嫁入豪門後我躺紅了娛樂圈BY絳諸

【娛樂圈】   文案:
  衛聞,三線小明星,天天兢兢業業,年年糊穿地心。
  未曾想,一次酒後失態,他和影帝祁霄何的一張親密合照被各大媒體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
  照片上,已經轉型成為娛樂公司總裁的高冷影帝眉頭緊鎖,狀似不耐,吃瓜群眾紛紛認定衛聞是碰瓷霸總,眼巴巴地等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糊咖被擠兌出娛樂圈。
  在熱搜持續二十四小時之後,祁霄何在微博上公佈戀情。
  全民沸騰!
  粉絲1:這不可能!一定是糊逼倒貼我哥哥炒作!
  @祁霄何V:[十指交握.jpg]
  粉絲2:闊樂瓜子花生小馬扎已備好,坐等營銷號道歉!
  @祁霄何V:都洗洗睡吧。
  娛樂記者:據可靠消息,祁衛二人僅為契約情侶,純粹是凌霄娛樂為了強行幫祁霄何挽尊,才聯合十八線炒作熱度。
  這一次,祁霄何沒有回應。
  輿論再次炸鍋,正當所有人議論紛紛之時,打臉雖遲但到------
  @祁霄何V:[結婚證jpg.]@衛聞V 我們的「契約」。
  屏幕外,祁霄何對著手機陷入沉思
  手機上顯示兩條搜索記錄:
  [如何判斷自己是不是薛定諤的直?]
  [推倒小明星衛聞的正確姿勢。]
  【小劇場】
  衛聞:這個粉絲說我衣品不好。
  祁霄何隨手遞出一張黑卡:給,包治百病。
  衛聞:綠茶婊居然片場算計我。
  祁霄何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嗯,那封殺吧。
  契約婚姻,先婚後愛,同性可婚背景,年上。
  外表高冷.寵妻狂魔.霸總攻vs人美話多.又軟又慫.鮮肉受
  一句話簡介:睡前故事小甜餅
  內容標籤: 強強 豪門世家 戀愛合約 娛樂圈
  搜索關鍵字:主角:衛聞、祁霄何 │ 配角:夏嬋、薛歡、宋茂 │ 其它:
第1章
  夜裡十一點半。
  凌霄娛樂傳媒大樓底層,空無一人的舞蹈排練室裡:
  「你說你幹的這叫什麼事兒!」
  「從大學一年級開始到現在,出道5年了。整整5年啊!就算是養只哈士奇也都該四世同堂了......可你呢?你給我收穫了什麼,一地狗毛!?」
  「一讓你出去應酬就推三阻四,眼看這後輩各個像是水蔥似的一茬兒接著一茬兒!資源是那麼好拿的?我讓你出去買了?還是讓你□□了?吃頓飯表情跟上墳似的,你是要去代言墓地還是殯儀館?!」
  三線流量小明星衛聞,安安靜靜坐在休息用長條凳上,雙手放在膝蓋上,低垂著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地板,乖乖的被經紀人夏蟬指著鼻子數落。
  他正在為籌備的新戲排練古典舞,剛歇幾分鐘,跳了整個晚上,原本白皙乾淨的臉色微紅,掛在顎骨上的汗珠隨著輕淺的呼吸起伏。
  夏蟬眉頭緊鎖,躲著腳在排練室裡來回來去的轉。
  她兩個小時前才下飛機。剛一落地手機就被一連串微信短消息轟炸的暈頭轉向,緊接著榮幸的收到了集團合夥人兼藝人總監薛歡女士親自打來電話劈頭蓋臉的一通狠罵。夏大經紀人一腔火氣全憋在肚子裡,連晚飯都懶得吃,直接堵到了排練室裡來。
  衛聞深吸了一口氣低聲,態度極其誠懇:
  「嬋姐,您別生氣了。這次確實是我的錯,是我沒掌握好分寸,讓媒體鑽了空子。公司有什麼決定,我都接受。」
  夏蟬恨鐵不成鋼的把外套捲成一團往衛聞身上砸,衛聞順手接住,併疊好放在一邊。
  「這次嘛,我還當你這次終於開竅了,肯去主動接觸老闆了?!萬萬沒想到......你到好,直接一個跟頭摔到人家懷裡,給我弄成緋聞了!我說衛聞啊,你還真是個人物!」
  衛聞依舊乖順的低著頭,不停的道歉。
  夏蟬最受不得他這副任人拿捏的樣子,咬牙道:「不是我說你,這緋聞也不是不能搞,但你好歹挑挑對象!影視後?鮮肉?新晉小花?但凡是單身未婚的哪個不行,咱還能蹭蹭話題度。可你偏偏要搞到自家老闆身上,還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你是生怕沒人說你靠屁|股上位是嗎?」
  衛聞一個沒忍住,悄悄抬起滿含期待的眼睛,小聲問:「真......真能賣屁|股嗎?
  藝人這個圈子本來就什麼事兒都有,大家笑貧不笑娼,讓誰去陪誰睡一睡,早就習以為常了。
  但是衛聞不一樣。
  他剛進公司時因為拒絕陪床而差點被雪藏的事兒還歷歷在目,要不是當初夏蟬看這孩子有些天賦還肯努力,拉了他一把,估計早就被擠兌出娛樂圈了。但也是因為太過乾淨的緣故,所以這麼些年也都不溫不火。
  因為太瞭解衛聞,所以夏蟬壓根兒沒看見此刻眼中的情意,只當他是故意打岔賣乖求原諒呢:
  「賣!賣!賣!賣你個大頭鬼!祁霄何是我們的老闆,老闆你曉得吧?他敢買你敢賣嗎?」
  聽到祁霄何這三個字,衛聞的臉上再次劃過了一閃即逝的侷促,外加一絲詭異的甜蜜?他抬頭看了一眼夏蟬,見對方的神情沒有什麼異樣,方又偏過頭,歎了口氣,試探著問:
  「嬋姐,公司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兒?會不會開除我?不會......直接殺人滅口吧?」
  衛聞摸摸脖子自我安慰,小聲嘀咕:「不,不會的......殺人犯法。」
  這一次輪到了做工精良又實用Guggi的當季大提包,好在夏蟬在最後一秒良心發現收了手,大提包擦著衛聞的臉蛋邊上劃出了一道奔放的弧度,又回到主人手裡。
  ------這孩子畢竟還要靠臉吃飯的。
  「這會兒知道擔心了?早幹嘛去了?往人家懷裡撞的時候怎麼那麼英勇無畏呢?」夏蟬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你招惹的是什麼人?那可是祁霄何啊!十年前敢招惹他的人,現在墳頭上的草都快長成參天大樹了......」
  「滴!」
  微信提示,打斷了夏蟬的話,她掏出手機,順手劃開,眼尾掃過。
  然後,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再次拿起來,一個字一個字閱讀理解。
  半響才驚恐道:「他們!想安排你結婚!?」
  ............
  .
  同一棟樓,十七層,總裁辦公室裡。
  在下屬心中職業替人家在墳頭栽樹的祁霄何大總裁猝不及防的打了個噴嚏,,差點兒吹飛了眼前的的六根煙頭。
  上一秒鐘,他整個人都陷進寬大的皮質沙發裡,眉頭緊鎖。
  指間一刻不停翻動著的手裡的平板電腦,原本就面無表情、神色凝重的臉上,表情越來越陰沉......
  平日裡開朗、熱情的助理先生宋茂戰戰兢兢的立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啪!」
  IPAD被狠狠的扔在了面前的辦公桌上,裹挾著濃重的憤怒:「已經快五六個小時了,這熱度還沒撤下來?公關部門都是死的嗎?」
  宋茂頭低的都快縮進脖子裡了,顫顫微微的解釋:「祁總,這真不怪我們。您這些年的主戰場都在財經雜誌上,被娛樂圈圍攻......這方面的經驗,公關部門實在不足。」
  剛把夏蟬罵了個狗血噴頭的薛歡女士踩著十八厘米的高跟鞋站起身來,一把撈起險些被摔裂成八瓣的平板電腦。
  屏幕上的新浪微博熱搜第一條,紅到泛紫的字體赫然寫著:
  #凌霄傳媒總裁祁霄何在公開發言抵制同性婚姻#
  又翻了翻百度、騰訊、搜狐、新浪,甚至今日頭條......無一例外,所有媒體全部在首版最醒目的位置推送了這條鏈接。
  ------可謝謝他們的厚愛了。
  薛歡默默的抿了抿阿瑪尼NO.204烈焰紅唇,深吸一口氣道:「已經撤下來兩個了,這是第三個!自來水流量太大,我們防不勝防......」
  兩個小時前熱搜頭條:
  #慘遭無情拋棄,祁霄何前女友割腕自殺#
  四個小時前是:
  #祁霄何深夜私會流量小鮮肉#
  祁霄何早就不做演員了,但卻一直是華國影壇的神話。十年前,一炮而紅成為最年輕的國際影帝,然後毅然退出螢幕,親手創立了整個娛樂帝國。英俊多金又單身,簡直就廣大奼女們的春|夢中霸道總裁的3D打印版。
  所以一直是各大媒體的寵兒,微博是上的粉絲量超過千萬------不算殭屍粉,雖然他幾乎從不用使用微博。
  薛歡隨手扒拉了幾下屏幕,評論區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戰火硝煙:
  【這誰?新男友?可祁總不是直的嗎?】
  【什麼男友,一看就是黑子手段!】
  【樓上祁霄何腦殘粉吧?眼中天下皆黑嗎?無腦洗地?@祁霄何你家蒸煮都不敢出來說話。[跪了][跪了]】
  【說什麼?誇你腦殘嗎?祁總都不用微博,你不知道?】
  【我來了,我來科普!照片中我家@衛聞V......哥哥新戲要上映了!凌霄傳媒年度大戲,頂流IP敬請期待《權臣》#劇版權臣# 10月18日即將上映!衛聞一人分飾兩角~~再次挑戰演技顛覆[玫瑰][比心][比心][撒花]! 】
  【臥槽,樓上的姐妹,瘋遼吧?打廣告打到這兒來了(以及,文案寫怎麼那麼爛)】
  起初大家還僅僅是是針對小鮮肉事件發表言論,評論區掐架也算有來有往。
  但是,隨著熱情高漲的吃瓜群眾發現熱搜突然被撤,義憤填膺的扒出祁霄何前幾天子虛烏有的黑料。於是,撕逼就已經不僅僅局限在娛樂圈,他們上升到了對祁霄何和他旗下整個傳媒集團的攻擊。
  於是,輿論陷入了近乎是一邊倒的指責和質疑。
  當真是一粉頂十黑,粉絲們因愛生恨力量實在是來時洶洶,讓人措手不及。即便偶爾會跳出幾個真愛粉站台,或者理智粉伸張正義,但瞬間就被鋪天蓋地的罵街聲掩蓋了......
  【@祁霄何V這人品大有問題啊!剛剛有一條不是還爆出他對前女友家暴來著?唉,怎麼搜不到了?】
  【當然是被他家公關撤了,大佬騷操作啊![跪了][跪了]指路兔區高樓,新人自己去爬哈!
  【這樣的公司能做出什麼好電影啊?虧我之前還粉過他真是瞎了[心碎][心碎]。唉,心疼趙氏旗下的哥哥們......能不能解約啊?】
  【哎?聽說他們暑期檔還有耽美的劇要上映呢!為了賺錢就不抵制同性戀了?還要不要點兒臉?![發怒][發怒][發怒][發怒]
  薛歡看不下去了,擺手一推,IPAD在桌子上劃出老遠:「不鳴則已,您這一鳴,哀嚎遍野,死傷無數!」
  「最後這條最勁爆。年初華國剛剛通過同性婚姻發,您就給我演這麼一出,趙大總裁還真是驚喜不斷。」
  「......」
  祁霄何把煙頭狠狠碾在玻璃煙灰缸裡,憤然道:「通篇扯淡!」
  宋茂顫顫巍巍的開口:「老大,這次您作的確實有點兒過分?恐怕是不能輕易善終了......」
  祁霄何扶額,無可奈何:「我幹什麼了?」
  宋茂清了清嗓子:「故事有點兒複雜,我給您簡單提煉一下劇情哈:
  「上個月,您不是被老爺子逼著去相親了。那姑娘被您的美貌深深折服,窮追不捨,因愛生恨。然後,在微博上自導自演了一出情深卻被拋棄的大戲。
  上周,你和顧總他們酒喝大了談及此事。我記得您當時原話是:『異性相吸都難免撕逼,更何況同性,所以說婚姻就是墳墓,甭管男女,老子這輩子絕不踏進去』。結果這段話被論改頭換面發佈到網上,就變成您抵制同性婚姻了。
  昨晚,咱們公司新戲殺青,您去參加慶功宴。推杯換盞,頭暈腦脹,衛聞敬酒的時候一個趔趄摔進了您懷裡。十分不巧,被兢兢業業的狗仔們借位拍了好幾張曖昧朦朧的照片,並免費贈送了大段濃情蜜意的文案。」
  ......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事兒發到網上,眾腐女跟過年一樣。
  雖說衛聞在娛樂圈也不算大紅大紫,但卻畢竟擁有一眾無腦顏粉,人民群眾們把這些事兒揉捏一起,竟然生成了一條完整的劇情主線:
  渣男祁霄何被wuli哥哥的美貌迷得七葷八素,拋棄原配,移情別戀。話說回來,若是真心相戀,那看在真愛無敵的份兒上,也不是不可原諒。但負心的老趙卻剛剛公開發表了抵制同性戀的言論,然可見跟wuli哥哥也不過是玩玩兒而已,可憐wuli哥哥被當成人肉盾牌,折損了大好星途
  ------當然,這一切都是祁霄何和趙氏傳媒的錯。
  「哎嘿,高潮來了!老大您一夜爆火。全網沸騰,輿論炸裂,服務器癱瘓!」,宋茂總結陳詞。
  這踏馬,竟然,邏輯滿分!!
  助理先生講的口感舌燥。
  祁霄何聽的目瞪口呆。頗為感慨道:「黑白無常工作不夠嚴謹。」
  宋茂一愣:「啊?」
  祁霄何中肯道:「竟然讓我這樣的渣男活在世上為害人間。」
  宋茂強憋著笑,吐了吐舌頭:「這不七月半了麼,可,可能最近下面也要換屆選舉?管理比較混亂,還沒顧得上您?」
  「滾!」,祁霄何一腳踢在宋茂腿上:「要不是我本人就是祁霄何,我自己都信了他們編的故事。」
  宋茂嚥了一口唾沫,看著祁霄何欲言又止:「老大,那什麼,你和衛聞......」
  祁霄何當然知道他想問什麼,不帶任何溫度道:「在你眼中我是那種會潛規則藝人的老闆?」
  宋茂表情曖昧,抿嘴不言。
  祁霄何凜聲道:「我沒碰過他一根手指頭。甚至,連他叫什麼都是現在才知道的。」
  「那就好......」薛歡長舒了一口氣,然後一言定論,一錘定音:
  「所以,為今之計,你只有結婚了。」
  祁霄何猛地被風嗆了一下:「結婚?和誰?」
  薛歡面不改色:「當然是這個叫衛什麼聞的男生,不然難道和我?」
  作者有話要說:  接檔文求預收~~~小可愛們,好不好戳一下作者專欄呢?
  《我靠算命坐上影帝的大腿》
  文案:
  小道士封懷寧出身名門卻不愛修道,一朝穿越,成為了一本娛樂圈純愛文中的小配角。
  原書炮灰攻薛瀾是個頂流影帝,坐擁娛樂圈半壁江山,卻偏偏在感情上被豬油蒙了心,被白蓮花騙得傾家蕩產,好巧不巧的是,薛瀾轉型總裁之後居然成了封懷寧的頂頭上司。
  為了保住自己在娛樂圈混飯的小飯碗,封懷寧決定,要讓薛瀾珍愛生命,遠離渣受。
  封懷寧知道自己人微言輕,索性立起算命幡,靠著半吊子的算卦技術和原書內容,不慌不忙地架起了娛樂圈小卦攤,守株待兔。
  他告訴導演景區會發生山體滑坡,結果救了整個劇組;
  他告訴女二號穿藍色的裙子參加晚宴,結果成功嫁入豪門;
  六爻相術紫微斗數,風水八卦奇門遁甲,只要我掐指一算,我就能鐵口直斷!
  封懷寧作為娛樂圈平平無奇的算命小天才一夜爆紅後,飽受情感困擾的薛瀾終於姍姍來遲。
  薛瀾:能給我算算我的未來伴侶嗎?
  封懷寧:(假裝掐指,故作深沉)必不遠矣。
  薛瀾:(輕笑)確實很近。
  他牽起了封懷寧的手。
  封懷寧:???
  #老闆好像誤解了我的意思想和我談戀愛怎麼辦,在線等急!#
  軟萌可愛戲精受vs護崽狂魔霸道攻
  沒什麼玄學元素,一切為了金手指和談戀愛。
  【小劇場1】
  某天男團選秀:
  主持人:才藝表演你會啥?唱歌,跳舞還是脫口秀?
  封懷寧:我給大家背一個小六壬掌訣定位吧
  【小劇場2】
  薛瀾在封懷寧面前伸出手掌:聽說你會算命?
  封懷寧磕磕巴巴:不知當講不當講,我掐指一算......您今晚會被綠。


第2章
  衛聞聽到「結婚」這兩個的那一刻,心跳驟停。
  雙手無意識的攥緊了拳頭,猛地抬頭看向夏蟬。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閃爍如星如炬,神情恍惚,語無倫次,尾音還打著顫兒:「嬋姐,您您再說一遍?他們安排什麼?誰要結婚?」
  夏蟬也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盯著屏幕,機械道:「祁總,要和你,公司要安排一段合約婚姻。」
  衛聞用力呼吸了幾下,強迫自己大腦在經歷過兩秒鐘的宕機之後迅速恢復運轉。
  祁霄何要結婚?和衛聞?------衛聞是我?......
  哇哦,這個魔幻的世界!
  年輕的小明星突然覺得呼吸困難,排練室裡的空氣太過新鮮,急需出門吸點兒霾。
  夏蟬最見不得衛聞這副三魂丟了五魄的樣子,隨手按滅了手機屏幕,扔進包裡,放緩語氣,勸慰道:
  「你先別著急,還沒最終決定呢,祝總就是提前跟我知會一聲......內個,如果,你實在不願意,我再試著去跟她們說說,畢竟婚姻是大事,即便是公司高層也不能隨隨便便替你做主,是吧......」
  衛聞聞言,急迫的看向夏蟬。
  他的喉嚨上下動了動,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硬著頭皮,小心翼翼的開口:「我沒有不願意,結婚,我......願意的。」
  夏蟬一臉狐疑,這是把腦子嚇壞了?
  衛聞又微微垂下眼瞼,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失態,欲蓋彌彰的補了一句:「畢竟是我給公司造成了這麼惡劣的影響,該承擔這個責任。」
  「這不是責不責任的問題......唉......」到底是自己一手帶起來的藝人,夏蟬有點不忍心,她走過來,緊挨著衛聞身邊在長條凳上坐下,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小衛,你決不知道結婚意味著什麼......唉,要不,咱再考慮五分鐘?」
  五分鐘,是不是太草率了點兒?------不,夏蟬覺得已經很仁至義盡了。
  作為一名職業經紀人,夏蟬只要腦回路與普羅大眾無異,她就一定巴不得衛聞立刻答應了公司合約婚姻的要求。
  到彼時,必定是頂級的待遇、資源接踵而來、源源不斷。她便再也不用風吹日曬、披星戴月、四處奔波,只需要坐在工作室裡喝喝咖啡、塗塗指甲就能財源廣進、一鳴驚人,日進斗金、青雲直上。
  但是,從知心老姐姐的角度替衛聞想想,夏蟬又清楚的知道,這樣做的負面效應簡直可怕的驚天地泣鬼神。
  用婚姻作為交換,必定將會在他的演藝生涯中留下永遠無法抹去的疤痕。飛黃騰達也就那麼幾年,離婚之後,痛失一切,再想轉型,難於上青天!甚至很可能人生都會受這段婚姻所累,再與幸福無緣......
  這孩子,畢竟還才二十出頭,太年輕了。
  夏蟬一咬牙,幾乎要被自己的高風亮節感動了:「衛聞,我不逼你,你再想想......說實話,我不認為結婚是最好的選擇。以你現在的條件如果離開凌霄傳媒,離開我,也未必就沒有沒有出路......」
  「嬋姐,我想好了!我清楚的,這一步走出去,合約到期之後需要面對多少嘲諷、恥笑甚至謾罵,我都清楚......」衛聞抿抿嘴,他說話的時候,雙手一直放在膝蓋上,頭微微垂著聲音很輕,但也很堅定:
  「......但咱們這個圈子本來就是這麼殘酷,不是嗎?我從來都沒得選......您不是一直讓我主動點兒,我覺得用一段短暫的婚姻,換來幾年的好日子其實挺划算的。」
  「那好吧,就這麼定了!」夏蟬一拍膝蓋,不再矯情。
  情誼是真的,利益也是真的。衛聞自己都捨得死了,她夏蟬有什麼不捨得埋的:「說吧,你都有什麼要求?」
  「要求?」衛聞有點兒發蒙。
  「對!雖說這件事兒你做的欠妥,但他祁總也不是沒有責任。合約婚姻,歸根結底是替別人擦屁股......」
  「嬋姐,你能不能張口閉口就提屁|股。」衛聞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雙|腿間,小聲嘟囔。
  夏蟬懶得搭理他,繼續苦口婆心:「所以他們才是獲益者。你要多少錢?要多少資源?想不想要公司股權?......都可以提出來!」
  衛聞神情依然有些恍惚,茫然看向夏蟬,下意識道:「我......我沒有要求......」
  「你?!......」,夏蟬瞠目結舌,險些被他輕描淡寫一句話氣出心梗。
  衛聞心虛的別過眼睛。
  他確實沒有任何要求!
  那可是祁霄何啊!崇拜暗戀了十多年的男神,和自己有過無數次舔屏擼管的深厚情誼!他願意和自己結個婚,甭管真的假的,甭管三年五年,都夠自己抱著這段回憶,美滿、甜蜜、並且□□的過完下半生了。
  什麼叫分開之後會遺害終身?那分明就是濃墨重彩的未完待續好麼!
  所以,祁霄何對於衛聞是個怎樣的存在呢?
  是兒時偶像?是夢中情人?是電、是光、是空氣?
  這麼說吧,衛聞謹小慎微的過了20多年,前半生一共就做過兩件任性的事兒:一件,是18歲那年,背著家裡人偷偷報考了電影學院;另一件,是大學一年級時,拒絕了知名工作室的邀約和凌霄娛樂傳媒簽下了壓搾員工的勞動合同。
  這兩件事兒都是為了祁霄何------當然全世界,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
  夏蟬幽怨的瞪了衛聞一眼,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你怎麼在娛樂圈呆了這麼多年還像個小學生似的?傻的讓人心疼!......算了,我去談,保證不虧待你!」
  .
  總裁辦公室裡,薛歡和宋茂還在不遺餘力的對祁霄何進行狂轟濫炸輪番規勸,中心思想就是:這是自己闖的禍,你得認,不能慫。真的勇士要敢於直面慘淡的婚姻!
  「結婚?還是個男人?」祁霄何平日裡也算是處亂不驚了,這一次差點兒直接從沙發上蹦起來,可見薛歡這個要求的衝擊力堪比漫威特效:
  「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只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挽回您岌岌可危的公眾形象,也能讓粉絲們對趙氏傳媒重拾信心。畢竟政府剛通過同性婚姻法,您這一條熱搜,算是跟組織上對著幹?......」助理宋茂先生小心翼翼的接話:「畢竟您這段時間的□□有點兒多......」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不能走法律途徑?對,報警!我要告他們!告死他們!」祁霄何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告雜誌社,告媒體!告他們誹謗,散播謠言!」
  「可以,但是沒用!」薛歡揮手制止了宋茂即將說出口的話,冷冷道:「法務部門必須收集到大量的材料和證據,不要時間?公安機關立案到審判,那麼一套漫長的流程,不要時間?你覺得,你耗的起?!」
  祁霄何臉色已經變成了鐵青色。
  薛歡卻不以為意,自顧自繼續道:
  「打官司誰也沒有完全的勝算,即便我們沒錯,也難保不會因為某條證據鏈不完整而敗訴。好,即便是最後僥倖贏了,但是漫長週期讓我們已經輸了粉絲和網友的信任,到那時候,還會有誰在乎法院的一紙判決?」
  祁霄何自己做過影帝,又是傳媒公司的總裁。他深知薛歡說的沒錯:娛樂事件最要緊的就是博人眼球,甭管是真是假,都會在兩天之內急速發酵,如果沒能在48小時黃金時段內解決矛盾,那麼就等於徹底輸了輿論戰場,後果不堪設想。
  ------雪崩往往從一陣微風就可以開始,然後鋪面而來的□□,引發蝴蝶效應,可以生生搞垮整個集團。
  果然,薛歡的下一句話就是:「中午新聞剛出來的時候,凌霄的股價已經跌停了。幾千口人等著吃飯呢......」
  祁霄何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一段幸福美滿的同性婚姻,一個正面陽光的伴侶,確實可以讓所有的謠言不攻自破。」宋茂往嘴裡塞了一根小魚乾,吐字不清的就事論事:「誰會相信愛著同性的男性會有前女友?誰會相信一個已經結婚的人是在玩弄對方感情?反正我是不信!」
  祁霄何依舊沉默,只是手裡的煙吸的更用力了,一口接著一口,沒完沒了。
  心底防線眼看就要攻破,只差臨門一腳!
  薛歡看準時機,站起身來,繞到祁霄何身側,壓低了聲音:「你是不是忘了......老頭子手裡,還捏著集團將近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呢......」
  祁霄何神色猛然一滯。
  這一刻,所有人都在等祁霄何做出決定。
  而且要快。
  畢竟隔壁微博上極力八卦、用心吃瓜的熱心群眾不等人!
  半秒之後,祁總終於掐滅了最後一截兒煙蒂,歎氣,認命道:「結就結吧。」
  「錢和資源都好說,我只有一要求,這個衛聞必須認清自己的位置,不能對我任何非分之想。」(可惜以後打臉生疼)
  宋茂和薛歡皆是長舒了一口氣,他們知道祁霄何在恐懼什麼。
  「你放心,絕對是直男。」,薛歡如釋重負的靠在椅背上,肯定道:「我們也怕了幫你處理那麼些沒完沒了的爛桃花。萬一再弄出一個『前女友』那樣的,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對,對,對!這個衛聞比鋼管都直,絕對不會愛你!」助理先生宋茂也跟著笑了起來,拍著胸脯保證。
  「你們怎麼都那麼確定?」祁霄何狐疑道。
  「嘿嘿,你看看這個......我們早就查過了,是歷史清白,根紅苗正的好孩子......」宋茂火速從身後抽出幾張A4打印紙放到祁霄何面前,綠色螢光筆在關鍵部分清晰的標記出重點。
  衛聞,男23歲,BJ電影學院畢業,201N年簽約趙氏傳媒。家境普通,父母離異,其父再婚育有一子,年18歲。另有一妹3歲(或為私生女)......balabalabala......
  祁霄何愣了,濃密的劍眉近乎擰成了一條直線,食指關節用力敲著紙質資料道:「這括號裡。是什麼意思?」
  「恩......就是字面意思唄......」宋茂撓撓頭,訕笑著:「這個衛聞身邊有個三歲的小姑娘,隔三差五就被媒體拍到。對外的官方說法是自己妹妹,但是他親媽早在十幾年前就癱床上了,一直在米國的療養院裡住著,怎麼可能給他生妹妹?而且年紀也對不上。」
  「他不是只有23歲?」祁霄何驚道。
  「那有什麼?男生十幾歲就具備這項能力好嗎,補補生理課吧老大。」宋茂倒是一點兒也不尷尬,他「嗨」了一聲繼續道:「身在娛樂圈麼,誰年輕的時候不犯點兒錯誤......所以這孩子的身份,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了。」
  祁霄何憤然怒道:「按頭『拉郎配』還不夠?!我還得還得捏著鼻子給人『喜當爹』?!」
  宋茂賠笑著勸道:「這不正合了你的意?有女兒就一定不是彎的啊!」
  祁霄何冷笑:「你們這套公關方案還真是......感人。」
  薛歡就事論事,語氣中肯:
  「我倒覺得這是個好事情,宣傳的時候,我們可以說你和衛聞是三年前開始談戀愛,這孩子是領養的。和諧美滿的家庭更容易得到已婚女性的共情,算是一張不錯的感情牌。」
  「兩年!最多三五年,老祁,你就忍耐一下!反正是合約婚姻,都是假的,當然利益最大化。」


第3章
  夏蟬掐著手機,打著哈欠,用手背戳著電梯按鈕,還費勁扭過頭對跟在他身後的衛聞殷殷叮囑:「我和薛總已經大致通過氣了。要錢應該沒什麼問題,資源也會給,至少一年兩部IP劇吧,但其他的,比如在上流社交圈子的曝光率、公司股權什麼的估計有點兒困難。」
  說到這兒薛歡頓了頓,用力吸了一口氣,收腹------今兒的裙子穿緊了:「畢竟你還帶著一個三歲的孩子,祁總對這個好像挺介意的。」
  「我知道......」,提到衛微微,衛聞剛抬了一半兒的頭又低下去了,他張了張嘴,但最終什麼都沒說。
  夏蟬強忍著腦殼疼:「我說小衛,你能不能別這副夢遊的樣子!放心啦,微微一定會妥善安排的。待會兒都聽我的,你別多說話。」
  衛聞輕輕點頭,抿嘴不言。
  二人搭專用電梯一路直升道頂層,推開凌霄傳媒總裁會議室單面玻璃門。衛聞的眼睛圍著會議桌轉了一圈,找到一個不太顯眼的位置和夏蟬並排坐下。
  十幾分鐘後,祁霄何一行人從隔壁套間裡推門而入,眼尾掃過匆忙站起來打招呼的衛聞,停頓了半秒------這孩子長得太好了,還真就是吃娛樂圈這碗飯的。
  祁霄何原本沒有什麼溫度的臉上,衝著衛聞勉強勾了一下唇角,淺淺頷首道:「坐吧」。
  然後便自然而然的坐在會議桌對面。
  楚河漢界,兩軍對壘之態勢。
  ------怎麼說呢,衛聞覺得不太舒服,但又沒什麼立場開口。
  祁霄何一坐下就整個人靠到了椅背上,雙目微閉,臉色很不好看,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薛歡抬起手腕,敲敲表盤,簡短乾脆道:「太晚了,這個時候請律師和公證人都不太方便,所以財產公證和婚前證明我們另約時間......就這兩天之內吧,找個私密些的地方談。」
  夏蟬點頭表示認可。
  薛歡道:「那你們先看看這個。」
  和祁霄何一起經歷了人生起落,命途多舛、險些支離破碎的IPAD再一次被無情的扔在桌子上,倉皇的滑行到了衛聞和夏蟬的面前。
  半個小時之前,公關部門已經按照既定的方案,從公司的角度發表了聲明。
  屏幕正顯示的就是這條聲明------態度堅定、措辭強硬。
  簡言之,就是子虛烏有的「前女友」和空穴來風的「抵制同性婚姻」,都純屬捏造,系有人蓄意抹黑,凌霄傳媒將保留對無良媒體和相關人員追究法律責任的權利。
  夏蟬端起IPAD開始翻動評論區,衛聞也悄無聲息的湊過去瞄了一眼。不看不要緊,一看,那簡直開啟新世紀大門:
  輿論反應,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熱心網友造起謠來,語氣之堅定,邏輯之無暇,劇情之完整,簡直莎士比亞連都被生生比下去了:
  【好一個顛倒黑白的聲明,光態度強硬有什麼用?罵街誰不會啊!有本事發律師函啊?打官司啊?@法治中國
  【這樣的聲明一點兒誠意都沒有,你說假的就是假的?證據呢?沒有石錘,憑空舔著臉給自己洗白?
  【黑子,你們睜開眼睛看看,沒有真憑實據,人家團隊敢這麼剛?難道非要一直判決書糊在你臉上你才信?
  【瑞思拜了,祁霄何粉絲洗地洗到地球中心了吧?
  總結一句話,就是事態撲朔迷離、欲蓋彌彰,廣大人民群眾實在難辨真偽,只好隨大流罵一罵,反正也不犯法......
  幸甚,在熱血粉絲提醒下,吃瓜群眾好不容易想起了本次事件的起因------流量小鮮肉衛聞。大家終於找到接檔□□短炮的新戰場:
  【等等,為什麼這條聲明裡沒有提到衛聞?wuli哥哥@衛聞V?就這麼平白無故被你們拉下水怎麼連句解釋都沒有?[發怒][發怒]
  【沒發聲明否認,那就是他們真的在談戀愛?!!深夜私會?難道是已經同居了?一臉懵逼.jpg
  【可是祁霄何不是歧視同性戀嗎?!!渣的可以啊![鄙視][鄙視]
  【崽崽@衛聞V,你快迷途知返吧,不要在搭理祁霄何那個人渣了,麻麻好心疼......
  【不是要洗白那些不堪言論嗎?不是接受同性婚姻嗎?讓祁霄何先生和衛聞先生領證去啊!
  【對,對,對!如果不敢跟wuli哥哥結婚,那就是祁霄何玩弄感情!不用再洗了!
  【不要啊......給女友粉留條活路吧!可憐吃手手.jpg
  包括粉絲在內的廣大網友群情激憤,各個頂著一張洞悉真相的的臉,恨不能到民政局、法院門口示威□□、以死相逼地要求祁霄何給衛聞一個交代,當場結婚,立刻,馬上。
  饒是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了十幾年,操控無數次輿論混戰的老牌經濟人夏蟬,也是頭一回見識這種宏大的場面------自來水流量之大,之湍急,之洶湧,連專門洗屏控場的職業水軍都被生比下去了。
  衛聞一張原本白皙俊俏的臉,從腦瓜頂一直紅到脖子根。不敢再看屏幕了,只是低著頭,安安靜靜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聲也不吭。
  夏蟬頻頻擦汗,還得陪著笑,連連道歉,說是自己的藝人沒帶好,惹出這麼大|麻煩。
  薛歡的臉色總算緩和了些,剛打算藉機打壓幾句,以便談接下來談條件的時候佔據絕對優勢。
  不想,從進門就沉默這一言不發的祁霄何,突然看著衛聞,插一句:「算了,說正事兒吧。孩子還小,以前沒經歷過這種場面吧?......那天我也是多喝了幾杯,誰也沒想到鬧會出這樣的後果。」
  衛聞覺得心臟裡有一股麻酥酥的電流經過,孩子?23歲了,還小?
  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高高在上的趙總竟然替自己說話,主動攬了責任?
  夏蟬瞪大了眼睛。
  薛歡有點兒尷尬,但很快回過神來,解釋道:「咱們祁總就是這個脾氣,說話隨心所欲慣了。小衛,你別誤會,他不是對你有什麼想法。」
  衛聞心裡的驚濤駭浪在一瞬間沉靜,換成了無比得體的微笑:「薛總您放心。祁總喜歡女生,我是知道的,不會有非分之想。」
  「嗯。」薛歡一個短促的鼻音表示對衛聞這個回答肯定,又轉頭對祁霄何道:「老祁,你剛才這個態度是對的。關切、維護但是少了一些戀人間的寵溺和親密,以後要多練習。」
  祁霄何:「......」,我沒演,我只是看那孩子被你們逼的可憐兮兮,單純有點兒不忍心。
  薛歡開始主持會議:
  「合影期間是兩年,保密期三年。你們要住在一起,要扮演夫妻,琴瑟和諧,舉案齊眉,但是不可以假戲真做。當然,這個我還是比較放心的,畢竟你們都是直男。」
  聽薛歡說到這裡,衛聞的眉心猝不及防的跳了一下,飛速抬起手,假裝不經意的按住了。
  「最重要的是,這個期間你們兩個都不許談戀愛,偷偷摸摸的也不行!尤其是衛聞,我們給你樹立的是賢妻良母人設,絕對不可以有任何□□出現。」
  「還有以後諸如像昨晚慶功宴那樣陪吃、陪酒的活動,你爭取盡量少安排。」這句話是對夏蟬說的。
  沒等夏蟬點頭稱是,衛聞突然急迫解釋了一句:「我沒有過,昨晚那是頭一次。」
  聲音不大,但是每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流量明星應酬交際幾乎就是必須的工作,衛聞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也不知道是在給夏蟬挖坑還是挖坑。
  薛歡愣了一下。
  祁霄何抬起頭,看了半響沒憋住笑,道:「這小朋友還挺可愛。」
  衛聞再次低下頭,羞澀不好意思的潮紅在頸間蔓延。
  祁霄何又看看他,慢條斯理的補充了一句:「沒有,很好。」
  薛歡白了一眼祁霄何,轉看向衛聞繼續道:「我和夏蟬商量過了,資源方面你可以放心,公司盡量給你配備最好的團隊。你們領證登記之後,祁總會以個人名義先給你卡上打一千萬,後續的嘛,要看大家合作狀態。可以吧?」
  衛聞想說:「我不要錢」,話到嘴邊,被夏蟬惡狠狠的瞪回去了。
  祁霄何看著欲言又止的衛聞,若有所思道:「你還有什麼要求,提出來。我會酌情考慮。」
  祁霄何審視的目光彷彿看進了衛聞心裡,他心裡一陣兵荒馬亂,胡言亂語道:「那,那......合約期間能我交個五險一金嗎?」
  「............」
  空氣中的尷尬如影隨形,夏嬋想自我了斷。
  「好了,具體細節我們日後再詳談。」,到底薛歡見多識廣,壓根沒把衛聞的話聽進耳朵裡,他他簡短的把話題帶回重點:「現在比較麻煩的是你那個女兒,叫?衛微微吧?她......」
  「是妹妹!」衛聞打斷薛歡,斬釘截鐵的糾正。
  「哦......對,是妹妹。」薛歡做了一個我們都懂的表情:「這個妹妹,我們會安排她作為你和祁總領養的女兒,可能會找個孤兒院補辦一些假手續。必須要提供孩子的全部完整資料,你這邊沒有問題吧?」
  衛聞突然有些鬱悶......這些年所有的媒體、報道都在說毛毛是他私生女,他不厭其煩的解釋,到最後自己都快吐了,於是,幾乎就等於按頭認了這一件事兒。
  但現在,在祁霄何面前,卻真的非常非常想澄清。
  到底是自己一手帶了五年的藝人,衛聞臉色有異夏蟬立刻就看出來了,她不著痕跡的拍了拍衛聞的手背,算是無聲的安慰吧。
  薛歡又看了一眼表,繼續道:「好,現在時間是凌晨1點左右,再過幾個小時,5:21分,你們兩個要在微博上公佈戀情。具體的文案公關部門還在做,會最大程度維護祁總的形象為目的,衛聞你這邊就理解一下。嗯......這段時間你們的微博賬號就都不要登錄了,交給公司來管理。」
  「當然僅僅是公佈戀愛,很可能有很多粉絲不信,路人網友們甚至會罵街,說這不過是公司的權益之計......」
  薛歡歎了一口氣:「以祁大總裁您現在在娛樂圈的地位,這件事兒估計還得熱一個月......總之一句話,不管輿論說什麼,不管網上多麼沸騰,你們對任何人和媒體都不要回應,權當看不見。等到領證結婚的時候,我們再做一波宣傳,應該就會平息不少。」
  薛歡從宋茂手裡接過一沓子材料,放在桌子上:「這是宋茂臨時做的你們兩個的戀愛過程,一人一份。這幾天沒事就背下來,把他當成事實記在腦子裡,至少五年。夏蟬,你最近就先別給衛聞安排別的工作了,然他專心營業和祁總的戀愛。」
  衛聞很聽話的點頭說:「好的。」
  「現在能做的應該也就差不多這些了,其他的細節以後想到什麼再說吧。你們兩個,隨時營業,營業!尤其是祁霄何,給我記住,求求您這段時間可安靜點兒吧,別再給大家捅婁子了。」
  祁霄何不耐煩的擺擺手,表示明白了。
  薛歡這一張嘴放到抗日戰爭時期能當重武器用。機關鎗似的「嗒、嗒、嗒、嗒」放完一連串催淚瓦斯、□□,連環炮之後,才風風火火的站起身來,扯了一把裙子,隨手把桌子上散落的幾張材料劃拉在一起。
  然後又衝著桌子對面一揚下巴:「衛聞,你過來。」
  被點到名字的衛聞,此刻正在神遊太虛。他瞄著薛歡的高定裙裝,暗中琢磨,真絲材質果然是好,被毫不憐惜的蹂|躪了一天竟然幾乎看不出褶皺。回頭該給微微買上一條,小姑娘大了,得打扮的淑女點兒了,不能成天當假小子養著。
  「衛聞?」,見對方沒反映,薛歡又提高聲。
  「啊......薛總。」,衛聞這恍然才抬起頭來。
  「開著會呢,想什麼呢?」,薛歡不鹹不淡的批評了一句,回頭拍了拍身後,自己剛剛做過的椅子:「你坐到這裡來!」
  「啥?!」
  讓自己坐過去?看著那張緊緊挨著祁霄何的椅子,衛聞愣住了,他嚥了一口唾沫,表情很複雜,很震驚。
  「發什麼愣?來啊,來啊!」薛歡不耐煩的催促道:「你們兩個馬上就要公佈戀情了,未來兩年每天都要演夫妻的!總不能老是這麼生疏?那豈不早晚要露餡?來,你們相互熟悉一下,培養培養感情......」
  衛聞鼓起勇氣瞄了一眼祁霄何,見後者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也沒拒絕。只好硬著頭皮,同手同腳的蹭過去,還沒站穩,就被薛歡按住肩膀一個用力懟到了椅子上。
  薛歡滿意的點點頭,又轉身招呼其他人:「夏蟬,宋茂這沒什麼事兒了,咱們去盯一下公關部待會兒的稿子。」
  早就困得找不著北的宋茂,立刻如蒙大赦的彈了起來,兩步衝過去拉開了會議室的門,薛歡緊隨其後。夏蟬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衛聞,最終留個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前,也小碎步緊跟著上他們出去了。


第4章
  寬大開闊的空間裡,就只剩下祁霄何和衛聞兩個人。
  然後,空氣就凝固了。
  他們身下的椅子離得非常近,不知道是不是薛歡刻意為之。坐下來之後兩個人大腿的外側緊挨著,而祁霄何似乎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衛聞小心謹慎的縮著腿,忐忑的等了好半天,也沒聽見祁霄何出聲......
  祁霄何不說話,衛聞自然不敢先吱聲,就乖乖巧巧的坐在他旁邊玩兒手指頭。偶爾悄無聲息的偏一下頭,透過濃密纖長的睫毛,偷看一眼身邊的人。
  祁霄何看上去心情依舊不大爽利。
  是了,誰攤上這種「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的破事兒估計一時半刻都痛快不了。他又點燃了一直煙,一口一口的吐著煙圈,衛聞就這麼安靜的偷看著。
  氣氛竟然一點兒也不尷尬。
  祁霄何是上位者在自己的地盤上習慣了對一切的雲淡風輕。
  而,衛聞......
  開玩笑,身邊坐著的可是祁霄何哎,平時只能在手機屏幕裡舔舔的那張俊臉,此刻就完完整整的放在自己面前!哪還能分出心思來尷尬?
  所以,祁霄何對於衛聞是個怎樣的存在呢?
  是兒時偶像?是夢中情人?是電、是光、是空氣?
  這麼說吧,衛聞謹小慎微的過了20多年,前半生一共就做過兩件任性的事兒:一件,是18歲那年,背著家裡人偷偷報考了電影學院;另一件,是大學一年級時,拒絕了知名工作室的邀約和凌霄娛樂傳媒簽下了壓搾員工的勞動合同。
  這兩件事兒都是為了祁霄何------當然全世界,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
  祁霄何雖然已經三十幾歲了,但光陰似乎對他格外偏愛,不曾將他的外貌打磨半分。無論是肌肉紋理分明的身材還是的銅色光潔的皮膚都正處在人生的巔峰狀態。甚至氣質上褪去了小伙子的青澀稚嫩,變成了成熟男人的魅力,愈發讓人著迷。
  衛聞的心中有個張著大嘴的小人在哀歎:蒼天啊,這張臉是真實存在的嗎?!而且他還氣質出眾、業界精英、身價百億。分明是對平民大眾心血管健康的不負責任。
  以前只能隔著屏幕看,已經足夠惑亂人心了,現在竟然可以面對著面,這麼名目張膽攻擊、凌|辱、吞噬我的血槽!?
  此情此景,正是祁霄何漫不經心,衛聞往自個兒心裡偷偷塞糖塊。一派硬凹出來的歲月靜好。
  如果不是一個突發事件,破壞了這種近乎美妙的和諧。
  衛聞原本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了幾下,並響起了短促的提示音。
  兩個人的眼睛,自然而然的,同時向屏幕看過去,這一看,然後:。。。。。
  超級星飯團:
  你的小寶貝祁霄何微博冒泡了
  你的小寶貝祁霄何發新微博了
  你的小寶貝衛聞被@祁霄何發微博說什麼了
  衛聞:!!!
  對社交媒體和追星一竅不通的祁霄何在一瞬間擰起了眉毛,眼睛從屏幕上別開,一寸一寸挪向衛聞,彷彿在看一個異次元生物,臉上的嫌棄和拒絕藏都藏不住,一字一頓道:「小?寶?貝?」
  「不不,不是小寶貝,是大寶貝......」,衛聞一把抓起手機。
  「???」
  衛聞的表情和大腦在一瞬間同步空白!
  那感覺怎麼形容呢?
  就像是對著小電影擼|管,正當意亂情迷之時,雙眼迷離的一回頭,剛好撞上電影中的男主角就站在身後慈愛的看著自己。
  ------捉姦在床?
  看著祁霄何越來越凝重的表情,衛聞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塞回媽媽肚子裡重塑:「不,也不對,不是寶貝。是祁總,對祁總!」
  「祁總,您別誤會,您是不是不太會用微博?」,衛聞語無倫次,漫天找理由解釋:「就是,好像,比如...是不是薛總他們那邊用您的賬號發微博了,我這邊就會這樣提示,APP系統自定義的稱謂......」
  祁霄何全程皺眉看著衛聞,一言不發。
  ......衛聞編不下去了......
  祁霄何的表情,如果忽略他那雙銳利的幾乎要看穿人心的雙眼,還真就可以稱得上慈愛。
  沒見過什麼大世面的小鮮肉,第一次慶幸自己還好臉皮夠厚,血條夠長。至少,還能用抖的跟帕金森似的手按滅屏幕,再把電話從桌子撈拿起來,顫顫微微的藏進兜裡......
  輕輕舒了一口......氣?
  等等!
  ......兜?!?......是哪裡來的?
  衛聞再一次,如墜冰窖,遍體生寒:
  今天事出突然,他是直接被夏蟬從排練室裡拎了出來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換,那舞蹈服的褲子上......根本就沒有口袋啊。
  大腿隔著兩側單薄的布料僅僅貼在一起。
  衛聞的手,還僵直的插在祁霄何的褲兜裡。
  衛聞恍然抬眼,對上祁霄何副完全不知所以,卻又不太好意思當場翻臉罵娘的表情。
  衛聞同志原本白皙乾淨的一張臉,漲的如同沸水裡正拄著的豬肝,以一己之力將整個會議室的溫度生生提高了三度:
  自己就這麼把手伸進了人家祁總的褲子裡!
  ------他怎麼也不攔一下啊?
  還用力揉搓了好幾下!
  ------當時是為了擦乾手心的汗?
  那不就等於間接拉手了!
  ------哎呀剛才搓的太隨意了,沒有不小心碰到什麼關鍵位置吧?
  羞恥兩個字怎麼寫來著?
  地縫就不用了,什麼科羅拉多大峽谷啥的直接跳還是走個流程。
  祁霄何目不轉睛的盯著衛聞機械的把手縮回來,緊接著又懊惱自責的深深低著頭:
  「對,對,對不起!」,音畫不同步至少差五幀。
  男人心臟突然莫名的酸軟了一下------明明這麼漂亮的孩子,怎麼看著總是可憐巴巴的。
  雖然劇情走向實在有點兒超綱,祁大總裁也不太明白衛聞這欲言又止望穿秋水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但是,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安撫似的在衛聞的肩膀上拍了拍:「沒關係,你......不用太緊張。」
  衛聞垂下眼,認真的自我檢討。
  祁霄何又想了一會兒,突然道:「哦,我懂了。你的意思就是薛歡她們說的,那個...營業?」
  衛聞:「唉?」
  祁霄何:「對。是該加個微博的......」
  衛聞受寵若驚:「嗯,嗯,嗯!」
  祁霄何:「既然是炒作情侶,怎麼能不微博互關呢?」
  衛聞:「對,對,對!」
  祁霄何:「畢竟我們現在對外的關係不一樣了。」
  衛聞:「是,是,是!」
  祁霄何:「但是我的微博賬號現在還在薛歡手裡,等明天我跟她說一聲吧。」
  衛聞:「行,行,行!」
  祁霄何:「這件事兒確實我疏忽了,你下次可以直接提醒我。」
  衛聞:「對,對......啊!不對,不是您的疏忽,是我錯,我的錯......」
  祁霄何嗤笑一聲:「你是相聲演員出道?」
  衛聞茫然:「啊?......」,抬頭對上祁霄何似笑非笑的眼睛,才反應過來自己有犯蠢了,不好意思的搓了一把頭髮:「嘿嘿,遇到您之前我也沒想到自己有捧哏的天賦。」
  祁霄何了然笑笑,他突然說:「小朋友,你怕我嗎?」
  衛聞誠懇的點頭:「有點兒...」
  「可能我看上去是有點兒不好相處。」祁霄何歎了一口氣:「慢慢來吧,我不太想讓你怕我。」
  衛聞不太明白祁霄何的意思但心裡募的一暖,乾笑著,撓撓頭......
  祁霄何越來越覺得眼前這個孩子跟自己想像的有點兒不一樣,原以為不過是個鑽營上位的小明星,但現在看來好像是誤會人家了......這人倒還挺有意思的。
  他站起身來,順勢撫了一下衛聞的後背,放緩了語氣:「今天確實夠亂的,不怪你,連我都有點兒招架不住。好了,不早了,打電話叫你助理來接你回家吧。」
  衛聞十分愛崗敬業的舉手提問:「現在就可以走了?我們不用等到一會兒戀愛聲明出來,看看大家的反應嗎?」
  祁霄何搖搖頭,無所謂道:「沒必要,那些事情會有公關部門去處理。而且,網友的言論什麼好看的,看看祖上還有哪位長輩沒有被他們提到過?給自己添堵嗎?」
  衛聞閉上嘴不說話了,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這段時間輿論方向,確實對祁霄何不太友好。
  祁霄何頓了頓,有點兒詫異道:「你的微博賬號為什麼還在自己手裡?沒被經紀人沒收?」
  衛聞想都沒想就接了一句:「那是小號。嬋姐不知道。」,眼尾帶著一絲狡黠的笑。
  「唔......」,祁霄何皺起了眉頭:「小號?也要營業嗎?......」
  衛聞恨不能反手給自己一嘴巴------看,得意忘形,口不擇言了吧?你怎麼不把那個小號上只關注了祁霄何一個人也順嘴說出來呢。
  好在祁霄何並沒有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他應該是很睏了,連著打了兩個哈欠,起身準備離開。
  衛聞非常自覺的站起身來,搶先替祁霄何拉開會議室的房門,擦身而過的瞬間,祁霄何腳步一頓:「對了,抽空和你家人說一聲吧......結婚畢竟是大事。」
  「家人?」......衛聞搖搖頭,眼神也黯淡了下去。
  祁霄何心裡一緊,鬼使神差的說:「合約期間,我也是你的家人。」。


第5章
  祁霄何走後,衛聞擺好了會議室裡所有的凳子,又把煙灰缸裡倒掉,才繞到普通員工的公用電梯下樓,慢吞吞的走出公司。
  對於衛聞來說,今天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結婚,這個曾經那麼遙遠詞彙就像期末考試,來的猝不及防。
  此刻他腦海只剩下祁霄何臨走時的那句「家人」,
  ......或許確實該給他們打個電話。畢竟那個人是祁霄何啊,衛聞心底還是有那麼點隱隱的期待:有血緣關係的人從遙遠的大洋彼岸發來祝福,哪怕只有一句敷衍也是好的。
  衛聞這樣想著,手指已經按出了一串電話號碼。
  然後鈴聲響了很久,久到衛聞幾乎要掛斷了,才被接通。
  聽筒那端回應的也不是他父親,而是一個衛聞聽了十幾年卻仍然不聽不習慣的女人的聲音:「衛聞?你爸爸正在睡覺,不方便聽電話。你有什麼事情嗎?」
  睡覺?
  衛聞冷笑,此刻的米國時間大概是中午十一點吧,他那位親愛的父親還真是起早貪黑、爭分奪秒的做夢啊。單純不想接他的電話可以直接說,找這麼不走心的理由,糊弄誰呢。
  衛聞幾乎在一瞬間就沒有了任何傾訴的衝動,他一腳踢飛了地上的小石子:「沒事......既然他在睡覺,那就算了吧。」
  「等一下。」女人的聲音急促道:「先別急,你好久沒打電話回來,家裡的情況都不知道。你弟弟換了個私立高中,學費很貴;房貸的賬單寄過來兩周了,還沒處理;還有,微微那邊的藥費也......」
  「阿姨!」衛聞忍無可忍的出言打斷的:「微微最近還要拜託你們照顧,過段時間我一定會接她走。生活費我明天會打到您賬戶上。沒什麼事情的話,先掛了。」
  衛聞把手機扔進外套兜裡,抬起頭,嘴角彎成了一個苦澀的弧度。
  ------作為一個前妻留下的便宜兒子,他只要當好搖錢樹就好了,至於跟誰結婚什麼時候結婚,可能真的沒人關心。
  .
  整晚的高強度會議開下來,信息量巨大,決策艱難,祁霄何覺得疲憊不堪,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亟需得到一個獨處的空間,大腦叫囂著放空,放空。
  於是從辦公室出來,他沒有叫司機和助理,而是獨自來到了地下停車場,一頭鑽進了總裁停車位的邁巴赫裡,旋開音響,緩緩流出的是他熟悉的Ida Haendel的小提琴獨奏,祁霄何閉上眼睛坐了好一會兒,才覺得稍微好些了。
  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去按下AUTO,啟動汽車引擎。
  車子從地庫繞出來,剛開到凌霄傳媒的大廈樓下,祁霄何竟然意外的發現後視鏡裡,有一個身影在黑暗中十分醒目。
  不是因為大半夜還帶著墨鏡和壓低的棒球帽。而是因為身形玉立,膚如凝脂。白皙透亮的皮膚在昏暗的路燈下幾乎要映出光暈來,而身材又極為單薄,罩在寬大的白T恤裡,愈顯形銷骨立。
  那是十幾分鐘前剛剛分開的衛聞。
  此刻的他高高仰起頭,對著月亮發呆。
  那清瘦的背影看上去,竟然有些落寞......
  祁霄何幾乎是下意識的開始倒車。
  邁巴赫穩穩的停在了衛聞身側,然後,放下車窗:「衛聞?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啊?哦,祁總!」正全神貫注盯著月亮的衛聞,一低頭正看見車裡的祁霄何,先是一愣,接著手忙腳亂的擦了擦眼角,然後才侷促的扯出一個比哭好看不太多的笑臉:「嬋姐要盯著工作室發聲明,讓我先回去......」
  祁霄何慢慢瞇起了眼睛。
  「我不是讓你,叫助理,來接?」可以加重了「叫助理」三個字,語氣聽起來有些不悅。
  祁霄何自認為不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但此刻卻忍不住真心實意的替衛聞擔憂:這孩子怎麼一點兒安全意識都沒有,作為一個流量明星,這樣的大半夜的獨自站在路燈下,多危險?
  「太晚了......我不好意思吵醒他。」衛聞小聲的解釋。
  他嚥下去的後半句是:您大總裁這就是何不食肉糜了,像我這種糊到地心的小藝人哪兒會有「007」服務的專屬助理,而且公司給他們幾個配備的那個助理脾氣不太好,有起床氣。
  祁霄何略微沉吟了一下,沒在說話。
  他側過身摸索著按下中控鎖,對衛聞一歪頭:「上來,我送你回去。」
  衛聞受寵若驚,連連擺手:「不,不用了......我自己叫車就行了,很方便的。這麼晚了,您,您早點回去休息吧......」
  祁霄何挑眉:「我能吃了你?」
  衛聞無比憧憬:「真吃了,那就好了。紅燒還是清蒸都隨您......」
  最終衛聞還是半推半就的上了祁大總裁的車。
  黑色的車子,在漆黑的夜裡飛馳。
  祁霄何一直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隨意的搭在車門上。他沉默起來,面無表情,眉頭緊鎖,看上去不是那種脾氣很好的人。
  衛聞坐在副駕駛卻隱隱的有些心疼------高位獨行,他應該背負了很多吧。
  「跟我結婚,讓你很難過?」祁霄何突然開口打破寧靜。
  衛聞拚命搖頭:「沒,沒有啊。」,您這話從何說起呢?
  「剛剛想什麼呢?」,看著這個年輕人惶恐的樣子,祁霄何久違的善解人意突然冒了頭,他決定不再追問,雖然眼前還殘留著剛才衛聞看月亮時眼角的淚痕。
  「哦,我一直在想您剛剛發的那條微博。」衛聞也確實不想實話實說。
  於是他找個了比較能引起共鳴的話題,但語氣中確是抑制不住的愉悅:「這樣的公關做的真的很好啊!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轉移了粉絲們的注意力。評論區可熱鬧了,他們都在猜測您這條微博到底有什麼深意呢!」
  「哦?」祁霄何挑眉:「我發了什麼?」
  衛聞這才意識到祁霄何並沒有自己的微博賬號,那條微博也不過是公關部門的營業而已。
  眼中原本熠熠生閃亮的星光,黯淡了許多,簡短到:「也沒說什麼,就是您轉發了我新戲的一個宣傳文案,然後配文『加油』。」
  祁霄何毫不意外的點頭:「哦,沒什麼新意嘛。官宣之前總要又一波預熱,常規操作了。」
  衛聞深吸了一口,不知道是月色太美,還是星光太撩人,他情不自禁道:「祁總,您知道嗎?從出道那時候起,我就在心中設想過無數次,如果有一天您微博上提到我了,我該如何回應。真的,我設計了好多版本呢,有受寵若驚,有謙虛好學的,又激動興奮的......可惜用不上了,根本就......不需要我回應......」
  祁霄何扶著方向盤的手輕輕緊了一下。
  他沒想到衛聞會突然說這些話,也確實有點兒理解不了這孩子沒頭沒腦感懷什麼呢。但,卻有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蜜汁憂傷,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共情?
  祁霄何,一時語塞,半響方道:「以後,別叫我祁總了。」
  衛聞:「啊?」
  祁霄何:「叫順了營業的時候容易帶出口,會露餡。」
  「哦,對對對。祁先生,我以後會注意的。」,衛聞恍然大悟的點頭:「以後有鏡頭拍的時候我就把『祁』字去掉,說您是我先生,這樣合適吧?」
  「先生......」祁霄何咂摸著這兩個字,頭一回有人這麼叫自己......有點兒意思,心裡怎麼癢癢的。
  兩人很快到了衛聞住的地方,離公司不太遠,是一片精裝出租商住兩用公寓區。
  祁霄何今晚地108次皺起眉頭:
  這地方,怎麼說呢,如果按照普通工薪階層的消費水準,這樣的居住條件已經很不錯的,但是對於像衛聞這種一部片酬7、8位數的流量明星來說,是不是太寒酸了點?
  「怎麼住在這兒?」
  「住這怎麼了?挺好的啊?保安,保潔都很盡心,24小時物業,房間也不小。」衛聞笑的非常坦然,不知道祁霄何為什麼有此一問:「而且這是咱們集團的物業呢。」
  就是因為是祁霄何自己投資的產業,他才會疑惑,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這裡的全部的公寓都是只租不售的,這孩子?連自己的物業都還沒有?要租房子嗎?
  祁霄何若有所思的擺擺手:「沒什麼,快上樓吧。早點休息。」
  衛聞跳下車,甜甜的擺手,笑道:「謝謝祁先生送我回來,您先走,路上開慢些哦!」
  祁霄何點頭,打轉向,懶得在誰先走這種小事兒浪費口水。
  接著,他就意外的在後視鏡裡看著衛聞一直揮著手在向他這邊張望,直到車子轉出盤路了還沒回去。
  恩,怎麼說呢------祁總心裡覺得滿滿的,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在蔓延......


第6章
  衛聞的白,白得光鮮,白的乾淨,是那種還未褪去年輕稚氣的健康亮澤,他站在那裡對祁霄何揮手告的時候,笑容是由內而外的燦爛奪目,溫暖的笑容在唇角層層暈開,一雙水潤的大眼睛也滿是笑意盈盈。
  祁霄何作為一名頂級娛樂傳媒公司的合格總裁,見過的俊男美女多到可以站滿整個天|安門廣場。所以訓練有素的免疫系統早已對漂亮臉蛋自動識別,精準過濾,不留一個殘黨。
  然而,此時此刻,祁大總裁的目光竟像是被強力膠粘在了衛聞身上生生挪不開了眼睛。這是出門忘了吃脫敏藥?
  路燈朦朧迤邐的光影映著衛聞線條精緻的側臉和他看向前方的清澈雙眸,衛聞的氣質,像個大男孩一般的清爽健朗,最多十八九歲。
  直到迎面傳來尖銳的鳴笛聲,祁霄何才猛地回過神來,匆忙的把視線從後視鏡裡挪到眼前的馬路上!
  ------光顧著看美人,腳下沒留神,一個油門竟是竄到了對面逆行路上。
  急切的轉向,剎車,沉重的邁巴赫猛地擺尾,原地轉了半圈,才堪堪停在路邊隔離帶上。
  祁霄何惡狠狠的拍了一下方向盤,拉下後視鏡,毫無意外的,在裡面看見了自己三十多年都不曾有過的春心蕩漾的癡漢臉。
  「............」
  祁霄何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恨鐵不成鋼的自言我勸誡:「什麼溫暖?心裡瞎柔軟個什麼勁兒?......難道真的被薛歡她們的公關方案搞壞了腦子嗎?那孩子可是個直男,人家還有女兒!注意素質啊祁霄何......要牢記紀律的戒尺、制度的戒尺、規矩的戒尺、道德的戒尺!不可以以權謀私,思想上向基佬滑坡!」
  然後,
  他停好車,轉過身,伸出長臂,探向在後排座椅。夠了半天終於摸出幾個小時前助理宋茂先生交給他的,被隨意仍在一旁的,衛聞的詳細調資料。
  口嫌體正直啊!祁大總裁。
  「衛聞......」,祁霄何的手指慢慢在白色背景的證件照上拂過,微微瞇起了眼睛,客觀道:「沒拍好,光打偏了,顯得額骨有點兒高。哦,這個暫時不是重點......」
  總得來講,宋茂這份資料還算詳盡,求學經歷,演藝經歷都很清晰。但是家庭狀況卻寫的極為簡陋,「家境普通」------四個字概括全文。他母親的生活狀態,他父親的社會關係,以及重組家庭的經濟情況,還有弟弟妹妹到底都幹嘛的......全部,都,沒寫。
  明明是背景調查,家庭背景卻搞的跟懸疑劇似的,想知道什麼都得自己猜------祁霄何在心裡默默的扣掉宋茂本月的績效獎金。
  拇指在「家境普通」這四個字上來回摩挲了好幾遍,祁霄何皺起眉頭,陷入了沉思:
  如此看來這個「普通」應該不是在賣人設。
  雖然只有短暫的接觸,但是閱人無數的祁大總裁已經幾乎可以從衛聞生澀的反應中確定他不是那種為了紅,為了出名,為了資源會出賣自己的孩子。
  畢竟連圈內酒局應酬這種康莊大道都不屑去走的人,底線能低到什麼份兒上。
  那麼,這樣乾淨的孩子為什麼會同意和自己的契約婚姻呢?唯一的解釋就應該他缺錢了吧?
  比如,只能住在租住的公寓樓裡;比如,身上一直穿著簡陋普通的訓練服;再比如,剛才薛歡提到那一千萬時候,衛聞明顯有了波動,雖然夏蟬極力遮掩但還是被旁人敏銳的發現了。
  祁霄何越想覺得這個假定十分靠譜,簡直要被自己嚴謹的推理能力所折服。至於好好的流量明星為什麼經濟狀況會如此堪憂,那暫時不在他的思考範圍。
  祁霄何合上了材料,不自主的勾起了嘴角,骨節分明地手指在大腿上輕快的敲擊了幾下。汽車再駛向主路時,連輪胎都散發著酸腐氣息。
  急需一筆資金,所以迫不得已才跟自己賣身,但骨子裡還是乾淨純潔的?
  祁霄何說不清自己這會兒的心情,但毫無疑問是愉悅的,大概,類似------未來老婆的人品還不錯,我比較滿意,這樣?
  .
  此時此刻,已經被另一位當事人手動窮困潦倒又倔強努力的衛聞,正抓心撓肝的躺在單身公寓的床上,擰著被子,一圈一圈的打著滾兒。
  他,衛聞,要和暗戀了十幾年的男神祁霄何結婚了。
  甭管真的假的。
  衛聞攥著手機,盯著屏幕上的數字時間,一份一秒的過。他要的等到5點21分。官宣唉!這麼激動人心的時刻,怎麼可以睡覺,雖然困得眼睛都快看不清屏幕了。
  準時。
  衛聞點開小號,看到:
  祁霄何的微博:
  【未來有你@衛聞,只接受祝福。】,配圖是兩個人交握,疊加在一起的手。
  文字簡短,情真意切,懶得跟陌生人多說一句話,但是愛的霸道------典型的祁霄何風格。
  不得不說,薛歡團隊確實把他們主子的語言拿捏的分毫不差。
  再看衛聞的微博,自然是秒轉了這一條,並配文:
  【我願意。[擁抱][擁抱]】
  看到這幾個字,衛聞本人帥臉上一紅,內心嬰嚀:說的怎麼就那麼熨帖,嬋姐您費心了。
  然後。
  衛聞懷著激動,忐忑,緊張,恐慌等一系列難以言表的心情,顫顫巍巍的點開了評論區:
  明明是凌晨,整個城市都還應該睡的正香。但是,為什麼網路上竟然可以沸騰至此?一片鑼鼓喧天,唾沫橫飛,紅旗招展,人山人海......
  他們,都不用睡覺嗎?
  【哇塞,什麼操作?公佈戀情了嗎?wuli哥哥@衛聞終於被扶正了?】
  【臥槽?這什麼驚天大戲,比還黃金劇場曲折離奇!最近劇荒。】
  【你們信?比狠還是祁霄何啊!凌霄傳媒為了危機公關真是什麼都捨得!連總裁都生生掰彎了?】
  【哇......他們兩個的手好般配,這是什麼天降CP?我站一秒CP粉】
  【裝模作樣公佈個戀情,之前的言論就都算了?前女友門也過去了?有本事結婚去啊!這波公關真是NBility】
  【醒醒吧,樓上的姐妹!他們怎麼敢真的結婚?!過幾天風頭過了他們再來一條分手聲明。趙渣男@祁霄何那些破事兒就能洗的比臉還白,小小的流量咖@衛聞也抱著大腿躍成為一線。一舉兩得。】
  【弱弱的說一句,衛聞的咖位有點兒配不上我們祁大總裁吧?今日份鈕枯祿·聞聞?】
  總結:衛聞和祁霄何戀愛這件事兒。相信的人少,不信的人多。祝福的人少,看衰的人多。
  衛聞默默的檢查了一遍門鎖,拉好窗簾,關上燈,趴回被窩裡。沉迷於嗑自己和總裁的假料不可自拔。表情一抽一抽,一僵一僵的,那可真是鋼筋鐵打的心理素質!
  突然。
  屏幕亮起,提示橫幅是一條短信息,措辭精練,言簡意賅:
  「哥,你被包養了?」,發信人:衛煩
  衛煩是衛聞手機裡的備註,簡單直白的表達了機主內心對自己這位弟弟的實際態度。
  衛煩的名字其實叫衛范,衛聞同父異母的弟弟,今年不到十八歲。他出生的時候衛聞爸爸正愛她媽媽的繼任范迎蓉愛的瘋狂,所以給兒子起名果斷使用了兩個人的姓氏。
  ......
  衛范是自幼被父母慣壞的典型的熊孩子,但是調皮歸調皮,搗蛋歸搗蛋,對衛聞這個唯一的哥哥還是很親暱的,偷偷給塞顆糖果,私底下分享玩具這樣的事兒沒少干。
  也算是衛聞在衛家生長的十幾年裡感受過為數不多的溫暖之一。所以衛聞手機裡的類似調侃的備註,其實也飽含了無奈的寵愛。
  衛聞盯著「包養」這兩個燙眼睛的字,看了好幾分鐘。
  ------畢竟弟弟是親的,不能拆了買零件。
  一時竟無法反駁。可包養也得有肉|體關係啊!我倒是想了。
  衛聞的心臟有一種大夢初醒的鈍痛。
  圖片是真的,微博是真的,評論是真的,要結婚也是真的。發糖是真的,甜味也是真的
  只有我們的戀情是假的!
  衛聞在這一瞬間覺得嘴角有點兒鹹,怎麼還濕漉漉的。隨手抹了一把,翻身,扯過被子,睡覺!


第7章
  這一夜衛聞睡得不太|安穩。
  一會兒夢見祁霄何那個不知所謂的前女友突然冒出來來潑了自己一臉硫酸;一會兒夢見他和祁霄何的假結婚的合約被公諸於眾;一會兒又夢見微微楚楚的可憐的拉著他的手說:「哥哥你要結婚去了,不要我了嗎?」。
  畢竟從這一切來猝不及防,從事發到現在還不滿24個小時。衛聞無論是思想還是意識都需一些時間來消化,大腦皮層於是自作主張的反映在了夢境裡。
  電話鈴聲孤孤單單的想響了半天,直到吵得隔壁鄰居都要來敲門了,衛聞才神遊太虛的接起來,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喂。」
  夏蟬顯然是又被薛歡揪著頭髮,徹夜奮鬥了一整晚,聲線裡是剛嗑過老乾媽的同款沙啞:「你不是還沒起來吧?小祖宗!」
  衛聞翻了個身,揉揉鼻子,有點兒不好意思:「嗯......今天不是沒工作嗎?」
  夏蟬對著化妝鏡裡自己的黑眼圈,沒好氣道:「沒工作就能睡到日上三竿?未來一段時間你都沒安排工作。您看需不需要組織上幫您找個樹洞長眠一下?順便蛻個皮?」
  衛聞訕笑著,小心道:「嬋姐,您生氣了?」
  「沒有。單純欽佩你寬廣的心胸......」,一般人面對衛聞這副乖巧可人的樣子,這樣還真就生不起氣來,夏蟬灌了一口咖啡,穩定了一下情緒,連珠炮的吩咐道:「快到中午了,網民中的動盪分子也差不多都要睡醒了。給你打電話就是叮囑你一件事兒:不要回應!不要回應!不管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問你任何問題,你都別回答,一律讓他們來找我。聽懂了沒?」
  「好的,我知道了。」,衛聞順從的點著頭。出道這麼多年,這種被媒體圍攻的事兒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他有分寸。
  夏蟬繼續道:「趕緊起來吧,你的新助理高上馬上就到。這兩天讓他幫你把你的私人物品收拾一下,準備隨時搬家。」
  「高上?」衛聞原本就不大清醒的大腦越發疑惑,小聲道:「我的助理不是小郭麼?還有搬家,要往哪兒般啊?我這住的挺好的。」
  「當然是搬去祁總家!你睡糊塗了吧?你們這都要結婚了,難道還各過個的?無處不在的狗仔還不分分鐘給你們曝光?等著露餡呢?」,夏蟬頓了頓:「小郭被換掉了,高上是你的新助理。」
  「哦。」,衛聞嘴上答應著,心裡卻有點兒不解:「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換助理呢?」
  說到這件事,夏蟬也是一頭霧水。祁霄何大清早剛到公司,就火急火燎的把自己叫到辦公室,原以為是合約又出了什麼問題,沒想到單純就是為了給衛聞換個助理而已。
  金牌經濟人眼珠兒一轉,瞬間就領悟了聖意:這分明就是要安插自己人嘛,婚都結了,媳婦身邊肯定要放置一個大內總管的------嘖嘖嘖,這大男人可怕控制欲喲。
  思及此,她又忍不住叮囑了一句:「這個高上估計是祁總的人吧。嗯......畢竟你們現在對外關係不一樣了,他想要找個人盯著你的私生活也是情有可原。」
  夏蟬清了清嗓子,總結陳詞:「總之最近這段日子你要提著十二萬分的小心,千萬別出錯。」
  「......哦,好,好的。」衛聞被夏蟬說的雲裡霧裡,但還是十分乖巧聽話的答應了。
  掛斷電話之後,衛聞勉為其難的從羽絨被裡鑽出來,上了個廁所,胡亂洗了把臉,敷上面膜------到什麼時候都不能虧待了吃飯的本錢。
  然後,
  一個縱躍趴回床上,登陸小號,繼續刷微博。
  看評論區,以山呼海嘯之勢生生把祁霄何描述成一個身高八尺九寸,面容凶悍,心思惡毒,一柄丈八蛇矛舞得虎虎生風,分分鐘就能一刀砍下取衛聞性命的王霸渣男。或者是把自己描述成一個身段風騷,舌淬毒汁,牙尖嘴利,狐媚惑主,九條尾巴隨便一掃就能讓祁霄何魂飛魄散的男狐狸精。
  衛聞扯掉面膜,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如此鮮血淋漓的畫面,在小明星耳朵裡竟然奏起了《夢中的婚禮》的BGM------都是遺害萬年的妖精,怎麼就沒早點兒百年好合呢?
  此時此刻,好新來的助理高上正拎著兩個巨大的外賣袋子呼哧呼哧的蹭進來。運氣丹田,舉起手裡的東西不由分說砸到廚房在桌子上,然後,兩步走到臥室門口,伸手就推開了虛掩著的門:
  「衛哥,我是高上,嬋姐讓我叫您起......床......」
  話沒還說完,觸目所及就是衛聞興奮的蹲在床上,雙手高舉著IDAD,表情扭曲詭異,面含桃花。臉上還掛著半張沒扯乾淨的面膜。
  高上的後半句話生生又堵回了嗓子眼兒裡。
  衛聞:「......」
  雖說助理隨時進出藝人的私人空間在圈內大家早已習以為常,因為倆個人幾乎是要朝夕相處。
  ......但是!這畢竟是初次見面啊。
  衛聞無比尷尬:竟然直接用鑰匙開門?都不用禮節性敲敲門的嗎?您著這自來熟的有點殘暴啊......
  小助理心驚膽戰:新主子是個鬼才啊!這個表情分明不是人類可以做出來的!被按頭結婚給嚇傻?不會一衝動拿我祭旗吧......
  高上:「您好!」
  衛聞:「都好......」
  高上顫顫巍巍的往後縮:「您要不再睡會兒,我先出去?」
  「不,不用。」,衛聞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指指尷尬的IPAD,試探道:「要不一起刷個微博?」
  高尚一點頭,飛速拿出手機:「得勒!您說什麼是什麼。」
  ......
  懷著對彼此崇敬欽佩的心情,後面的一段時間裡兩人竟然相處的無比和諧。
  用幾個形容詞來描述,應該是:
  相敬如賓,相濡以沫,相依為命,相生相剋?
  沒有工作,不能出門,衛聞窩在公寓裡無所事事了兩天,直到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
  低沉如磁石一般的嗓音有點兒耳熟:「都收拾好了嗎?」
  「啊?你說什麼?收拾什麼?」,衛聞一時沒有聽出來是誰,猶豫著要不要掛斷電話。
  沒頭沒腦問上這麼一句,電話詐騙改走霸總風了?
  對方顯然懶得廢話,簡短道:「搬家。」
  衛聞恍然想起夏蟬之前讓他搬去祁霄何家裡的那個電話。哦,不是騙子,是搬家公司。
  不過這個搬家師傅,語氣過分強硬可吧?嘿,現如今人才競爭如此激烈,您這個態度是不想要五星好評了吧?
  衛聞好脾氣道:「請問誰讓你過來的?嬋姐嗎?公司沒有通知我。而且......嗯......還不知道別人是不是同意我過去。」
  好一番驢唇不對馬嘴,電話那端終於不耐煩了:「衛聞,你搬去我家,還需要誰的同意?」
  what!
  是,祁霄何?!!
  衛聞狠狠嚥了一口唾沫,放把屏幕到眼前,雙手端著手機,認認真真閱讀理解起這11位的來電號碼。
  雖說二人公佈了所謂的戀愛關係,但當事人都知道是假的。這就如同cp粉在線嗑糖,糧食都是自產自銷,有誰敢指望過蒸煮能親自打電話漫天撒糖。
  受寵若驚!
  衛聞抱著電話放回耳邊,哆哆嗦嗦道:「祁總,對不起......您,您是說現,現在在般嗎?」
  祁霄何一個短促的鼻音:「嗯?」。那個語氣分明就是怎麼你還不願意了?委屈你了?
  陛下,
  臣妾惶恐!
  臣妾求之不得!
  但是,問題隨之而來:衛聞掃了一眼自己的公寓,物品擺放整齊,各歸各位,早上剛送過來的鮮花還好端端的插在瓷瓶裡,那有一點兒要打包走人的樣子。
  這兩天他和高上壓根就沒想著收拾東西搬家這茬兒事!
  起初高上還旁敲側擊的提醒一下,但衛聞態度堅決:離薛歡安排的登記結婚時間至少還有一兩個月之呢,不領證當然不用住在一起,日用品都裝進箱子裡,那生活得多不方便......
  沒毛病!
  高上深以為然,對自己家主子的崇拜之情又直升了3個level。於是每天簡單伺候完衛聞之後,就窩在沙發上打遊戲,沒完沒了。
  衛聞則更是忙碌,朝六晚十二,起早貪黑用小號發評論,懟黑粉。甚至還暴力徵用了高上的微博賬號,共同為洗白祁霄何的水軍事業添磚加瓦。
  這兩天yy男神,過的倒是挺滋潤,只可惜報應來的比光都快!這不,人家大總裁都親自堵到樓下了,衛聞竟然生出一種沒寫作業,被老師當面抓包的錯覺。
  「您等我一下,這就出來。」
  衛聞懊惱的歎了口氣,在衣櫃裡翻出件還算得體T恤,飛速套進去,「蹬、蹬、蹬」跑出公寓。打算當面跟祁霄何解釋一下。
  偷聽電話的高上也明白了七八分,他期期艾艾的站在門口,沒敢跟過去。雙手合十,悲壯祈禱自家主子能靠美色過了這嫁入豪門第一關。
  衛聞剛到公寓樓下,就看見了那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祁霄何正斜依在引擎蓋上等他。
  沒錯,是站著等他,不是坐在駕駛位。
  祁霄何今天沒穿正裝,淺灰色的襯衫搭配簡單府綢長褲,把健碩的線條勾勒的完美無瑕。他只要站在那裡,什麼都不用做就是個發光體。
  衛聞抬手摸了摸胸口,這叫竇性心動過速?
  反觀自己,躺的又浮腫又虛胖,兩天沒護理的皮膚黯淡無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衛聞覺得祁霄何看向自己的神色很複雜,似有千言萬語又不知從何說起。
  衛聞正想著如何得體的開口,祁霄何突然笑了,唇角勾出一個亮麗的弧度,大步走到他身邊,溫柔道:「怎麼穿的這麼隨意就出來了,入秋了也不記得加件外套。」
  那麼自然,那麼寵溺,那麼細緻入微,說完,還抬起手來,溫熱掌心在他早上還沒來得及洗的頭髮上輕輕的揉了一下。
  衛聞被揉的一個踉蹌。
  不對,這不是竇性的,是踏馬要心梗!
  衛聞正沉溺被霸寵劇情裡,甜蜜陶醉。一抬眼猛然發現藏在樹後面的相機鏡頭。
  咦?烏溜溜的眼球一轉,看到路口報停,街邊小店裡到處都是□□短炮......
  這?
  感情,這位是來營業了?!
  祁霄何依舊笑的滴水不漏,情真意切,但是衛聞分明感覺到他內心裡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都快凍出冰碴了。
  哪有什麼欲訴還休,分明是嫌棄自己此刻邋裡邋遢的外表。
  飽受摧殘的心臟又控制不住的酸澀起來。
  那種從雲端跌落泥沼,但又拚命也爬不出來的無力感......蔓延全身......


第8章
  衛聞掃了一眼四周的鏡頭,沉吟了片刻。
  畢竟心緒是需要收拾的,表情是需要管理的,感情是需要演出的。不就是營業麼,誰還不是吃這碗飯的呢,哪怕身處一百零八線,也要讓男神看到自己奔向一線的努力。
  思及此,衛小鮮肉火速收拾起氾濫成災的悲哀情緒。再抬頭時,臉上已經換成了一個最為得體的笑容------甜蜜、溫柔又不失乖巧、順從。
  一雙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指不由分說就攀上了祁霄何的小臂,面上春色萬里,眼含秋波,聲音軟糯逼死糖尿病:「先生......對不起,您久等了。」
  怎麼樣,這演技全憑本色,影帝也得甘拜下風吧?
  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讓祁霄何猝不及防,身形猛地一頓,連眉目間的笑意都淡了許多,第一反應就是火速將手臂抽離。
  衛聞死乞白賴緊緊抱著懷裡的手臂,愣沒鬆手,又微微揚起毛茸茸頭,輕聲說:「先生,別動......媒體的攝像頭還對著呢。」
  衛聞比祁霄何稍矮,漂亮的眼睛裡帶著無辜的勾人,說這句話的時候唇齒就附在他耳邊,聲如細蚊,吐氣若幽蘭,溫熱的氣體順著耳道涓涓流入男人的四肢百骸。
  祁霄何好像是被迷惑了似的,耳垂自上而下泛紅,原本堅毅流暢的下顎骨不受控制抽搐了幾下。再開口,一字一頓艱澀如同在念台詞:「怎麼一個人下來?高上呢?」
  「在房間裡。我迫不及待想先單獨見您。」,
  聽著衛聞話真假摻半的情話,祁霄何十分受用,也快找回了應對鏡頭的坦然自若。
  他寬厚的掌心在衛聞拍了拍,柔聲道:「我也很想你。」
  除了手臂還略有些僵硬,其他的一切都那麼自然流暢,熱戀中情侶互動時合該動情如此。
  衛聞再次崇拜的五體投地:
  影帝就是影帝,息影多年依舊寶刀未老,連微表情都能演得如此逼真!簡直是可以寫進電影學院教科書的案例。
  男神,是我輸了,心服口服,一定再接再厲。
  半天沒有得到下文的祁霄何,一點兒也看不出不耐煩,低頭看向衛聞,鼻音短促而清晰:「嗯?」
  衛聞這才想起正經事兒還沒說,趕快認錯道歉:「先生,對不起。我還沒有準備好......嗯......嬋姐沒說什麼時候搬去您那兒,我......我不知道會這麼快,所以家裡還沒收拾。」
  衛聞低垂著眼簾:「可能要讓您白跑一趟了......對不起,對不起......」
  祁霄何靜靜地的看著衛聞誠惶誠恐的道歉,手還掛在自己身上,指間微微打著顫......突然挑眉道:「不怪你。」
  衛聞茫然舉目:「啊?」
  祁霄何早已恢復神色坦然:「是我來的唐突了,該事先跟你打個招呼的。」
  嚶!
  要不要這麼體貼啊,把錯誤都主動攬到自己身上!
  祁霄何:「家裡需要打包私人物品很多?」
  「啊?......不多,不多。」衛聞連忙擺手,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傢俱什麼都是原本公寓裡配的,不用帶走。我需要收拾的也就只有幾件衣服,幾本書而已。」
  「那我上去幫你吧。今天原本也是空出了一整天專門陪你。」祁霄何抽出手臂,坦然的攬在了衛聞的腰上,補了一句:「反正來都來了。 」
  「來都來了」是這麼用的?專門?一整天?
  嚶,嚶,嚶!
  衛聞說不出話了------蒼天啊,給我個炸雷,原地飛昇我也心甘情願!
  攤上如此有責任心的合作對象,衛聞覺得自己真是太有福氣了,八輩子修來的那種......
  兩人一同轉身,進公寓樓,乘電梯......祁霄何的手一直膠水似的黏在衛聞的腰上。
  衛聞有點兒跟不上祁大總裁的如此親呢節奏,只能懵懵懂懂中對現如今娛樂記者的專業性和技術能力愈發刮目相看......攝像頭都遍佈如此隱蔽的私人領域了嗎?
  另一位當事人卻顯然坦然的多。
  CP營業真的,是薛歡來之前特意安排過。所以媒體記者不僅沒有清場,甚至還特意走漏了些風聲。但表情動作卻沒有台本,一切都是隨性而為。摸頭也好,拍手也好,攬腰也好,所為即所想。
  祁霄何單純覺得衛聞過分可愛了,和他接觸沒有半點兒尷尬和不舒服。那麼,把談戀愛表演藝術融入生活也無不可。
  於是,高上就是杵在衛聞公寓的正門口看見這二位夫唱婦隨的走出電梯。
  這孩子一定嚇傻了,抻著下巴,上下閉合了半天,也沒發出聲響。
  衛聞也十分不好意思的紅了臉,抬手想拂下祁霄何的小臂,卻一不小心剛好搭在了祁霄何的溫熱手背上......差點兒十指交握。
  空氣都寂靜無聲,唯有難以言說的曖昧勝過萬語千言。
  祁霄何大概是一根又粗又直的鋼管成了精,三個人當中有兩個已經窒得不能再息了,他仍是一副如沐春風,笑著跟高上打招呼:「你好。」
  「祁,祁,祁,祁總好!」,高上被向來嚴肅冷厲的祁霄何這個突如其來笑容,嚇的磕磕巴巴,差點兒彎腰福身,口稱萬福金安。
  說是上來幫忙搬家,衛聞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過是配合祁霄何突發奇想的即興演出而已,沒當真打算今兒就收拾東西。
  畢竟,誰敢指望一個堂堂傳媒集團的大總裁會擼起袖子做家務。
  沒想到祁霄何是真的干了,而且像模像樣。
  他彎腰扶著一個巨大的整理箱------裡面滿滿當當裝了好幾摞書,毫不費力的抱起來,邁開大步就搬到了門口。
  絲滑的襯衫被褲帶繃緊,在腰間形成了一個勁瘦英挺的弧度。
  這衝破天際線的男友力啊!
  雖然明知是營業,明知道是假的,但衛聞還是被狠狠的蘇到了。
  衛聞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被生生分裂成了兩半,屬於理智的那一半不斷提醒自己說:這是都是戲,千萬別陷進去!另一半卻不知死活的規勸:人生短短幾十載,男神就在眼前,此時不浪更待何時?
  好吧,腎上腺素告訴我,得聽第二個靈魂的。
  衛聞在祁霄何又要去拿另一個整理箱的時候,突然一個箭步躥過去,穩穩的按住了他的搭在箱子邊上的手:「先生,等一下!」
  祁霄何抬眼,鬆開手,溫熱的掌心反手撲在衛聞手邊,眉頭輕輕一蹙便展開,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衛聞:「......」
  此刻高上正端著廚房裡整理好的碗盤跑出來,嘴裡嚷著:「這些用了太久,有的都磕破了,要不就不帶了吧。」
  !
  高上看看衛聞,又看看祁霄何,又看看他倆緊緊貼在一起的身體和掌心相對的手,大驚失色。
  回身彭的把手裡的東西往桌子上一放,幾步跨到衛聞跟前,壓低了聲音,誠懇地勸說:「主子,白日宣淫,實在非君子所為。」
  又偷偷瞄了一眼祁霄何,見後者沒什麼反應,才鼓起勇氣湊到沈巍耳邊,用更小的聲音,賤特特說:「日本原裝進口限量版增強型潤滑油,我給你放在左手邊床頭櫃的第一個抽屜裡了......小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衛聞一個巴掌拍在高上的腦門上------「去你妹的潤滑油,高上你腦子裡可一點兒也不高尚啊。」
  衛聞真的不過就是想搭把手搬箱子而已。
  後來,高上同志渾身上下被衛聞和祁霄何兩個人,用一雙美目凌遲了也就是百十來塊吧,塊塊血肉淋漓。
  最後是實在待不下去了,隨口扯了個去上廁所的借口,逃跑的屁滾尿流------管他什麼青天白日還是月黑風高,隨二位主子宣淫去吧。


第9章
  兩個人再次獨處一室。所以,乾柴烈火?如狼似虎?顛鸞倒鳳?
  不存在的。
  衛聞把緊張、躁動、不安等諸多情緒勉強壓抑在心底,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目光柔軟的看向祁霄何,欲訴還休,欲拒還迎,含情脈脈,深情款款......
  ......緊貼著的手背都沒捨得挪開半寸。
  祁大總裁回望著衛聞眼中的千言萬語,盡心盡力的解讀了十秒鐘,神情認真且專注------那表情如果放在晉江的cp同人文裡絕對堪稱眉來眼去、眉目傳情的典範。
  惹得衛聞止不住的春心蕩漾。
  然後,祁霄何早該反廠檢修的直男腦電波信號接收器毫無意外的再次失靈。他看看衛聞,又低頭看看手中的箱子,茅塞頓開的歎道:「哦!......你是想說這些書你搬不動?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
  「......搬?書??!......」,衛聞已經無法直視自己內心的無力感。
  祁霄何不由分說推開了衛聞因為過於緊張而帶著薄汗還微微顫抖的手------非常霸道男友。在健身房裡砸重金錘煉出來的雙臂抱著整理箱,沒多費多大力氣就舉了起來,還炫耀般的上下了動了幾下。
  衛聞訕訕的收回手,指間還保留著男神的餘溫,臉上的紅潤卻已經退了不少......
  祁霄何幾步把箱子送到門口,又繞回來拍著衛聞的肩膀語重心長:「我知道你們藝人的確實很辛苦,動不動就得節食,減肥,控制體重......但平時還是要注意營養和鍛煉身體。你看,我的臂力可以輕鬆舉起80kg的鐵,這就是日積月累的結果。」
  根本無心參觀舉重表演的衛聞,只得乾笑著,搜腸刮肚的努力找出聽起來得體的語言。
  聽著衛聞言不由衷讚美,祁霄何越發心情大好,甚至百年不遇的揚起了驕傲的脖子,雖然他自己一時也沒鬧明白比同性力氣大這件事兒有什麼值得炫耀的。
  與此同時,祁霄何心中又禁不住冒出一點點疑惑:
  這個衛聞不是直男嗎?可是剛剛看過來的眼神怎麼可以那麼深情,彷彿在凝望一個早已深藏心底多年的愛侶?難道是在爭分奪秒練習演技?
  那這孩子真的是很勤奮刻苦、認真努力了。願意抓住生活中每個微小的細節,真是用生命在演戲啊......看來以後可以公司當做業務骨幹重點培養了......分配的資源是不是應該多傾斜一些?......年底給發一張傑出員工的獎狀?......
  衛聞不知道的是,他在自家老闆眼中的形象又向著「四有五好青年」,神不知鬼不覺的前進了一大步。
  事實上,衛聞的私人物品確實少的可憐。
  夫夫二人,哦,不對,兩位營業cp。加上高上偶爾沒什麼眼色的打個下手,大家齊心合力,只用了一個多小時就把整個公寓裡值錢的家當收拾的差不多了。
  祁霄何雙手抱臂,盯著門口摞在在一起的四、五個整理箱神色複雜,語氣明顯不太愉悅:「你還有別的住處?」
  衛聞察言觀色,反省了半天也沒想到自己又哪裡惹到了這眼前這位老佛爺,只得怯怯的搖頭否認:「沒......沒有啊......」
  祁霄何已經肉眼可見的擰起了劍眉:「所以這些衣服是你的全部?一共就這麼幾件?如果出鏡也就是穿這些?」
  「平時穿差不多就是這些了。」衛聞乖巧的就事論事:「出鏡的時候偶爾會有品牌商贊助的衣服和配飾,但用過之後嬋姐就都還回去了。」
  祁霄何的眉頭皺的更深,一言不發,像是在思考什麼。
  衛聞腦袋裡的問號在衝破頭皮和乖巧坐等之間瘋狂掙扎,終於鼓起勇氣小心的反問了一句:「祁先生,這衣服......有,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不對!
  一個流量明星,一個靠臉吃飯的職業,一個每時每刻都活在鎂光燈下的人。別的藝人恨不能一天換幾套造型,每次出現在公眾面前從頭到腳,穿的戴的,沒一件重樣。可這孩子所有的衣物配飾,竟然兩三個箱子就裝滿了?
  祁霄何突然覺得心口有那麼點絲絲縷縷的疼惜,好在不那麼強烈,尚可以用心臟內神經紊亂解釋的通。
  他於是歎了一口氣,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在餐桌邊坐了下來。
  感受到了祁霄何週身越發低沉的氣壓,衛聞立刻識趣的閉上了嘴,乖乖巧巧的垂手站在他身邊,像個隨時可以接受老師批評的小學生。
  高上從廚房裡探出半個頭,像是猶豫了半天才鼓足勇氣才走出來。
  彎著腰低著頭,恭恭敬敬的給祁霄何遞上一杯水,然後,又悄無聲息的飛速退回道廚房。如同裝了馬達的幽靈,一個閃現漂移便能消失的無影無蹤。
  祁霄何雙目微闔,身子微微向後淺靠在椅背上,脊背挺拔,骨節分明的手指沿著杯壁有一下無一下的輕點著。愣讓兩塊錢一瓶的農夫山泉被喝出了六位數羅曼尼康帝的既視感。
  在搬家的滿地狼藉中把霸道總裁的范兒端了個十足。
  衛聞非常不合時宜的嚥了一口唾沫。
  祁霄何喝夠了水,才放下杯子,慢條斯理的冒出一句:「我知道你缺錢。」
  衛聞茫然的抬起頭,這沒頭沒腦的讓他有點兒發蒙:「您,什麼意思?」
  祁霄何淡淡的看了衛聞一眼,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端起了長輩的姿態,繼續道:
  「在你這個年紀,經濟狀況不好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兒。但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不能為了錢什麼事情都答應......你出道的日子也不短了,在這個圈子裡這麼多年,有些道理應該比我清楚。」
  「比如眼下,我們這個契約婚姻。你以為僅僅是在外人面前演個情侶那麼簡單?如果我隨時要求你假戲真做怎麼辦?你有什麼能力可以保證自己全身而退?」
  衛聞在心中吶喊:「我求之不得啊!我為什麼要全身而退?」。嘴上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應付了一句:「我,我覺得我其實也不是特別窮......就是,家庭負擔有點兒大......」
  祁霄何做出了一個心照不宣的表情,心中對自己的判斷越發篤定:一個人越是缺什麼,越愛表現什麼。這是種心理防禦機制,我懂。
  「這沒什麼好羞恥的,家境和出身都不是你的錯。你看,你同意和我的合約婚姻,不要公司權益,也不為了大紅大紫,那不就只剩下經濟問題?」
  也不等衛聞回答,祁霄何放緩了語氣,循循善誘:「年紀輕輕的流量偶像明星,結婚對你意味著什麼,日後離婚又意味著什麼。我想你不是不知道。但是你還是義無反顧的扎進來......除了人民幣效應,我,實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衛聞瞪大了眼睛。
  您這是從哪位戰鬥粉那裡學來的強盜邏輯?竟然嚴謹的毫無瑕疵?讓人無法反駁。心中的鬱悶集結盤旋上升,卻又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我為什麼同意假結婚?總不能理直氣壯的說「是因為暗戀您」吧?
  衛聞轉念一想,好像也沒什麼不對,跟他祁大總裁的身價相比自己可不就是窮光蛋一個......下個月打給那邊的錢還沒有籌夠呢。
  一個為了養家餬口,為了給妹妹治病不得不得向大灰狼出賣自己的小紅帽的楚楚可憐的形象躍然眼前,活靈活現,生動逼真。
  對!就是這樣。
  衛聞突然覺得這個人設讓自己心裡舒服多了,遂,不在矜持,放飛自我,無可奈何的聲線裡隱隱透著哭腔:「嗯,我也不想這樣,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我是有點兒缺錢,之前又出了那檔子事兒,怕公司開除我......」
  說道這兒,衛聞又覺得故事背景交代的不夠清晰完善,忙如泣如訴的補充了一句:「您知道我父親再婚了,我和繼母相處的不是很融洽......而且,我妹妹,就是衛微微她先天有點兒疾病,花銷挺大的......」
  祁霄何一直端著的慈父臉聽到這裡變了變,斟酌著語氣:「令嬡?身體不好?」
  令嬡?
  天地良心,這個主語,真的是祁大總裁在腦子裡翻遍了百度百科才找到的詞條。
  衛聞額頭上立馬多了三條纖長的黑線:「是,妹妹......」
  好在祁霄何根本沒打算在這個問題上深入糾結,手臂無所謂的一揮:「好了,別想那麼多了。以後你如果遇到什麼困難,我會盡力幫你......走吧,先帶你去吃飯,然後回家。」
  本來是隨口一句安撫。就像是天橋上聽完了相聲之後,厚道的人總會給個打賞。
  衛聞卻猝不及防的覺得鼻子一酸,「回家」這個詞,有多久沒聽人提到過了?那種溫暖踏實的幸福有多久沒有感受過了?
  衛聞強笑一下就趕快垂下眼簾,餘光中還是能偷偷看到祁霄何輪廓俊挺的下頜。
  二人攜手下樓,一鍵切換營業模式:
  走到車前,祁霄何自然而然的替衛聞拉開副駕駛的門,還伸手擋著車頂,免得他碰到頭,體貼入微,細緻溫柔。
  如果忽略周圍的快門和閃光燈的話,衛聞有一種被祁霄何擁在懷裡的錯覺。
  祁霄何繞到另一側,也上了車。
  關上車門,祁霄何轉了轉手腕扶著方向盤,然後向後仰了一下脖子,喉結處的陰影上下竄動。純雄性的荷爾蒙氣立刻乎充滿整個車廂。
  衛聞鼻腔立刻被沖得一熱,整個人都不好了......
  剛才那點兒傷春悲秋立刻被人體春|藥的氣息掩蓋了
  一個還沒來得及移動的密閉空間裡,一位隨便勾勾手指就可以把自己迷得七葷八素、大腦缺氧的男神就坐在咫尺,兩隻手臂間的實際距離不到10厘米!
  衛聞偷偷的側頭望過去,心情類似,只有在猛獸打盹的時候,才會有機會欣賞它華麗漂亮的皮毛。
  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一向在各大公開場合穿衣周整得一絲不苟祁霄何沒系領帶,因為搬家收拾東西的緣故,休閒襯衫有些凌亂的隨意搭在身上,領扣間扣子被解開可兩顆,露出光滑的鎖骨和極小一片胸前健康的肌膚,
  那是一種長期禁慾衝破桎梏後的莫名誘惑感。
  衛聞自己就是一個標準意義上的美人,通體膚質白皙細膩,臉上更是純淨漂亮的毫無瑕疵。但在祁霄何面前仍覺自慚形穢......
  衛聞突然他覺得煩人弟弟說的好像有點兒道理:「約會,給錢,給資源,自己確實像是被包養了,」
  他偷偷的抿嘴笑了一下:「能被包養真好啊,實在是太幸福了......」


第10章
  祁霄何說帶他去吃飯,在吃穿上一向不怎麼挑剔的衛聞就理所當然的認為應該是隨便一頓簡餐。麥當當,肯叔叔,甚至盒飯都可以的,
  ------關鍵是要順路。
  畢竟是從事體力勞動和在健身房揮汗如雨還是有本質區別的,兩個人嘴上不說,但彼此都心知肚明徒手搬家肯定累個半死,此刻嘛,五星級浴缸和Kingsize的大床才是靈魂和□□的最佳歸宿......
  唉?不知道為什麼,此情此景下,一想到那兩件普普通通的傢俱設施,衛聞莫名就有種腎上腺素自下而上直擊大腦的躁動與不安。
  身邊的人在專心致志的開車,小明星在自個兒心裡暗搓搓的開車。
  衛聞窩在副駕駛裡偷偷摸摸伸的出左手,在自己白皙的右手背上用力擰了一下,拚命自我勸誡:
  停!不許想了!
  是睡覺,不是睡覺。
  到底沒有成功的借助疼痛,抑制住從耳朵尖兒一直到鎖骨根兒氾濫成災的潮紅。
  五臟六腑都鋼管直的祁霄何,在衛聞心中的車早已駛向遠方的時候,才終於慢吞吞的察覺到身邊的人似乎有些不對。有一種曖昧不明的燥熱,似乎在不知不覺中佔據了車內的大半壁江山。
  他疑過惑的扭頭看了一眼衛聞。
  後者白皙的耳垂還殘留這淺淺的粉色,俊俏的小臉卻緊緊繃的一本正經。感受到祁霄何投來的目光,立刻手忙腳亂的縮回左手,恭恭敬敬的放在膝蓋上,正襟危坐。
  祁霄何再次覺得體內有個叫做心臟的器官像是被類似羽毛的東西撩撥了一下,跳動的有點兒節奏紊亂......
  他濃眉蹙起,握著方向盤的手掌十分迷茫的攤開又握緊,認真思考了大概有兩分鐘吧。
  終於恍然大悟。
  然後他不聲不響的調低了空調溫度。
  豪車空調的出氣口裡毫不吝嗇的吹出直逼零度的冷風......只穿了一件薄款衛衣的衛聞毫不猶豫的打了個冷戰。什麼潮紅,什麼□□都被一下子吹到了爪哇國,連剛剛一直鬥志昂揚怎麼都不肯退宿的小衛衛,都不得不在瑟瑟寒風的威逼下低下了原本高傲的頭。
  祁霄何眼見著衛聞臉上紅潤一點點褪去,車內的燥熱的氣氛也下降了不少。於是理所當然的對自己的明察秋毫表示十分滿意。他想了想,又自認為無比貼心的叮囑:「小孩子火力旺盛些是正常的,看你熱的臉都紅了。怕熱,怎麼不直接告訴我呢?」
  衛聞訕訕地點了一下頭,
  有一種想說不能說的寒冷,有一句「臥槽」深埋在我心中。
  怎麼有點兒想賦詩一首?
  「啊!北半球的深秋!
  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車窗內外,就我最冷。」
  作為藝人,而且是沒什麼家勢背景的那種龍套藝人,衛聞必須重視自己的身材管理。所以,他打從昨兒半夜就柴米未進,早起又在自家公寓裡被祁霄何堵個正著,直接導致高尚排了半個小時長隊,特意從路邊攤買來的網紅肉包子一個都沒好意思吃,全部貢獻給了環衛工人。
  此刻當真是飢腸轆轆,前胸貼後背,是要不是沿路都在覬覦男神美好的□□,估計早就餓的眼冒綠光了。
  誰能想到精力充沛的大總裁竟然驅車橫穿了半個城,伴著工作日擁堵不堪的車流,頂著車內純手工製造的寒流,竟然能生生開了兩個小時。才七拐八拐繞進了一個巷子,穩穩當當的停在了一家米其林門口。
  車停下來的那一刻,衛聞覺得自己感動的都快哭了。
  他攥緊了衛衣領子,縮著脖子,火急火燎的拉開車門。
  雙腳踏在地上,內心滿溢著一種重回人間的喜悅。連撲面而來瑟瑟秋風,都帶著革命同志般的溫暖。
  跟在祁霄何身後,踏進面前這家酒店的,衛聞一抬眼,唯一的感覺就是一個字:貴!
  所以,這個環境怎麼形容呢------簡單說就是慈禧太后她老人家一個挺屍活過來,到這兒辦宴席也不跌份兒。
  衛聞覺得自己大小也算的上是個流量明星了,見過的大場面也算是有不少,但是仍舊差點兒被亮瞎了眼睛,半天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描述眼前的奢華;怎麼之前不知道B市有這麼個地方?
  「這裡是會員制,平時不對外開放的,你沒來過也是正常。」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祁霄何壓低了聲音解釋。
  他硬著頭皮環視四周,果不出所料,各種□□短炮埋伏在走廊裡,窗戶外,綠植樹蔭後,吧檯下半寸......此起彼伏的閃光燈配合著快門的響動相得益彰,熠熠生輝。
  衛聞一時恍惚,有點兒拿不準這到底是吃飯呢?還是在參加真人秀?到底該甩開腮幫子放飛自我?還是先驕矜做作的擺幾個動作?
  祁霄何倒是一臉坦然,甚至還不著痕跡用眼尾掃過四周,有幾個面熟的娛記和他目光相撞,甚至還大大方方笑著揮手點頭。
  不用說,這必然又是薛歡女士的手筆。不然會員制的餐廳怎麼能混進這麼多娛記狗仔?
  衛聞心中小聲腹議:日常營業表演個談戀愛,搞的跟新聞發佈會似的,薛總不去外交部搞一搞小日本還真是屈才了。
  祁霄何神態自然的找了個拍攝視野角度好卡座坐定,修長的指節漫不經心著菜單,刻意迎著鏡頭對衛聞寵溺道:「你先來。」
  「鏡頭們」果然如同接受到了發射信號的彈道導彈,迫不及待的閃動起來,嘁裡喀嚓,快速而精準。
  衛聞有被拍的一愣一愣的,忐忑在菜單上隨便指了標價不那麼離奇的菜。
  祁霄何聽著侍者複述菜品,皺了皺眉頭,關切道:「怎麼吃得這麼簡單?這地方不適應?菜品不合胃口?」
  衛聞連連擺手,表示自己要保持身材這些就夠了,天知道進門之前他還信誓旦旦的想著要吃下一整只烤乳豬來著。
  這話怎麼說呢,雖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見識嘛是少了點倒也不至於被菜單上的價格嚇著。主要還是面對鋪天蓋地地狗仔,再加上對面坐著那麼一尊光芒萬丈的大神,是個人就很難淡定從容吧?
  祁霄何的拇指在菜單上摩挲了兩下,突然反掌一合,眼含無限愛意的看向衛聞,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來,聞聞,順手幫我也點了吧。」
  what?!!
  幫他點菜,要不要這麼親密?又不是真的情侶,哪能當真瞭解對方的喜好?萬一點了一桌子起對方不吃的菜,喂空氣中的微生物嗎?
  衛聞敏銳的聽見此起彼伏的快門聲中,某個「鏡頭」後方,有位女性記者從喉嚨管裡發出一聲極盡忍耐的嬰嚀,不知道是不是要被這碗狗糧噎的厥過去了。
  衛聞覺得自己能得體的吃完這頓飯應該就算是演藝生涯的巔峰了。
  祁霄何似乎看出了對方的顧慮,十分大方道:「隨便點,你知道的,我沒有忌口。」
  呸,根本不是!
  這是衛聞腦袋裡蹦出的第一個反應。
  我當然知道,你祁大總裁不吃羊肉,不吃苦瓜;拒絕蔥姜蒜等一切辛辣;看見螃蟹那鉗子就噁心;雞肉只吃胸部;十厘米以下的海鮮只碰生蠔;牛排必須5分熟,不烤到肉絲裡鮮血淋漓就拿不動叉子。
  要問衛聞怎麼知道的?慚愧,慚愧,僅僅是作為暗戀者一點微不足道的基本素養而已!
  畢竟這是他經年累月用無數小號混跡各大超話,貼吧,粉絲群,辛辛苦苦,兢兢業業親自搜集整理的一手情報。
  至於這些八卦的準確性?
  衛聞早就忘了對家粉絲罵自己時,那些黑料扒的幾乎沒有一條真實可靠。
  於是,他自信的指著菜單,對侍者道:「一份馬蘇里拉芝士焗愛爾蘭生蠔;一份伊比利亞醃漬牛排,要五分熟;一份清脂土耳其火雞沙拉,肉只放雞胸的部分,一份奶油松露蘑菇濃湯,不放洋蔥......」
  挑挑揀揀的點了一堆,衛聞合上菜單,完美忽略服務員「你丫真是個事兒逼」的面部表情,心滿意足的抬起頭。
  當當正正的對上祁霄何面帶疑惑,目光咄咄逼視他的雙眸。
  完蛋。衛聞心道不好。
  不會是要暴露了吧?衛聞抬手摀住了眼睛。
  心中的懊惱已經具象成微信表情裡那個哭喪著臉自我捶打的小屁孩:怎麼可以諂媚的如此明顯,好不容易深藏心底這麼多年的暗戀,難道就這樣被別人家發現了?
  衛聞內心裡抓耳撓腮、忐忑不安,大腦飛速運轉試圖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表面上窮盡畢生演技,努力擺出坦坦蕩蕩、處亂不驚,無事發生的乖巧臉。
  祁霄何的炙熱目光仍然沒有挪開半寸。
  好吧。我認輸。我錯了。我承認。
  衛聞終於在祁霄何源源不斷的強大氣場面前敗下陣來,面如死灰,破罐子破摔的艱澀道:「其實,我......」
  祁霄何突然擺手打斷,眼中深情款款,認真道:「小聞,難為你了。」
  唉?是營業嗎?
  衛聞輕輕嚥了一口唾沫:「不難,不難......」,
  ------暗戀的幸福您不懂。
  祁霄何搖搖頭,語氣越發中肯:「這麼多細枝末節的事情,你竟然都用心背下來了。」
  不太像營業,好像是真心在誇讚我呢?
  衛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沒,沒什麼。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哪個粉絲不是把愛豆的喜好倒背如流。
  祁霄何更加感慨的歎了口氣,手中杯子一轉:「宋茂平時工作總是毛毛躁躁,沒想到這次卻還還挺細緻。」
  衛聞兀的嗆了一口風:「啊,啥?......跟助理先生有啥關係?......」
  祁霄何語氣認真道:「我沒想到他給你的資料竟然這麼詳實,連飲食喜好都寫了。」
  「啊......」,
  衛聞心情很複雜。
  他滿心哀怨的看了一眼祁霄何,然後默默的在心裡幫宋茂把頭上這口大鍋擺正:人家頂的也是猝不及防。
  祁霄何又想了想,難得的面露難色,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可惜他們給我準備的那份沒寫你的。」
  衛聞灌了一口涼水:「沒,沒關係......您不用知道了......」
  「還是有必要知道一下的。」祁霄何中肯道:「關於你的細節部分宋茂確實沒做好,不過你放心,我這個人一向賞罰分明,該表揚還是要表揚的......」
  衛聞心道:「您可快閉嘴吧。」


第11章
  可惜祁大總裁併沒有聽到衛聞心中的吶喊,還在口若懸河的自說自話。
  衛聞無可奈何,把滿腔鬱悶深埋在胸口變成勇氣,戳起一塊火雞胸毫不猶豫的放進對面祁霄何的盤子。如果不是條件不合適的話,衛聞真想把整盤菜都直接喂祁霄何到嘴裡,堵住了他下面有可能會說出的任何話語。
  祁霄何遲疑著抬頭看向衛聞,眼睛裡全是詢問和探究。
  衛聞狠狠點了點頭,表情卻溫柔得體:「您快吃吧。」
  沒想到祁霄何竟然出乎意料的配合,嘴裡嚼著雞肉,還不忘了做出一臉享受的表情。手上更是沒閒著,帶著血絲的醃漬牛排方方正正的切下來一大塊,動作體貼的遞給了衛聞,殷殷道:「試試牛排,老了就不好吃了。」
  衛聞盯著眼前半生不熟的肉愣了十來秒,深刻體會了什麼叫「報應來的比光都快」。努力了好幾次,才終於鼓起勇氣囫圇個吞進嘴裡,差點兒卡著嗓子。
  接下來,就到了比拚演技的時候:
  衛聞小心翼翼的祁霄何添菜。
  祁霄何不甘示弱的給他添的更多。
  衛聞試探著幫祁霄何倒茶水。
  祁霄何眼疾手快的給他倒得更滿。
  衛聞起身走到祁霄何身邊,乖乖巧巧的敬酒,表情溫順,動作輕柔,語言甜糯膩死人。
  祁霄何低頭藉著衛聞的手就抿了一口,眉頭都沒眨一下。
  衛聞心驚膽戰,僵直的轉身要回自己座位,被祁霄何一把穩穩攥住他們手臂。
  下一分鐘,祁霄何坦然自若的把自己喝過的蘑菇湯攪了攪,舀了半勺,體貼的送到衛聞嘴邊。
  衛聞嚇得差點兒跪下叫爸爸。
  知道什麼叫敬業嗎?眼前就是感動中國的楷模。
  周圍的攝影器材還在不要錢似的玩兒命的閃,敬業的娛樂記者們按快門的手指根本停不下來了,宛如一個個慢鏡頭版本的甲狀腺亢進患者。
  祁總,您不是息影很多年了麼?表演的時候用力這麼猛真的不會閃著老腰嗎?
  衛聞內心無比糾結,不知道該為祁霄何裝出來的體貼動容,還是該為金主爸爸的天然直鼓掌。
  他陷入了懷疑,對整個世界的懷疑。
  好在,服務員及時出現化解了這場勢不均力不敵的交鋒。雖然,他帶來了更讓人尷尬的小提琴演奏聲。
  伴著柔情似水,纏綿悱惻的真人演奏版《my own true love》讓祁霄何終於停止了賣弄他精湛的演技,開始安安靜靜的吃飯。衛聞一張為難到不知如何是好的臉上也終於有了點屬於人類的表情。
  音樂緩緩流淌,二人慢慢地吃著喝著,氣氛一派詭異的浪漫甜蜜。
  一曲完節,小提琴手短暫休息。
  祁霄何抿了一口羅曼尼康帝,放下杯子,慢條斯理道:「我不太喜歡這只曲子,但喜歡亂世佳人那部電影。因為劇情現實。我認為,動人的愛情就從來都只能是以悲劇結局,所以,我是個堅定的不婚主義者。」
  衛聞拿著叉子的手頓了頓,抿了抿嘴,乾澀道:「祁先生,我是不是給您添麻煩了?」
  「是。」祁霄何肯定的簡單粗暴,雖然從外人的視角來看他依然面帶微笑。
  衛聞毫不意外的得到這個答案,他眨了眨眼睛,然後無比認真的問:「那天晚上,您就沒懷疑過我是想故意摔到您懷裡好借此上位嗎?」
  「當然懷疑過。」,祁霄何再次毫不留情面,他換了個玩味的表情,似笑非笑:「但是從這幾天接觸來看,以你的智商,要在我面前做到天衣無縫不太容易,所以也就自然打消了疑慮。」
  衛聞心裡苦道:您倒是實在,我自當您是誇我單純可愛呢,行不?
  那邊祁霄何竟然像是有心靈感應似的,居然真的又接了一句:「不過你這樣很好,我喜歡單純乾淨的男孩子。」
  這句誇獎給了衛聞莫大的勇氣。他只猶豫了半秒,便決定完全信任眼前這個男人,下決心般的壓低了聲音開口說:「我確實不是故意的。祁先生,如果我說那天有人推我您信嗎......」
  祁霄何濃眉凝起,但也只是一瞬間。
  下一分鐘他又換上了得體又寵溺的微笑:「所以呢?」
  「祁先生。」,衛聞嚥了一口唾沫,但依舊沒有停下來,他繼續道:「我覺得這次事件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每一天被狗仔偷拍的名人不計其數,為什麼偏偏就是您被爆了出來,而且還因為是一張子虛烏有的借位?為什麼輿論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幾乎是一邊倒似的坍塌,甚至讓強大的凌霄傳媒都束手無策?難道後面沒有推手嗎?」
  「好了,」祁霄何輕聲打斷,他抬眼看向衛聞,墨色的瞳孔深不見底。
  看了好一會兒,方才恢復了笑容,柔聲道:「小聞,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接著,不等衛聞回答,祁霄何抬手按鈴叫來服務員買單。
  他站起身來,走到衛聞身邊。順手拿起桌子上的面紙巾,伸到的衛聞嘴邊輕輕的擦了一下。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沒有一點兒停頓,彷彿是日常做慣了的。
  而此時此刻的衛聞,竟然全然不顧嘴角肌肉發出反抗的抽搐,爭分奪秒的深呼吸,沉溺在從祁霄何袖口散發出來的冷調香味中。
  各個角落裡的女記者們,飛速聚焦鏡頭的同時拚命把喜提年終獎的嚀鳴壓抑在嗓子裡。
  衛聞還是有點兒不太適應這樣明目張膽的被注視。微紅著臉問和他並肩走在一起的祁霄何:「我們現在去哪兒?」
  「回家。」,祁霄何的回答簡短有力。
  回家的一路上,衛聞已經做好了充分心裡準備,自己跟祁霄何身份的差別將通過住宅這一實體再次殘酷而具象化的展示出來。畢竟以祁霄何目前在福布斯上的身價,他的家,即便不是自己包下一片地開山建府,至少也該別是帝都郊縣順義別墅那個級別。
  萬萬沒想到啊......車子竟然駛入了市中心一處高檔主宅小區,然後自然流暢的拐進了地下車庫。
  入戶電梯直達公寓大門。祁霄何衝著身後的人點點頭,示意他進屋。
  衛聞眨了眨眼睛。和貴的嚇死人的頂級米其林餐廳比起來,祁霄何住的公寓也未免太低調接地氣了吧?雖然是坐落在寸土寸金的繁華地段,雙層複式公寓面積也有二、三百平米算的上奢侈了------但如果它的主人是祁霄何的話,還是有點兒不合理的。
  衛聞自嘲的搖了搖頭:或許這只是他諸多房產中的一處,甚至連個臨時歇腳的地兒都算不上。畢竟誰會把一個合約伴侶帶回真正屬於自己的家呢。
  祁霄何一進門就卸下了週身偽裝,高定外套隨手仍在玄關,眼中的柔情似水也換成了面無表情,四肢舒展的癱靠在沙發上。
  倒不是刻意放下臉子給衛聞看,實在是這一天的表演也讓他十分疲憊了。
  「坐。」,祁霄何看了一眼還站在門口有點兒手足無措的衛聞,用下巴指了指身邊的沙發,簡短道:
  「時間太緊了,我就只夠讓人簡單收拾出了一件臥室給你。先暫時這麼住著吧,以後有什麼不習慣滿意的,再請人來按照你的意思慢慢弄。」
  衛聞連連擺手:「沒關係,不用弄了,能住就好。」
  「這怎麼能將就呢?未來至少要住兩年」,祁霄何語氣認真:「衛聞,我不想讓你跟我結婚之後,連衣食住行這樣的小事上都受委屈。」
  祁霄何說的理所當然,衛聞心底驀然湧起一股暖意------已經太久都沒人乎他是不是委屈了。
  獨處的時間總是被拉伸的很漫長,祁蕭何說完就自顧自的閉目養神,衛聞坐在原地,認真思考自己率先上樓是不是很失禮。
  好在門鈴響的非常及時,衛聞飛速跑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薛歡,宋茂,還有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宋茂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樣,輕車熟路的彎腰在鞋櫃裡拿出幾雙拖鞋招呼大家換上,一面換,一面絮叨:「衛聞你果然在這裡,我剛要用鑰匙開門就被薛歡制止了。她說現在你也住在這裡,讓我別那麼冒失,仔細撞上不該看的」
  「我就說了,你們又不是真的夫妻,有什麼怕被看的。哈哈哈哈......唉,咱們是去書房啊?還是就跟這說?」
  青澀的衛聞被宋茂說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知該如何接話。
  「不用去書房了,又不是搞什麼商業談判。」祁霄何招手讓宋茂過了,換了一個相對比較正式的坐姿,但依舊懶洋洋的。
  他沒有起身,只是沖兩個西裝男略點點頭算是打招呼:「徐律,趙律,好久不見。東西都帶齊了吧?咱們就這兒說吧,簡短點。」
  「祁總好,都準備好了,全在這裡。」被稱作徐律的男人在沙發對面落座,從隨身帶的提包裡抽出一沓文件,一一攤開了放在茶几上:「您看一下這是婚前協議,這是財產證明,這是自願放棄婚後股權聲明,你看一下沒有問題的話在乙方這裡簽字。」
  這話是對衛聞說的。
  衛聞接過文件,攥在手裡,遲疑了幾秒才試探著問:「嬋姐今天沒有一起過來嗎?」
  「夏蟬今天還有別的安排,就沒讓她跟著。」,薛歡不以為意的坦然道:「不過你放心,這些東西她都看過了,對這樣安排也很認可。」
  衛聞抽了抽鼻子。
  非常明顯的被動局面,連眼下唯一一個有可能幫自己爭取權利的人都沒來,那還有什麼好討價還價的,乖乖聽話就是了。
  「好。既然嬋姐都看過了,那我就沒什麼問題了。」,衛聞不願再多想,於是拿起筆就準備在文件上寫名字字。
  「等一下。」
  一直和衛聞並排坐在一起的祁霄何,突然傾身制止了他簽字的動作。
  祁霄何伸手越過衛聞的胳膊,一把把那幾張紙從他手裡扯了過來,語氣略帶責備道:「名字是可以隨便簽的嗎?白紙黑字的條款都不清楚,萬一把你賣了呢?唉,你身在娛樂圈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自我保護意識還是這麼薄弱?」


第12章
  衛聞的眼睛眨了眨。明明是指責,怎麼聽起來卻有種莫名的熨帖。
  幾頁文件不厚,但是信息量很大,密密麻麻寫的全是祁霄何的獨立財產,獨立股權和婚後獨佔的權利。祁霄何隨手翻了翻便皺起了眉頭:「為什麼婚前財產證明只有我的,沒有衛聞的?」
  「您眼大漏神,沒看清楚。這裡寫了。」薛歡湊過來把文件翻到末頁,用手指戳了戳最下面那行。
  她語氣簡短直白:「衛聞名下沒有獨立的固定資產,流動資產也就是銀行卡上那幾個數,所以寫的簡單了些。」
  祁霄何看著那一行上幾個簡短的數字,眉頭皺的更深。他翻開文件附加條款,曲起食指關節點了一下:「所以衛聞跟我結婚就只有義務,沒有任何權利?」
  冰冷語氣已經能讓周圍人明顯感到他的不悅,律師和助理先生都很識時務的閉上了嘴。
  薛歡不以為意,她笑的十分得體,抬眼反問道:「祁總,您覺得每年提供多少資源,合作支付多少報酬或者什麼時候這些細節體現在婚姻附加條款上合適?」
  祁霄何不再說話了,只有薄唇抿成了一條冷硬的直線。
  相比之下明顯吃虧衛聞倒是十分無所謂,他原本也沒打算在這段婚姻中獲得什麼經濟利益,要不是兜裡實在空的比臉還乾淨,讓他倒付錢都是非常樂意的。
  衛聞於是往祁霄何身邊湊了湊,用肩膀輕輕撞了他一下。這在外人看來是個非常親暱的小動作,可兩位當事人卻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合適,衛聞語氣輕快坦然:「祁先生,沒關係的。我相信公司也相信您,那些寫不寫都無所謂。」
  然後自顧自的拿回文件,按在茶几上,俯身,「唰唰刷」開始簽字。
  祁霄何眼尾低垂,盯著衛聞握著筆飛動的手指看了幾秒。喉嚨上下動了動,但終究挪開了眼睛沒有再說什麼。
  他站起來跟那兩位律一觸即分的握了手,語氣平淡沒什麼溫度道:「趙律、徐律,對不起我今天太累了,可能需要先去休息。你們,自便吧。」又轉向宋茂吩咐:「待會兒把這些事情處理完了之後,你送衛聞回房間,再在附近小區裡轉轉熟悉下環境。」
  然後,就頭也不回的邁開長腿上樓了。
  留下兩位不明所以的精英律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文件------面面相覷:明明已經將祁霄何的利益最大化了,怎麼好像還是得罪了這位財神爺?
  薛歡盯著祁霄何的背影看了半響,若有所思,臉上慢慢露出了些瞭然。
  她纖長的睫毛上下忽閃了幾下,別有深意輕的拍拍衛聞的肩膀,輕聲笑道:「不用管他,我們繼續。來,這份簽這裡。」。
  耐心指使衛聞一步一步簽妥合約後,才帶著律師離開。
  助理先生非常盡職盡責的帶著衛聞參觀了一下未來兩年他的生活環境,從一樓是客廳、飯廳和廚房,到二樓的書房、起居室和客臥,挨個開門看了一眼。還順便幫他把貼身行禮拎進臥室,殷切道:「放心你們的臥室是分開的,祁總就在你隔壁。」
  這幢公寓的裝修是簡潔的現代化樣式,黑白灰暗色調的輕奢風格,處處洋溢著單身男主人的荷爾蒙。單面可視的落地玻璃窗佔據了整面牆,采光感人,隱私有好。
  衛聞走進自己的臥室,四下看了看。
  祁霄何方才說只是簡單的收拾,但是其實一看就準備的非常精心:觸目所及就是一束溫暖的向日葵幾插在床頭的寬口瓷瓶裡,2米寬的大床看上去柔軟厚實的,旁邊軟墊、靠枕都選著了橘色系,最大程度減輕了房間原本的冰冷感。浴室裡甚至準備了嶄新的的毛巾和洗漱用具,各種瓶瓶罐罐整齊的擺放在壁龕裡。
  衛聞欣慰滿意又無比真誠的不停說謝謝,宋茂當然不好意思昧著良心把這份感激照單全收,只說所有的安排都是祁霄何吩咐的,順便開啟了祁霄何科普小課堂:
  「祁總希望你能住的舒服一點,讓把房間裡的傢俱擺設全部換新的,裝飾工人收拾了兩天幾乎都沒合眼呢。」
  「這處公寓平時只有你們兩個人住,因為祁總非常重視隱私,所以不喜歡在家裡安排傭人保姆什麼的。但是,日常的家務整理每天都會有鐘點工過來做,這個你不需要擔心。」
  衛聞剛聽到前半句就有點兒控制不住的心跳頻率了。宋茂全部說完之後,他猶豫好幾下,終於還是鼓起勇氣問出口:「你的意思是,祁先生平時也會在這裡住嗎?」
  「不然住哪兒?」,宋茂理所應當的反問,想了想又解釋道:「哦,當然祁總出差的時候很多,不過只要回到b市就一定會住在這兒,不管應酬的多晚。」
  衛聞按住胸口,用力點點頭。
  宋茂繼續道:「祁總每天早上六點半起床,然後晨跑5公里風雨無阻,至於在小區院子裡或者健身房,視天氣而定。回來就要大概8點左右了,所以你最好在這之前就起床,出來刷個臉再去睡也行。祁總表面上一般對人都什麼要求,但是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如果生活習慣太過拖沓的話,他會看不順眼。」
  然後宋茂露出了大家都懂的表情,狡黠一笑:「他不順眼了,不舒坦的還不是咱們。」
  「哦,對了,特別關鍵的一條:不要在客廳睡覺,不要在書房看電視,不要在臥室吃東西。總之,在該呆的地方干該幹的事兒,一切都要按部就班。」,宋茂說到這兒吐了吐舌頭,心有餘悸道:「祁總在這方面有強迫症,我有時候送他回來太晚了,來不及回家就睡在沙發上,不知道被罵醒過多少回,提著耳朵進客房。」
  「好,」,衛聞認真的點頭:「我知道了,都記下了。」
  「走吧,我們出去轉轉。」,宋茂告辭之前的最後一句話是:「總之呢以後咱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祁大總裁不好伺候,兄弟要彼此照應哦。」
  衛聞站在門口愣愣的看著宋茂漸行漸遠的身影,嘴裡咂摸著「兄弟」這兩個字,還真是有點兒不適應。
  晚飯是阿姨上門做的東北菜,簡單的四菜一湯。
  沒有中午時鋪天蓋地的鏡頭,沒人圍觀,也不需要營業。祁霄何和衛聞在不太大的餐桌上面對面坐著,安安靜靜的吃了頓飯。
  席間兩個人誰都沒多話,只有碗筷勺子碰觸的聲音倒也是非常和諧,沒有半點兒尷尬。像是生活已久的老夫老妻一樣,自個兒管自個兒低頭扒飯。
  只是衛聞在祁霄何不算嚴厲但也不容置喙的眼神注視下,又多舔了半勺飯和一碗湯。
  飯後衛聞主動要幫阿姨收拾碗筷,被祁霄何輕輕拉住他的小臂給攔下了。衛聞也就沒有非要堅持,簡短的道聲晚安,然後上樓回房間。
  剛一進屋,回手扣上房門,連衣服都來不及換,衛聞就迫不及待的撲在床上掏出了手機------今日份的cp小糖餅還沒來得及嗑呢。
  衛聞喜滋滋的刷著微博。
  看來白天的一翻拼了老命的營業果然效果極佳。各大營銷號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看熱鬧就怕事兒小,牟足了勁兒給大家遞瓜。
  你發一張總裁的摸頭殺,我發一張小鮮肉的抱臂愛;你發一張小鮮肉的夾菜深情,我發一張總裁的喂湯寵溺。同款低頭,情侶笑臉以及攜手並肩的照片那就更是不勝枚舉。
  評論區也是欣欣向榮。
  與之前幾乎一邊倒的對這段感情的看衰之勢不同,眼下顯然已經初現一派普天同慶人人奔向新社會的氣象:
  【這對是什麼神仙顏值?愛了愛了,顏狗站祁衛cp一輩子555555】
  【毒唯滾開,你說這叫營業?這叫公關?你們家公關能這麼真情實感?衛小鮮肉@衛聞Wilvi的眼睛都寫著愛情!】
  【cp粉頭頂青天!求求你們原地結婚。立刻,馬上!】
  【來吧,祁衛女孩大氣扛起來[打氣][打氣]】
  衛聞把手機握在胸口,努力的喘氣著平復心情,打算睡前再仔細看看,爭取入做個好夢。
  「滴!」
  突然屏幕上方橫欄彈出短信消息通知:
  您尾號8888卡N月N日0:00工商銀行收入(他行匯入)10000000.00元,餘額100032346.00元。
  衛聞端盯著這條信息看了幾秒,原本上揚的嘴角不知不覺就耷拉了下去。
  然後,他苦笑了一下,輕車熟路的點擊轉賬------匯往他繼母的賬號,卡內餘額瞬間恢復到三萬多。鎖屏,手機扔到旁邊的床頭櫃上,衛聞沒了嗑糖的心情。
  錢進賬的那一刻,他覺得祁霄何這位金主的身份是越發坐實了。只不過,自己離被包養還有很長有一段要走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第13章
  同居後的第一天早上。
  剛剛隔壁城中村負責打鳴的雄雞還沒睡醒,就輕快活潑的了手機鬧鐘鈴聲響徹了衛聞的房間。
  衛聞伸手習慣性往枕頭下面摸出手機,迷迷糊糊的瞄了一眼時鐘:6:00。
  ?,「是誰調了我的鬧鐘?!」
  二十出頭歲的衛聞和廣大一眾網癮少年沒什麼不同,不工作的時候夜裡十二點以後正開啟精彩人生,艷陽高照的上午才是睡眠時間。所以,這個時間被吵醒,讓他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感覺不太舒服。
  衛聞扣下手機,下意識要發怒,突然眼睛睜大了些,這根本並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單身公寓。一個激靈爬起來,僵硬轉了轉卡卡響的脖子,坐在床上,目光迷離眼神呆滯,腦袋一下下不停的往胸前掉。
  一翻掙扎之後,衛聞總算想起了這起床時間其實是自己設定的。
  主要是經過了一整晚的夜不成眠、輾轉反側深思熟慮之後。衛聞深刻的意識到,自己作為這段契約婚姻的切實獲利者,如果只是坐享其成實在是太不厚道了。
  所以,果斷決定開始服務金主爸爸模式。一方面人民幣和資源可以拿的心安理得些;另一面嘛,保不齊那外表冷厲內心火熱的祁大總裁就吃這種貼身服務,不小心在自己這個溫柔鄉里淪陷了?那不就中了頭等大獎。
  兜裡裝著錢,心裡裝著愛,衛聞這做小伏低事兒幹起來沒有一點兒行為負擔。
  好在這孩子心裡的自我調節能力強啊,內心的強大動力讓他迅速適應了身體的不適。
  「來伺候金主還顧著自己是不是舒坦,那是多麼不上道的人才能辦出來的事兒?」衛聞一邊自言自語嘟囔著給自己做著心裡建設,一遍用力搓了搓被羽絨被折磨了整宿的頭毛凌亂的黑髮,雪白的腳丫子踩上拖鞋。
  然後,披上衣服,衝向上廁所、洗澡、刷牙一氣呵成,順便給頭髮吹了個美人尖。神采奕奕的------至少外表看上去神采奕奕的,推開房門,下樓。
  一層的客廳和餐廳裡都黑漆漆的,布料厚重的窗簾嚴絲合縫的低垂著透不進一點兒光亮,整個空間裡都是一片沉睡的靜謐------祁霄何果然還沒有起床
  宋茂昨天說鐘點工阿姨一般要八點以後才能到,所以沒人替祁霄何的早餐。於是,司機每天來接人的時候通常會隨手帶一份「711」或者「全家」充當臨時外賣小哥。但祁總工作節奏很快,忙起來的時候經常自己開車出行,所以有時簡單一杯咖啡或者水都能對付。
  但那些都是過去時態了,有了情人的金主爸爸怎麼還能過著有一頓沒一頓吃外賣的生活呢?衛聞輕手輕腳的拉開窗簾,往窗外看了看。
  今天天氣不錯,祁霄何應該是會在小區的運動場裡晨跑------那就要更快點了,得趕在他出門之前回來。
  衛聞爭分奪秒的衝出大門奔向小區。他此刻才真真切切的慶幸祁霄何的家沒有安在氣候宜人、環境優雅卻人煙稀少的高檔別墅區。市中心就是這樣好眼下最起碼跑出小區就是人聲鼎沸的早餐鋪子。
  所以祁霄何打著哈欠睡眼惺忪的走出臥的時候,抬眼就看見了衛聞朝氣蓬勃的從外面推門進來,手還裡提著好幾個大塑料袋子。
  客廳的窗簾已經被拉開了一個溫柔的弧度,不是智能機器人那種冰冷機械的角度,而用心的挽了一個半遮半掩的弧度,既能讓清晨暖洋洋的日光照進房間,又不至於太過刺眼。
  餐廳裡的桌子上擺了一杯牛奶,應該是剛剛被加熱過,杯壁上還有淡淡的水蒸汽。
  年輕的男孩子把手裡的東西放在玄關,站在門口,微笑著衝他打招呼:「祁先生,早啊!」
  祁霄何心裡像是被一陣和煦的春風拂過,湧起一陣久違了的暖意。
  也是到此刻他晨起時子裡的混沌迷糊才徹底褪去,清醒的想起來昨天衛聞已經搬了進來,現在家裡是兩個人住。
  祁霄何的下一個應激反應竟然是低頭去看自己的褲子,還好,穿戴還算得體,不失禮。
  然後,他習慣了面無表情的臉上,才後知後覺的勾起一個勉強稱作笑容的表情,點頭和衛聞打招呼:「早」。
  慢吞吞的走下樓,用下巴指了指餐桌上的牛奶:「這是,給我準備的?」
  衛聞點頭,拿起杯子,雙手遞到祁霄何面前,神色認真道:「宋茂說您早上有跑步的習慣,但卻總是空著肚子,這樣對腸胃不是特別好。」
  祁霄何的目光在衛聞臉上停頓了半秒,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伸手接了過來,幾不可見的的輕輕皺眉。
  「謝謝。」他簡短的道謝,然後舉起牛奶,仰頭,一飲而盡,乾淨的喉嚨上下滾動看的衛聞心猿意馬。
  祁霄何放下杯子,換上跑步鞋,準備出門,衛聞一路送到門口。
  祁霄何回頭看了看衛聞,年輕的男孩眼下還掛著明顯烏青,男人忍不住開口道:「回房去再睡會兒吧。」
  衛聞乖巧的搖頭說不困了。
  祁霄何沒再多勸,只是若有所指道:「宋茂的話你聽聽也就算了,不用太當真。我知道你們這個年紀的男孩子不習慣早起。」
  衛聞依舊笑得一臉陽光,心中卻感觸萬分------日理萬機還如此會關心身邊的人,簡直就是暖男本體。
  同時下定決心一定要更努力的向祁霄何獻殷切:讓你睡覺你就睡覺?那叫拎不清,真當自己是小嬌妻呢?在金主爸爸面前刷好感,刷存在感才是不被遺棄的王道。
  所以,順手關門,轉身就開始忙活。
  買回來的早餐全部加熱,鋪好餐布,通通擺在桌子上。
  油條、豆漿、南瓜粥、灌湯包;三明治、火腿、美式咖啡,中式西式早餐涇渭分明的分列兩旁,品種豐富、秀色可餐,五味俱全、飄香四溢。
  買油條時路過花店,順手截獲的鮮花,插到餐桌中間兒的白瓷盤裡,還帶著露水。
  然後,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髮型又噴了淡淡的香水,畢竟做情人外表也很重要。掐著點等在門口。
  晨跑回家,祁霄何剛一推開門,衛聞立刻貼身奉上乾爽的毛巾;祁霄何伸手解開鞋帶,衛聞蹲下拖鞋放他到腳邊。
  祁霄何怔了十來秒,動作僵硬的走進入餐廳,又被滿桌的東西刺的眼花繚亂。
  衛聞跟在身後,貼心解釋:「第一次準備實在不知道您喜歡什麼,都是我剛剛在樓下買的。要不,您趁熱?」
  祁霄何:「......我,能不能先沖個澡?」
  衛聞氣運丹田:「那您稍等,我去幫您放洗澡水。」
  祁霄何擺手,語速都快了許多:「不用了。」轉身回房間,步履飛快。
  沖澡原本是晨跑後的例行清潔,應該很快,但祁霄何卻在花灑下面整整淋了半個小時。
  祁霄何性子清冷,常年禁慾,但他到底是個身體各項機能都無比健康的正常男人。一大清早,這樣一個秀色可餐的少年,在「家」這個密閉的私人空間裡為自己忙上下,他心情不可能不愉悅,愉悅也就自然的反應在了身體上。
  衛聞彎腰時脖頸間不經意散發出來的乾淨清爽的香氣還縈繞在祁霄何的鼻息間,所以,他亟需用水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更重要的是,祁霄何要反思自己是不是在不經意間給了衛聞什麼錯誤的暗示?才讓那孩子一夜間學會了刻意討好,呃,甚至有點兒......諂媚......像是在維繫另一種金錢關係。
  果然,祁霄何頂著濕漉漉的頭髮再下樓時,衛聞不僅沒有回房間,而且已經垂手隨侍在餐桌旁。
  眼見祁霄何走過來,忙彎腰拉開了椅子。然後,拿筷子,遞紙巾,把冒著熱氣南瓜粥攪了攪,攤的稍微涼了些才放到他面前。
  一雙水潤的大眼睛含情脈脈的看著祁霄何,臉上還掛著柔順體貼人畜無害的笑容。
  祁霄何全程身體僵直地小心躲避著衛聞的身體碰觸,但是到底要不要戳破,要不要主動拒絕這份示好呢?他卻猶豫了。雖然他嘴上不願意承認但心裡卻是熨帖的,畢竟他也很久都沒有享受過這樣被全心全意的關注了。
  算了,萬一這孩子只是一時興起的心血來潮,卻迫不及待的要去制止人家,反而徒增彼此尷尬。
  於是整個早上就在這樣詭異但又無比和諧的氣氛中度過。
  祁霄何臨出門時,甚至衛聞殷切地注視著他換好西裝,又靦腆的伸手幫他理了理衣領,抻了抻衣擺。
  ......
  第二天還是這樣,第三天依然是這樣,
  祁霄何終於不忍心在坦然接受衛聞這樣幾乎7乘以24小時無微不至貼身照顧了。連鐘點工阿姨都需要每天回家休息,而衛聞就好像不知疲倦似的只要睜開眼睛就在自己身邊打轉。
  於是,第四天早上。
  再次毫無意外的看見衛聞之後,祁霄何幾步上前按住了他正在餐桌上忙碌的手,深吸了一口氣,神色複雜的說:「衛聞,你不用做這些。」
  衛聞愣了愣,但卻沒有抽出被按住的手,乖順的抬頭看向祁霄何,柔聲道:「沒關係,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少年的手又白皙又柔軟,祁霄何的神色變得更加複雜了,他努力又補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以後每天只需要顧好自己就行了,不用圍著我轉。」
  衛聞眼含不解,聲音裡似有委屈:「我做錯什麼了嗎?」
  祁霄何刻意躲開了少年探尋的目光,他頓了頓,像是下什麼決心般的開口解釋:「如果那天的匯款給你造成了什麼誤解,我道歉。」
  「小聞,我們之間是合作,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的關係。我很尊重你,你懂嗎?」
  祁霄何照顧著衛聞的情緒盡量沒有把話說的那麼直白,但衛聞聽懂了字裡行間的拒絕,果然還是太心急了嗎?
  大男孩沉默了半響,終於輕輕的點了頭:「我知道了。」,
  衛聞轉身離開的剎那,祁霄何分明看到了他眼中是濃重的失落和傷感。
  可是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呢?難道不應該是如釋重負嗎?祁霄何搖搖頭,他不太懂。


第14章
  祁霄何是個十分敬業的總裁,凌霄傳媒雖然早已過了最初的攀升期但他依然事必躬親。所以衛聞可以為了逃避媒體一段時間躲在家裡,但祁霄何不行,他必須照舊工作甚至更忙碌。
  當天晚上,祁霄何拖著疲憊的身體從公司回到家,推開大門,客廳的裡果然沒有了那個總是窩在單人沙發上等待自己的小小的清瘦的身影。
  祁霄何竟然意外的覺得有些失落。
  人真的是個奇怪的動物,不過只感受了幾天衛聞那張帶著睡意卻仍然開心迎接自己回家的笑臉,祁霄何居然就已經無法適應智能家居冰冷的開燈聲了------明明那才是陪伴了自己十幾年的聲音。
  祁霄何走到廚房,按下即時飲水機接了一杯溫水,但也只有溫水而已。
  這段時間他工作比較忙,晚飯都是在辦公室解決,鐘點工阿姨也就樂得提前回家。但衛聞總是堅持讓阿姨嗎每天走之前煲好一鍋弄湯,然後自己親手在煨在蒸鍋裡,等他回家。所以,祁霄何幾乎已經習慣了進門就有一碗熱湯,溫暖自己的胃。
  祁霄何放下水杯,自嘲的笑了笑。
  腳下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就走到了衛聞的房間門口,以至於他抬手敲門的時候都沒想好自己的開場白該說些什麼。
  屋裡傳來了悉悉索索爬下床的聲音,門很快被打開了。衛聞站在門裡笑了笑,笑容沒有刻意,乾乾淨淨的,讓人覺得很舒服。
  祁霄何被這個笑容感染了,幾秒鐘才回過神兒來,笑道:「沒什麼事,就是過來看看你。」
  這是衛聞搬進來之後祁霄何第一次走進他的房間。
  衛聞顯然也沒想到祁霄何會大駕光臨,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側身讓出門口:「您先請進,只是沒想到祁先生這麼晚了還會過來,屋裡有點兒亂......」
  衛聞應該是已經準備休息了,床上的棉被沒有散鋪著,青年身上只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棉質短褲,一雙長直的小腿裸露在空氣裡,形態特別好看。那種平日幾乎曬不到太陽的地方,純白柔嫩的幾乎可以看見皮膚裡細小的絨毛。
  祁霄何又忍不住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衛聞被盯的有點兒不自在,羞澀的微微低下頭,露出修長的脖頸。此刻的他已經卸乾淨了所有妝飾,素顏的臉上皮膚又白又細,純黑色的頭髮,髮絲柔軟,鼻樑挺直但又不強勢,唇角微微上揚,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明亮清澈,顧目流盼。北北
  這孩子的骨相真的不是一般好。
  祁霄何畢竟掌控了大半個華國的娛樂圈,評價藝人的眼光專業且毒辣,連他都沒能在衛聞的長相上找出半點瑕疵。而且這還是眼下年少人沒張開的樣子,再過個幾年,到了顏值巔峰,那成名路上的坦途簡直不可估量。
  就這樣一張臉擺在鎂光燈下,他竟然沒能大紅大紫?五年了還就只是個三線小流量?
  夏蟬是幹什麼吃的?這些年光顧著拉皮條了嗎?
  祁霄何搖搖頭,暫時放棄了給夏大經紀人加年終獎的打算。自顧自進門坐在了床對面的沙發上,衛聞跟在他身後順手帶上了門。
  祁霄何對衛聞招招手:「來,把你之前和公司簽的勞動合同找出來給我。」
  「啊?」衛聞不明所以。眼中莫名驚恐:總裁大人要合同做什麼?想讓自己拍拍屁股走人?現代化企業解雇個人都這麼隨意了嗎,老闆直接闖進員工臥室裡撕毀勞動合同
  衛聞內心的一幕幕小劇場在自己的眼神中暴露無遺,祁霄何好笑的看著他,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的他頭頂,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動作是多麼寵溺:「自己在那兒腦補什麼呢?」
  「我把你的合同重新改了一遍,今天才做好。剛好過來把你的那份替換掉。」
  重新簽合同不是人事部門的事兒嗎?怎麼輪到大老闆親自做了?而且事前都不用跟自己這個當事人商量一下嗎?
  衛聞還是不太沒明白,但在祁霄何確定的眼神下只好聽話的點點頭。然後,乖順的轉身從壁櫃裡拉出一個巨大的整理箱。
  掀開蓋子,整理箱就這樣大敞四開的放在地上,攤開了擺在祁霄何面前。裡面裝的東西一覽無遺,有許多都是衛聞從不示人的私藏,比如一張一張花花綠綠的手繪畫稿。
  但此刻兩個人都無比坦然,衛聞沒有想要背著他的意思,祁霄何也並不覺得自己需要迴避。
  衛聞開始努力的翻翻找找,那些原本疊的好好的畫稿就這麼抖落出來,被隨意的扔在一旁。祁霄何皺了皺眉頭,他貼著衛聞的身邊慢慢的蹲了下來,輕輕撿起不小心散落在地上的畫紙,小心的收在一起。
  衛聞折騰了半天,才扒出被壓在箱底的《勞動合同》,抬手舉了起來。
  可是祁霄何並沒有接過衛聞舉起來的合同,而是拿著手裡了幾幅手繪畫,放在眼前,認認真真的端詳了起來。
  這些畫稿有新有舊。舊的顯然已經存放了很多年了,邊角都有些泛黃但卻沒有破損和折頁保存者應該還是很珍視的。祁霄何不懂美術,但出席多了各大高端的藝術品拍賣會,簡單的賞析還多少可以說出一二:
  眼前的這幾幅風景畫,筆力和技巧上都略顯稚嫩,但卻能讓看的人有身臨其境的共情感,可見繪製者是用了心的,而且或許有著極高的天賦。
  祁霄何看了半天,方才指了指手裡的畫,慢慢說:「這些都是你畫的?」
  「就是閒來無事,隨手畫著玩兒的......」,衛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伸手想奪回來:「畫的不好,您別看了。」
  祁霄何一個抬手輕輕避開了,他認真問:「專門學過嗎?」
  衛聞搖搖頭,語氣不乏遺憾:「我哪有時間和經歷學這個。就是當初考電影學院的時候為了藝考臨時聽了幾節課。」
  祁霄何的眼神依舊停留在那幾幅風景手繪,若有所思:「你喜歡畫畫?」
  「當然了!」衛聞的語氣裡都帶著輕快,眼中都閃爍著憧憬:「如果有一天不用演戲了,我就去當流浪畫手,畫遍世間上每一漂亮的角落。」
  「所以,你並不喜歡演戲?」,祁霄何的語氣淡了些。
  「啊?」衛聞心中的小警笛突然拉響,老闆在問你喜不喜歡工作呢,唉,剛才又得意忘形了,一不小心說了實話......小明星清了清嗓子,笑容得體道:「也沒有不喜歡啦。演戲是我的工作啊,祁先生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做好的。」
  祁霄何沒再做聲,只是拿出改好的合同遞到他手裡。
  衛聞一向是不耐煩看這些東西的,但是在祁霄何的注視下,想起了他之前對自己太過不仔細的批評,只好硬著頭皮翻開了。
  只打開第一頁,衛聞就眼尖的看見,原本藝人和公司分成的那一欄,從原來了1:9變成了變成五五分。
  !
  改動這麼一個小小數字,衛聞一年至少要多入賬上千萬。
  怪不得祁霄何要親自做合同,這樣的分成,要是讓人事部門看到了怕是要跳腳了吧?
  衛聞感激的抬眼看向祁霄何,後者卻不以為意道:「我說過,你和我結婚不能只有義務沒有權利,既然婚姻合約上沒辦法體系,那我們換一個合同來寫好了。」
  那天那份不平等約,他竟然還幫他惦記著。
  衛聞心裡忍不住嗚咽了一聲......


第15章
  這種被心上人放在心上的感覺很奇妙,雖然在高高在上的大總裁或許只是不經意。
  衛聞很開心,開心到忍不住想哭,他抬起小臂在眼睛上胡亂抹了一下。
  看著面前的大男孩被這點兒舉手之勞感動的手足無措的樣子,祁霄何心裡驀的一暖,忍不住又抿嘴笑了笑:「好了,你早點休息吧。我,先走了?」
  衛聞把剛剛接過來的合同按在胸口心尖兒上,用力點頭。
  祁霄何走到一半,回身輕輕搖頭,眼神裡有點兒無奈,但更多是無意識寵溺,他叮囑:「把你的畫都收好,別隨便亂扔,仔細弄壞了。」
  僅僅五分鐘之後,衛聞的房門就再次被敲開。
  祁霄何去而復返。
  衛聞沉浸在努力往自己心裡塞糖的愉悅心緒還沒來得及平復,就看見祁霄何站在門口,手裡還端著一杯他中規中矩的高定西裝極不相配的,牛奶?
  衛聞訝異道:「您,這是?」
  祁霄何笑笑:「還你這幾天的牛奶。」
  然後把杯子直接放到衛聞手裡,衛聞忙接過來,雙手端著,連聲說謝謝,一臉受寵若驚和不可置信。
  「這幾天早上看你眼下都是烏青,應該是沒睡好吧。」祁霄何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算是解釋,更像自己給自己找的借口:「為了照顧我,你太辛苦了。」
  「!」,他會關心自己眼下的烏青,他會在乎自己是不是睡不好,他會親手送牛奶,衛聞心裡的小人在跳舞
  其實這種像長輩一樣親情式關懷祁霄何有生以來從未對任何人做過,他也清楚的知道已經超出契約關係的界限。但是腳下就是控制不住,滿心都是這孩子感激崇拜和信任的眼神,想再來看他一眼,想多照顧他一點,怕他休息不好。
  衛聞低下頭,聲音小了許多,「我每天那樣做......讓您討厭了嗎?」
  「並不討厭。」祁霄何不假思索的否認,語氣認真:「只是不希望你刻意為了我做出什麼改變。你還年輕,路還很長,該多為自己打算。」
  祁霄何怕自己解釋的不夠清楚回頭這孩子又自個兒難過,忍不住補了一句:「其實有你每天在眼前,我很開心。」
  開心為什麼不可以繼續?衛聞似懂非懂,但他依然很高興的點著頭,因為自己沒有被討厭。
  祁霄何注意到衛聞光顧著說話並沒有,杯子裡的牛奶一口沒動,他的眼神在杯沿兒上點了一下:「趁熱喝。」
  衛聞吐了吐舌頭,整晚第一次露出少年人撒嬌式的笑:「那個,我可不可以不喝?」
  祁霄何挑眉。
  「我從小就喝不慣牛奶的味道,嗯......有點兒腥氣。」衛聞小聲說,眨著一雙眼睛。
  看吧,孩子就是不能太寵著,給他點陽光就不聽話了。20來歲,還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怎麼能挑食呢,尤其是這些營養的東西。
  「不行。」祁霄何故意冷下臉來了:「現在就喝,然後杯子給我。」
  大男孩撇了撇嘴,平心而論,這杯東西是祁霄何給他端來的,別說是牛奶就算是碗老北京豆汁他也能一咬牙喝下去。所以衛聞只需要半秒鐘做心裡建設,便一仰頭,咕咚咕咚灌完了整杯牛奶。
  這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見祁霄何悠悠的說:「以後每天一杯,補鈣、助眠。我會盯著你。」
  無視衛聞眼中大寫的控訴,祁霄何拿回空杯子轉身要離開。
  「您等一下。」衛聞突然上前半步抓住了祁霄的手臂,或許是牛奶裡添加了勇氣成分?他嘿嘿一笑,說出了平時絕不會說的話:「祁先生,你以後可不可以多笑笑?」
  「......?」祁霄何不明所以。
  「您今晚笑了很多次呢,很好看啊。」衛聞眼中滿是真誠,「有沒有人跟您說,您笑起來整個人都暖暖的。就像,像天使一樣。」
  「有,有嗎。」祁霄何嚥了一口唾沫,人生第一次感覺到了靦腆、不好意思這種複雜的情緒。
  ......
  祁霄何回到房間,西裝都沒脫,一頭倒在自己那張暗灰色系的kingsize床上,滿心滿腦都是衛聞一分鐘說過的話:
  那孩子竟然說自己是像什麼來著?
  這些年競爭的對手說自己吃人不吐骨頭,合作夥伴說自己功於算計,甚至連自己的員工都說自己冷面無情。
  第一次,
  第一次有人說自己暖暖的?像個,天使?
  祁霄何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心臟,改天該抽時間去醫院做個全面的體檢了,這個器官怎麼總在不該跳的時間亂跳。
  衛聞又在家裡無所事事的養了四天,每天吃高蛋白營養餐睡前喝牛奶,感覺鏡子裡自己的臉都大了一圈,終於在第五天的傍晚接到了夏大經濟人的電話------需要出去工作了。
  衛聞躺在床上,對著手機小聲抱怨:「嬋姐,你可算想起來我來了,你再不給我打電話我都以為自己要被雪藏了呢。」
  夏蟬嗤笑:「你眼看就是凌霄傳媒的老闆娘了,公司裡誰敢雪藏你。」
  這段時間,為了躲避媒體的視線夏蟬確實幫衛聞推掉了大部分工作,甚至連新戲的大部分宣傳都能免則免了。
  但是,明天是《權臣》開機儀式,任何一個劇組最看重的都是開機儀式和殺青酒。尤其是古裝劇,在這一天,所有主創都會按照的劇中的要求換上自己飾演角色的服飾,在公司租借的用於拍攝的府院集合。
  所以這種場合,衛聞作為男二號不去就太不好了。
  「公司這邊的宣發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你放心去就行。我還澳洲帶公司這批訓練生的真人秀,脫不開身,明天就不陪你了」
  夏嬋和衛聞在電話裡絮絮叨叨的交代第二天需要注意的事兒,衛聞都一一答應了,夏蟬最後忍不住提了一句:「這部戲的男一是呂□昱,你知道吧?」
  衛聞不以為意道:「知道啊,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李嬋恨鐵不成鋼:「粉絲們定義的你對家,你說跟你有沒有關係?」
  「哎呦,嬋姐您可太抬舉我了,我哪有資格和人家當對家。」衛聞撇撇嘴自我調侃:「人家可是二線流量。嬋姐您懂的,雖然表面上我跟『小綠茶』之間僅有一線的差距,但那放在咱們圈裡可是就是隔著萬水千山啊,我天天快馬加鞭,不眠不休也追不上人家。」
  「小綠茶」是圈子裡人私底下給呂□昱起的外號。不好聽,但是誰讓他一個大男人還非要硬凹楚楚動人、歲月靜好的人設呢,最關鍵他還姓呂,你說這事兒巧不巧。
  衛聞和夏蟬這麼說倒也不是全是妄自菲薄,只是他實在對自己的演技有著絕對的自知之明。
  用衛聞自己的話說,他這張臉就是一台天然的粉絲過濾器,這從微博上的粉絲互動就可以明顯看出來。甭管他演什麼戲,甭管是男一還是龍套,評論區都是一片:「我崽怎麼這麼好看,媽媽好愛你!」,「樓上說什麼演技,誇臉就完了,我崽盛世美顏。」「啊啊啊啊,崽崽媽媽快要不能呼吸了啊!」
  總之就是全員親媽粉姨母粉,衛聞總覺得自己能在微博評論區找到遺失多年的親情。
  反觀小綠茶就不一樣了。
  人家演戲是有家學淵源的,雖然他親媽是小三上位,但七百是年代那在華國也時名噪一時的女演員,各種掛歷明信片上的當家花旦。他那個經商的爹更是給力,小綠茶剛一出道就財大氣粗的給他配了獨立的工作室,什麼保鏢、助理、經紀人、化妝師,整個團隊都圍著他一個人轉。
  可惜小綠茶自己多少有點兒不爭氣,家裡這麼大的手筆砸下去卻也沒能讓他紅得發紫,幾年下來還就是個二線流量。衛聞個人認為這是他人設沒選對的鍋。
  李嬋對著手裡的電話悠悠道:「不用妄自菲薄,你和祁總談戀愛之後,這段時間你在媒體眼中也升二線了。」
  「升的這麼猝不及防?我竟然完全不知道」,衛聞語氣中的驚訝不是裝的。
  「小祖宗,你就不能對自己的演繹事業上點兒心?」,李嬋真切的覺得自己為了多活幾年,衛聞的事兒以後還是少管點,畢竟生氣影響壽命。
  「你們兩個同歲,BJ電影學校的同班同學,又是同期出道,而且又不再同一個公司!這難道不是對家的最佳配置?反正我是提醒你了,明天和以後拍戲的時候多留意著點呂□昱,別傻乎乎的什麼事兒都不放在心上。」
  「知道了,放心吧嬋姐。」
  「明天早上高上去接你,有事隨時跟我聯繫。」夏蟬掛斷了電話,衛聞聽見那邊好像有人在叫她,應該是非常忙吧。
  手機一個飛旋被仍在了床上,衛聞興高采烈的在房間裡轉了個圈------終於有機會主動去敲祁霄何的房門了。
  幹什麼?當然是養跟祁霄何報備出行。
  金主確實不需要隨時和情人匯報行蹤,但作為拿錢的一方來無影去無蹤是不是就不太合道理了。
  至於為什麼衛聞如此執著於非要把自己的和祁霄何的之間定義為包養關係。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許這樣能讓曾經暗戀的心獲得些許安慰?


第16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總裁公佈了戀情的緣故,凌霄傳媒作為一個靠流量吃飯的頂級娛樂公司,最近的股價每天都在上下起伏,看上去簡直就是一條完美的正弦曲線。直接導致公司祁霄何的工作越發忙碌起來,每天早出晚歸,所以衛聞除了每天早上能說聲早安之外,都沒什麼機會他講話。
  衛聞沿著公寓二樓的走廊一路走到盡頭,祁霄何臥室的房門緊閉著。
  小明星做了兩三個深呼吸才伸出手,但依然猶豫著不敢敲在門上------好像報備這種事情打電話也能說,這麼晚了打擾人家休息會不會失禮?
  手就這樣僵在半空中,厚重的房門突然從裡面被拉開了,祁霄何輪廓清晰的臉出現在衛聞的面前,看上去對於他的突然到訪沒有半點詫異。
  雖然天色不早了,而且是在自己的臥室裡,祁霄何的穿戴依舊一絲不苟,即便換下了死板的定制西裝,但深藍色的真絲睡衣依舊扣到了領口的最上面的扣子,整個人散發著高冷禁慾的氣質。
  衛聞一時竟忘了自己在出房間之前精心準備的開場白。
  祁霄何側過半個身子:「進來說?」衛聞點頭。
  這是他第一次踏進祁霄何的臥室。
  比起一樓裝飾奢華卻冰冷的客廳和餐廳,這裡才是屬於主人的私密空間,到處都是祁霄何使用和居住過的痕跡,整個空間瀰漫著這個男人的讓小明星沉溺的冷調香水味。
  臥室裡的收拾的簡潔雅致,深灰色的床品配著同樣暗色系的沙發,窗邊的貴妃榻上放著屏幕打開的筆記本電腦,床對面牆上掛著的電視裡正在播放當日的財經新聞。
  衛聞跟在祁霄何身後,坐在鬆軟的沙發上,放鬆了些,才想起來自己敲門時的疑惑:「您知道我要過來?」
  「嗯,宋茂今天送我回來的時候提了一句。」祁霄何點頭,他邊說邊貴妃榻邊的小型冰箱門前在俯下身子:「你喝點什麼?牛奶還是蘇打水?」
  「蘇打水。」這個選擇衛聞做的毫不猶豫。
  祁霄何回頭看了看正偷偷吐舌頭的衛聞,伸進冰箱裡的手停頓了一秒,然後逕自取出了一盒明治牛奶:「還是牛奶吧,這麼晚了。」
  衛聞默默吐槽:那您何苦問我一句呢?,但接過牛奶的動作卻沒有半點兒不情不願,心裡卻對這種霸道直接的關心還很受用呢。
  「我也沒什麼事情,就是明天要出去工作了,來跟您說一聲。我不知道宋助理已經都跟您匯報了。」
  「只是簡單提了,沒說具體細節。」,祁霄何轉身坐到衛聞對面的床上,直接提問:「《權臣》是吧,進組了?會去很久嗎?需要住在外面?」
  從衛聞的角度看過去,祁霄何身材欣長,即便是坐在柔軟的床上脊背依然挺得很直,整個人看上去挺拔而堅毅,應該是多年來極端自律養成的習慣。但一襲貼身的睡衣和,又無端拉近了幾分距離感。
  ------是小明星心中那個神祇一樣的男人該有的樣子。
  「不不不,」衛聞強迫自己回過神來,忙擺手:「明天只是開機儀式,就在郊區影視城,不用去外地。我大概拍完定妝照就就回家了。這不是要緊著主演的時間安排,所以我的戲份都很靠後,進組還要些日子呢。」
  「嗯。」祁霄何沉吟了片刻,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叮囑道:「注意安全。」
  衛聞笑的輕鬆,漂亮的大眼睛彎成了一個好看的弧度:「您放心吧,畢竟是千萬級投資的大製作,現場的安保一定是可以信賴的。」
  「那也不能掉以輕心,我們那件事情的熱度還沒有完全降下去。」祁霄何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不放心:「需不需要我打個電話安排一下?讓他們控制媒體的提問,不要提到我?」
  「不用了吧,那樣也太刻意了......」,衛聞有點兒不好意思的稍微低了低頭:「畢竟我也不能永遠躲在您這兒,早晚要面對的。而且,嬋姐那邊應該也會有提前打招呼。」
  祁霄何點頭:「也好,你自己決定。」
  衛聞站起身來準備告辭,祁霄何一路送他到走廊的另一端:
  「還有一件事情。」
  「就是前幾天在外面吃飯,你跟我說起的,懷疑被算計了的那件事兒。」
  衛聞停下腳步,回頭抬眼看向祁霄何。
  後者頓了頓,語氣凝重了許多:「你自己知道多留神就行了。以後放在心裡,不要再對任何提起。」
  衛聞點頭,黑白分明的瞳孔乾淨而清澈:「我知道了,您放心一定守口如瓶。」
  第二天上午,衛聞剛到片場的時候,除了媒體記者、粉絲群,劇組有些年輕的演員也已經到了,比如為了凸顯自己愛崗敬業的小綠茶就。
  衛聞倒也不是故意遲到,就是早上正要出門的時候剛好碰上晨跑歸來的祁霄何正坐在客廳吃早點------逆著陽光的背影健康、成熟而性感,簡直就是行動荷|爾|蒙。
  所以當祁霄何回頭問衛聞要不要坐下一起喝杯咖啡的時候,衛聞不假思索的就走了過去。
  問過早安又道別,時間就有點兒緊了,再加上衛聞那輛四手的甲殼蟲動力實在堪憂。遲鈍到甚至大大出乎了司機高上同志的意料。他自認為車技不錯,每到紅綠燈的時候,總是能非常精準的猛踩油門,然後就眼看著被隔壁的車遙遙領先。
  衛聞讓高上把在停車場找了個不太起眼的地方把甲殼蟲賽進去。自己拎著大提包往拍攝的府院裡面走。
  遠遠的就看見小綠茶和女主角正被一群話筒圍著,笑顏如花。
  衛聞下意識的往反方向走,倒不是因為心虛害怕什麼的,主要是他心裡記著夏蟬的叮囑,索性離開小綠茶遠點,更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跟媒體打交道。
  可惜天不隨人願。小綠茶眼尖發現了衛聞,立刻衝他熱情的揮動手臂,那個激動勁兒宛如當街遇見了走失多年的兄弟。
  「唉?那邊大學時睡在我上鋪的兄弟來了,我去打個招呼,你們先放過我好不好。」小綠茶對娛記們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討饒撒嬌的語氣,惹得他的粉絲們一陣「啊啊啊啊啊啊啊」
  聲音雖然不大,但是片場空曠一字不拉的落進了衛聞耳朵裡
  唉?衛聞就納悶了,他和小綠茶之間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親密了?怎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大學的時候確實被安排在了同一間宿舍,但是人家大少爺是校門口有房產的人,可從不曾委身跟他住過上下鋪。
  果然小綠茶走過來的路上笑容就淡了許多,臉上雖然還掛著營業式的微笑,但眼睛裡明顯沒有真誠。
  這顯然是剛剛被問到什麼不好回答的問題用自己當擋箭牌了,衛聞很有自知之明,他們這個圈子裡貌合神離的事兒多了去了,所以也沒放在心上,照舊客氣跟人點頭打招呼。
  小綠茶几步走到了衛聞身邊,兩個人並肩而行。
  「你知道嗎,現在啊嫉妒你的人可多了。」私底下小綠茶收起了他在人前那副與世無爭的溫婉樣子,語氣裡的酸味藏都藏不住。
  「有什麼好嫉妒的。」衛聞笑了笑,心裡竟然生出一種異樣的滿足感------看全天下都認為祁霄何這是包養我了。
  事實上衛聞早就知道,他和凌霄傳媒總裁確定戀愛關係的消息傳出去之後,就已經在同期出道的藝人,尤其是同學中收穫了不少嫉妒和詆毀。
  那種感覺就是類似於說好了大家一起當黃皮,你卻背著我塗隔離,老子很不爽。
  班級群裡,朋友圈,微博上含沙射影的多了去了。但是像小綠茶這樣當著蒸煮的面,直接坦白的說出來,衛聞真是不知道該誇這位同學腦子不好還是勇氣可嘉了。
  「化妝間是在那邊吧?我先過去了。」衛聞不著痕跡的引開話題,並且想離他遠點。
  但是小綠茶卻依舊肆無忌憚的不依不饒:「真沒想到你能做到這一步。要我說咱們這一屆同學裡還是你最豁的出去,祁總那麼高的身價,不好伺候吧?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性|趣愛好,你這小身板受的住?」
  這就是故意挑事兒了。
  衛聞皺了皺眉頭,十分不想正面回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嗨,你何必瞞著我呢。」,小綠茶的手臂不由分說勾上了衛聞的肩膀,一副好到親密無間的樣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誰不知道你和祁總這段戀情明擺著就是凌霄傳媒的公關手段,目的就是讓祁總抵制同性戀這波風頭過去。」
  「但是為什麼偏偏是你呢?那天你怎麼就那麼巧摔進他懷裡?你敢說你沒仗著這張臉主動做過什麼?」
  離開了祁霄何的衛聞也不是個任人揉捏的麵團,不然也沒法兒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裡安安穩穩的待了五年,他停下腳步,挑釁的笑了笑:
  「呂□昱你說對了,還真就是我的手段。我這個人一向懂得珍惜機會,什麼仗的住,就依仗什麼。不像你家裡給了你這麼好的資源還是白白浪費,我還要仗著這張臉和祁先生結婚呢。」
  提到家世背景,小綠茶也彷彿一下子被戳中了痛腳,他乾脆撕破了哥倆好的偽裝,垮下臉:「我最起碼乾淨清白,不像你那麼沒底線,連屁|股都能拿出來買。」
  衛聞懶得和這人在口舌上糾纏,轉身要走,不想被一把扯住了手臂。
  這個時候方才採訪完女主角的娛記們已經浩浩蕩蕩的衝著他們這邊來了。
  這些記者們幾分鐘前看見衛聞從一輛不起眼的車上走下來,只帶了個助理就進組,壓根就沒認為他咖位能有多大,也就沒打算採訪。誰能這位想到就是連著半個月霸佔微博熱搜的祁總的戀人?在女主角的提醒下,才反映過來風風火火的舉著話筒著往這邊跑。
  小綠茶應該是看著話筒們都走進了,才故意了放大聲音:
  「祁總還真能和你結婚?別逗了,你看看你這穿的戴的,再看看你那輛破車,快別給祁總丟人了。我可聽說祁總是跑車收藏愛好者,他對未婚夫能這麼吝嗇?只怕對男朋友都不會吧,除非你只是個拿不上檯面的合約情人。」
  小綠茶今天穿的是burberry當季的經典款,而衛聞好巧不巧也居然傳來一件米色的雙排扣大衣。兩人一起站在鎂光燈下,這身價簡直就是公開處刑。
  向來嗅覺靈敏的娛記們,不經意間聽到小綠茶這段刨白,當然不會放過如此的驚天大料,各個眼中閃爍著。
  原本衛聞對自己的穿著打扮一向都是很隨意的態度,畢竟原生家庭不是他可以改變的,不如坦然接受。但是這一刻面對眾多鏡頭和話筒,他突然有一種,這種感覺很不好。
  衛聞第一時間就想離開,但身邊早已被□□短跑團團圍住,娛記的話筒都快懟到臉上了,哪兒還有能走的餘地
  「您可以談談您的感情生活嗎?最近這段時間淡出屏幕是為了專心經營戀情嗎?」
  「請問是不是您主動追求的呢?有沒有結婚的打算呢?」
  「請問祁總有沒有送給過您什麼定情信物呢?」
  「請問祁先生和您的這段戀情到底有沒有什麼私底下的約定呢?」
  起初問題還停留在對衛聞本人感情生活的質疑上,衛聞一概選擇沉默不言,只是低頭想衝出包圍圈。
  但隨著一位記者提到了「私底下的約定」,大家們立刻變得尖銳起來,矛頭直指祁霄何。
  「請您給大家一個解釋好嗎?您和祁總到底是不是合約戀愛?是不是貴公司為了洗白總裁的公關手段?」
  說自己怎麼都行,張口詆毀祁霄何?衛聞這就聽不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這裡的小可愛們,好不好給個留言唄?關於劇情,卑微想和大家互動一下~~


第17章
  衛聞停下了想要匆匆離開的腳步,轉過頭來,目不轉睛的盯著面前的鏡頭,語氣認真而肯定:
  「我和祁先生很以前早就認識了,也戀愛很久了,只是祁先生為了保護我所以一直沒有對外人講。」
  「眾所周知,近期有很多故意詆毀和抹黑祁先生的不實傳聞,這讓我們都很困擾,也是深思熟慮之後才決定公開戀愛關係。」
  衛聞頓了頓,像是做什麼決定般的加重了語氣:「另外各位實在不必擔心這段感情會不會無疾而終,因為我和祁先生的結婚的日期已經確定了,最近應該就會有好消息告訴大家。」
  結婚這兩個字說出口立刻在人群中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衛聞的粉絲們露出了老母親般欣慰笑容;cp粉們暗搓搓的發出一陣陣過年般喜氣洋洋的嬰嚀;嗅覺靈敏的記者們甚至已經想好了今日份報道的題目,各個眼中閃爍興奮的精光。只有小綠茶的臉色變了又變,連臉上營業式的微笑都幾乎已經掛不住了。
  小綠茶的初衷很簡單,就想藉著輿論的力量給衛聞一個下馬威,日後進組朝夕相處中就能佔得先機,畢竟最近網上把他倆當做對家呼聲愈來愈高。萬萬沒想到衛聞竟然三言兩語的就逆風翻盤了。
  小綠茶垂死掙扎,他往衛聞身邊湊了湊端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樣子,玩笑般的語氣說:「我說你怎麼連開機儀式都能遲到,原來是婚期將至了,特別忙吧?不知道祁總送給你什麼定情信物呢?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會是一份婚前合約吧?」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兒什麼聊齋。
  衛聞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挪,轉頭看了一眼的小綠茶,又把眼神放到第一個說出「祁霄何」三個字的記者身上,不卑不亢道:
  「我今天來的是稍微晚了些,但並沒有遲到也沒有影響大家的工作進度。主要是路上堵車,和祁先生沒什麼關係,下次我一定注意。」
  「至於你們說的合約公關手手段什麼的都是無稽之談。祁先生對我非常好,也願意包容和關懷我,是這個世界上我最深愛的人。」
  「禮物當然是有的,但那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請允許我不想公開。而且,我認為愛情不一定表現在物質關係上,相反沒有愛情的合約關係才需要不停的用金錢來補償,不是嗎」
  記者們顯然沒有想到衛聞會如此直接的回答小綠茶這樣刁鑽的問題,這就等於間接澄清了包養的傳聞。這個看上去清清瘦瘦的少年說出的話竟然如此有力度,大家原本逼問的氣焰立刻削弱了不少。
  另一邊《權臣》的導演於懷已經從車上下來,開機儀式的吉時也差不多到了,大家於是就暫時放過衛聞,往於導那邊去。
  小綠茶跟在人群後面,走到一半轉回頭來不甘心的狠狠瞪了衛聞一眼,衛聞輕描淡寫的看了回去------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衛聞沒有跟著大家一起去找導演,而是轉身走到道具間後面一片沒什麼人的地方,默默地蹲下抱住了自己的膝蓋。
  ------但心裡依舊有一種莫名的酸澀在悄無聲息的蔓延,有點兒疼。
  娛樂圈裡什麼樣的消息傳播的最快,當然是八卦,尤其是霸總小明星這種一看就很狗血的八卦。
  衛聞這邊定妝照還沒有拍完,就已經被熱心網友拍到了熱搜上。
  紅到泛紫的關鍵字十分淺顯易懂:
  #祁霄何衛聞婚期將至#
  凌霄傳媒藝人總監薛歡的辦公室裡,高高在上祁大總裁自然放鬆的坐在會客沙發上,修長的雙腿疊在一起,骨節分明的手指優雅扣著咖啡杯的手柄。
  顯然是對眼下的網絡騷動很不以為意。
  相對於祁霄何的雲淡風輕,薛歡就沒那麼坦然了,她甚至已經急躁到在祁霄何上班的路上就奪命連環call把他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搞的祁大總裁連計劃內的午覺都沒來的及睡。
  薛歡直接在IPAD上把熱搜頁麵點出來懟到了祁霄何手裡,一如既往的長篇大論:「我就跟夏蟬說了不能那麼早把衛聞單獨放出去,現在的媒體各個都是人精,他怎麼能應付的來?你看吧,短短兩個小時就發酵起來了。」
  祁霄何在路上就已經把事情的始末瞭解了個大概,無非就是自家孩子在接受採訪的時候多說了幾句話,不算什麼了不得的大問題。
  所以,在接過IPAD的時候連眉頭都沒抖一下,然而在屏幕上輕輕滑動,本來古井無波的雙眼卻瞬間有一絲寒光閃過------小綠茶詆毀衛聞拿不上檯面的那段話竟然也被添油加醋的放在了網上。
  祁霄何把頁面關掉,平板也順手仍在桌子上:「那個找他麻煩的人叫呂□昱?」
  wht?那是重點嗎?
  薛歡精心雕琢過的根根分明眉毛都快擰成麻花了:「祁總,你是不是搞錯重點了?您難道沒看到?你家那孩子又給我惹事了。」
  祁霄何有點兒不滿:「這叫什麼惹事?他說的不都是事實嗎?」
  「就算是事實,也要考慮下時間節點,對吧?」薛歡幾乎要被自己老闆不分青紅皂白就護崽的態度氣的吹鬍子了,可惜她沒有鬍子:「你自己也是做娛樂傳媒的,現在爆什麼新聞什麼不都得挑個合適機會?」
  「我原本想著等集團有什麼重大決策的時候再把你和衛聞結婚的消息爆出來,順便還能帶起來一波熱度。」
  「沒必要。」祁霄何點燃了一支煙:「凌霄傳媒還不至於淪落到蹭我自己婚姻的熱度。真是那樣的話,我這個總裁也不用做了。」
  「話是這麼講沒錯。」薛歡稍微平靜了一些,拉了把椅子在祁霄何對面坐下,歎了口氣道:「坦率講,以衛聞現在的身份他早上那段話應對的還算得體。但是,他成了你伴侶的以後兩年裡這樣的場合會比比皆是,這次抖機靈應付過去了,下次呢?以後你還是要多規勸他一下,開口之前一定要和團隊商量,不能想什麼說什麼。」
  「行了,知道了」,祁霄何答應的十分敷衍,語氣是裡滿是不以為然。
  「好吧,我知道你不樂意聽我說他。」薛歡頗有深意的挑了挑眉毛:「那以後就自己關起門來管好了。」
  「這就不勞煩你費心了。」,祁霄何站起身來:「還有別的事情嗎?」
  薛歡認真的想了想:「倒是沒什麼要緊的事兒了,剩下的就是一些需要簽字的文件宋茂晚點會給你送到辦公室......」
  「唉,你幹嘛去?」薛歡話還沒說完,就看見祁霄何已經邁開長腿往外走了。
  祁霄何站在門口,理了理西裝下擺,輕快道:
  「給自家孩子圓謊去。」


第18章
  祁霄何從薛歡那裡出來,沒有回辦公室也沒去會議室。而是讓司機把自己送到了一年到頭都不臨幸一次的,他在b是最奢華的房產:西山別墅。
  許久未見的管家先生遠遠的就迎了出來,親自彎腰幫幫祁霄何拉開車門,一面絮絮叨叨著訴說著想念一口一個「少爺」的叫著,一面樂呵呵的把人往屋裡引。
  祁霄何面對這位從小照顧自己的管家叔叔也向來冷不下臉來,笑道:「李叔你快別忙了,我今兒不住這也不留下吃飯。就是去車庫裡取輛車。」
  管家先生驚奇的挑眉,不可置信道:「唉?少爺不是一向都覺得那些車太招搖了,不樂意開出去?」
  祁霄何勾勾唇角,沒答話。
  管家先生欣慰的頻頻點頭道:「就該是這樣,這樣對了,年輕就該有個年輕的樣子。別整天坐著死氣沉沉的邁巴赫,人都了顯得老氣了。」
  「你小的時候就喜歡各種模型,長大了又收集這麼多跑車,我原以為你能是自在灑脫的性子,沒想到你就把他們停在這裡從不開出去。現在可算是想通了。」
  兩人說著就已經走到了別墅底層的車庫,特製的寬闊空間裡,十幾輛連國際車展是那個都難得一見的頂級跑車並列兩排。
  每一輛都泛著華麗的光澤,在白熾燈下熠熠生輝,引擎和機蓋上不見一絲灰塵,顯然是被人精心的伺候保養著。
  祁霄何逕自走到全球限量77輛的阿斯頓·馬丁One-77款旁邊,按下指紋鎖,車門緩緩升起,祁霄何一屁股坐進去,拍了拍方向盤:「就他吧。」
  「好好,這個好。」管家先生笑的合不攏嘴:「這個最貴了。」
  「宋叔,我其實不是自己要開。」祁霄何突然說:「我只是覺得這個白色車漆乾乾淨淨的很襯他氣質。」
  看著管家先生不由自主睜大的眼睛滿是失望和疑惑,祁霄何忍不住加了一句:「我要送人的。」
  管家先生調整呼吸,讓自己的語氣盡量聽起來比較自然:「少爺,是,是要送女朋友?」
  祁霄何肯定的搖頭:「不是。」
  「哦。」管家先生鬆了口氣。
  「是送給你家少奶奶。」祁霄何驕傲的揚起脖子。
  管家先生這口氣又提了起來,比剛才更高。
  「對了,過段時間我可能會回來住幾天,麻煩你讓人把把主臥收拾一下。」祁霄何自顧自的吩咐,絲毫不在意管家頭頂上快要衝破天際的大問號:「還有,記得騰出一間兒童房,裝修嘛就按著少女風公主系來弄。記得都用環保材料,精緻點,價錢不是問題。」
  管家先生帶著一時不太好消化的巨大信息量告退,回到房間裡,默默拿出了手機,點開網頁------前幾天聽打掃房間的小姑娘說了一句:叫熱什麼搜來著?那上面好像是提到了少爺要結婚?
  鬢髮都已經花白的老管家,翻著網頁十分不解,難道真是時代變化太快?現在人結婚都不用先告知父母長輩,反而要爭得廣大網友的同意了嗎?
  ......
  祁霄何開著阿斯頓·馬丁One-77在郊區的馬路上飛馳,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衛聞的片場。
  衛聞這會兒正在影棚裡拍定妝照,所以並不知道外面已經引起了多大的騷動。
  祁霄何刻意沒有收起鋒芒,大大咧咧的把車往路邊一停,高定皮鞋剛一踏上地面就收穫了一眾年輕少女的尖叫和歡呼,接著是西褲襯托下修長的雙腿。
  追星的孩子們原本就對時尚和奢侈品牌極度關注,雖然辨認不出來車子的型號,但是引擎蓋上展翅翱翔的大鵬鳥都快飛進眼窩裡了,任誰都看的出來這是阿斯頓·馬丁高貴的氣質和高昂的頭顱。
  有型有款的霸總和千萬豪車的組合,光放在這裡他們就能寫出一篇美學與藝術鑒賞。
  於懷導演遠遠的沖祁霄何招手,祁霄何點頭,若無其事的大步過去。
  於導演頭這會兒心裡也是百感交集,他剛才從影棚裡出來還沒來得及佈置好外面的工作,就被一陣尖叫聲吸引過來了。原本打算黑著臉批評一下,沒想到擾亂片場秩序的竟然是這位惹不起爺。
  於導演無奈的歎了口氣:「祁總真是走到哪裡都。」
  祁霄何淡淡道:「我就是過來探個班,沒影響大導演工作吧?」
  於導演遞給祁霄何一支中華,祁霄何放在嘴裡微微低頭順手讓他點燃了,兩人抽著往人少的地方走。
  於導演算是年輕一輩裡比較有天賦的。雖然不是凌霄傳媒的人,但這些年一直和祁霄何有合作,又因為年齡相仿溝通起來更容易,二人所以也算是老相識了。
  說的更直白點,以衛聞當時的咖位能在這部大製作的古裝劇裡拿到個男三號,選角色的時候於懷也是給了凌霄傳媒面子的。
  於導吐了一口煙圈,頗有些無可奈何的說:「早上的事兒我聽說了,就是年輕的小演員們之間吵架拌嘴不過都是小打小鬧過幾天就好了,你大總裁何苦巴巴的過來湊熱鬧。」
  祁霄何濃眉挑了起來,理直氣壯道:「自家孩子被欺負了,難道我不能來看看?」
  於導轉過頭來端詳了祁霄何一會兒,才難以置信地問:「你不是和他來真的吧?」
  祁霄何意味深長的回看他,半響方反問道:「不然呢?」
  於導這會兒才總算明白一向最怕張揚的祁霄何為什麼突然這麼高調的來探班,豪車馬達的轟鳴聲吵得連一米以下的熊孩子哭鬧都遜色三分,簡直生怕別人看不見。
  敢情,是春心動了。
  於導只好乾巴巴的點了一下頭:「好吧,我知道了。」
  兩人慢吞吞的邊走邊聊,突然見祁霄何的古井無波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衝著不遠處攝影棚門口的方向略仰了仰頭。然後,就聽見他稍稍提高了聲音說:「你要幹嘛去?見我來了也不知道打招呼?」
  於導順著祁霄何的眼神看過去,原來衛聞正從攝影棚裡出來。
  一同出來的還有幾個年紀差不多的男女演員,他們也聽見了祁霄何的聲音,好奇的往這邊探頭看,被於導一個眼神瞪的縮了回去。
  衛聞其實還沒出棚就已經看到祁霄何和於導正在背人的地方說話了,只是一時拿不住該不該過去。小明星不知道祁霄何是專程為了挺自己來的,在他看來大總裁不辭辛苦跑到郊區片場大概率應該是興師問罪。
  畢竟衛聞從小就不太會撒謊,上午在各大媒體面前半真半假的說了那麼一段話,確實不知道有沒有給公司或者祁霄何造成什麼麻煩,心裡一直揣著忐忑的,腳下自然就有點遲疑。
  突然聽到祁霄何正在叫自己,衛聞只得小跑著過去,低著頭,輕聲道: 「對,對不起,我沒看到您過來。」
  「沒關係,也是我忘了提前告訴你。」,祁霄何說話時語氣竟一反常態地嚴厲,反而帶著幾分溫柔而縱容,於導演一瞬間有一種太陽可能還沒升起正在做夢的錯覺。
  這個時候《權臣》的製片人也遠遠的快步走了過來,原本他參加完上午的開機儀式就已經在返城的路上了,結果走到半路聽說凌霄傳媒的祁霄何到了片場又匆匆忙忙的折回來。畢竟祁霄何這樣財大氣粗的大腿,誰不想順水推舟拉個投資?
  祁霄何在於懷的引薦下和製片人一觸即分的握了手,算是打過招呼。
  衛聞剛剛拍完定妝照,直接從棚裡出來,身上的古裝行頭還沒卸下去。
  他在這部戲裡飾演的是一個世襲爵位的年輕將軍,和女主有段曖昧不明的暗戀隱線,在朝堂上也是因為女主的關係男主飾演的權臣勢不兩立。後面,經歷了一系列權利鬥爭,最終放棄愛情也放棄了廟堂之高,遠遁江湖成了權傾一世的地方諸侯。
  是個亦正亦邪的人物。
  此刻衛聞的造型正是他在戲裡剛出場時,少年將軍初入朝堂,意氣風發、英姿颯爽的樣子------一席月白色蝟甲,發以玉簪館起,刀削斧鑿的五官,眉目清秀,俊美絕倫。
  因為剛剛跑了幾步,氣息還不夠勻稱,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九節馬鞭輕輕起伏。
  祁霄何就這樣目光咄咄的看著他,壓根兒不掩飾眼中的欣賞和讚許,甚至連禁慾高冷的喉嚨都上下滾動了好幾次。
  於導演也是個人精,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游移,眼觀鼻鼻觀心立刻有了打算。他笑著給身邊的製片人點了煙,狀似不經意的評價:「這套造型在衛聞身上太合適了,恣意張揚又不失沉穩大方。我看少將軍這個角色簡直就是給衛聞量身定制的,他完全就是本色出演,你說呢?」
  製片人吸了一口煙,摸著下巴,十分認真的點點頭。
  衛聞的笑容有點兒僵硬:
  他很想知道「本色出演」這幾個字是怎麼回事,自己一個窮小子去演一個累世王侯家的富貴公子怎麼就能本色了?但是眼下這還不是最離奇的,更離奇的是這位向來要求苛刻的導演竟然破天荒的誇獎了自己,而且好像製片人也十分贊同。
  衛聞偷偷撇了撇嘴------他一直知道祁霄何面子大,卻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大。連帶著自己都分得了上級領導們的刮目相看?
  下意識的看向祁霄何,後者站的筆挺,依然是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閉著薄唇沒說話,但衛聞分明從他佯裝淡漠的眼神中看到了幾分榮焉的得意。
  衛聞心裡湧起一股暖流,祁霄何從未對他說過任何有關情愛的話,甚至表面上看去冷淡疏離,但是卻切切實實的感受著他的感受,願意為了他細微的成長而欣慰。
  最親密的家人也不過如此了吧?
  製片人提議想約大家一起晚飯,被祁霄何拒絕了推說還有其他安排。製片人也不堅持,原本就是想在祁霄何面前混個面熟,現在顯然目的已經達到了。於是一眾人準備打道回府,隨意聊著往片場外走。
  按說開機儀式結,大部分的媒體就已經收工回家了,但總有一些特別敬業的娛記們蹲守在原地,目的就是等著搞些八卦秘聞明星小料。方才祁霄何的One-77剛一停穩,她們立刻就嗅覺敏銳的湊了上去,此刻圍在車旁邊正是守株待兔。
  祁霄何走近看見這些人,停住了腳步。
  然後,他轉身抬起手,當著大家的面毫不避嫌的把衛聞散落在臉頰的髮絲別到了耳朵後面,動作自然流利,溫和的訓誡到:「頭髮都亂了,你是演員一舉一動都生活在閃光燈下,怎麼好這麼不注意小節?」
  衛聞的臉騰的一下紅到脖頸,羞澀的低下頭。
  媒體記者們迫不及待的端起了長焦鏡頭。
  製片人哈哈哈一笑,湊趣道:「沒想到雷厲風行的祁總還有這麼溫柔一面,想必是衛小朋友私底下別有一番風情吧?。」
  衛聞忙擺手道:「祁總本來就是很好的人啊,他待人一直都很溫柔的。」
  祁霄何溫柔的頷首:「小聞說的對。」
  製片人和於導對視了一下,都默默的上了嘴。
  ------猝不及的一口狗糧堵在嗓子眼兒裡不上不下。
  祁霄何卻沒有高抬貴手放過他們的打算,面不改色的轉頭對於懷說:「於導,你們下個月拍攝檔期緊嗎?」
  於懷張了張嘴,表情很是糾結:是該說緊啊?還是不緊啊?
  好在祁霄何也沒打算等他的回答,逕自繼續道:「月初6號我得幫小聞請個假。那天是他生日,我們打算去民政局領證。」。
  祁霄何聲音控制的恰到好處,剛好不遠處的媒體和路過的演員們都能聽見。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能看到評論的話,會加更哦!
  以及推薦給基友的文:《霸總給我做家教》by邢之初


第19章
  明確的日期從祁霄何嘴裡說出來,代表著說服力。
  原本安靜如雞專注偷拍的媒體們終於被這一句話點燃了,再也安奈不住內心的狂熱,紛紛高舉著話筒跳出來衝向衛聞和祁霄何。
  離他倆最近的製片人被忙於搶佔C位的攝影師差點推了跟頭,場面一度失控。
  於導恨鐵不成鋼的小聲啐道:「請假就請假,誰問你要幹什麼去了啊?非要搞得人盡皆知......」
  衛聞也是在這個瞬間大腦裡炸開一片煙花,臻於空白。
  心裡面知道要和男神結婚和被告知準確的結婚時間,這不僅是將來時和現在進行時態的差別,更是感冒沖劑和速效救心丸的區別------對於脆弱心臟的治癒能力,怎麼可以同日而語?
  「請問你們是不是商議好了今天公佈婚訊呢?上午衛聞老師那段話,是不是刻意而為的鋪墊?」
  「請問你們有沒有辦婚禮的打算呢?祁總可否聊一下你們的戀愛細節呢?」
  「衛聞老師您此刻心情是怎麼樣的呢?婚後會不會為了祁總息影回歸家庭呢?」
  心情?當然是驚喜來的太突然,自己也是上一秒鐘才被告知的結婚時間完全沒回過神兒來呢,好嗎?
  「我,我們......嗯......打算......」,面對鋪面而來的問題,衛聞出道多年來第一次語無倫次不知所云,只想躲開人群往後縮。
  與此同時,身後一個堅實的胸膛抵住了衛聞的後背。長臂順勢攬過他的肩膀,以完全佔有的姿勢不由分說把他劃入自己的勢力範圍,保護他,包容他。
  衛聞甚至感受到身後傳來的源源不斷的了力量,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面對又一輪此起彼伏的吸氣聲,祁霄何表情平靜得一絲波瀾都沒有,眼神離開懷裡的衛聞時,那種雕塑一般冷硬的氣質立刻籠罩全身。
  他掃視眾人,淡淡道:「我只是過來接我的未婚夫下班。」
  「至於我們的婚事和後續的一些安排,凌霄傳媒近期應該會安記者會做解釋說明,你們到時候可以準備好這些問題。現在,我們需要回家了。」
  說完,他低頭翻開衛聞的手掌,當著眾多記者把阿斯頓·馬丁定制款的水晶鑰匙扣在他的掌心裡。聲音是與方才截然不同的溫柔:「早說你那輛甲殼蟲就別開了,早上差點兒遲到吧。」
  又抬起頭對於懷導演勉為其難笑了一下,解釋般的開口:「那甲殼蟲是他拍第一部 戲賺的,這孩子重感情,家裡車庫停著那麼多車,他偏要整天開著這個出門,怎麼勸都不聽。」,
  言外之意,別說什麼送不送禮物,甭管豪車還是其他的,只要是我有的東西都是衛聞的。早上小綠茶那臉打的啪啪響。
  祁霄何說完還配上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可以說十分得體了。
  被臨時充當背影演員的導演大人,連連擺手道:「沒關係,沒關係。念舊情是好事兒,現在重感情的年輕人很難得是吧......其實,衛聞早上也沒遲到。」,
  說到這兒他抬起胳膊想去拍拍衛聞的肩膀,奈何祁霄何的手已經霸佔了那塊兒地方,不肯鬆開,只好又訕訕的收回來:「這孩子很拍戲敬業的,又勤奮,沒什麼架子。慢慢來,以後能大有前途。」
  祁霄何毫不謙虛的點頭:「對,前途無量。」
  然後一歪頭:「那我們就先走了?」
  於懷導演額頭是上一排醒目的黑線:您可快走吧。
  衛聞一路都握緊掌心,直到坐進了車裡都不捨得張開。他心裡又濕又熱,有種要流淚的衝動。
  今天祁霄何的溫暖衛聞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他愛祁霄何,他心裡知道。但是祁霄何呢?今天他所做的一切,不論對錯那個男人都全盤接受,理解包容甚至縱容。這樣不由分說的回護,此生都沒有第二個人為他做到過。難道真的只是為了cp營業而已嗎?
  衛聞不信。
  .
  凌霄傳媒。
  薛歡整個人埋在寬厚的轉椅裡,頭頂上好像有一縷縷青煙飄過。對於自家總裁的騷操作他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了,靈魂封閉自動入定的狀態,才勉強保命不被氣死。
  原以為中午的一番規勸,能讓祁霄何攔著點自己媳婦別什麼都往外說,事實證明她想的太多了。祁總這位祖宗不僅絲毫不知收斂,甚至竟然親掛帥自出馬搞事情,重磅炸彈想都不想就往外砸,完全不在乎核輻射範圍能不能控制得住。
  這樣不管不顧的護短。
  ------他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這段婚姻其實只是一紙合約?
  藝人總監辦公室的門大敞四開著,企宣、公關、經紀人腳下生風的進進出出,薛歡踏著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走在堆積如山的加急文件之間,焦頭爛額:
  「宣發,宣發呢?這段稿子不能用,給我重新改,把新戲帶上去,要蹭熱度,蹭熱度知不知道?」
  「公關部?公關部你們記者媒體都的名單出來了沒,記者發佈會準備好了嗎?什麼時間可以開?」
  「哎哎哎,宋茂!門口那個是不是宋茂?你去哪兒?過來,過來,現在就去給我盯緊了你家主子,不許讓他在媒體面前再多說一句話。」
  宋茂從玻璃門外探進半個頭來,苦哈哈的一張臉:「姐,我要是真能管的住祁總我還當什麼助理,直接升職加薪贏取白富美了吧 ?」
  豪車引擎的嘶吼,那簡直就是金錢的聲音,在寂靜的環城路上格外動聽。
  祁霄何沒有真的讓衛聞開車,在他大男子固有的觀念裡,男人是不應該讓媳婦來當司機的。
  所以衛聞得以暗搓搓的放空自己,回味方才一幕幕美好。他悄悄抬起纖長的睫毛看一眼身邊的人,很想說聲「謝謝」,但又覺得太矯情。
  正在猶豫著,祁霄何突然轉過頭來:「可惜呂□昱今天走的太早了。」
  衛聞疑惑:「啊?」
  祁霄何認真道:「不能當面懟死他,真無趣。」
  三歲,最多三歲半,不能更大了。
  說好的淡漠禁慾霸總呢?


第20章
  薛歡在辦公室裡急到跳腳,卻絲毫沒有影響祁霄為自家孩子兩肋插刀之後美妙愉悅的的心情。自以為非常的俠骨柔腸、大義凜然。
  畢竟沒人告訴祁總,他這種行為在外人看來,那叫仗著有權有勢明目張膽的護短,跟那支愣著翅膀護崽的老母雞沒什麼區別------於情於理都是不該被提倡的。
  所以連祁霄何自己沒有意識到兩個人回家的路上,一直到走上電梯,拉開房門,他都不由自主的保持著嘴角微微向上揚的弧度。
  衛聞當然也不會提醒,他只需要樂呵呵的全程接受男神笑起來的美顏暴擊就好了,沒有半點兒心理負擔。
  祁霄何今天又是打怪升級又是狂撒狗糧的,所以,帶著衛聞從郊區回到城裡的時候天色就很晚了。
  公寓裡鐘點工阿姨已經離開了,餐桌上是準備好的晚飯。家常的中式菜,四菜一湯被扣在透明的玻璃罩裡,罩子內側已經騰起了一層水霧,顯然是被放置了不短的時間。
  衛聞關上門之後,自然而的脫鞋,洗手,逕直走到餐桌旁,輕車熟路的端起盛著菜的盤子走進廚房放入微波爐裡,不一會兒房間裡就散發出了淡淡的食物的清香。
  然後,他又彎腰從消毒櫃裡取出碗筷,眨眼看著祁霄何,笑吟吟的端到桌子上。
  密閉的私人空間裡,有個在外面光鮮亮麗的漂亮男人在為自己忙碌。溫馨,安逸,舒適,甚至連都空氣裡靜靜的流淌著一股子細水長流的美好......
  祁霄何突然有一種感覺------要是這樣過一輩子其實也不錯。
  普通人如果突然冒出這樣離奇的想法一定會先把自己嚇一跳,繼而想到面臨重重困難:比如自己原本不是同性戀,比如衛聞還帶著個孩子,然後狠狠的告誡自己不許這樣想。
  但祁霄何畢竟和那些庸庸碌碌的眾生不同,他是習慣了掌控一切的上位者。這樣的人,會下意識的肯定自己腦袋憑空出現的任何想法,然後再客觀評估這件事的可操作性,排除一切不利因素。
  所以祁霄何只用半分鐘就決定了衛聞的下半生得和他綁在一起,並且他覺得自己一點而也不衝動。
  一個想法出現,然後便會慢慢的氾濫成災。
  祁霄何走近了幾步,修長的身體依在廚房門口,靜靜看著衛聞走來走去,純粹欣賞的態度。
  衛聞被看的有點兒不好意思,把最後一煲湯放在桌子上,抬起頭,微紅著臉:「您有什麼事兒嗎?」
  祁霄何順手給他拉開凳子:「坐下說。」
  一直攥在手裡還沒來得及放下的水晶車鑰匙,順著桌面推到了衛聞面前,祁霄何理所當然道:「上路的時候慢點開,這車動力強,別磕碰著了自己。」
  衛聞沒有接,反而向後閃了一下,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祁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
  明顯拒絕的動作,讓祁霄何不太滿意,他的語氣冷了一些:「沒有什麼意思。就讓你慢點開車,是不會嗎?」
  衛聞搖頭:「沒有,會會,全程三邁都行。」
  祁霄何皺眉:「那就是態度不端正,你們年輕人都喜歡飆車的快感?」
  「不不,我其實不那麼喜歡快感。」,衛聞趕緊擺手否認,話說出口覺得好像有的那麼點歧義。
  什麼亂七八糟的。
  這根本就不是車速的問題好嗎?誰特麼要開車了!
  衛聞深吸了一口,強迫自己理清思路,不要兩句話就祁霄何帶上了高速。
  雖然在片場的時候祁霄何說這輛車是早就送給衛聞的,但他們兩位當事人都知道這是在營業,需要在鏡頭和外人面前做出一副夫夫情深的樣子。
  衛聞壓根沒敢想真要了人家這輛車。小明星家境一般,也不是紙醉金迷的性格,但是在娛樂圈裡呆久了,頂級豪車還是多少知道一些的。像眼下這輛阿斯頓·馬丁聽說全球限量才不到100輛。
  才不到一百輛啊,他就算把自己買了都賣不起好嗎?
  哦,不對,他現在就是已經把自己買了。
  事實證明他簽合約當晚銀行卡餘額裡多出的一千萬,確實就之能買的起這車的四個□轆。
  衛聞原本以為在這件事情上他和祁霄何已經達成了共時,畢竟回來的路上也是祁霄何在開車,所以也就沒再多此一舉的提出拒絕什麼的。
  萬萬沒想到,那位坐到家裡的餐桌上怎麼立馬就換了一副嘴臉,分明就是我要給你送車,送錢,我要當你金主爸爸的霸道樣子。
  衛聞:陛下,臣妾高攀不起啊。
  祁霄何見衛聞半響沒說話,皺了皺眉:「那就是你想挑輛別的?」,他態度倒是十分大方:「我只是覺得這輛顏色最襯你。不過也沒關係,你要是不喜歡舊車,咱們去買輛新款也行。」
  祁霄何說到跑車「新款」這兩個字的時候語氣無比輕鬆自然,花出幾千萬的神態就像是在超市裡隨手挑一雙新款襪子。
  衛聞聽的一愣一愣的,他就是再遲鈍也意識到了祁霄何與往日的不同。
  之前祁霄何也幫他,也維護他,但衛聞心裡知道那都是舉手之勞。但是今天大總裁顯然是推掉了繁忙的工作特意跑到片場給自己撐腰的,千萬跑車又說送就送......
  ------這是要泡我?
  那陛下您倒是直說啊,臣妾一定是無有不肯的。
  衛聞抿著嘴沉浸在小劇場裡,自得其樂,直到外面響起了「匡匡匡」的敲門聲才回過神來。
  來人是宋茂和高上,至於為什麼這兩個任會湊到一塊衛聞還沒來得細想,只是眼睜睜的看著他倆從吭哧吭哧電梯裡抬出了一副巨大的畫框。
  畫框裡裡外外都用被防撞條、塑料泡沫包裹的嚴嚴實實,一看就知道內部用料肯定非常考慮,高上的小身板都快被壓的直不起來了。
  衛聞琢磨著一定是價值連城的名家畫作,按照祁霄何的身價來看這玩意是哪個朝代的古董字畫也沒準兒。衛聞趕快側開半個身子,不跌的把人往房裡讓。
  祁霄何卻是依舊非常坦然的坐在餐桌上,夾菜的動作都沒停頓一下,他穩穩當當的往碗裡放了一截青筍,才慢悠悠抬起頭來看向宋茂:「做的這麼快?」
  宋茂扶著地上的畫框,累的不停喘著氣:「您祁總吩咐的能不快嗎?咱們公司企宣部總監親自盯著他們做的,從選料到沖洗都沒挪開眼睛......哎呀,你這公寓的車位離電梯太遠了,可累死我了。」
  衛聞從廚房端出兩杯水遞到他和高上手裡,頗有些心疼道:「快進來坐,怎麼沒請個人幫忙?這麼重的東西你倆動手搬,還不得累壞了。」
  高上嘿嘿一笑:「祁總說怕搬運工人不仔細,在給弄壞了,特意吩咐我們倆親自送過來。」
  「哪兒那麼多話?」,祁霄何總算是抬起了他高貴的屁股,走到畫框旁邊,拍了拍:「外面這些東西都拆了吧,你倆把它直接掛到書房裡去。」
  「好勒。」高上動作麻利的開始扯包裝。
  塑料泡沫脫落的一瞬間,衛聞的下巴差點掉在胸前。
  相較於其他三個人臉上的波瀾不驚,就更凸顯出衛聞小朋友宛如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還真就不怪他吃驚,這哪裡是什麼名家畫作------分明是衛聞在幾個小時之前剛剛拍好的定妝照,竟然被沖印成了巨幅照片並裝裱了起來。
  但是定妝照不都是劇組的商業機密嗎?這麼大製作的劇組,連個探班的路透照都不允許洩露,祁霄何是怎麼搞到這麼高清完整的定妝照的?
  然而,這還不是重點。
  眼下更重要的是,祁霄何剛說什麼來著?要把他掛在書房裡?
  把衛聞的畫掛在祁霄何家的書房裡,這樣要是還說沒點曖昧,騙鬼鬼都不信!
  衛聞咽口唾沫:「祁先生,這,這樣不好吧?」
  祁霄何臉上竟然漏出幾分不解,疑惑道:「有什麼不好?」
  衛聞:「掛在您的書房是不是有點太招搖過市了?」
  祁霄何挑眉:「你未來兩年不住在這裡嗎?」
  「不是。」
  「那你把這裡當做是自己家嗎?」
  簡直就是送命題。衛聞覺得這個時候他如果敢搖頭,可能下一秒就會被祁總的怒火分屍:「當然,是自己家。」
  「這個照片有什麼尺度過分的地方嗎?」
  「沒有。」
  祁霄何理所當然:「那你來告訴我,把自己拍攝得體的照片掛在自己的家裡,有什麼不合適呢?」
  衛聞撓撓腦袋,這邏輯怎麼就聽起來那麼通暢呢?讓自己竟無法反駁。
  於是只好閉了嘴,跟著祁霄何同手同腳的進了書房。眼看著宋茂和高上爬高爬低,叮叮噹噹的把巨幅的自己掛在愛人的書房裡。
  心裡湧起一陣異樣。
  祁霄何雙手抱臂,對著牆又足足看了兩分鐘,然後才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幽長的低歎,神態一如既往的嚴肅而認真,點頭道:「很好看,是個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少年將軍,本色出演。」
  神特麼本色出演。


第21章
  宋茂和高上又把畫框正了正,左右瞧瞧沒什麼問題了才從家用扶梯上哼哧哼哧爬下來。
  默默的在心裡給自家老大這波騷操作點了個贊,臉上掛著洞悉一切又諂媚的笑容。
  宋茂拍拍高上的肩膀,清了清嗓子:「啊,啊啊啊啊,這定妝照真好看,哥哥今天也是用愛拍攝的一天呢,萬千少女芳心狙擊wink!~。」
  高上立刻接著說 :「嘖嘖嘖,簡直是宣揚中華文化般的美貌呢,真想為這樣的顏值申請世界遺產呢。衛聞哥哥下凡辛苦了。」
  祁霄何的眼神波瀾不驚的掃過他們倆:「所以也覺得你們掛在這裡很合適?」
  高上:「當然合適!」
  宋茂:「簡直不能更完美!」
  祁霄何面不改色的點點頭。
  黑白禁慾風格的輕奢裝修的書房,整面牆Roche Bobois的旅行風書櫃,海南黃花梨木質畫框......然後,畫框裡貼上一個三流演員古裝的戲的定妝照?竟然都說合適?您三位的審美還真是歪曲的異曲同工。
  衛聞抬手捂了眼睛------總感覺你們不是真的在誇我。
  兩個小助理------你感覺的很對。弱小卑微.jpg
  書房裡陷入了一片臻於完美的詭異的平衡,任何一點兒不和諧聲音都是對美好氣氛的侮辱和破壞,比如祁霄何的電話鈴聲突然不合時宜的響起來。
  他垂眸看了一眼屏幕。然後抬起頭來對屋裡的另外三個人揮揮手示,意他們先下樓,才不急不慢的滑動了接聽鍵:「於導演?」
  電話另一端於懷呵呵笑著:「祁總,定妝照收到了吧?我聽說你已經沖印出來了。怎麼樣?衛聞的這套造型你覺得滿意嗎?」
  祁霄何不置可否的淡淡道:「華國人五千年來的審美,確實是從未變過。」
  於懷:「啊?」
  祁霄何勾起唇角:「喜歡君子端方,颯爽英姿。」
  於懷尤擅領悟聖意,秒懂眼下這位爺算是滿意了。然後才小心翼翼的提起了話茬:「還有個事情得拜託祁總。」
  導演頓了頓,像是在用心組織語言:「您看咱們做影視的競爭對手一向不少,還有那麼多黑子隨時預備發言。劇組裡連我在內的每個人都是簽了保密協議的......」
  「嗯,所以,我們的宣發稿子發出去之前,還是請祁總千萬不要讓您業內的朋友看到衛聞這組照片。」
  這是行規,祁霄何懂。
  他原本也是不想濫用職權的。
  實在是下午再片場第一眼看見衛聞的造型就被驚艷到了,尤其那雙深情凝望著自己的欲訴還休的美麗眼睛,祁霄何簡直能透過堅毅的鎧甲看穿他溫暖柔順的內心。
  那一剎那的祁霄何心尖兒上像是有無數小白兔在拚命的蹦蹦跳跳。這讓大總裁才忍不住端起金主的架子強跟人家要了定妝照。於懷能夠同意已經是很給面子了,他當然不能再拿人家的商業機密出來做什麼文章。
  祁霄何於是從善如流的點頭說好。
  於懷這才把心放進肚子裡,又客套了幾句,就打算掛斷電話。
  祁霄何突然壓低了聲音說:「於導,你這部戲沒有什麼大尺度的鏡頭吧?」
  於懷差點嗆了一口:「衛聞他演得一個少年將軍,整部戲幾乎沒有感情線,能有多大的尺度?!」,到底還是忍不住放大了聲音:「祁總,我可是拍文藝片正經的出身的導演!」
  祁霄何沉吟了片刻,猶豫道:「那,能不能給這個少將軍增加點兒戲份?」
  於懷愣了幾秒沒說話。顯然是在做心裡建設,那個在他心目中一向耿直乾淨的傳媒公司的年輕有為總裁形象,正在一點一點的崩塌。
  於懷嚥了口吐沫,語氣為難道:「祁總,簽合同的時候他畢竟是男三號。你知道,我們劇組人多,製片方、投資方都有自己比較中意的演員,我這個導演不好當啊,也得左右平衡不是?」。
  言外之以,你們各個都是金主爸爸我誰也惹不起。今兒你塞個動作,明兒我加段台詞,這戲我還拍不拍了?
  事實上連祁霄何自己都沒想到他竟然能脫口而出這麼不入流的的話。作為一個娛樂行業的領軍者,他當然知道自己提出要求是有多麼強人所難和無理取鬧......難道真是色令智混?
  祁霄何皺著眉頭往門口走了幾步,站在二層的樓梯上。向下剛好看見衛聞正招呼著宋茂他們在餐桌旁落座,那陽光的少年臉上掛著溫暖柔和的笑容。
  祁霄何凝重的五官瞬間舒展開了,方纔的猶豫矯情立馬拋到九霄雲外,他對著電話語氣霸道而堅定:「你去協調一下吧。有誰不同意讓他們撤資,錢我出。」
  於懷半響沒說話,末了,竟然大笑起來:「從前聽人家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我還不信。行了,祁總你擎好吧,我回去就通知編劇改劇本,至少給他加到男二。」
  祁霄何心滿意足的把電話隨手仍在書桌上,轉身下樓。
  餐廳裡,衛聞正站起身來幫宋茂的碗裡添湯,衛聞雪白纖細的手指握著湯勺子,動作就像是平時對自己那樣溫婉自然。
  宋茂嘴裡塞著米飯,吐字不清不楚:「多來點,多來點。對對,把裡面那個海參盛給我。」
  衛聞聽見見祁霄何走過來,立刻抬起頭盪開一個明晃晃的笑容,語氣輕快的打招呼:「祁先生,事情都處理完了?宋茂和高上忙了一下午,晚飯都還沒來得及吃。我看咱們家裡還剩了不少,就做主讓他們在這兒簡單吃一口省的出去折騰了,您沒意見吧?」
  祁霄何走過去摸摸衛聞柔軟的髮絲,溫柔道:「你決定就好。」
  然後眼神掃過宋茂端著碗的手,語氣立刻冷了下來:「你自己沒長手嗎?連碗湯都不會盛?」
  宋茂訕訕的撇撇嘴,動作卻一點兒沒含糊,飛速搶過衛聞手裡的湯勺,小聲嘟囔:「我這不是客人嗎?」
  祁霄何冷哼了一聲:「你用鑰匙開門的時候怎麼不說自己是客人。」
  宋茂眨了眨眼睛,立刻心領神會:得,主子的意思就是,從今往後這個家不能說進就進了------您直說好不好呢?
  兵荒馬亂的一天之後,衛聞又陷入了將近半個月的漫長休整期,每天窩在家裡看劇本,琢磨台詞,練習表情,可惜總是不的要領,日常覺得自己不是演戲那塊料。
  於是更多的時候他就畫畫,最近他偷偷畫了不少祁霄何的肖像,站著的,坐著的,工作的,小憩的......統統藏近整理箱。
  當然,最快樂的還是爭分奪秒登陸小號刷微博。
  祁霄何在片場護短,不對,是力挺嬌妻的照片和文稿已經被只會嚶嚶嚶的娛記們添油加醋的發到了網上。
  衛聞是一個人的孤單,超話裡是一群人的狂歡,那簡直比恭賀新春還熱鬧,他和祁霄何甚至已經有了cp代號,就叫「祁聞」。
  衛聞其實不太喜歡「祁聞」這個名字,聽起來就有種人民群眾已經洞悉真相的恐慌,彷彿他和祁霄何在一起就是件奇聞異事。
  不過這並不影響小明星嗑糖的熱情:
  【我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了。老母親的已經心肌梗塞,祁聞女孩大旗扛起來吧!】
  【現在再看之前那些黑子的營業言論,簡直是xswl。合約婚姻,你見過這麼寵的?】
  【這是什麼神仙愛情,簡直太般配了吧。老子糖尿病都快犯了!】
  【又寵又蘇!我也想要這樣的霸道總裁。祁總康康你走失多年的女蛾吧!祁爸爸@祁霄何】
  【哎呀我的媽呀,聞聞寶貝@衛聞,你怎麼就要結婚了呢?媽媽不!允!許!啊啊啊啊啊......你明明還沒長大!】
  【前排做好,乖巧等待6號官宣。哥哥們上結婚證吧。】
  【@祁霄何一句話你們就信?凌霄傳媒都快熱搜包年用戶了好?不到民政局排隊我就不信他們真能結婚】
  【我真的要被樓上空口鑒假的黑子笑死了,這樣你都不信?回頭曬出結婚證你也要說是p的吧?操心真多,也不怕禿頭!】
  衛聞抱著手機在床上打滾兒,樂的合不攏嘴,整條靈魂都在cp粉們的彩虹屁裡飄飄欲仙。
  如果不是夏蟬催命似的電話鈴聲,他估計還能在彩虹上再多飄會兒。
  夏嬋這次語氣難得的好:「小祖宗,你又睡覺呢?」
  「沒,沒有。我,我正在看劇本呢。」,衛聞就鼓起勇氣扯了個謊。
  衛聞假話講的磕磕巴巴,夏蟬會心一笑並不和他計較,她吸了一口氣:「小聞,我最近確實太忙了,也沒抽出空來關心你。首映那天的事情我聽說了,對不起,沒有提前替你安排好。你......還好吧。」
  夏蟬平時嘴巴毒是真的,但是對衛聞好更是真心實意,畢竟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五年的朝夕相處比家人還要親密的多。
  衛聞也知道,夏蟬心裡其實最是捨不得自己委屈,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揚起了一個自信的笑臉:「嬋姐,你放心吧,我好著呢。再說還有祁先生在呢。」
  夏蟬在電話另一端點點頭,雖然衛聞看不見,她繼續道:「明天早上我回b市,你準備一下和我去趟劇組。於導打電話來說是要改劇本,請我們過去當面談。」
  衛聞乖巧的說好。
  然後掛斷電話,例行公事去祁霄何和匯報行程。
  祁霄何只叮囑了一句:「注意安全。出門讓高上開車,別自己上路。」
  衛聞一想起那輛八位數的阿斯頓馬丁就頭大,蹭破點漆他都賠不起啊。再說了高上當司機,兩個大男人擠空間狹窄的跑車裡,想想都彆扭。
  於是,臉上露出了幾分討饒的神色:「能不能不開您的車。」
  以往他這麼撒個嬌,祁霄何基本上也就沒什麼事情會不同意了,但這次總裁大人確實不容置喙,冷冷道:「不行。你那輛甲殼蟲我已經送去報廢了。」
  看著衛聞肉眼可見的噘起嘴來,祁霄何到底忍不放緩了語氣勸道:「現在交通事故頻繁。安全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可以兒戲。你乖,先將就著,回頭送你輛別的。」
  千萬跑車還將就?
  階級不同,溝通無效,說多了全是淚。
  衛聞偷偷吐了吐舌頭,轉身回房,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麼:「對了,您怎麼知道那輛甲殼蟲是我入行賺第一筆錢買的?」
  「從經銷商那裡很容易查到車主購買信息。」,祁霄何語氣波瀾不驚,他順手摸了一直煙放在嘴邊,突然抬眼看向衛聞,揶揄道:「而且我還知道,你開著他和情懷初衷都沒什麼關係,僅僅是是因為,窮。」
  衛聞猛地嗆了一口風。
  ------祁先生您又學壞了。


第22章
  第二天上午夏蟬前腳一落地,後腳就馬不停的親自帶著衛聞去了權臣劇組。
  夏蟬擁有著十多年金牌經濟的職業生涯,對片場暗箱操作簡直不能瞭解更多。比如這次,經過小綠茶那麼一鬧,甭管結果孰是孰非總歸是給劇組拍攝造成了影響。人家小綠茶是男一號,多少雙眼睛盯著,自然沒人敢說什麼,那衛聞必定是首當其衝吃瓜落兒的。
  夏女士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自家孩子受欺負?所以此行端的是一副上陣殺敵,浴血疆場,一言不合就開撕的架勢。
  萬萬沒想到啊......
  剛到就被好言好語的供了起來,場務甚至慇勤的搬來了導演大人專用的躺椅放到樹蔭下面讓衛聞歇著。談到最後夏蟬才恍恍惚惚的聽懂,敢情這是要給自家孩子加戲?衛聞更是從頭到尾都一副夢遊的樣子。
  離開片場,夏蟬特意支開了高上親自開車,路上神秘兮兮問衛聞:「你讓祁先生給劇組施壓了?追資了?」
  衛聞自嘲一笑:「姐姐我倒是想了,也得有哪個本事不是。」
  「也對,你倆就是個營業cp,他犯不上動真格的......」,夏蟬盯了衛聞半響,突然伸手擼了一把他的頭毛,手臂上還帶著澳洲大火曬出來的色彩斑斑,認真道:
  「那就是,你用這張漂亮臉蛋給那個於懷導演下降頭了。」
  衛聞:「......您說的對。」
  半個小時後,夏蟬婉拒了衛聞讓她上樓坐會兒的邀請,畢竟大大大老闆的家對於苦逼社畜來說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在小區門口把方向盤還給了衛聞。
  雖然是市中心的頂級社區,但是One-77剎車時動聽的排氣聲浪還是吸引了無數目光,甭管是提著買菜筐的大媽還是拎著警棍的保安,都幾乎同時朝著衛聞的方向看過去。
  饒是常年生活在鎂光燈下的小明星,都覺得自己像個大熊貓,太高調了不適應。幾乎是逃跑似的飛速衝進地下車庫。
  拉開公寓的大門,祁霄何正站在窗口,高挑頎長的背影逆著的傍晚紅霞似火。
  衛聞心裡暖融融的,立刻揚起了一臉明晃晃的笑快步走向他。
  那笑容在祁霄何眼中被午夜閃亮的星星還耀眼,讓人忍不住想要擁在懷裡,佔為己有。
  「祁先生,您知道嗎,今天去劇組《權臣》給我加戲了!現在戲份甚至比男二號還多呢。」,衛聞人還沒走到身前,就已經迫不急的開口,可見他是一定非常高興了。
  宋茂正拖著箱子從二樓走下來,剛好聽見了這一句。
  他笑呵呵的和衛聞道了聲恭喜,然後自然的把目光轉向站在他身旁的祁霄何,接著助理先生再次,血淋淋的見證了自家主子整容般的演技。
  只見祁霄何原本古井無波的眼睛裡,瞬間亮了一下,放射出似有似無的驚詫,驚喜的光芒隱隱浮動:「是嗎?」
  接著,俊臉上原本冰冷利落的線條恰到好處的舒展開,緊閉著的薄唇迅速勾起一個含蓄但又十分明顯的弧度,連劍眉都控制不住似的向上挑了一下,示意衛聞繼續說。
  衛聞的字裡行間裡都帶著興奮:「導演說因為小綠茶,哦,就是那個呂□昱太作,讓資方不滿意了,所以刪了他的大部分戲份,把時間分到了我身上,現在這部戲幾乎變成了雙男主。權臣可是要上星的劇呢,這幾年古裝劇本來就難出頭,這個機會對我來說太難得了。」
  祁霄何全程掛著寵溺微笑,分享他的喜悅。
  衛聞說到這兒才突然想起夏蟬的叮囑,小心翼翼的問抬眼:「祁先生,不是您在出手幫我把?」
  祁霄何微微蹙起了眉頭,眼神飄向地面過了半秒才挪回來,似乎經過了認真思考才認真的搖搖頭道:「我和你們劇組沒什麼交情。」
  助理現在在心裡瘋狂的吶喊一句:臥槽!臥槽!
  還能更自然嗎?還能更流暢?
  驚訝、歡喜、欣慰和毫不知情,全部分明的寫在了那冷漠俊朗張臉上,這的樣表達簡直太貼合祁霄何高冷霸總的人設了。多一份都做作,少一分都不夠真誠。
  看著猶自沉浸在獻寶成功的甜蜜中的衛聞。
  宋茂先生終於忍不住捂著了臉:就加點戲這種小事,您祁大總裁都拉下臉來端出投資金主的姿態壓制人家劇組了,那踏馬不是十拿九穩嗎?驚喜個毛線!跟這兒裝什麼大尾巴狼!
  影帝,服了!
  衛聞在這才注意宋茂手裡正拖著個碩大的行李箱:「助理先生,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
  宋茂哼哼一聲:「我腎疼。」,被影帝神演技嚇的。
  衛聞眨了眨眼睛:「可是,你分明捂著的是臉啊?」
  「不用理他,他那是牙疼。」酸的,祁霄何狠狠的瞪了宋茂一眼。
  「對於,長智齒了。」宋茂一秒乖順,立刻拉著大箱子小跑著消失。
  「昨兒不還好好的,智齒是一天長出來的嗎?......」,衛聞看著他屁股上都快拉出尾氣了,迷惑的搖搖頭。半天才轉向祁霄何:「祁先生,您要出門嗎?我看宋茂好像帶了好多東西。」
  「不是我,是我們,」祁霄何恢復了溫柔的語氣:「我們要換個地方住幾天,距離領證登記還有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了。我門的時候要從別的房子出發,先去適應幾天。」
  衛聞好奇寶寶,不懂就問:「可是領證為什麼不能從家裡走呢?」
  祁霄何笑道:「那一天媒體會全程跟拍,我不想被拍到我們的家,會影響以後的生活。」,隱去的後半句是:我不捨不得讓媒體看見你從小戶裡走出去。
  「我,們,的,家?」,衛聞張了張口,心下驀然蕩起一陣溫暖暖。
  祁霄何笑了笑,寬厚的手掌在衛聞的脊背上順了幾下,聲音低沉道:「走吧。」
  衛聞遲疑了一下:「我還沒準備......」
  祁蕭何坦然:「你的東西我也讓宋茂順便都收拾了,缺什麼再添就是了。」
  衛聞其實想說的是我心裡上還沒做好準備,但是既然人家金主爸爸都這樣說了,他自然不在多問,乖巧聽話的走出公寓,祁霄何和他並肩走在一起。
  邁巴赫晃晃悠悠在B市工作日擁擠的如停車場的環城路上,膩味了兩個多小時才到達,祁總在郊區的西山別墅。
  衛聞忐忑的走下車。
  四層的歐式別墅,奢華氣派幾乎佔滿了半個山坡,幾千平的院落,泳池球場,草坪綠植,這才是小明星心目中祁總應該住的地方。
  但是沒有列隊迎接的保鏢,沒有身材傲人蘿莉女僕,更沒有穿燕尾服帶白手套的老管家。
  衛聞在祁霄何揶揄的目光中,才恍悟原來這棟別墅雖然宅子大但也是祁霄何獨居,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嚴厲的公婆、八卦的妯娌和惡毒容嬤嬤式的標配管家。
  直到和藹可親的管家先生一身日常的休閒襯衫,笑容滿面迎出來。
  衛聞這才覺得自己終於聽見了這一路都提在嗓子眼裡的心臟落回胸腔的聲音。忍不住靠著祁霄何輕聲嘟囔了一句:「您怎麼沒早說是一個人住......」
  衛聞自己都沒意識到,此刻他正嘟著小嘴,大眼睛水汪汪的看向身旁的人。祁霄何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萌化了,他寵溺的揉揉衛聞的頭:「你也沒問我啊?」
  管家先生非常識趣的放慢了走過來的腳步,並不著痕跡的把眼神放到了一隻正在飛過的鳥兒身上。
  可以說是很懂事了,祁霄何讚許的衝他招招手:「這是小聞,我們未來半個月都住在這兒。」
  管家先生認真的鞠了個躬:「少奶奶,您好。」
  衛聞嚇了一跳,連連擺手:「別,別,您叫我小聞就行。」
  一個大男人被叫少奶奶,衛聞的臉上紅的像個熟透了的蘋果,特別可愛。
  即便是在家裡人面前,祁霄何也沒有打算坦白自己的婚姻是一紙合約,畢竟大洋彼岸還有個老頭子在虎視眈眈,他不能有絲毫的放鬆警惕。
  於是,幾乎任何心理負擔的伸手攬住了衛聞勁瘦的腰,直接把人帶進懷裡,附在耳邊親暱道:「晚上還有個應酬,不陪你吃飯了。你別餓著自己,看這腰瘦的硌手了,以後都不許亂減肥。」,
  又放大了些聲音道:「宋叔喜歡這麼叫,你就由著他吧,何苦在意這小事上費神。」
  衛聞努力的呼吸,在祁霄何的懷裡,聽著他軟語溫存。虛假的幸福感將他緊緊包裹,除了自己發渦輪動機般躁動的心跳聲之外,他幾乎聽不見任何聲音。
  祁霄何也是問著懷裡的奶香味,半天才捨得把人交給管家先生,不情不願,一步三回頭的叮囑:「宋叔,那我就先走了。幫我照顧好小聞。」
  管家先生胸有成竹的拍著胸脯:「人交給我,少爺儘管放心吧。」
  此刻的衛聞像是一個靈魂已經出竅私奔到祁霄何的口袋裡,只空剩下軀殼跟著管家先生渾渾噩噩的飄進了別墅。
  管家先生不虧是訓練有素的老牌職業服務人員,工作起來比宋茂盡職盡責的多。
  衛聞原本還在擔心自己第一次住進這種level的別墅,第一次有這麼多人伺候,好多規矩還不熟悉,萬一不小心鬧出什麼笑話就不好了。沒想到已經上了年紀管家先生竟然的全程陪同,就差手把手教他怎麼吃飯了。
  不厭其煩的帶著他一間一間房間的參觀,甚至連庭院裡棵樹都能講上半天來歷。沿路的碰上的每一位僕人和幫傭都認認真真的介紹引薦,親親熱熱的叫著少奶奶。
  衛聞剛剛住進祁霄何市區公寓的時候,宋茂繞著房子也給他做了簡單的介紹,但那完全一副知情前輩傳授他怎麼伺候主子的技巧的架勢。
  而如今這位管家先生卻是儼然已經把衛聞當做了當家主母,態度恭謹又帶著幾分長輩式的欣慰:
  「您是少爺第一位帶回來的人呢。別看少爺在外面儀表堂堂,其實他私生活檢點的像個苦行僧,我都一度懷疑他不會結婚了呢,還好少奶奶您出現了。」
  「哦,這裡是游泳池。四季恆溫的,每天早上都會有人把裡面的水徹底循環一邊,您可以放心使用。」
  「您和少爺是怎麼認識啊?一見鍾情嗎?」
  「這邊是餐廳,不過也只有逢年過節或者有客人來的時候才會用。少爺還是比較喜歡在起居室裡面用餐。我帶您上樓看看吧......」
  「......」
  在管家先生源源不斷的善意感召下,衛聞心裡的愉悅指數抑制不住的節節攀升。這個數字在推開一間粉色系的房門時,直接攀升到了最高峰。
  房間顯然是匆忙間佈置出來的,牆面還是灰白的禁慾系,但是被掛上了天真可愛卡通畫和高高低低的雲朵布偶做裝飾。
  兩米款的奶白色歐式公主床,粉紅色的真絲床品四件套,甚至還掛了做夢必備的層層疊疊的紗帳。
  小小的書房被裝飾成夢幻城堡的樣子,裡面放滿了各種國家語言限量版的原版繪本。甚至連衛生間都是一片浪漫的水族館風格。
  衛聞用力壓著自己的胸口:「家裡是有個小姑娘嗎?這是誰的房間?」
  「老先生和夫人就只生了少爺這一個,家裡從來沒聽說過有小孩子......」,說到這兒,管家先生也是一頭霧水是:「前夫人倒是還有個大少爺到了該有子嗣的年紀,但又不會住到咱們這裡來。」
  衛聞的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了,他深深了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這房間看上去有些地方不太和諧,是最近才裝飾出來的嗎?」
  管家先生拍了一下手背,歎氣道:「唉......少爺上周過來取車的時候才說要弄,還要求一定要環保,零甲醛零污染。那我這牆面和地板就都不能動了,只能搞些傢俱什麼的,看著可不是有點兒不倫不類麼。」
  衛聞終於忍不住,當著管家的面仰頭閉上了眼睛。
  ------所以這是給衛微微準備的房間嗎?所以那天承諾會好好待微微,不是說說而已?


第23章
  衛聞在這一瞬間的失神和強忍激動表情,完整的落在了管家先生的眼中。
  老人家的喉結上下滾動,只猶豫了半秒就克制住了幾乎要脫口而出的關懷。
  要知道,上了年紀的叔叔阿姨中能夠抑制住自己這種八卦情緒的人實在不多。好在,管家先生畢竟是在傳統的英聯邦貴族家庭裡收過培訓的專業人士,深諳職場規則:不該聽的不聽,不該說的不說。
  既然眼下少奶奶既然沒有要訴說的慾望,那麼他封閉五官做一張無聲無息的背景板就好了。
  管家先生於是就非常紳士的站在一旁,靜靜等待衛聞情緒平復之後,才恍若無事發生的把話題引開:「少奶奶,轉了這麼半天我看您也累了,要不先去看看您和先生的房間?順便休息一下?」
  衛聞心裡感激管家先生的貼心和得體的不追問,於是從善如流的點頭跟著他上了樓。
  穿過起居室,推開冷調的實木雙開門,觸目所及就是Kingsize的大床,小明星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
  也是到這一刻,他這才意識到,眼下棟別墅和之前的公寓不一樣,在這裡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和祁霄何是僅僅假夫妻,所以根本不會準備兩個房間......
  已經不能和祁霄何分房睡了!
  小明星立體而發散的思維再一次顫顫巍巍的駛向遠方:
  所以,未來的一段時間裡就都要跟男神共居一室,朝夕相處,同起同臥了嗎?真的不會擦槍走火嗎?或者,要不要想個辦法幫祁先生磨磨槍?這還真是沒經驗呢,可能需要請個說日語女老師教導一下......想想都讓人血|脈|噴|張。
  「床品都是按照少爺平時的生活習慣準備的,直接在採桑場採購的原始蠶絲然後找工人織成的錦被,體感還是比較舒適的。這個房間裡裡的陳設沒做太多變動,主要為了方便隨手取用。盥洗室裡面有些新增的一線洗護用品都在壁龕裡,嗯......抱歉,因為不知道您的慣用的牌子,就怕不是很合您的心意。」
  「咳咳......」,輕淺的咳嗽聲,把耳垂已經泛紅的衛聞從高速路上強行拉回現實------管家先生一定是看到了自己走神時,臉上的尷尬,但依舊非常厚道沒有點破,真是太專業了!
  「哦哦,好的,謝謝宋叔。」,衛聞連忙點頭回應,事實上剛剛的長篇大論到底說了些什麼,他壓根兒就沒聽清楚。
  管家先生的手已經推開了衣帽間門口:「這邊的衣櫃是您和少爺共用的,根據少爺的吩咐,我們按照您的尺碼添了些應季的衣物,您看看合不合心意。」
  「基本上也就是這樣了,您有什麼其他需求隨時吩咐我。床邊有按鈴,24小時開啟服務的。」。
  管家辛苦介紹完這麼大一棟宅子也有些疲憊了,見衛聞是迫不及待想要獨自呆會兒的樣子,於是,不在逗留,輕輕頷首之後便轉身離開。
  關門聲之後,偌大的臥室裡就只剩下衛聞一個人。
  他這才緩慢坐下來,閉上眼睛,揚起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在這個祁霄何睡過的地方,空氣裡似乎還殘留著男神的味道,連窗外嘰嘰喳喳的鳥叫聲都像天籟一樣美妙。
  衛聞坐不住了,開始像個好奇寶寶似的東摸摸,西看看------既然管家先生說這個房間是兩個人共用的,那他隨意觀光欣賞一下應該也不礙事的吧?
  拉開剛剛沒來的及細看的衣帽間,裡面的空間簡直大到可以用浪費資源來形容。
  左手邊,四季衣物分門別類地擺放得很規矩,但觸目所及都是黑白灰色系的禁慾風格,連僅有的兩條牛仔褲都是暗沉的深黑色,很明顯是祁大總裁領地。衛聞伸手摸了摸:柔軟的羊絨大衣,絲滑真絲襯衫,紋路細膩的小皮帶,再看了看領口刺繡的奢侈品標籤。
  ......嘖嘖嘖,明晃晃的都是人民幣。
  又把頭轉向右手邊,這一側的大部分衣服都放在防塵袋裡,全部都還沒有拆標籤,顯然是新購入的。尺碼嘛,明顯都比他對面的黑白灰們小了一個size,衛聞想這應該就是宋叔給自己準備的了衣服了。但是,為什麼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天空藍燙金花的毛呢外套,雪白秀暗龍紋的正裝西服,酒紅色緞子面的宴會禮服,反毛雜色拼接的牛皮夾克,甚至還有針針分明的十字貂皮草!這還不夠,最亮眼睛的是滿滿一抽屜一各種材質的珠寶首飾,祖母綠的翡翠戒指,和田白玉的平安牌,紅寶石、藍寶石、鑽石吊墜......
  好吧,完全不用再費心去看品牌。
  隨便拉出一件來披在身上都是全華國最靚的仔!
  滿意?簡直不能更滿意!
  衛聞不忍直視的轉過臉,雙手在背在身後,用力扣上衣帽間的門,才堪堪堵住那辣眼睛的滿園春色。
  小明星癱軟在沙發上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管家先生的專業素養確實無可挑剔......但,他老人家是不是對自己的職業或者身份有什麼誤解?
  .
  祁霄何當晚的應酬到很晚才回來,剛剛談成了一筆生意,心情還不錯。
  站在別墅院子裡時,看著自己臥室的房間裡亮著燈,就更愉悅了一席,連上樓的腳步都彷彿跟著輕快了許多。
  推開房門,衛聞費勁的張開纖細的手臂,抱著從床上取下來的被褥,一層一層的往旁邊的沙發上鋪。
  「您回來啦。」,見到祁霄何進來,忙碌的小人兒倒是沒有意外,只是有點兒尷尬。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那個,宋叔給我們安排了同一個房間......嗯,您,您睡床上,我就在沙發上將就著往就行......」
  「不,不介意我動您床上的東西吧?我晚上睡覺不□□穩,不弄的軟點兒,我怕,怕睡不著......」,衛聞小心翼翼的看著祁霄何,自動隱藏的後半句是------尤其是還有你這麼個小妖精躺在不遠處床上。
  祁霄何盯著已經被衛聞佈置的幾乎就是一張床的沙發,看了半響,墨色的瞳孔裡不斷湧動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總是是不太愉快。他吸了一口氣,但卻沒多說什麼,只是在小明星竭力隱藏緊張的眼神中,淡淡的個勾了一下唇角,神情自若道:
  「我有點兒累了,先去洗澡了。」
  洗澡?嗎?
  可是這裡分明只有,只有一間盥洗室,而且,幾乎還是半透明的。
  衛聞用力嚥了一口唾沫,張了張口,愣是沒能成功的發出半點聲音,眼睜睜望著祁霄何邁開他那兩條堪比男模的修長的雙腿,從自己身邊走過,逕直走進了房間裡僅有的一道磨砂玻璃相隔的浴室,並關上了門。
  片刻之後,從狹小的空間裡面傳出了嘩嘩的水聲。
  磨砂玻璃原本就沒有多少遮擋的作用,朦朧的水霧中,肩背緊實流暢的肌肉線條隨著那男人洗澡動作若隱若現。祁霄何雖然久居上位,但是對自己的身材管理一刻也沒有鬆懈過,肩寬腿長、肌肉勁瘦,蓄勢待發的男|性|特|征極其明顯。
  衛聞默默告訴自己不許看,不許看......但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那個模糊的身影片刻也不捨得挪開,渾身的血液怎麼好像不受控制的往同一個方向奔湧而去?
  就在這時,源源不斷的水聲突然停了,緊接著盥洗室的門被人從裡面打開,祁霄何滿不在乎的聲音響起:「我好像,忘了帶睡衣進來。」
  衛聞嚇的一個激靈,還沒來的及挪開眼睛,就看見那男人腰間裹著條浴巾,走出浴室,整個健壯的上半身都裸露著,簡直就是一個行走的雄性荷|爾|蒙。
  衛聞覺得自己渾身都不好了。
  不由自主的張著嘴,緋紅的眼神已經從耳朵根蔓延到了鎖骨,小明星慌亂的低下頭,上下牙打著顫,語無倫次:「您您您,還是穿上點吧,仔細感冒了......」
  祁霄何站在原地停了兩秒,突然惡作劇得逞般的哈哈哈笑了起來,心裡很滿意看到衛聞這樣的反應。
  他彎腰拿起衛聞已經放在沙發上的枕頭,不由分說的扔到床上,強勢道:「你不是直男嗎?」
  衛聞在心裡咆哮:我十二歲就被您的照片掰彎了!!
  但為了防止半夜三更的被丟出去,面上只能繼續維持之前簽訂婚姻契約時的人生,忍辱負重的點了點頭。
  「那有什麼好矯情的。」,祁霄何翻身上床,大大咧咧的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到床上來,一起睡吧。」
  衛聞縮著脖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祁霄何看著他從拖鞋裡漏出來的雪白的腳丫子彷彿都在瑟瑟發抖,語氣不由的冷了幾分:「你怕我會對你做什麼?」
  衛聞拚命搖頭------不,我踏馬是怕你什麼都不做。
  祁霄何不說話了,就這麼看著衛聞。
  三秒鐘之後,小明星躡手躡腳的從另一端爬上了床。
  剛開始衛聞把自己繃的緊緊,一動不動,只敢佔據Kingsize的一個角落。他以為自己會興奮、激動、緊張到一夜無眠。
  .........結果,幾分鐘後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睡夢中祁霄何翻了個身,口齒不清的嘟囔了一句:「我怎麼能讓我的老婆睡在沙發上。」
  .
  202N年10月,b市最大的新聞就是凌霄傳媒的總裁祁霄何和流量小演員衛聞的婚訊。
  一般來講,像是他們這麼高級別的公眾人物,結婚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少。能隱婚就隱婚,實在藏不住了勉為其難發表個簡短的聲明,還要控制傳播範圍,恨不能發在報紙中縫上最不顯眼的地方。
  畢竟誰都是心知肚,這樣的結合大概率是商業、政治聯姻,婚後還要個玩兒個的,影響了彼此的私生活就不好。
  可是衛聞和祁霄何卻偏要反其道而行之,無比的高調,生怕有人不知道似的。
  祁霄何先是大張旗鼓的宣佈了訂婚領證的日期,接著又提前一個禮拜就帶著嬌妻住進了自家郊區別墅宣誓主權。昨天,又通過凌霄的官微通知了各大媒體,6日全程不拒絕跟拍報道,下午還會特意召開有記者發佈會和大家分享新婚的喜悅。
  們吃瓜群眾紛紛表示,難道著踏馬就是傳說中的真愛?
  祁聞女孩們人生頭一回嗑cp嗑成真香了,紛紛摩拳擦掌,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無敵高清的巨幅cp海報;全真實素的材視頻剪輯;措辭激烈的萬字小作文,開著車駛出幼兒園......
  網線另一端的蒸煮小明星,刷著超話,嚥著口水,紅著臉,瞇著眼:
  這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而衛聞自從和祁霄何一夜同床共枕之後,兩個人的關係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但具體是什麼變化衛聞卻又說不上。總之,日常在祁霄何面前越發心安理得了,尤其這幾天住在別墅裡,他原本以為自己會不適應,沒想到卻是認認真真體會了豪門闊太太的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人生。
  夏蟬按照薛歡的要求沒有給他接任何新的工作,《權臣》劇組裡他的戲份也還沒有開啟,新劇本早已經背的滾瓜爛熟。
  之前住在市區公寓的時候,鐘點工阿姨偶爾來的不及時,衛聞至少還可以做點諸如把碗筷放入洗碗機這樣簡單的家務,順便照顧下祁霄何的起居。
  可是現在,七八個人圍著他們倆轉,祁霄何光是貼身的生活助理就配了兩個。管家先生甚至連一日三餐都都親自端到他倆跟前。衛聞完全插不上手,索性不在掙扎,開啟了鹹魚的人生。
  反倒是祁霄何怕他不適應遠離喧囂的郊區生活,盡量抽出時間來陪他,一連三、四天都會和他共進晚餐,不太緊要的工作也都直接搬回書房來做,減少了跑公司的次數。
  衛聞甚至覺得自己幸福的要爆炸了,除了不能和祁霄何假戲真做之外,人生幾乎沒有遺憾。
  日子就不能太舒坦,要不就會觸怒天上某些孤獨的老神仙來找點兒麻煩。
  這一天,祁霄何要出隔壁市出差兩天,談一個時尚雜誌社的收購。
  午飯過後,衛聞一路把他送到別墅區的大門口,在管家先生和一眾小菲傭的注視下,依依不捨和他的擁抱道別,演技滿分。
  直到邁巴赫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才轉身,正準備回房,手裡的手裡鈴聲響了。
  衛聞低頭一看:屏幕上出現的一串陌生卻又熟悉數字,讓他怔了足足兩鐘。
  他簡短的和管家先生打了招呼,告訴他下午要是沒什麼事情的話最好不要來打擾自己,然後倉皇的跑回房間,鎖上門。
  這才深吸一口氣,接通了電話。
  電話另一端,是一個女人的生意沒什麼溫度和情緒的聲音:「我聽你弟弟說你要結婚了,是嗎?為什麼沒有提前和家裡人說一聲?」
  衛聞心裡緊了一下,他想說的時候沒人想聽,這會兒又何苦巴巴的來問。
  他閉了閉眼睛:「阿姨,你有什麼事情嗎?」
  女人沉默了一會兒,開門見山:「聽說和你結婚的人,是非常著名的凌霄傳媒的總裁?」
  作者有話要說:  要開接檔新文呢,求小可愛們康康吧!喜歡的話請戳作者專欄,點個收藏!
  再一次!!謝謝大家!鞠躬!!!!
  《我靠算命坐上了影帝的大腿》
  小道士封懷寧出身名門卻不愛修道,一朝穿越,成為了一本娛樂圈純愛文中的小配角。
  原書炮灰攻薛瀾是個頂流影帝,坐擁娛樂圈半壁江山,卻偏偏在感情上被豬油蒙了心,被白蓮花騙得傾家蕩產,好巧不巧的是,薛瀾轉型總裁之後居然成了封懷寧的頂頭上司。
  為了保住自己在娛樂圈混飯的小飯碗,封懷寧決定,要讓薛瀾珍愛生命,遠離渣受。
  封懷寧知道自己人微言輕,索性立起算命幡,靠著半吊子的算卦技術和原書內容,不慌不忙地架起了娛樂圈小卦攤,守株待兔。
  他告訴導演景區會發生山體滑坡,結果救了整個劇組;
  他告訴女二號穿藍色的裙子參加晚宴,結果成功嫁入豪門;
  六爻相術紫微斗數,風水八卦奇門遁甲,只要我掐指一算,我就能鐵口直斷!
  封懷寧作為娛樂圈平平無奇的算命小天才一夜爆紅後,飽受情感困擾的薛瀾終於姍姍來遲。
  薛瀾:能給我算算我的未來伴侶嗎?
  封懷寧:(假裝掐指,故作深沉)必不遠矣。
  薛瀾:(輕笑)確實很近。
  他牽起了封懷寧的手。
  封懷寧:???
  #老闆好像誤解了我的意思想和我談戀愛怎麼辦,在線等急!#
  軟萌可愛戲精受vs護崽狂魔霸道攻
  沒什麼玄學元素,一切為了金手指和談戀愛。
  【小劇場1】
  某天男團選秀:
  主持人:才藝表演你會啥?唱歌,跳舞還是脫口秀?
  封懷寧:我給大家背一個小六壬掌訣定位吧
  【小劇場2】
  薛瀾在封懷寧面前伸出手掌:聽說你會算命?
  封懷寧磕磕巴巴:不知當講不當講,我掐指一算......您今晚會被綠。


第24章
  衛聞揉了揉額角, 沒有做聲。
  電話那的女人努力端出了一副慈祥和藹的樣子,只可惜隔著整個太平洋, 衛聞看不見:「小聞呀, 我和你爸爸都不是思想傳統的人,你喜歡男人或者女人我們都能接受的。」
  衛聞忍不住在心裡哼了一聲:你又不是我媽,我需要你接受嗎?
  「你那個老公,應該很有錢吧?正好你很缺錢, 這是好事兒啊你應該提及告訴家裡一聲的。我們也好有個準備。」
  ------缺錢的是你們,不是我。
  衛聞冷淡的說:「我結婚,你們需要準備什麼?」
  「這孩子怎麼說話呢,總要見一見父母的吧?怎麼說也算是他的長輩?祁什麼來著,對祁霄何, 他結婚都不用包個紅包啊?送個見面裡什麼的嗎?」
  ------你還想給祁先生當父母?你怎麼不上天呢?
  衛聞忍無可忍:「阿姨,你還有什麼別的事情嗎?我這兒挺忙的。」
  聽著衛聞油鹽不進的語氣,那女人立刻收起裝出來的偽善:「當然有事。這個月的錢你什麼時候打過來?」
  ------我就知道, 果然是這樣,永無止境的索取。
  衛聞咬牙道:「上個月不是剛給你打了一千萬?」
  電話另一端的語氣軟了些, 但還是不依不饒:「我也沒辦法呀, 錢剛一到賬你爸就去了拉斯維加斯。」
  沒等衛聞回答,女人迫不及待繼續說道:「你爸爸那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只要手裡有錢就一定回去賭的。眼下他欠了幾十百萬的賭債, 我要不是走投無路了也不會給你打電話。再說了,父債子償不是天經地義嗎?」
  「我爸呢?」,衛聞在努力保持最後的理智。
  「他不在家。」那女人說:「債主都找上門了, 他怎麼敢待在家裡。」
  衛聞閉上了眼睛:「我沒錢了,之前那些片酬什麼的全都打給你了,你們去想別的辦法吧。」
  「怎麼會沒有呢?你不是都要嫁給祁總了?他有那麼大一個娛樂公司,手指縫兒裡流出來一點也夠了啊。」
  「就算富可敵國也是祁先生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女人的聲音裡竟然帶了哭腔,雖然不辨真假:「想想辦法吧,小聞。總不能讓他們真把你爸的手指砍下來吧?你弟弟妹妹還小,就算你對我有怨念,但那畢竟是你爸爸啊,畢竟把你養到這麼大......」
  衛聞用力吸了一口氣,半響,才艱澀道:「我爸去拉斯維加斯,你為什麼不阻止?」
  「我怎麼攔的住?」,那邊聲音明顯小了許多。
  「他那麼聽你的,你攔不住?」,衛聞壓根不信。
  「好吧,是我同意的。」那女人心虛的說:「但我也是好意,想萬一要是能賺來錢以後不就不用麻煩你了。」
  自作孽。
  但,就像那女人說的,就算有千萬般錯,可畢竟是他的親生父親。
  幼時父慈子孝的畫面一個個交錯著在腦海中紛至沓來,也溫暖過,也和睦過......以至於他已經想不起來,從何時起父親抱著自己的大手突然就消失了?
  衛聞沉默了良久,他甚至能清晰的聽見自己的鈍重的心跳聲。
  終於衛聞笑了,笑容裡是濃重的淒楚和無奈,他顫聲開口,「給我幾天時間。我會再和你聯繫。」
  「等不了那麼久。」,那女人急迫道:「兩千萬,他們明天之前就要拿到錢,要不......」
  「我知道了。」衛聞沒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強行掛斷了電話。
  他的眼神飄像窗外,
  巨大的落地窗上樹影卓卓,大概是要變天了,院子裡稍微高些的灌木都被風吹的嘩啦啦作響,天空一片由遠及近的暗沉顏色,應該會下場大雨吧。
  一場秋雨一場寒。
  窗戶沒關,帶著濕氣的冷風呼呼地往裡臥室裡灌,打在少年的臉上。
  衛聞打了個冷戰。
  祁霄何不在這裡,他一個人站在滿室孤獨迎接狂風暴雨的淒涼。
  他緩慢的走走過去,白皙修長的手指勾了一下把手,小臂用力合上了實木的雕花窗扇,還扣上許許久不用的插銷鎖。
  拼盡全力想要把冰冷嚴嚴實實的關在窗外。
  衛聞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了他小的時候,爸媽還沒分開的時候,偶爾也會遇到著樣的天氣,甚至更惡劣的電閃雷鳴。
  媽媽總是把他摟在懷裡,指使爸爸去關好門窗,然後他爸爸就會笑哈哈地把他扛在肩上,帶著他一起到窗台邊上,讓他伸出小手去關上玻璃窗子。
  那便是記憶中衛聞生命最初,最美好的時光。
  懵懂的,快樂的,卻是短暫的。
  大概在衛聞六、七歲的時候,同樣是大雨傾盆的夜晚。他父親突然帶著滿身酒氣推門而入,身邊還跟著一個年輕的女人,他的母親臉色慘白跌坐在地上。從那天起,經歷了爭吵,攤牌,離婚,搶奪家產等一系列八點檔的家庭狗血劇情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男人。直到,柔弱的母親因為精神問題發生意外住進了療養院裡。
  而他當時只有十四歲,需要一個法定監護人。
  學校把衛聞送到父親那裡時,他心是不願意的,但是卻沒有選擇。
  當然,在那個三口人的家裡有人比衛聞更不願意。
  衛聞很抱歉自己的突然出現給原本其樂融融的家庭造成了軒然大波,是一個隨時隨地都是尷尬而彆扭的存在,但也確實無能為力。
  他吃過冷菜剩飯,穿過9塊9包郵的T恤,甚至因為和繼母爭吵被關進□□仄的閣樓裡一整天。
  當然,比起《法治中國》裡那些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皮膚小朋友,他們對他還算不上虐待。但確實也沒感受過什麼善意和溫暖。
  僅有的一點點可以稱之為親情的關愛竟然來自同父異母的弟弟衛范。
  最難過的日子裡,衛范會偷偷從門縫給他塞進來的進口零食,會在沒人在家時同他分享的樂高玩具,並送給他一本嶄新的《5年高考3年模擬》。
  衛聞揉了揉眼睛。
  他掏出手機給衛范發了個微信:【你最近過的好嗎?】
  信息回復飛快:
  衛煩:【我每天都很好呀,大學生活真是豐富多彩。哥,我對天發誓不是我洩的秘!爸媽實在是太申神通廣大了竟然學會了使用微博國際版。】
  盛世美顏我大哥:【沒關係。你抽空多回家看看微微。】
  衛煩:【放心,我妹妹貌美如花,不用你說我也分分鐘想抱她。】
  盛世美顏我大哥:【......】
  衛煩:【哥,根據我對爸媽的瞭解,他們一定會趁機敲你竹槓,要小心[陰險][陰險]】
  ------他們已經敲了。
  衛聞自嘲的勾起唇角,沒再回復,把手機扔進兜裡,又在緊閉的窗前站了好一會兒。
  外面果然起雨來,本來就不算明淨的天光褪成沉沉夜色。
  管家先生敲門問他晚飯要吃點什麼,衛聞實在沒那個心思。
  第一次他沒有面帶微笑的打開門把個管家先生好言好語的迎進來。
  他甚至沒有挪動半步,僅僅是隔著門喊了一聲:我不餓。
  門外似乎很意外,停頓了半分鐘才傳來老人家平穩的聲音:「好的。少奶奶您好好休息,需要的時候隨時叫我。」
  衛聞沒再做聲。
  也沒有開燈,就這麼摸著黑,轉身來到祁霄何睡過的大床邊,順著床腳滑坐在了地板上。
  雙臂環抱著膝蓋,直愣愣地偏頭向窗外看著,人一動也不想不動。
  衛聞沮喪的想:他對父親一家其實已經仁至義盡了,他念著他們在他走投無路時收留的恩,也記著那終究是給予他生命的人,就算是對這個繼母也任然依然留著三分面子,想著轉圜的餘地。
  可這一家人為什麼越來越貪得無厭,永遠只知道索取,連虛偽的隻言片語的關心都吝嗇給予。
  衛聞真切的覺得母親進了療養院之後,他的人生似乎就是永無止境的冷眼,拋棄,背叛,棄之如敝屣。
  一直到他的人生中出現祁霄何......
  對,祁霄何。
  如果不是那個男人遠在千里之外的一份慈善的舉動,如果不是那份珍貴的資助金讓他得以住進寄宿制的藝術學校...
  衛聞甚至不敢想像,自己的人生會淪落成多麼慘淡的樣子。
  衛聞抬手遮住眼睛,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會突然想起祁霄何。
  只是,即便只是一個虛無縹緲名字,在這個時候,也會讓他此刻已經不堪重負的心裡更加酸澀難忍。
  衛聞能夠感受到祁霄何對自己的真誠。
  是的,如果說現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願意認真對他好的人,那就一定是祁霄何了。
  可是兩年後呢?分開之後呢?
  衛聞不敢想。
  到那時隔著千山萬水,跟著芸芸眾生,他只怕再見上一面都難如上青天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城市裡已經亮起了萬家燈火。
  突兀的電話鈴聲響起劃破了死一般的沉寂。衛聞身子不由自主一抖,費力的摸了半天才在兜裡掏出手機。
  還是那個他最不想聽到的聲音,這次甚至連虛偽客套的開場白都省了:「錢準備好了沒?」
  「這麼短的時間我上哪兒弄那麼多錢?」,經過一下午衛聞的情緒也堆積起來了。
  那女人不知道是不是被什麼不可抗拒的力量逼急了,態度非常惡劣:「那總要有點兒吧?現在,你能給我多少?」
  「沒有,一份都沒有。」,衛聞憤然站起身。
  電話那端沉默了,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半分鐘之後,衛聞聽到她說:「反正我是不會把你爸爸叫出去的。如果你實在拿不出錢來,那我們只能讓微微先去那些債主家裡住一段時間了。」
  !
  衛聞的喉嚨猛的一哽,拳頭用力的砸在地板上。
  到嘴邊的話突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原來,已經破碎的心臟,還能被碾的更碎,成粉末。
  就到剛才為止,到上一秒,他都還是想著那些人是他的家人,要不要再幫他們想想辦法。可他們竟然在想著用他妹妹去抵債?
  過了好久好久,衛聞才艱澀的顫聲開口,「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電話那端的女人已然泣不成聲,嗚嗚咽咽的說了什麼衛聞聽不清楚,也不想聽了
  .
  別墅的院子裡,極速奔馳的邁巴赫裹挾著冰冷的雨水由遠及近,一個急剎穩穩停在了大門外面。
  祁霄何邁開大步,焦急的出從車裡出來,抬頭瞇眼望過去,果然整棟別墅的每一層樓都是燈火通明,只有他的臥室裡一片漆黑。
  管家先生一早就等在了門口的廊下,見到祁霄何出來,忙舉著傘小跑著迎過去,語氣平穩而快速:「少奶奶從您一走就把自己關在房裡,一下午了,晚飯也沒吃。我敲了門,但他沒讓我進去。」
  祁霄何的步伐極快,眉頭一直皺著:「現在怎麼樣了?」
  「屋裡沒開燈,也一直沒有動靜,我有點兒擔心。」
  「知道了,宋叔。」,祁霄何邊走邊把外套脫下遞到菲傭手裡,轉頭對管家先生說。「讓廚房準備些好消化的夜宵,然後你就去休息吧。我自己上樓可以了。」
  祁霄何是在晚宴的酒桌上接到管家先生的電話。
  在他心中的衛聞一直是個乖巧懂事又無比陽光的一個孩子,幾乎從未聽說過他有情緒失控的時候,當下便覺得十分不安。
  酒局是雜誌社收購成功的合歡宴,不可謂不重要。
  本來祁霄何是打算讓夏蟬替他過來看看,畢竟藝人和經紀人之間沒什麼秘密。但卻越想越放不下心來,那個小傢伙孤獨沮喪的樣子不停的出現在眼前。所以當機立斷,留下宋茂收拾殘局,自己親自回來了。
  祁霄何快步走樓梯。
  臥室的門緊閉著,但卻依然能聽見從門內側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可見說話人的聲音很大,情緒應該是十分激動了。
  祁霄何沒經過任何心理鬥爭,就做了一件他原本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做的事兒------聽牆角。
  他微微向前弓著身子,把耳朵貼在了門上:
  從裡面傳出來的衛聞的聲音沙啞乾澀,但卻無比堅定:「范阿姨。」
  「你最好清楚,我現在還願意跟你談,是因為我還念著我們之間的親情。如果你不在乎這份情誼,那麼,想做什麼隨便你。」
  「只不過,你最好想好,如果微微受到半點兒傷害,你們從今往後一分錢也別想從我這兒拿到。從前給的,我也要連本帶利的收回來。」
  語氣雖然冰冷決絕,但祁霄何卻分明聽出了絕望、悲哀、無可奈何和漫無邊際的蒼涼。
  他的孩子分明才只有二十歲啊,被逼到什麼地步才會流露出這樣的情緒?
  祁霄何忍不住了。指紋觸上門鎖,毫不猶豫的推開了房門。
  偌大的臥室裡一片黑暗,他的衛聞就坐在床邊的地上......小小的,孤零零的一個影子,單薄又落寞。他手裡拿著電話,整個人卻是緊緊地蜷成一團。
  從祁霄何的角度看過去,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他肩膀極力壓抑地顫抖著。
  衛聞似乎整個身心和精力應該都集中在了電話上,並沒有聽到身後有人推門而入。
  祁霄何腳步頓住了,站在原地,雙腿就像是灌了鉛,他知道電話的另一段是誰,也聽懂了衛聞在說什麼,更明白了這孩子突如其來的情緒是因為什麼------他隱隱記得宋茂的背景調查上寫過衛聞的父母是重組家庭。
  也是,當初如果不是因為特別大的壓力或者經濟負擔,怎麼可能把一個孩子逼到出賣自己,選擇一段注定對事業有極大影響契約婚姻。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也很激動,嘰裡呱啦的在說些什麼。衛聞顯然是不想聽了,他的手垂了下來,手機重重地落到地板上,不一會兒就傳來了滴滴的掛斷聲。
  整個密閉的空間又陷入一片窒息般的沉寂。
  衛聞依舊坐在原地沒有,手那樣無力的垂著,頭向後仰深深的靠在床脊上,整個人看上去都在發抖,就像是一直遍體鱗傷的小動物
  可是,明明,上午,自己出門的時候,他還好好的。
  在談判桌上,在萬人面前尚能侃侃而談的祁霄何,此刻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堵上了,過了好久,才艱難地發出兩個音節,「衛聞......」
  衛聞,然後呢?他應該說點什麼,說點什麼才能讓眼前這個孩子好一些?
  他看見那個背影似乎有短暫的怔愣,就坐在原處,抬起手臂倉皇失措地擦了幾下眼睛,然後條件反射似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祁霄何走過去,衛聞的目光和他短暫地對視,倏忽間艱難地擠出一個笑,聲音沙啞得幾乎難以辨識:「祁先生......」
  接著,眼神很快就轉開了。
  兩個人面對著面,那樣昏暗的光線,祁霄何還是看清了,衛聞通紅潤濕的眼眶,雙眼中浸暈的痛楚和晦澀,幾乎無法隱藏。
  祁霄何眼光直直地鎖住他,他有些無措地把臉轉到一邊,無所適從到根本不敢對視,即使這樣,祁霄何還是看清了他眼角重新暈出的水光。
  他嘴唇顫抖著翕動幾下,像是想說些什麼,但好半天一個音節也沒發出來。
  祁霄何從來不知道自己心裡竟然可以有如此複雜的情緒:不忍,心疼,憤怒,或者還有些什麼,總之是各種滋味百感交雜。
  讓他不由自主的抬起手,用力攥住了衛聞的肩膀。
  本來兩人之間本來不到一步的距離,就在其祁霄何的手掌觸到自己的瞬間,衛聞本就難以為繼的假飾瞬間土崩瓦解。
  小明星突然不顧一切的撲上去,雙手環住祁霄何的堅實的脊背,緊緊地抱住了他,就像是抱住了一塊浮木。
  像是還苦海裡漂泊的一葉扁舟,終於找到了廣袤的土地。
  他把頭埋在祁霄何的頸側,淚水奪眶而出,顫聲道,「你回來了......」
  祁霄何的身子僵了一瞬,但他很快就抬起手臂,回抱住了衛聞的身體。
  感覺到自己頸側的一片濕涼,喉嚨上下滾動了數次,才能把話說出來,「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你別怕。
  能感覺到衛聞整個身子都在顫抖著像是極力壓抑著什麼,「小聞,有我呢,沒什麼解決不了的。來,和我說。」
  這一句之後,懷裡的身子顫抖得更加厲害了,耳邊吸氣啜泣的抽氣聲更加急促也更加鈍重。
  衛聞的唇齒張合,短短幾個字乎碎不成音,他說:「他們,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對我,他們怎麼捨得......」
  祁霄何只覺得心臟像是被用力揉捏著,抑制不住的生疼。
  過了許久,在這個溫暖堅實的懷抱裡,衛聞終於泣不成聲的爆發了:
  「祁先生,我對他們很好,我記著他們當初收留了我,我賺的每一分錢都給了那個家......」
  「您一定不知道那種感覺。就是上一秒片酬到賬了,銀行卡上的數字非常漂亮。但是一覺醒來,它就又變成零......那是個無底洞,週而復始,我永遠也填不滿,永遠也爬不出去......」
  「可是我什麼辦法呢?那畢竟是我父親啊......我難道眼睜睜的看著他被人逼債砍掉一隻手指嗎?血濃於水啊......」
  「可是現在那個女人現在竟然要拿微微威脅我,微微才不到四歲!四歲啊,身體又不好,他們還是人嗎?」
  衛聞不是一個好的傾訴者。
  又或者他是在下意識裡依然在隱瞞,隱瞞自己的身世,隱瞞自己可能需要經濟上的資助。
  但祁霄何卻是一個稱極職的傾聽者。
  「沒關係的......」,他寬厚的手掌一下一下順著懷裡的人脊背,聲音溫柔而堅定:「你還有我。」
  靜靜的等著懷裡的少年情緒慢慢平復,祁霄何的理智也在一點點回籠,他已經在衛聞不甚清晰的字裡行間裡捕捉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
  他一直知道衛聞跟他家裡人關係緊張,宋茂的背景調查寫的很清楚,但眼下看事實顯然比他料想得還要糟糕。
  過了不知道多久,久到祁霄何覺得自己肩膀都有些麻木了,久到衛聞已經止住淚水,停下抽噎,呼吸漸漸平穩。
  祁霄何放開了雙臂。
  他一手攀住衛聞的腰,一手攬住他的雙腿,不容分說橫抱著小明星溫柔的放在身邊的床上。
  又拉上被子,語氣也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強勢:「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做。現在,睡覺。」
  衛聞的鼻子輕輕抽了抽,沒再說話,他把頭埋在了枕頭裡,乖順的閉上了眼睛。
  祁霄何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伸手揉了揉他烏黑柔順的頭髮,然後把同一隻手探進被子,裡握住了少年冰冷的手指。
  就這樣一直守在床邊,目光分毫不錯的停在那少年身上,直到他發出均勻的呼吸聲,確認睡熟了,才輕手輕腳的站起身來。
  .
  祁霄何慢慢的走到陽台上,仰頭看著驟雨初歇後,天上不甚明朗的繁星,點燃了一支煙。但卻沒有放在嘴上,只是任由斑駁的火一寸一寸燃燒到指間。
  煙蒂落地,他便做好了決定。
  ------那是他放在心上的好好護著的孩子,怎麼可以任由別人欺負。
  祁霄何拿出手機撥通了宋茂的電話:「問一下現在美國境內有沒有我們的私人飛機。」
  ......「我要你安排最可靠的親信,去接一個人。」
  ......「不放人怎麼辦?這你還用問我嗎?你的手段呢,這是改行作菩薩了?」
  ......「對,現在就去接。明天晚飯之前我要見到人。」
  轉身回到房間,看著床上熟睡的人。祁霄何轉身走到書桌旁,不太習慣使用便攜電子設備的大總裁,笨手笨腳的翻出百度搜索。
  輸入:如何能讓老婆開心起來。
  答案五花八門千奇百怪,但是點贊數最高的回答只有四個字:「包治百病。」
  祁霄何冷了一整晚冰冷如刀鋒般堅硬的臉上終於有了點像是人類的表情,他默默的扣上iPad。
  ------砸錢,這個我擅長啊。
  .
  衛聞以為再次經歷了這樣的事情,自己會像從前的無數個夜晚那樣傷心難過、徹夜不眠,至少也該輾轉反側、噩夢連連。
  但事實上他卻是一覺睡到了大天亮。(祁大總裁要是去賣安眠藥市值一定能上納斯達克。)
  第二天早上衛聞醒來的時候祁霄何已經不再房間裡了,但身邊的床鋪有明顯使用過的痕跡,幾根烏黑的短髮躺在枕頭上。
  衛聞伸手捏起來一根,想起昨晚祁霄何的一舉一動,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他輕輕抿了起嘴。
  他翻身下床,快步走進盥洗室,趁著此刻房裡沒人火速沖了個戰鬥澡。
  伸手擦掉了鏡子上的薄薄的一層水霧,衛聞看見自己眼睛還腫著,現在看起來還很明顯。眼角周圍上紅色的痕跡也還沒完全退掉,。在原本過分白皙的皮膚上尤為醒目。
  作為一個演藝界稱職的花瓶,小明星對自己現在的外貌很不滿意,在一堆瓶瓶罐罐中翻找,猶豫要想個什麼辦法遮蓋一下。
  此時,門口就傳來了均勻的敲門聲。依舊是管家先生慈愛的聲音:
  「少奶奶,您起了嗎?」
  昨天就已經怠慢了他老人家,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把人拒之門外了。
  衛聞伸手在自己白淨的臉上毫不留情的搓了一把,管他什麼熊貓眼還是大猩猩:「唉,來了。」
  房門被拉開,衛聞從裡面探出一個毛絨絨的腦袋。
  管家先生笑著問好,雙手遞上托盤------裡面是一塊乾淨的毛巾和冰茶包,微笑著說:「少爺讓我送過來的,說是敷上五分鐘就好,太久了會冰壞皮膚。」
  衛聞撓撓頭,有點兒不好意思的接過托盤。
  管家先生是從心底裡喜歡這個孩子,乾淨單純又陽光熱情,沒有半點驕矜架子。所以,他壓根不提昨天下午的事兒,彷彿那個哭了半個晚上的人不是眼前的這個人。
  「您看早飯您是在就在臥室裡用還是去起居室?」
  衛聞驚訝道:「臥室?祁先生不是不許在人房間裡吃早飯嗎」
  當初他剛剛住進祁霄何公寓的時候,宋茂好像特別提示過這件事,講的聲情並茂的,他想記不住都難。
  管家呵呵的笑了:「沒關係,那些規矩都是約束外人的,和少奶奶沒關係。少爺說了,您高興最重要,您昨天......咳咳......太辛苦了,所以想端進臥室裡也是沒關係的。」
  這也太貼心了叭!
  衛聞暗搓搓的想,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溫暖的存在,女媧娘娘造人的時候是心窩子肉是用捏出來的嗎?
  「我出去吃,這就跟您去。」
  清晨暖洋洋的陽光灑進起居室裡,祁霄何坐在桌子旁翻看著財經新聞,手邊是一杯咖啡。
  早飯已經擺在桌上了,但都還沒有動,顯然是在等人,他轉頭看見從臥室裡出來的小傢伙,招了招手:「醒了?」,
  臉上依舊掛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
  倒是衛聞有點兒不自在,畢竟昨晚抱著人家哭了半宿。
  他的嘴唇輕輕抿著,臉上掛著靦腆又羞澀的笑容。
  「祁先生,早。」,明明是在打招呼,烏溜溜的眼珠卻不自在的往旁邊的門柱上飄。
  祁霄何嘴角動了動,也不點破,只是轉身對小菲傭說:「牛奶熱一下,去把廚房裡的煎蛋端出來。」
  衛聞在他對面端端正正的坐下,埋下腦袋,默不作聲地開始吃飯。
  祁霄何身子略微往前湊了湊,故意放大了聲音說:「你完全不用有心裡負擔。這裡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你是個愛哭鼻子的小鬼。」
  這句話站在他們身後生活助理和菲傭都聽到了,不約而同的低下頭,抿起了嘴。
  衛聞正端著牛奶的杯子的手一頓,頭紮得更低了,再抬頭時,唇邊粘了一圈牛奶沫子。
  祁霄何走過去拿起手邊的餐巾,仔仔細細的替他擦了,動作行雲流水,流暢自如彷彿是做慣了的。
  小菲傭們已經輕笑出聲。
  衛聞眼含控訴,悲憤道:「祁先生,你分明是故意的!」
  祁霄何也忍不住笑道:「就是為了逗你一笑,怎麼樣,開心了嗎?」
  邊說著邊把遠一點的鱷梨端到衛聞手邊:「多吃點,你太瘦了。吃完我們出去轉轉。」
  衛聞心裡騰起一股濃濃的暖意,咬著煎蛋吐字不清:「出去轉?您今天不用工作嗎?」
  「哪天沒有工作?」,祁霄何理所當然道:「但是,那些都沒有你重要。」
  衛聞說不出話了。
  ---------要不要這麼蘇!我會當真的。
  祁霄何站起身來:「吃好了嗎?走吧,先去給你選輛車。」
  「what?還要選車?」,小明星忍不住在心裡偷偷吐了吐舌頭:你們富貴家出門都得走這麼複雜個流程嗎?
  衛聞聳著肩膀,跟在祁霄何的身後往樓下走。
  老管家已經在車庫門口等候多時了。見他們兩人過來,回身按下遙控按鈕。
  龐大的鐵門緩緩升起,祁霄何的三十年的收藏一覽無餘。
  衛聞不誇張的認為自己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了,雖然家境普通,但娛樂圈卻是個資本匯聚的地方,大小車展也經歷了不少。
  但是,依舊被這閃著光芒的整整齊齊停了兩排的頂級限量款跑車亮瞎了眼睛。半天沒說出話來。
  「你喜歡哪個?」
  「啊?」
  「之前那輛馬丁One77,你不是不喜歡嘛,來咱們再挑一個。」,祁霄何對著那一堆跑車略偏一下頭,那神態就像對自家孩子說,來咱們挑個黃瓜,
  衛聞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情緒,敢情這茬兒您還記著呢,但,我不是不喜歡只是開不起。
  小明星連連擺手:「不用,不用了......我平時出門有公司的保姆車,也用不上這個。」
  「要是都不喜歡也沒關係,咱們再買一輛。」,祁霄何彷彿沒有聽到衛聞的拒絕,自顧自繼續說。
  只是語氣好像多了點兒煩惱:「只不過,最近幾個月沒聽說有太的跑車上市......倒是有那麼幾家出了限量的紀念款。」
  衛聞聽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識就還想拒絕。
  眼神一偏,正好看見管家先生手裡正翻著近十年來頂級跑車的宣傳冊子。
  老頭子邊看,還皺著眉頭自言自語:「唉?這輛上面怎麼沒寫經銷商的聯繫方式,萬一少奶奶選中了這個可怎麼辦?」
  衛聞嚥了一口唾沫,看來今天非得選出一輛了。
  只好硬著頭皮在一眾熠熠生輝的「三叉戟」、「大鵬展翅」和「鬥牛」標誌中,指了一輛看上去還算中規中矩的奔馳車。
  衛聞選完之後,微微向後側了側身,越過祁霄何試探著看向管家先生,眼中滿是詢問。
  一向願意幫助衛聞的管家先生,這次卻出乎意料的沒有提供任何肯定或否定的暗示。上了年紀的臉上始終掛著高深莫測的笑。
  反倒是祁霄何很開心的點了點頭,讚許的拍拍衛聞的肩膀:「好,眼光不錯,那就這個吧。」
  接著又轉頭對管家先生說:「宋叔,明天安排人去辦手續。」
  衛聞奇道:「要辦什麼手續啊?」
  祁霄何坦然道:「過戶。」


第25章
  管家先生十分有眼眼力價兒的一把扯住了正要上前拉車門的司機小弟, 順便嚴厲的制止了的助理和保鏢們的試圖跟隨的行為。然後,才滿面春意盎然跟祝祁霄何和衛聞揮手告別, 祝他們一路愉快。
  彷彿這兩個人不是去商業區遛彎兒, 而是要去荒郊野嶺車|震。
  搞得衛聞的臉紅的宛如隔壁山頭九十點鐘的太陽,嬌艷似火。
  兩個人單獨出門,祁大總裁自然接替司機這項工作已經干的輕車熟路了,繞下環路, 七拐八拐就b市最頂尖的購物商場。
  這種級別的商場專門定制奢侈品,所以客流量有限,除了貴婦名媛一般人不會光顧。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
  所以雖然黃金地段位置寸土寸金,但不能輸了氣勢, 地下車庫依然修的奢侈豪華,寬敞明亮,進出都是雙排並行車道。
  祁霄何不緊不慢的找著車位, 身邊突然躥過了一輛寶馬GT,驟然加速強行變道, 擦著祁總的奔馳, 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之勢,一屁股就扎進了眼前最近的車位。
  甚至還在勝利者的尾氣中緩緩降下了車窗。
  搶車位這種事兒永遠是大城市司機們心中不可言說的痛。
  祁霄何當然不是路罵一族, 但是這樣被人無端挑釁也沒有忍氣吞聲的道理, 尤其是還在自家孩子面前。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去,踩了剎車,眉頭緊鎖, 氣場冷厲的盯著寶馬車主。
  以一己之力將整個低下車庫的溫度降了三檔。
  寶馬車主當下就被祁霄何嚇的一哆嗦。
  但是,此刻他的副駕駛上還坐著一個姑娘,那姑娘長著一張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網紅下巴,忽閃著卡姿蘭大眼睛一臉崇拜的看像祁霄何。
  寶馬車主立刻壯起了慫人膽,當著卡姿蘭的面決不能能輸了面子。於是,他故意摟著網紅臉探出半個頭大聲道:「看什麼看,不就是輛大奔麼,有本事開布加迪啊!破車動力不好承認就得了,非要出來裝。」
  祁霄何沒說話,但是濃眉緊鎖薄唇已經抿成了一條直線,拳頭正在慢慢的握緊。
  坐在一旁衛聞察言觀色,看出來這是要發怒的跡象。他伸出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善解人意的柔聲安慰道:「別生氣,別生氣。咱們這是為了低調,我知道您有布加迪威龍。」
  祁霄何轉過頭來,看向衛聞,瞳孔裡的怒氣換成了不可思議、莫名其妙。
  仔細辨認著小明星確實是一臉真誠的樣子,大總裁突然覺得心情好了起來。
  這時候又聽見那邊車裡卡姿蘭突然難掩艷羨的說:「老公,你看那個左邊車門旁邊的雙排氣筒,他們開的好像是......奔馳SLR邁凱輪吧?」
  祁霄何冷哼一聲:「算你有眼光。」
  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衛聞疑惑從兜裡摸出手機,點開了百度搜索欄輸入:奔馳邁凱輪。
  然後,開始數零:1、2、3......7、8!
  小明星默默的抬起手摀住了眼睛。
  說好的低調呢?怪不得管家先生的臉上那麼一言難盡。
  明明整個車庫裡只有這一輛看上去車況最舊,灰突突的,小尾翼,其貌不揚......
  ------還以為自己砸鍋賣鐵還得起呢。
  衛聞說不上自己是揣著什麼心情跟著祁霄何走進的直通電梯,大概就是破罐子破摔,聽天由命。
  兩個人一踏入商場,立刻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導購妹子們紛紛探頭探腦的往他們這兒看。
  畢竟在一眾禿頭啤酒肚金主和玻尿酸貴婦的標準配置中,雙俊男大長腿的組合實在是太太太少見,太太太養眼了!
  逛街這件事兒,祁霄何和衛聞都不是很擅長。
  尤其是衛聞,小心臟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倒不是怕被路人認出來身份,實在是大總裁最近瑪麗蘇操作有點兒多,加上八點檔腦殘劇和某江耽美爽文的頻繁荼毒。
  生怕祁霄何下一分鐘就會會像書裡描寫的的霸道總裁那樣,走進某個店面,伸手點出五件以內的衣服然後來上一句:「除了這幾件,其他的都給我包起來。」
  自以為牛x閃閃、霸氣側漏什麼的,實則,
  ------宛若兩隻新出爐的土鱉。
  好在,這一刻的祁總彷彿聽到了衛聞的心聲,他竟然一反常態的低調起來。
  只是整層樓的奢侈品店裡,挑了一家佔地面積最大看上去最奢華的某馬仕專櫃表情淡漠的走了進去。
  揮手制止了迎上來準備介紹產品順便近距離舔顏的導購小姐姐,逕自坐到休息沙發上,然後語氣柔和的對衛聞說:「來,挑挑看,有沒有喜歡的。」
  衛聞內心其實是不太想讓祁霄何破費的,但是人家是好心好意,自己拒絕的話未免太不領情了。
  衛聞拎的清,所以也不扭捏,認認真真的走了一圈,然後指了價格相對合理,中規中矩的白襯衫,黑色西褲。
  轉頭去問祁霄何:「這個可以嗎?」
  祁霄何看著衛聞選出的個暗沉的色系,同保險營銷員一樣的配搭,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你?確定喜歡這個?」
  衛聞一臉乖巧的點頭。
  祁霄何喉嚨動了動,到底沒捨得說什麼。
  抬手對一直等在旁邊的示意,淡淡道:「那就這兩件吧,去找他能穿的尺碼。」
  語氣是上位者一如既往的冷淡和疏離。
  導購小姐姐神色恭敬的把衛聞請進了更衣室。
  衛聞前腳進去換衣服,祁霄何轉頭就叫來了另一個導購:「去把你們這兒最貴的休閒裝給我搭一套,從裡到外都要。」
  奢侈品店的導購最是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立刻拿出來一件米色的外套,連帽的休閒衛衣和聯名定制的牛仔褲,都是衛聞的尺碼,舉到祁霄何面前。
  祁霄何這才滿意的點頭:「送進去吧......就說,是你們幫他選的。」
  導購小姐姐2號十分乖覺,飛快點頭,樂呵呵的抱著幾件衣服去了更衣室。
  衛聞再出來的時候,身上是他自己選的那套衣服。做慣了明星藝人的衣服架子,在祁霄何面前展示,卻不見半點忸怩,還非常自然的轉了個身:
  「您覺得怎麼樣?」
  簡單的襯衫西褲竟讓這個小傢伙穿出了渾身禁慾的美感,高貴紳士又不失青春活力,如同一個跌落凡間的小王子。
  祁霄何和的瞳孔在一瞬間,幽暗的深不見底,他用力吸了一口氣:「不錯,很好。」
  又清了清嗓子道:「她們選的那套我看也不錯,一塊試試吧?」
  衛聞有點兒為難:「剛拿進來的那件外套有個裝飾的腰帶好像有點兒複雜,我不太會弄......」
  導購小姐姐2號立刻自告奮勇:「沒關係,我來進去幫您系吧。」
  那位小姐姐的目光從進門起就沒從衛聞身上挪開半寸,祁霄何有了明顯不高興的感覺,就像是自己的寶貝被別人覬覦了一般。
  他忍不住站起身來,擋在導購2號身前:「不用了,我去幫他。」
  寬敞的更衣室,兩個大男人進去倒也不顯得侷促。
  但是,從外面斷斷續續傳進來的小姑娘們的議論聲,卻讓衛聞紅透了臉,祁霄何也不自在起來。
  導購2號:「啊!好蘇啊,有木有。那個帥大叔竟然這麼強的佔有慾,我剛說要幫那個漂亮弟弟繫個腰帶,他都不同意呢。」
  導購1號:「就是,就是。要我說太般配了吧?這是什麼神仙顏值,他們都是明星嗎?華國同性可婚到現在,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好看的一對小哥哥呢。」
  導購3號:「可能是唉,那個漂亮弟弟的我好像在哪兒見過呢,微博還是電視上?哎呀想不起來了!」
  導購2號壓低了些聲音,神秘兮兮的說:「哎呦不重要,不重要啦。你們說他們誰上誰下啊?」
  導購4號:「還用說嗎?當然是大叔攻了,一看就是養成繫好吧。」
  頂級奢侈品專營店的導購們,其實是收過非常嚴格的培訓的,一定不會當著客人的面議論紛紛。
  但是,此刻這些沉浸在yy中的姑娘們,顯然忽略了自家更衣間的隔音效果實在太差。原本竊竊私語的聲音越來越大,絲毫沒有意識到,周圍愈來愈低沉的氣壓。
  導購1號:「我看不一定,帥大叔對漂亮弟弟好寵哦,又成熟又溫柔。你們沒看到弟弟剛拿出來那套土兮兮的襯衫的時候大叔臉都綠了。但是,漂亮弟弟稍微一撇嘴,帥大叔分分鐘認慫,馬上讓我原樣找了一套。......年下攻也說不定呢。」
  導購2號:「對對對,漂亮弟弟稍微求一下,嚶嚶嚶......帥大叔就捨不得讓他在下面了,主動作受。」
  導購4號:「寵溺沒邊的傲嬌受養出來溫柔攻。他還叫他『先生』,太蘇了!......啊啊啊啊啊......年下什麼的,簡直太戳我的萌點了!」
  更衣室裡剛開始對身份議論還只能勉強聽到個大概的兩個人,卻把後面那段亂七八糟的評論聽了個清清楚楚。
  衛聞眼見著祁霄何原本就沒什麼溫度的臉上越發冰冷,甚至已經泛起了綠光。
  小明星嚥了口唾沫,紅著臉,硬著頭皮:「祁先生,要不要我去跟她們解釋一下?」
  祁霄何咬牙道:「解釋什麼?難道說我們只是合約婚姻?你還怕明天熱搜上沒有姓名嗎?」
  話說完,祁霄何突然壓低了聲音,附在衛聞耳邊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不過就算你再怎麼求我,也不會讓你在上邊的。」


第26章
  衛聞渾身猛地一震, 原本白皙乾淨的臉騰的紅透了脖子,這一瞬間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血管裡血液湧動的癲狂。
  ------祁先生這是被奪舍了?
  祁霄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脫口而出這樣的話, 難道真是耳朵的業障?被隔壁那些腐女的胡言亂語帶壞了腦子?
  但是說了就說了。
  這位高高在上的總裁從不後悔自己說過的任何一句話, 因為他有絕對的能力為自己的說出的每個字負責。
  而且,眼下衛聞的反應讓他很舒服。
  看著緊張中勉強壓抑著激動和期許的小朋友,祁霄何覺得渾身都熨帖不已。甚至連方才幾乎要衝到頭頂的不不爽,都沒那麼明顯了。
  祁霄何淺笑伸手刮了一下衛聞的鼻子, 恢復以往的雲淡風輕:「好了,隨口開句玩笑,看把你嚇的。」
  衛聞:!!什麼嗎!!管撩不管擼是麼?
  然後手指靈巧的在衛聞腰間打了個結:「這樣系就很好看。我們出去吧。」
  衛聞:我不想出卻!我想讓您就地把我辦了!
  導購小姑娘們還在盡心盡力的腦補晉江不讓寫的橋段,看到突然遞到面前的鉑金黑卡神色一滯,動作僵硬的雙手接過。
  「都要了。」祁霄何惡趣味的滿意自己嚇了他們一跳, 順手接過打包好的袋子,又俯下身子,慈眉善目的勸誡道:「沒事少看點腦殘耽美小說......你們, 見過真正的女王攻嗎?」
  語罷,伸手攬過衛聞的腰, 大步走出了店門。
  身後是一片, 清晰而刻意壓低的:嚶嚶嚶......
  衛聞:今天不是沒安排媒體嗎?到底是不是沒有?你們是不是正端著攝像機隱匿在了某個垃圾桶後面,結果, 被火眼金睛的祁先生發現了?
  ------誰來告訴我, 這到底是用愛營業還是情不自禁?
  事實上經歷了某馬仕店裡的奇聞異事之後,衛聞早就沒了逛街購物的心性,只想著躲回家裡, 安撫一下蠢蠢欲動的小弟弟。
  奈何祁霄何意猶未盡:「別急著回去,我們再去給你買個包。」
  「包?」
  「對,百度百科上說『包治百病』。」,祁霄何面不改色,一本正經,語氣認真的的說出了那四個字。
  衛聞覺得祁先生真是個寶藏:「哈哈哈哈,沒想到您還會用百度搜索?那用茶葉包冷敷消腫也是百度告訴您的吧?......哈哈哈。」
  祁霄何驕傲的仰起脖子:「你怎麼知道?」
  「......!」
  衛聞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神識分離,原地飛昇了,他托著搖搖欲墜的下巴:我真的只是隨口一問。
  最後他們還是去買了包,不僅買了包,還買了項鏈,還買了腰帶,還買了睡衣,面膜,甚至內褲襪子。
  祁蕭何這是購物嗎?這分明是為世界末日那一天囤積資源。
  看著祁霄何手裡的拎著的本弘手繪週年定制限量款哆啦A夢的藍色睡衣。
  小明星遨遊太虛、飄忽迷離的神識突然靈光乍現:「所以,臥室衣櫃裡的衣服都是您幫我準備的?」
  祁霄何笑的如沐春風:「對啊,喜歡吧。」
  衛聞:對不起管家先生,擅自把不屬於您的鍋扣在了您頭上。
  衛聞強嚥下心中的前言萬語,抿了一口唾沫:「您費心了。」
  「我也沒有特別費心,只是挑了幾個專櫃,讓他們撿著當季最貴,最奢華的衣服按照你的尺碼送過來幾件。」,祁霄何自如坦然的表示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祁總,對不起我還是高看您了,這分明就是加強版的「都給我包起來」!
  衛聞強迫自己抽離辨識力,讓審美像是斷了線的風箏飛向廣袤的藍天。
  「哦,對了我特別提示他們你是從事演藝事業,衣服要有時尚元素和舞台張力。」,祁霄何意猶未盡道:「再同框的時候一定不會讓你輸給那個小綠茶。」
  眼前這位日理萬機的大總裁竟然還記得,自己在片場那天輸了風衣的那一局,是特意關注了微博的粉絲評論嗎?甚至「小綠茶」這個綽號都能脫口而出。
  衛聞心裡明明應該吐槽的,但是為什麼卻被感動填滿了?
  祁霄何把所有的東西一股腦塞進車裡,立刻就填滿了狹小的後備箱。
  「你先回去,我還有點兒其他事情要辦。」然後他把車鑰匙遞到衛聞手裡:「自己開,正好試試順不順手。」
  衛聞其實不是個黏人的性子,但此時此刻,怎麼就不想一個人走呢?
  祁霄何看著他眉目間流露出的依依不捨樣子,大手親暱揉了揉衛聞的頭髮,語氣帶著一貫寵溺和霸道:「聽話,慢點開,稍晚點一起晚飯。」
  衛聞暗暗伸出手指,緩緩掐在自己大腿上:
  ------疼、疼、疼!今這個甜蘇寵的祁霄何都是真的!
  祁總在郊區的西山別墅,巨大的落地窗前,衛聞以每五分鐘一次的頻率往外看。
  終於在脖子扭斷了之前等到了那輛熟悉的邁巴赫。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它前面還有一輛蘋果綠的甲殼蟲。
  甲殼蟲的疝氣燈罩上被貼了漂亮的假睫毛,活靈活現,整個車身也化了完整的彩繪------天線寶寶。
  甲殼蟲慢悠悠的晃進別墅的院子裡,邁巴赫就跟在他身後,不超車也不閃燈,沒有半點兒不耐煩。
  在這個家裡竟然敢擋著祁霄何的路?衛聞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邁巴赫駕駛位的車門最先打開,宋茂從裡面鑽鑽出來,快步走到蘋果綠側面,拉開了後座車門。
  車上走下來一大一小兩個人。
  大的不用說光看身材氣場就知道是祁霄何,重點是,他手裡牽著的那個小不點。
  衛聞不由的睜大了眼睛,張著嘴,愣了足足有一分鐘,才反應過來飛快的往樓下跑。
  小丫頭紮這兩隻辮子,身上的衣服穿著明顯小了一圈的衣服,看上去應該是久未打理了,也不是很乾淨,但是貴在整齊。
  簡單的衣著完全不妨礙這孩子萌化眾生的實力:秀氣的鼻子,飽滿的小嘴,白皙的皮膚,閃動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好奇的四處看。
  似乎是到了新環境還有些靦腆和緊張,小拳頭緊緊握著,謹慎的爬下車。
  ------那分明就是衛微微啊。
  「這個車以後給小姐專用。再去買七輛,分別噴成彩虹的顏色,也都給小姐用。」
  祁霄何彎腰展開長臂一個用力把微微抱了起來。小姑娘坐在祁大總裁的臂彎裡,完全一副主人的姿態。
  管家先生笑容滿面的點頭叫著小姐,讓宋茂把行禮箱直接送到三樓那個公主粉的臥室。
  衛聞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祁霄何要噴彩虹這句話------你們家這是有送車的傳統?
  衛聞停住了腳步,看著眼前的一切,神情複雜,無所適從。。
  反倒是微微,看見衛聞立刻從祁霄何懷裡掙脫出來,伸著小胳膊,搖搖晃晃的飛撲到微微懷裡,奶聲奶氣的叫著:「哥哥,哥哥......」
  叫的衛聞心都化了。
  祁霄何站在他們面前,面含微笑:「微微在你繼母哪裡,總歸有風險。我怕你太擔心,就讓宋茂找人把他接過來了。」
  宋茂立刻怨念的回過頭來:「不是別人,是我親自去的。天知道,我48小時沒合眼了,正在合歡宴上喝的迷迷糊糊就馬不停蹄的去接她!這小傢伙還嫌棄我身上有酒味。」
  祁霄何冷硬的糾正:「叫小姐。」
  昨天下午才剛剛得知那邊出了事,今天傍晚就見到了人。那是橫跨整個太平洋的米國啊,且不說這件事情在操作上會遇到多少阻力,單就是距離就得耗費多少人力財力。
  而祁霄何僅僅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帶過了。
  衛聞瞬間紅了眼眶。
  眼前這個男人到底還有多少驚喜,還有多少不可思議?分明是自己在暗戀著他,可被放在手心裡好好寵著的卻反倒是自己。
  祁霄何上前兩步,伸手拍了拍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的這一大一小,柔聲道:「走吧,進去說。」
  衛微微一到自己的房間,漂亮的大眼睛亮了八度,圓滾滾的小胖手扯著祁霄何的一宿:「叔叔,叔叔,這是我的房間嗎?這些我都可以碰嗎?」
  祁霄何驕傲的想:我們孩子果然聰明,竟然沒有請示衛聞,這麼小就已經懂得察言觀色,看的出來攻受了,比專櫃裡那些導購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他於是蹲下來,學著做慈善時碰到的那些幼兒教師的語氣:「當然都是可以碰,這裡所有的東西你的哦。還想要什麼,直接跟門口的管家爺爺要說。」
  「叔叔,最好了!」
  得到祁霄何的肯定,小傢伙立刻就沒了忐忑,蹬了鞋子就徹底放飛自我。和布偶小豬佩奇一家玩兒的不亦樂乎。
  祁霄何的心都萌化了。
  衛聞看著這兩個人的互動,又欣慰又忐忑。
  他侷促的坐在門口的沙發上,好像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半天,只能幹澀的說了一句:「祁先生,謝謝你。」
  祁霄何笑笑:「既然微微接過來了,他們手裡也就沒有把柄了。」
  「你父親的事情,暫時不要管,交給我去處理。」
  作者有話要說:  強烈推薦基友文文,大家一定要看啊:
  《我老公不是只會嚶嚶嚶》
  文案見下,預收文,請戳作者專欄查看→邢之初
  文案:
  如果X7星系評選「最窮alpha」,譚覓覺得自己一定能當選。
  所以在成年之後,找對象成了一個大問題。因為等級太高,beta信息素他完全無感,omega嫌棄他花錢大手大腳沒有前途,他總不能自攻自受解決婚姻需求。
  好在,終於有個不嫌棄他窮,信息素還十分對他口味的omega,名字叫顧奕冬。
  身嬌體弱易推倒,唇紅齒白配他正好。
  ※
  但某天,平常只會嚶嚶嚶的顧奕冬突然對他說:寶貝兒,我有好多錢。
  譚覓:寶貝真棒!
  顧奕冬:不僅如此,我還是X9星系元帥,家世非常NB,好多人為了爭我都打起來了。
  譚覓:寶貝兒棒破天際!
  顧奕冬:其實我是個alpha。
  譚覓:......告辭。
  ※
  可分手後不久,譚覓發現,自己懷孕了。
  譚覓:等會??我不是個alpha嗎?
  ※
  【婚後】
  顧奕冬:寶貝兒,向我撒個嬌吧
  譚覓:滾
  顧奕冬:QAQ那人家家向你撒嬌,你不要生人家家氣嘛~~
  譚覓:乖(摸頭)
  ※
  有帶球跑和追妻火葬場情節,但都不虐,感情線全程沙雕甜寵。
  強強,攻受都很蘇。


第27章
  什麼都不用去管, 放心的交給另一個人來處理嗎?
  聽到祁霄何的這句話,衛聞覺得弱小的心臟又一次抑制不住的被酸脹感填的結結實實。
  ------有多久沒有出現這樣一個人, 霸道放肆又毫無顧忌說可以保護自己了?
  真的是久遠到連自己都記不清了呢。
  好像是自從母親臥病在床之後, 就已經忘記「依賴」這個詞的漢字筆畫順序了吧。
  如果說之前祁霄何在僱傭合約上的慷慨分成,在片場的霸氣護短,甚至商場裡的揮金如土,對於這個坐擁華國頂級權勢背景的男人來說尚且可以用應付媒體的舉手之勞來解釋的話,
  那麼這次,悄無聲息的飛了半個地球,私底下派出直升機動用最親信人連夜接回來衛微微,就這中間需要疏通多少渠道?消耗多少財力物力?就絕不是一句舉手之勞可以解釋的了。
  長久以來強裝堅硬的外殼,被那個強勢的男人用力扒開露出了裡面的柔軟的嫩肉。
  衛聞微量的掌心已經被自己激動汗液打濕。
  ------那是自己偷偷放在心中神壇上的男人啊。他雖然從來不曾對自己說過喜歡或者愛的話, 更不曾許下過任何承諾,但卻切切實實在用心對他好,替自己打點一切。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答案呼之欲出, 但是衛聞卻不敢,也不能再往下想了。
  他抬眸, 漆黑清澈的瞳孔定定的看向祁霄何。唇齒幾次張合, 卻沒有發出聲音。
  所有的感激和滿心疑問,但到最後只吐出了乾巴巴的:「謝謝您。」
  衛聞自己一定沒有意識到此時此刻他的表情有多麼讓人心疼。
  ------漂亮乾淨的大眼睛裡充滿了依賴信任和毫無防備全心全意的交付, 近乎要凝結出水汽來。泛著紅潤的薄唇無意識的輕輕的顫動著。
  幾乎是在輕而易舉的就點燃了祁霄何大男子主義氣概, 讓蟄伏已久的保護欲的小火苗熊熊燃燒。
  站在千人會場當中尚能應對自如處亂不驚的祁霄何,此時此刻竟然破天荒的有些無所適從,差一點兒就要不由分說把人抱進懷裡安撫一番了。
  房間裡猝然響起了突兀的「let it go」音樂聲。
  祁大總裁眉心一跳, 尷尬又不失風度的默默收回了還沒來的及伸出的手臂。機械的轉過頭,看向破壞了美好氣氛,卻又毫不自知的衛微微小朋友。
  ------半秒鐘前被她撥開按鈕,放在地上的艾爾莎公主娃娃,正伴隨著悠揚的音樂跳著機械而蹩腳的舞蹈,飄起來藍裙子醒目而礙眼。
  畢竟,孩子還小,摟摟抱抱什麼的是不是不利於幼兒教育?
  祁霄何理智回籠,蜷起手指虛握成空拳,掩飾的放在嘴邊輕咳了一下,故作淡然道:「沒關係的。也不全是為了你。我們馬上就要成為法律意義上的夫妻了,處理不好你家裡的事情,也會成為我的掣肘。」
  衛聞的嘴角抿成了一個心照不宣的弧度,然後立刻展露出靦腆而不失分寸的表情,附和道:「話雖是這樣,但還是非常趕緊祁先生的出手......嗯,我也替微微謝謝您。」
  祁霄何點點頭,沒再說話。眼神卻有點兒不自在的挪開了,落在了衛微微的身上。
  坦率講,對於衛微微小朋友這個在所有人心裡已經蓋章定論的衛聞同志的「私生女」,祁霄何的態度還是比較複雜的。
  在接受了必須要合約婚姻這個事實,從最初的被迫喜當爹的憤怒中出離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祁霄何對她一直是無感的。
  但是,隨著他對衛聞逐漸產生了一種連他自己都不知如何解釋的複雜情感,包含了與日俱增保護欲與佔有慾等諸多情緒,他對衛微微的態度也越發撲朔迷離起來。
  一面他愛屋及烏的由衷喜歡這個漂亮孩子,發自內心認同自己該對這個孩子好,寵她,疼愛她,讓衛聞開心;
  一面又切切實實的對「私生女」的尷尬身份如鯁在喉。總覺得這個世上憑空多了一個人比他跟衛聞關係更加親密,很令人不爽。尤其是這人背後還藏著一份不知道是蜜桃色還是垃圾粉的往事,真是想起來就憋屈。
  如果祁總研讀過再婚倫理方面的科普讀物或者理論書籍,甚至哪怕看過類似《家有兒女》這種再婚狗血劇,他馬上就會明白,自己這是愛上了衛聞之後典型的嫉妒心裡。
  有點兒類似於吃醋但又急於證明自己的繼父角色。
  但是很可惜,閱讀範圍僅限於金融期刊和學術雜誌的祁霄何顯然不具備這方面的實踐經驗。
  空氣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只有洋娃娃依就不知疲憊的勁歌熱舞。
  衛聞的眼神在祁霄何和衛微微之間遊走。
  通常在不被愛情沖昏頭腦沉溺於祁霄何美色不可自拔的情形下,小明星向來都是審時度勢一把好手,所以他立刻就發現了祁霄何表情中自以為隱藏的很好,實則全寫在臉上的矛盾與糾結。
  衛聞只用了半分中考慮便當機立斷做出了決定。
  他越過床邊,走到粉紅色桃心地毯上蹲了下來,衝著背對著自己的漂亮小傢伙招手:「微微,來,到哥哥這裡來。」
  五歲以下的低齡兒童是對陌生環境的適應能力,還真是堪比南方飛揚跋的小強。
  衛微微同學在這個新房間力絲毫沒有半點兒侷促,正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興奮的研究著堆了滿地的毛絨玩具,薅一下這個,揪一把那個,自顧自玩兒的玩兒的開心。
  被突然打斷了,甚至還有點兒不樂意,不情不願扔下小豬佩奇撈起正轉圈的艾爾莎娃娃抱在懷裡,蹭到衛聞身邊的,撅著小嘴小聲叫了一句:「哥哥......」
  衛聞失笑著寵溺的幫她理了理髮絲都有點兒飛舞起來的羊角辮子,柔聲道:「自己玩兒一會兒好嗎?」
  「好!」,一聽說繼續玩兒,衛微微立刻輕快的點頭,全然沒有對哥哥離去表現出半點兒留戀,轉身就要回到玩偶們的懷抱,眼睛甚至一直都沒從手裡攥著的艾爾莎身上挪開。
  衛聞不放心又叮囑了一句:「你要乖乖的。哥哥現狀和接你回來的這位大哥哥下樓說點兒事情,你有需要隨時可以叫我們哦。」
  衛微微抓她終於抬起了他的大眼睛,狐疑的盯著祁霄何半響,終於的揚起倔強的小脖子,大聲道:「他,是,叔叔!」
  小小年紀,這詭異而離譜的抓重點的能力也不知道是遺傳了誰。
  祁霄何立刻轉過臉,潛意識力不想讓眼前的衛聞看到他無奈到已經近乎扭曲的表情。
  事實上,關於稱呼這件事情,祁大總裁在從停機坪回家這一路上已經糾正了衛微微至少7遍,並且每一遍都送出了一輛不同顏色的甲殼蟲。
  奈何小朋友人不大,脾氣卻倔強的很,甲殼蟲都湊成了一道彩虹,依然不肯鬆口。
  衛聞看看祁霄何,又看看衛微微,終於伸出手指哭笑不得的刮了一下的她粉嘟嘟的小臉蛋,無奈道:「好啦,好啦......先去玩兒吧。」
  然後衛聞站起身來,當著衛微微的面坦然的拉起了祁霄何的手,刻意提高了聲音:「先生,我們聊一聊?出去說,好嗎?」
  五指碰觸的瞬間,一股大約可以電死五隻瘸腿燕子的電流猝不及防衝進祁霄何的大腦又反流回全身。
  祁霄何還來不及判斷當四歲著孩子的面,兩個大男人手拉手這樣親密的舉動會對年輕一代性取向和擇偶觀造成什麼負面影響,就已經肢體僵硬的被衛聞牽著走出了房間。
  只得隨波逐流的木然點頭:「哦,好的。出去說。」
  走出高端奢華的粉紅,公主套房,衛聞立刻撒開了交握的手,甚至還有點兒尷尬的搓了搓,低著頭頗為不好意思的道歉:「為了孩子盡快適應我們之間的關係。嗯......抱歉,沒有提前爭得您的同意。」
  祁霄何訕訕的摸摸鼻子,該回答:沒關係,沒關係,受寵若驚嗎?這樣會不會顯得自己太過主動了?不夠高冷不像霸總?
  祁霄何猶自糾結中,衛聞已經率先邁開了步子,兩個人一前一後別墅的旋轉樓梯上。
  一路下樓,衛聞一直沒作聲始終低著頭在默默的思考什麼。
  這讓祁霄何如臨大敵,畢竟在他心中的小明星一直都是柔軟可愛活潑兼具呆萌特性的。破天荒的擺出這麼副正經的表情,難道是要攤牌了嗎?
  就像自己公司裡拍過的無數狗血言情劇劇本一樣,突然冒出一句:要麼把這孩子當成親生的,要麼一拍兩散?
  於是原本打算直接回臥室的祁霄何,當機立斷把聊一聊地點改在了風景如畫氣候宜人的庭院裡。
  觸目所及就是遍野山花爛漫,微風一吹,浪漫的讓人根本狠不下心來說出諸如分手一類絕情言論。
  還特意吩咐管家先生泡了兩杯茶,給衛聞那一杯是新曬出來的玫瑰花茶暗中加了半勺蜂蜜。據說甜食也容易讓人心情愉悅放鬆警惕。
  祁總簡直是心機boy,頂級。
  兩個人面對面,中間隔了一個小茶几。卻沒有半點兒談判的氣氛,分明是情侶午後約會小憩。
  衛聞低頭抿了一口茶葉,笑瞇瞇的抬眼盯著對面的男人:「祁先生,您不說點兒什麼嗎?或者問我些什麼?」
  「不然,我直接刨白是不是顯得有點兒自作多情?」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我回來啦!~~謝謝你們的等待,身體好多了呢。愛你們哦~~下章留評掉落紅包哦


第28章
  祁霄何端起手邊的已經想不起來在哪裡定制但是看起來就很貴的骨瓷杯子, 放在嘴邊,木然的做了一個吞嚥的動作, 卻沒嘗出什麼滋味。
  沒人看得到, 被他巧妙的擋在勁瘦手腕兒後面的幽深的瞳孔中,閃過了一蹴而就的猶豫和彷徨。
  放下手再看向衛聞時,祁霄何眼神已經變得和語氣一樣堅定而真誠:「我會對微微好的。」
  根據祁總的預判,此話一出對面的男孩應該會展露出極為複雜表情, 其中糅雜了開心、激動、欣慰、感激涕零等一系列情緒。如果能夠感動到情不自禁的撲上來抱住自己那就更好了。
  然而衛聞沒有。
  甚至,連抱著杯子的手指頭都沒有波動一點兒。
  那表情,看上去反而是更像是有點兒像是哭笑不得,年輕的眉毛輕快的向上挑了挑,遲疑道:「啊?」
  祁霄何以為衛聞是沒聽清楚, 或者心裡不敢相信聽到的承諾。於是又加重了語氣,認真道:
  「我的意思是:在我們合約婚姻的這段日子裡,我把微微視如己出。」
  祁霄何頓了頓, 仔細拿捏著措辭,繼續說:「坦率講, 有些往事確實會讓人耿耿於懷, 我如果偶爾想起也難免會介意......但我可以保證不會讓任何負面情緒傷害到這個孩子,盡我所能保護和包容她。」
  衛聞聽到這兒, 終於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祁先生, 不知道您所謂的往事是指什麼?」
  不等祁霄何回答,他又揶揄的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語氣中含笑:「您是不是對衛微微的身世有什麼誤解?」
  祁霄何仰起下巴, 發出一個不置可否的鼻音:「嗯?」
  衛聞歎了口氣:「很多傳聞說微微是我的私生女吧。」
  祁霄何心道:豈止是很多傳聞,簡直就是已經蓋棺定論了好嗎
  衛聞直勾勾的看和祁霄何的雙眼,又喝了一口他的蜂蜜茶,才下定某種決心般的開口:「她是我小姨的女兒。」
  「唔......」,祁霄何的手指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攥緊了杯子把,下意識認為即將要聽到的事情會很重要,連表面上的雲淡風輕都快幾乎維持不住了。
  「我的小姨一個非常美麗而浪漫的女性,和我中規中矩的母親不一樣,她的一生都在追求愛和自由,於是也就毫無意外的愛上了會站她窗子外彈唱民謠的流浪歌手。」
  衛聞遺憾的搖搖頭:「您應該能猜到接下來的劇情了吧?非常簡單而狗血,畢竟那樣的男人是注定是不會為任何人停留的,所以一夜激情之後,流浪歌手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微微應該就是那次。」
  在祁霄何所在的上流社會的圈子裡女明星們試圖母憑子貴借孕上位一步登天,到最後鬧得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戲碼倒確實不新鮮,甚至可謂比比皆是。
  但是,乾乾淨淨的小姑娘懷著崽卻被沒錢沒勢的流浪歌手給甩了,還是真是頭回聽說。一時竟不知作何感想,只得絞盡腦汁接了一句:「一次,就中了?......也是挺難得。」
  衛聞默默翻了一個比較克制的白眼,撇撇嘴:「確實很突然,誰都沒想到。之前大家都以為小姨不能生育呢,估計她自己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事中才沒有做好防護。」
  祁霄何花了好大力氣才嚥下去了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的不屑:事前沒防護那事後趕快找補啊,她為什麼非要一錯再錯?
  衛聞卻好像聽見了他的心聲一般,搖頭解釋道:「我知道您在想什麼。但是,我小姨和其他的女性不太一樣,這孩子有了就不能不要。」
  「哦。是因為信仰吧?」,祁霄何高深莫測的點頭,表示自己非常理解。
  他想起了在美國讀書時,曾經聽過某個哲學方面的講座,其中就提到了宗教關於墮|胎方面的一些極為反對的觀點和態度,確實非常聳人聽聞。
  衛聞盯著祁霄何感一副同身受樣子,看了半響,冷冷道:「我小姨是無神論者。」
  「哦?哦......」,祁霄何有點兒尷尬,默默收回了准本好的台詞。
  「留下微微,是因為這是我小姨一生中唯一一次當母親的機會。」衛聞深吸了一口氣:「她是RH陰性血。」
  RH陰型,熊貓血,一生只能生育一次。若再次懷孕的話,融血幾乎百分之百,極大概率母子雙亡。
  「孕期我小姨的情緒一直不好,身體也很虛弱。生產當天動脈栓塞導致大出血......顯然血庫裡根本找不到可以適配的血型。」
  「我外祖父母很早去世了,而我母親的精神和身體狀況顯然沒能力照顧一個小孩子。於是,醫院就聯繫到了當時正在電影學院讀大學的我。」
  衛聞的語氣很平和,有一種時過境遷的坦然。
  但是祁霄何還是忍不住心疼:當時的衛聞也不過就是個半大的孩子,再帶上一個吃奶的娃娃,日子過的多難,可想而知。
  「微微沒有父親,出生不到一天又沒了母親,我不能讓流言蜚語再去打擾他了......所以管媒體他們怎麼說,私生女也好,什麼都好,反正我就是要護著她,養著她。」
  祁霄何站起身來,繞到衛聞身後,寬厚的掌心用力握住了這個少年單薄的雙肩:「往後,我陪你一起。」
  「謝謝您。」
  衛聞的眼睛僅有短暫的灰暗,復又很快明亮了起來,臉上展露出一個明媚而真誠的笑容,語氣輕快:「嗨,您不用這樣,氣氛沒有那麼傷感。」
  「其實我們現在的生活比以前好多了,至少我和微微可以衣食無憂,我還是很滿足的。」
  祁霄何用力點了一下頭:往事緬懷一下就好,過分沉溺其中就不合適了,人畢竟還是要往前看。。
  衛聞顯然也深諳這個道理,他想了想,又撅起嘴來:「原本我是不打算把微微的身世對任何人講的,但又實在捨不得您總是想太多影響了心情。我的好,您要記得。」
  那矜貴的小表情,半分抱怨,半分撒嬌。
  淘氣的花貓爪子似的撓在祁霄何的心上,又癢又緊張,實在難受的緊。
  祁總深吸了一口氣,直起身來,強作鎮定的揉了揉衛聞毛躁的頭髮,壓著嗓子故作淡然道:「你再坐會兒,我還有些工作要處理,先回書房了。」
  然後,在衛聞「此情此景還談工作您大總裁真是憑實力單身」的疑惑和怨念的目光中,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
  祁霄何通過別墅裡冗長的通道,沿路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逕自回到書房,走到辦公桌後坐定,打開電腦,查看郵件。
  十分鐘後,又拿起手機快速瀏覽了這幾日關於凌霄傳媒的新聞,拇指上下滑動了幾頁後,鎖了屏幕。
  五分鐘後,恍若淡定的站起身來,給自己到了一杯咖啡,放了一整勺的奶精和半包糖,只喝了一口就皺著眉頭盡數倒掉,並沖洗了杯子。
  三分鐘後,又從抽屜裡掏出萬年藏灰的手霜,塗在在手背上,認真細緻的抹勻。
  終於忍不住,走到書房門口,用力扭動了一下把手,確定門已經從裡面完全鎖住。
  然後,
  華國頂級傳媒集團冷厲孤傲雷霆手段的頭號總裁祁先生,一個俯衝,燒了屁|股的竄天猴兒似的撲到了沙發上,抱著靠墊打著滾:
  這個孩子不是衛聞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哎咿呀,哎咿呀喲!
  有一首名叫《忐忑》的歌曲在腦海中單曲循環。
  事實上,在得到衛微微這位可愛又漂亮的同志,不是敵後特工而是自家根據地力土生土長的小八路這個消息之後,祁霄何就已經感覺到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洋溢著剛做完泰式鬆骨的愉悅感。
  但卻必須在外人甚至衛聞同志面前,保持內斂深沉,喜怒不形於色。
  可真是太踏馬難了。
  眼下這個沒人打擾的辦公室力,祁霄何終於可以偷偷的鎖上房門,神神叨叨的念叨起了靈魂深處的莎士比亞:「to be or not to be?不就,是個孩子嘛。」
  從當天下午開始到往後的72小時內。
  祁總始終心情大好,連帶著整個別墅裡的司機廚子和小菲傭都過上了好日子。連午飯的冬瓜湯裡多放了半根香菜這樣平日裡一定會扣工資的大錯誤都被完美的視而不見。
  解放區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區的人民好幸福。
  全家人民喜氣洋洋的又過了兩天,就迎來了當月6號:衛聞的生日,也是對外官宣兩位正式領證登記的日子。
  前一天下午,祁霄何出去了一趟回家的時候比晚了些,差點兒沒趕上吃晚飯。
  剛進門,就從懷裡掏出一個寶藍色的絨布盒子塞到了衛聞的手裡。
  後者莫名其妙的接過來,順勢低頭瞄了一眼盒子上的logo。
  衛聞雖然對奢侈品向來不太關心,但身處於娛樂圈好多頂級牌子還是見過的。
  眼下這個logo嘛,恍惚在哪本雜誌上出現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不過不重要,就祁霄何那穿戴搭配無一不精的脾氣,衛聞敢肯定這東西不管是不是精心挑選的,反正一定價值不菲就對。
  衛聞,輕輕眨了眨眼睛。
  ------還真是一點兒也不浪漫,也不正式呢。


第29章
  小菲傭從廚房端出當日晚飯的最後第一道菜, 軟糯可口的蟹黃豆腐,當當正在的擺在餐桌上, 探出半個頭來招呼他們兩個過去吃飯。
  祁霄何應了一聲, 換了拖鞋往餐廳走。
  衛聞亦步亦趨的跟在祁霄何身後,故意揚起手裡的盒子,睜大眼睛,搖頭晃腦的笑問:「唉?這是什麼呀?」
  祁霄何回頭看了他一眼, 面上沒什麼表情,語氣堪稱冷淡道:「送給你的。」
  衛聞這些日子在祁霄何身邊待的久了,一天天摸清了大總裁外冷內熱的性子,膽子也跟著越來越大起來。
  於是小明星故意皺起眉頭,只用了半分演技擺出一副受之有愧的樣子, 裝腔作勢的叨叨:「可是為什麼突然送我禮物呢?畢竟無功不受祿,這不合適吧?您這樣讓我很惶恐啊,用不用以身相......」
  最重要的「許」字還沒說出口, 手裡的東西就被那人一把奪了回去:「唉......唉你幹嘛?」
  祁霄何的臉上依舊毫無波瀾,語氣甚至更加平淡了:「不用這麼誠惶誠恐。既然你不想要那給別人好了, 別浪費東西。」
  接著就要抬起手叫來站在一邊兒正專心致志豎起耳朵看戲總結八卦的小菲傭。
  衛聞猛地衝上去攀住祁霄何的胳膊用盡全力往下拉, 宛若一隻打算上吊的樹袋熊,。嘴裡卻忍不住的咯咯咯笑起來:「我要, 我要。送給別人的東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我不過就是開個玩笑嘛, 先生,你也太不懂情調了......」
  語氣嘛,分明是毫無顧忌明目張膽的撒嬌, 聽的管家先生都老臉一紅,衛聞自己卻恍然不覺。
  祁霄何終於崩不住了,寵溺的收回手,按著肩膀把衛聞壓到餐椅上,忍俊不禁道:「好了,別鬧了。這是提前送你的生日禮物,待會兒回房間再打開。」
  於是,衛聞不得不懷著無比期待、渴望又依依不捨的心情,眼看著祁霄何把那漂亮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近在咫尺,卻只能看,不能摸。
  衛聞苦哈哈的叼著筷子,跟祁霄何抱怨:「您懂那種心情吧?就是快遞送到家了,必須立刻拆開,一分鐘都不能等的那種迫不及待的心情。」
  祁霄何慢悠悠的夾起一塊蟹黃,抬頭看了看衛聞,莫名其妙道:「我沒收過快遞。」
  衛聞默默的把白眼翻在心裡------這個時候您就別再彰顯階級優越性了好嗎?------訕訕道:「嗯,下次您問問宋茂就知道了。」
  終於衛聞還是在祁霄何的淫|威下,勉為其難裝模作樣的吃完了這頓食不知味的晚飯,而且吃了整整一個半小時。
  ------因為祁先生說細嚼慢咽有助於消化,晚飯就該是用來品味時光的。
  祁霄怎麼會承認他其實是在緊張衛聞看到禮物時候的反應,甚至擔心自己會不會遭到拒絕,所以才能拖延一會兒是一會兒。
  別問為什麼東西都送出去了,才反過頭來擔心,近鄉情更怯,道理多麼淺顯易懂。
  當晚,兩個人肩並肩坐在臥室的沙發上,衛聞當著祁霄何的面拆禮物。
  打開盒子的時候,祁霄何幽深漆黑的的眸子一瞬不錯的盯著衛聞的臉,沒有錯過他任何一個細節的表情。
  墨色絲絨內襯裡安靜的躺著是一隻鉑金鑲了鑽石的戒指。
  做工極其精緻,邊緣被精細的切割成了不規則的多邊形,高貴有不失時尚,一顆罕見的D紫色LC頂級鑽石隱藏在指環內側,戴上之後會巧妙的隱匿在手指的皮膚裡。
  戒指在臥室暖光光的照射下泛著低調奢華的冷光。
  衛聞捧著看了盒子目不轉睛的看了許久,甚至連呼吸都幾乎停頓了,才又抬起眼看向祁霄何。
  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原本以為會是項鏈、胸針、袖扣一類的東西,沒想到竟然是一枚戒指。
  衛聞忍不住用手按住了自己的胸膛,那裡面有個叫做心臟的器官正不受控制的,瘋狂的,持之以恆的跳躍,彷彿一張嘴它就能自己蹦出來原地表演「向前翻騰3周半抱膝」。
  戒指是婚姻的信物,代表著愛情和永結同心,可是送禮的人他知道嗎?
  衛聞激動到已經泛著青白的指尖兒顫抖著,機械的把盒子蓋上。
  轉過頭,目不轉睛的和身邊的人對視,直到後祁霄何的目光變得複雜難懂起來。
  衛聞知道此時此刻自己應該說點什麼,比如表達感激、謝意或者「很漂亮」「我非常喜歡」一類的詞語。」
  於是他張了張嘴,脫口而出:「就只有一個嗎?這玩意兒不應該是一對的嗎?」
  !
  空氣有一絲絲凝滯,祁霄何的表情更複雜了。
  衛聞沒好意思當著祁霄何的面給自己一個嘴巴,艱難的往回找補:「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還是一個好,多了容易撞款。這叫限量版,對吧,哈哈哈哈。」
  祁霄何沒有說話,只是欲言又止的把手伸進兜裡,猶豫著,慢吞吞的又掏出一個盒子,然後,面無表情的打開。
  裡面赫然是一隻一模一樣的戒指,除了指圍稍微大了一圈。
  神他媽限量版。
  祁霄何艱澀的嚥了一口唾沫,在已經被雙方烘托的尷尬而詭異的氣氛中開口。
  撲朔迷離的語氣,尷尬中帶著真誠,篤定中還有糾結。聽起來,就像是就是台詞功底不好的演員照著生疏的劇本逐字逐句青澀的捧讀:
  「嗯......做戒指的人告訴我說這個通常都是成對定制的,不單獨出售。」
  「明天我們就登記結婚了,從法律意義上講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我知道你心裡肯定想:不是說好的合約婚姻嗎?嗯......你放心,我並不是想要束縛你什麼。」
  「我是考慮明天手指上空空的話,那些惟恐天下不亂的媒體們拍到了只怕又要捕風捉影。」
  衛聞說:哦。
  事實確實如此,祁霄何說的句句在理,客觀真是理性,但衛聞偏覺得從他拿出戒指的那一刻其,兩個人之間好像有什麼東西不太一樣了,
  那薄如蟬翼的未來,祁先生您是打算拆開了?


第30章
  靜謐的月色交織在暖黃燈光下, 鉑金戒指泛出的淡淡的銀色光芒映在衛聞乾淨清澈的黑色瞳孔裡,少年如同跌落人間的精靈美麗而讓人心馳神往。
  祁霄何覺得自己的那顆已經冰封了許久的心似乎在一層一層的融化, 隨著那少年急促而輕淺的呼吸上下起伏著。
  原本, 定制這個戒指的時候他和衛聞才剛剛簽訂婚姻契約,當時確實沒有什麼雜念,單純為了堵住媒體和社交網絡的嘴而已。
  但是兩個月之後的今天,祁霄何去取戒指, 再看到這東西的時候心理已經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潛移默化的變化,這種變化,在晚上回家見到衛聞之後,逐漸上升堆積到了峰值。
  對於祁霄何來講這是一種新奇、溫暖而舒服的體驗,包含了依戀、期待、忐忑等諸多從未有過心情。
  事實上, 在大總裁順風順水的前三十年裡人生裡,沒談過戀愛,沒愛上過什麼女人, 更沒愛上過男人。
  所以,他理所當然的弄不太明白自己這種情緒這意味著什麼。
  但是有一點祁霄何是確定肯定毋庸置疑的:那就現在這個叫做衛聞的少年坐在身邊, 自已就控制不住想把戒指套到他手上, 把人一生一世的圈禁在身邊。
  多麼簡單而直接的佔有慾。
  看見衛聞一直默不作聲,祁霄何語氣裡竟然帶了難得的小心翼翼:「你 , 你不用為難, 不帶這個也行。」
  說完又迫不及待補了一句:「要是實在不喜歡就算了,我再送你別的生日禮物。」。
  衛聞沒有回答他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低垂的眉毛恰到好處掩飾住了他此刻雀躍且雲山霧罩的心情。
  搖擺狂歡的靈魂才好不容易從八百里外的火焰山上快馬加鞭的飛了回來。
  他機械的轉過身來面對著祁霄何坐好, 又伸出手,夢遊似的拿起祁霄何手裡那只戒指,動作僵硬的套在了男人的無名指上,竟然非常合適。
  祁霄何盯著自己手上剛被套上的明晃晃的東西,半響,才沮喪的呼出了一口氣,頗有一種被突然搶了戲份的蛋疼感。
  衛聞好整以暇的看著大總裁自我鬱悶夠了,才抬起濕漉漉欲訴還休的雙眼,纖長睫毛微微閃動,含情脈脈,薄唇輕啟:「您可以幫我也戴上嗎?」
  從頭到尾沒浪費半點兒演技,完全本色出鏡。
  祁霄何整個脊背都酥了,渾身上下躁動的血液迫不及待往一個地方奔湧。
  非常客觀的講,他此刻沒有立刻把人按在床上攻城略地,已經可以說是心理素質非常強大了。
  衛聞還在不知死活的試圖拉著祁霄何的手繼續往自己懷里拉,被後者艱難而不著痕跡的躲開了,又調整了半天心情,才斟酌著開口:「那,我幫你戴了?」
  衛聞用力點頭說:是。
  祁霄何的臉上終於漾起一個滿足而俊美的笑容,輕輕的抬起衛聞白皙而骨節分明的手指,珍而重之的幫他把戒指戴上,並轉了一圈擺正。
  「提前祝你生日快樂。」祁霄何說。
  衛聞說:「謝謝,我很喜歡。」
  然後他們同手同腳的走到落地窗前,肩並著肩看了月亮,非常有默契的誰都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甚至兩個人都沒多說一句話。
  但是,衛聞後來回憶起來的時候,總是說那晚被霧霾遮擋著的污濛濛的月亮,是他這輩子見過最漂亮月色。
  第二天,早上祁霄何起來的特別早。
  事實上,這是常態。自從兩個搬進這個別墅同居開始,衛聞早就習慣了在祁霄何比每天都他起的早。
  畢竟大總裁自律到近乎變態的嚴苛,除非是躺在醫院的病床,否則每天必須晨跑,風雨不誤。
  平常衛聞總是心安理得的等他出門之後再洗漱穿衣服,睡到日上三竿是常態。
  但是今昔不同往日啊,今天是要和男神領證登記的大日子。小明星暗暗的下定決心一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給新婚先生留下一個勤勞不懶床的嶄新印象。
  於是特意把手機放在枕頭下面,還設定了震動鬧鈴。沒想到一睜開眼睛床邊上還是空空的。
  衛聞沮喪的揉著眼睛,伸著懶腰,仰天花板長嘯出師未捷身先......死字還沒感歎出來,房門就被人推開了。
  祁霄何站在門口一身整齊精緻的手工西裝,髮型梳理的一絲不苟,手裡卻端著個和渾身氣場非常不搭的托盤。
  衛聞眨了眨眼睛,猶豫著要不要把剛掀開的被子再蒙回頭上。
  祁霄何已經彎腰把托盤放在了沙發旁的茶几上,轉過頭來看向衛聞,失笑道:「別裝了,知道你醒了。」
  !什麼情況?傳說中的愛心早晨?
  那玩意不都是徹夜活塞運動之後,哭唧唧的小受才能獲得的殊榮嗎?衛聞下驚悚的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屁|股,按,再按......好像,確實,不疼。
  小明星嚥了一口唾沫,把心收回肚子裡,飛快的爬起來,趿拉著拖鞋繞到餐桌旁,彎著腦袋打量著托盤裡顯然是精心準備的食物。
  簡約風格的餐盤中盛著七分熟火候剛剛好的心形煎蛋,軟嫩滑潤的蛋白包裹著蛋液尚未完全凝固的金黃色蛋液。剛烤好的土司還冒著熱情,看著又軟又脆,融化了的芝士滲透進填滿了麵包上的每個氣孔。香腸被煎的外焦裡嫩,入口絲滑。熱騰騰的牛奶裡不知放了什麼,散發著弄弄的麥香。
  衛聞心中有句很破壞氣氛的話不知當問不當問:「這,這不是您做的吧」
  沒想到祁霄何竟然別開了眼睛,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子,才輕咳了一聲飛快道:「嗯......沒什麼經驗,簡單弄一點。」
  簡單?一點?跟剛搬進祁霄何公寓時衛聞那一桌子東拼西湊買來的大雜燴相比,這簡直就是米其林三星的家庭加強版。
  衛聞端著自己幾乎就要掉下來的下巴,半響沒作聲:
  常言道,抓住一個人的心就先抓住他的胃......呵,男人,分明就嫉妒我昨兒套戒指時搶了他的戲份,故意來實施精準報復的。
  祁霄何看著站在原地面部表情衛聞,抬手在他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寵溺道:「好了,別愣著了。快去洗洗,然後出來吃飯。」
  連空氣中都充滿了粉紅色的泡泡。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上報了,超級忙沒時間碼字,所以明天沒有咯,小可愛們表等~~~~我保證後天更新一定粗長


第31章
  衛聞非常鄭重且認真的吃下了祁總親自下廚準備的早飯。
  食用過程中還毫不吝嗇的頻頻讚美:
  「這雞蛋煎的真好, 入口即化,吃起來是幸福的感覺呢。」
  「哇哦, 烤到這種程度的吐司是真是存在的嗎?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顏色?」
  「連牛奶都散發著不青青大草原、自然好牛奶的香氣呢。」
  態度真誠的連澄澈的大眼睛裡都在放光, 彷彿已經在餓鬼道憋了三輩子終於等到這頓飯。
  白皙修長的手指握著叉子,動作頻率很慢,每一口都細嚼慢咽,吃的優雅又精細。還非常珍惜的用掌心捧著杯子, 小口小口的抿完了牛奶。
  被順了毛的小奶貓一樣,又乖又軟,嘴邊還蘸著一圈兒薄薄的奶漬。
  看的祁霄何忍不住的心猿意馬。
  吃完飯後,門外的傭人們立馬手腳利索進來收拾餐具,衛聞搓了半天手, 愣沒找到表現的機會。
  離約定好要出門的時間還有一會兒,祁霄何坐在窗邊翻開了剛傳送過來的凌霄傳媒的工作簡報。衛聞去衛微微的房間裡溜躂了一圈,小朋友果然正睡的香甜。
  小明星無所事事, 突然心血來潮準備化妝個妝,畢竟今天是個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日子。
  其實衛聞和全天下男性同胞一樣, 對化妝這件事情實在是沒有什麼天賦。
  但是, 作為一個以愛豆身份出道的偶像明星,衛聞同志對自己的在娛樂圈的定位非常精準------靠且只能靠臉吃飯, 所以基礎的粉底遮瑕還是不得已學了一點。
  祁霄何先生是一位筆直了三十年多年的男性, 在他別墅的臥室裡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化妝間的這種配置的,甚至連個梳妝台都沒有。
  好在盥洗室足夠寬敞明亮又舒適,衛聞環視了一圈, 覺得只有洗臉面盆旁邊的玻璃鏡子和內置光源勉強可用,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在面盆旁邊準備開始收拾自己。
  祁霄何從衛聞彎著腰,纖細的胳膊的費勁搬起椅子就開始皺眉,又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呼哧呼的往盥洗室挪,終於忍不住站起身來,也跟著走進了去。
  祁霄何站在衛聞身後,看著鏡子裡正拿著刷子往自己臉上塗塗抹抹的小朋友,表情就像是在像看外星生物一樣:
  「你這是要幹嘛?」
  「化妝啊?」,衛聞回答的流暢自如且坦然,連沾著遮瑕膏的手都沒抖一下。
  祁霄何卻疑惑的擰起了眉毛:「為什麼要化妝?」
  「您沒畫過妝嗎?」,這次終於換了衛聞疑惑:「十年前的演員都是素顏出境的?」
  畢竟如今高高在上的凌霄傳媒總裁先生曾經也是個影帝來著。
  「唔......」,祁霄何手指虛握著放在嘴邊,認真的想了想:
  「那時候確實會有人幫著收拾一下。但那都是為了更貼近角色,比如在臉上塗上些黑石灰演乞丐,或者做成血袋的糖漿演傷員什麼的。你這好端端的又不演戲,化妝做什麼」
  難得大總裁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
  可是,在他心裡化妝師這種職業的存在都是為了把人變醜而不是更美麗嗎?
  腦電波對不上,思維完全沒在一個頻道上,衛聞選擇閉嘴。
  默默的掏出手機,找出了一篇美妝博主關於日常妝飾與社交禮儀的視頻,塞到祁霄何手裡,轉過頭來繼續和親愛的粉底液親密交流。
  祁霄何倒是十分虛心好學,就站在盥洗室裡認認真真的看完了整段視頻,再看向衛聞的時候果然露出了恍然頓悟的表情。
  小明星欣慰的收回手機,以為祁先生終於可以轉身出去了,畢竟視頻裡明確提到「大部分人化妝的時候面部看起來會比較猙獰,是不喜歡被旁觀的。」
  沒想到在衛聞面前一向善解人意的祁霄何此刻竟然還杵在原地,修長的身子依著門框,如同挺立的蒼松般紋絲不動。而且,被濃密的睫毛遮住的瞳孔裡似乎隱隱跳動的化不開的疑惑:
  「所以你平時也都是化著妝的嗎?」
  衛聞垂下了眼睛,撇撇嘴。
  「嘖......你一個男人居然會化妝?」
  衛聞發出了一聲冷哼,嘴角已經明顯向下彎曲。
  「可是明明就看不出來啊?你現在看起來和早上剛睡醒的時候根本沒什麼區別啊?」
  衛聞握著眉刷的筆重重的放在了大理石檯面上。
  「其實洗個臉,乾乾淨淨的就挺好看,為什麼要瞎折騰?」
  衛聞咬著後槽牙,一字一頓:「祁先生,能不能先請您出去稍等?」
  雖然遣詞造句用的依然是恭敬的句式,但是「出去」兩字卻咬的非常重,幾乎要形成了爆破音。
  祁霄何這才後知後句的反應過來,自己一番直男發言好像是惹毛了眼前的小朋友。只好訕訕往門外退,一邊退一邊小心翼翼的輕聲絮叨:
  「其實,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很好看的。」
  「......和外表沒關係,就是那種讓人忍不住想靠近,非常舒服的感覺。」
  「......你化不化妝,我都喜歡。」
  末了還頗有些委屈道:「算了,反正你也不想聽我說。」
  衛聞背對門口,看不見祁霄何的樣子,耳朵卻豎的比小狼狗還高,努力的把每一個不太清楚的字聽進去,在暗暗的咬牙切齒:
  「這樣的話都可以說,我想聽!」
  可你方才說的是什麼?一秒鐘之內完成了鋼鐵直男和寵溺的靈魂交換嗎?
  .
  小小的插曲,並沒有影響兩個人今日明媚的的心情。
  收拾妥當的衛聞從盥洗室內走出來的時候,管家先生已經在禮貌的敲門提醒時候差不多了。
  祁霄何笑著招手把衛聞叫到身邊,習慣性的揉了一下他的後脖頸,又抬起手輕車熟路的幫他整理了衣領,才伸手拉開主臥的門。
  兩個人從旋轉樓梯走下,在整棟別墅裡所有廚子、僕人和小菲傭百年好合的殷殷目光下,攜手走近了車庫。
  一眼就看見了等在限量版加長林肯車旁邊的宋茂,助理先生顯然是特意打扮過了穿的花裡胡哨的像個婚禮司儀。
  相比之下,在英國皇室培訓機構接受過高端家政培訓的管家老人家顯然就要中規中矩的多。雪白的襯衫,灰色的背心,黑色的真絲領結和熨燙的整潔光鮮的黑色半身燕尾服,配上他梳到腦後的一絲不亂的頭和永遠筆挺的身姿。
  老人家笑著跟衛聞打招呼,微微躬身,白色的手套搭在把手上彎腰替他們拉開車門。
  讓衛聞有一種平民百姓誤入宮廷貴族譯製片拍攝現場場的錯覺。
  緊張、不自在、格格不入還有點兒的說不清楚的自卑感。
  祁霄何不動聲色的稍微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壓低了聲音在耳邊道:「不用懷疑自己,你值得擁有最好的。」
  這話說的有那麼點兒歧義。
  衛聞還沒反應過來回答,宋茂已經開門坐進了副駕駛,小明星只好嚥下了接下來的話。
  車子飛馳環城公路上,宋茂端著筆記本捧讀,認真細緻的匯報今日的安排,祁霄何的眼睛卻一直停在衛聞身上,還時不時的輕聲安撫,沒半點兒分給自己愛崗敬業勤勤懇懇的助理。
  很早之前凌霄傳媒就已經發出通告不會對外隱藏兩個人的戀愛進度。領證當日稍晚些將會舉行一個簡單發佈說明會,正式對外宣佈總裁的婚訊。
  但是,媒體記者們那能捨得等到那個時候?
  提前一晚就已經蹲守在別墅外面,從祁霄何的車子駛出大門就開始跟拍,一路駕著幾十厘米的長焦鏡頭探出車窗,從五環外頭一直跟到了民政局,任勞任怨。
  好在兩位蒸煮也沒讓廣大媒體同志失望,一路不要錢似的玩兒命撒糖:
  甫一亮相就是出自同一位設計師的高端定制的西裝,顏色和領口設計上都凸顯了細微相似之處;從頭到尾都食指緊扣,額頭相觸,柔聲軟語,眉目含笑;指間的鉑金婚介熠熠生輝。
  不知是天公作美還是單純碰巧,日常堵成停車場的環城路,今天竟然全程都是綠燈,到達民政局時提前了整整二十分鐘。
  可惜還沒來得及為一路暢通感到欣喜,衛聞就猝不及防被眼前的陣仗嚇了一跳:
  蹲守在民政局等著領證的新人,裡裡外外排了三四圈,堪比發生春運時期的火車站候車廳。
  頂著祁霄何質問的目光,宋茂飛速打開工作電腦。在微博、郵件、企業即時通信、和微信辦公群裡翻找了半天,結果都沒發現異常。不得已才點出百度搜索,輸入玄學關鍵字,才瀏覽到第一頁就如獲至寶的拍著腦門匯報:
  「好像是因為黃歷上寫著今天『宜嫁娶』。」
  事實上豈止是宜嫁娶,按照玄學公眾號說法:202N年N月6日,簡直百年不遇的黃道吉日,走在路上踩到的都泥點子能趨吉避凶、吉祥如意。
  祁霄何還真的沒有沒刻意挑選。
  只是那天在片場,眾目睽睽之下必須要給自家孩子撐起場子,所以才脫口而出的衛聞生日。
  沒想到卻撞的這麼合適,反倒像是找曼谷小男孩,首爾女神婆特意掐算出來的。
  總裁表示他很滿意。


第32章
  日子確實是個好日子。但大家顯然低估了國人對於傳統文化的癡迷程度。
  衛聞扒開車窗, 掃了一眼等在外面民政局外排隊的新人們,轉回頭來憂心忡忡的提問:「咱們華國公務員是晚上5點下班, 對吧?」
  宋茂的眼睛也正往窗外看, 連頭都沒回,就滿不在乎的笑嘻嘻道:「安心啦,他們可以加班,組織上都是全額發放加班費的, 從不拖欠工資。」
  「依我看今天整個陣仗嘛,估計十二點之前怎麼也都辦完了。」
  衛聞偏過頭,用小胳膊絕望的蒙住了眼睛。
  祁霄何狠狠的瞪了宋茂一眼。
  在華國權利、金錢、社會地位等等條件,都可以輕而易舉的轉化成行事的便利,而剛好祁霄何最不缺的就是這些東西。
  在祁總身邊浸淫了多年的宋茂自然也是深諳此道。
  他也不過就是想打趣一下衛聞, 多笑笑嘛,有益於身心健康。沒想到卻遭到了自家boss的眼神暴擊,小鋼刀似的一戳一個準兒。
  宋茂只好訕訕的低下頭, 掏出手機,苦哈哈的開始打電話。
  大約過了五分鐘。
  民政局大樓裡有個工作人員小跑著迎出來, 滿臉堆笑的拉開車門, 態度恭敬的喊著「祁總」。
  然後指引他們從繞過辦證大廳,從側面的門進, 走貴賓通道, 完美避開冗長的隊伍。
  雖然,為了盡量避免了節外生枝,祁霄何和衛聞都非常低調, 戴著墨鏡口罩,步速飛快,最大程度的避免了和外人接觸。但是,當加長的林肯豪車停在門口的那一刻,還是毫無懸念的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祁霄何週身散發著上位者與生俱來的氣場強大,又長得極好,刀削斧鑿的輪廓,身材比例絕佳,脖子以下全市腿。衛聞站在他身邊,除了個子稍矮之些,相貌外毫不遜色,而且皮膚白皙,明眸善睞。
  對於一個剛剛才開放同性婚姻政策的國家來說,能找出兩個還算看的過去的gay就不容易了。突然出現這樣一對外形氣質絕佳的大帥哥,簡直就是行動的發光體。只要站在民政局門口就自帶BGM,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不明覺厲的路人們紛紛掏出了手機開始偷拍。
  於是,微博上爆照的主力,立馬從娛記大V轉變成了熱情好客的廣大人民群眾。
  這種轉變的直接後果就是,沒經過精修和工作室把關的生圖一張接著一張的往外po,攔都攔不住,幾乎是全程實況轉播。
  第一波無碼生圖發到網上,兩個人馬甲還沒立刻扒下來,蹲在家裡等瓜等的五脊六獸的網民朋友們就已經歡天喜地的嗑起盛世美顏來了。
  起初樓主的畫風還是比較正經,客觀真實的描述事實:
  【今天和我去民政局領證,偶遇一對顏值身材都無比在線的小哥哥,發個圖給大家看看。】
  ,配圖是祁霄何和衛聞肩並肩的腳步匆忙走進背影,還有幾張模糊的側臉。
  【他們是明星嗎?看圖片氣場好強大哦。本人不追星,單純覺得這樣的顏值不混娛樂圈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但是漸漸的,評論區開始逐漸洋溢起了濃烈的沙雕氣息。
  【我也碰到了,我也有圖!樓主姐妹我們是同一天結婚嗎?好巧哦,百年好合啊!真的,那兩個男生簡直不要太好看,要不是我老公在身邊,我就立刻撲過去嫁給他們!】
  ,配圖是清晰度更高的正面照,並且連發了九宮格。
  顯然這個妹子距離更近,拍照技術也更好。圖片中的兩個人即便是被墨鏡和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也依然能看出來白皙乾淨的皮膚和俊美面部輪廓。北北
  【啊啊啊啊啊,麻麻,我看到了什麼?是我衛衛嗎?......樓上的姐妹你不要做夢了,那是我老公@衛聞啊,啊啊啊,我們已經結婚五年了!】
  【什麼,什麼?我們衛衛終於又營業了嗎?所以你消失了那麼久真的不是被綁架了嗎?老母親流出了欣慰的淚水。】
  【樓上的寶貝你看清楚,那不是營業啦,是路人照而已。果然是凌霄傳媒的祁總@祁霄何。啊啊啊啊,我想起來,他們好像就是要在今天官宣來著。】
  【那些diss祁總年紀大了顏值垮了黑子呢?都滾粗來看看,路人隨便拍一拍都能秒殺你家愛豆擺拍倆小時的硬照。眼瞎是病,得治。】
  隨後兩個人的身份迅速被蓋章認定,各路粉絲們齊心協力誇了一波自家蒸煮,又在兔區高樓裡逢人就按頭髮了一批米其林三星級的安利之後。主戰場就轉移到了cp粉們的陣地。
  祁衛cp粉的發言,技術能力和科研水平顯然就要比路人高出好幾個段位。
  在眾多關於愛情、婚姻和演藝事業的花式討論中,#無名指對戒#這個標籤,一路飄紅,奮勇當先的衝上了熱搜榜首。
  女孩兒們高舉顯微鏡,手捧百科全書,僅用了半個小時就扒出了這對戒指的品牌、來源、出處和市場行情。行動力之迅捷,判斷力之精準,探案能力之強大,連毛利小五郎都的得甘拜下風。
  【有沒有哪位大神給科普下,到底是誰家的戒指啊?[愛心][愛心]好想擁有同款愛情。】
  【哇,哥哥們的手指好漂亮啊,生圖都能這麼美嗎?我要在這手指上蕩鞦韆。[跪了][跪了]】
  【看看哥哥們無名指上套著的明晃晃的白金戒指吧!我又相信愛情遼。】
  【照片中的對戒出自意大利一名T姓設計師的手工作坊。該設計師專門為各國皇室定制婚禮飾品,包括但不限於戒指、胸針甚至王冠等等。因為從草圖到定稿道切割打磨都需要設計師純手工製作,所以這種戒指的銷量嘛......每年全球不超過5對。 】
  【臥槽,所以祁總這是把艾琳娜公主、索菲亞公主、艾爾莎公主的王冠都戴在了我們小衛衛手上嗎?抱歉,貧窮限制了我的想像力。】
  【哈哈哈,xswl樓上是買了迪士尼動畫片的終身會員嗎?以及,樓主姐妹你不要想了,這樣的愛情我們平民不配擁有!】
  網上一派欣欣向榮,但凡有半個黑子跳出來提出一句假結婚相關的言論,就會立馬被粉絲和路人一起出馬攜手並進把他罵的親娘都不認識。
  連一直在後台控評的薛歡女士都嘖嘖稱奇,完全沒想到反響竟然如此的好,賺了一大波好感不說,還憑空收穫了好幾萬路人顏粉。
  與此同時,民政局裡,在工作人員熱情和高效的配合下,祁霄何和衛聞已經辦妥了所有的手續。
  卡嚓一聲蓋上鋼印,紅彤彤的小本本就遞到了兩個人手裡。
  祁霄何還可以淡定從容風度翩翩的和值班領導禮貌寒暄。另一邊的衛聞,已經抑制不住自己雀躍的心情了,到底還是太年輕,攥著結婚證的手指都在不停的抖。
  為了防止由於太過激動而導致逢人就擁抱,或者對著天空大喊我和男神結婚了這種狗血事件的發生,衛聞不得不做強迫自己坐在沙發上,盡力平穩呼吸。
  幾分鐘後,他掏出了手機,鬼使神差的登錄微博小號,試圖通過在超話裡秀恩愛與民同樂,宣洩一下直衝腦門的激動情緒。
  進去之後,衛聞卻疑惑的睜大了眼睛。
  對比路人微博熱搜,兔區高樓,甚至碧水論壇跟過年似的紅紅火火,歡天喜他,本來應該更的熱鬧cp超話反而一派千帆過盡的愉悅祥和。
  倒也不是沒有鋪天蓋地評論轉發點贊,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彷彿......很敷衍?
  拇指往下滑了幾頁,衛聞這才後知後覺的洋洋得意起來。
  本來不看的時候沒感覺,看完之後,才懂的了cp粉的世界那才是赤裸裸的資本欺壓,資源分配不均的令人髮指。
  遙看別人家cp粉都是可憐巴巴的,從鋪天蓋地的玻璃碴裡千辛萬苦撿點糖粉末,還得防著一不小心就割了舌頭。寫同人文,摳圖,剪輯視頻全都得親自動手。人人都是都是Photoshop、平面設計和高中作文課訓練出來的小天才。
  再看看祁衛cp的超話,滿屏幕的糖都是誠信可靠,連315打假晚會都不怕的真實資源,而且,由正主和工作室免費無限量源源不斷供應。
  粉絲們一個個老大爺似的葛優癱在電腦椅上,一遍扣著腳,一遍懶洋洋的刷著屏幕。
  只需要把現成的圖片簡單的拼接一下就能發,美圖秀秀足以勝任。至於同人文?根本不用自己寫好嗎?工作室已經發佈了現成的戀愛軌跡,清晰完整,邏輯通順,文筆還槓槓的。隨便拿出來一段都夠午夜夢迴的時候奶上一大口的。
  甚至偶爾會嫌棄一下:小室發出來的圖片不夠清晰;哥哥們拍攝的角度不夠親密;出鏡忘了搭配同款手錶;糖沒有以往的甜了......
  連吃糖都吃的這麼敷衍,這幫孩子們一定是在前世修橋造路積了大德了。
  衛.cp粉之光.聞,驕傲的勾起唇角,收起手機,在自己的無名指上吧嗒親了一口,然後笑吟吟的朝著祁霄何走了過去。


第33章
  伴著X月6號凌霄傳媒集團一路直線上升彪紅到起飛的股價, 當日下午三點左右,由凌霄傳媒集團的藝人總監親自出面, 組織並舉行了一場小型的記者見面會。
  因為是場私人記者會, 所以場面既不熱烈也不隆重。
  但卻十分高調奢華,會議室佈置的跟頂級婚禮現場似的,甚至每一位與會記者都贈送了超線品牌的伴手禮。
  值得一提的是,為了彰顯夫夫二人熱情好客的正面形象, 會議地點就安排在這祁總自家別墅的小型會客廳裡。
  這棟娛樂圈神秘傳聞中的存在了十幾年私人別墅,一朝暴露在媒體眼中,所有被邀請的記者都根本管不足自己興奮和好奇的眼睛。看了一圈下來,紛紛感慨,若不是親身所致大家甚至不敢相信在寸土寸金的B市竟然有一處如此靜謐優雅的地方, 鬧中取靜,古樸和現代感完美又協調的結合。
  好在,拿人家的手短, 懷裡裝著伴手禮的媒體朋友們還都算規矩,沒人偷拍偷錄。
  尤其是在薛歡女士的高壓政策和親自布控下, 又有夏蟬大經紀人寸步不離的嚴密監視, 見面會前半段竟然開的難得沒出半點兒差錯。
  提問和回答非常中規中矩,記者們端著話筒, 無盡打采的念著提前一個禮拜就收到的台本裡的問題, 比如:
  「可不可以簡單描述一下您二位的戀愛經歷呢?」
  「結婚之後衛聞先生會不會把重點回歸到家庭?」
  「祁總對於兩個人的未來,和凌霄傳媒集團都有些什麼長遠規劃?」
  ......
  整個現場不和諧不民主,按部就班, 甚至有些枯燥乏味,直到一雙胖乎乎的小手猛然推開了的會議室的大門。
  緊跟著一個嬌嫩可愛,蹦蹦跳跳的身影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線裡。
  是個非常漂亮的小姑娘。
  穿著一身阿瑪尼當季高定的泡泡紗公主裙,嘴裡嘬著迪士尼全球限量500顆的棒棒糖,懷裡還抱著一個不知道牌子但是做工極為精細小牛皮手提包。
  一雙雙藏在鏡頭後面早已了無生氣暗淡游離的眼睛,在這一瞬間猛烈的迸發出老夫聊發少年狂的光彩。
  難道這就是坊間傳聞的那個私生子?
  小姑娘的出現顯然不是主辦方特意安排的,應該是她自己別墅裡瘋玩兒迷了路才誤打誤撞的推門而入。
  眼見著滿屋子裡黑壓壓的都是人,也不知道都在做什麼,讓小姑娘忍不住張大了嘴------有點兒吃驚,但卻沒有太過慌亂。畢竟在衛聞身邊呆的久了,微微見的最多的就是攝像頭和話筒。
  眾目睽睽之下小丫頭沒有半點唯唯諾諾,大大方方轉著腦袋,烏溜溜的黑眼珠沿著會議室掃了一圈,直到精準的命中的衛聞和祁霄何。然後,張開雙臂,邁開肉乎乎的小胖腿就準備衝過去。
  衛聞也沒料到微微會突然出現,情急之下已經顧不上自己正在接受媒體採訪,推開身後的椅子,往小朋友身邊走。
  修煉成精的記者們早已嗅到了獵物的味道,哪裡會那麼輕易的放衛微微離開。立刻從四面八方湧上來,前呼後擁的把小朋友擠在了中間,並有人雞賊的順手關上了方纔她進來的那扇門。
  雖然台本裡沒有說可以讓小朋友接受採訪的,但是也沒明確說不能問啊。大不了最後稿子不讓發出來,滿足以下自己的好奇心也是好的呀。
  小姑娘被團團圍住,這才終於稍微有了點兒緊張,瞪大了一雙眼睛四處看,小臉漲的紅彤彤的,顯得的越發可愛,惹人心疼。
  業務能力最為優秀的記者1號小姐姐一馬當先,舉著話筒,學著幼兒園老師那樣輕聲細語,簡單直白的開場:「請問你是不是衛微微啊?」
  不明所以的衛微微還叼著棒棒糖,半截糖桿兒在露出嘴邊,對鏡頭懵懵懂懂的點著頭。
  1號記者也是個年輕姑娘,被萌的心都化了,語氣越發溫柔:「微微最近是不是經常和兩位哥哥一起玩兒?你們再一起開不開心?」
  原本是一句沒什麼技術含量,單純哄孩子又沒營養的問題。
  沒想到衛微微的反應卻給了所有記者一個莫大的驚喜。
  她突然抬起胳膊,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向正坐在主席台的祁霄何,大聲道:「不是兩個哥哥,是叔叔和哥哥。」
  !
  很明顯,這是有故事啊。
  被層層人牆攔截在最外圍的衛聞立時捏了一把汗,攥緊了手機,猶豫著要不要叫別墅保鏢來維持秩序。
  記者1號也飛快的意識到了華點,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為什麼是叔叔呢?」
  「因為叔叔個子高呀。」小朋友回答的非常坦然,說完還認真的解釋了一下:「老師說過高個子的男生是叔叔,矮一些的是哥哥。」
  對著話筒的語氣是諄諄教誨,小臉上卻忍不住露出了一副關愛智障兒童的表情,分明是在說:這麼理所當然的問題為什麼值得一問?
  如果此刻有鏡頭正對著祁霄何,他們就會發現,一向表情冷硬不苟言笑的總裁先生在聽到這個答案後,先是愣了半秒,隨即笑彎了眼睛。
  隨後,他也從座位上站起來,往衛聞的方向走,希望能立刻把那個小傢伙直接攬進懷裡親親抱抱舉高高。
  1號記者沒有扒出自己想要的答案難免沮喪,思路有了片刻的停頓。2號記者立刻抓住時機,快速追問道:
  「小朋友,叔叔平時是不是工作特別忙?你之前是不是都沒什麼機會見過叔叔呢?」
  這個問題有水平。
  如果微微如實回答之前並未見過祁霄何。那麼就輕而易舉的推翻了凌霄傳媒一直對外宣傳的,這孩子從小就被兩個人收養的人設。同時,也就推翻祁霄何和衛聞已經戀愛三年,結婚是水到渠成這種官方說法。
  一直守在角落裡靜觀其變的王牌經濟人夏蟬也敏銳的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她左右閃身,仗著靈巧的身材優勢突破重圍,擠到人群中間,不由分說奪過了馬上就要伸到衛微微嘴邊的話筒,並飛快的伸手摀住鏡頭,語氣冷硬,義正言辭:
  「對不起,這位記者朋友,我們今天並沒有安排針對小朋友的採訪。請你馬上刪除採訪內容,請你對未成年人的孩子保持起碼的尊重。」
  2號記者依然舉著話筒,還要掙扎著再辯駁些什麼,突然被一句脆生生的聲音,奶聲奶氣打斷了:
  「他說的不對,我經常見叔叔的。」
  這一瞬間,整個會議室全部的鏡頭像是接收到了指令一樣,飛快的調轉方向,動作迅速且整齊劃一,所有人目光全部凝聚在衛微微身上。
  記者3、4、5號已經眼疾手快的遞上了話筒。
  祁霄何眉心猛地一跳,卻被半分鐘前才費力湊到身邊的衛聞按住了手掌,安撫的拍了拍。
  小姑娘再一次被眾人團團圍住,雙手攪在一起,表情有點兒侷促,但氣度依然落落大方。她歪著頭,似乎是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才肯定的說:「確實,見過的。」
  「哥哥會經常和我一起看叔叔的視頻。」
  ------三四歲這個年紀的小朋友,確實還不太能夠清楚的分辨微信上視頻電話和財經新聞上視頻採訪的區別。
  「我還見過好多好多叔叔的畫像。只不過哥哥會偷偷藏在箱子裡,不經常擺出來。」
  ------善解人意的記者叔叔阿姨已經主動把小朋友的話作了主觀翻譯:她還小,不知道那個其實不叫畫像而是叫做照片。
  「叔叔還會開車接我回家。路上還會送我好多洋娃娃,好多五顏六色的汽車。」
  ------微微描述的祁霄何從停機坪把他接回了別墅的那一次。但是按照她這種表達方式,任誰聽上去都像是在說一個每天接送孩子上下幼兒園的優質奶爸。
  而記者們的關注點顯然已經轉移到在了「好多好多汽車」上,有錢人家都是這麼寵孩子的?
  另一邊,看著在記者面前應對自如衛微微,祁霄何此時此刻的心情有點兒複雜,他覺得已經很久都沒有過這樣矛盾的情緒了:
  到底是應該為衛微微小小年紀就學會了虛與委蛇而感到苦惱困惑,還是為了自家孩子出色的應變能力而感到欣慰。
  內心深處有黑白兩個小人在打架,經過一番激烈的爭鬥後,祁霄何終於潛意識的選擇了高興。
  ------和普天下所有看自家孩子怎麼看怎麼好的老父親如出一轍:
  畢竟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是每一個商界精英的必備人生技能,我們家微微不過是提早掌握了這種能力而已。作為一個跨國上市集團公司的未來繼承人,這顯然非常優秀!
  記者們對微微的採訪還在繼續,他們像是在自家田埂裡撿到鑽石的南非土著一樣,希望能夠挖掘的更深入,越深入越好。
  「所以,哥哥和叔叔有做過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兒嗎?」
  「有的。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總是喜歡單獨在一起,都不會把微微帶在身邊。」
  「所以,你是會經常感覺到孤單和寂寞嗎?」
  「不會啊。微微有洋娃娃,有棒棒糖,有小豬佩琪,還有家裡還有好多人會陪我一起玩兒。」
  但是好不容易想通了的祁霄何顯然已經不耐煩了:微微是自己好好放在掌心裡的小公主,又不是公司的藝人,沒有必要時時刻刻營業,更沒有義務回答任何人問題。
  「夠了。」
  低沉磁性的聲音突然從包圍圈外面傳來,祁霄何和衛聞並肩站著,面色冷峻的看著眾人。
  久居上位的氣場裡自然形成的威壓和冷硬氣場,讓除了衛聞之外所有的人都不由的為之一凜。舉著的話筒紛紛被收回身側,人群中悄然分出了一條足以讓祁霄何輕鬆通過的路。
  祁霄何不再顧及人群中的竊竊私語。徑直走到衛微微身邊,蹲下來,長臂不由分說的攬住微微的雙腿,打橫把人起來,托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又在眾目睽睽的之下,牽起了衛聞的手,一起走到了主席台前落坐,衛微微被抱在懷裡。
  一家三口就要整整齊齊的?
  祁霄何的眼神如有實質,環視了一周,冷冷的掃過在場每一個還不太甘心的媒體記者。
  會場裡一點一點的安靜下來,直到落針可聞,祁霄何方才慢條斯理的開口:「微微還小,我和衛聞先生希望能給她一個快樂不受打擾的童年。所以......」
  祁霄何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
  媒體記者們紛紛摀住了自己的手機、錄音筆,生怕大總裁一聲令下方才千辛萬苦得來的報道素材就得全部都刪除了。
  「請大家給我個面子。語言文字類的通告可以發出去,但是小朋友的照片,各位就還是高抬貴手刪了吧。」
  接著,把臉轉向左側的衛聞,柔聲詢問道:「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衛聞垂眸沉吟了片刻,才抬起頭來說:「嗯......我想打碼的照片也是可以發的。」,說完又湊到祁霄何的耳邊小聲的解釋:「微微在我們身邊長大,她早晚都要經歷這些的。早點接觸總比到時候措手不及的好。」
  祁霄何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放鬆下來,笑道:「看來衛老師比我更體諒大家的辛苦。好吧,那就按他的意思辦。」
  這已經媒體記者們是能夠預想的最好結果了,畢竟人家衛微微的出現就是神來之筆。
  於是台下爆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掌聲,隨後便很快恢復了正常的提問秩序。
  一個白白淨淨的記者舉手道:「請問祁總和衛老師準備舉行婚禮嗎?可否透露一些細節呢?」
  這是台本裡安排好的最後一個問題。
  明星的婚禮一向都是大眾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尤其是向祁霄何和衛聞這種從一開始就話題不斷、看衰之聲綿延不絕的組合,更是博人眼球,不僅粉絲就連普通路人都非常關注他們的婚禮。
  但是團隊的意思很簡單:明明就是假結婚,婚禮操辦難度太大,不可控因素太多,實在沒必要為了個儀式大費周章。所以,不如趁這發佈會,編排出一套說辭直接堵住大眾的嘴。


第34章
  按照預先設計好的台本, 在這個環節衛聞應該自然的對著話筒,笑意盈盈且雲淡風輕的回答:
  我和祁先生都不太喜歡形式主義, 所以我們並不打算舉行什麼婚慶儀式, 大概會旅行結婚吧,既不會勞民傷財有為國家的環保事業做出了貢獻。
  誰料衛聞的話還沒出口,就被祁霄何搶先拿過話筒,在衛聞不明所以的目光下, 微微一笑,當著所有媒體記者的面,理所當然回答道:
  「我們當然會舉辦婚禮。」
  「一場終身難忘的婚禮是每一對新人夢想,我們自然也不能免俗。而且......」,祁霄何的語氣非常理所當然, 還低下頭寵溺的揉了揉懷裡的小傢伙,繼續道:「而且我們微微也十分期待這場婚禮,怎麼能讓她失望呢。至於具體時間和地點, 等確定下來之後一定會告訴大家,希望大家能夠來共同見證我們的幸福。」
  人群中再次爆發出熱烈、真誠而持久的掌聲。
  祁霄何站起身來向大家頷首致謝, 並親自發佈會圓滿結束。然後左手拉起已經呆在原地衛聞快步走出了會議室, 右邊肩膀上還扛著衛微微。
  留下保鏢和工作人員疏導著所有媒體記者有序離場。
  衛聞跟在祁霄何身後腳步匆匆,依舊一臉疑惑:「祁先生, 微微什麼時候說的期待我們的婚禮儀式?我怎麼不知道?」
  「這還用說嗎?」祁霄何語重心長:「你要懂的察言觀色, 、才能更好的瞭解小朋友的內心。是吧?微微。」
  衛微微坐在祁霄何的手臂上,樂呵呵的點頭:「叔叔說宴會上會有好多好多棒棒糖。」
  衛聞扶額:這孩子除了「好多好多」就不會點兒別的形容詞嗎?,
  接著歎了口氣, 繼續惆悵道:「台本上不是說讓我來回答這個問題嗎?您突然在那麼多人面前這樣講了,後面要怎麼圓回來呢?。」
  「我又沒有說謊,為什麼要圓?」
  「可是您方才說的是要舉辦婚禮啊,我們明明說好的不會......難道......」
  祁霄何垂眸認真的看著衛聞的眼睛,輕聲道:「不可以嗎?」
  「可以......」,衛聞呼吸有點兒侷促,努力調整著聲音:「但是,這不僅僅是可不可以的問題......婚禮的有好多環節需要疏通,安排起來也會很複雜......」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身後走廊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管家先生滿臉焦急,正氣喘吁吁的從別墅主樓的方向跑過來。
  老人家幾分鐘前才收到下面人的匯報,說是小小姐不見了,急的魂兒都丟了半截,匆匆忙忙的帶著人把整個別墅都快翻過來了,才找到這兒來。
  他遠遠的看見正被祁霄何放到地上的小小身影這才鬆了一口氣。
  「小小姐,您怎麼跑到這兒來了?沒磕著碰著吧?」,管家先生蹲在衛微微面前,寬厚的掌心緊緊攥著她的小肩膀,上下左右仔仔細細的看了半天。
  反覆確認這孩子渾身上下的每塊肉都完好無損之後,才站起身來準備帶著她離開,用眼神問詢的看向衛聞。
  衛聞笑著擺手讓他們自便:「微微先去跟管家爺爺玩兒吧,哥哥這邊還有點兒事情。」
  管家先生拉著衛微微的小手,一面往走廊對面走,一面故意板起臉來弓著身子批評教育:
  「小小姐,你怎麼可以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到處亂跑呢?你看這兒這麼多外人在,您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萬一有突然出現什麼壞人,咱們都防不勝防啊,下次不許......」
  衛微微的小嘴肉眼可見的癟了起來,回過頭看著祁霄何,眼神哀怨。
  祁霄何立刻忍不住插言解圍:「算了,李叔您就別念她了。微微這個年紀的小朋友怎麼可能在房間裡呆的住,以後多找幾個人跟著她就是了。」
  站在他身側的衛聞失笑:「書上不是說長輩教育孩子的時候我們不要插嘴嗎?」
  祁霄何挑眉,若有所指道:「書上還說夫夫之間的親密行為有助於下一代身心健康呢。」
  衛聞撓頭:「哪本書說的?」
  祁霄何目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語,邁步往前走。
  與此同時,凌霄傳媒藝人總監的辦公室裡。正在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前遠程監控的薛女士歡白眼幾乎要翻到天上去了,嘴裡連珠炮似無差別攻擊:
  「總裁大人就不能有一次不給我惹麻煩的嗎?!哪怕一次都不行嗎?難道我們集團公關部門的存在就是為了給他擦屁股的嗎?!」
  薛歡鑲著水鑽的紫色指甲不停的翻動著iPad屏幕,在各大媒體的首頁之間來回切換,耳朵裡還夾著正在和夏蟬保持通話的藍牙耳機:「所以,祁霄何呢?他在幹嘛?你讓他接電話!」
  夏大經濟人這才剛安頓好媒體記者,眼下也是非常的糟心,壓根兒不敢想像一場精心準備了一個月的發佈會怎麼可能出了這麼多差錯:場面從衛微微出現就瀕臨失控,中途一度以為暫時控制住了,沒想到接近尾聲的時候,又半路殺出個祁咬金,上下嘴唇一碰就捅出個天大的簍子。
  夏蟬為了飯碗忍氣吞聲,一面對著電話不停的和薛歡道歉,一面硬著頭皮四處尋覓祁霄何身邊的蹤跡。
  好在祁霄何還沒有離開太遠,夏蟬小跑著湊過去,恭恭敬敬的雙手把電話舉到了boss鼻子下面。
  祁霄何估計是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犯了錯誤,倒是沒為難夏蟬,很仗義的二話沒說就從她手裡接過了電話:
  「我是祁霄何,有什麼問題?」
  「你居然還來問我有什麼問題?」,電話另一端口,薛歡忍無可忍從的辦公椅上跳了起來,十幾厘米的高跟鞋差點兒崴著腳。
  「好好好,微微的事情咱們暫且不提,好歹算是有驚無險。可是您自己呢?我的祁大總裁?」
  「您是第一天面對媒體採訪嗎?出鏡之前難道都不知道背一下台本嗎?送到了嘴邊的問題是怎麼答錯的呢?您作為一名『前影帝』的職業素養呢?」
  「對不起。」,祁霄何攤開手臂把聽筒拿稍微遠了點,等薛歡念的差不多了才又收回耳邊,真誠道:「今天確實出了點意外,我道歉。」


第35章
  又是這樣, 輕飄飄的一句「意外」讓薛歡戰鬥力十足的炮火打在了一坨棉花糖上,滿腔怨懟愣是給堵在嗓子眼兒裡, 半響說不出話來。
  高跟鞋把昂貴的大理石地面踩的鐺鐺作響, 薛女士憤憤的繞著辦公室裡轉了一整圈,終於,認命的跌坐在沙發上,洩氣道:「好好好, ......那你說眼下怎麼辦吧?」
  「很簡單。」,祁霄何抬眸看了一眼落後了半步的衛聞,無聲的勾起唇角,不疾不徐的對著話筒說:「去讓人做出一套婚慶方案吧。」
  祁先生的語氣泰然自若的彷彿僅僅是吩咐助理去路邊買個包子。
  「準備什麼,婚禮?」, 薛歡抬起手摀住胸口,簡直心梗都要犯了:「之前說好的不辦儀式,公關部門還專門為此研究了對媒體的解釋方案, 這些您都還記得吧?」
  「我記得。」祁霄何平靜坦然道:「但是現在我覺得當時的決策有漏洞。沒有婚禮很不妥。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這都是有悖於中華傳統文化的, 很容易被有心人抓到破綻。」
  祁霄何把話說義正言辭, 有理有據,彷彿兩個月前那個對著宋茂大發雷霆------「辦什麼婚禮?明明就是假結婚, 我難道還要陪他去度蜜月不成?難道還要送他一座島不成?我不管, 公關方案你們自己去想辦法。」------的暴躁總裁不是他一樣。
  薛歡大腦已經幾近空白,單純憑藉著多年來和祁霄何鬥智鬥勇的工作經驗,本能的反駁:
  「即便如此, 也應該先和團隊商量一下是不是?您拍個腦門就決定了?婚禮哪有說辦就辦的?你們兩個是公眾人物如今又在話題的風口浪尖上,多少雙眼睛盯著看呢,這儀式怎麼也不能隨便糊弄過去了。現場如何策劃?地點怎麼選?準備邀請什麼人?還有你們是合約婚姻,家裡的親戚長輩那邊怎麼溝通?......」
  電話另一端連敷衍的「嗯」都沒有,薛歡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祁霄何!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難掩憤怒到幾乎失控的聲音,大到連走身後的衛聞嚇了一跳。
  祁霄何這才把垂在身側手機收回耳邊,彷彿意識剛剛回籠:「......你說什麼?」
  薛歡:「......」
  停頓了許久,總監女士才抬起頭來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生無可戀,看破紅塵,愛誰誰。
  祁霄何虛心認真:「那還有什麼問題需要解釋嗎?」
  「沒問題了,沒有!ok,領導,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薛歡女士在娛樂圈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了十多年,此生唯一的滑鐵盧就是年紀輕輕的居然攤上這麼個領導,容易猝死啊。
  祁霄何對於薛歡的憤怒佯裝一無所知,表情輕鬆的掛斷了電話,扔進兜裡。然後放慢腳步,伸手攬住了衛聞的肩膀。
  衛聞其實一直離祁霄何不遠,方才電話裡的內容也聽了大概:「所以,您說辦婚禮是認真的?不是為了糊弄媒體?」
  「對。」
  「可我們明明是假結婚啊。婚禮會鬧得人盡皆知,娛樂圈外的親戚朋友也就瞞不住了,怕是日後會不好收場吧?」
  衛聞沒有注意到他「假結婚」三個字說出口的時候,祁霄何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轉瞬便恢復了平直的常態:
  「難道現在就瞞得住?你身邊難道還有哪位親友不會使用互聯網,不會瀏覽新聞嗎?」
  不等衛聞回答,祁霄何突然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語氣莫名其妙就低落下去:「你在擔心什麼?和我一起出現會很丟臉嗎?那樣隆重的場合你不期待嗎?在眾人的見證下親口宣佈我是你先生這件事情讓你那麼為難嗎?」
  不是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一連串的問句把衛聞砸得目瞪口呆,愕然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祁霄何好像不想聽任何解釋,已經放下了正搭在衛聞肩膀上的手臂,獨自舉步往前走去。總是傲然挺立頭頂一點一點的垂落,衛聞甚至能看見他眼中難掩的失望,落寞的背影看上去無可奈何又隱忍:
  「算了吧......既然你反對,我總要尊重你的意見......雖然我從兒時起就已經在期待一場夢幻婚禮。」
  是不是因為小時候心裡上受過什麼創傷,所以才對儀式感有特別的期待?為了心中的夢想,或許可以暫時不考慮婚姻的真實性吧------衛聞心道。
  「辦。」,小明星飛速上前半步,一把抓住了祁霄何的手腕,斬釘截鐵道:「這婚禮儀式必須要辦。」
  前影帝對微表情的管理可謂登峰造極,祁霄何臉上幾乎看不出半點詭計得逞的欣喜,只有眼尾不自覺的向上彎起了一個微小的弧度。
  .
  日暮西陲,當天的晚飯是在別墅裡進行的。
  管家先生還特意從米其林請來了好幾位頂級廚師,從中午就開始忙活,準備了琳琅滿目,五花八門,中西結合的饕餮盛宴。
  原本應該在宴會廳裡準備一個小型的party,目的是也為了迎接一些可能會突然到訪的賓客。
  之前團隊的想法是:雖然因為合約的關係祁霄何和衛聞的婚事沒有大肆對外宣傳,但是也沒有刻意藏著掖著。通常來講,如果不舉行婚禮的話,那麼領證的今天就算是很重要的日子了。凌霄傳媒的生意夥伴遍佈大江南北,萬一有那個不開眼的特意上門恭喜,看見家裡沒有半點喜氣洋洋總歸不好。
  不過,如今既對外宣佈了會有婚禮儀式,應該就不會有人趕在此刻上門了。
  但眼下各色菜品都準備好了,浪費了可惜,祁霄何大大方方的說:那就乾脆自家人吃,把廚子、司機、僕人、小菲傭都叫上,順便感謝別墅裡的上上下下這段時間照顧衛聞和衛微微的辛苦。
  不用營業,不用時時刻刻照顧鏡頭,只和身邊朝夕相處的人把酒言歡,衛聞覺得非常舒服。
  整頓飯都吃的幸福祥和,其樂融融。
  晚飯之後,衛微微沒回自己的房間,而是亦步亦趨的跟在衛聞身後纏著他要在院子裡遛彎兒,做遊戲。
  祁霄何回了書房,正慵懶坐在飄窗邊沙發上。
  修長的雙腿交疊,膝蓋上是當日的財經時報,他小口小口的品著咖啡,眼睛不時飄向窗外,正好能看一大一小兩個漂亮靈動的身影在追逐打鬧,竟生難得的出了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這種感覺對祁總來說倒是一種全新的體驗,溫馨又綿長,大概類似於最近在育兒雜誌上看到的所謂的親子時間?
  祁霄何突然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加入進去,於是他站起身來,繞過走廊,推開了房門。
  庭院裡,微微小朋友正跟衛聞鬧著要糖吃,她用力踮起腳腳尖而攥著衛聞的手臂不停的搖,高高的揚起小臉,忽閃著大眼睛奶聲奶氣祈求道:「就一顆嘛,就最後一顆,好不好嘛?」
  衛聞努力繃著一張臉,拉起微微的小手:「不可以。這已經是你今天要的第三顆棒棒糖了,不可以再吃了。」
  「可是哥哥明明已經6天都沒有讓我吃過了。廚房的李阿姨說,她孫子每天都能吃一整包糖,為什麼我不行?」
  「好微微,你忘記醫生伯伯的叮囑了嗎?你的身體和其他的小朋友不一樣,不可以向他們似的隨便吃東西哦。」
  看衛聞依舊不鬆口,微微眼珠轉了轉,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打算使出低齡版本嬰幼兒的殺手鑭------撒潑打滾兒。
  衛聞無可奈何的板起臉來,正打算繼續說教,卻看見另一邊的微微突然不滾了,她從草地上爬起來,拍拍小屁股,張著兩隻胳膊跑開了。
  衛聞抬頭,疑惑的順著微微的方向看過去,視線觸目所及就是祁霄何高大勁瘦的身影,正逆著月光,大步向他們走過來。
  微微已經被迎面的來人雙手托起,抱在了懷裡,正撇著小嘴抹眼淚,抽抽噎噎:「哥哥不許我吃糖,我要吃糖!......好叔叔就給一顆嘛。」
  撒著嬌的甜蜜攻勢,祁霄何向來招架不住。
  自從知道了微微的身世之後,他對這孩子的感情就從單純愛屋及烏變成了滿滿的心疼和憐愛。尤其是方才遠遠的聽到微微抱怨其他孩子能吃一整包的時候,立馬生出了一種------別人家有的,我的寶貝憑什麼沒有?怎麼可以沒有?------霸道又強勢的補償心理。
  懷裡抱著微微,祁霄何試探著看向衛聞:「微微今天發佈會上表現的很棒,網上都在誇她小小年紀很有氣度。嗯,我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獎勵她一下?」
  說話間,大手已經慢慢的伸向了被仍在草坪上的衛微微的小提包。
  衛聞失笑。
  他怎麼可能反對祁霄何的決定,哪怕心裡還有些不情願,但也不能讓祁先生在小孩子面前失了面子。
  得到默許的祁霄何,拇指按在的包包正中間一個小凸起處,指紋鎖啪的彈開了。
  滿滿一包,各大品牌,花花綠綠的棒棒糖。
  如果白天那些記者看到這個全球限量千金難求的純手工包,被小朋友用來毫不在意的裝糖果,估計就不會把重點放在「好多好多汽車」上了。


第36章
  衛微微看見包包被打開, 立馬不賴在祁霄何腿上了,迫不及待的在色彩斑斕的糖紙中拔出一根最耀眼的, 撒腿就往別墅裡面跑, 生怕跑的慢了棒棒糖又被哥哥奪回去。
  祁霄何一路目送著那個小小的身影樂顛顛的消逝在客廳右側的旋轉樓梯上,才收回視線,走到衛聞身邊:「抱歉,我是不是又越權了。」
  他攤開手臂, 自嘲道:「人年紀大了容易心軟,見不得小朋友難過。你,不介意吧?」
  衛聞撲哧一聲給逗笑了,彎著腰擺手道:「誰年紀大?您嗎?這話要是讓您的粉絲們聽到了估計要在線殺人。」
  原本已經組織好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一句也沒有上,小明星歎了口氣:「我也不是不知好歹, 您對微微好我都知道。只是,您太寵著她了。唉......好多事情真的不能由著小朋友的性子來。」
  衛聞欲言又止,但是祁霄何卻聽出了他話外之音。
  沉吟了片刻道:「我確實不太明白。之前你就一直說微微的身體不太好, 今天又說醫生不許他吃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衛聞轉過頭,看了一會兒祁霄何。
  庭院裡的清冷月色潑灑在他的肩上, 讓那個男人原本就輪廓分明的外面看起來更加剛毅和堅強, 但是其實在他內心深處卻又是那麼的細膩柔軟。
  衛聞上前挽住他的手臂,無關表演, 無關營業, 只是此時此刻想挽住眼前這個男人,輕聲說:「我們先回房間吧,邊走邊說。」
  祁霄何點頭, 兩個人慢慢的在庭院裡走。
  衛聞抬起眼睛,皎月映襯砸他漆黑的瞳孔裡:「祁先生,您聽說過PKU嗎?全程是苯丙酮尿症。按照醫學上的解釋,這是最常見的氨基酸代謝病之一,通常是常染色體隱性遺傳。」
  「抱歉,我對於醫學領域實在沒什麼深入研究。聞所未聞。」
  「不需要抱歉,這又不是什麼常見病,沒聽過很正常。我之前光是名字就背了好久。」衛聞聳聳肩,繼續道:「簡單說就是一種遺傳病,娘胎裡帶的,也不可能根治。微微在出生後三個月,就確診了PKU。」
  祁霄何的呼吸猛地停頓了一下,他不知道該不該在此刻握緊衛聞的手。
  衛聞臉上倒是沒有什麼過度的哀傷或者悲痛的表情,應該是已經習以為常了:「沒關係,這個病理論上不影響壽命,控制的好的話,也不會對孩子的生長發育造成什麼影響。只是,在十八歲之前需要一直吃特殊的餐飲,在食物中特別補充一些氨基酸什麼的。」
  祁霄何先是跟著點頭,聽到後面又疑道:「特殊飲食?但是微微已經住進來一個禮拜了,廚房根本不知道她身體不好,做的都是日常飯菜啊?」
  「也不是頓頓都要吃特餐的,通過藥物控制也可以。最近我都有給她吃藥。」
  兩個人說話已經走進到臥室。
  祁霄何讓衛聞先進門,自己低頭摸出手機發了一條信息,才跟進去。
  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明顯低沉下來:「這樣的病你為什麼不主動說?如果我今天不問,你打算瞞到什麼時候?你有考慮過孩子的健康嗎?」
  衛聞小聲道:「這幾天我沒有出去工作,都盯著她吃飯來著。而且,我想她也不會一直在我們身邊,過段了這時間再告訴照顧她的人就好了......」
  「不在留我們身邊?」,祁霄何的面色更加難看:「你打算把她送到哪裡去?」
  「沒,打算送哪兒......我一直想著找個能夠接受她這種情況的寄宿制幼兒園什麼的。」衛聞頓了頓,低下頭,有點兒心虛:「畢竟總住在這裡,太麻煩您了......」
  祁霄何倒是沒有預想中的生氣或者失望,只是看著他,半響沒說話。
  突然男人笑了,伸出手揉了揉衛聞的頭髮:「放心。吃點兒飯的錢,還不至於麻煩到我。」
  然後,又後退了半步,拉著呆愣在原地的衛聞並肩坐在沙發上,吸了一口氣,正色道:
  「我想過了,結婚這件事情也算基本搞一個段落了,你應該很快可以恢復工作。過幾天我們兩個般回公寓去住,微微以後就留在這裡。」
  「一方面我們兩個都太忙沒時間照顧他,別墅裡的傭人多些,也方便些。另一方這裡地方大,離市區遠空氣又好,對小朋友的健康有好處。」
  「你如果不放心或者想她了,我們可以隨時回來,現在交通也很方便。」
  「幼兒園的事情你先不要考慮了,微微這種身體狀況不適合上普通的學校,我會幫他選擇一些合適的老師,在家裡培養她。」
  衛聞在祁霄何身邊坐著,表情已經沖最初的震驚變成了迷戀。兩個人的肩並肩坐著,手臂緊密相貼,彼此皮膚間的熱度都在相互傳遞,連呼吸都幾乎變成了同一個頻率。
  衛聞一句話也說不出,他靜靜聽著祁霄何安排,眼中忍不住流露出無限的信任和依賴。他清清楚楚的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在為自己打算,是在替微微的將來做好了一切規劃。
  自己何德何能?
  內心有一種滾燙的情緒在翻湧,越來越鮮明,越來越熱烈,甚至已經發展到他根本無法維持表面的鎮定自若。
  祁霄何看著身邊的少年,他的臉頰微微發熱,耳根泛起的紅暈順著修長的脖頸一路灼燒到鎖骨,甚至連一向黑白分明的眼睛都蔓延著一抹嫣紅,在上挑的眼尾處暈染開來。
  「您實在不用為了微微如此費心,我已經打擾您太多了......之前還收了您的錢,我無以為報......」,
  衛聞有點兒語無倫次,柔軟的聲音卻裹上了一層濃重的水汽,濕漉漉的。
  祁霄何竟然突然伸出手,一把摀住了衛聞的嘴,目光咄咄的看著他。那是一個極具威懾力的眼神,兩人的眼睫相聚不過十幾厘米,唇齒張合間,祁霄何呼氣的氣息幾乎要打到衛聞臉上:
  「不要跟我說麻煩,不要跟我說打擾。」
  衛聞說不出話來,只是瞪大了一雙美麗的眼睛,順從的點著頭。
  祁霄何這才稍微把手放開了點兒,近距離的相互對視,彼此的瞳孔中倒映著對方的樣子。
  男人的內心彷彿被電流猛地擊中了,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越來越低沉,卻沒有在進一步的動作。此時的祁霄何,像一頭被自己內心囚禁困獸,明明赤紅了眼睛卻不知該不該去撲捉獵物。
  被壓制的衛聞已經閉上了眼睛。


第37章
  炙熱而濃烈的氣息在兩個人之間一觸即發。
  就在此時:「鐺, 鐺,鐺......」
  走廊裡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恭敬而彬彬有禮。
  祁霄何猛坐直了身子, 卻停頓了倆秒才緩緩抽回放在衛聞嘴邊的手掌。
  衛聞終於獲得了新鮮空氣,用力喘了兩口氣,面色緋紅:「有,有人敲門......」
  祁霄何就像是一頭餓了半輩子的獅子好不容易在自家林子裡發現一隻小白兔, 還沒來的及出手逮回來就被半途截了胡。
  他懊惱的擼了一把頭髮,喘著粗氣,沙啞道:「我知道。」
  「鐺,鐺,鐺!」
  沒有得到門內的回應, 敲門聲再次想起,聽起來節奏更快,頻率也更急促:「少爺, 您在裡面嗎?您沒事吧?」
  五分鐘後,房門在沉重到幾乎凝結的空氣中被緩緩開啟。
  祁霄何只拉開一個小縫, 用自己的半個身子遮擋住了屋裡方纔的春意盎然。平常就沒有幾分暖意的雙眼此刻看向門外更是冰冷的簡直要殺人:「怎麼了?」
  管家先生勇氣可嘉的隔著門框和他對視了五秒。
  蒼老而犀利的眼神從祁霄何立著兩撮毛的凌亂的頭髮一直看到被壓出褶皺的面料昂貴的褲襠, 又低下頭瞅了瞅手錶。
  終於,他嚥了一口唾沫, 尾音打著顫兒:「要不, 我等會兒再來?」
  「不用,你有什麼事情現在說吧,快點兒。」, 祁霄何一向把管家先生當作的長輩,像這樣不耐煩的語氣實屬少見。
  老人家忍不住又隔著門縫往裡看了一眼,奈何祁霄何擋的太嚴實了,什麼都沒看到。他深吸了一口氣,拿捏著措辭,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少爺啊......您,您這不,不到六分鐘?......就盡興了?」
  「嘶......不應該啊......這些年體檢報告上寫著各方面功能都很健康啊。」
  後半句管家先生自以為是喃喃自語,卻因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忘了刻意收聲,連房間裡的衛聞都聽得真真切切。
  小明星坐在沙發上蜷著腿,憋笑憋的滿臉通紅。
  祁霄何接連變換了灰黑、墨綠、青紫等一系列色彩斑斕的臉色,最終定格在了面無表情上,一字一句道:
  「所以,您老人家大晚上不睡覺,在我的新婚之夜不依不饒的敲門,就是為了監測我們夫夫生活是不是性福和諧?」
  衛聞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了清宮戲的經典畫面------皇帝大婚之後總有一個守在洞房門口的老太監,端著筆,兢兢業業計算著時間,一字不漏的寫在起居注上。
  衛聞委婉了撇了撇,心中暗道:李叔您還真是抬舉我,臣妾壓根兒就還沒進行到美色誤國那個步驟呢。
  「沒有,沒有,我僅僅是擔心少爺。」
  「方纔有傭人說看見您和少奶奶進了房間,可我敲了半天門卻沒人應聲,老先生又打來電話......」,
  管家先生說到這兒,突然啪的一聲拍了下腦門,懊惱道:「嗨,您看我這記性,怎麼把正事兒給忘了------老先生方才打電話過來說,給您發了許多信息都沒有收到回復,您的手機又一直是正在通話的狀態,他很擔心,希望你盡快給他回個消息。」
  衛聞狐疑的看了一眼好端端放在床頭櫃上的祁霄何的手機,那屏幕自始至終都不曾亮起過一下。
  祁霄何回頭給了他一個安撫眼神,用實際表情像向衛聞解釋:不是祁總正在通話,而是祁總不想說話。
  又轉回來冷冷看著管家先生,沒什麼溫度道:「我知道了。您還有別的事情嗎?」
  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內,祁先生生動演藝了柔情似水和高冷面癱之間的自由切換,就算川劇變臉大師在現場也得甘拜下風。
  管家先生傳完了話,雖然有心再八卦幾句,奈何祁霄何卻下了逐客令,只好不情不願告辭。
  一邊後退,一邊還小心翼翼的說:「那少爺您快著點?老先生好像挺急的......哦,不,別太快了,對身體不好......」
  祁霄何砰的一聲甩上了房門,把沒完沒了的絮叨隔絕在了走廊裡。
  房間裡又只剩下兩個人,卻全然沒有了方才曖昧甜膩的氣氛,空氣裡湧動的尷尬如影隨形。
  衛聞暗暗歎了口氣,逕自走到祁霄何跟前,摸著鼻子試探道:「要不,您先去先給祁老先生回個電話?」
  祁霄何挑眉:「就這麼急著趕我走?」
  衛聞調皮的眨了眨眼睛:「我這不是怕剛進門就給父皇留下個狐媚惑主印象,以後不好相處嘛。」
  祁霄何失笑,在他腦門上寵溺的輕輕彈了一下,拿起手機走出了房間。
  回手關上房門,祁霄何站在走廊裡,解鎖屏幕,點開微信,搜索「相親相愛一家人」。
  刷刷刷,瞬間彈出來數十條語音信息:
  吟雪情楓:「兒子,這次眼光不錯,你包養的那個小明星看著乾淨又懂事兒。媽媽給你點個贊!」
  閒雲野鶴祁大師:「小兔崽子,你還真跟敢他領證了?為什麼不提前跟我和你媽打個招呼?翅膀硬了是不是?」
  吟雪情楓:「兒子啊,你是什麼時候變彎的啊?媽媽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真是內疚了好久呢,老祁你說是不是?」
  閒雲野鶴祁大師:「小雪啊,你也別太自責。我兒子估計也就是這幾個月才彎的吧?他去年還和女藝人傳緋聞呢,你忘了。」
  吟雪情楓:「哦,那就好,不是小時候我就放心了。就說嘛,我這媽當的怎麼也不會那麼不稱職。」
  吟雪情楓:「什時候把人帶回來給媽媽看看啊?婚前有沒有簽訂好?要記得去做財產公證啊,老祁你說是不是?」
  閒雲野鶴祁大師:「是是是,所以這婚到底是真的假的,我看見網上的圖片怎麼還有個孩子」
  吟雪情楓:「對啊,媽媽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領養了個小姑娘?不過那孩子還挺好看的,老祁你說是不是?」
  閒雲野鶴祁大師:「對對對,好看。」
  ......
  祁霄何沒有聽完,便生無可戀的為這個群聊重新開啟了消息免打擾模式。
  從臥室一言不發的走到書房,進門,坐下------人生總有瞬間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祁霄何用了整整十分鐘,才勉強平復了煩躁鬱結心情,在手機通訊錄裡找出「祁弘鶴」三個字。
  電話在響起的瞬間就被接通,是一個蒼老沉但充滿了活力的聲音,故作沉穩道:「咳咳......發佈會我看了,嗯......這次公關做的不錯,輿論的反映也很好......你......」
  「爸!」,祁霄何飛速的打斷:「第一,不要叫衛聞小明星,他是一名演員。第二,我沒有包養他,我們是平等的關係。第三,結婚是真的,婚前協議也都有。第四,我在幼兒園就已經彎了,讓我媽記得多自責一會兒。」
  電話的對端沉默了,也許是信息輸出量太大需要點時間消化。過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的感慨道:「哦......他叫衛聞啊。」
  祁霄何:「......」
  祁弘鶴說:「你媽讓我問你打算什麼時候把人帶回家裡來?結婚哪有不見長輩的。」
  「過段時間吧,現在太忙。」
  「嗯......行吧,最好盡快。」祁弘鶴在見兒媳婦這件事情上顯然沒有祁母那麼執著,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停頓了片刻,突然放大聲音道:
  「小兔崽子,你剛才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是敢有一個字騙我,我就把手裡40%的股份統統賣給隔壁島上造船的劉叔叔,那樣你辛辛苦苦創立的凌霄傳媒就要改姓咯。」
  「爸,這樣的威脅您用了10幾年了,不膩嗎?」,祁霄何冷笑道:「我沒記錯的話,上個月你不是已經把股份買給修橋鋪路的張叔叔來著?」
  「我,我又賣回來了不行嗎?」,祁弘鶴被自己兒子一句話堵的半天沒喘過氣來,憤然道:「不管你真結婚還是假結婚,反正三十五歲之前必須給我生個孫子,別想著耍花樣。」
  祁弘鶴說完便氣呼呼的掛斷了電話,祁霄何盯著瞬間黑下去的屏幕,突然抿起嘴笑出了聲音:生孩子?衛聞?------好像有點兒意思。
  別墅的另一頭,臥室裡,衛聞在確定祁霄何已經走遠了之後,獨自一個人推開了陽台的門。
  夜已經很深了,庭院裡只有草坪上幾個廣角射燈在掃來掃去,衛聞看著外面,吸了吸鼻子,掏出手機熟練的按下了一串號碼。
  「hello?This XXX convalescent hospital。」,很快標準地道的美式英語從聽筒裡傳過來。
  「吳姨,是我衛聞。」
  「哦,是衛先生啊。」吳姨是衛聞母親在米國療養院裡的看護,華裔,中英文切換毫無障礙:「您是要找沈小姐吧?她剛剛才吃過早飯,這會兒已經睡著了,需要我叫醒她嗎?」
  「不用了,讓她睡吧。」衛聞輕聲道:「吳姨,你把電話放在我媽耳邊,我和她說句話就好。」
  「哦,好的,沒問題。」
  接著衛聞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應該是吳姨已經把電話擺在了枕頭上。
  「媽媽。」衛聞剛叫出這兩個字就忍不住紅了眼睛,他努力呼吸,用最柔和的語氣,澀澀的說:
  「我今天結婚了。
  「您放心吧,對方是一個非常非常好的人,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男人。」


第38章
  祁霄何再回到臥室的時候, 衛聞已經掛斷了電話,並飛快的收拾好了情緒。
  衛.不刷微博不舒服斯基.聞, 自從跟祁霄何簽訂了婚姻合約之後這個毛病更是變本加厲。
  ------此刻月黑風高, 心力交瘁的一天已經結束了,到了該珍而重之的拿起手機的時候了。
  小明星背對著門口,舒舒服服的的窩沙發上,修長的雙腿蜷成一個直角, 膝蓋上攤開放著平板電腦,雪白的腳丫踩在深棕色的沙發墊上時不時的晃動一下。
  嗯,十分可愛。
  那清澈的眼睛始終盯著屏幕,臉上一直掛著心滿意足的笑容,全神貫注到連有人推門而入都沒有意識到。
  祁霄何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他確定自己非常喜歡眼前這樣的畫面。
  男人放輕了腳步,不動聲色的走到衛聞身後,垂眸掃了一眼:
  ipad屏幕在隨著衛聞手指戳來戳去, 在各大媒體之間不停的切換,但無一例外都是兩個人結婚證件照和小姑娘被遮住了眼睛的照片。
  祁霄何明明是個正經財經雜誌的座上賓, 但自從和衛聞組了cp卻成了娛樂圈新聞裡的常客, 甭管遇到點兒什麼事情都能成為大家關注的熱點,順便帶動一波熱搜。衛聞更N線明星中典型的流量體質, 兩個人隨口秀一句恩愛都能讓熱心網友們吃上半天的瓜, 更何況如今是堂堂正正的領證結婚了。
  作為華國為數不多的同性婚姻的代表,這二位的操作簡直就是一場開天闢地的驚世巨秀,屠版的毫無懸念。
  祁衛cp的大氣迎風飄揚, 正式建國了。
  各大評論區一片歡天喜地,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也不管人家到底能不能生的出來。
  cp粉們一如既往例行公事的張燈結綵歡度國慶,轉發點贊評論,誠信服務一條龍,來回切換著十幾個小號瘋狂做數據。
  偶爾有幾個沒顏色的黑粉跳出來站台:【別高興的太早,故事結局總是be】,【已截屏,坐等以後打臉。】。
  立刻被友軍善良的小姑娘們蜂擁而至,一擁而上,齊心協力的狠狠的懟會回去:
  【那些見不得別人好的人都是怎麼回事兒啊?您缺愛嗎?回家找媽媽啊!】
  【雖然我們可能be,但是我們現在真實啊,就問現在那些危機公關的有哪一對敢領結婚證?不敢!】
  【打臉?打你mlgb!結婚證都甩你們臉上了還不信,你踏馬是瞎嗎?眼瞎是病得治!】
  【也不知道打在了誰的臉上,就問你們疼不疼?疼不疼?】
  【好了姐妹們不要罵了,我們不要在給黑子排面了!看看小微微吧,多可愛的啊,我死遼,怎麼突然有了繁殖的衝動!】
  cp粉們的濾鏡是強大的,愛情也是盲目的。舔顏值,誇人設,帶節奏,噴黑子,這些事情他們早都做慣了,輕車熟路,只要坐到鍵盤前面就是沒有感情的打榜機器。
  衛聞對於這樣的陣仗早已見怪不怪,樂呵呵的一勺一勺往嘴裡送糖。
  祁霄何卻從來沒經歷過這種普天同懟的氣氛,差點兒被被滿屏幕的感歎號晃傷了眼睛。
  原本僅僅就是想悄悄走過來的和衛聞開個玩笑,這會兒卻挪不動腳步了,懷抱著滿滿的好奇心和求知慾,站在小明星身後津津有味的觀摩起來。
  倒是衛聞先察覺出來了異樣,他猛的回頭,正好撞上男人充滿荷爾蒙氣息的胸膛,嚇衛聞渾身一激靈,當機立斷把ipad藏到了屁股下面。
  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好不容易才把氣喘勻,板著一張臉指控:「偷看是別的隱私是非常不禮貌的,祁先生。」
  祁霄何勉強收回盯著屏幕望眼欲穿的目光。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是你的隱私。」祁霄何誠懇的道歉,雖然臉上還掛著沒能看完兔區高樓的意猶未盡:「我以為那些網絡上的留言和評論,都是可以隨便瀏覽共享資源。」
  衛聞無語------網頁確實是誰都可以看,但是我不想讓你看見我正在嗑自己的cp,有問題?人家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祁霄何無所謂的岔開話題:「你怎麼發現的我在你身後?」
  「突然冒出來個大活人,還站了那麼半天,就算是動物界最遲鈍的樹懶也該有所警覺吧。我還算反應慢的呢。」
  看著仍然氣鼓鼓的衛聞,祁霄何覺得有必要哄一哄,他於是緊貼著衛聞在沙發上坐下,笑道:「平時喜歡看微博?」
  衛聞往裡把腳挪了挪讓祁霄何坐的舒服些。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面對祁霄何的時候早就沒有了最初的戰戰兢兢,甚至已經習慣了把自己最放鬆隨意的一面展示在他面前:
  ------比如摳腳。
  「還好吧,以前拍戲無聊的時候會刷一下,但也不是全都喜歡。」,衛聞也跟著笑了,坦率道:「比如之前黑子抖摟,我就特別不樂意看。」
  事實上小明星只喜歡專注嗑糖,自產自銷。
  祁霄何點點頭,停頓了一會兒又說:「小聞,那我有幾個問題不太懂,可以問你嗎?」
  衛聞很少見祁霄何這麼正式的態度,神經也跟著緊張起來,不迭的把蜷著的腿放到了地上,坐直脊背,認真道:「您說。」
  祁霄何的表情也很嚴肅,向小學生念英文單詞似的,一字一頓:「你說的『黑子』和『抖摟』是什麼?」
  衛聞:「......」
  「那『cp』,『mlgb』都是那些單詞的縮寫?」
  衛聞:「......」
  「『蒸煮』又是什麼意思?一種烹飪方式嗎?」
  衛聞徹底石化。
  領導,飯圈百科全書瞭解一下?作為一名娛樂傳媒集團的法人代表,你不覺得您的業務基礎需要再夯實些了嗎?
  好在祁霄何本就不是那種抓住一個問題糾纏著不放的人。他每天需要關注的事情太多太繁雜,根本沒有那麼多時間和經歷刨根究底,方才也不過就是臨時起意的好奇心而已。
  見衛聞沒有回答,他就自然而然的認為其實衛聞也不瞭解。果然不再追問了,甚至還站起來安撫似的揉了揉衛聞的頭髮,半玩笑半勸慰道:
  「不知道也沒關係的,畢竟是個嶄新的領域,回頭我們一起研習新知識點。」
  誰要和你研習這些玩意兒?
  衛聞翻了一個比較克制的白眼,雙手推著祁霄何往盥洗室送:「祁先生,不早了,您都忙了一天了,不累嗎?要不要休息一下啊?」
  趕緊洗洗睡吧!
  祁霄何倒是聽話,從善如流洗臉刷牙去了。
  衛聞在他身後一直看著盥洗室的門被輕輕關上,又在裡面落了鎖,才把端著笑的臉放下來。
  獨自一個人又窩回了沙發上,這次他倒是沒有再刷微博,甚至連平板電腦都沒有解鎖,而是從兜裡掏出了手機,出神的盯著漆黑的屏幕發呆。
  祁霄何舒舒服服的沖了個澡,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出來,正好看見衛聞神思不屬的樣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又怎麼了?這是在想什麼?」
  衛聞抬眼看向祁霄何,倒沒有刻意掩飾情緒,涼涼道:「我只是在想今天晚上太安靜了。祁先生,您覺不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嗎?」
  衛聞不想說的太直白,但是祁霄何一點就通。故意放下臉來,點頭道:「嗯,是少了點什麼......比如你繼母的電話?」
  「是啊。」反正自己家裡那點事兒祁霄何沒什麼是不知道,所以衛聞也不藏著掖著,直接攤開來說:
  「以往我但凡有點兒風吹草動,她總是第一個打來電話恭喜。有一次嬋姐幫我拿到了個十八線微商的代言,她甚至比我知道的還要早。」
  衛聞說到這,自嘲的聳了聳肩膀:「要不是當時我實在太糊了,不配有對家,我甚至要懷疑我繼母是不是對家派來的臥底,簡直比等著抓我小辮子的職黑還兢兢業業。」
  祁霄何撐不住笑了起來,語氣也頗為嘲諷道:「這不奇怪,她關心你也是應該的,畢竟關係到她的經濟來源。」
  「所以這一次,這麼好的機會,她為什麼不來敲竹槓?」,衛聞的眼中是夾雜著苦澀的意外:「這一次是我結婚啊,而且還是嫁給您------凌霄傳媒的總裁。我這位繼母是對您的經濟實力有什麼誤解?」
  衛聞說出『嫁給您』三個字的時候,幾乎沒有經過什麼思考,直截了當的脫口而出。
  祁霄何卻悄悄的按住了心臟,從未有過的感覺,大概糅雜了愉悅、欣慰和狂喜等好多情感,從那個致命的中樞器官奔湧著流向四肢百骸。
  衛聞見祁霄何過了許久都沒有回答,以為是這些煩心事兒惹他不悅了,又些懊惱自己一時沒管住嘴,忙擺手道:「算了,算了。您不要不開心,我們不提這個啦。」
  「沒關係的。」,祁霄何這才反應過來安撫衛聞:「我在沒有不開心。小朋友,跟我在一起你不用這麼敏感。」
  他往近湊了湊,修長的手臂順勢攬過衛聞的肩膀。
  兩人在一起呆的久了,如今這些親暱的小動作祁霄何做起來已經輕車熟路了,與營業和鏡頭無關,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合適。
  作者有話要說:  醬醬想開接檔新文呢,求小可愛們戳進去康康吧!指路右上角作者專欄,麻煩點進去,加個收藏?
  文名:全地府公務員爭著要寵我
  文案:
  學渣受,半生非酋,忍痛花10元巨款算了個命。
  大師說他命途多舛,步步是坎兒,唯一的解決辦法是:
  ------是考公務員......?
  「大師,我看你怎麼那麼像隔壁公考機構的招生專員。」
  考就考吧。小學渣兢兢業業考了三年,每次都差0.1分。非酋石錘!
  終於在第四年,糊里糊塗的被撿到了一個靈異科室,據說還是室主任點名特招的。
  小學渣從此轉運,開啟了躺贏的公務員生涯:
  買菜大媽硬要贈送半隻雞------您平時不都給我爛蔥嗎?
  突然收到博士錄取通知書------我不是連公考都不過線嗎?
  逛公園居然中了一棟別墅------真的不是搞錯了姓名?
  臥槽,這位室主任竟然是萬鬼之王。
  敢情那些砸到頭上的好運都是您小弟們幹的吧?這追人的方式可真別緻。
  ------------------------------------------
  【小劇場1】
  室主任語氣冷硬:「過來,讓我親一下。」
  學渣受縮著脖子:「......人,人鬼殊途。」
  室主任挑眉:「看來以後科裡公務員選拔還是要走正規程序了。」
  學渣受撩起衣角:「別呀!來,鬼王大人,您喜歡什麼體位?
  【小劇場2】
  學渣受叉腰:「就說那個算命的大師到底是不是你派來的?」
  室主任含含糊糊:「我是國家幹部,不搞封建迷信。」
  ------------------------------
  食用指南:鬼王(室主任)攻vs學渣受
  以為是天上掉下的個公務員,結果撞了鬼


第39章
  衛聞的身體自然的柔軟了下來, 就像以往很多次那樣靠在祁霄何的胸前,溫暖而順從。
  祁霄何滿意的放慢了呼吸。
  至於衛父和他繼母那邊明知道衛聞今天在世人眼中算是成功嫁入豪門, 為什麼卻如此安靜------自然是因為祁霄何動了手腳。
  畢竟祁總做事的狠厲手段早已名揚海外, 在他隱晦授意的威逼利誘下,那一家人雖然不至於徹底銷聲匿跡,短時間也絕對翻不出什麼大浪來。
  但是,所謂真相, 祁霄何認為衛聞並不需要知道。
  他只要繼續保持著自己那份乾淨純潔的赤子之心,快快樂樂的過日子,無憂無慮的生活就足夠了。
  那些陰暗齟齬的事情,自然該有人幫他承擔。
  思及此,祁霄何笑了笑, 語氣頗為輕鬆道:「別操心了。誰知道怎麼回事兒呢,或許你繼母他們良心發現了呢?又或許他們懼怕我不敢來騷擾你了呢?」
  「總之,這不是個好事兒嘛, 你又何必要自尋煩惱。有時間發愁和糾結,不如踏踏實實的睡個好覺。」
  然後, 他們果然就睡覺了。
  ......
  衛聞在關燈的時候還暗搓搓的期待著能發生點兒什麼, 沒想到剛一貼到枕頭自己就先睡著了。而且睡的特別踏實,一夜好眠, 連個夢都沒功夫做。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經歷的事情太異彩紛呈, 把小明星給累著了。
  第二天早上,衛聞是被自己手機的震動聲吵醒的。
  難得一次睜開眼睛祁霄何還躺在身邊,可惜衛聞卻來不及欣賞男神的絕美睡顏, 就捂著手機,躡手躡腳的跑到陽台上接電話去了。
  「你幹嘛呢?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夏蟬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風風火火。
  「對不起,嬋姐,剛剛沒起床,手機靜音了,沒有聽見。」,衛聞壓低了聲音輕輕的說。
  夏蟬:「你能大點兒聲嗎?怎麼跟小貓兒叫似的。」
  衛聞:「祁總還在睡覺,我怕吵醒她。」
  夏蟬:「......」
  衛聞清晰的聽見電話對面倒抽了好幾口涼氣,停頓了好久才又有聲音傳出來:「所以,你們昨晚睡在一起了?」
  「是啊。」衛聞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單純道:「我們最近都睡在一起啊。因為別墅裡的人並不知道我們的真正關係,這樣才不會露餡。」
  夏蟬那邊又是一陣嘶嘶嘶啊啊啊。
  她至今還清楚的記得,早些時候再辦公室裡給衛聞和祁霄何準備簽婚前協議時,薛歡曾經敲著桌子鄭重的叮囑自己:「祁總有肢體接觸恐懼症,尋常人靠近他身邊一米以內就會引發她他身體的嚴重不適,這一條一定要寫在附件的注意事項裡。」
  當時確定是寫了,但,很顯然衛聞連看都沒看。
  眼下,這兩個大男人處一室怎麼可能沒有胳膊碰到大腿的時候......祁總這病,是治好了?
  再聯想到昨天下午祁霄何那句斬釘截鐵的「會辦婚禮」,夏蟬敏感的覺得事態好像向著某個不可言說的方向飛馳而去,遠遠超出了自己的認知範圍。
  半天沒聽到回音的衛聞對著話筒試探道:「嬋姐?您這麼早打來有什麼事情嗎?」
  「哦,對對對,說正經事。」,夏大經紀人的專業素養確實過硬,立馬把剛才那些亂起八糟的想法統統拋道腦後,夾著手機,口氣裡的興奮勁兒藏都藏不住:「小衛衛,你沒讓祁總給你買殭屍粉吧?」
  「啊?」
  「不對,一定不是買的。祁總壓根兒就不會親自下場幹這種事情,太跌份兒。而且轉發和評論的數據也都對的上,字裡行間都帶著節奏,不是真粉吹不出這麼真情實感的彩虹屁。」
  多好的經紀人啊!不用衛聞回答她自己就否定了原本的猜測,她對自己帶的藝人是有多麼信任。
  衛聞從夏蟬神神叨叨的描述中,捕獲了大概的關鍵信息,試探著問題:「所以,你是說我的微博漲粉了。」
  「哈哈哈哈,當然漲了,還不是一星半點。你待會兒自己上去看看吧。哦,對了,收拾收拾,一會兒我讓高上去接你。」
  「接我幹嘛?」
  「復工啊!我的大明星。不然呢?你還打算要休個婚假?」
  衛聞揉了揉鼻子,訕訕的說:「不,不能休婚嫁嗎?我們公司怎麼可以這樣剋扣員工福利呢......」
  夏蟬已經懶得在------就算福利也不是給你準備的,這是婚結的是真是假你自己心裡沒個b數嗎?------這種事情上和他再多做糾纏了,只是涼涼道:
  「你都曬了粉絲們一個多月了,難道不該營個業嗎?《權臣》那邊也早就該拍到你的戲份了,特意因為你的私生活有問題延後了三天,難道不該覺得愧疚嗎?」
  「嬋姐,你下次說話能把詞組補全了嗎?不是『私生活有問題』,那是私人生活上有了一點問題。」
  「......」
  「我......」,衛聞本來想說我其實也沒那麼愧疚,但又怕給夏蟬原本就千瘡百孔的心再添點堵,勉強忍住了。
  夏蟬難得一次會錯了意,大大方方道:「我什麼我,道歉的話就不用說了。總之,今天早上8點之前你必須到劇組報道。」
  「哦,好吧。」,衛聞不情不願的嚥了口唾沫,掛斷了電話。
  按說,經紀人的要求是十分合理的。
  過了民政局這一關之後,合約婚姻著檔子事兒就算是基本告一段落了,輿論的風向已經基本控制住了,衛聞此時重新回歸大眾的視線,最是理所應當,恰到好處。
  可是,衛聞自己就是不樂意,他和祁霄何柴米油鹽的小日子才剛開始,還沒過夠呢。
  演員這個行業就是這樣,一旦開工就會忙的死去活來,表面上看著光鮮亮麗的實則背地裡累的連狗都不如,空中飛人徹夜不歸都是常態。
  衛聞撇撇嘴,輕手輕腳的回到臥室,低頭看了一眼床上自己朝思暮想的睡顏------以後可能都沒有「晚安」和「早上好」了呢。
  連帶著刷微博的心情都不那麼美麗了。
  其實也昨晚衛聞也看新聞來著,不過那會兒整個心臟都被cp粉們漫天撒糖的熱情填滿了,根本沒心思關注其他的。真不怪衛聞太淺薄,實在是那些小姑娘們,年紀輕輕的,知道的花樣實在太多了,每兩條以上的評論中必定有一輛駛向遠方的列車......
  這特麼誰能把注意力移開?又不是那個啥冷淡。
  今天早上經過夏蟬的一番提醒,衛聞才想起來點開自己的官方微博去看上一眼。
  一看不要緊,本來就滴溜轉的大眼睛差點兒從眼眶裡掉出來:
  粉絲數量居然在一夜之間長了上百萬------比出道這些年來夏蟬買的殭屍粉的總數還多?
  這,靈異了啊。
  衛聞懷著無比驚喜、惶恐和匪夷所思的心情,再次回過頭點開了祁衛超話。
  刷刷刷,翻了幾頁之後,小明星似乎是理出了一些頭緒。
  從評論區的萬丈高樓來分析,應該是有大一波人從cp粉裡分離出來,一心二用的開始關注起衛聞的演藝事業來了:
  【哥哥@演員衛聞別光顧著談戀愛了,快點出來工作吧,導演大人等你等的花兒都謝了。】
  【wuli小衛衛,在祁總身邊好乖啊,太軟萌了吧!我以前是瞎了嗎,怎麼都沒有發現這麼個絕世大可愛?還我失去了五年的粉籍。】
  【啊!我死了,死的透透的了。衛!聞!@演員衛聞我愛你,這張臉我能舔一輩子。】
  【姐妹們,我查了一下衛聞哥哥好像之前拍過很多戲呢,也是一路辛辛苦苦走上來的。人家title上寫的演員真是當之無愧!】
  【我可,我太可了!我單方面宣佈衛聞已經和我結婚了。】
  【樓上的姐妹,需要滋醒服務嗎?!人家確實結婚了,可惜對像不是你!@祁霄何要不要管理一下?】
  這些在活躍在各大板塊打榜做數據熱情洋溢的新粉絲們,大多還都頂著類似「祁衛一輩子」這樣cp粉囂張的id。
  衛聞會心一笑。
  種種跡象表面,胡穿地心的小明星,怎麼好像有了要翻紅的跡象呢?
  .
  對於衛聞復工表示不滿的,當然還有祁霄何。
  難得看見小明星比自己起來的早,還以為是和自己領證了內心太過幸福導致睡不著,沒想到卻是為了去上班?
  祁總義正言辭的躺在被窩裡哼哼:「那有這樣的老闆?結婚頭一天就讓開工?簡直就是吃人血饅頭資本家!」
  衛聞一曬:說的好像我不是去給您賺錢一樣。
  後來,在祁霄何的淫|威下,衛聞再三保證:拍攝期間一定會和劇組協調好時間,一定回家過夜,才被勉為其難放出了臥室。
  高上在管家先生和一眾傭人的目送下,戰戰兢兢的把衛聞接上車,有一種送公主去敵國出嫁的就義感。
  還沒到片場,衛聞就再次接到了夏蟬的電話。
  別人家經紀人背地裡都勸自家藝人低調點兒,別耍大牌,別讓人抓著把柄。夏大經紀人卻整天提溜著衛聞的耳朵,耳提面命:
  「到了人前拿出點兒總裁夫人的氣場來,別跟那些被金主包養的小明星似的。」
  衛聞雙眼放空,目視前方,哭笑不得的答應了。


第40章
  衛聞夾著耳機, 聽著夏蟬的絮絮叨叨,不一會兒就到了郊區的影視基地。
  高上低頭看了一眼車上的電子時鐘, 還不到早晨7點, 回頭和衛聞哀怨的吐了吐舌頭。夏蟬倒是對此表示很滿意------正好給片場蹲點娛樂狗仔們留下一個對待工作認真負責的好印象。
  從停車場走進拍攝取景的府院,一路不長,衛聞碰上了好幾波人熱情的跟他打招呼,那自來熟的樣子, 彷彿就是失散多年的異父異母親兄弟。
  見其中還不乏幾個叫的出title知名演員,衛聞有點兒不太適應,微微低著頭加快了腳步。
  高上跟在他身邊,氣不過的小聲嘀咕:「切,現在知道上趕著討好了。我們上次來拍定妝照的時候不是鼻孔都長在額頭上面, 問個路都沒人搭理嗎?」
  衛聞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有什麼好氣的。咱們這個圈子,拜高踩低你是第一天見?」
  事實上,起初聽說這兩個人在一起時, 幾乎所有人都是抱著看笑話的心裡,整天嚷嚷著齊大非偶。
  所以那時候劇組上上下下, 也沒人真拿衛聞當會事兒。都暗搓搓的端著小板凳憋著看他的笑話, 不在背地裡踩上一腳就算是道德品質高上了。
  萬萬沒想到啊,人家還真敢把結婚證領了。
  這踏馬, 真愛啊?
  娛樂圈裡, 大家們心態都好,如今既然是變換了風向,態度轉換的比兔子都快, 立馬收起看熱鬧用的的花生瓜子小板凳,甭管真心還是假意,反正是前呼後擁、熱情洋溢的一路目送衛聞進了片場。
  衛聞本來是打算先去跟於懷導演去報個道,卻饒了一大圈都沒找見人,抓住一個小場務問問,說是正在棚裡面拍其他演員的打戲呢。
  衛聞也沒當回事兒,四處看了看,打算找個地方等會兒。
  沒想到另一個現場的副導演,竟然大老遠的跑過來,主動跟衛聞打招呼。
  他還親自把衛聞帶到了後院一處化妝間,笑盈盈的讓人先放鬆休息,別急著上妝造型,裡面估摸著還得拍攝好一會兒,等拍完了轉場的時候找人立馬來叫他。
  從表情到話裡話外都透著一股奉承拍馬屁的意思。
  衛聞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套間。不僅是個獨立的化妝間,甚至休息室和洗手間。作為區區一個男三號竟然能夠擁有這樣的配置?是不是稍微有點兒說不過去了。
  衛聞可不敢這麼托大,溫和的婉拒了,只讓高上搬著他的東西去隨便找了一棵樹放下就行。
  副導演還想在說點什麼。
  高上那邊卻已經把躺椅支開了,衛聞也笑著說自己初來乍實在是想先到處看看熟悉下現場環境,在外面休息比較方便。
  副導演只好點頭,估計是也想著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不好對一個演員太過諂媚,便就不在多說,只囑咐一句有「有什麼事情隨時找我」就轉身走了。
  古裝劇需要的道具場景佈置複雜,需要的人手也多,所以片場裡面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高上找的那顆樹正好在庭院中間,所以也很是熱鬧。
  等戲的時候,時不時有一兩龍套演員跑過來求合影,小明星對他這些孩子的態度要比對那些知名演員有好多了,幾乎是來者不拒,笑盈盈的跟他們擺造型做動作,偶爾還小聲的聊上幾句。
  衛聞原本就張了一張年輕充滿了親和力的娃娃臉,在加上本人又在十幾線苦哈哈的熬了那麼多年,相處起來完全是沒什麼架子,所以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了一片。
  把夏蟬來之前的叮囑------拿出點總裁夫人的氣勢------統統拋在了腦後。
  這一等就是一上午,中午放飯的時候衛聞正在公共化妝室化妝,隔壁坐著的是個三線的女演員。
  那個女演員的小助理也是個有眼力見兒的,見高上此刻沒在屋子裡,應該是忙什麼去了,便自告奮勇的幫衛聞也拿了一份盒飯。
  衛聞接過來,並道了謝,剛準備打開,就被突然竄出來的高上一把奪了過去。
  衛聞嚇了一跳:「你這從哪兒冒出來的。」
  高上面不改色的打開飯盒,自己夾起最肥的一塊雞肉放進嘴裡,口齒不清道:「我出門時候,管家先生特意吩咐了,說是外面的東西油煙重還不乾淨,不許你吃。這個就便宜我了吧。」
  說完又衝著那女演員的小助理,揚了揚手裡的雞腿,樂呵呵的道謝:「好吃!謝謝妹妹了。」
  小助理倒是沒當回事兒,反而自己還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啊,我不知道衛老師不吃盒飯,冒昧了。」
  衛聞笑著擺手,心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不吃盒飯。
  化妝師宣佈他們可以暫時休息一個小時,屋子除了衛聞以外的三個人都開始認認真真的端起了飯盒,一時間只能聽見筷子碰觸和飯菜碰觸的聲音,搞的衛聞還有點兒饞。
  不過他的飯很快就送進來了。
  先後進來四個身材魁梧的保鏢,第一個敲門並推開,第二個扛著一張折疊桌,後面兩個保鏢,每個人手裡兩個碩大的保溫桶。
  四個人一進門旁若無人的給衛聞九十度鞠躬,然後訓練有素的支開桌子開始布菜。碩大的保溫桶打開,一共十六道菜,顏色漂亮,葷素搭配,營養均衡。
  這陣勢,哪像是給小明星送飯?分明是要給聯邦共和國的高級首領開野餐會,別說旁邊的女演員,連衛聞自己都有點兒目瞪口呆。
  只有高上看起來見怪不怪的,但眼睛卻死死盯著菜品,甚至無暇顧及自己的口水已經掉進飯盒裡。
  保鏢們也很識趣,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的存在實在有點兒倒胃口,於是就主動退了出去。
  衛聞面對著碩大的餐桌,尷尬如影隨形,卻也只能強裝淡定的訕笑著邀請大家一起用餐。
  高上當然求之不得,女演員推脫了幾句便也跟著從善如流的坐了下來。
  然而只垂眸掃了一眼菜品,就又放下了剛拿起來的筷子。
  ------拍戲的時候確實很多人都不吃劇組裡的飯,但他們往往為了控制身材,需要節食或者吃極少卡路里的代餐。
  反觀衛聞這一桌子:肉蛋奶是基礎配置,甚至還有蹄花?還有肘子?
  女演員默默了半響,終於擠出一句:「衛老師,您家廚師是從《孕期營養大全》上學來的菜譜吧?」


第41章
  衛聞被那年輕女演員問的帥臉一陣粉紅, 只能乾巴巴的說:「我出門的時候沒說清楚,可能是廚師誤會了, 以為有好多人一起用餐, 所以弄的多了點。」
  「才沒誤會呢。」,高上手腳麻利的盛了一碗蹄花湯擺在衛聞眼前,一本正經的反駁道:「我可聽說了,咱家廚師這是按照當年皇宮裡頭慈禧太后進補的藥膳做的菜式, 現在的貴族少奶奶們最流行吃這個,一般人還不會做呢。」
  得,自己這算是白解釋了。
  衛聞生無可戀的憋一眼高上,這位豬隊友正驕傲的仰著脖子俯瞰旁邊的女演員和她助理。
  ------咱們倆大男人吃人「少奶奶」的藥膳,您這有什麼好自豪的呢?
  年輕的女演員估計是被『慈禧太后』那幾個字刺激到了, 腦海裡已經完全忘了卡路里表盤上蹭蹭往上漲的數字和心心唸唸的XXS碼禮服。
  拿起筷子,毫不猶豫的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嘴裡,細嚼慢咽之後, 又,夾了一塊。
  「真是太好吃了!衛老師, 您家廚師真棒, 您先生好愛你哦,慕了慕了。」
  女演員讚美的滿臉真誠, 衛聞也笑呵呵的跟陪著她商業互吹了幾句, 氣氛竟是那麼詭異的和諧。
  衛聞看著身邊吃的心滿意足大快朵頤幾個人,不由的心猿意馬:這麼一頓窮奢極欲、大張旗鼓的午餐到底是送來的呢?
  要是以往衛聞一定會毫不猶豫把這口鍋扣在公共團隊身上------即彰顯了夫妻恩愛,又不顯山不露水的秀了一波祁霄何的霸總人設, 順利圈上一波年輕小姑娘們的粉了------多麼典型而優秀的營業套路。
  但如今,衛聞想到了祁霄何。
  總裁先生最近這些日子態度好像有點兒曖昧不清,至少不像剛開始那麼冷冰冰的了,會不會真是人家在關心自己?
  想到這一層,衛聞就再也按捺不住心裡蠢蠢欲動的小火苗了。他撇了一眼正吃的心無旁騖的兩個女孩,側過身,貼在高上的耳邊,試探著壓低了聲音:「這頓飯是嬋姐讓你準備的?」
  「關嬋姐什麼事兒?」高上嘴裡塞著米飯,疑道:「飯菜都祁總安排的啊。管家先生剛才給我打電話說了,祁總還特意吩咐了以後您在片場的飲食都從家裡送。」
  衛聞不說話了,抿著嘴又給自己添了一碗湯。
  ------嗯,怎麼愈來愈好喝了呢。
  高上還在一邊喋喋不休:「衛哥你多吃點,祁總說了你拍古裝戲太辛苦,需要增加體力。」
  女演員抬起頭來,目瞪口呆的看著衛聞迅速解決了第三碗蹄花,終於忍不住酸溜溜道:「衛老師還真是底子好,我還是頭一回見有藝人拍戲像您這麼吃飯的。你從來都不怕胖嗎?」
  衛聞心虛的擺擺手:「偶爾,只是偶爾這樣。」
  幾個人舒舒服服的吃了頓飯。不多會兒就有場務過來叫人了,說是下場要拍小將軍的戲,請衛老師準備下半個小時左右過去。
  衛聞也沒敢耽擱,請化妝師過來做完最後幾處點綴的造型,又和女演員打了個招呼,就帶著高上往影棚那邊走了。
  沒想到,走到半路居然遇上了老熟人------呂□昱。
  四目相撞的瞬間,衛聞明顯感覺到對面的人也是吃了一驚,估計是壓根兒沒有預料到自己今天會到片場。
  衛聞只停頓了半秒便挪開了眼睛,轉身,打算從旁邊的小路繞過去。
  倒不是怕了小綠茶,只是不想惹麻煩。畢竟現他現在已經和祁霄何捆綁銷售了,一舉一動都在輿論的封口浪尖上。而且,對方很顯然也不太想見自己,那不如就體貼一點兒,互相眼不見為淨。
  「衛聞!等一下。」
  衛聞剛走了兩步,就被小綠茶的突然放大的聲音叫住了。
  「......」
  雖然現在華國室外的溫度不高,但影棚裡是個密閉空間,又有那麼台散熱設備烤著,其實是非常悶熱的。小綠茶剛結束棚裡的戲,本來就穿著一身厚重的鎧甲,又在白熾燈下拍半天的武戲,早就熱的渾身是汗了,連臉上都掛著順著鬢角留下的來的水珠,連都步伐都透著疲態。
  相比之下剛剛出了化妝間,一襲月白色長衫眉目如畫的衛聞就顯得身份格外貴重,身長玉立,如圭如璧。
  衛聞站定,慢慢的回過身,目光冷冷的看向方才叫自己名字的人。身邊的高上已經攥緊了手機,神色戒備,像一隻渾身刺都支稜起來,隨時可以扎人的刺蝟。
  衛聞不主動惹事,但也不怕挑釁。
  小綠茶走過來,跟他面對面,深吸了一口氣:「對不起。」
  wht!?
  這叫什麼開場白,這位朋友這是拿錯劇本了?------衛聞一臉懵b,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上次的事情是我錯了。我誠心跟你道歉,看在咱們曾經是同學的份兒,你讓祁總不要再針對我了好嗎?」
  衛聞蹙眉,眼中儘是茫然:「我不知道你再說什麼。」
  「那天從片場回去之後連續三家代言找我解約,之前定好的綜藝也被取消了,連眼下這部戲都被刪減了絕大部分戲份,你敢說這些都和祁霄何沒關係?」,小綠茶說的激動,語速很快,胸口都有點兒起伏。
  衛聞好像有點兒明白了,但還是難以置信:「所以,你是說祁先生,他動了你的資源?,」
  那天在片場的時候祁霄何卻是幫他撐了腰,也挽回了面子。衛聞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在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在背後搞小動作的人啊?他這麼做是為了給自己出氣嗎?
  好像有點兒高興呢。
  小綠茶認真的觀察著衛聞的每一個表情,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演出來的,頓時覺得無比沮喪------敢情!人家是被玻璃罩保護的好好的嬌嫩的花兒,哪怕掉了半片葉子都得讓祁總心疼半天。這外面甭管是風吹雨打還是山崩地裂,人家甚至壓根兒就不知道。
  小綠茶狠狠的閉了下眼睛,歎氣道:「算了,你去拍戲吧,那些話當我沒說。反正我今天的道歉希望你收下,有機會在祁總面前幫我求個情。」
  衛聞看著小綠茶被甲冑壓的有點彎曲的腰背,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
  另一邊,西山別墅裡,祁霄何正在召開一個小型會議。
  會議地點就在自家別墅的書房,與會人員也非常少,只有薛歡和宋茂兩個人。
  祁霄何從他們兩人進門開始臉上就沒有露出過半點兒類似人類的表情,他端坐在書房的辦公椅上,單手端著茶水,目光凝重,神色冷淡。
  整整十分鐘都沒說話。
  薛歡女士完全沒有了往日囂張跋扈的氣焰,小心翼翼的只用半個屁股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因為在她的記憶中,上一次見到自己家總裁這個狀態,還是在三年前的談判桌上,但那可是要簽定價值幾個億的收購合同啊!
  宋茂更是緊張的小腿肚子都在轉筋,戰戰兢兢的觀察著祁霄何的臉色,生怕下一秒鐘總裁大人會突然冒出來一句:「天涼了,讓王氏集團破產吧。」
  雖然在祁霄何人生的前30年裡從來沒使用過「天亮王破」這種土鱉霸總技能,但是沒有人懷疑,他是絕對擁有這個頂級裝B的能力的。
  「你們......」,祁霄何剛說出兩個字。
  刷!
  另外兩人立刻抬起頭來,目光咄咄的看著他。
  「咳咳......」祁霄何清了清嗓子:「我是說,你們之前做過的調查信息完全準確嗎?衛聞,他確定是個直男?」
  ------就這個事兒啊?至於您一副要慷慨就義了的樣子?
  宋茂稍微鬆了一口氣。
  薛歡也不動把屁股往裡坐了坐,拍著傲人的胸脯信誓旦旦:「你放心,絕對比天安門廣場的國旗桿還直。」
  「也,不一定吧?」,祁霄何的眉頭皺的更深:「所有的調查研究都有出現漏洞的可能性。你看衛微微的身世你們不就搞錯了嗎?」
  事實上為了保護衛微微,她是衛聞小姨女兒的這件事情並沒有外人知道,所以當祁霄何提出這個疑問的時候,在場的另外二人皆是一愣。
  祁霄何揚起下巴,解釋簡短而有力:「衛微微不是衛聞的私生子,我十分確定。」
  薛歡歪過頭暗搓搓的翻了一個白眼------人家沒有私生子你得意個什麼勁兒?
  宋茂立刻澄清道:「微微小朋友的事情不是搞錯了,而是沒有搞到確定的結論,換言之就是一切皆有可能。當時那種情況下,我只能特別短的時間內盡可能收集更多的資料,統統交給您。」
  言外之意,您這是中了人民大眾思想齟齬的毒,這口鍋我不背。
  祁霄何懶得跟他廢話:「理論上講,就算衛聞曾經是直的,難道那就沒有什麼掰彎的可能了嗎?」
  宋茂被祁霄何這不依不饒的樣子打敗了,無奈道:「坊間確實有一種說法是『你之所以沒有成為同性戀,是因為那個讓你變彎的男人還沒有出現』。」
  說完又飛速的補充了一句:「不過您放心,那個會把衛聞掰彎的男人一定不是您,祁總。」
  沒想到祁霄何竟然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怒道:「你憑什麼說一定不是我?你有什麼理論依據?」


第42章
  宋茂被祁霄何這暴風驟雨電閃雷鳴的樣子震的一激靈, 差點直接躲到桌子下面去,顫顫巍巍的:
  「不, 我沒太聽明白?您, 您這是什麼意思?」
  祁霄何緩緩的坐直了身子。脊背微微前傾,雙臂彎曲,肘部放在書桌上,面部表情比談幾個億的項目還要認真凝重, 一字一句,清晰道:
  「我認真思考了一下,認為和衛聞共度餘生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沒人接話,整個書房裡安靜的落針可聞。
  連空氣陷入了長達兩分鐘的停滯。
  薛歡用力的呼吸了好幾次,終於鼓起勇氣, 試探著,遲疑著,猶猶豫豫的問道:
  「所以祁總, 您的意思是要假戲真做?要和衛聞那孩子談戀愛?真結婚?」
  祁霄何眉目肅穆的點了一下頭。
  宋茂「啊?!」的一聲跌坐在椅子上,瞪眼看著祁霄何彷彿見了鬼了, 「我我我, 你你你,你你你, 他他他」了半天也沒能組成一個完整的句子。
  薛歡也是一口熱血湧上胸口。
  全靠多年來在祁霄何這位頂頭上司的淫威下艱難度日, 應對各種突發事件養成的職業素養,給了薛歡最後的支撐,才能勉強維持著姑且算的上人類的表情。
  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句:「臥槽。」
  祁霄何不滿的皺起劍眉:「你們為什麼都是這副薛歡, 好在世界觀崩塌的樣子?我不能和衛聞談戀愛嗎?」
  薛歡生無可戀:「我們難道不應該驚訝嗎?」
  祁霄何坦坦蕩蕩:「當初不是你們逼我和他結婚的?」
  「可您那時不是堅決不同意嗎?」,
  薛歡這口氣堵在心窩裡不上不下,不久前那個暴跳如雷拍著桌子怒罵「你們這套公關方案可真感人」的祁霄何還歷歷在目。
  怎麼就能改變的這麼理直氣壯呢?您就不怕piapia打臉嗎?
  「此一時彼一時嘛。」,祁霄何坦然一勾唇,倒是半點兒也沒覺得臉疼。
  畢竟,以祁總如今的身份地位早就習慣了自己做什麼都是對的。
  他稍微放鬆了坐姿,靠仰頭在椅背上理了理思路,曲指敲著扶手,一板一眼的分析:
  「首先,公眾對我們婚姻的認可度很好,這一點從『祁衛』粉絲們的活躍程度就可以看出來。那麼維繫這段感情,就會對彼此的社會形象非常有利。」
  「呦,您還知道『祁衛』cp呢?,還真是老夫聊發少年狂。」。
  薛歡語氣不善,祁霄何白了她一眼:
  「別打岔。
  其次,從我爸媽現在的態度來看,他們並不牴觸我身邊有個同性伴侶,這就減少了很多來自家庭的阻力。當然,就算他們反對也沒什麼用。
  最後,還有最關鍵的,就是我喜歡和衛聞在一起的感覺。非常恬靜快樂,比和任何一個女性相處都要舒適自然。既然我要選擇一個人長長久久的在我身邊的,那為什麼不找個讓自己舒服的?」
  有理有據,嚴謹客觀。這麼看來真是很難提出反對意見。
  宋茂聽得雲山霧罩,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鼻樑根兒,才勉強回過神兒來:
  「領導,我就冒昧的問一個小問題------您只用了不到倆月就把自己掰彎了?」
  「事實上應用不需要兩個月那麼久。你知道愛情來了,往往就是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
  ------空氣裡瀰漫著著酸臭的戀愛味道。
  宋茂心說:我不知道。
  薛歡終於聽不下去了,冷冷道:「您說的這些都對,但是您好像忘了促成這件事最關鍵的步驟。」
  祁霄何挑眉。
  「衛聞願不願意你談戀愛。」,薛歡差一點兒就脫口而出:你憑什麼覺得你能掰人家?哪兒來的蜜汁自信呢?
  提到這個問題,祁霄何的氣焰明顯下降了兩個度,有點兒為難道:「所以,這才是今天我把你們叫來的目的。想要追求一個人的話,你們都知道什麼好辦法?」
  萬年單身女強人薛歡女士笑容得體,語氣冷淡:「這我可沒經驗,你問宋茂吧。」
  被點到名字的宋茂嚥了口唾沫,勉為其難,傾囊相授:
  「和,和男人談戀愛的經歷我也沒有,不過追女孩子嘛,我倒確實是有點安兒心得。
  總的來講就是主動關心,拚命表現嘛。其實,有好多事情可以做啊,比如平時留意著他都喜歡些什麼東西,多送他禮物啊;日常生活中,多關心他啊,多說點好聽的甜言蜜語啊;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啊。」
  祁霄何眼中儘是不解,口氣中的疑惑完全不是裝的:「這就算是追求了嗎?可這些原本不就是理所應當的嗎?」
  薛歡女士被猝不及防塞了滿滿一嘴狗狼,堵在嗓子眼兒裡差點沒噎死。
  「這些都早都用過了,你再想點別的------有新意的,浪漫的,讓人怦然心動的。」,祁霄何盯著宋茂不耐煩的催促。
  「我......我......」
  在宋茂已經瀕臨陣亡的邊緣,薛歡突然站了起來。
  她踩著一如既往的將近二十厘米的高跟鞋,優雅的從沙發上站起來,神色滴水不漏,標準道甚至連秘書匯報日程:
  「祁總,關於這種的答案,我建議您妥善利用互聯網資源------比如百度,知乎,搜狗百科,您值得擁有。」
  祁霄何猛然想起了自己在某天午夜用百度上查到「包治百病」,恍然大悟:「對!我怎麼沒想到。」
  手背向外一揮,宣佈散會,然後迫不及待的打開電腦。
  薛歡和宋茂對視了足足五秒,才堪堪平復心情,一前一後的退出了祁霄何的書房。
  回公司的一路他們都在商量公關對策,結果卻驚喜的發現原來什麼都不用做。
  之前準備的所有公關方案和控評水軍,都是為了平息兩年之後離婚的輿論壓力。而現在,離婚這件事情已經不存在了......
  宋茂猶猶豫豫的建議:「我們要不要提前準備一下plan B?依著咱們老闆那說風就是雨的個性,萬一哪天他又死活要分手了呢?」
  薛歡涼涼道:「你覺得你現在跟祁霄何提未雨綢,他會不會立刻解雇你?」
  宋茂訕訕的摸了摸後脖頸,不說話了。
  薛歡歎了口氣:「把心放進肚子裡吧,祁霄何的性格我瞭解。別的事情還可能拿來開玩笑,但感情,他極為慎重。絕不會出爾反爾。這些年你見祁總和誰談過戀愛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留言好少,好像喜歡的人也不太多呢。講真醬醬心態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難過......
  而且寫這篇的時候身體一直不太好,偶爾會斷更,謝謝看到這裡的你們,小可愛們辛苦了。
  必須特別謝謝每一章都留言的Genie_CJ小可愛,你給了我好大的動力。
  大綱還有將近三分之一,醬醬會加油寫下去。
  !


第43章
  宋茂還是有點兒不放心, 小聲嘀咕:「那要是他追不上人家衛老師呢?到時候還得離婚公關。」
  「不會。」薛歡把頭轉向車窗外,夾道的綠樹像是如煙往事在眼前飛馳而過, 她緩緩道:「祁霄何想要做的事情, 總能做的成。」
  宋茂嘿嘿一笑,打趣道:「您看著倒是比祁總還有信心。」
  薛歡女士又把臉轉回來,看著宋茂露了個久經沙場,高深莫測的笑:
  「不是有信心, 是有些事兒當局者迷。依我看來啊,那衛聞也是個薛定諤的直,他們兩個誰先對誰動的心還真是不一定呢。
  對了,你回頭給夏蟬打個電話,讓她下午來我辦公室一趟。這件事兒怎麼也得跟人家經紀人通個氣。」
  「好勒。」
  .
  衛聞當天的拍攝任務不重, 只有兩場戲,簡單的幾個武打動作。
  衛聞歇了一個多月,人在家裡養的舒舒服服的。精氣神足, 狀態也好,所以基本上都是一條過。於懷導演非常滿意, 當著大家的面把衛聞毫不吝嗇的誇獎了一番, 聽得還沒走遠的小綠茶臉一陣青白。
  於導演原本就答應祁霄何盡量不讓衛聞拍夜戲,又覺得讓孩子乾等了一上午多少有點兒過意不去, 左右這會兒片場不忙, 於是早早的就放衛聞收工,把他攆回家了。
  所以,衛聞到達郊區別墅的時候天還沒黑透, 餐廳裡香噴噴的晚飯還冒著熱氣,祁霄何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他。
  以往這樣溫馨和諧的家的感覺,是衛聞最喜歡也最依戀的,舒適又溫暖。
  但今天衛聞卻莫名有點兒忐忑,具體也說不上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就是單純覺得自己周圍環繞著一種欲訴還休的氣氛。
  其他的倒也還好,主要是別墅的主人祁霄何,今天的一舉一動都透著詭異。
  首先,是穿著。沙發上的祁先生穿了一身手意大利設計師工定制的西服,高端面料挺括的連半個褶皺都沒有,絲質的襯衫服把勁瘦的輪廓修飾越發英挺,甚至一絲不苟的系領結。
  太反常了。
  倒是不是說祁霄何平時是有多麼不修邊幅,事實上祁總哪怕是在自己家裡穿著也是非常得體的,齊整乾淨的休閒套裝或者家居服。最重要是舒適,但眼下這套衣服分明就是非常不舒適。
  ------實在是太過華麗了,宛如一隻隨時隨地可以開屏的公孔雀。
  這哪裡是要在家裡吃頓麵條,分明是要去參加高端商務宴會。
  其次,祁霄何更喜歡粘著衛聞了。從進門起,一整晚幾乎是寸步不離,貼身伺候。
  衛聞要換衣服,祁霄何立刻伸手接過還帶著體溫的外套;衛聞要坐下來吃飯,祁霄何立刻拉開椅子;衛聞想要夾一顆胡蘿蔔,還沒拿起筷子就已經被祁霄何放進了餐盤裡。
  搞的小菲傭手足無措,生怕自己因為沒活兒干被解雇了。
  祁總就像是個背後長了眼睛似的人工智能的定位機器,無論衛聞在做什麼,只要一抬眼都能對上祁霄何炙熱而真誠的眼神。
  然後,祁霄何又對衛微微小朋友展露出了極大的縱容與關懷。
  按說祁總原本對微微就已經寵溺有加了,但今天卻好像特意要表演給衛聞看似的。居然坐在餐桌上一本正經的給宋茂打電話,讓他變成一夜之間務必湊齊七色彩虹的甲殼蟲,明天要環繞帶著微微繞城環遊。
  衛聞聽得一愣一愣的:「祁先生,為什麼一定要明天啊?」
  祁霄何無比坦然:「因為天氣預報說明天會有降雨,你不想讓天上的彩虹和微微的彩虹一起跳舞嗎?」
  神踏馬一起跳舞。
  跳陽光彩虹小白馬嗎?
  衛聞扶額:哦,原來你們有錢人都是這麼搞事請的。
  這種讓衛聞坐立不安的氣氛一直延續到吃完了晚飯,就在小明星以為可以稍稍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祁霄何居然提議要一起看電影。
  衛聞面帶微笑的點頭說好,心裡的感歎詞卻像是b站視頻一樣被彈幕堵得嚴嚴實實。
  從餐廳走到家庭影院這一路,祁霄何以一己之力把整個別墅的尷尬氣氛推向了頂峰。
  他先後撞倒了客廳的古董花瓶,踩壞了走廊裡衛微微的托馬斯火車,還小菲傭擦肩而過,打翻了她手裡端著的茶盤。
  衛聞看的目瞪口呆,同手同腳的跟在他身後------您這是魂穿了還是又被奪舍了?那個運籌帷幄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祁霄何去哪兒了?
  兩個人跋山涉水經歷艱難險阻,總算是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坐在了家庭影院的沙發上。
  衛聞往沙發深處靠了靠,好不容易鬆下來的這口氣還沒喘勻,稍微抬了抬眼睛,就差點兒一個激靈從椅子上竄起來。
  巨大的投影幕裡,播放的竟然是衛聞剛出道的時候客串的古裝偶像劇。
  衛聞看著眼前裡真人等身的自己,磕磕巴巴:「祁先生,您放錯片子了吧?」
  祁霄何垂眸,拿起手機翻幾下,才又抬起頭來,肯定道:「沒錯。這不就是你演過的第一部 戲嗎。」
  衛聞從剛一進演藝圈就是靠著這張臉出道,夏蟬也算是物盡其用,給他人設立的非常簡單粗暴------花瓶。
  所以,那時候他能夠接到的所有資源,不是校草就是富二代,就算能挨上個古裝劇也必須得演炮灰貴公子。且不說造型和演技,單看劇情那就叫一個天雷滾滾。
  當年衛聞拍戲的時候,自己都覺得再多演十分鐘就得吐。而此刻身邊的祁霄何,是怎麼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看下去的呢。
  ------前影帝大人,老藝術家,您這是準備要我指導演技了嗎?
  聽著家庭影院裡柔情似水纏綿悱惻3D立體環繞聲的音效,衛聞神情恍惚,如坐針氈,後來索性把眼睛閉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拍戲太過疲憊,他居然就這麼睡著了。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屏幕裡居然還是那個大喊著「我為你放棄了前程爵位,你憑什麼背叛我」的中二少年公子。
  衛聞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咱們看的是cut嗎?」
  祁霄何:「是。」
  衛聞更加疑惑了:「我的戲份有那麼長嗎?我怎麼記得當時一共也沒拍幾個鏡頭呢,而且還都被剪得差不多了。」
  祁霄何臉上的表情有點複雜:「這已經是第三遍了。」
  衛聞嚥了口唾沫:「要不,咱別,別看了吧?」
  「行。」祁霄何答應的倒是非常痛快。
  然後,他關閉投影,打開了影院裡為數不多的幾盞壁燈,在暖黃的光源下,他轉過頭來目光咄咄的看著衛聞,正色道:「衛聞,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說。」
  衛聞的心裡咯登一下,但凡祁霄何這樣認真和他說話的時候,通常都後面都伴隨著匪夷所思的問句。
  尤其是現在,你為什麼要用這種做出了人生重大艱難抉擇的語氣和我講話啊?
  祁霄何沉沉道:「你對咱們現在的關係滿意嗎?」
  看,果然來了吧。我是該回答滿意啊還是不滿意啊?
  衛聞小心翼翼的試探道:「滿意?」
  祁霄何英氣的眉毛動了動:「就不想改變一下嗎?」
  「改,改變?」,衛聞這下有點兒慌亂了,他瞪大了漂亮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祁霄何。
  ------你要幹什麼?還沒開始呢就要始亂終棄了嗎?送戒指的不是你?做愛心早朝的不是你?
  一向體貼入微的祁霄何,此刻卻好像完全沒有看到衛聞眼中的驚恐,自顧自的繼續道:「我知道,我們這段關係開始的不是很愉快,我也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所以如果你希望我離開的話,我也確實沒什麼立場......」
  「不。」衛聞飛速的的打斷了他的話,大聲道:「我不想離開您。」
  祁霄何抬眼看了看他,語氣裡難得一見的透著隱隱的緊張:「那,既然還要繼續在一起的話。你,介不介意我們的關係更進一步?」
  衛聞的臉上全是問號------進一步?什麼意思?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啊。
  祁霄何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衛聞的心聲,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道:「就是,咱倆可不可以,試著像媒體記者們寫的那樣相處?」
  這句話終於問出口,祁霄何的額前已經滲出了薄薄的一層冷汗,烏黑的鬢髮也在不自覺顫抖,頸間繫著的領結因為愈來愈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著。
  像是一個青澀的小伙子,在焦急的等待著心上人的答案。
  媒體,記者?衛聞皺著眉頭琢磨了一下,再結合大總裁臉上這副欲言又止,坐立不安,深思恍惚的表情,總算明白個八九不離十。
  這是,要包養我吧?
  這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這是萬年鐵樹開花了?這是男神主動要包養我了?
  衛聞有點兒激動,不,不是一點兒。
  他高高興興的把心收回肚子裡,用力點了點頭:「行。」
  祁霄何卻反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好半天也沒說話,直到衛聞沮喪的以為自己會錯意了,才猛地伸出雙臂,把衛聞的頭狠狠的埋進了自己的胸膛。


第44章
  猝不及防的表白成功, 許久未曾有過的興奮、快樂、預約等諸多情愫,像一股暖流奔騰著湧進了祁霄何的四肢百骸, 以至於讓這位一向從容克制的總裁先生難得的有些失態。
  他用力呼吸, 胸膛上下起伏,雙臂緊緊禁錮著衛聞,像是一株急於吸取養分的籐曼植物,抱了許久才把手鬆開。
  然後, 祁霄何站起身來,珍而重之的拉起衛聞的手走出家庭影院。
  當著別墅裡來來往往傭人的面,宣誓主權似的,昂首挺胸、面不改色的手拉手走上旋轉步梯,穿過走廊, 一路回到臥室。
  回手鎖上房門,雙手按著衛聞的肩膀讓他沙發上坐定。
  祁霄何彎腰打開床頭的小冰箱,認認真真檢閱了一下裡面的內容, 最終不太情願的選中一瓶牛奶,親自遞到衛聞手裡。
  面部表情正式而凝重, 語氣卻非常溫柔:「只有冰的, 房間力沒法辦法加熱可以嗎?」
  ------怎麼能勞金主爸爸親自動手呢?
  衛聞趕緊雙手接過來,不住的點頭說「行」。
  祁霄何垂眸看著衛聞修長白皙的手指虛握著牛奶瓶, 冰涼的瓶壁上還掛著剛剛凝結的一層水霧, 皺著眉,搖搖頭,又從衛聞手裡把牛奶瓶拿了回來。
  轉身從牆上的迷你酒櫃裡取了個深口的高腳杯, 放在衛聞手邊的茶几上,把牛奶咕咚咕咚倒進杯子裡。過程中不小心撒出來幾滴,都用紙巾仔仔細細的擦乾淨了。
  他體貼的說:「太冰了,放一會兒在喝吧。」
  ------內個金主爸爸,您是不是拿錯劇本了,這一段是我的戲份吧?
  衛聞對正在發生的一切表示非常難以理解,只好表情呆滯的繼續點頭:「哦,好的。」
  祁霄何自顧自的忙活夠了,才拉過一把椅子在衛聞對面坐下。為了不顯得自己居高臨下,還特意彎下腰來雙肘支在膝蓋上,漆黑幽深的瞳孔平視的看著衛聞的眼睛。
  看的衛聞有點兒要起雞皮疙瘩。
  「咳咳......我其實沒想到你能這麼快答應我。」
  ------唉?您這是嫌我太不矜持了,那臣妾現在表演個欲拒還迎可還來的及?
  祁霄何認真組織了一下語言:「我知道這個決定你來說有些為難,甚至可能改變你未來的人生軌跡。我想,你之前一定沒想過會和一個男......男人建立這種關係吧?」
  衛聞眨了眨眼睛,中肯的說:「嗯,確實。」
  ------本來嘛,好端端的誰會給自己的人生預設一個被包養橋段啊。
  祁霄何急迫道:「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
  ------怎麼還突然表上決心了?
  衛聞:「啊......」
  「可是,我確實不知道該做點什麼。」沉默了片刻,祁霄何突然又點兒洩氣,懊惱道:「畢竟,我之前沒有過這方面的經驗,也不知道怎樣對你才更好。」
  ------這還沒經驗呢?那您真可真是太謙虛了。給錢,給資源,給撐腰,還親自出手打壓對家,試問天下那家金主能做到如此程度?金絲雀表示很惶恐啊。
  衛聞鼓起勇氣,伸手輕輕握住了祁霄何交叉在胸前的手背,真誠道:「您不需要做什麼,您現在對我就已經很好了。」
  祁霄何感受著掌心突然傳來的熱度,表情微微一怔,但很快放鬆下來,反客為主的攥緊了衛聞微涼的手指。
  「可我覺得還遠遠不夠,我想把天下最好的都給你。」,神情懇切,態度真誠,抑揚頓挫彷彿捧讀。
  衛聞不解風情,縮著脖子,語重心長:「別......我,我其實也沒什麼上進心,您給我太多了會讓我消受不起的。而且,您真的已經很好了,比我知道的那些旁人都要好。」
  祁霄何皺起了眉頭:「你知道有很多......我們這樣的?」,難道有那麼多潛伏在小朋友周圍隱姓埋名的情敵?
  ------說話歸說話,您眼神突然犀利個什麼勁兒!我又沒說我被包養過。身處演藝圈大家難道不都是深諳此道?沒見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衛聞可不想破壞這麼好的氣氛,謹慎著措辭:「就,只是聽說,也沒有真正接觸過。」
  不知道為什麼祁霄何的臉色好像緩和了些,他思索了片刻,又目光灼灼的盯著衛聞,鄭重問:「那你希望我們平時怎麼相處?就,像是普通男女朋友那樣行嗎?」
  ------嘿,沒想到金主爸爸還挺有情趣,包養情人非要搞個戀愛情侶的style,那金絲雀必須得配合啊。
  「成,沒問題。」,衛聞仗義的點頭。
  祁霄何長長呼出了一口氣,好像困擾人類幾千年的未解之謎終於有了答案。
  他慢慢解除了身上緊繃的狀態,屁股從椅子上挪到了衛聞身邊的沙發上,兩個人肩並肩,手拉手,又問了一邊:「你確定?真的像對女朋友那樣就行。」
  ------不是您為什麼要把重音放「女」這個字上呢?
  衛聞深思游離,隨口道:「好好好,行行行,可以。」
  祁霄何終於大發慈悲的停止了兩個人磕磕巴巴宛若便秘的溝通交流,附身端起被冷落了半個小時牛奶,攤開衛聞的掌心把杯座放在上面:「緩好了,可以喝了。」
  衛聞雙手捧著杯子,抿著牛奶,陷入了思考。
  理智慢慢回籠的小明星,把祁霄何從傍晚到現狀的全部行為和語言,原原本本的捋了一遍。終於,被他抓住了華點。
  從衛聞進門起,祁霄何就通過華麗的外表和出眾的容貌,讓自己沉迷在他的色相裡。然後,接著開始展示一個雄性動物作為丈夫的體貼入微和作為父親的寵愛負責。再之後,又連環演出不計前嫌真愛男,霸道佔有總裁攻,溫柔賢惠軟□□,呆萌可愛小奶狗等一系類最受廣大網友歡迎的男人形象。
  敢情,您這全是手段啊。城裡套路深,我要回農村!
  衛聞仰頭嚥下最後一口牛奶,目光銳利的看向祁霄何,拉長了語調,一字一句道:「祁先生,你,是不是又去問度娘了?」
  祁霄何眼前飛速飄過下午在各個網站搜索欄裡出現過的無數個帖子:《最受直男歡迎的戀愛套路全攻略》,《掰彎鋼鐵直男一百零八式》,《想和直男談戀愛?我來教你撩》等等。
  總裁先生揉了揉鼻樑,堅定道:「不,我沒有。我僅僅是瀏覽了一些學術資料。」
  衛聞原本想義正言辭的拆穿他,可不知道為什麼卻突然變的好感動:那樣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那樣一個睥睨萬物的男人,居然為了包養自己特意去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僅看了,還屈尊降貴的一一照做了。
  想到這兒,衛聞立刻就不願再矜持了,他眼珠骨碌一轉,捏著嗓子甜膩道:
  「先生,那我們現在幹點兒什麼?」
  「先生」兩個字叫祁霄何渾身的骨頭都酥軟了,喉結在頸間滾動了好幾個來回,才語氣猶疑道:「不早了,嗯,要不休息?」
  祁霄何原本就是試探的問,沒想到話一出口,衛聞的表情卻瞬間明朗了起來。
  烏溜溜的大眼睛還帶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瑩亮美麗,嘴角微微向上彎成了一個迷人的弧度,白皙光潔的臉蛋上帶著嬌羞的紅潤。
  祁霄何的呼吸驀地粗重起來
  小朋友突然襲擊似的湊了過來,俯身他的嘴上留下淺淺一啄,然後還得意洋洋的伸出粉紅色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一吻分開,祁霄何費勁的抽出被壓在沙發上的手,剛要抱緊衛聞的腰肢。
  衛聞卻向一縮,半跳著從他身上退開了,調皮的眨著眼睛,愉快道:「好,那咱們就休息。我先去洗澡。」
  祁霄何眼看著衛聞消失在浴室裡的削瘦背影,直到嘩啦啦的水聲想起,他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方才似乎被那個小東西調|戲了。
  總裁先生毫無辦法的扶著額頭,臉上露出了無奈又寵溺的笑。
  不到半個小時的功夫,衛聞就洗完澡了,卻站在浴室門口扭捏著沒直接出來。
  他渾身上下只裹了一條浴袍,單手擦拭著滴著水珠的頭髮,猶猶豫豫的依著玻璃門框,有點兒不好意思的看向祁霄何。
  祁霄何失笑:「害羞了?剛才不還那麼熱情主動,我都差點兒招架不住。」
  衛聞沒作聲,惱羞成怒的把正擦著頭髮的毛巾用力向他仍過去。
  祁霄何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大笑著拿著毛巾走到衛聞身後,雙手扶過他的肩膀,半推半抱把人放到床上,又扯過被子把衛聞裹了個嚴嚴實實:
  「哈哈哈哈,好了,我不說了。先把被子蓋上,外面冷,別著涼。」
  裹成蠶寶寶的衛聞,費勁的往床裡爬,內心瘋狂吐槽:
  ------這人怎麼又不按劇本演啊?作為一名霸道總裁兼金主,您難道不是應該端坐在床沿上高冷拍拍身邊床墊子,然後衝自己揚起下巴,毫無感情的命令:「你過來」嗎?
  我都準備好乖順聽話的姿勢和動作了,您這樣讓我很難做啊。
  作者有話要說:  這之後的某天:
  祁先生饜足的靠在床頭:「你不是早就同意了我在上面?」
  小衛衛捂著屁股:「什麼時候!我沒有,我不是,我不知道。」
  祁先生:「明明是你說,讓我對你像「女」朋友那樣就行。」


第45章
  祁霄何又壓了壓衛聞的被角, 然後拿起毛巾開始替他擦拭頭髮。
  「嗨,我自己來吧。」, 衛聞不好意思的躲了一下, 沒躲過去,索性也就乖乖的不再動了,閉上眼睛,安靜的享受這種渾身每個毛孔都舒坦的溫馨。
  然而, 祁霄何的內心卻遠不像他表面看起來那麼平靜。
  手指在心上人烏黑的髮絲間穿梭,周圍縈繞著淡淡自己慣用的洗髮水的味道,觸目所及就是頭頂乖巧的頭旋兒,那人鬢間殘留的水珠隨著輕淺的呼吸緩緩起伏。
  整個世界都被眼前這個男孩充斥的滿滿當當,一股從未有過的情|欲正在祁霄何體內肆意的蔓延。
  就算是堅定如鋼鐵共產主義戰士也該繳械投降了。更何況祁總連個正規軍都算不上, 多年來枉在百花叢中過,也就勉強學會了個打游擊。
  「擦好了。」,祁霄何扔開毛巾, 俯下身,一隻手臂環過衛聞的腰側撐在床上, 和他面對面。
  兩個人貼的很近, 鼻尖兒間的距離不到兩厘米,一呼一吸中交換著彼此身體裡濕熱的空氣。
  祁霄何薄微輕啟, 大提琴般磁性的音色裡帶著粗糲的沙啞:「我, 可以吻你嗎?」
  衛聞沒說話,卻輕輕的閉上了眼睛,修長白皙的脖頸迎著祁霄何的方向, 仰起了一個溫柔的弧度。
  祁霄何關了燈,摸索著在衛聞身邊躺了下來。
  這一晚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睡在了一起。
  之前雖然是同床,但卻始終沒有共枕。
  主要是因為那時候一直沒有確定關係,衛聞又對自己的控制力沒有半點兒把握。畢竟心心唸唸男神在側,誰能忍住不半夜發|浪?不得不再三強調自己睡相不好,強行從衛微微房間裡弄來了一個長條形的抱枕橫在兩個人中間。
  好在Kingsize的床足夠巨大,別說抱枕,就是床中間支起來一架屏風也並不影響睡眠質量。
  可如今,這抱枕被拿開了,怎麼反而有點兒擠了呢。
  祁霄何仰面躺著,這是他熟睡時慣用的姿勢。
  隔著窗簾透進房間的稀薄的月光,衛聞的目光落在這個男人的側臉上,在一寸一寸的描摹著他的樣貌。
  或許是睡著了的緣故,祁霄何白日裡剛毅英挺輪廓也柔和了下來,呼吸平緩而均勻,看起來沒有絲毫的攻擊性和殺傷力,反而散發出幾分青春的稚氣與純潔。
  衛聞不由自主的貼了過去,從身側緊緊的抱住祁霄何的手臂和胸膛。
  一片黑暗裡他看不見那人的表情,不是因為什麼盛世美顏,更與身份財富,社會地位都無關,只是單純的兩個人,本能的貼合在一些,彼此的呼吸聲在互纏繞,就像在相依為命的汲取彼此的養分。
  感受到了來自小朋友身上的溫熱,祁霄何翻了個身,卻沒有睜開眼睛,只是迷迷糊糊的探過頭去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一個溫熱的吻,嘴裡含混的安撫著:「乖,好好睡吧。」
  後來衛聞是枕著祁霄何的手臂入睡的。但這一晚他卻睡的不太安穩------一個接一個的夢魘消耗著衛聞的心神,他夢境中出現的人物也混亂不堪,從小姨,到父親,再到繼母總之沒有一個是讓人愉悅的。
  衛聞在一陣急促的心跳中醒來,口舌乾燥,虛張著眼睛半天也沒回過神兒來。
  祁霄何其實早就醒了,只是怕繞了懷裡這小東西的好眠才一直沒有動。男人柔和的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臉上,輕而易舉便撲捉到衛聞此刻身體的不適。
  祁霄何撐起半個身子,掌心不由分說扣上衛聞正按胸口的手背,緊張道:「怎麼了?那裡不舒服?」
  衛聞朦朦朧朧的揉著眼睛,在祁霄何懷裡醒來的感覺太不真實了,以至於他反映了半天才意識到現在是現實,不是夢境。
  快速調整表情,衛聞擠出一個堪稱甜美笑容:「沒事兒,做噩夢而已。早上好,我的先生。」
  祁霄何喜歡這個稱呼,脖頸再次的泛起了潮紅,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把噩夢的事兒暫時拋在腦後。
  趁著祁霄何失神的瞬間,衛聞翻了個身,坐起來,此刻清醒過來的小明星,腦袋裡思考的卻是另一個問題------人家金主的都主動查找攻略了,他這隻小麻雀要怎麼做才算稱職呢?
  思及此,他搖了搖漂亮的腦袋,雙手攀上祁霄何的脖頸,笑吟吟道:「祁先生,您說我們是不是應該一起幹點兒什麼?」
  祁霄何有點兒沒跟上節奏:「嗯?」
  衛聞撅起嘴:「畢竟我們現在關係不一樣了啊。」
  祁霄何立刻繳械:「好,沒問題,你想要什麼?」
  衛聞沒有百度搜索作為強大理論支持,只好努力的在這些年裡他拍過的無腦霸總劇本裡搜腸刮肚:
  「首先,我得和嬋姐請個長假。如果都被工作填滿了,怎麼能好好的陪您呢?然後,我們可以世界各地的逛逛,您有哪些想去但一直沒機會去的地方我可以陪您啊。再然後,我們去找些新奇的項目,好吃的東西,反正就是以前沒嘗試過的,都去嘗試一下。
  如果,您不喜歡旅遊或者出去玩兒也沒關係,我可以陪您家裡健身啊,運動啊,打遊戲啊都行......不過,看電影的話,就算了吧。」
  當然,我的意思是只要我一個人放棄工作就行了,您不用犧牲什麼。您要忙的話,我也可以乖乖呆在家裡等您,隨叫隨到的那種。總之,只要剩下的時間都跟您在一起,我就滿足了。」
  祁霄何剛開始還表情嚴肅的認真聽著,越聽越崩不住了,最後哭笑不得的揉了揉衛聞的腦袋:「你這都是從哪兒學來的?聽起來根本不像是在談戀愛。」
  衛聞差點兒就脫口而出,本來也不是談戀愛好吧?猛然想到昨晚金主爸爸說是要搞情侶play,立刻收了聲,話鋒完美了轉了個圈:「那您說像什麼?」
  祁霄何抿著嘴,半天憋出一句:「給我的------臨終關懷?」
  衛聞猛地坐直了,抬手在祁霄何的嘴唇上用力拍了一下,目光居然有些凶巴巴的:「你不許這樣講話!快點『呸呸呸』。」
  祁霄何忍俊不禁:「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小朋友年紀不大還挺迷信。」
  衛聞卻依然不依不饒,祁霄何只好象徵性的對著虛空吹了口氣。
  又俯下身衛聞的漂亮額頭上「啪嗒」親了一口。
  「......啊?」衛聞還沒回過神兒來,祁霄何已經下床朝衣帽間走了過去。
  他從裡面挑出了一套淺藍色的修身西服,又隨手搭了方巾和袖扣,笑著一併遞給衛聞:「快去穿衣服吧,你今天不是還要去片場?等會兒可是要遲到了。」
  衛聞樂呵呵接過來,拎著去了浴室,心裡喜滋滋的想:總裁大人控制欲真強,連金絲雀穿什麼都要管......不過,今天這一身搭的好像不醜唉。
  .
  接下來的發展就衛聞同志設計的劇本截然相反了。
  小明星被表白之後,一大清早就馬不停蹄的跑出去工作;而祁霄何反倒是百年不遇的申請了婚嫁,安安穩穩的在家裡睡到自然醒。
  說好的「你負責賺錢養家我負責貌美如花」呢?
  對於總裁大人毫無任何預警的突然的撂挑子這件事,凌霄傳媒上下敢怒不敢言,好在職業經理人素質過硬才不至於讓集團運轉癱瘓。
  幾個高層私底下旁敲側擊的問過宋茂「到底誰給祁總弄來這麼個小嬌妻,愣是讓百年鐵樹開了花?」。
  助理先生總是微微一笑,抿嘴不答,深藏功與名。
  其實祁霄何的假期也沒閒著,有件急事非辦不可------那就是和衛微微小朋友快速、準確、緊密的建立起革命友誼。
  在衛微微這件事請上,祁霄何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就現在的技術手段而言,他和衛聞兩男個人要想擁有一個共同的孩子,基本上是零概率事件。那麼,與其搞代孕什麼的讓對方心裡不痛快,或者領養個八竿子打不找的陌生小孩,倒不如好好的養大衛微微------多少也算有點兒血緣關係嘛。
  想通了之後,祁先生就充分展示了跨國集團總裁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山峰沒有稜角的雷霆行動力。
  每天看著小姑娘穿著漂亮裙子在別墅裡跑來跑去,骨子裡深深隱藏的對一米以下生物的喜愛和關懷之情,彷彿在一夜之間暴風開啟。
  買車,買包,買衣服,買玩具,恨不能把天下所有的好東西都堆到衛微微面前。甚至在短短兩天之內配齊了一家頂級私立學校的全部師資力量。
  有一天,從片場衛聞回到家,看見祁霄何端正坐在書房裡,認真的審視書桌對面對面穿著考究,行為舉止優雅的女人。
  衛聞聽見她字正腔圓的朗誦完了德文詩之後,又唱了一首法語歌,便理所當然的以為是祁霄何想給凌霄傳媒招個特助或者翻譯。
  沒想到最後那女人居然做了衛微微的貼身保姆。
  衛聞既感動,又感慨:人才市場競爭太激烈,當個保姆都得三頭六臂。太難了。


第46章
  在祁霄何的不屑努力下, 小朋友原本就很容易拉攏的心靈更是被哄的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每天只知道甜甜的膩味在祁霄何身邊,一口一個「叔叔」的叫著, 看起來比親生骨肉還難捨難分。
  按說從出生就沒有父母疼愛的孩子大多比較自卑且敏感, 很容易長歪了,只有極幸運的兩種例外:一種特是身上別有錢的,另一種是長相特別漂亮的。
  衛微微小朋友顯然屬於第二種。
  與生具來就實力碾壓一眾同齡小豆丁的顏值,給了衛微微得天獨厚的生存優勢。不僅讓她活的順風順水, 甚至讓她免於遭受很多苛刻的待遇,就連衛聞的後媽都因為白白嫩嫩的小臉蛋實在太可愛了,而不忍心動手打她。
  於是,就水到渠成的養成了樂觀開朗大大方方的性格。不過太開朗了也有那麼一點點麻煩,就是瘋玩兒起來有點兒剎不住閘。
  之前在米國的時候還算收斂, 因為有人管著她,也有人拘束她。如今回到了衛聞身邊,又有祁霄何不分青紅皂白的撐腰, 衛微微骨子裡那壓制已久的,調皮搗蛋的天性就被完全開發出來了。
  對於她這個年齡的熊孩子來講, 破壞力最為巨大, 衛微微在運動能力上還真就不像個淑女,上房揭瓦掏鳥窩, 樣樣精通。
  每天穿著高定搖晃著胖乎乎的小胳膊小腿, 流連在別墅的各個角落探索發現,用實際行動踐行了------裝修十年功,拆房十分鐘。
  就難免有個別傭人過來告狀, 說小小姐又搞了什麼破壞,每每這時不等祁霄何出面,管家先生就已經毫無原則的開始護短了:
  「小小姐的創造力多麼重要,一旦抹殺了,以後想找都找不回來!再說不就是弄壞點東西嘛,花點錢找人修補上不就行了,我們家最不缺的就是錢。」
  好在微微也有分寸,都是小打小鬧,沒搞出什麼傷筋動骨的破壞。再加上小姑娘性格好,善於撒嬌,又會說話,翻了錯誤總是忽閃著大眼睛討饒。漸漸的大家也就不太在意了,反而把淘氣當成了一種樂趣,越發喜歡她了。
  於是,衛微微在這棟別墅裡找回了她嬰兒期裡失去的全部快樂。
  搞定了小傢伙,祁霄何的目光就又落回到了衛聞身上。
  可能是因為從小過慣了寄人籬下的生活,衛聞習慣性的在外人家裡竭力自己的所能縮小自己的活動範圍和生存空間,盡量不給主人增加麻煩。
  所以在別墅裡住了將近半個月,真正屬於衛聞的私人物品,還就只有剛搬進來時那小小的一個行李箱。
  祁霄何把衛聞的小心翼翼盡數看在眼裡,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心疼的不行,當下決定搬回城裡的公寓去住。
  給出的也非常簡單粗暴------別墅區離凌霄傳媒和衛聞拍戲的地方都太遠,兩個人上下班辛苦。
  管家先生翻了一個克制的白眼,忍不住反駁道:「您和衛聞是朝九晚五的打卡族?遲到早退是扣工資還是罰獎金?」
  被祁霄何一記眼刀把剩下的話堵回了嗓子眼兒裡,訕訕的指揮著小菲傭去收拾東西了。
  衛聞倒是不疑有他,乖乖巧巧的拎著他那個不大的行李箱,祁霄何讓去哪兒就去哪兒。
  只是有一點點放心不下------那就是衛微微小朋友。
  衛微微自然是不會跟他們走的,光是她那整個建制的師資團隊,城裡那個公寓就住不下。
  好在衛聞倒也不是怕小姑娘在別墅裡生活出什麼問題,單純是出於親情的不捨和留戀而已。祁霄何於是再三承諾每週至少回來看她一次,也就把衛聞僅剩的那點兒擔心解決了。
  兩個人出發的那天,大家都以為會上演哭哭啼啼、撕心裂肺、難捨難分的劇本。衛聞連小手絹都準備好了,結果人家小姑娘半點兒離愁別緒都沒有。窩在房間裡專心致志的和保姆小姐姐看德文原版動畫片,連屁股都沒挪開半寸,只是毫無誠意的揮揮小手,語氣甚至有點兒不耐煩:「拜拜,不送你們了哦。」
  衛聞一時無語,突然有了「兒大不由娘」的感傷,竟也不知該是悲是喜。
  回到公寓後,祁霄何就以雷霆之勢,連夜清空了衛聞之前的睡那間客臥。
  又不知打哪兒找來了行動力堪比美國隊長的裝修團伙,只用了半天時間就把客臥改裝成了跳舞唱歌的排練室,從那以後衛聞的枕頭就再也沒離開祁霄何的大床。
  .
  衛聞不知道別人的被包養都是怎麼樣的,反正他自己的小日子過的是蜜裡調油。
  每天睜開眼睛就是令人垂涎欲滴健壯的胸肌,入睡前還有金主柔情似水的晚安吻,男神明天見,男神天天見,整個世界裡都充滿了誘人的荷爾蒙。
  衛聞渾身上下每個細胞被愛情養的滋滋潤潤,宛若獲得了嶄新的生命。白天還好,至少能用拍戲和工作來麻痺自己,到了晚上就必須捂著被子才能睡的著覺------不然就會笑出聲來,吵醒祁霄何。
  小明星竟然冒出一種命格五行缺金,金主爸爸是觀音菩薩派來是來給自己續命的錯覺。
  不過呢,如果非要雞蛋裡挑骨頭的話,這段關係也不是找不到遺憾。
  唯一點的不圓滿,那就是祁霄何到現在都還沒有捅破最後那層本來不存在的膜。還口口聲聲說著「珍惜,愛重」,「發乎情,止乎禮。」
  神他媽「發乎情,止乎禮」,我們包養關係好伐?您是不是對金主和情人之間的肉|體關係有什麼誤解?
  衛聞百思不得起解,又不好意思太過主動,只好想盡辦法旁敲側擊,婉轉求|歡。
  焦躁的在各種動作小片和有色小說的海洋裡遨遊,每天晚上輪流嘗試各種姿勢:性感的,誘人的,純潔的,天真的......貓耳朵,狗尾巴,小熊爪子......挨個穿了個遍。祁霄何卻依然不買賬,哪怕褲子裡的小蘑菇已經快要長成參天大樹,依然能頑強的克制著激流勇退.
  簡直就是醫學史上的奇跡。
  衛聞覺得這個時候的祁霄何就像是壓著白素貞身上的雷峰塔,任我小白蛇如何風情萬種尾巴都扭斷了,寶塔卻連一磚一瓦都紋絲不動------實在是太失敗了。
  慢慢的衛聞也就放棄了,不再作妖,只求神拜佛的盼著兩個人能長命百歲,萬壽無疆,好能等到祁霄何自己開竅的那一天。
  .
  不過這一點點小小的遺憾並不影響衛聞快樂和愉悅的心情,每天都片場工作的時候都像個暖場小可愛。
  見了每個跟他打招呼的人衛聞都笑吟吟的握手,不太忙的時候甚至還會主動聊天,從今天天氣不錯聊到特朗普的鼻子像個蒜頭,從今天棚裡幾場戲再聊到八十一線網紅到底有沒有整容。
  搞的高上愁眉苦臉跟在他屁股後面,時時刻刻規勸:「衛哥,你控制一下情緒,別像個八爪魚似的逢人就擁抱。嬋姐叮囑過你的,總裁夫人的氣場,氣場!你忘了嗎?」
  高上不提還好,一提到總裁夫人幾個字,衛聞心情更好了,險些原地表揚仰天長嘯。
  高上腦殼疼------自己已然仁至義盡,奈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丫去吧。
  這天衛聞剛下了一場戲,穿著厚重的鎧甲剛坐在自己的躺椅上還沒來的及喝口水,就看見小綠茶遠遠的向他這邊走來。
  一邊走一邊,還熟稔的衝他招了招手。
  自從那天小綠茶道歉之後,衛聞和他的關係就變得有點兒微妙,親如兄弟是不可能了,但是面總還過的去,簡單說就是井水不犯河水。雖然衛聞依然會覺得小綠茶戲裡戲外偶爾有點兒針對自己,但是被愛情的滋潤的人總是特別寬宏大量,不和他計較。
  於是,衛聞站了起來,也大大方方的給了小綠茶一個微笑。
  小綠茶手裡提著兩杯純黑美式,抬手遞給衛聞一杯,笑呵呵的說:「我助理剛去買回來的,別嫌棄哈。」
  演員們都有喝美式咖啡的習慣,因為不含脂肪不含糖,既能提神又不會影響身材。但衛聞是個例外,他心臟有不太好,連帶有咖啡因的刺激性的飲料都不太敢喝,更別說這種什麼都不放的純咖啡。
  但是,當著片場這麼多人的面,衛聞也不好直接拂了小綠茶的面子,只好接過來,放在嘴邊象徵性的抿了一下,才開口:「我記得今天沒有你的戲份吧?怎麼大老遠的跑來片場了?」
  小綠茶也不兜圈子,開門見山:「嗯,我今兒沒工作。是專程來找你的。」
  「找我?有事兒?」衛聞挑眉。
  小綠茶四周看了一下,往衛聞身邊又走近了幾步,方才壓低了聲音道:「我媽媽今天晚上幫我約了封導演和他的團隊吃飯,我想,邀請你也一起參加。」
  「封導演?封懷?」,衛聞的眼睛兀的亮了起來。
  「對,就是那個已經退隱江湖很多年的封懷導演。怎麼樣,有興趣嗎?」


第47章
  封懷導演, 半個世紀以來電影界相噹噹的人物,華國公認蘇聯電影學派的掌門人。但老人家十年前就已經是半隱退的狀態, 近些年娛樂圈裡鮮少出現他的相關新聞, 但他在電影人心中崇高的地位卻從未被撼動過。
  衛聞微微蹙眉,彎腰把咖啡放在小桌子上,又直起身子看向小綠茶的,眼神頗為懷疑, 言辭也很犀利:「我怎麼聽說,封導演為人孤傲,當年還拍電影的時候就拒絕參加任何商業聚會。如今息影多年,怎麼反而願意出來應酬了呢?......令慈,真是好大的面子。」
  對於衛聞毫不掩飾的語氣不善, 小綠茶居然不以為忤反而還有意識的擺出了各笑臉:
  「眾所周知封導對我母親有知遇之恩,他們合作過幾部片子......多少還是有點兒舊情義的。這一次母親是為了我特意飛澳洲拜訪封導,三顧茅廬, 能把人請出來也是無可厚非罷?」
  這到確實是個說的過去的理由,客觀上講要是當今世上還有人能請的動封懷導演出山, 小綠茶的母親曾女士絕對是當仁不讓。
  這兩個人的淵源可以甚至追溯到二十幾年前。曾女士曾經因為拍了封懷導演親手操刀的文藝片一炮而紅, 成了八九十年代家喻戶曉的影后,據說火遍了無數掛歷封面。那之後, 封導演和女主角經常在各大場合雙入對, 坊間還有不少關於兩個人關係非比尋常的傳聞,直到小綠茶的父母結婚了,封懷也退隱江湖了, 這些傳言才慢慢消失。
  至於這位導演和女主角之間到底有沒有那麼點迤邐關係,娛樂圈裡大家都心照不宣,畢竟這天底下就沒有空穴來風的事兒。
  衛聞好看的眉毛向上動了動,表示接受了小綠茶這個解釋,轉而問道:「令慈這麼大動干戈,是想請封導為你重出江湖?」
  小綠茶隱晦一勾嘴角,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我父親的公司眼下確實準備給我投資一部電影,劇本都已經寫的差不多了,只是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導演。」
  和聰明人說話不用太直接,衛聞一點就透,語氣疏離道:「既是這樣,想必你家裡為了你的事業應該是費了不少力氣的......反倒是你,為什麼會想來便宜我?」
  小綠茶不說話了,他面對面盯著衛聞的臉看了半天,然後又拿起手裡的紙杯,一仰頭,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美式,彷彿藉著嘴裡的苦味才下了決心道:
  「上次的事情,我來向你道歉,總得不好空口白牙的。這個封懷導演,就是我的誠意。」
  衛聞難以置信:「你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的資源又被截胡......哦,不,又被拿走了?」
  這段時間衛聞確實沒跟祁霄何提到過小綠茶事情。
  主要是因為衛聞不是鬧擦言情劇裡的女主角,不會平白無故出了氣得了好處之後,還要舔著臉裝白蓮花。揪著金主的袖口唧唧歪歪的控訴------「你怎麼能背後出手?怎麼可以這樣不尊重我?我要公平的和對手競爭!」------這樣的事情衛聞做不出來。
  好在,衛聞瞭解祁霄何的性格,處理事情一向是雷霆手段,精準打擊,但解決完了就完了,不會不依不饒的死揪著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不放。
  所以,他決覺得自己只要閉口不談,讓這件事慢慢被淡忘,就算是幫了小綠茶了。
  果然,小綠茶搖搖頭:「那倒沒有。」
  但隨即又露出了一個堪稱苦澀的表情:「可我的日子也不算好過。畢竟祁總在咱們圈子裡也算的上隻手遮天了,大家都知道我招惹了他,誰還敢來跟我合作?要不我爸媽也不用非那麼大心思幫我東山再起。」
  衛聞翻了個克制的白眼:請注意用詞好嗎,小學語文什麼叫「東山再起」?你曾經一覽眾山小過嗎?
  好在衛聞善於控制面部表情,說出口的話也還算客氣:
  「你想要我拿什麼做交換?」
  「我什麼都不要,僅僅是希望祁總以後和我井水不犯河水。」
  聽起來倒也不算什麼過分的要求。
  衛聞不再說話了,他的視線從小綠茶的身上挪開,看著遠處的樹木,若有所思:
  如果說封懷導演是小綠茶拿來投桃報李的,那他這份投名狀實在是太誘人了。
  當年祁霄何創辦凌霄娛樂傳媒,不僅僅為了賺錢,更多是的為了作為一個藝術從業者的情懷。在當下這個物慾橫流娛樂至死的年代,祁霄何一直希望能製造出一點兒不一樣的東西,具有真正藝術價值的,發人深省的,最好是能流芳後世的。
  而封懷的電影,就是如今充斥著商業爛片的電影市場裡的一股清流。所以祁霄何一直想把這位老藝術家納入凌霄傳媒的旗下,若不能合作拍一部片子也是好的。只是苦於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相見,也一直沒人引薦。
  如今這個橄欖枝直接拋在了命門上,讓衛聞根本捨不得推開。
  小綠茶也不著急,就站在旁邊自顧自站在旁邊喝咖啡直到他那個紙杯都已經見底了,衛聞才轉回頭來:「我承認,確實是個非常誘人的邀請。不過這件事情我還是要問一下我的經紀人,稍晚些答覆你吧。」
  「行,這是應該的。」小綠茶倒是善解人意,揮手,轉身:「那去聯絡吧,我就先回去了。晚上定在了香格拉拉酒店,記得下午四點之前回復我消息。」
  夏蟬是在衛聞打過去第二遍的時候才接起來的電話,她那邊一如既往的嘈雜:「小衛,怎麼了?」
  衛聞言簡意賅:「嬋姐,小綠茶今天來片場找我了,說是要請我吃飯。」
  「啊?你說誰?」,夏蟬覺得自己耳朵漏風可能聽錯了。
  「就是呂□昱啊,」衛聞以為夏蟬是沒聽清楚他圈子裡的外號,特意貼心的翻譯了一下:「據說他還請了封懷導演,要引見給我。」
  夏蟬對自己說:我不驚訝,一點兒也不驚訝。
  自從衛聞遇到祁霄何之後,這世上所有光怪陸離的事情就都有可能發生。早該習慣了承受所有不該經紀人承受的衝擊------不就是吃個飯麼!有什麼大不了的。
  夏蟬連續做了三個深呼吸:「所以你現在給我打電話的目的是要同我商量嗎?」
  「是的。」衛聞把來龍去脈給夏蟬講了一遍:「嬋姐,我想去見見封導。」
  聽完故事的夏蟬已經從方纔的震驚中緩過神兒來,恢復了她金牌經紀人該有的洞察力。
  以往,她當然是樂不得衛聞能主動提出要參加商業應酬,能多認識幾個人也是好。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她早就已經從薛歡那裡得知衛聞和祁霄何木已成舟,那麼好多事情就要捆綁起來分析了......夏蟬敏銳的嗅道了一點不尋常的味道:
  「小衛,我不想讓你去。」,聽筒裡已經沒那麼吵了,夏蟬應該是換到了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但非常認真:
  「雖然這個邀請我暫時也沒聽出什麼問題,小綠茶給你理由也還算充分。但是直覺就是告訴我這裡面絕不會那麼簡單,小衛,你想想我們這個圈子有誰會願意千辛萬苦搭好檯子給別人唱戲呢?即便小綠茶自己願意。」
  「嬋姐,我也在圈子裡這麼久不是小孩子了,你說的問題我都考慮過。」衛聞的語氣有點兒急迫:「但是凡事都有個例外吧?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萬一他真的就只想通過這個途徑消除和祁先生之間的隔閡呢?那我們拒絕他,豈不是平白錯過了這個機會?」
  夏蟬沉吟了片刻:「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吧。」
  「嬋姐,通過你的關係能不能查到封懷導演最近的行程?如果他今天真的在B市,如果他恰好要去香格拉拉,那是不是就證明小綠茶沒有說謊。」,衛聞擺明了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
  夏蟬拿他沒辦法:「好,我試試吧。」
  在夏蟬面前撒嬌賣萌,衛聞五年前就已經輕車熟路,對著話筒甜甜一笑:「謝謝嬋姐,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不過這件事兒您先別告訴祁先生好不好?我想給他個驚喜。」
  夏蟬恨鐵不成鋼,語重心長:「我的衛老師,請你不要一碰到祁總的事情就像個被燒了屁股的猴子,火急火燎的好嗎?矜持,矜持一點好不好?總裁夫人的人設要立起來。」
  「好的。嬋姐你放心,明天我就去弄個十八厘米指甲套,比慈禧太后都長。」
  衛聞說完也不管手機另一端氣是吹鬍子還是瞪眼睛,樂呵呵的切斷了通話。
  夏蟬說的沒錯,在去見封懷的事情上衛聞確實是有私心的。
  不過他這個私心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祁霄何。他想著若是能替凌霄傳媒請動封懷這尊大佛,不知道祁霄何會有多高興呢。
  當然了,還有另一層原因就是,衛聞總自己這情人的日子過的太舒坦了。既不用慇勤伺候,也不用噓寒問暖,反而被金主爸爸天天被捧在掌心裡享輕福,
  就算金絲雀只是一隻鳥,但鳥也是有憂患意識的好吧?------總得幫金主爸爸做點兒什麼,才能讓彼此包養關係長長久久下去。


第48章
  兩個小時之後, 衛聞收到夏蟬的微信,簡短且清晰:「封懷導演於晚六點在香格里拉拉酒店用餐。」
  衛聞快速閱讀完這句話, 唇角向上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然後, 抬起拇指輕快靈活的切換對話框,給小綠茶回復短信說同意晚上的應酬,又在通信錄中找出祁霄何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晚上有應酬就回家一定不會太早, 作為一個負責任的金絲雀,提前跟金主打招呼報備是必備素養。
  接通電話之後,衛聞只是含含混混的說今晚有幾個圈裡的朋友要聚會,大家一起吃個飯,可能會晚些回家, 閉口不談小綠茶和封懷的事兒。
  祁霄何差點兒就脫口而出:你要去哪裡聚會?都有些什麼人參加?高上是不是陪著你?安不安全?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嗎?但是話到嘴邊,卻被生生嚥了回去------畢竟剛開是談戀愛,祁霄何不想嚇壞了小朋友, 更不想給對方留下大男子主義、霸道、獨|裁的刻板印象。
  最終,只在電話裡囑咐了一句話:「少喝酒, 盡量早點回來。」
  不到下午五點, 衛聞這邊剛下了戲還沒卸好妝,小綠茶就已經親自開車到片場等人了。
  高上原本打算當司機送衛聞過去, 但是小綠茶說這個酒局所有人都不帶助理。衛聞捨不得讓高上一個人在窩在車裡好幾個小時乾等著, 便讓他自己先回去,說是酒局結束了之後再打電話聯繫。
  於是衛聞就搭了小綠茶的車同行,兩個人路上天南海北的閒聊, 儘管半句也沒提到封懷導演,氣氛倒還不算很尷尬。
  香格拉拉不愧是b市頂級的商務酒店之一,這個吃飯的當口,雖然門庭若市人來人往,但卻井井有序,不見半點嘈雜忙亂。
  代駕接過車停到預留的車位,便有門童一路引導著衛聞和小綠茶進了雅間。
  酒店大廳富麗堂皇,雅間裡的房間裡的裝飾更是極盡奢華。
  有侍者躬身從兩側拉開房門,小綠茶率先邁步而入,衛聞和他平行,錯後半個肩膀跟了進去。
  觸目所及就是一副巨大的水墨風景畫的背景牆,揮毫潑墨,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餐桌的顏色素淡雅致,暗紋地毯和紅木屏風和矮桌點綴出古樸的中式風格。
  這地方到確實是個適合宴請封懷導演------有濃烈的故土情節並深愛中華傳統文化。
  雅間裡已經坐了一些人,彼此間有不太大的交談聲。
  衛聞眼睛掃視了一圈,卻沒見到封懷導演的影子。反觀落坐的那四五個男人,一看穿衣打扮便知身份地位不平庸。
  身後侍者已經緩緩合上了房門。
  衛聞的雙眸微動,立刻想起白天夏蟬的提醒,右腿警覺的往後錯了半步。
  小綠茶伸手拉住衛聞,帶著笑容的臉上沒有半點兒異樣,只低頭附在他耳邊小聲解釋:「這些都是封懷導演的老朋友,好不容易回國一趟總免不了要都見見。封導還沒到,我母親也正在接他趕來的路上。」
  衛聞目光空著的主位上停了一會兒,才點點頭。
  隨即又覺得自己可能是太過敏感了,這種酒局,主賓姍姍來遲讓多旁人等一會兒,原本就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大家特意早到,也顯得尊重。
  小綠茶從進門就笑顏如花的跟眾人打招呼,完全沒有了他在媒體鏡頭面前的矜持和高冷,語氣無比溫和,甚至有些諂媚的意味。
  先是貼心的把衛聞給那四五個男人挨個引薦了一遍------果然不出衛聞所料,在座的幾位不是從製片人就是投資方。
  然後又親親熱熱的拉著衛聞坐到了一位身材微胖,髮型油膩的中年男人身邊,笑吟吟的介紹說:「這是盛世傳媒的CEO,黃總。」
  盛世傳媒也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娛樂集團,江湖地位僅次於凌霄集團。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商業對手的關係,衛聞直覺的不喜歡這位黃總,但也禮貌的頷首,說了一聲黃總好。
  衛聞的座位夾在黃總和小綠茶之間,這讓他有點兒不自在。但看位置在離空著的主位還算近,而自己在整個雅間裡最是年輕沒資歷,也就沒有提出異議。
  兩人剛落坐,就有穿著旗袍的侍者魚貫而入,開始上菜。
  衛聞再次警覺道:「封導還沒來我們就這樣開席了合適嗎?」
  小綠茶大大咧咧的說:「封導這個人生性隨意,又在歐洲呆慣了,更是沒咱們國內宴請那些規矩。本來說好的也只是朋友聚會,要是顯得太刻意了,封導反而不高興。」
  這話說的有點兒牽強,衛聞半信半疑,但人已經落坐,菜已經上盤,這時候離席要是沒有說的過去的理由,估計就要把這些業內大佬都得罪光了。
  衛聞自己倒是不太在意得罪人,卻怕日後祁霄何見了他們不好做,只好既來之則安之。
  席間衛聞盡量將自己的嘴巴妥貼的收好,專注吃飯,不參與任何話題。將存在感放到最低,安心等待封懷導演的大駕。
  但世事總是難遂人意。
  酒過三巡,小綠茶端起酒杯,拍了一下腦門,大聲道:「哎呦看我這腦袋,怎麼只顧著和小衛衛聊天,菜都吃了這麼多了,還沒敬黃總一杯酒呢。該罰,該罰。」
  說著便站起身來,手臂越過衛聞,向黃總的方向伸出了杯子。
  一口一個「小衛衛」叫的倒是親熱,落在別人耳朵裡,彷彿兩個人是熟相識已久的好兄弟。
  「沒錯,確實該罰。」,黃總頗有深意的瞥了小綠茶一眼,然後,目光挪到衛聞身上明目張膽的打量起來,語氣輕浮的說:「不過,你的酒我早就喝膩味了,今兒這一杯,我倒是更想喝小衛老師敬的。」
  小綠茶眼神微動,嘿嘿一笑:「嗨,怎麼把這茬兒忘了。人家小衛衛在,那裡輪的上我酒。」,說著又撞了一下衛聞的胳膊,佯裝嗔怪道:「別愣著啊,快點敬黃總一杯。」
  衛聞這些年雖然在夏蟬的刻意維護下,被保護的還算不錯。但畢竟身處魚龍混雜的娛樂圈,作為名不見經傳的三線的小糊卡,這樣的酒局總是必須要經歷的。
  所以,什麼樣的場合該怎麼做,衛聞很清楚------眼下不管樂不樂意,這邊酒他都必須要喝。
  不僅是為了不得罪黃總,更為了待會兒見到封懷時不會被人批評說太不識抬舉。
  衛聞在心中暗歎口氣,然後給自己倒了大半杯紅酒,雙手端起來,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笑:「既然黃總不嫌棄,那衛聞敬您一杯。」
  黃總表面上看著一團和氣,手掌卻不由分說按住了正要抬起的手腕:「小衛啊,酒,可不是這麼喝的。」
  邊說邊從身後的侍者的托盤裡取過了另一瓶酒。
  瓶蓋已經被打開了,但酒還沒人動過,裡面盛裝的是烈性伏特加。
  黃總拿起自己手邊的空酒杯,倒了滿滿一杯伏特加,遞到衛聞面前:「初次見面,小衛,你敬酒總要有點兒誠意。」
  這就有點兒微妙了。
  衛聞身上早就貼了祁霄何的標籤,且不管這婚結的是真是假,反正是國家蓋章認定了的。所以,娛樂圈裡都知道衛聞是誰的人,沒得去招他不自在。
  可眼下黃總這杯酒,說輕了是個下馬威,說重了那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更奇怪的是,在場居然沒有一個人出來圓場,更沒有人出言阻止,反倒是看熱鬧的靜靜等著衛聞動作。
  衛聞看著杯中的黃色液體,皺起了眉頭,他在考慮要不要即刻就轉身離開。
  小綠茶突然推了他一把衛聞,低聲催促:「你快點兒喝啊,封導馬上就到了,喝完我們出去迎一迎。」
  此情此景下,「封懷」兩個字就像是瞬間套在小明星頭上的緊箍咒。
  衛聞閉了閉眼,端起那杯倒滿了伏特加的高腳杯,一口喝了下去,杯口朝著黃總:「好,這杯酒我干了。黃總您慢用,我有點兒悶,先出去透透氣。」
  看著衛聞因為喝了烈酒而越發急促的呼吸,黃老闆臉上的笑意更重了,他一把抓住衛聞的手腕:「別急著走嘛......小衛啊,我其實是很看好你的,不如你來盛世傳媒工作好不好?」
  衛聞反感的甩了一下胳膊,卻沒甩開,只好神色冷淡道:「對不起,我已經和祁先生結婚了,不好再去別的公司工作。」
  那黃總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大笑道:「結婚了又能怎麼樣?早晚要離的嘛。不過我這個人很大方的,我可以等到你們公關結束,還要多久一年?兩年?......」
  衛聞飛速打斷了他:「黃總,你這是從哪兒聽來的假消息?什麼公關,難道現在華國連結婚證都不做數了?」
  「看看,怎麼這就惱羞成怒了呢?」,黃總眼神渾濁,說話也不客氣:「你別急,我自然有我的渠道,你只需要知道祁霄何能給你的,我給你的一點兒也不會少。」
  說話間,油膩的手掌已經搭上了衛聞西褲,開始沿著大腿外側摩挲:「還是說祁霄何也看上你了?不過呢,你們兩個的關係開始的那麼尷尬,往後也發展不出什麼,倒不如跟著我......」
  衛聞覺得噁心,反胃:「黃總,請你自重。」
  沒有半秒遲疑,他猛地用力推開了黃總的手,逕自站起,轉身就往門口走。
  五年前,毫無所依的衛聞,尚且敢一杯紅酒潑在投資人的臉上,如今他有了祁霄何,更不會放任別人為所欲為。
  「衛聞,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黃總陰測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覺得今天能安安穩穩的走出這扇門?」
  黃總話音未落,衛聞就覺得眼前一黑,窒息般暈沉的感覺直衝大腦,甚至連站都站不穩了,不得不撐著牆面才勉強不會摔倒。
  衛聞心中猛地一緊------自己雖然酒量不好,但也不至於一杯就醉。
  踉蹌了幾步,難以置信的怒道:「你們居然在酒裡下藥了?」
  「放心,不過是讓你睡個好覺,不傷身體的。」黃總陰冷一笑:「不過,你以後要聽話一點,乖一點,不然下次可沒這麼溫柔的東西給你用了。」
  又轉頭對在場的其他人,頗為感慨的搖頭道:「來之前小綠茶跟我說得用點兒藥,我還不信,咱們這個圈子裡哪有什麼貞潔烈女?沒想到,還真讓我碰上了個烈性子。」
  衛聞一陣一陣的眩暈,大腦已經幾乎無法思考,他根本想不到人性竟然可以惡劣到這個程度,更想不到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居然還敢有人敢如此明目張膽的逼|良|為|娼。
  衛聞感覺到那個黃總正一步一步的走過來,向自己靠近,他想躲開,卻四肢都像是被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滅頂的絕望幾乎要把衛聞淹沒,他覺得自己的呼吸愈發困難,像一條拚命掙扎的瀕死的魚,卻怎麼也逃不出血淋淋的漁網。
  「砰」的一聲巨響。
  包房門被從外面猛的推開,一陣冷風,裹挾濃烈的寒意的呼的倒灌進整個房間,吹散了密閉的室內原本曖昧粘膩的氣氛。
  一時間,整個雅間裡的人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驚得鴉雀無聲。
  祁霄何大步而入,目光森然,聲音冰冷的像一把寒刀刃直戳在人的骨頭上:「黃總,這些年是越發爭氣了,算盤居然敢打到我夫人身上。」
  衛聞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落入到一個溫暖的胸膛,彷彿周圍的一切都安全了起來,他下意識的緊緊攥住了祁霄何的西裝外套。
  祁霄何把人整個抱在懷裡,垂眸看著衛聞還在顫抖著的手指,心疼的輕聲安撫:「沒事了,沒事了。先睡一會兒。」
  「祁霄何!你做什麼?真打算為了這麼個小男孩,跟我鬧的魚死網破?」,黃總覺得在眾人面前失了面子,還試圖阻攔,大聲道:「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
  祁霄何再次抬起眼睛,眉目凌厲幽深的瞳孔像是一把穿心劍。
  他一言不發的走到黃總面前,劈手奪過了他手裡的酒杯,猛地用力向下一摔,酒杯立刻碎了一地。
  玻璃碎片濺到地上,又反彈回來,在黃總小腿上劃出了好幾個血淋淋的長口子。
  事實上,祁霄何恨不得此刻摔到地上的是黃總的腦袋。


第49章
  黃總疼的顧不得形象, 蹲在地上,捂著小腿, 哇哇叫:「祁霄何, 你,你敢傷我......」
  「碰了不該碰的人,就要付出代價,這是規矩。」祁霄何的目光如有實質, 冷冷的掃過房間裡的每一個人,就像是在看一件件死物:「你們,也一樣。」
  明明都是身居高位、頤指氣使的人物,卻被祁霄何這個眼神震懾的根本說不出話來,甚至連起身去扶一把黃總的勇氣都沒有。
  黃總又疼又氣, 氣不接下氣的垂死掙扎:「你就不怕我對你的凌霄傳媒下手......」
  「黃總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祁某拭目以待。」
  祁霄何已經轉過身,連個正臉都懶得給他, 「砰」的一聲踢開房門,打橫抱起衛聞就往外走。
  門口有幾個的保鏢試圖阻攔, 為首的那個被祁霄何狠狠的一腳踹在胸口, 直挺挺的撲在地上,蜷縮著止不住的咳嗽。
  宋茂正帶著臨時湊齊的人從消防通道急匆匆的跑上來, 正好撞上這一幕, 不由分說就把攔路保鏢們又揍了一頓。
  多虧香格拉拉的大堂經理出來的及時,又是拉架又是鬧著要報警,才好歹算沒鬧出人命。
  祁霄何全程陰沉著臉, 一言不發,懷裡抱著衛聞徑直走上了早就等在門口的車。
  本該穩重奢華的邁巴赫在B市主幹道上狂飆到180邁,一路上闖了無數個紅燈,車內的氣壓低的幾乎要結冰,沒人敢說一句話,只有道路兩旁的綠植呼嘯而過。
  車子在公寓樓地下車庫停穩,祁霄何聲音低沉的吩咐:「去叫醫生,越快越好。」
  宋茂也是難得的一臉謹慎:「祁總放心,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祁霄何點頭,小心翼翼的把懷裡的人放在沙發上,自己起身倒了一杯溫水,往衛聞虛張著的嘴邊送,卻盡數流進了脖子裡,一滴也喂不進去。
  祁霄何的臉色越發難看,好在高上帶著醫生及時趕到,免去了宋茂獨自一個人面對無聲的血雨腥風。
  醫生姓李,做了三十多年的高端家庭護理,團隊非常專業,人手齊全,各司其職,小型的儀器設備都隨身攜帶。
  護士從衛聞靜脈的取了兩管血,拿到樓下醫療車上做分析,李醫生帶著手套把他全身裡裡外外查了個遍。
  一部分檢查結果基本上和祁霄何預料的沒有太大出入------衛聞體內含還有大劑量的巴比妥類成分,類似於安眠藥,對中樞神經有非常強的一抑製作用。
  但,同時也檢測出了些別的東西。
  上了年紀的李醫生有些難以啟齒,拿著化驗單又反覆研究核對了半天,才開口說:「祁總,我們在病人的血液中除了巴比妥,還有檢出一些可以刺激腎上腺素和多巴胺的藥物成分......」
  祁霄何猛地抬頭,一字一句道:「你說的是催|情|藥?」
  李醫生沉默的點點頭。
  站在旁邊的高上一下子撲到衛聞身上,雙手懊惱的抓著自己的頭髮,自責道:「都怪我,如果今晚我陪著衛哥,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祁霄何眉頭緊鎖:「這類藥物你們有應對措施嗎?打針?還是吃藥?」
  李醫生面露難色:「不太好辦。在家裡沒有醫院那麼多精密儀器,好多試驗做不了。我們暫時沒辦法確定病人誤食的具體成分配比,所以,也就不能確定採用哪一種緩解類藥物......」
  祁霄何:「抑制劑呢?不可以通過注射抑制劑來控制反應成分嗎?」
  「通常情況下,我們不建議使用抑制劑,可能會導致體內殘留......而且,治標不治本。」,李醫生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方才隱晦委婉的暗示道:「您知道,這種催|情類藥物的目的,總是萬變不離其宗。強行用藥物壓制未必有效......有時候適當幫病人疏解一下,反而最是安全有效的方法。」
  祁霄何咬牙道:「那麼,如果放任不管會怎麼樣?」
  李醫生斟酌道:「從眼下的檢查結果來看,好在誤食的劑量不大,如果完全置之不理的話,兩到三天也是可以自然疏解的,只是這段期間病人會比較痛苦。」
  「好,我知道了。」
  祁霄何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口氣裡甚至聽不出悲喜,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是暴怒的前兆。
  他吩咐宋茂:「你送替我送送李醫生,留下兩隻抑制劑,剩下的我來處理。」
  又看了一眼還趴在衛聞身上,已經快要哭了的高上,沒什麼溫度道:「你也回去吧,這件事不怪你。回去之後和夏蟬把那個『小綠茶』所有的資料都搜集一下,包括他父母的。」
  高上只好答應,抹了一把眼淚,依依不捨的跟在宋茂後面出去了。
  李醫生踏進電梯之前,猶豫了一下,又轉了回來,負責道:「那種藥的作用就是讓人主動的,但眼下畢竟病人沒有意識,從醫生的角度......嗯......我建議祁總還是要,稍微溫和一些。
  還有,記得給病人餵食糖鹽水。」
  祁霄何始終沉默的聽著,沒什麼表情,只在他最後一句的時候「嗯」了一聲。
  .
  人都走了,祁霄何彎腰抱起躺在沙發上的衛聞,往臥室走。
  從客廳去臥室的路不長,但祁霄何走的很慢,男孩的柔軟的臉頰貼在祁霄何的頸窩,輕淺的呼吸裡帶著濃烈的濕熱,打在他的耳垂上,凝聚成一股的最原始的慾望。
  醫生的話在祁霄何心裡奔湧翻騰,猶如驚天巨浪幾乎要把男人脆弱的抑制力淹沒。
  漂亮純潔的男孩被輕手輕腳的放在床上。
  也許是太難受的緣故,他睡夢中也不安穩,緊緊皺著眉頭,不停的翻身,修長的雙腿和手腕兒裸露在被子外面,原本白皙細膩的皮膚,此刻卻因為藥物作用泛著異樣的潮紅,大腿內側還有一處青紫,仔細看應該是掐出來的手指印。
  祁霄何不知道那是不是衛聞為了保持清醒,自己掐了自己,只覺得,畫面綺麗的讓人更不挪不開眼睛。
  衛聞是祁霄何內心深處最原始的願望。
  而如今,上天已經把這個願望打包成禮物放到了自己掌心裡,到底該怎麼做?
  但是眼前這個男孩是他的寶貝啊......祁霄何無比珍視他,愛重他,怎麼能捨得在這樣不清不楚情況下碰觸他。
  男人用力搓了一把臉,吸氣、呼氣又吸氣,最終站起身來,認命的幫衛聞拉起了被蹬開的被子。
  床上的人卻突然翻了個身,伸出雙臂,環抱住了祁霄何的勁瘦腰肢!
  衛聞其實不太自己在做什麼,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只是憑借本能向最溫暖和最安全的地方蹭。
  他直覺裡相信自己此刻應該是睡著了,但明明眼前已經一團漆黑,意識卻還清晰。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力量把他整個人都攪進了一個巨大漩渦裡,頭腦發脹,四肢虛浮,卻怎麼也停不下來。
  半夢半醒中,渾身燥熱,頭痛欲裂,耳朵裡嗡嗡作響,太陽穴突突跳動著,連呼吸都變的煎熬。一團火,從心口開始灼燒著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根毛髮,衛聞覺得自己整個身子都要被這股火燒化了,甚至已經蒸騰出濃烈的水汽。
  他渴望一個結實的的擁抱,或者猛烈的親吻,將他從這種無力又絕望的感覺中解救出來。
  於是眩暈中他伸出了手,在一片黑暗裡,摸索到了那個意識裡面能夠讓他安心的,給過他無數慰藉和支撐的,讓他連在睡夢中都無比眷戀、依賴的身體。
  然後,用盡全力抱緊。
  衛聞毛茸茸的頭在祁霄何的遍蹭了蹭,似乎是終於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祁霄何這個乾涸了半輩子的身體,怎麼禁得起如此撩撥。
  從來沒有如此迫切的渴望過什麼,而如今床上那具年輕的軀|體正在拚命的刺激著他心間最嫩的那塊軟肉,威懾之力堪比燒禿了荒山的漫天大火。
  祁霄何,終於無法再忍耐了。
  這一夜,衛聞的臉貼在祁霄何的掌心,紅的燙人,從臉頰道耳後乃至渾身都浸了一身薄汗。
  .
  清晨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紗簾,鋪灑在臥室的地毯上。
  衛聞是在柔軟蓬鬆的被子裡醒來的,此刻他的記憶只停留在黃總最後的那杯酒上。
  警覺的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眼睛,觸目所及就是自己熟悉的臥室,祁霄何人不在,但藏青色的睡衣好端端的掛在床尾的衣架上。
  衛聞於是慢慢放下心來,又再次窩回溫暖枕頭裡。
  這一動,才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塊肌肉不酸痛,尤其是那難以言說的隱蔽之處,似乎是被鋒利的刀頂著,刀尖還鍥而不捨的要往身體裡面插,簡直疼的撕心裂肺。
  「哎呦!」,衛聞忍不住叫了出來。
  「怎麼了?」,浴室裡立刻探出半個頭來,祁霄何抬手拉過浴衣,匆忙的裹在身上衝到床邊:「衛衛,你醒了,有哪兒不舒服?」
  衛聞剛要說話,就覺得舌尖有點兒甜,又掀開被子看看裡面的自己,突然明白了什麼。
  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冬日暖陽更明媚的笑容,柔聲道:「沒什麼,祁先生,我愛你。」


第50章
  窗外陽光明媚, 從影影綽綽的樹影間透過來,綠葉紅英, 甚是好看。
  這個昨晚在自己懷抱中柔情似水予取予求的男孩, 此刻渾身上下只罩了一件純白色T恤,漂亮的五官被晨間的暖陽鍍了一層柔軟的金,像是一個真正的天使還未來的及墜落滾滾紅塵。
  男孩應該是從渾身酸痛中知曉了夜裡兩個人的激情纏綿,靦腆的看向祁霄何, 白皙乾淨的臉上帶著青澀又刻意溫暖的笑容,
  祁霄何被他看得心尖兒直顫,感覺到自己某個不可言說的地方,再一次含情脈脈的抬起了頭。
  如果說肢體語言是一個男人對心上人愛戀程度最直接的表達,祁霄何估計是一夜之間就找到了讓自己心馳神往, 不可自拔的靈魂伴侶,腎上腺素飛流直下,半點兒也沒含糊。
  不過, 祁霄何心裡還牢記著醫生臨走前欲言又止的叮囑,又顧惜衛聞到底年輕, 自然也捨不得再折騰人家。
  他站在床邊逕自做了好幾個深呼吸, 才俯下身,動作輕柔的扶著衛聞幫他半坐起來, 關切的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疼, 哪裡不舒服?」
  衛聞有點兒不太習慣祁霄何這樣小心翼翼,歪著頭,撇了撇嘴, 故意說:「我渾身都疼。」
  從表情到字裡行間,都是撒嬌的甜膩味道。
  祁霄何失笑,好脾氣的把衛聞摟在懷裡,一下下順著他亂蓬蓬的頭毛,又是道歉又是哄。
  末了,他溫柔的說:「既然醒了那就起來吃點東西,你昨天太辛苦了,得補充點營養。」
  衛聞在心裡悄悄吐舌頭:明明消耗體力的是你,我有什麼辛苦的......
  祁霄何顯然沒有接收到衛聞內心os,起身出了臥室。五分鐘後,他再次推門進來,手裡端著精緻的營養配餐。
  衛聞樂呵呵的接過餐盤,邊吃邊瞪著一雙漂亮的眼睛,含含糊糊的問:「又是您親自做的?」
  ------嘿嘿,這次總算是吃的心安理得了。
  「不是......」,沒想到祁霄何卻搖搖頭,有些抱歉道:「嗯......這種飯我不會做。今天的早餐是阿姨按照醫囑特意準備的藥膳,恐怕......未來幾天你都得吃這個了。」
  衛聞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放進嘴裡------清清淡淡的,不好吃。
  祁霄何眼看著衛聞瞬間癟下去的嘴,立刻改口哄道:「李醫生今天下午過來的時候,我問問他你什麼時候可以正常飲食,好不好?到時候,我一定做給你吃。」
  衛聞只聽完了前半句就刷的紅透了臉,捂著屁股,仰起小脖子,執拗道:「李醫生是誰,他來做什麼?我很好,不需要看醫生!」
  祁霄何被他這可愛天真的模樣逗笑了,揶揄道:「寶貝,想什麼呢,不是要帶你看肛腸科。」
  衛聞差點脫口而出:不是肛腸科?難道我還具備什麼不為人知的特殊技能?傳說中的ABO?不應該啊......戶口本上寫的清清楚楚------性別男。
  「別胡思亂想了。」,祁霄何忍不住抬起手,修長的手指在人腦袋上輕彈了一下,耐心解釋說:「你昨晚酒局上吃壞了東西,我是請醫生過來,是幫你看看那些不好的藥效都消退了沒,對你身體還有沒有影響。」
  「哦......」,莫名有點兒失望是怎麼回事?
  衛聞先是無意識的點頭,緊接著又突然搖起頭,為難道:「唉,不行呀。《權臣》快要殺青了,最近組裡正在搶我的戲,一天要拍好幾場呢。我今天得去片場,哪有時間看醫生?」
  「你現在這個身體狀態能拍什麼戲?」,祁霄何強勢又霸道的把他按回枕頭上:「乖乖躺著,我已經給你請好假了。放心吧,劇組沒有你天塌不下來。」
  衛聞本再爭取一下,但是看著祁霄不容置喙的表情,立刻從善如流的蒙上了被子。
  事實上,此刻的衛聞大腦還在一片混沌中,根本沒辦法分出精力去追究:「我吃錯了什麼東西」或者「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樣的問題。
  只是憑借直覺,懵懵懂懂的遵從著祁霄何的話,乖乖閉上了眼睛。
  .
  不知道是不是安眠成分的藥效還沒有完全消退,衛聞覺得自己好像半輩子沒都睡過這麼安穩了,再次醒來時,手伸到床頭櫃上撈過手機一看,已經下午1點多了。
  衛聞迷迷糊糊的四下看了看:臥室的門緊關著,屋裡也沒有人。他想祁霄何應該是已經出去工作了,便撐著身子爬起來。
  這會兒精神好多了,雖然身上還是軟綿綿的沒有力氣,下盤極為不穩,但洗漱穿衣服這些的基礎動作,還是可以自理的。於是扶著牆,一步一步的蹭到盥洗室,對著鏡子開始收拾自己。
  忙忙碌碌了一通之後,居然覺得有點兒餓了------敢情活塞運動還真是挺消耗體力的。
  於是,他隨手扯過一件家居服罩在身上,拉開臥室的門,趿拉著拖鞋,兩隻手撐著腰,慢悠悠的往外走,準備下樓到廚房看去看沒有可吃的東西。
  公寓的面積沒有祁家別墅那麼大,客廳和臥室僅通過一個旋轉樓梯相連,衛聞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了樓下有不太清晰的交談聲。
  衛聞探頭一看,客廳裡坐滿了人,都是熟悉的面孔:宋茂、高上還有夏蟬。小明星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還好薛歡總監不在,不然萬一撞上了沒準兒會算他曠工,要扣薪水的。
  祁霄何已經換上了日常工作時裝束,一身手工定制的西裝挺括利落,把整個人襯的越發矜貴。他坐在最中間的沙發上,一邊手肘放在扶手上,修長的雙腿交疊著,另一隻手裡拿著幾頁紙,在不停的翻看著。
  頭微微低垂著,劍眉皺起,從衛聞的角度看過去,祁霄何側面的輪廓非常清晰,冷硬深刻,刀削斧鑿般的臉龐沒有一點兒瑕疵。
  衛聞忍不住嚥了一口唾沫,再次感慨女媧娘娘是在是太偏心了------同樣是泥巴捏出來的,怎麼就有人可以好看成這樣。
  客廳裡,每個人都神色肅穆,尤其是祁霄何氣場更是強勢冷硬的嚇人。
  顯然,是在討論正經事。
  衛聞低頭,和衣服上瞪著一雙無辜眼睛的藍胖子(不知道為什麼祁總在幫衛聞挑選家居服的時候,審美從不在線,智商永遠停留在十歲)對視了一會兒,深深覺得自己眼下非常不合適出現在那幾個人面前。
  那麼咕嚕嚕叫肚子,就只好先委屈一會兒了。
  正準備打道回府,腳尖還沒來的及調轉方向,就被樓下的祁霄何聽見了動靜。
  他抬起頭看了過來,眼神在和衛聞交互的瞬間,本來冷冽的眸子裡瞬間增添了一抹暖意,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疾步走到衛聞身邊,把人半扶半抱的攬進了懷裡,
  當著這麼多人,祁霄何的呵護的動作自然流暢且順理成章,就像是平日裡做慣了的,衛聞的臉蛋上忍不住又是一陣緋紅。
  客廳裡剩下的三個人也跟著齊刷刷的起身,看向衛聞,面帶關切之色。夏蟬甚至要差點兒就要直接衝到衛聞身邊虛寒溫暖,被祁霄何擺手制止了,示意他們繼續自己手裡的工作。
  祁霄何護著衛聞小心翼翼的往樓下走,像是抱著一個一碰就碎的瓷娃娃,柔聲道:「怎麼也不多睡會兒。」
  衛聞抿著嘴,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餓了。」
  祁霄何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半分鐘前還緊繃著的嘴角揚起了一個寵溺的弧度:「廚房裡阿姨熬的粥還在鍋裡,我去幫你熱一下?想在這裡吃,還是上樓。」
  這棟公寓是輕奢的簡歐設計,客廳和餐廳是連在一起的。
  衛聞轉頭看了看客廳裡的人,心思一轉,小聲說:「房間裡太悶了。如果不打擾你們的話,我想在餐廳吃可以嗎?」
  「當然。」祁霄何欣然點頭:「我沒有什麼事情是你不能知道的。」
  看到在餐椅上被特意墊起了厚厚的一層軟墊,衛聞的臉紅的更厲害了。
  祁霄何倒是無比坦然,把人妥妥帖帖安置好了,又親自把粥端到桌子上,才又回到沙發主位上,重新拿起文件。
  回到工作中的祁霄何瞬間重新掛起了的冷肅嚴謹的面具,彷彿方纔的溫柔繾綣都是假象。夏蟬她們也都悄無聲息的等著他的指示。
  一時間,房間裡只有嘩啦嘩啦紙張翻動的聲音,和衛聞偶爾一下勺子碰觸到碗邊的叮噹聲。
  衛聞恍然想起,數月前在凌霄傳媒頂層會議室裡那個的祁大總裁。
  不由得感慨真是世事無常,那時候的祁霄何那麼孤傲,高冷,渾身上下都透著高高在上,森然不可侵犯的尊貴和強勢,衛聞戰戰兢兢的差點兒被他嚇尿了褲子。
  如今同樣的人,同樣是如雕像般劍眉星目,沒有一絲瑕疵的容顏,卻變得柔情似水,而自己居然可以坐在他面前,光著腳,悠哉游哉的吃著午飯。
  衛聞一面往嘴裡塞著東西,一面豎起耳朵聽客廳裡的動靜------果然不出所料,他們討論的是小綠茶昨天晚上算計自己的事情。


第51章
  衛聞就著青筍小炒肉, 聽著隔壁客廳裡嚴肅認真的交談,也算拼湊總結出了事情的經過:
  夏蟬在給衛聞發完消息之後, 總覺得放心不下, 思來想去,決定冒著當叛徒的風險把衛聞的真實行蹤匯報給了祁霄何。
  祁霄何當即動用自己的關係查了一下封懷,同樣沒看出什麼大問題,索性放手由著小明星去折騰。所以, 當晚他會到香格拉拉根本不是什麼未卜先知或者心有靈犀,完全是因為閒來無事,心血來潮,想扮演一下接愛侶回家的二四孝好男友。
  當時,祁總正坐在香格拉拉一層大廳裡, 邊等人邊悠閒的喝咖啡,沒想到撞見了封懷和曾女士兩個人從樓上雅間裡出來,都是一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的樣子。
  祁總微笑著迎上去, 打招呼問好,順嘴問了一句:「衛聞是不是喝多了, 怎麼還沒下來?」。
  沒想到兩人臉上皆是一臉錯愕, 都說不曾見過一個叫做「衛聞」的人。曾女士更是疑惑的說:今晚是她和封導單獨約見,兒子從未和自己提到過要邀請外人。
  祁霄何這才察覺到事情不對, 撥打衛聞的手機又無人接聽。立刻大驚失色, 匆匆忙忙的上樓找人。
  所以,雖然後來出現在雅間裡的祁霄何,表情淡定, 動作強勢,氣場兩米八,但是他心裡卻是從未有過的恐懼和後怕的------完全不敢想像如果事情沒有這麼碰巧,或者遲到了半步,自己的寶貝該陷入怎樣的水深火熱之中。
  .
  祁霄何彎曲手指,敲了敲大腿上攤開的一沓子照片和文件:「都說說吧,這件事情,你們怎麼看?」
  在場的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的樣子。
  金牌頂鍋俠宋茂同志,再次頂著巨大的壓力第一個發言,他推了推眼鏡,盡量專業的分析:
  「很顯然這就呂......額,小綠茶搞的蒙太奇。他掐著自己媽媽和封導見面的時間、地點,在同一個酒店的隔壁房間另起爐灶,搞了個鴻門宴把衛聞騙過去。
  在他看來,祁總和衛聞最多是有點曖昧關係,沒什麼深厚的情誼。如果衛老師經歷了那種事兒,祁總必定會如鯁在喉,就算暫時隱而不發,日後也會慢慢疏遠,以後,也就不會再想起來和他做對了。
  可惜啊,他千算萬算也沒想到祁總居然和衛老師真的在一起了,居然還衝冠一怒為紅顏......好端端的如意算盤,落空的猝不及防。」
  「嘖嘖......別說他了,連我都不敢相信。」,夏蟬輕哼了一聲,搖了搖頭。話一出口又覺得好像想不太合適,掩飾般的,虛握起拳頭放在嘴邊:
  「不過小這綠茶也是個奇葩,一拍腦門就敢鋌而走險,是該說他藝高人膽大呢還是單純腦子進水?」
  「嬋姐,小綠茶可不是無緣無故的拍腦門。」,高上往前挪了一下屁股,小聲說:「他不知道從哪兒弄到了祁總和衛聞的婚前協議,還拿給黃總看了。搞的黃總也信了合約婚姻的事兒。」
  夏蟬嗨了一聲:「我就說黃總怎麼也敢摻和進來,敢情是小綠茶還給他提供了完整的證據鏈。」
  宋茂感慨道:「確實,這些年凌霄集團無論是簽約新人還是電影電視,甚至連綜藝娛樂,都壓著盛世傳媒一頭。黃總想要找我們的麻煩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祁霄何不置可否的冷冷道:「老黃這些年倒是越發精進了......真刀真槍的本事沒有,盡琢磨些個歪門邪道。」
  夏蟬中肯道:「真正的祁夫人他是絕對不敢動的,估計我們衛衛在他心裡應該只是個贗品。他要的就是祁總不上不下的難受,即不值得為了小情人個大動干戈,又覺得這種噁心人的事情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高上嫌惡的撇撇嘴:「虧他想的出來,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
  「這個黃總先放在一邊,畢竟咱們也讓他見了血,不算吃虧。而且早晚我們是要和盛世當面鑼對面鼓的打一仗的。」,宋茂皺著眉頭,看向祁霄何:「祁總,眼下這個小綠茶,您打算該怎麼辦?」
  祁霄何抬了一下眼皮,攤開手臂向後仰,整個脊背完全的陷進了沙發裡,那是一個極為慵懶但又唯我獨尊姿勢。
  他輕描淡寫道:「直接,封殺吧。」
  話音落下,屋裡便陷入了落針可聞的寧靜,其他三個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啪嗒」,衛聞手裡的勺子沒拿住,掉在了餐桌上。
  祁霄何聽見了聲音,轉過頭看向餐廳,目光和衛聞相撞,半分鐘前眼中的陰霾與狠戾瞬間被關切取代,柔聲叮囑:「慢點兒吃,這都快兩點了。待會兒還要吃晚飯,別積了食啊,乖。」
  眾人:「......」,大白天撞見史前怪獸了。
  衛聞:「......知道了。」
  空氣中的湧動著一股詭異的和諧,宛若完美交融。
  事實上衛聞聽到「封殺」兩個字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這件事情有多難辦,而是真情實感的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 像是兩個小朋友打架,自己打不過人家,卻搬出了剛拿下了世界拳皇的家長。
  夏蟬看了看祁霄何,又看了看衛聞,眼神在兩個人之間遊走了兩圈之後才,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祁總,這個小綠茶的情況您可能不太瞭解,他要是封殺起來恐怕有點兒麻煩。且不說他自己就是流量擔當,交際圈大過娛樂圈,單就是他的家庭也很棘手。
  呂爸爸經商多年,生意做的很大,攢下了不少家底。他和曾影后這對半路夫妻雖然在很多事情上的態度都是貌合神離,但對兒子卻溺愛的十分一致,畢竟是老來得子。
  所以小綠茶從剛進娛樂圈就是人民幣玩家,後面為把人捧紅,他們家更是砸錢跟流水似的不遺餘力。如今您要斷了小綠茶的星路途,就等於生生摘了他爹媽的眼珠子。
  老話說......狗急了還會跳牆呢。」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有點兒麻煩,就不辦了是嗎?」祁霄何冷笑,語氣不帶一點兒溫度:
  「不讓狗跳牆的辦法有很多,比如,折斷他的腿。」
  夏蟬立刻噤聲了,宋茂和高上也低著頭不敢接話。
  倒是衛聞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從餐廳飛奔過來,一屁股擠到祁霄何身邊,攥著他的手,急迫道:「不可以。殺人犯法,打成殘疾也要坐牢的,您不可以為了給我出氣做這樣冒險的事情。」
  祁霄何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與會眾人也紛紛投來關愛智障的眼神。
  衛聞這才反映過來,自己的智商好像再一次無情的離家出走了,撓著頭訕訕道:「不,不是要打人的意思啊?對不起哈,我誤會了......你們談,你們談......」
  高上怯生生的替自家主子打圓場:「嗯,沒關係,衛哥你也是關心則亂......關心則亂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關心則亂」這幾個字說出來格外悅耳動聽,祁霄何的態度緩和了許多。
  他安撫的拍了拍衛聞的手背,語重心長道:「衛衛,打人不一定要動手的。你要記住,無奸不商,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找不出漏洞的生意人。」
  接著,祁霄何的眼神掃過眾人,停頓幾秒,方從手上厚厚的一摞材料裡抽出了兩張紙,食指在紙面重重的點了兩下,沉聲道:
  「宋茂,去給我查查這筆合同------地產市場最火爆的年份,他父親憑什麼能遠低於市場水平的價格拿到市政府旁邊的地皮?還蓋起了容積率那麼高的樓房?」
  宋茂恍然大悟:「啊!對啊,這裡面一定有貓膩,不知道背後涉及了多少暗箱操作呢!沒準順籐摸瓜,還拽出點別的傷筋動骨的大問題。」
  祁霄何點點頭,慢條斯理道:
  「你拿到相關證據之後,親自去和他父親談。告訴他,我們是很有誠意的,畢竟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關鍵要看他自己的選擇......
  如果他要是執迷不悟死保這個不爭氣的兒子,這些材料就只能移送公檢部門,到時候搞垮了他辛辛苦苦經營了半生的公司,就怪不得我們了。」
  宋茂慎重的把這些文件收好,裝進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點頭稱是。
  夏蟬和高上低眉對視,都在心裡暗自吐了吐舌頭------總裁大人終於祭出天涼王破技能了。
  一個當紅明星的命運,就這麼被輕描淡寫的改變了。小綠茶他爸爸雖然愛子心切,但是也是個識時務的中年人,知道祁霄何是自己招惹不起的人。
  幾天之後,衛聞第一次知道封殺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地鐵站、公交車和商場、路邊的宣傳海報、燈帶、應援畫都在一夜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電視上,手機裡,網絡終端但凡他有關的通告、娛樂、廣告都扯檔,甚是連已經拍好馬上就要上映的電影都重新剪輯去掉了他所有的戲份。
  呂□昱,一個大活人就這麼在大眾眼前憑空消失了,彷彿他從來都沒有來過世上一遭。


第52章
  雖然當天晚上李醫生到公寓給衛聞的看診的時候, 就說了病人已經基本恢復,甚至還禁不住隱晦的讚揚了祁霄何出色的體力和精力。但衛聞還是被祁霄以需要靜養為由, 強制圈禁在家休息一個禮拜。
  後來衛聞才知道, 那一個禮拜不是他僅僅是他的假期,而是整個劇組停工。
  休假的前三天,祁霄何時時刻刻陪在衛聞身邊,並帶他去私人醫院做了個全面的身體檢查, 恨不能用顯微鏡從到頭髮絲一直照到腳後跟。
  祁霄何心裡始終對藥物殘留耿耿於懷,畢竟是虎狼之藥,誰知道有多少副作用呢?------請來的私人醫生再頂級,家裡也畢竟不是醫院,沒有那麼全面精密的檢測設備,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嘛。
  不過祁霄何還是很貼心的不想衛聞增加額外心裡負擔,就連哄帶騙的和他說:「咱們這是響應國家號召做的婚前檢查。之前領證登記太匆忙,沒顧得上這事兒, 現在有時間正好醫院來補上。」
  衛聞表面上嗯嗯啊啊的答應著,心裡卻不知道已經翻了多少個白眼:
  神踏馬婚前檢查!
  ------就問哪個國家婚檢的項目裡會有口腔科?是有齲齒就影響婚姻和諧, 還是口腔潰瘍耽誤談情說愛
  好在衛聞的體檢結果正常的不得了, 用醫生的話說,換上運動服就可以去參加東京奧運會。
  祁霄何於是就放下心來, 終於抵不住薛歡女士的奪命追魂call不情不願的, 同意回凌霄傳媒上班了。
  祁總有時候覺得自己這個總裁當的實在憋屈,休個婚嫁,陪個嬌妻還要被集團上上下下催著趕工------看來職業經理人的培養進度必須要加快了。
  於是, 第四天一大早,祁霄何的邁巴赫消失在公寓的小區門口,兩個小時之後,聞訊而來的一輛加長林肯緩緩駛入地下停車場。
  祁母寧雪小姐端坐在車裡,在化妝師手裡拖著的整整四盒口紅裡挑挑揀揀,第一百零八次拿起鏡子照自己,對身邊的老公進行言語上的無差別攻擊:
  「祁大師,祁大師?你看我到底選那個色號好啊?番茄紅怎麼樣?顯得皮膚白。可是茶玫瑰色也很端莊啊?唉......不行,還是暖杏色更陪我的旗袍?
  祁大師,祁大師您在聽嗎?」
  「都好看,都好看......你在我心中永遠最美,美國自由女神都在你面前黯然失色......」,祁弘鶴整個人精神頹靡的靠在真皮座椅裡,有一下無一下的搓著手裡的紫檀佛珠,連眼皮都沒抬,就打著哈欠敷衍。
  老頭子昨晚在萬米高空飛了十幾個小時,橫渡整個太平洋,好不容易落地了,就又馬不停蹄的媳婦被拎著耳朵揪到了兒子家,時差還沒調過來呢。
  「就用阿瑪尼正紅吧,這個顏色最能幫您打造女王氣場。」,化妝師似乎早就習慣了寧雪的選擇恐懼症,一錘定音,毫不含糊。
  車子一個平穩的回轉,倒退,停進了車位,司機下車拉開車門。
  祁弘鶴的腳剛邁下車,就有點兒猶豫:「小雪啊,你說我們這樣突然到訪,是不是不太好?我怕兒子知道了,沒準兒又要跟我們鬧的。」
  寧雪踏著優雅的小狐步走在前面,美滋滋的說:「有什麼不好的?我自己的兒媳婦還不能看看嗎?是蕭蕭自己不把人帶回家裡,那我就只好親自來嘍。
  再說了,蕭蕭不是說那個小朋友最近身體不好在家休養嗎?兒媳婦病了,做婆婆的不來慰問一下,那才是是不對的。」
  邊走邊沖後面的化妝師、助理、司機擺手說:
  「唉,你們送到這裡就好了啊,不用陪我們上去了,都忙自己的事兒去吧。我們要吃過午飯才回去呢。」
  與此同時,公寓裡,正午毒辣的陽光投射在臥室凌亂的大床上,衛聞的光|溜|溜的屁|股被照的熱烘烘的,小明星在枕頭上蹭蹭鼻子,翻了個身,伸出光潔白皙的手臂往床頭櫃上摸索。
  祁霄何出去工作,沒人催他按時按點的吃早飯,衛聞睡懶覺的毛病又犯了,好不容易摸道手機,迷迷糊糊看了一眼------中午十一點半。
  衛聞揉揉眼睛,躺在床上抻了個懶腰。
  「叮咚,叮咚!」
  從被窩裡爬起來,正打算去洗個臉,剛把牙膏均勻的塗抹在牙刷上,外面就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門鈴聲,把衛聞嚇了一跳,差點一屁股坐在馬桶上。
  門鈴,還在不依不饒的響。
  小明星隨手拉過一個大褲衩套上,打著哈欠,邊往門口蹭邊絮絮叨叨:「祁大總裁,您這是又把什麼東西落在家裡了?」
  「來了,來了!」
  兩分鐘後。
  房門在懶洋洋拖長音的應答聲中,被從裡面呼啦一下拽開。
  衛聞:「......」
  祁母:「......」
  祁父:「......」
  三個人六目相對,面面相覷,一瞬間表情空白,瞳孔地震。
  氣氛僵持的比十五的月色還要沉靜。
  衛聞還混沌沒完全甦醒的大腦裡,猛然闖入一個漂亮的女士形象:
  手腕上挎著限量版的鉑金包;脖子上的翡翠比熟透了大蔥心兒還綠,手腕上套著同樣顏色的桌子;妝容一絲不苟,睫毛根根分明;重點是現在b市畢竟零度的氣氛,她居然只穿了一件過膝的短袖旗袍,雖然旗袍精緻的手工刺繡一看就造價不菲。
  相比之下,站在她身後,被時差所困,連都步伐都透著疲態的祁父,倒像是個助理跟班。
  衛聞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不是正牌女友來砸場子的吧?現在正流行姐弟戀?
  看著衛聞愈發警惕和疏離的眼神,寧雪一句「兒媳婦」卡在嗓子眼裡不上不下,她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自我介紹或者隨便打個招呼。
  但,她現在腦袋比衛聞還空白,眼前只有這個------趿拉著拖鞋,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頭毛,叼著牙刷嘴邊還沾著泡沫------的年輕人。
  準備好的開場白全都忘在了異國他鄉。
  關鍵時刻,還是要依靠見多識廣、處亂不驚的閒雲野鶴祁大師,他輕咳一下,從嘴角里鎮定的擠出幾個字:「咳咳咳,你就是衛聞吧?介紹一下我們是祁霄何的父母。」
  父母?父母!!!
  「父親和母親」這兩個詞在衛聞眼前轟然炸開,炸的五臟六腑都跟著有點兒哆嗦,差點表情都跟著扭曲起來。
  千鈞一髮之際,多年來演遍了各種龍套校草富二代的自我修養救了他一命。衛聞的瞳孔從空白慢慢填回了顏色,標準的營業笑緩緩爬上臉龐,甚至祭出了八顆雪亮潔白的牙齒。
  他迅速閃身空出一條進門的路:「伯父,伯母好!請先屋裡坐。」
  寧雪還沒太回過神來,只是下意識的反駁:「不要叫我伯母,聽起來太老了,叫我寧小姐就好。」
  「好的。」衛聞從善如流的點頭,引著人在客廳落坐。
  然後,轉身去廚房端出了一盤阿姨臨走時洗好的進口水果,面含歉意的淺笑道:「不知道伯父和寧小姐會過來,今天真是失禮了。您們稍坐一下,吃點兒東西,我上樓去換身衣服。」
  寧夏嘴上說著:「好好好,沒關係,沒關係。」,背地裡狠狠的做了兩個深呼吸。
  衛聞火速衝上樓,刷牙洗臉擦面霜,然後找出了最貴的西裝套在身上,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總共用了不到十分鐘。
  再出現在客廳的時候,就已經改頭換面,重新做人。
  夏蟬這麼多年給衛聞打造的端莊高貴的貴公子人設不是白立起來,只要他想,那他舉手投足之間就都是的如同高嶺之花般的優雅氣質------一席藏藍色挺括的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完美輪廓,原本就毫無瑕疵皮膚襯被的更加白皙,低眉淺笑間露出了一雙淺淺的梨渦。
  寧夏掐了一下祁父的大腿,小聲道:「你看這是不死傳說中的東方神秘幻術------換頭術?」
  祁父白了她一眼,伸手招呼衛聞:「來來,小衛,過來坐。」
  衛聞自己拉過一把椅子,乖巧的坐在沙發對面,和夫妻倆隔了一個茶几,是個既不會冒犯隱私又不會讓人覺得太過梳理的距離。
  有些拘謹伸手拿起一個蘋果,仔細削好了遞道寧雪手上:「寧小姐,您一路辛苦了,先吃個水果吧。」
  到了此刻,寧夏已經對眼前這個溫文爾雅,未語先笑,乖巧懂事,說話輕聲細語的兒媳婦充滿了好感。殊不知這是衛聞只有在一級對敵狀態下才會展露出的完美形態------沒錯,第一次見祁霄何的時候,他也用這個笑來著。
  祁父想勉強做出一個還算和藹的表情,但這麼多年高冷管了,以至於笑容有點兒扭曲:「你爸爸媽媽都是做什麼工作的啊?」
  電視劇裡覲見公婆的習慣問題,衛聞懂,他謹慎道:「我父母離異了。母親身體不太好一直住在米國的療養院裡,父親現在已經有了自己新的家庭,和我交往溝通並不多。」
  「唉......也是個可憐孩子。」寧雪母親般慈祥目光包裹了衛聞。


第53章
  祁父一馬當先打開了局面之後, 寧雪女士就開始了她東拉西扯的話題,彷彿隨身攜帶了一本《相親知識快問快答》:
  「小衛是哪兒的人啊?」
  「哪個學校畢業的啊?什麼專業?」
  「家裡還有沒有兄弟姐妹啊?關係怎麼樣啊?」
  所以, 在祁霄何推門而入的時候, 正好撞見他爸媽一本正經的正襟危坐在沙發上,查戶口。
  祁霄何的眉心猛地一跳:「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祁霄何原本是不放心衛聞一個人在家,特意趕回來陪他吃中午飯, 沒想到居然看見了自己百年不遇的雙親。
  祁父抬頭遞給自己兒子一個「不怪我,我也是被逼的,我也無能為力」的眼神,祁霄何立刻警覺起來,猶如一頭護崽的獅子, 渾身上下的毛都氣勢洶洶的支稜著。
  他兩步走到沙發旁邊,一把攥住寧雪的手臂:
  「寧小姐,您來之前為什麼不提前通知我一下呢?這麼突然襲擊不合適吧?」
  寧雪絲毫沒有被兒子的氣場震懾, 反而啪的一巴掌拍掉了他搭在自己小臂上的手,冷颼颼道:「我來看小衛, 又不是看你, 為什麼需要通知你?」
  祁家父子在外一言九鼎,天不怕地不怕, 唯獨就怕家裡的這位寧小姐瞪眼睛。
  祁霄何立刻啞火, 支支吾吾:「我......我這不是好去接您嘛。」
  「我有司機,不用你接。」,寧雪依舊毫不留情的懟了回去:「我和小衛聊的正開心呢, 你要麼坐下,要麼現在就給我回你的公司幹活去。」
  祁霄何訕訕的坐到了衛聞身邊,準備見機行事。
  寧雪這才收起被阿瑪尼正紅渲染的女王氣場,轉身拿過放在沙發邊上的鉑金包,伸手往裡掏,衝著衛聞,話鋒一轉:「小衛啊,你別見笑啊。你看,我呢和你伯父呢帶來了點錢......」
  「給你包個紅包,當見面禮。」幾個字還沒說出口,一直乖巧溫和的衛聞突然猛地抬起頭,瞪著一雙欲訴還休的大眼睛,咬緊牙關,用力的急促道:
  「不用!」
  祁母被打斷的猝不及防,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啊?」
  衛聞在心裡暗暗給自己加油打氣------看,來了吧,來了吧!終於到了今天的重頭戲:「給你一千萬離開我兒子」!就是這麼措手不及又順理成章,我準備多年的劇本終於派上用場了。
  抬眸看向從進門就沒跟自己說過一句話的祁霄何,果然對方臉上是一副欲言又止、莫名其妙如同便秘的表情。
  衛聞果斷換給他一個「放心,有我呢」的眼神------作為一個合格的包養情人,我保證進退得當,不會讓金主感到半點兒為難。
  衛聞驀的垂下頭,一副情緒崩潰到隨時可以黯然流淚,但又為了顧全大局不得不隱忍退讓的樣子,低聲道:「伯母,您這個錢其實沒必要給,我和祁先生是有約定的。嗯......時候一到,我自然會走的,而且會把一切都處理好,不給您添麻煩......」
  祁霄何聽著衛聞的話,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變得凝重,似乎還裹挾著不解和憤怒,他急躁的打斷:「你先別說話!」
  祁母眼皮一跳,恍然想到了什麼,憂心忡忡道:「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
  衛聞還沉浸在自己的劇情裡,差點兒脫口而出:「包......」,「養」卻被祁霄何凶狠的眼神嚇得嚥回了肚子裡。
  「包?」,寧雪立刻心領神會,一拍大腿:「啊,對對對,包!包我帶了啊,還是全球限量款呢,不過剛才落在車上了。衛衛啊一會兒你跟我下樓去取啊。」
  又指責的推了一把祁父:「嗨,我就說嘛,現在這見面禮哪有直接給現金的,顯得多俗氣。你非說這樣就行,差點鬧笑話了吧?小衛這孩子我喜歡,說話直接。這就對了,一家人不用拐彎抹角。哈哈,哈哈哈哈......」
  衛聞一臉蒙b:貴府這個包治百病的毛病是遺傳嗎?還有,您這「見面禮」是什麼意思?確定不是「分手費」用錯了語境?
  祁霄何終於坐不住了,面沉如水的拉起衛聞手腕就要往樓上走,丟下一句:「爸媽,你們先等一會兒,我有話要單獨和衛聞說。」
  然後也不管身後寧小姐在他們身後呲牙咧嘴,瘋狂暗示的表情,一路怒氣沖沖的拖著身後的衛聞,大步邁進臥室,反手鎖上「碰」的一聲把門鎖上。
  四目相對,祁霄何一把把衛聞推到牆上,雙手用力壓著的肩膀,神色凝重道:「衛聞,我問你,你覺得咱們倆到底什麼關係?」
  衛聞被他這個類似於土匪搶壓寨夫人的陣勢下了一跳,又不敢此時招惹他,只好喏喏的回答:「包,包,包......養?」
  怎麼尾音有點兒虛浮呢?
  祁霄何的目光死死的鎖住衛聞的臉,殺氣騰騰的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你居然認為我在包養你?」
  衛聞被祁霄何這從未見過副樣子嚇著了,艱難道:「那......不然呢?」
  祁霄何不說話了,胸膛急劇起伏,過了好久,手臂從衛聞肩膀上拿開,頹敗的耷拉下來。
  不是,您怎麼就還委屈上了?表情這麼受傷是為什麼?
  祁霄何萬念俱灰的歎了口氣,轉過身,不在理衛聞,背影縈繞著一股世人無法理解的悲涼與滄桑,自顧自的低聲拋白道:
  「我這樣全心全意的對你,你居然以為這是包養?我恨不能把天下所有好東西都捧到你面前,你居然以為是包養?這可是我人生第一次認認真真的談戀愛啊!」
  ------把台詞換成「無情 ,你殘酷 ,你無理取鬧」就是妥妥的情深深雨濛濛,毫無違和感。
  衛聞聽得一愣一愣的,第一次對人生軌跡產生了懷疑,難道真的是自己一直錯誤的BGM裡獨自舞蹈?
  等等,天下好東西,都......?!衛聞靈光一閃,好像恍然對上頻道了!
  給錢,給資源,給出氣,彷彿也不只是包養能做出來的事兒。
  難道祁先生這是在對已婚男友好呢?那,您這個手段可有點兒霸總啊。
  終於想明白了的衛聞,試探著拍了拍祁霄何的肩膀,對方卻無動於衷------難道是因為拍肩這個動作似乎詭異的像兄弟?
  衛聞深吸了一口氣,伸出雙臂從後面用力的圈主祁霄何提拔的腰肢,整張臉都埋在他的後背裡:「祁先生,我也想和您談戀愛的。我只是有點兒自卑,有點兒害怕,怕自己配不上您......」
  祁霄何猝然抬頭。
  「但是現在我不怕了,我知道您的心意了」,衛聞堅定道:「我愛你啊,祁先生,比您喜歡我還要早很多很多。」
  祁霄何彷彿聽見了自己的心臟重重砸回胸腔的聲音。
  攥成拳頭的指節,捏的微微有些泛白,下一秒,祁霄何猛的轉身抱起衛聞,手臂拖著他的雙腿,讓衛聞整個人掛在自己身上,呼吸急促而深沉。
  小明星呼吸不暢,嬌|喘連連:「別別別......伯父伯母還在樓下呢......」
  .
  兩個人再回到客廳,氛圍就融洽的讓人如沐春風了,祁霄何牽著衛聞的手,衛聞嬌羞含笑,仿若剛剛無事發生。
  祁父在樓下坐了半天,腦子早就恢復了當年征戰商場的精明,狐疑道:「你們兩個到底怎麼回事?」
  祁霄何呵呵一笑:「平時搞點夫夫樂趣,小衛衛總喜歡這樣和我開玩笑。」,又轉頭對衛聞批評道:「雖然爸媽不是外人,但你說話也要講究方式方法,知道嗎?」
  衛聞的表情管理堪比女團,立刻乖巧的點頭稱是。
  祁父挑眉:「小衛剛剛說『會走,不添麻煩』是什麼意思?」
  祁霄何鎮定道:「他是說,以後我們兩個以後搬出來單獨過,不打擾啊你們的的生活。」
  祁父不依不饒:「那他說『你們的約定』呢,又是什麼?」
  祁霄何坦然自若:「嗨,這不是衛衛父母的情況不好嘛,所以我們一早就約定好了不收雙方長輩的紅包,這樣也顯得公平。」
  「哦哦哦。」,寧雪一副早已洞察先機的樣子,語重心長的拍著祁父的手背:「祁大師啊,你看,我就說了沒那麼複雜,可你總是喜歡沒事兒瞎琢磨給自己添堵。我看這就是在島上呆久了,閒的,回頭你去老年活動中心區打打檯球吧。」
  祁父:「......」低下頭,專注的盯著地板。
  祁霄何把手放在了衛聞的大腿上,掌心按著他的手背,總結陳詞般的情真意切說:「爸媽,實不相瞞,衛聞是這三十年來唯一能讓你們兒子心動的人。我早就決定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要和他在一起。你看我們現在結婚證也領了,拿到哪兒都算合理合法了,所以,我們希望得到你們的祝福,當然你們反對也沒用,畢竟華國講究婚戀自由父母無權干涉。」
  祁父彷彿頭一次聽到自己兒子說這麼多話,一時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到底還是寧雪愛子心切:「嗨,我們怎麼能不同意呢。我們今天來就是來表達誠意的啊。」
  邊說邊起身拉過衛聞的手:「孩子啊,這個錢,你還是要收下,一會兒我再把包給你送上來......」


第54章
  當天晚上, 衛聞被祁霄何鎖在房間裡實施了毫不留情面的無產階級專政,無差別攻擊:
  「包養?你對人際關係的認知是在哪兒培養出來的?」
  「這三觀很有問題啊, 必須要回爐重塑。」
  「你給我說實話, 是不是之前有人跟你提出過這樣的要求?」
  「就憑你這張妖孽的臉蛋,要不是我及時出現,你早就落入虎口了。」
  祁霄何施展十八般武藝,從床頭到床尾不停變化各種姿勢, 小明星被欺負的眼痕漣漣,又是道歉又是保證,這事兒才勉強算過去。
  ------明明是兩個人的錯頻,為什麼霸總卻始終不能有姓名?
  那天之後,衛聞和祁霄何的父母又見過兩次面, 吃了三頓飯,席間討論了諸如辦婚禮、領|養|孩子等一系類現實問題,然後祁父祁母就樂呵呵的去看祁家別墅看衛微微了。
  衛聞起初對此還頗為擔心, 但是祁霄何卻無比淡定,說要相信自己的父母, 更要相信微微------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那個大眼萌娃那個搞不定的老頭老太太。小明星仔細推敲了一下, 對自己老攻的觀點深以為然。
  後來,事實證明祁霄何看待事物的預見性和前瞻性果然是無比精準的:
  衛微微不知道用了什麼奇門異術, 搞的寧雪小姐一見到她就挪不開眼睛, 又是愛憐又是疼惜,又是驚歎又是感慨,整天抱在懷裡「寶寶長, 寶寶短的」。
  甚至在準備起身回澳洲之前還旁敲側擊的跟衛聞打聽,能不能把微微也一道帶回去,實在不行的話,住上幾個禮拜再送回來也好。
  衛聞當然是欣然答應了。畢竟祁父祁母也算是孩子的爺爺奶奶,而且祁霄何和自己的工作又太忙,平時也顧不上照顧孩子,就是小孩子調皮有些麻煩寧小姐了。
  寧雪女士再三表示一點兒也不麻煩。第二天就帶著小朋友和他們專職保姆,營養師,私人教師坐滿了整個私人飛機的機艙,浩浩蕩蕩的回了澳洲------生怕遲了,衛聞會反悔把孩子要回來似的。
  衛聞自然是沒工夫要孩子的。他這段時間特別忙,《權臣》裡的小綠茶早就被換掉了,所有涉及他的戲份全部都要重拍。
  一部幾乎快要殺青的電視劇,卻一夜之間突然換了男主角,放眼娛樂圈裡那也絕對算的上是一件年度大瓜了。
  這裡面資本怎麼運作,人員怎麼調配,各方損失怎麼平衡,祁霄何到底搭進去多少財力物力和人情,衛聞統統不需要知道,他只需要知道老攻寵著他,捨不得他受一星半點兒的委屈就夠了。
  那段時間衛聞每次出現在片場的時候,都能明顯感覺大家對他的態度更恭敬了。從原來的至少還會打個招呼聊上幾句,變成連說話都是帶著刻意的敬畏和疏離。
  好在衛聞原本也不太在乎同事間的友誼,只想著加班加點的把戲拍完,快點回家談戀愛。
  《權臣》在第二年開春之前殺青了,這部戲上映之後,反響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衛聞微博成數量級的漲粉,通告變得越來越多,甚至連來談代言的公司都從十八線辣條土特產上升的到了一線的優酸乳和方便麵。
  夏大經濟人春風得意的躺在家裡數錢數的合不攏嘴。
  微博上更是一派歡天喜地,鑼鼓喧天鞭炮齊名。
  甭管是媽粉,事業粉,還是CP粉都誇的毫無保留,彩虹屁一個接著一個的往出砸。評論區,鋪天蓋地的小姑娘要給衛聞生猴子,更有甚者要生一整座花果山,也不管祁霄何吃起醋來自家哥哥的屁|股受不受得了
  糊了五六年的三線小明星一朝翻紅,衛聞還真有點兒靦腆和不適應。就是那種考試靠著校長洩題得了滿分,還被老師硬拉到講台上分享學習經驗的感覺。
  .
  這一天,衛聞沒工作,躺在家裡的kingsize大床上欣賞「祁衛cp」的同人小說。
  衛聞最近對自己和祁霄何的同人文幾乎已經到了癡迷的程度,他為此特意還買了一個kindle,把所有知名太太和大粉發的千奇百怪的鏈接,統統複製粘貼轉存成txt,全文無刪減,完整閱讀。
  正看到:「一向高冷禁慾的祁霄何突然把衛聞按在牆上,霸道的親吻他,親的小明星嬌喘連連......」床頭櫃上的電話鈴聲就催命似的響了起來。
  衛聞「嘖」了一聲,意猶未盡的撈過手機,屏幕上的來電提醒赫然寫著兩個字:「衛煩」
  是衛范,那個衛聞許久都沒有聯絡過的,同父異母的弟弟。
  仰面躺在床上,按下了接通健。
  電話對端衛范語氣有點兒猶豫,全然不復往日的吊兒郎當,中間甚至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開口道:「哥,有件事兒......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讓你知道。」
  衛聞心裡一緊,直覺告訴自己必定不會是什麼好事:「怎麼了?」
  衛范:「是這樣,自從上次祁總把微微接走之後吧,我媽的情緒就不太好。祁總不讓我們聯絡你,她就沒辦法問你要錢,家裡斷了財路,可欠人家賭債也一直不能拖著......」
  雖然對這個弟弟衛聞比較親近的,但此刻聽起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還是難免有點兒不耐煩:「你撿起重點說。」
  電話的另一端應該是嚥了口唾沫,才勉為其難的繼續:「嗯......前幾天家裡來個自稱是你同學的人,姓呂,他說他瞭解咱們家的情況,也辦法能越過祁霄何直接從你手裡要來錢,只要媽按他說的做。哥你知道,我媽最近都快被要賬的逼瘋了,所以她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衛聞閉了閉眼睛,沉聲道:「范范,你直說吧,范迎蓉都做了什麼?我撐得住。」
  衛范:「我媽聽了那個姓呂的話,同意他帶了記者來家裡做了採訪。當時,我和爸爸都被支開了,不在現場,所以採訪裡具體說了什麼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肯定對你不利就是了......哥,你千萬別生氣,我媽他也是一時糊塗,這個事情沒想明白。」
  衛聞重重的吐了一口氣:「行,我知道了。這件事情你別關了,照顧好自己就行。」
  「哥,你沒事吧?哥......」
  衛范急迫的還要說些什麼,但被衛聞果斷的掐斷了電話。
  衛聞其實是在逃避,相較於厭惡的真情實感的繼母,他確實不太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還算的上是親人的弟弟------畢竟他曾經給了自己在那個家裡為唯一的一點兒溫暖,也一直努力小心翼翼的維護著兄弟間的感情。
  衛聞抬手搓了一把臉,用了的吸了好幾口氣,才從床頭抽屜裡拿出了平板電腦。
  滑動屏幕,點開新浪微博,毫無意外的熱搜頭條上赫然一行紅到發紫的標題:
  #衛聞繼母贍養糾紛#
  衛聞往下翻了幾下,話題的重點大概可以簡單概括成幾個關鍵詞:父母離異,重組家庭,父子形同路人,衛聞拒絕支付贍養費用,繼母含辛茹替衛聞撫養表妹。
  配圖是九宮格,范迎蓉涕淚俱下聲討控訴的高清照片,躍然眼前。
  評論區毫無意外的猶如平地響起了一聲炸雷,烈火烹油,熱鬧非凡。各方勢力紛紛下場,有粉絲站台,有營銷號吃瓜,當然最多的還是水軍兢兢業業的抖黑料:
  【以前說他@衛聞是出身顯貴我就不信,你看這回爆出啦了吧。權臣出來之後就有好多他的負面新聞,都被凌霄傳媒的公關給壓下去了,看來真是幹的好不如嫁得好啊。祁總@祁霄何,快出來看看你家小嬌妻的真面目吧發怒][發怒][發怒][發怒]】
  【樓上,一碼歸一碼你扯出我們祁總做什麼?】
  【幾張圖,幾句不知道誰編出來的謠言你們就信了?黑子尾巴不要露出來的太快,看你頭頂上辣眼睛的ID就知道你是誰家粉,你們這麼作妖就不怕你們家小綠茶招黑嗎?哦......對,他已經退圈不需要黑了。】
  【樓上不僅腦殘還眼瞎,出來爆料的是你們蒸煮的親媽好嗎?你看她那柔弱無助的樣子,還能有假?衛聞粉我看你們這次怎麼洗!】
  【[跪了][跪了]不是親媽是後媽,我看樓上才是選擇性失明!@衛聞衛衛你還好吧?麻麻好擔心你。】
  【@衛聞這人品大有問題啊!怎麼可以這樣對自己的爸媽?虧老子之前還粉過他@衛聞,真是瞎了[心碎][心碎]唉,心疼。。】
  衛聞扔掉了手中的ipad------神他媽柔弱無助!平日裡氣勢洶洶的嘴臉呢?奧斯卡欠您一車小金人!
  雖然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裡準備,但是當撲面而來的職責和詆毀血淋淋東西剖開了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衛聞還是忍不住氣的渾身發抖------范迎蓉她怎麼可以這樣做?抹黑造謠自己還不夠,居然連微微都拉下水了,微微他才只有四歲啊,那樣的身世公諸於眾,讓她以後怎麼辦?
  作者有話要說:


第55章
  夏蟬就是在這個當口接到衛聞的電話的。
  在這之前的一個小時裡, 她的辦公室電話,手機, 微信, 郵件都被無差別的輪番轟炸,幾乎是大半個娛樂圈的記者都蹲守在凌霄傳媒的大門口等著抓新聞。
  「嬋姐......」,衛聞的聲音聽起來有難掩疲憊:「對不起,給你和公司添麻煩了。」
  「你果然知道了。」夏蟬倒是沒什麼意外, 只是歎氣道:「祁總不讓大家告訴你,但我就說這種事情瞞是瞞不住的......知道也好,省的萬一被記者堵到了措手不及。
  公關部門這邊現在正在盡力控評,扯熱搜......不過看起來效果不大。你要有心裡準備,這次的事兒恐怕不會那麼容易平息了」。
  平日裡精幹利落的經紀人, 此刻正焦頭爛額的站在窗前,單手叉腰,肩膀上夾著手機, 恨恨道:「真沒想到小綠茶這次居然使出這麼下三濫的手段......他倒是豁出去魚死網破,同歸於盡了, 我們可不能給他陪葬。」
  事實上, 小綠茶剛被封殺的那幾天也怎麼不安生,是正經上躥下跳的鬧過一陣子的:
  比如, 他先是爆出衛聞在劇組仗勢欺人打壓同輩, 還配了那天兩個人在影棚外交談的圖片。結果被衛聞的粉絲群嘲,說小綠茶像個洗腳婢,自己沒本事就別出來丟人了。
  又比如, 後來接著說衛聞在劇組耍大牌,甚至每頓飯都要吃孕婦餐。這次都沒用衛聞的團隊下場,那天一起吃飯的女演員好不容易逮著個給凌霄傳媒溜鬚拍馬的機會,迫不及待就的出來澄清了,還po了和衛老師共進午餐的合影。
  反正這些亂七八糟的黑料最後都是雷聲大雨點兒小的過去了,可以說連點浪花兒都沒掀起來,還順帶著給衛聞漲了一波熱度,祁霄何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由他去了。
  沒想到這個小綠茶居然越挫越勇,半點兒也不知道收斂,甚至狗急跳牆的去勾結了范迎蓉。
  也不知道該誇他,還是單純嫌自己死的太慢。
  衛聞的聲音裡難掩疲憊:「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夏蟬怕他情緒激動,稍微緩和了語氣:「你也先別太擔心了,祁總和薛總他們正在討論公關方案,公司也已經出面和范迎蓉進行了初步的溝通。衛衛啊,其實我覺得那些破料現在爆出來也有好處,咱們把所有的問題一併處理掉,以後就安心了。要不然,你那個繼母她就是個□□,隨時都可能爆炸。」
  夏蟬的語調平緩,口氣也還算輕鬆,但是衛聞知道那不過是為了寬慰自己的掩飾。
  華國人有句老話,叫百善孝為先。對於任何一個公眾人物來說,爆出這種程度的黑料,無疑都是致命一擊,根本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尤其是衛聞,他剛出道的時候就因為乾淨純潔、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嶺之花氣質,被公司立起了是謙謙公子的人設。
  贍養的醜聞坐實,不僅是對粉絲和社會欺騙,更是會讓他辛苦五六年立起來的人設毀於一旦。不管日後怎麼澄清,總免不了洗白之嫌疑。
  衛聞仰起頭,艱澀的吐出幾個字:「她要什麼?」
  夏蟬一時沒跟上思路:「啊?」
  衛聞的聲音有些發顫:「你們不是聯繫上范迎蓉了嗎?她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錢?」
  「這個嘛......祁總也是不打算讓你知道的。」,夏蟬猶豫了,支吾著想打個岔帶過去。
  電話另一端,衛聞幽深的目光越發堅毅:「嬋姐,你是我的經紀人,不是祁先生的。」
  夏蟬一咬牙,破罐子破摔道:「行,反正你早晚得知道。范迎蓉說了,只要你肯再給他兩千萬,她就在公眾面前澄清,說是受人蠱惑才可以抹黑你,還你一個正面陽光的形象......」
  話說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聽筒裡有半分鐘的停頓,隨後,傳來了那個讓衛聞熟悉的,低沉而讓人安心的聲音:「你還好嗎?」
  是突然推門而入的祁霄何劈手從夏蟬的耳邊奪過手機,硬生生打斷了她的話。
  衛聞喉嚨一哽,想要出口話語頓在嗓子眼兒裡,雖然明知道對方看不見,但還是努力的點了一下頭:「我沒事,您別擔心。」
  明明此刻祁霄何才應該是最該發怒的那個人。
  衛聞這件事情爆出來,對他這個總裁兼伴侶的個人形象有多麼大的影響,會給凌霄傳媒造成多少經濟損失,都是不可估量的。但他居然一個字也不提,只是單純的問:你還好嗎?
  衛聞以為自己已經掩飾的很好了,但他還是聽到祁霄何說:「別難過。現在,什麼都不要管,去睡一覺,等我回家。」
  終於不用在強裝堅強,終於不用在強忍眼淚,衛聞放下電話,把頭埋進了還帶著祁霄何氣息的枕頭上。
  路很遠,但祁霄何沒有讓衛聞久等,不到一個小時就推開了公寓的大門。
  衛聞從臥室裡面迎出來,他想給他一個稍微安心些的笑容,但努力了半天也只能勉強擠出一個無奈又淒楚的表情,喉嚨像是被什麼刮過了,聲音沙啞的嚇人:「祁先生......」
  祁霄何來的匆忙,身上還裹挾著室外濃重的涼氣,但看向衛聞的目光卻一如既往的炙熱而溫暖,他重重道:「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你不用再害怕了。
  直到此刻,衛聞才覺得這個家是一個真真實實的港灣。
  幾十分鐘前,即便是門窗緊閉,他依然覺得隨時會有大批記者蜂擁而至,耳朵裡甚至聽見了快門和閃光燈卡嚓卡嚓的聲音,彷彿整個世界都對自己充滿敵意。
  可是現在,祁霄何站在了他面前,向他展開雙臂,衛聞才終於可以偷偷把支離破碎的心拼好,收回胸腔裡。
  祁霄何揚了揚手裡的食品包裝袋:「餓了吧,先吃飯。有你最愛的點心,我特意繞路到城東那家店買的。」
  一切都那麼自然而然,順利成章,管他外面天翻地覆,在這一方天地裡吃飯最大。祁霄何親自到廚房,取了碗筷,拉著衛聞的手坐到餐桌邊,半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衛聞情緒不高,吃的很慢,小口小口嚼著,祁霄何也不催他,看著他放慢吞吞的下了筷子,才站起身走到門口,拿起剛進門時提在手裡的文件袋,做回了餐桌旁。
  祁霄何伸手幫衛聞擦掉了嘴邊的甜湯:「吃好了?」
  衛聞點頭,聲音還是有點兒悶悶的:「嗯。」
  「可以聊些正經事嗎?」
  「好。」
  「在談范迎蓉的事情之前,我覺得有另外一件事情你必須要知道。」,祁霄何的語氣很認真,語調沉穩:「是有關微微的。」
  「首先,你對苯丙酮尿症這種疾病到底瞭解多少?」
  相較於范迎蓉,衛微微是衛聞的心頭肉,她的一舉一動才是衛聞最掛心的。
  被祁霄何突然這樣問,衛聞立刻警惕起來,神情緊張的看向他:「怎麼了?那孩子的病情是不是加重了?」
  祁霄何安撫道:「沒有,放心吧她很好,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衛聞這才放下心來,有點兒愧疚道:「那個病我瞭解的不多......您知道演藝圈的工作很忙,我又有那麼大的經濟負擔,所以對微微的關心就少了點。那點淺薄的PKU知識。基本上都是網上搜的。」
  祁霄何點點頭,繼而又問:「微微的病是哪家醫院診斷出來的?」
  「家庭醫生啊。」衛聞坦然道:「您知道微微是在美國長大的,那邊大部分都是私人診所。說來當時微微確診的時候我都沒在身邊......唉......」
  祁霄何不動聲色的歎了口氣,溫聲道:「衛衛,我請了幾位國際上神經學專業的醫生,重新評估了一下微微的病情。得出一些不一樣的結論,你要不要先看看這些東西?」
  衛聞忐忑的,接過厚厚的一沓子評測和體檢報告,通篇都是密密麻麻的的數據,圖像,事實上大部分他是看不懂的,但是翻到最後一頁,最終結論框裡清清楚楚的寫著:綜合實驗數據報告和臨床監測結果分析,衛微微,苯丙酮尿症,疾病篩查結果為陰性。
  衛聞的睫毛已經開始顫抖,攥著報告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而略微發白:「意思是微微不是?」
  「從目前來看,不是的。」
  祁霄何傾身過來攥住了衛聞的手,斟酌著字句:
  「微微應該只是在母體內沒有得到良好的照顧,或者出生時遭到了什麼刺激,而影響了她的味覺,對甜食的敏感度不高。症狀和很相似罷了,其實這個結果早就出來了,只是我怕你知道後會太過激動,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告訴你。」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居然拿這種事情來騙我?」
  「我想可能因為經濟原因吧。」
  「是啊,這種病需要長期服用昂貴的特餐和藥,我每年都要給她們好多好多錢。」衛聞懊惱的錘了自己一下,悶聲悶氣道:「都怪我當時對微微的關注太少了,從來只是寄錢,半點兒也沒懷疑過這個病的真實性,現在想來那個家庭醫生應該也是他們串通好的。」
  「沒關係,沒關係的。孩子沒病,這是好事。」祁霄何伸出雙臂抱著衛聞,靜靜的,任由他一言不發的平復了許久。
  「現在我們該想想那位范迎蓉女士了。」祁霄何繼續道:「我想對他採取一些不太體面的手段,結果可能會傷筋動骨,你同意嗎嗎?」
  「從前我還惦記著她最起碼對微微還有撫養之情......不捨得太過絕決。」,衛聞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口氣冷淡道:「現在看來都是騙局......您放手去做吧,只要別波及自己。」
  說完,衛聞稍微停頓了片刻,有些猶豫道:「我弟弟衛范......」
  祁霄何抱著的他手臂更緊了:「冤有頭債有主,你放心我不會動他。」
  .
  第二天,凌霄娛樂傳媒的官方微博爆出了一些東西:
  包括這些年范迎蓉在各大賭場欠下巨額賭債的欠條,衛聞給無數次給他匯款的銀行單據,以及知名孤兒院出具的三年前衛微微的領養證明。
  這些東西真假摻半,但是已經足夠打臉了。
  祁霄何要的不多,讓范迎蓉身敗名裂的同時把衛微微從整件事情裡面完整的摘出來。他不僅做到了而且做的非常漂亮。
  網友們幾乎一邊倒的支持衛聞,心疼他這麼多年來的默默無聞的付出,卻反而養出了那麼各不識好歹的繼母。
  【都說聖米恩斗米仇,現在我可算是見識到現實版的了!白吃白喝我們衛衛這麼多年,居然還有臉出來哭訴?真是辣眼睛。】
  【這算什麼?惡毒繼母欺負白雪公主?你們睜開眼睛看看那些匯款單吧!衛衛@衛聞,麻麻哭的好大聲。】
  【祁總@祁霄何,一定要好好愛我們衛衛啊,他一路多麼辛苦才走到你身邊!】
  【某家粉啊,求求你們別再作妖了,每作一次,你家蒸煮就狠狠的打一次臉。都已經退出娛樂圈,以後還要退出地球嗎?】
  「退出地球是不可能的,我只是把他送到裡面去了而已。既然他爸媽管不好他,那就請政府幫忙管教幾天吧。」,祁霄何點著最後一條評論,語氣寡淡拋出這句話。
  他此刻正窩在床上和衛聞一起端著平板電腦翻微博。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好好的高冷霸總居然被衛.不看微博不舒服斯基.聞同化了,染上了開小號刷祁衛cp超話的毛病。
  衛聞抬眸,簡短道:「您又做了什麼?」
  祁霄何立刻笑著撇清:「把你老公當成什麼人了?我可什麼都沒做。分明是他自己要作死,據說是前段時間心灰意冷染上了毒|品,我僅僅是作了一次熱心的朝陽群眾。」
  衛聞笑著揶揄:「得罪了您,他還真是不幸。」
  祁霄何哼了一聲。語氣刻薄道:「得罪我倒是沒什麼,但是他得罪的是我的心尖寶貝。」
  衛聞沒在做聲,抿著嘴把頭扎進祁霄何的懷裡,還順勢往深處埋了埋。
  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試探問道:「祁先生,以後我要是身無分文、流落街頭您也不會不管我對吧?」
  祁霄何失笑,輕輕一個指響彈在他的額頭上,寵溺道:「我當然不會管你,我會任由你去挨家挨戶吃。」
  衛聞嘻嘻笑了,又把下巴擱在祁霄何的肩窩上蹭了蹭,輕聲說:「我這個人呢,原本就沒什麼上進心,事業心,又不太喜歡娛樂圈。您說我息影,專心在家相夫教子,好不好?」
  一個華國的當紅藝人,超一線演員,微博粉絲N位數的偶像明星。想要退出娛樂圈,就這麼輕描淡寫的說出來了,沒有半點兒鋪墊。
  就像是一場唱的正熱鬧的大戲,鑼鼓剛打響卻被突然按下暫停鍵,戛然而止了,世界都出奇的寂靜。
  祁霄何卻居然毫不驚訝,甚至連攔著衛聞的手臂都沒有變換一下姿勢。但拒絕的態度卻也很堅決:「不行。」
  衛聞沒有再說下去,畢竟身邊的這位除了是伴侶還算是他的頂頭上司------很會賺錢的員工突然毫無理由要解約,老闆不同意也是應該的吧。
  祁霄何眼見著衛聞臉上裡的失望不是假的,挑眉笑道:「你要是真的息影了,封懷導演的戲誰來演?」
  「封懷」兩個字就像一隻興奮劑。
  衛聞一把撐起祁霄何的胸膛,掙扎把小腦袋探出來,口氣難掩興奮的問道:「您是說封導又要拍戲了?而且還是和我們合作?」
  祁霄何點點頭:「上次你出了事,封導雖然沒有直接參與,但事情畢竟是因他而起。封懷導演是個非常有俠義之氣的人,他覺得在這件事情上對不住你了。所以決定親自為你指導一部電影,權當還了這份情。」
  「太好了,太好了。」我衛聞連聲道。
  他已經興奮的從床上坐直了,不停的點著頭。但想了想,又忍不住沮喪起來,洩氣道:「算了,算了。您還是在公司裡找個老戲骨吧,我這個爛演技,實在是拿不出手,只會平白浪費了這麼好的機會......」
  祁霄何失笑道:「人家是承了你情,找別人算怎麼回事。」
  「你放心吧,這部電影是我專門請人為你量身打造的,不用演那些你討厭的校草富二代什麼的。劇本我還沒看到,不過大概講的應該是個一個普通青年的奮鬥史,勵志,積極,向上。」
  「衛衛,這是難得的機會,相信自己,放心去拍。你只要本色演出就好,過幾天我再給你請幾個表演老師突擊指導一下,絕對可以勝任的。」
  衛聞的喉結在修長的頸間上下滾動,他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沒說出話來,此刻那些感謝的語言顯得那麼蒼白。
  祁霄何笑著把他攬進懷裡:「你一直都不太喜歡演戲,我怎麼會不知道,竟在娛樂圈走了這麼一遭,不能白來不是?」
  「我的衛衛,必須要功成名就了之後,再載譽而歸。」
  .
  一年後,柏L電影節的頒獎禮上。
  幾千平米的高端文化會展中心,座無虛席。這是個全球電影人的盛世,娛樂圈超過半數的大腕兒名流都會在此出現。
  錦衣華服,衣香鬢影的人群中,有個軟軟糯糯的小身影格外引人注目------已經五歲的衛微微正牽著祁霄何的手,坐在台下。
  她今天穿了一條水藍色的精緻的連衣裙,在場館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胸口還別著一朵奶白色的芍葯花。
  這些日子小朋友在寧雪女士那裡養的越發圓潤了,粉嘟嘟的蘋果臉,下巴卻難得的露出個小尖,整齊的劉海下面,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四下張望。
  當「衛聞」這兩個字從主持人口中說出,響徹整個場館時候,年輕的新晉影帝居然難以置信的愣了幾秒鐘的神兒。
  反倒是小朋友第一個跳起來,興奮的搖著小胳膊歡呼,衛聞這才反應過來抱起了微微,又和祁霄何貼面擁抱之後,才走上舞台。
  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刻。
  站在舞台中央的聚光燈下,衛聞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像個真正的王子,他眼睛掠過流光溢彩的場館,最終落在那個男人身上。
  「我的公司凌霄傳媒集團,感謝我的經紀人夏蟬女士,感謝封懷導演,和劇組每一個台前幕後默默付出的同事。」,他說。
  乾脆,清爽的聲音裡聲音帶著一種青年人特有的磁性魅惑
  「感謝在我成長的路上每一位支持和幫助過我的人。」
  衛聞稍微停頓了一下,眼神在虛空中和祁霄何相會,從對方的臉上讀到了肯定和支持:「但是,我在這裡還是要對大家說生抱歉,未來一段時間,我肯能就會比較少的出現在螢幕中了。」
  衛聞說到這裡揚起了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在璀璨的燈光的照射下顯得無比耀眼,他黑白分明的瞳孔裡,是前所未有的篤定和堅持:
  「眾所周知,我的另一半祁先生工作非常忙碌,所以以後我將會更多的時間來陪伴他,陪伴家人。幸福的含義不就是能夠和相愛的人享受每一刻嗎?最後,希望大家都能擁有自己的幸福。」
  頒獎禮結束,燈滅人散。
  衛聞和祁霄何一左一右牽著微微的手走在冗長的退場通道裡,祁霄何輕聲道:「會後悔嗎?」
  衛聞搖搖頭:「不是每個人都有激流勇退的權利,祁先生,謝謝你給了我這樣的底氣。」
  祁霄何輕輕的歎了口氣:「你啊。」
  衛聞笑著說:「息影之後我想成立個基金會,用微微的名字,專門救助那些得苯丙酮尿症又吃不起藥孩子。」
  「好。」
  祁霄何彎腰單手把衛微微拖在肩頭,又伸開長臂緊緊的攬過衛聞。
  衛聞任由他抱著,把頭輕輕靠在祁霄何的肩上,輕聲說
  「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是你掰彎了我。所以,你要負責到底,不只是這輩子,生生世世。」
  (完)
  作者有話要說:  本篇到這裡就告一段落啦,謝謝小可愛們一直的陪伴~~醬醬鞠躬~愛你們哦!
  接檔文《我靠算命坐上了影帝的大腿》。親,右上角作者專欄,點擊收藏瞭解一下?
  文案:
  小道士封懷寧出身名門卻不愛修道,一朝穿越,成為了一本娛樂圈純愛文中的小配角。
  原書炮灰攻薛瀾是個頂流影帝,坐擁娛樂圈半壁江山,卻偏偏在感情上被豬油蒙了心,被白蓮花騙得傾家蕩產,好巧不巧的是,薛瀾轉型總裁之後居然成了封懷寧的頂頭上司。
  為了保住自己在娛樂圈混飯的小飯碗,封懷寧決定,要讓薛瀾珍愛生命,遠離渣受。
  封懷寧知道自己人微言輕,索性立起算命幡,靠著半吊子的算卦技術和原書內容,不慌不忙地架起了娛樂圈小卦攤,守株待兔。
  他告訴導演景區會發生山體滑坡,結果救了整個劇組;
  他告訴女二號穿藍色的裙子參加晚宴,結果成功嫁入豪門;
  六爻相術紫微斗數,風水八卦奇門遁甲,只要我掐指一算,我就能鐵口直斷!
  封懷寧作為娛樂圈平平無奇的算命小天才一夜爆紅後,飽受情感困擾的薛瀾終於姍姍來遲。
  薛瀾:能給我算算我的未來伴侶嗎?
  封懷寧:(假裝掐指,故作深沉)必不遠矣。
  薛瀾:(輕笑)確實很近。
  他牽起了封懷寧的手。
  封懷寧:???
  #老闆好像誤解了我的意思想和我談戀愛怎麼辦,在線等急!#
  軟萌可愛戲精受vs護崽狂魔霸道攻
  沒什麼玄學元素,一切為了金手指和談戀愛。
  【小劇場1】
  某天男團選秀:
  主持人:才藝表演你會啥?唱歌,跳舞還是脫口秀?
  封懷寧:我給大家背一個小六壬掌訣定位吧
  【小劇場2】
  薛瀾在封懷寧面前伸出手掌:聽說你會算命?
  封懷寧磕磕巴巴:不知當講不當講,我掐指一算......您今晚會被綠。


第56章 番外
  祁霄何幫衛聞量身定做的這部電影叫作《問》, 主要講述了一個草根北漂的奮鬥史,勵志, 暖心又正能量。
  凌霄傳媒集團傾盡所有資源, 赤巨資打造,卻是以文藝片的形式呈現,受眾很少,不在乎賺不賺錢, 純粹是為了拿獎而拍的。
  《問》從籌備期間開始,就已經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和關注。大家一方面感歎是高的令人咂舌的製作費用,另一方面則是震驚於年逾六旬封懷導演,居然重出江湖親自操刀。
  而衛聞作為整部戲裡唯一的男主,更是收穫了一浪高過一浪的話題度。
  這部電影的服裝、道具、化妝無一不精益求精, 畫面構圖設計精巧,人物塑造的真誠質樸,卻唯有沒有鋪設感情線, 標準的大男主劇本。全劇唯一一個勉強算的上和衛聞算是有點曖昧糾葛的就是男二。
  但其實男二這個角色的最初設計的時候也和情愛毫無瓜葛,完全是塊背景板, 主要作用是男主升級路上的每個危急時刻挺身而出, 默默付出但又不求回報。
  好巧不巧,封懷導演從一眾躍躍欲試的青年演員中千挑萬選出來的這位背景板同志, 居然也是衛聞在bj電影學院的同班同學, 名字叫齊雨。
  自從經歷的小學渣事件之後,衛聞如今一聽到「同學」這兩個字,簡直是潛意識的引發生理不適。
  奈何齊雨卻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 不僅自來熟,還熱心腸。在片場碰見多年未見的老同學,剛見面時,興奮激動的差點兒一個熊抱把衛聞壓倒在地。
  衛聞剛開始和他接觸的時候還是非常小心謹慎的,除了對手戲之外,盡量避免任何一句多餘的交流,完全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沒想到齊雨卻反過頭來擔心衛聞是不是因為上次的繼母事件而產生了社交障礙,對他的關心更頻繁了。
  《問》這部戲為了精益求精,一拍就是半年多,封懷導演又是出了名的嚴謹,所以衛聞這次沒有了下戲就回家的特權,幾乎天天吃住在劇組,於是也就和齊雨朝夕相處了好幾個月。
  齊雨不管什麼事情都拉著衛聞一起,化妝、對戲、拿盒飯,還口口聲聲說要幫衛聞走出社交的陰影。
  漸漸的,衛聞發現齊雨還單純的和上學時候一樣,鬧是鬧騰了點,但有沒什麼多餘的心眼,說白了就是有點兒傻,要不然也不會長了一張妖孽惑眾臉,卻這麼多年在娛樂圈還是不溫不火。
  於是也就不再防範他,兩個人也就一點點恢復了讀書時期的友好關係。以至於拍攝後期,無論是官方宣傳還是路透照片,衛聞和齊雨還同時出現頻率都非常高。
  事實上,在娛樂圈裡每每有新戲上映為了宣傳造勢,劇組拿什麼出來做噱頭都是理所應當,大家早都見怪不怪了。雖然封懷導演持身中正,不屑用演員「賣腐」來製造熱度,但是抵不住不甘寂寞的粉絲們內心戲太足。
  眾腐女眼中這世上就沒有直男,萬物皆可掰彎。
  所以,沒過多久,網上居然已經有人扛起了「齊衛cp」的大旗。
  別說衛聞已經有了正牌老攻,可畢竟夫夫兩個人才剛剛領證官宣了沒多久。娛樂圈嘛,就算是相愛相知十幾年的老牌夫妻,就算孩子都生滿了一個足球丟,依然有粉絲站在彼此之間撕的死去活來。
  所以如今突然冒出來點什麼婚姻危機,同性情敵什麼的,廣大人民群眾還是非常喜聞樂見的。
  而且「祁衛cp」和「齊衛cp」,讀音完全一樣,不少新晉粉籍的小姑娘們,李逵李鬼傻傻分不清楚,只知道每天歡樂的磕糖產糧。
  她們狂歡的熱鬧,但,有人可就不高興了。
  祁霄何作為一名稱職的娛樂個公司總裁,對網絡輿論的動向總不會比別人知道的晚:
  這半年來網上頻繁發出那個姓齊的和衛聞的親密照片,要是單純為了宣傳也就算了,關鍵是人家封懷導演根本就沒打算消費衛聞,反倒是自來水們自己鬧騰的歡------什麼「同人逼死官配」,什麼「齊衛cp感更強」,就沒有一天消停過。
  雖然祁霄何非常清楚衛聞對自己的感情,也明知道他們兩個不會真的有什麼。但是,明明是自家的孩子,卻硬要被拉出來和按頭別人配對,瞎起哄。
  他要是還能冷眼旁觀,那他就不是祁霄何了。
  壓死稻草的最後一匹駱駝,是一個簡短的視頻剪輯。
  那幾天,衛聞的戲份終於殺青了,風塵僕僕的回到公寓。
  雖然宣傳期也很忙,但至少不用夜夜睡在組裡。都說小別勝新婚,好不容易等到小嬌夫回家的祁霄何,當天晚上就憑藉著一腔衝動的熱血,裡裡外外把人吃抹乾淨。
  第二天上午,兩個人胡亂吃了點早飯,就又都鑽回了被子裡。祁霄何饜足的躺在床上,衛聞把下巴枕在他的胸口上,側趴著那裡刷微博。
  祁霄何的原本是雙手枕在腦後,眼睛隨意的往下一瞥,剛好看到衛聞的ipad上正在播放一段什麼視頻,不過,因為角度的問題,視頻的具體內容卻不太真切。
  祁霄何稍微往上挺了挺身子,倒也沒存什麼探究的心思,就是單純好奇衛聞在看些什麼。沒想到原本在自己身上趴的好好的衛聞,感覺到了他的動作之後,居然迅速爬起來,把平板電腦轉了個方向,屏幕朝下扣在被子上。
  祁霄何立刻瞇起了眼睛:「看什麼呢?偷偷摸摸的不想讓我知道?」
  「沒什麼,隨便刷刷。」,衛聞扯開嘴角,眼神閃爍的看向祁霄何,嘿嘿一笑。
  手上小動作也沒閒著,ipad微微傾斜,屏幕背對著祁霄何和床品之間留出了個小小的間隙。修長的手指從縫隙裡伸進去,瘋狂點擊,想要毀屍滅跡。
  只可惜,盲目操作了半天也沒碰到那個小紅叉。
  男人的大手一把抓住衛聞的後頸,像拎小貓似的把衛聞的腦袋提溜起來,瞇著眼睛,陰測測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好了,好了......我錯了。」衛聞嘻嘻笑著,繳械投降的沒半點兒心裡包袱,雙手奉上平板電腦,狡黠道:「這不是怕您看了不開心嘛。」
  祁霄何哼哼一聲,居高臨下的接過貢品,刷刷兩下點開視頻。
  剪輯內容大概是《問》的拍攝期間,粉絲去劇組探班拍下的小片段。
  視頻裡,齊雨正蹲在地上認真的剝橘子,動作仔細到橘子皮之間的白色紋理都一絲絲取掉。然後,鏡頭一轉,旁邊休息椅上歪躺著的的居然是衛聞。
  齊雨無比自然的揚起剝好的橘子:「吃不吃?那邊農戶自己種的,綠色無公害。」
  衛聞連眼睛都沒抬一下:「手髒,懶得去洗。」
  齊雨站起來:「剝好了的。」
  衛聞伸出兩根手指,捏過來兩瓣扔進嘴裡:「還行。」
  倆個人一共交流了四句話,表面上看起來無比正常。但是點開彈幕,評論區群魔亂舞的簡直不忍直視:
  【啊啊啊啊,以前只覺得的霸道總裁好蘇,現在看來強強少年才是王道。】
  【「橘子甜不甜?」,「沒有哥哥甜!」】
  【愛了,愛了!這對兒我可以!好寵哦,暖男攻傲嬌受一向是我的菜。】
  【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我打賭祁總一定沒幫衛衛剝過橘子。】
  祁霄何冷冷道:「我沒給你剝過橘子?」
  衛聞心道好像還真沒有,但嘴上卻不迭的解釋:「我那時候剛拍完了一場種田戲,手上沾著泥巴......不就是兩瓣兒橘子嘛,嗨,我也沒多想。」
  「嗯。」,祁霄何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的一雙劍眉慢已經肉眼可見的擰成了一條直線。
  衛聞撇嘴,合著這是沒哄好。
  小明星轉了轉眼珠,靈機一動,湊到過去,在祁霄何臉上吧嗒親了一口:「他們都是瞎說的,您別看了。」
  「衛衛最愛祁先生了。」
  祁霄何啞然失笑,臉色這才慢慢緩和下來,眼中暈出一抹寵溺的笑意。
  衛聞以為這件事兒就算這麼過去了,沒想到晚上吃飯的時候,祁霄何在桌上突然道:「衛衛,你過幾天是不是有個綜藝要上?橙汁台的?」
  衛聞正往嘴裡送湯,想都沒想就「嗯」了一聲。
  祁霄何假裝漫不經心道:「都和誰一起錄啊?」
  衛聞嘴裡含著東西,口齒不清的說:「整個《問》劇組都會去吧,最近畢竟是宣傳期,沒什麼的特殊情況的話,多露露面總是好的。」
  「嗯......」,祁霄何沉吟了片刻,簡短道:「那我也去。」
  「啊?」,衛聞這才抬起眼睛看向祁霄何,發現後者的表情一臉認真嚴肅,完全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猶豫道:
  「可是您不是從來不參加任何綜藝節目嗎?再說人家是在給電影做宣傳啊,您在這部電影裡是什麼身份啊?」
  祁霄何放鬆的靠在往身後椅背上,坦然道:「製片人?投資方?什麼身份不行,實在不是我就說我是男主角的家屬。」
  衛聞追問:「你有邀請函?」
  祁霄何霸道的哼了一聲:「我現在給節目組製片人打電話?讓他們馬上做一個?」
  「算了,算了,不用那麼麻煩......您想出鏡誰敢攔著......」,衛聞笑著,吐了吐舌頭:別的藝人都是應邀上節目,只有自己老公是硬要參加,倒也算是獨樹一幟。
  不過吐槽歸吐槽,祁霄何能夠參與宣傳,不管是衛聞還是節目組都是非常高興的。
  尤其是節目組,接到消息的第二天就替換掉了之前發出去的所有廣告,把宣傳語統一換成「祁霄何綜藝首秀」。製片總監甚至親自打電話過來和祁霄何確定遊戲環節和現場台本,小心翼翼的詢問祁總可不可以加入一個特別的夫夫訪談環節。
  祁霄何倒是大大方方的同意了,事實上他對節目安排的所有刻意秀恩愛的部分全部都照單全收------本來就是宣誓主權的,怎麼秀都不怕過火。
  熱情網友們也是熱鬧的跟過年似的,祁總,祁影帝,息影十年之後再次出現台前,而且是參加綜藝娛樂節目,這簡直就是娛樂圈的年度盛世,各路唯粉、cp粉紛紛摩拳擦掌,準備大顯身手。
  美中不足就是原本是該戲的男二號,齊雨因為身體緣故不能參加這次節目,不然三人同框,那才熱鬧呢。
  錄製當天,祁霄何還假惺惺問衛聞:「你那個同學,叫齊什麼雨的,怎麼沒有來?太可惜了,他拍戲的時候那麼照顧你,我還想認識一下呢。」
  衛聞嘴上說著「沒關係,以後有總機會認識。」心裡的白眼卻已經翻到天上去了:看你這大尾巴狼裝的,我差點兒就信了。要不是您硬要上節目,能把人家擠兌出去的嗎?
  橙汁台的綜藝在華國一向是曲指可數的,遊戲安排的即十分精巧,又秀足了恩愛。在加上鏡頭的偏愛,《問》劇組其他成員的幾乎都是為了映襯這對愛侶才存在的。
  當然最出彩的還是最後一段錄製,夫夫問答環節。
  按照事先設計好的台本,衛聞和祁霄何大大方方的並肩坐在沙發上,以一種完全放鬆的姿態展示在公眾面前。這樣觀眾就會覺得,不設防的回答出來的問題更真實。
  經驗豐富的女主持人,笑吟吟的拿著麥克風開場道:「今天的問題呢,我們都是從網友粉絲當中徵集來的,所有不管抽到什麼刁鑽的問題都不可以打我哦!」
  說完就有工作人員報上來一個小箱子,女主持人面帶微笑的伸手從裡面抽出來一張紙條,攤開了,說:
  「我們來看看第一個問題是什麼。哇,大家的都好犀利啊......這位網友提問:大家都說衛老師在娛樂圈順風順水紅的發紫,是借了祁總的東風,請問夫夫二人對此怎麼看?」
  「我先來說。」,衛聞眨了眨眼睛,脫口而出:「幹得好不如嫁得好,古人誠不我欺。」
  衛聞這樣毫無顧忌的自黑,引得台下一片歡呼和掌聲。
  祁霄何失笑,停頓了片刻,緩緩道:「衛聞是個非常努力非常真誠的演員,相信每個人都能看到他這麼多年來不計回報的付出。我認為他不是因為認識了我之後才翻紅,而是原本就有這個實力,只是沒有遇到合適的機會。厚積薄發而已。」
  主持人點頭道:「沒錯,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我們來看下一題。」
  說著又從盒子裡抽出一張紙條,狡黠道:「啊,這一題一定是你們最關心的了:請問,衛老師和祁總到底是誰先動心的呢?」
  祁霄何剛要開口,衛聞卻突然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背,大聲道:「是我!」
  接著衛聞轉頭看向祁霄何,眼裡迅速拂過一抹笑意,他輕輕吸了一口氣,聲音溫軟下來:
  「十幾年前,在我還是個懵懂的初中生的時候,就已經對我的祁先生情根深種了......大家都知道,我的原生家庭不那麼幸福......」
  那個時候衛聞的母親剛剛住進療養院,花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衛聞被逼無奈不得不住進了他父親的家裡。
  繼母對他冷言冷語不說,甚至還剋扣他讀書的學費。
  美國的華人教育原本就非常貴,對於每個家庭來說都是不小的負擔,於是范迎蓉就提出讓衛聞輟學出去打工,供弟弟衛范讀書,衛父在家裡幾乎沒有什麼發言權,唯唯諾諾的同意了。
  衛聞本來以為自己這輩子就只能靠刷盤子度日了,沒想到峰迴路轉,他因為成績優異收到了一筆助學捐贈,而捐贈人就是祁霄何。
  那是衛聞第一次看見祁霄何,那時候的他還是個年輕桀驁的影帝,英氣逼人的站在主席台上,說希望能給每個孩子一個平等自由的未來。衛聞從祁霄何手裡接過捐贈書,並握手,掌心相扣的瞬間,衛聞覺得他聽到了自己心動的聲音。
  他不僅給了他的人生一個未來,更給他了的心一個落腳之處。
  主持人訝異道:「沒想到兩位居然還有這麼浪漫的故事,簡直是可以寫進小說裡的情節。」
  祁霄何的驚訝並不比主持人少了幾分,此刻他的心裡上下起伏,有一千個問題想問,但又有一萬個心疼,心疼整這個孩子竟然苦苦等了自己這麼多年,又懊惱自己為什麼沒能早點兒出現在他的生命裡,讓衛聞少受些委屈。
  心中有濃烈的情愫如驚濤巨浪般翻滾,可礙於在節目現場,祁霄何最終只能反握住衛聞的手,把他的整隻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裡。
  主持人見縫插針:「祁總彷彿有什麼話要說?」
  祁霄何幽幽的歎了口氣:「衛聞,他值得任何人傾心相與。」
  後面還有七七八八的一些問題,兩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了,但還是敬業的把節目錄完。
  後台的化妝室裡,衛聞坐在鏡子前卸妝,祁霄何沉默不語的走到他身後,彎腰抱住衛聞的脊背。然後,把下巴輕輕放在他的頭上,目不轉睛地看著鏡子裡相互依偎的彼此,沉沉道:
  「對不起,我來晚了。寶貝,你等了那麼久,辛苦了。」
  作者有話要說:  再一次!!謝謝大家!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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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靠算命坐上了影帝的大腿》
  小道士封懷寧出身名門卻不愛修道,一朝穿越,成為了一本娛樂圈純愛文中的小配角。
  原書炮灰攻薛瀾是個頂流影帝,坐擁娛樂圈半壁江山,卻偏偏在感情上被豬油蒙了心,被白蓮花騙得傾家蕩產,好巧不巧的是,薛瀾轉型總裁之後居然成了封懷寧的頂頭上司。
  為了保住自己在娛樂圈混飯的小飯碗,封懷寧決定,要讓薛瀾珍愛生命,遠離渣受。
  封懷寧知道自己人微言輕,索性立起算命幡,靠著半吊子的算卦技術和原書內容,不慌不忙地架起了娛樂圈小卦攤,守株待兔。
  他告訴導演景區會發生山體滑坡,結果救了整個劇組;
  他告訴女二號穿藍色的裙子參加晚宴,結果成功嫁入豪門;
  六爻相術紫微斗數,風水八卦奇門遁甲,只要我掐指一算,我就能鐵口直斷!
  封懷寧作為娛樂圈平平無奇的算命小天才一夜爆紅後,飽受情感困擾的薛瀾終於姍姍來遲。
  薛瀾:能給我算算我的未來伴侶嗎?
  封懷寧:(假裝掐指,故作深沉)必不遠矣。
  薛瀾:(輕笑)確實很近。
  他牽起了封懷寧的手。
  封懷寧:???
  #老闆好像誤解了我的意思想和我談戀愛怎麼辦,在線等急!#
  軟萌可愛戲精受vs護崽狂魔霸道攻
  沒什麼玄學元素,一切為了金手指和談戀愛。
  【小劇場1】
  某天男團選秀:
  主持人:才藝表演你會啥?唱歌,跳舞還是脫口秀?
  封懷寧:我給大家背一個小六壬掌訣定位吧
  【小劇場2】
  薛瀾在封懷寧面前伸出手掌:聽說你會算命?
  封懷寧磕磕巴巴:不知當講不當講,我掐指一算......您今晚會被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