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成瘾(非典型bdsm) 作者:放飞的自留地

暗恋成瘾(非典型bdsm) 作者:放飞的自留地
男男 / 现代 / 中H / 正剧 / 校园 / H有
【文案】
满脑袋“犯贱”苗头的乔扬,从高一就暗恋着班上的彭旭。
他先是靠着厚脸皮和彭旭做成了“哥们儿”,又在高考之后鼓起更大的勇气把彭旭掰成了他的“爸爸”……
【阅读指南】
★有看过《脚边》的小可爱,应该可以看出这是韦老师班上的故事。
★故事从高一开始,会写到大学。全程受追攻,受就是舔,雷点❌
★不是双向暗恋!不是双向暗恋!不是双向暗恋!不是小甜饼!不是小甜饼!不是小甜饼!想看小甜饼圆满he的就别给自己找难受了。
★包含bdsm元素,但不是调教文,主角二人均不是所谓圈里人。
★h有,但高中阶段没有实质上的,高中毕业才开车。不感兴趣高中阶段的,可以跳过1-21直接看后面。
(1)乔扬,你好贱呐!
【作家想说的话:】
✧(≖ ◡ ≖✿)嘿嘿,我又来啦~~
有发现这里潜伏着可爱的韦老师嘛~
-----正文-----
最后一堂课时外面起风了。到放学,云层间刮出一个羞答答的太阳。这周轮到乔扬一组值日。扫地扫半截儿,他听教室后面打起了风哨,呜呜地,鬼片一样。
“谁呀,又不关窗!”
“谁没在就是谁。”
“反正不是我。”
“也不是我。”
“更不是我。”
“是我。”乔扬无奈了,一个个的耍嘴皮子那么有工夫,倒是伸把手啊,又费不了两步道,都等着他去。
也是他爱去。
能不爱去吗?那窗口就守着彭旭的座位。一天里,乔扬除了盯黑板,盯的最多的就是那个座位。那座位上坐着他说不出口的渴望,不知不觉就能激得他满身犯贱。他过去关了窗户。关窗户算不上犯贱,顶多叫举手之劳。等他关了窗户,眼一低,发现彭旭的书包上落了一层浮灰,手再往出伸的时候,这就有点犯贱的影子了。
是一种爱屋及乌。其实他和彭旭压根不熟,一学期也搭不上几回话,还都是他无事献殷勤硬献出来的。他想象着假如彭旭看见他替自己拍书包会说什么,是“你值日做得够彻底的”还是“地不够你扫了”?一想他就爽得不行,彭旭越不客气他越爽,要不怎么叫犯贱呢。
但结果彭旭并没看见。彭旭在值日都快做完了才晃晃悠悠地出现,身边跟着两个外班男生,三人逛庙会一样逛进了教室。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常在’愣不在。”
“刚看见有人来找他,估计提前走了。”
“漂亮妞儿?”
“跟漂亮不沾边儿——男的!”
“嗨,那没劲。”
自从上学期期末彭旭给班主任起了这么个外号,如今全班都在私下里叫韦老师“韦常在”,连外班也跟着起哄。乔扬追着说话声往那边扫,隐约闻见一股烟味。
“能稍微抬下脚吗?”他扫帚苗前不停后不停,正停在彭旭脚边。纯粹故意的,他总是想尽办法和彭旭搭讪。
彭旭不大有兴趣理他,“操”了一声说:“你扫我鞋了。”
“不好意思,麻烦你抬下脚。”
彭旭这一抬抬得十分彻底,直接把腿架到邻排桌面上去了。乔扬愣了一下,不敢相信今天竟有这种福利。
本来划拉两把就行的活,他偏不,扫得这叫个细致入微,连桌子腿周围的边边角角都不放过。他这么曲膝伸胳膊地往里够,脑袋已经探到彭旭腿底下去了,彭旭连动也没动,猜不出是个什么表情。两个外班男生一阵低笑。乔扬知道是在笑他,因为有一个气声分明说了句:“还真钻呐?!”
紧接着,彭旭也笑骂了声:“操!”
乔扬没听出这一声是冲谁,不知彭旭是对朋友的音量感到无语,还是意外他竟然真会“配合地钻裆”。但无论哪种,明显戏弄的语调都足够刺激他了。他手心一阵酥麻,有那么两秒都要握不住笤帚把儿了。
他弓着腰退出来,强装成没事人继续往前扫。彭旭在后面叫住了他:“诶学委!”
“啊?”他回头,不敢把身体一并转过去。
“帮我扔一下。”随话一起飞过来的,还有一个余着大半瓶液体的饮料瓶。
乔扬条件反射地一接,准确说是挡了一下,也幸亏挡了一下,不然该砸着裆了。
晚上洗澡,他和平常一样回顾起这一天的彭旭,一边想手就不由自主地朝下探,不过没撸几下又撤开了。不够带劲。按说男生撸管多半为了释放,他偏反其道行之,分外享受“想射却不能”的滋味。其实也憋得慌,但恰是这种憋得慌让他欲罢不能。就连性幻想,他想的也不是彭旭怎么样对他不可描述,常常是彭旭无意间的一句话、一个眼神,足以让他在床上烙烧饼了。
烙到后半夜,烧饼露馅儿了。自从意识到自己不正常,小半年来他的释放全靠梦遗。只不过每次爽过再去学校,看见毫不知情的彭旭,他总有点不好意思,多半要又羞又无奈地骂上自己一句:乔扬,你好贱呐!
(2) 瞪我干吗?
【作家想说的话:】
还记得这个五一,韦老师是怎么过的嘛(*︿__︿*)
-----正文-----
乔扬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兼物理课代表,成绩虽不算拔尖,总也掉不出前六。尤其物理,他是全班撼不动的第一,班主任的掌上宝,谁都回答不出问题的时候,点他的名总不会失望。
从他的座位往后数三个,就是彭旭,课堂瞌睡王,谁的课都敢睡。管你讲台上站着哪一位,在他那儿通通敌不过周公的呼唤。乔扬是真搞不懂他,又不是起不来床,经常是乔扬早上才进教室,他已经从篮球场回来了,结果屁股一挨座位就支不起眼皮,估计耗掉的那点精力全靠课上补了。
五一前一天的物理课上,他又挑战了一把班主任的好脾气。韦常在突然收声朝最后一排走去的时候,全班都在憋笑。
“起来醒醒盹儿,上黑板去把解题思路写了。”班主任敲着桌面说。
笑开始憋不住了。乔扬大半个身子扭过去看他,拿脚指头也能猜到他根本不知道老师讲的是哪道题。果然,他说:“我不会。”
“不会还挺有理?”班主任盯着他,“站会儿,有湿巾擦把脸。”再一转身,呼唤自己最宠爱的课代表:“乔扬去。”
乔扬不负所望,班主任由此引出几个知识点,讲了约有一刻钟,最后问站着的彭旭:“会了吗?还不明白就下课来问我,或者问课代表也行,不耽误上课时间了,坐下。”
乔扬对班主任的随口吩咐没抱半点期待,一个班待了快一年,彭旭什么作风他还不了解,哪是把老师的话当回事的人。因此当课间休息身旁突然冒出张椅子的时候,他的表情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受宠若惊。
“瞪我干吗?”彭旭坐下了,一只脚往另一侧膝头一搭,整条走道算是让他给堵了。
“没啊,没瞪。”乔扬舍不得收回视线,仍那么看着他。
“没瞪眼都直了,你也不怕斗鸡眼。”
彭旭这人十句话里有八句带着损腔,眉宇间总有点不耐烦。但他不是跟谁都逗,能让他逗两句,说明他不至于一点儿没瞅见你。
他说是来求教,连个纸笔也不带,就那么大模大样地往旁边一待,还得乔扬翻出刚收起的笔记,主动问他:“你哪块儿不明白?”
“你就从头讲。”他一条胳膊搭到乔扬的椅背上,像圈定势力范围似的。乔扬清楚地闻见他身上那股青春期男生特有的味道,满溢着荷尔蒙,那味道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他不再是孩子了,他已经是个有欲望有需求的半成人。
乔扬让这味道拢得心神发飘,笔都差点握不住。他问彭旭听明白没有,还有哪里不清楚?
彭旭说:“完了?”
“啊?”
“讲完了?”
“啊。”
一句道谢没有,彭旭拎起椅子走了,余下乔扬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呀?他咂摸了一天半也没咂摸明白。
一号晚上他从各科作业中挣扎出来,想刷刷手机放松一下,发现班级群炸锅了。
对于女生们一致表示没眼看的那张动图,乔扬刚瞟见个影子就被撤回了。聊天记录里一群男生起哄,大概是有人群聊切错屏,发错地方了。无语就无语在发错的人并没发现自己手误,发完不知忙什么去了,其他人艾特他他也没看见,直到两分钟后撤回不了,这才狂轰班长出来救火。
-【幸亏常在不在。】
-【常在这两天怎么了,泡都不冒一个。】
-【真的,太不像他。】
几个平常就和班主任没大没小的男生闲扯开了。乔扬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屏,想看看彭旭会不会出现。彭旭真出现了,说:【温柔乡里泡着,冒的泡泡能给你们看?】
-【靠,你牛,你什么话都敢说。】
-【班长别给他撤回啊。】
彭旭:【你们都饱过眼福了,刚才的图谁给我发一下?】
这一句让才歇下的话题又搅起来了。乔扬叹着气想,果然没那么容易遇到同类,彭旭应该是喜欢女生的。有时午休,乔扬听彭旭和其他人在教室后面闲侃,谁偶尔讲个黄段子,大伙一哄而笑。彭旭也笑。乔扬总想从那笑里捕捉到什么不一样的痕迹,可惜一直未果。
看来是没什么不一样。
群里渐渐安静下来。十二点刚过时,被大家调侃了一晚上的班主任突然发话:【已经是二号了,该做的作业抓紧做,该预习的内容预习好,后天不要迟到。】随后艾特了包括彭旭在内的几个男生,表示会重点检查他们的作业。
惹事鬼们拍着马屁回复了班主任,只有彭旭一字未讲,也不知是睡着了没看见还是装聋作哑。乔扬直觉他其实是根本不认为自己说了什么大不了的话,同时也纳闷,平常和大家打成一片的常在怎么突然这么严肃,过节没过好吗?
(3)一回生二回熟。
【作家想说的话:】
韦老师怎么那么聪明呢hhh 俩孩子搭上,他功不可没(*︿__︿*)
-----正文-----
再上课,乔扬在午休时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敲门时他的手和心一样虚。
“你想帮他不能用这种方式,以为我看不出来?就算认不出是你,这也绝不是彭旭的字。”
办公桌上摊着两本物理习题册,乔扬只瞟了一眼就窘迫地垂下头。今早父亲公司例会,顺道送他比平常早了半小时。早高峰这个时段,提前半小时的结果是他进校时还不到七点,教室里没有几个人。彭旭还没来,看样子没约人打球,一时半会来不了。乔扬小媳妇一样给人家抹了一把桌面椅面,这一抹发现彭旭的物理习题册躺在抽屉里,拿出来一翻,该填满的地方一个字也没写,全空白。
合着这人压根就没把作业带回家!
乔扬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想也没想就替彭旭誊了一份。他故意把字写飞,又挑出两道复杂的题目只答一半,尽量模仿得像是彭旭能写出来的作业。都这么小心了,怎么……乔扬在心里快速回顾着,这馅儿到底是露在了哪儿。
“自己看看。”班主任在两份作业上点了点,“这几个电路图,结构顺序标识,包括元件的位置开关方向,完全一样,你是画得太顺手了吧?”
果然姜是老的辣,虽说一块不到三十的姜还不算老,比起乔扬这颗小幼苗可是经验丰富多了。乔扬一个字也辩解不出,又懊恼又丢脸,同时更嘀咕:他挨顿批倒没什么,他最怕班主任把彭旭叫来现场对质。彭旭对此一无所知,这热闹可就大了。
“私下关系好,互相帮助是好事,但这样不行,这是害他,懂么?下不为例。”
“我知道了,韦老师,以后不了。”
乔扬一口气还没松彻底,班主任说:“去把彭旭叫来。”
怕什么来什么!这可怎么办?老师发话了,他不叫不行,可叫了他又没法给彭旭提前打预防针。他怎么说呢?说我自作主张替你抄了作业,现在班主任看出来了,找你谈话?彭旭得怎么看他。
可是不说,彭旭从办公室回来照样什么都会知道。以彭旭的性格,埋怨他多事还算好的,八成得挤兑两句,说你乔扬是不是当学委当出瘾来了,以后全班的作业都你一人代劳得了。
也不能怪彭旭,正常人都无法理解他这种行为。人家没写作业顶多是挨顿日常批,你硬给抄一份,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乔扬真想给自己一嘴巴:叫你手贱!找倒霉吧!
回到教室,彭旭正趴在桌上睡觉。午间的太阳透过窗口照进来,把彭旭的头发晕出一小片白光。乔扬硬着头皮推了他两下,没反应,再推推,彭旭哼了一声,仍是没抬头,只把脸转向乔扬的方向,不耐烦地问:“干吗?”
“韦老师找你。”
“哦。”彭旭嘴上应了一声,人没动,眼又合上了。
乔扬是真不愿意打扰他的清觉,可没办法,班主任等着呢。
“你先别睡了,韦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我不耳背。”彭旭带点迁怒地坐起来,胡噜一把脸,不紧不慢地掏出水瓶喝了几口水,“什么事儿你知道么?”
“作业吧……”乔扬含糊地说。他只敢提醒到这儿,后半句实在没脸开口。
也来不及开口,彭旭已经往外走了。他看着彭旭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心里这个惴惴,不敢想象彭旭回来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彭旭终于回来了,没事人一样,一个字也没对乔扬说。这让乔扬越发坐立难安,下午的四堂课都心不在焉,总想着几米开外的人在拿什么眼神看他。
好几次,他差点忍不住要过去请罪,都被彭旭一脸太平的样子绊住了脚。彭旭一点反应也没有,他要怎么提呢?他都不知道班主任跟彭旭说了什么。难道什么也没说?不能吧。
到放学他还在犹豫,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彭旭倒主动过来了,书包往他桌上一撂,一手撑着桌角,一手搭上椅背,直接把他堵在了座位里。
“你要眼神儿不好趁早配眼镜去。”彭旭语气很冲,不明情况的准以为他在找茬。
乔扬被噎了一下,心想果然是把人给惹了。他不知要怎么解释他其实是好心办了坏事。这种莫名其妙的好心,彭旭大概率不会领情。道歉也只是事后的废话,说他不是故意的谁信啊。那就只剩下一种解释,就是他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乔扬最后什么也没说,乖乖让彭旭埋怨几句得了,谁叫他自找。不过他也看出彭旭的表情并没什么恶意,淡淡的,非要说的话大概有种轻微的烦躁和嫌弃,似乎眼前这个给自己找麻烦的人和自己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打这几句交道都多余。乔扬邪了门地爱看他这样,爱看他拿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打量这个世界,打量这个世界里的自己。
晚上乔扬正写作业,手机亮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给他发消息的会是彭旭,并且是私聊。这是他们从高一开学第一天坐到一个班以来的第一次,点开消息的时候,他手都抖了。
彭旭发来几张照片,后面附了一句没头没尾却言简意赅的要求:【解题过程。】
乔扬一看题目十分眼生,不是今天的作业,也不是他替彭旭抄的作业。
他问:【这是什么?】
彭旭:【常在单独给我留的。既然你就喜欢替人写作业,现在归你了。】
撞大运了!一次手贱竟能换来这种待遇。他苦恼了那么久如何跟彭旭私下接触,现在机会自己来了。
不到半小时,乔扬就把解题过程发了过去。彭旭连一句谢谢也没有,从消息框里蒸发了。这之后的半个多月,每隔一天乔扬就会收到这样一条消息,有时连句话也没有,直接就是照片。
有次乔扬问:【这些题你都会吗?常在会不会哪天考你?】
彭旭好半天才回复,也不知是玩笑还是说真的:【考我的时候你替我答啊,有你我怕什么。】
乔扬这才第一次跟彭旭说对不起,说那件事全怨他多此一举,害彭旭被老师谈话。他知道彭旭一定仗义地没有拆穿他,否则班主任不会如此偏爱地单独给彭旭开小灶。
彭旭:【没想到学委这么有爱心。】
乔扬:【我真不是故意让老师看出来的。】
彭旭:【咱俩好像不熟吧?】
乔扬难以解释,装疯卖傻地来了句:【一回生二回熟。】
彭旭:【第二回你想干吗?】
乔扬一想象他不客气的语气,就自动矮了一截儿:【我开玩笑,你别生气。】
彭旭:【没生气,我生气你就完了。】
乔扬:【你生气什么样?】他太好奇了,不由自主引着彭旭往下说。
他以为彭旭会回他一句“你不会想知道”,或者“你试试”这一类的挑衅,结果没有,两分钟后彭旭回了句:【爽死你。】他差点叫出来,举着手机在床上来回来去地滚,磕了脑袋也停不下来。他太爽了。
翻腾一阵,他终于静下来。再看,彭旭已经下线了。他盯着那个灰色的离线,又失落又兴奋,心都扭巴起来了:人的快乐怎么会这样矛盾?
他把两人这些日子的聊天记录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连照片里彭旭因为按压书本而不小心出境的手指都让他用眼睛描得能拓下来了。犹豫再三,他给彭旭发了好友请求。这是他和彭旭能成为朋友的最近的一次机会了,错过就没了。
一直等到入睡彭旭也没反应。第二天一早被闹铃叫醒时,有消息提示他已经和彭旭是好友了,再一看时间,居然是半夜三点半。
彭旭:【你到底想干吗?】
乔扬厚着脸皮回道:【加个好友就是朋友了。】
他以为彭旭不会这么早理他,发完就去洗漱了,等收拾妥当回来再看手机,彭旭的消息早就来了。
彭旭说:【跟我做朋友知道怎么做么?】
(4)叫哥没用,你得叫爹。
我听你的,你想怎么着我都行!这话乔扬也就想想,真说出去,彭旭更得觉得他不正常。他只能另辟友谊之路,把马屁拍得隐晦一些,好几条啰哩吧嗦的消息总结起来就是:今后彭旭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他指定没有二话,他也是很仗义的。
彭旭却好像不领情,说:【随你便。】
乔扬马上决定用实际行动来套这份求之不易的近乎。地铁上他提前一站下了车,专门给彭旭买了三明治和冰咖。他估计彭旭今早很大可能要约人打球,天气热了,冷饮一定没错,况且还能提神。他还当他计划得贴心贴意,万没料到彭旭不喝咖啡。
“不喝没事儿,你吃一口,打球多耗体力。”预备铃刚过,趁着正式铃响的间隙,他赖在彭旭桌边不走。
彭旭进教室不到两分钟,椅子还没焐热乎,顶着一脑门汗从书包里往外掏课本,看也没看他。
“你不喝咖啡,那你爱……”乔扬话说一半,语文老师踩着上课铃进教室了,他只好先回自己座位。
唉,真不知哪辈子才能和彭旭混成哥们儿,饭一起吃,作业一起做,渴了还能互相喝对方的水,消息也是想怎么发就怎么发……这天底下所有好哥们儿之间会做的事,什么时候也能轮到他?他多想光明正大地去球场给彭旭加油,说不定彭旭还会把衣服扔给他拿,那他就能在鼻子尖上好好闻一闻彭旭身上那股令他心神不宁的味道了。乔扬想着,腿不自在地并了并。这时,他听见语文老师叫彭旭的名字。
语文老师一向不爱直接点名,每回都是挑出一列,顺着座位顺序让同学们挨个回答问题,按说彭旭是最后一个,怎么也不会第一个叫到他。乔扬和其他人一样诧异地回过头,马上明白了:彭旭嘴里那一大口三明治还没咽下去呢。他好高兴彭旭笑纳了他的心意。
“喝口水,别噎着。”语文老师是全年级岁数最大的任课教师,头发都半白了,很少对学生发火,此刻只满脸无奈地看着彭旭。
彭旭咽下早饭,倒是没再继续气老头,尽管过程磕磕绊绊,课文到底是背下来了。乔扬特佩服他这一点:别管处境多么不占理,他总能跟没事人似的,该什么步调还什么步调,那份理所当然的从容劲头常让老师没办法真和他生气,多半要摆出“简直跟你着不起急”的认输脸色。
彭旭只在体育课上不犯懒。做引体向上前,他把校服外套一脱,随手就扔给了离他最近的乔扬。
乔扬简直要晕了,找各种姿势把鼻子往上送,彭旭的味道对他完全是兴奋剂。可惜只让他下半身兴奋,手脚的劲儿全给泄没了,等轮到他,没撑几个他就开始挣扎。
彭旭在一旁笑,调侃地拿下巴点点他:“上啊!”
“上不去……”乔扬心说你要不在这儿围观,我不至于这么丢人。他真羡慕彭旭的体育天赋,玩什么都能轻轻松松就像模像样。
临下课,老师让同学们两两一组再练一练,乔扬想溜,意外地被彭旭叫住了。
“我没劲儿了……”他求饶。
彭旭哪知道是自己的原因才致使他发挥失常,只催他再试一次。
这次彭旭不面对着他了,守在他身后防止他失手摔下来。太阳斜晒的方向让两人的影子有一部分重叠,从乔扬的角度看,仿佛是彭旭的手正箍着他的腰,他不知怎么真觉得身上痒了。
“我真不行……”乔扬手一松,主动跳下来。
“你是不是男的,这么弱?”
“那人总有擅长和不擅长的啊。”乔扬跑步行,他耐力好,力量上不在行。
“你擅长什么?”彭旭问,“犯贱?”
乔扬愣住了,被这个从彭旭嘴里轻易吐出的字眼说愣了。该反驳吗?他毫无底气。他想他就是犯贱啊:彭旭这么损他,他愣一点都不生气。他甚至觉得彭旭和他这么一来一往地话赶话,对他是一种抬举,他知道彭旭不是谁都搭理。
很快,彭旭被其他同学叫走了,两人当天没有再说过话。
晚上乔扬辗转反侧,一直在烦恼这个评价,忍了又忍还是发消息问彭旭道:【你说我贱是什么意思?】
等了一会儿彭旭才回,更正道:【犯贱,不是贱。】
乔扬:【这不一回事嘛。】
彭旭:【你个学委,连一个是行为方式,一个是状态都分不清?】
乔扬:【分得清分不清,它都不是好话。】
彭旭:【你还想听好话。】
乔扬:【你是不是讨厌我?】
彭旭:【我又不了解你。】
乔扬理解他的意思是:了解都谈不上,更无所谓讨厌不讨厌。乔扬总算心定一些,开始没话找话地跟彭旭闲聊。彭旭越回越敷衍,最后终于不客气了。
彭旭:【我说你就这么闲?】
乔扬:【我打扰你了?你在干吗?】
彭旭:【撸管。怎么你想一起?】
彭旭回是回了这么一句,可明显是不想再听乔扬废话,因为发出来马上就下线了。乔扬对着那个灰色的头像心说,一起就不必了,我看看你就行,看你我就爽了。
天一天天热起来,期末近了。这天午自习,韦常在难得没露面,高一五班闹疯了。
是谁挑得头已无从追查,乔扬注意到的时候,几个男生正追着班长要扒他裤子。班长是个老好人,集体打闹时总不知不觉成为大家捉弄的对象。
没一会儿堵截成功了。乔扬听见他们笑,起哄架秧子地揶揄班长竟然穿花内裤。班长推着眼镜也跟着笑:“你们天天看我的有劲没劲?换个人不行嘛!”
这一提醒,算是把乔扬套进去了。谁叫他正和打闹小集体中的一人对上视线,那人扬手一指:“就学委吧!”
乔扬多聪明,意识到不妙的第一时间就从座位上跳起来往厕所奔。无奈前门让人堵了,他朝后边跑的时候,一个声音喊:“彭旭截住他!”
下一秒,一双胳膊拦住了他的去路。彭旭从吃午饭起就一直没在教室,这会儿刚回来,马上就跟几位捣乱分子默契地搭上伙了。
“干嘛去?”彭旭笑得不怀好意。
乔扬是头一次和彭旭有这样的身体接触,想跑又舍不得跑。其实也跑不了,彭旭怎么这么大劲儿啊?他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手和脚都发软,要不就是他不想使力。
很快,其他人过来支援,好几只手一齐朝他腰间探。
“别!别!”乔扬躲不开,只好往下蹲。班里男生女生都笑疯了。
彭旭顶在他身后,勾着他的胳膊把他往上提,好方便其他人拽他裤子。大夏天的,就一层裤子,运动裤也没有皮带,真拽下去他可就半裸了。
“哥!哥!你们别搞我呀!真别!哥!”乔扬语无伦次地求饶。
“叫哥没用,你得叫爹。”彭旭的气息吹在他一侧耳畔,这使得他更有理由让自己的挣扎毫无实质性进展。他真的要不行了。
就在他差点扛不住准备认怂叫爸爸的时候,一伙人突然散了,好几个声音互相提醒着:“靠,常在来了,回座回座。”
“要不要给你们录下来?我一天没在就造反,拍电影呢?满楼道就听你们。”班里顿时鸦雀无声,班主任运着气说:“刚才都谁没在座位上自习,自觉楼道里站着去,别让我点。”
七八个倒霉蛋在楼道里站成一排,乔扬不用抬头也知道班主任无语地盯了他多少眼。盯就盯吧,他顾不上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彭旭摸他的手。那手好热啊,好霸道,他越细嚼滋味,心却抽冷子一沉:他不确定他刚才起反应了没有,要起了,混乱中有没有被彭旭摸到?
他一下失了力,又后怕又悲哀地想,假如彭旭知道自己对他有身体上的冲动,并且时常意淫,还会这么无所谓地跟他打闹吗?会不会恶心得想吐,从此再也不给他一个正眼?被喜欢的人故意当做陌生人无视,远比单恋一个真正的陌生人更锥心。这点毋庸置疑,乔扬不用体会就能想象出来。他也不想体会。
他瞄着一人之隔的彭旭的篮球鞋,心想自己真该收敛一些了,他不想有一天真被彭旭讨厌。至少不想这么快。
(5-6)你说你长这玩意儿干什么?
【作家想说的话:】
彩蛋是乔扬十分满足yy欲望的梦~~
-----正文-----
可问题是他还没有挤进彭旭的哥们圈,他一收敛,约等于他和彭旭断交了,彭旭是不可能对他没话找话的。他天天干望着彭旭,心里犯痒痒,好在期末近了,复习占去了他大部分精力,彭旭暂时被他供了起来,供在他的心龛里。
暑假前最后一次到校是个周六,只有半天假前教育。结束时班长一声招呼,都谁去看电影?呼啦啦小半个班举了手,彭旭居然也去凑热闹,那自然少不了乔扬了。
电影是下午场,二十来口子先拥进一家网红披萨店填肚子。乔扬没逮着机会和彭旭坐一桌,隔了个大拐角,别说搭话,他连眼福都饱不上。他一下就不饿了,什么破披萨,真没味儿!
他是在进场以后才荡漾起来的。怎么也没敢想,他随意选的座位能和彭旭挨着。这不成约会了!他躲在3D眼镜后面,从头到尾也没看剧情,尽往彭旭身上盯。
彭旭倒好,也说不理理他,就看剧情。还好留给他一个胳膊肘,有一下没一下地能供他碰一碰。
碰着,胳膊肘又过来一点儿,是摸饮料杯,乔扬更不能挪开了。他眼睛死瞄着彭旭,连彭旭怎么张的嘴怎么咬的吸管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不自觉跟着咽唾沫。
咽着咽着,狗腿模式上身了,见彭旭在裤子上抹了把手,他紧着去掏纸巾。动作一急,纸巾甩出去了。他在昏暗里摸了半天也没摸着,倒把彭旭给摸烦了。彭旭个高腿长,膝盖一边儿一个地支在那里,一颠,正磕在他下巴上。
“折腾什么呢?”
“东西掉了,看不见掉哪儿了。”
“你蹲下捡不行?非得在这儿晃。”
乔扬听话地从座位上往下蹭,心跳得好似敲大鼓,“伏在彭旭腿间”的事实让他激动不已。
“掉了什么?”彭旭又问,“手机?手机我给你打个电话就行,不至于给我磕头。”
乔扬再也安分不下去了。就是他想安分,裤裆也受不了。离电影结束顶多半个小时,他担心散场时给顶灯一照,彭旭会看出什么,反正电影开场他就没看进去,不差一个结尾,他起身去了洗手间。
特地多下了三层楼,想着楼下人少,结果——
“湿了?”
“嗯。
“锁上都不老实?”
“越锁越控制不住想……”
“骚货。”
不知是哪个隔间里传出来的,他险些迈不动步。正想着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一阵冲水声响起,他赶紧往对面隔间里躲,躲还不正常躲,真成了听墙根了,支着耳朵,屏气凝神。
那两人出来了。熟悉的嗓音有点不安地问:“是不是有人?”另一个语调沉稳许多,说:“无所谓。”
等他们出去,乔扬心里一惊:那是韦老师吗?!天呐!嗓音有九分像,只是语气略陌生。
好半天,他几乎忘了自己是来干吗的,满脑袋转着刚才那几句对话,浑身直冒汗。真不敢相信他又把彭旭扯进来了,他竟然幻想着彭旭也能这么叫他“骚货”,就用平常对他爱搭不理的那副腔调,他想想都腿软。
太疯狂了,这才禁欲几天,他怎么又进阶了?可把他浪死了!
当晚回家,他在网上耗了很久,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世上有那么多癖好独特的边缘人,连整日站在讲台上点着自己回答问题的韦老师都可能是其中一员,直到现在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他无法把自己归于其中任何一类:他既不恋足,也不大渴望捆绑鞭打那类调教,对做奴做狗,他似乎也兴趣不大。他不想要一个在日常生活里比他“地位”高的主人,但又的的确确喜欢被羞辱,尤其喜欢被羞辱到起反应以后,却死活不能高潮的那个抓心挠肝的过程。
当然,这种羞辱不能是刻意的谩骂。假如彭旭指着鼻子骂他,他一点也不觉得享受;也不能是纯粹关乎“性”的,那同样不够吸引他。真正刺激他的是那类极其随意的、轻描淡写的逗弄或嫌弃。越是不带主观目的,越是能戳到他的兴奋点。但这些是一成不变的吗?他又不确定。他太年轻了,远没有到能彻底认清自己的时候。
一连几个晚上,他总能梦见彭旭。梦是个相当奇妙的东西,再不合逻辑的情节,梦里的自己也总认为那是真实不虚的。梦里的你,既是你,又不全是你。或者说,是更真实的你,至少展现了你最真实的某一面。
(7)他就欠这么治。
【作家想说的话:】
乔扬真是个yy货啊~~也是彭旭总给他yy的机会✧(≖ ◡ ≖✿)
希望他早日美梦成真~~
-----正文-----
然而新学期一来,班主任重新调配座位,乔扬不再和彭旭坐同一列,也就不能再一块做值日。难得的小范围接触机会,生生没他的份了,他差点要去找班主任说他不想换座。
好在没去,他发现他和彭旭的物理距离实际上拉近了:现在是彭旭仍坐末排,他搬到彭旭的临排,且往后挪了一个位子,他稍一扭头,眼睛里就是彭旭,比原先方便多了。
每天上课,他总盼着任课老师满教室转悠,最好能一直徘徊在后方,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过头,借着打量老师,或是打量某位随手被老师提溜起来回答问题的倒霉蛋的机会,偷偷看一眼彭旭。可惜理科老师常常不是写板书就是放课件,很少下讲台溜达,乔扬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自己一向的短板语文。
可也不知谁躲谁,开学半个多月,他回头愣一次也没和彭旭对上过视线。彭旭总是垂头盯着课本,手上转着笔做思考状。乔扬一直以为他是听课太聚精会神入了定,直到有一次语文老师从他桌边路过,发现他连书页都没翻对。
“赤壁都让你看丢了!”老头敲敲桌面。彭旭显然是迷糊到姥姥家去了,一点反应没有,老头无奈地替他把书翻过两页。“跟上队伍,苏导在这儿呢。”全班一阵哄笑。
彭旭终于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一抬眼皮,正和乔扬撞上。乔扬猛地扭回头坐正了,心口咚咚直蹦跶。说不上被什么刺激了,彭旭面无表情的这一眼竟把他看硬了。直到下课,他都没敢大幅度动作。其实裤裆里早平息了,只是心里那根弦仍有点绷着,老觉得身上哪不对劲。
最后一节物理实验,乔扬帮班主任拿东西耽误了点时间,到实验室时,好位子全被占了,他照常坐到他的专属座位:班主任眼皮底下。彭旭也是照常踩着上课铃进门,扫视一圈发现同学们全都两两成组,正要朝最后一排走,被班主任叫住了:“别往后跑了,坐乔扬旁边。”
不是做梦吧?!乔扬每天盼星星盼月亮,也顶多是在课间和彭旭搭上两句无关紧要的话茬,现在好了,第一节实验课座位一定,这一整个学期他都能和彭旭结组了。他在心里把英明果断的韦常在抱起来悠了好几圈。
彭旭却是不大情愿,手里的课本纸笔往桌上一撂,看也没看乔扬一眼,只在填写实验数据的时候,硬邦邦地对他来了句:“拿来我看看你的。”
乔扬立刻屁颠屁颠地把实验报告双手奉上。彭旭对了对,点着两处问:“怎么不一样?”
“你选的电流跟我不一样,没事儿,最后验证出来那个公式对就行。”乔扬解释完,又在纸上算了一遍:“你看,结果是对的。”
彭旭扫了一眼,扭回去继续填实验报告。临下课他突然对乔扬说:“下回化学实验也给我占个座。”
乔扬幸福得快晕过去了,想不到一起做实验也能擦出火花。尽管这火花纯粹是他单方面的意淫,彭旭压根没有多余的表示,不过是合作或对数据时两个身体挨得近了点。就那么匆匆一贴,乔扬写字的手都要使不上力了。
国庆前最后一天上课,大伙的心早都飞了,顾不上作业多少,人人盼着放学。地铁站里,乔扬看见彭旭和几个外班男生有说有笑,不知怎么手就痒了。
痒的结果是他一晚上一本作业也没写进去,他真后悔给彭旭发消息。发那干什么呢,彭旭也不理他。一厢情愿不好受啊。他怎么会这么贪心妄想,指望这种偷来的快乐能随自己的需求持续不断,怎么可能,彭旭没有义务帮他维持这份见不得人的爽,能时不时给他提供一个幻想的机会已经是可遇不可求了。
乔扬发癔症似的盯着对话框看了半个小时,一个没留神戳到了抖动窗口,这下倒掩耳盗铃地把手机甩到一边去了。偏偏这次,屏幕一亮。
彭旭:【怎么了看见我?】
乔扬手都虚了,说:【没有,就看见你和别人一块等地铁。】
彭旭:【你发消息还抖我一下就为了告诉我这个?】
乔扬:【就随便聊聊啊。】
彭旭不知是太无聊还是心情很好,难得没有直接消失:【行吧。聊吧。】
乔扬:【你这么说我突然不知道该聊什么了。】
彭旭:【你说要聊,你自己想。】
乔扬想了想,说:【我能问你问题吗?】
-【能。】彭旭十分痛快地应了。
乔扬问了几句,多是彭旭喜好习惯之类的八卦问题。彭旭一点也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配合,不是打岔就是不回答。
乔扬:【你这是能问嘛。】
彭旭:【能问,但不代表我有兴趣答。】
乔扬:【那问什么你有兴趣?】
彭旭:【你问了我才知道想不想答。】
真不客气啊,乔扬腹诽着,打出一句:【那干脆你问我得了。】
彭旭更不客气了:【你是哈登还是库里,我非得对你有兴趣。】
乔扬知道他是篮球迷,对这话倒没什么计较,鼓鼓勇气说:【我意思是你对我一点儿好奇的地方也没有?】
等了一会儿,彭旭说:【你平常撸么?】
乔扬以为自己看错了:【?!】
彭旭:【随便一问,好奇一下好学生有没有生理需求。】
乔扬实话实说:【我不爱撸。】
彭旭:【有人让你操?】
这也太直接了吧?!乔扬:【怎么可能,就是不太……觉得那样也不是特别爽。】
彭旭:【你是不撸错地方了,我头回听说有不喜欢射的。】
乔扬心一惊,他明明说得这么含糊,彭旭是怎么一下就捕捉到他其实是不喜欢随随便便就射,而不是没有需求的?
-【我瞎扯的。】他打了句哈哈。
彭旭:【不跟你扯了,88。】说完,状态又成了离线。
再上课是个阴雨天,体育无奈改成了自习。小二十年以操场做舞台的老张只在讲台跟前溜达了两个来回就拔脚走人了,韦常在也正给其他班上课,同学们享受着难得的自由时光。
班长尽职尽责地在黑板上写下“安静”两个大字。大家心照不宣,知道这毕竟是上课时间,把楼里哪位闲着的老师招来都不是好玩的,因此没人喧哗,教室里只弥漫着低低的嗡嗡声。
乔扬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打起嗝来,死活停不住,无论他试了多少次深呼吸,没用,他别提多郁闷了。
他这边一抖一抖的,渐渐有视线投来,他坐不住了。倒不是怕人看,假如这屋里没有彭旭,谁看他也无所谓,但他不想在彭旭面前丢脸。他刚要起身,肩侧猛然探过来一条胳膊,一句招呼也不打,照着他的口鼻就是一捂,吓了他这一大跳,一边挣巴着就仰头去看。
这一看,他挣不动了,竟是彭旭的脸倒在那儿。他第一反应是他的动静把彭旭惹烦了,相当烦,否则彭旭不会忍无可忍到要给他这番颜色瞧。他想起前不久做的那个梦,彭旭也是这样不管不顾地收拾他,他一点都不敢反抗,他还想起他在梦里求饶地喊彭旭“爸爸”。
“唔……”彭旭手劲很大,很快就捂得他憋闷难言,他挣不开,只得一边哼哼着摇头,一边去扒拉彭旭的手。彭旭另一条胳膊也上来了,板住他的肩膀,膝盖抵住他的后腰,他彻底动弹不了了。周围有同学说话,他听不清,只听见彭旭对那人说:“他就欠这么治。”他一下更没力气挣了。
真想不到,他对彭旭的“犯贱”已经到了如此信手拈来的地步,假如不是他有病,那一定是彭旭太会“配合”了,总能戳到他最受不了的地方。
渐渐,嗝真止住了。彭旭什么表示也没有,事不关己一样又回了自己的座位。乔扬瘫在座位上呼哧呼哧地大喘气,突地脸一热,隐约意识到他刚才挣扎时,不时蹭到的部位似乎是彭旭的裤裆。
(8)妈的,硌死我了。
【作家想说的话:】
乔同学每日一yy~~~一步一步朝着他梦想中的画面前进~~
-----正文-----
两天后的午休,彭旭再次像去年那样站上讲台,为高二五班在即将到来的运动会招兵买马。没办法,分内之责。谁让他发育太好是班里的第一高度,高一第一节体育课上,老张连选择的余地也没给他,就直接点着他出列让他整队。不过老张很快就后悔了,因为他钦点的这位体委几乎次次上课要压轴登场,害得老张自己跟自己乐:“真不知道咱俩谁是老师。”
现在,彭体委抖抖手里的报名表,一句废话没有,先点了包括自己在内的几位准定参赛的名额,接着是其余同学自由报名。乔扬从正写一半的作业中抽出神,看心上人在讲台上淡定十分地和全班大眼瞪小眼。
几轮叽叽喳喳的交头接耳过后,报名表仍空着三分之一。彭旭敲敲讲台,带点不耐烦地催道:“常在可说了,重在参与,这表得填满了。”
又一阵嗡嗡,报名表上多了两个名字。还是不够,彭旭说:“这里面除了几项是直接决赛,其它都有预赛,就报个名,预赛走一过场就回来,不用你在全校面前现眼。”
这次底下是一片哄笑。人人都记起去年跳高预赛上那位杆没跨过去,先把自己给绊倒了的“人才”。那之后起码两个月,由此经典镜头截成的动图成了五班班级群的必备表情包。
乔人才闹了个大红脸,想想自己丢那么大个人,全拜彭旭所赐。也是今天这样,稀里糊涂就被报上去了,直到有人通知他去参加预赛,他才知道自己上的是哪个项目。
“诶学委,说你呢,别低头了。”彭旭在讲台上叫他,“这回有经验了吧?”
“……呃……行吧。”仅纠结了三秒钟,乔扬决定舍弃面子。彭旭的忙他都不帮,他还想帮谁?
放学时天开始蹦跶零星的雨点子,刚出校门,雨滴滴答答下了起来。乔扬撑伞没走几步,瞥见道边一排底商屋檐下徘徊着几个躲雨的身影,其中一个分明是中午才给他下过套的缺德鬼。
“没带伞啊?”他小跑着凑上去,“去地铁站吗?一块儿吧!”
学校离地铁站不远,顶多一公里,快跑几步不至于淋到哪去,主要是途中要斜穿一个繁忙的十字路口,假如没有赶对时间,信号灯总要等很久。
正是交通高峰期,周围车多人杂,一直行到十字路口,乔扬也没捞着机会和彭旭说上几句话。还是等红灯时,彭旭偶然发现他鞋带开了,好心提醒他。
他一蹲下,伞很自然被彭旭接了过去。伞面不大,彭旭十分贴心地往前站了站,尽可能多的将两人同罩进伞下。
距离太近了,乔扬的眼睛稍微一斜,就是彭旭的校服裤子,他系鞋带的动作越来越慢,系完松开的那只,又去紧另一只。一声引擎轰啸而过,掀起几声惊叫与咒骂。乔扬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是怎么回事,一股力道将他向前一推:有人躲车撞到了他。
地上又脏又湿,他不想弄脏衣服,下意识逮着身边的救命稻草就是一抱。这一抱,重心偏了,一猛子扎到人家身上去了。
“操!”彭旭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也是条件反射地揪了一把他的校服领子,两人瞬间形成了一个极其尴尬的姿势。彭旭倒没多想,稳住身形往后错了一步,说:“没磕着吧?”
乔扬摇头,恍恍惚惚站起来,心想自己偷摸看过的小电影里,零号给一号口交多半就是这体位吧:抱着对方的大腿,半跪半蹲着。也就是他刚才撞的位置是彭旭的裤腰,若再低个三寸……唉,那么美好的事恐怕只在梦里才有了。
“妈的,硌死我了。”彭旭揉着肚子,“至于嘛,给你报一跳高就这么报复我?”
“磕你哪儿了?”乔扬没管后半句,先神经兮兮地去摸彭旭的裤腰,被彭旭躲开了。
彭旭说:“没给你报,报的三千,你擅长这个。”
地铁上,彭旭只乘了三站就和乔扬拜拜了。乔扬继续盯着车窗外忽闪而过的广告牌,懊恼地想:刚才怎么忘了把伞借给他?
正式运动会那天,乔扬上场之前班主任过来鼓励他,问他有没有信心跑第一,他嬉皮笑脸地说:“跑第一给额外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班主任看着他笑。
他心说我想和彭旭做前后座,您让吗?嘴上嘿嘿地遮掩道:“我跑的时候慢慢想。”
彭旭的声音这时凑过来:“你别想多了跑出圈,那算犯规。”
“你老看不起我。”
“省得你又被做成表情包。”
“别逗他了。”班主任笑道,“逗没劲儿了一会儿真跑不下来了。”
班主任走开以后,乔扬转头去问彭旭:“我要真跑了第一,有奖励没有?”
“你找我要?”彭旭睨他一眼。他眨眨眸子,一脸期待地贴过去,结果换来屁股上一痛:“我给你一脚你要不要?集合去,再不走你不用跑了。”
乔扬从没在跑道上如此拼命过,气都快倒不上来了,总算跑出个并列第一。到底占了个一。他在场边遛达着,左右找不见彭旭,听广播里提醒参加4×100的队伍做热身准备,彭旭端着一杯冰咖回来了。
“奖励。”
“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这个?”乔扬喜出望外。
“你们书呆子是不是都觉得自己喜欢的东西,别人也一定喜欢?”
乔扬愣了一下,想起学期最初时他给彭旭买的那杯咖啡。
“有些东西没法套公式。”彭旭朝终点线的方向抬抬下巴,“人都在那边儿,过去吧。”
乔扬和大伙一齐等在终点,挥臂跳脚地喊加油,嗓子都快喊破了。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彭旭以最后一棒率先冲过来,心里争辩道:我才不是书呆子!
(9)他可能是回了一下手,但肯定没真打架。
【作家想说的话:】
还有人记得这一天韦老师回家后经历了什么嘛hhh
-----正文-----
他当然不是书呆子,书呆子哪舍得分出那么多时间精力惦记书本以外的花花世界。单雨天系鞋带那一扑,乔扬有事没事就要回味一番,以至后来在学校看见彭旭,他视线都跟着不可救药地越降越低。
他开始跟踪彭旭,不为别的,就想再创造一回那样美妙的顺路机会。然而总不能如愿,彭旭的放学钟点总是捉迷藏似的要和他打一个时间差:不是彭旭往篮球场一待,他无论如何陪耗不了那么久,就是轮到他值日终于可以稍晚一些,彭旭却早早离校了,唯二赶巧两次,也是一句话没落上讲,净望着彭旭的背影兴叹了。
一次是期中考前,彭旭难得按点儿放学,比乔扬出校门还早。乔扬排在地铁站的扶手电梯上,一眼就捕捉到斜前方步行的身影。
“彭旭!”他叫,同时预备好一个笑脸。
彭旭倒好,没听见似的,头都没歪一下。乔扬跨不过去,只能拿眼睛继续跟着。列车进站,上车的人和下车的人一窝蜂涌动,彭旭一下就消失在人群中,乔扬也被前拥后夹地裹上了车。
刚站稳,彭旭又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只是稍有一段距离。乔扬这时发现他塞着耳机,难怪刚才叫他没反应。隔着半截车厢的人,乔扬放弃了挤过去的念头,远观就远观吧。
再碰上就是期中考之后了,一个周五。放学乔扬找班主任讨论竞赛题目,看见彭旭和几个男生说笑着往篮球场去,他顿时明白今天想偶遇是没戏了,因此当他在地铁口看见彭旭时,心里很诧异了一下。但他没叫彭旭,他看出彭旭的脸色相当不好。他和彭旭的友谊还没进展到可以互相开解烦恼的地步,说实话他有点怵这样表情的彭旭,大庭广众的,他不想上赶着找不痛快。又是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看着彭旭从上车到下车。
周一早自习,班主任一进教室就问,上周五放学都谁去打球了,去的站出来。陆续站起来几个人,出去没一会儿,其中一个探头进来,叫彭旭也出去。乔扬回过头,看彭旭低低骂了一声“操”。
又过一会儿,楼道里的动静变大了。前排几个学生凑到门边听热闹,添油加醋地对全班嘘声转播:“靠!彭旭真行,跟常在呛起来了!”
不知不觉,乔扬溜到前排去了,想偷看几眼情况,班主任推门进来,语调严肃地让大家安静自习。
“乔扬你堵这儿干吗?”
“……我想去厕所。”
“快去快回。”
班主任在一旁站着,乔扬没寻到机会朝彭旭多打量,从厕所回来时,楼道里已经没人了。他以为事情解决了,一进教室却发现那几个空位仍空着。他跟其他人打听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周五放学篮球场上打起来了。这么说彭旭也参与了?
大课间做操时,高二五班以及另外两个涉事班级被点名批评。韦常在利用休息时间开了个短暂的班会,简略讲了一遍事情经过,并要求几个“暴躁份子”每人写一份检查。
“我不写。跟我没关系。”彭旭坐在底下抗议。
“你动没动手吧?”班主任问他。
“废话,他先推的我。”
“跟谁说话呢?回答问题站起来。”
一瞬间,全班的目光都朝后聚焦。乔扬在心里狠狠替他捏了一把汗,心说你把全年级公认的好脾气惹成这样,你可真行!彭旭人站起来了,态度仍是不服,可以听出他在压着火解释:“他推我,我搡了他一把,然后我就走了。”
班主任没说话,看着他,那意思非常明显:我用正常语气询问你事情经过,你都能跟我没好气,对方已经动手了,你告诉我你只是搡了他一把,这话可信吗?
“期中家长会咱可刚开完,这又想被请家长是么?”
不知这话里哪个字刺激到彭旭了,他态度一下子更冲,说:“爱怎么着怎么着,反正没我的事儿,你们自己查监控去。”然后一屁股坐下了,该干吗干吗。
这下不只乔扬,大半个班被他惊到了。谁都知道篮球场那片监控不全,这不是存心跟班主任抬杠嘛!韦常在沉默了半分钟,看一眼时间,说:“准备上下午课吧。彭旭放学留下找我。”
乔扬在下午大课间去了趟办公室,告诉班主任,周五放学彭旭是和他一道坐的地铁。
“他可能是回了一下手,但肯定没真打架。”
他做好准备等班主任问他:班会时怎么不说?
却没有,班主任问:“彭旭自己怎么不说?”
乔扬脑瓜转得很快,马上接道:“我跟他不是太熟,偶然碰见的,就打了个招呼,没说话,他可能忘了。”
班主任没做评断,转而问乔扬了不了解彭旭的家庭情况,或者班里有谁了解?乔扬表示不知道。班主任很犯愁地说:“期中家长会就他的家长没来,说忙,到现在也没和我联系。”
放学时乔扬故意磨蹭,看着彭旭座位上的书包,心里祈祷他可千万别再顶嘴了,聪明点,管它什么冲突,糊弄过去得了。
没想到彭旭回来得那么快,从后门进教室把书包一拎,十分哥们儿地招呼乔扬一声:“走吧,一块儿坐地铁。”
乔扬听出来了,这话在彭旭那儿就是“谢谢”的意思。
路上,乔扬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提。人在暗恋一个人的时候,直觉会异常发达,在知趣这点上全都自学成才,很多东西对方不必明示,你马上就能分辨出他不说是因为他不想说,而非你没问。
彭旭照旧在三站过后下了地铁。乔扬由于太专注于彭旭的情绪,稀里糊涂也跟着下了车。直到彭旭在一处极高档的小区入口站住脚,略带走神地问他:“你也住这儿?”他才反应过来,张口就是一句:“我奶奶家在这儿,我上我奶奶家吃饭。”
“巧了。几号楼?”彭旭刷卡把乔扬也带进小区,一点没怀疑他的信口开河。
乔扬随手一指:“就那个。”
“那拜拜了,我走那边儿。”
乔扬从行车道上躲开几步,望着彭旭的身影越走越远。彭旭一眼也没有回头看。但在一个拐弯处,他脚步慢下来,掏口袋接了个电话,接着越走越慢,渐渐又往后倒。赶在他彻底折返的一瞬,乔扬掉头跑了。
乔扬停在红绿灯口呼呼直喘,正想着幸亏没让彭旭看见,彭旭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乔扬编瞎话的功力也是课代表级别,两秒钟就一个借口,“我奶奶今儿不在家,我记错日子了。”
彭旭仍是毫不怀疑,或者对他的说辞压根就没往心里去,说:“那正好,一块儿吃饭。”
(10)哪能白溜你。
【作家想说的话:】
想起高中时代偶尔忘了带作业回家的恐惧_(:з」∠)_
彭哥是真的心理素质一级棒✧(≖ ◡ ≖✿)
-----正文-----
正好。太正好了!正好得无与伦比。彭旭怎么就知道他今晚得一个人吃饭,真是心有灵犀!这待遇在他都够得上是约会了。乔扬使劲儿压着想飞的嘴角,好怕一个不留神,脸把内心出卖得太过,那就不自然了。
彭旭走走停停地,问他想吃什么,他不是“都行”就是“随便”,他脑子又不在吃上。彭旭可是腻味死这个随便了,脚一停说:“你再给我来一随便?”
他立马朝路对过一抬胳膊:“那就那个。”
进了店,彭旭支唤他先去占座,排队点餐的工夫又隔老远地叫他:“你吃什么?我给你点。”
“我跟你一样!”乔扬满脸放花,真谈恋爱的滋味会比这个还好吗?那可怎么消受得了。他抢在动筷子之前把钱还给彭旭,彭旭刚扒拉两口菜,大概懒得掏口袋,说算了吧。
“那哪行啊占你这便宜。”
“无所谓。”
“我有所谓。”
彭旭只好摸出手机,乔扬歪打正着又加上了彭旭的微信。他现在算是体会到什么叫有情饮水饱了,看着彭旭面前的饭菜一点一点见了底,他自己那份仍造型可佳。
彭旭也真够坐得住的,也不关心一句“不合口?”也不好奇一句“你看我干吗?”就在那儿闷声不响吃自己的,跟桌对面没人似的。乔扬没话找话地问他:“你爸妈也没在家啊?”
“干吗?”
“这哪有家里的饭好吃。”乔扬现在学聪明了,绝不接“就问问”这种极其不利于展开话题的下茬,只说:“我妈做的排骨比这有滋味多了。”
“对啊,那不是你妈么。”彭旭抬了下眼皮,又落回去。
乔扬刚想说每家饭桌上都有保留菜单啊,彭旭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个反向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的大字:爹。
彭旭慢动作一样接通电话,眼皮更垂:“喂……嗯……打球呢,还能干嘛……啊……待会儿回去……我吃完回去,不用管我……”话到这里,他不耐烦地皱起眉。以乔扬的经验几乎可以猜到电话对面说了什么,无非是:“不管你?不管你长这么大?”
再应两句,彭旭挂了电话。乔扬纳闷他明明没在打球干吗要说打球,又好奇他怎么连声“爸”都不叫。
他想起下午去办公室时,班主任问他清不清楚彭旭的家庭情况,他那时摇头是出于一种下意识的护短,现在他是真不清楚了。他只在高一第一学期的期末家长会上见过一次彭旭的父亲,那次他作为班上的学习尖子留下给家长们做经验报告。
是个平心而论很有魅力的四十岁男人,体面,成功,与班主任交流的架势像在和下属讨论工作。父子俩眉眼像极了,只是彭旭的表情里总天然地带着一丝走神。
他看着那张走神的脸,问:“你着急走吗?”
“不急。吃你的。”彭旭抽张纸巾擦擦嘴角,往椅背上一靠开始玩手机。
乔扬的筷子在餐盘与自己的嘴之间机械性移动着,眼睛一直观察彭旭,见他表情缓和下来,过一会儿不知刷到什么好玩的新闻还笑了一下,便也有点忘乎所以,闲扯几句以后问彭旭:“放学常在找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问我是不是跟你一块儿。”
“你说什么?”
“一块儿啊。”彭旭眼皮一撩,嫌他多此一问。
乔扬说:“那你还用写检查吗?”
彭旭用更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他:“我给常在道个歉不就完了,我还真写那个。”
乔扬松了口气。
彭旭突然又“操”一声,开始翻书包:“还真他妈忘带了。”
“什么啊?”乔扬问。
除了作业还能有什么。化学课代表刚刚在班级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好心提醒大家明早第一堂课就是化学,一定千万务必别忘了写卷子。
化学大婶儿可不是韦常在,更年期不好惹,课上头一件事永远是检查作业步骤,大题小题一道也不能落,否则真会被她请出教室,并且课后还要通知班主任进行二轮教育。
“你明天早点儿来。”彭旭直接给乔扬定上任务了。
乔扬没反应过来:“啊?”
“卷子给我抄抄。”
“噢。”乔扬懂了,“早点儿是多早?”
“比平常提前半小时吧。”彭旭一点不客套。
乔扬点开手机:“那我得给闹铃改一下。”
他改完彭旭还不放心,还要拿过来审查一遍,结果又给他提前了十分钟。
当晚睡前,乔扬破天荒收到彭旭主动发来的消息,提醒他明天别睡过头。
乔扬说:【要不你叫我吧,你起得早。】
彭旭:【闹铃都叫不醒你,我叫你?】
乔扬:【你打电话震我呗。】
彭旭:【找你干点儿什么怎么这么费劲呢,起不来算了。】
乔扬马上改口:【起起起!真起!保证起!】
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兴奋地滚了好几圈。他怎么就这么喜欢彭旭使唤他呢!还使唤得理所当然。
第二天不到七点乔扬就进教室了,彭旭不出意外地已经在座位上。让他意外的是,他桌上摆了一份早餐外加一杯咖啡。摸一摸,都是热的。
“给我买的?”
彭旭说:“哪能白溜你。”
“我也给你买了。”乔扬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双层汉堡和一瓶运动饮料。这两样是他亲眼见彭旭吃过喝过的,口味绝错不了。
朝阳正盛,教室里还没有几个同学。两人一前一后地坐着,一个边吃边奋笔疾书,一个边吃边侧身看对方奋笔疾书,竟谁也没有诧异一下:怎么都顾着给对方买早饭,反倒把自己那份给忘了呢?
(11)困了,你转过去别烦我。
【作家想说的话:】
乔答应啥时候才能被皇上宠幸啊hhh
-----正文-----
到学期末,乔扬和彭旭因为抄作业已混得很熟。午自习彭旭经常叫他换到自己的座位前排,美其名曰有问题好商量,还说俩人一块做卷子效率高。
“大哥你直接照着抄能不快嘛!”乔扬拆穿他。
他从后面扯住乔扬的校服领子:“给你哥抄一下怎么了?”
乔扬立马投降:“行,行啊!没说不行啊,哥你先……先松开我……”
彭旭这人脾气直,开玩笑时爱上手,过去乔扬别提多羡慕那些能和他打成一片的哥们儿了,如今同样的待遇终于也轮到他。也怪他嘴欠,有意无意净说些招惹彭旭的屁话,彭旭动不动就把他治得腰膝酸软不敢直身。他每天上学就跟灌了春药似的,要时刻提防着裤裆里那根没出息的东西更加没出息。
他对彭旭是半点脾气没有,衣服都快给扯掉了也不皱一下眉,整整领口照样跟人苦口婆心:“还半个月就考试了,你要不也稍微学学?也没多难,实在哪不明白我给你讲……”
彭旭转着笔斜他一眼:“想当常在第二?”
“你别老嫌我烦啊,我再烦也比你爸来开家长会……”
“少废话啊。”
“不是,我意思是你要考砸了,你爸不得说你。”
和彭旭熟了,乔扬对他的家庭情况也了解更多。彭旭偶尔提过两句,乔扬分析他话里的意思,总感觉他没有母亲似的,他一直和父亲生活,不过父子俩关系不算融洽。
乔扬是个在完整和谐的家庭氛围下长大的幸福孩子,对彭旭的一些感受他做不到设身处地,难免就会不留神地冒出一句半句彭旭不爱听的言论,彭旭这种时候是不给他回应的,笔一撂就要往桌上趴:“困了,你转过去别烦我。”
乔扬讨了个没趣。刚转回身,班主任从后门进来,巡视到他旁边时问:“你座位在这儿么?”
“我给彭旭讲题。”他张口就来。
班主任太信任课代表了,没说别的,临出教室叮嘱大家:“讨论题目可以,小点儿声不要打扰其他人。”
有男生一路盯着班主任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班里渐渐又嗡起来。乔扬感觉屁股底下晃悠,回头看是彭旭在顶他椅子,同时一张卷子被调转方向摊在桌上:“这题。”
乔扬笑:“你又不困了?”
“不够困,等着你给我催眠。”
乔扬常常困惑彭旭这种有话不愿意好好说的毛病是打哪来的,不过他又真喜欢。其实彭旭什么样他都喜欢。没办法,这天底下的暗恋傻瓜都一个德行,都在心里把意中人当成神仙供着,那是和自己不在一条水平线上的高等存在,就该仰着头巴望。要说这也算一种幸福,永远在登顶路上的幸福。
期末考前那个周末,乔扬轻松得几乎无事可做。该复习的早复习完了,他一边听英语听力,一边翻着课本习题册做最后的查漏补缺。桌上手机亮了。
彭旭:【干吗呢?】
乔扬一把扯掉耳机,心想没看错吧,这还是彭旭头一次如此有礼貌,没有开场就自说自话,竟知道先寒暄一句。
乔扬:【我能干吗,看书呗。】
彭旭:【看一天?】
他这么没话找话实在反常,乔扬问:【你有事?】
彭旭:【有题想问你。】
原来在临阵磨枪。乔扬应道:【发来我看看。】
等了两分钟,彭旭一股脑传过来十几张图片。每一张都不是单纯的一道题目,而是半篇卷子。这叫“几道”吗?!乔扬哭笑不得:【这么多?】
彭旭十分理直气壮:【啊。】
乔扬思忖了一下,略有为难:【要不我把解题思路写出来发给你?我待会儿得去我奶奶家。】
乔扬在学习上从来自觉,再怎么偷懒懈怠也不会把自己耗到临时抱佛脚的地步,因此期末对于他和平时没有区别。父母也信任他,习惯了让他自主安排时间,全家都不把考前时光看得多么紧要,也就不会为此专门调整作息。父母不在家的周末,乔扬偶尔会去两条街之隔的奶奶家改善伙食。今天就是。
彭旭:【那正好,你来我家。】
乔扬盯着这一行字犯了半天愣,以为彭旭发错人了。猛一个激灵,他记起不久前撒的那个谎。真不知是该扇自己一巴掌还是该为自己叫声好。他只能先继续圆谎:【我还没去呢。】
彭旭:【你来的时候告诉我。】
乔扬:【这方便吗,太打扰了吧。】
彭旭:【我家就我自己,你来想怎么折腾都行。】
乔扬一下就不再犹豫。和彭旭孤男寡男地独处一室,这绝对是过了这村没这店的超级大美事,傻子才不去。他收拾了满满一书包他认为用得上的复习资料,匆匆出了门。
地铁上,他给彭旭发消息询问门牌号码。彭旭说:【快到了打电话,我下楼接你。】
乔扬:【不用这么麻烦。】
彭旭:【我顺便拿快递。】
乔扬到时比预计迟了二十分钟。他没有门禁,又说不出彭旭家的具体门牌,保安不放他。他在小偏门外吹了半天冷风,总算等来一个要出门的大妈,这才混进来。
凭上次的印象往里走,还没轮到他给彭旭打电话,身后一个很冲的声音叫他:“诶,乔答应。”
回头一看,彭旭裹着套长款羽绒服正冲他笑,羽绒服底下是运动裤,脚上一双篮球鞋,活脱脱一个刚从训练场上下来的运动员。他扛了一路的书包立马不沉了,跺了半天的脚也不冷了。他想问彭旭拿了什么快递两手空空,彭旭已把楼门刷开了,催道:“傻站着干吗?跟朕走啊。”
(12)操,你不会比我口儿还重吧?
屋里暖气太足,一进门乔扬差点懵了。彭旭羽绒服底下只一件短袖T恤,寒冬腊月,他在自己家过夏天。
“我换哪双鞋?”乔扬的声音紧追着他,还是没追上。
嘿!这家伙,真成皇上了,客人登门也不说招呼一下,就给晾门口,自己先跑没影了。乔扬抱着外套,热垮了似的拖长音又喊了几嗓子,彭旭回来了,下巴朝前一点:“你穿那蓝的吧,那也是我的。”
做梦一样,乔扬由一双拖鞋开始,正式踏入了彭旭的私人地盘。是户跃层,彭旭的房间在二楼。
一进屋,乔扬就被满书桌乱摊的卷子惊到了,合着刚才的照片只是局部,全貌更让人头疼。乔扬掏出带来的复习资料,扎好架势准备受业解惑。他在学习上有自己的一套方式方法,不但乐于总结题型和解题思路,还乐于给人讲题,既然复述的过程同样是加强自身记忆与理解的过程,他何乐不为?
他一个现被抓班的临时先生,吭哧吭哧地连讲解带演算,比听的人还起劲儿,没一会儿就激出一脑门汗。彭旭看袖子撸了又掉,撸了又掉,简直活受罪,说:“你脱一件不行?”
他无奈地扯扯卫衣领口:“我就这一件,脱了就没了。”彭旭索性扔给他一件自己的T恤。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他以一个绝对特意的动作背过身去。
“没事儿吧你,我又不是女的。”彭旭眼里全是揶揄,“也对,是女的你就不转了。”
“你才冲女生脱衣服。”乔扬嘟囔着。
“只脱衣服多没劲,我连裤子一块脱。”
“那是耍流氓!”
“人要愿意看就不叫耍流氓。”彭旭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
彭旭比乔扬高半头,按体型算衣服尺码本来就该比乔扬大,他又偏爱oversize,好好一件短袖让乔扬穿成了五分半。乔扬晃晃荡荡地飘过去,带点八卦地问:“啥意思?你跟谁耍过啊?”
彭旭一条腿架在床上,煞有介事地把他从头打量一番,说:“你要是女的,我跟你耍。”
彭旭总是这样,玩笑话认真着说,真心话玩笑着说,你常常分不清他是纯粹逗你,还是借着逗你在表达一部分的自己。
“那幸亏我不是女的。”乔扬装得同样漫不经心。但他心里很明白自己:他这么说绝不是他真这么觉得。就像他偶尔自嘲,目的也从来不是真要拿自己娱乐别人,他是隐隐地希望听的人能反驳他一句,告诉他,你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很好,已经够好了,我喜欢你现在这样。人都爱这么哄自己,哄哄自己,有些不好的感觉总要好过一点。乔扬现在就很不切实际地期盼彭旭能告诉他一句:“你是男的也一样。”
事实上彭旭说的是:“可惜了,你要是女的,我就考虑追你。”
“为啥?”乔扬心口扑腾扑腾地。无论如何,他可以自作多情地把这话当成一种另类告白。
彭旭晃着脚说:“就你这种吧,喜欢上赶着,又不用哄,多方便。”
“呸吧!你个渣男!”两人混熟了以后经常斗嘴,乔扬不当真地笑怼了一句。
彭旭全然没往心里去,天一句地一句地胡扯了一通后,他拉着乔扬继续给他巩固物理。
乔扬嘴上讲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解题思路,心里一直在延续彭旭几句玩笑背后的真正意思。彭旭私下会不会真带女生回过家?年级那几位跟他传过故事,给他书桌抽屉里塞过情书的女生里,哪位是也进过这间屋的?反正他乔扬不可能是独一份,想想就不可能。别看他现在和彭旭挨得这么近,近到能辨出彭旭用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是两种香味,没用,彭旭不属于他。
他瞄着彭旭正写演算步骤的手,不知怎么把心里话问出来了:“你家里总就你自己啊?”
“干吗?”这是彭旭遇到他不爱听或是不想回答的问题时的一惯反应——反问你“干吗?”
“不干吗,我想上厕所。”
“门口右转。”
难取悦吧?彭旭才不会因为你对他比对其他人好,就也以同样的心里位置回馈给你。他是会有所表示,但你别以为他的礼尚往来是因为把你看得多重,他纯粹是不愿占人便宜。
乔扬常常觉得看不透他。假如换成乔扬,身边有个谁总在示好,即使他不那么喜欢对方,他心里会有压力,会惦记着有这么一个人,有这么一件事,然后或明示或暗示地劝告对方别再做无用功。彭旭就不会。彭旭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好像他身边有谁没谁都没差别。乔扬有时会被他这种态度搞得失落,不过更多时候是为他这副模样着迷,甚至犯贱地享受不被他当回事的感觉,只要他不拒绝自己靠近就够了。
从卫生间回来,乔扬见他架着一条胳膊倚在窗边。
“你刚才是下楼买烟了吧?还说拿快递。”乔扬对烟味十分敏感,他家里人都不抽烟。他在学校偶尔从彭旭身上嗅到烟味,不过很淡,说是哥们抽烟蹭到他身上的也有可能。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吞云吐雾的彭旭,和许多烟民一样,彭旭抽烟也会不自觉眯起眼睛,随着烟吐出来,神色放空得近乎茫然,一看就很解乏。乔扬忍不住凑了过去:“你也不怕你爸回来闻见。”
“没事儿。”彭旭说是这么说,动作上还是把窗户又敞开一些。
冷风灌进来,吹得乔扬一哆嗦。他往旁边挪开两步,回身正是裹满彭旭味道的床。
“我坐啦?”他问。
“你想躺也行。”
乔扬心说我还真想躺一躺,不过最好能跟你一起。他问彭旭:“你什么时候会抽烟的?”
“初二吧,记不清了。”彭旭朝喝得只剩底的饮料瓶里掸掸烟灰。
又一阵风吹来,桌上的卷子刷刷直响。乔扬一拍自己旁边,带点私心地劝道:“你坐这儿吧,站那儿多吹得慌。”
“算了,不抽了。”彭旭最后吸了两口,把烟掐灭。他坐到乔扬旁边,往后一倒,两条胳膊垫在头下。
好半天没人说话,乔扬以为他睡着了。他突然说起上个礼拜在商场地下停车场偶遇班主任的事,说是在车上正好看见常在和一个男的走过去,还拉着手。
乔扬一听,不知怎么就那么紧张,像自己被发现了似的,十分没底地问他怎么看?
“我看完了啊。”
“不是,你这意思,常在是同……性恋吧?”
“噢。”彭旭点点头,一副没表情的表情。乔扬以为他至少要表个态度,哪怕是最让人难过的“真恶心”,谁知人家彭旭来一句:“常在肯定是被操的。”
“啊?!”
“一看就是。”
乔扬想到上学期暑假前看电影的那次,他在洗手间无意中听见的对话。他当时认为音色至少有九成像,不过事后回想又常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因为那感觉太不真实。今天经彭旭一提,他不需要再质疑自己的耳朵了。乔扬并不在意班主任在讲台之外是个什么人,说实话他也在意不着,他只是有满肚子的困惑:彭旭的态度似乎对这种非主流的感情全无所谓?
偏偏话到这里又打住了。彭旭总是有这个本事,在两人中间做那个提起话题又马上终结的人。管你还憋着多少观点没吐露,他想告一段落的态度一冒出来,你就自觉地不好意思再提了。也是邪门。
彭旭又坐回桌前临时抱佛脚去了。乔扬记起有个课件特别不错:“常在上课时说的,反正那个系列很值得一看。”
“从哪看?”彭旭问,但语气听上去压根不想看。
乔扬说:“我都下载下来了,就怕回头找不着。你要不要?我拷给你吧,我带U盘了。”
“行吧。”彭旭显然更不愿意听他啰嗦,往旁边稍挪了一些去解锁电脑。
乔扬瞬间呆住了。屏幕上正定格着一个无比露骨的画面,且是个暂停状态。敢情他来之前,彭旭一直在观摩这玩意儿?关键这怎么还一群人呢?!乔扬尴尬地撇开视线。彭旭却淡定得很,页面一关,说:“怎么,你平常都不看?”
“……不看这种。”
“那看哪种?”
“没哪种……”乔扬的意思是他不看男女。
彭旭大概误会了,以为他这么支吾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有某种另类癖好。
“操,你不会比我口儿还重吧?”
(13)你都骑我身上了,还没搞我!
【作家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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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你是哪口儿啊?”乔扬问,“听着你阅片无数似的,还给分门别类啦?”
“这我比不了你,你是学委,分门别类你比我在行。”说着,彭旭点开浏览器的书签,从个人收藏里扒拉出一长串列表,国内国外,诸多网址。
他这人不着调就不着调在这儿,你正儿八经问他问题的时候,他净东拉西扯跟你瞎打岔,但凡你问他个不正经的,他倒一本正经了。乔扬被他知无不言的现场教学弄了个措手不及,整个的无所适从,那些白花花缠在一起的男女身体,晃得他直眼晕。
彭旭却旁若无人,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开几个没看过的新发视频,一边看还一边点评,这个没劲,这个凑合,这个身材不行,这个叫得难听……
乔扬说:“你成评委了,还给评分呢。”
“我评分这里一多半不及格。”
“你要求也忒高了。”
“A片看着不带劲,你让我看个屁啊。”
乔扬跟着观摩了一会儿,大致摸出彭旭的口味,问他:“你喜欢群p是吗?”
“少个‘看’字儿,”彭旭随意滚动着鼠标,“没玩过,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你还想玩?!”乔扬惊了。
彭旭让他吓一跳:“你激动什么?谁还没点儿性幻想,想了又不一定要干。”
“想多了没准儿就付诸实践了。”
“那就等我付诸实践了再告诉你我喜不喜欢。”
乔扬辨不出他这句是玩笑还是认真,如果认真,乔扬真有点接受不了。乔扬就连偶尔偷偷摸摸搜索过的小电影,也从来没有超过两个人的,他总觉得这种事只限于一来一往之间,超出这个范围有违他的原则。看来他那点小癖好和彭旭一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一想到彭旭口中的“爽”是源于那些“他这辈子都不会拥有的身体曲线”,乔扬整个人又酸又无力,满怀沮丧地呛了彭旭一句:“噢,你平常就看着这些撸?”
彭旭哪会挨他呛,马上顶回去:“干吗?你不撸?你那玩意儿是摆设?”
灵魂拷问。乔扬答不上来,他总不能说他的兴奋点从来不在对身体的直接刺激,他更多是靠幻想本身,而且都是在幻想彭旭吧?
他这么不言语,彭旭倒又来催他,说实在想不出学委会好哪一口儿。他闪烁其词,彭旭突然茅塞顿开地“噢”了一声,从网页中调出新一列的目录,问他是不是喜欢这种?
乔扬简直纳了闷,这人怎么一下就能猜到点子上,虽说仍是异性向,但那个分类明明白白标着sm相关。乔扬呼吸都有点不稳,不单因为视觉冲击,更因为品评这些视觉冲击的人是彭旭。彭旭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撩拨他那根没出息的神经,哪怕只是几句“我操”,一声调笑。
彭旭歪打正着,随便点开的视频正是很能刺激乔扬的那类,尤其一些互动格外吸引他。他想扭脸避开,又控制不住去看。他把自己代入了视频中女性的位置,想象是他浑身赤裸地被反绑双手跪在地上,眼睛蒙住,胸前坠着乳夹。应该是磁铁原理,乳夹被一根棒状物牵引着,跪地的人不得不凭借痛感跟上步伐,但由于手被反绑,连爬都不能,加上视线缺失,只能一边呻吟一边磕磕绊绊地膝行而从,偶尔慢了或错了方向还要挨巴掌,挨了巴掌还要道谢。
这些画面是以一个居高临下的视角拍的。当画面中终于出现一个勃起的男性器官,乔扬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他看到那根狰狞的东西在跪地的人脸上拍了几拍,然后问:“想吃么?”跪地的人刚说:“想吃。”便挨了这半天最不客气的一记耳光,于是马上改口说自己不配。
再往后乔扬就没听清了,他听到的全是彭旭的声音。彭旭说:“操,这也有点儿意思……真他妈会叫……这口活不错啊,插够深的……”断断续续地一通调笑,最后他冲乔扬说:“看不出来啊学委,你好这口儿,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乔扬一愣,彭旭果然是先入为主了,以为他好的也是“站着的”那一口儿。他不知该说什么,心口不一地表示片子没劲,让彭旭赶紧关了。
彭旭关是关了,却在下一秒做了一个万般出乎乔扬意料的动作,他抓了乔扬裤裆一把。
(14)这么热,真害羞了?
一天后的期末测验,彭旭考出了高中以来从未有过的好成绩。原因自然离不开乔扬在那个心神飘荡的美好下午,蒙对了三科考卷上的五道大题题型。他不厌其烦给彭旭做的知识点梳理帮了彭旭大忙,尽管事后彭旭对此不认账,非说这是因为他赏了乔扬面子真给耳朵听了,否则乔扬就是按头硬灌也屁用没有。
乔扬无语:“你哪来这么多歪理?”
“夸你呢。”彭旭说,打今儿起他把乔扬预定了,乔扬以后就是他的临阵磨枪专用油。
家长会那天,乔扬和班长作为班主任的左膀右臂自然要留下帮忙,不过会一开始他就清闲了。他要等母亲一道回家,暂时不能走,在楼里转悠了几圈,实在无所事事,便出去溜达。
想着吹吹风,却在楼前不远处看见了彭旭,身边还站着个卷发及腰的妩媚女人。他想也没想就过去打了招呼,很有礼貌地对大波浪说:“阿姨好。”
大波浪一回头,笑容比头发还飘逸。乔扬与她寒暄几句的工夫,旁边的彭旭一声不吭,跟电线杆子似的杵在那儿,面无表情。乔扬看了他好几眼,他丝毫不给反应。
不尴不尬地又说两句,大波浪手往大衣口袋里一抄,抱歉地说有电话要接,走开了。乔扬想,是后妈吗?年轻过头了。他觑着彭旭的脸色,末了也没好意思多嘴。
大波浪一直没有回来。乔扬没话找话地和彭旭搭讪,说可算盼到寒假了,定时打卡了四个月才换来一个月的自由,他得先好好睡几天懒觉解解乏。
彭旭说:“放假和上课有屁区别。”
乔扬说:“是,作业是多了点儿,可你不用一天写完啊,懒得写就推两天,又没人马上收作业。”
“又没人说就不收,早写晚写都得写,还不如上课。”
乔扬看他一眼,心想倒也对,就凭彭旭在学校的表现,好家伙,想听讲听讲,想瞌睡瞌睡,上课摆造型,下课玩失踪,自在随便得跟度假好有一比,外班再有那么多好哥们,动不动就一帮一伙地奔篮球场活动一通筋骨,作业实在懒得写或忘了直接找乔扬嘁哩喀嚓一复制,日子这叫个悠哉惬意,可不比一个人闷头苦恼地对付习题册舒爽多了。换乔扬是他,乔扬也舍不得放假。
“可寒假里有春节啊。”
“过年比作业更烦。”和不喜欢放假一样,彭旭也不喜欢过年。
乔扬不懂为什么:“过年多热闹啊,就有些事儿吧你平常也干,有些东西你平常也吃,可到了那日子就感觉和平常不一样,也说不清哪不一样,反正就特容易想起小时候。”
彭旭心不在焉地哼一声:“你这一天天的老傻乐呵,到底什么事儿能让你觉得烦?”
乔扬想了想,还真想不出迄今为止这世上能有什么事让他打心里烦躁。这点上他随他爸,遇事永远的积极乐观,永远的不嫌麻烦,即便眼下如此没有指望地暗恋着彭旭,他也不觉得特别难受。他大概是太有阿Q精神了,要不就是用他母亲的话形容,他整个就是一棵催枝发芽的小树苗,典型的给点儿阳光就灿烂。就算偶尔失落,他也总能很快重振精神,继续找到各种机会跟彭旭凑近乎。
当然这是他的自我美化,要按彭旭总结,恐怕就是他脸皮厚、爱犯贱了,但他不在乎。他说:“要是你哪天不搭理我了,我可能会有点儿烦。”
“我舍不得不理你,你这人太好用了。”
乔扬是真服了彭旭,前半句说得他小心脏刚要扑腾,后半句让他险些岔气。
“你夸人一般人真受不起。”
“你不是一般人。”
“那我是哪种人?”
“不跟你说了,你要是女的我就泡你。”彭旭正经话超不过三句。
乔扬抽着嘴角:“就这?”
“不够?”
“我考虑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你随意。”
乔扬注意到彭旭说话时总摸口袋,问他是不是想抽烟?彭旭说也没有,下意识的动作而已,一面说着掏出来一盒薄荷糖,问乔扬吃不吃。乔扬当然吃,彭旭喜欢的味道他得尝尝。
这一尝,他嘴里直生风,还是超凉劲爽的西北风!两人这时正溜达到实验楼,要往回拐,乔扬光顾着“咝……咝……”倒气了,丝毫没留神脚下有块方砖翘起半边,步子一蹚,险些就是个大马趴。还好他手快,条件反射去拽彭旭的外套帽子。
彭旭好端端走在前边,被他冷不丁一扯,以为什么危险撞过来,本能地往旁边闪。这一闪不要紧,乔扬的着力点偏了,磕绊了两下归齐还是没站住。
这一连串动作描述起来啰里啰嗦,实际上完全是一两秒之内的反应,彭旭甚至没搞清发生了什么,回过神就见乔扬两手撑地跪在自己旁边,而他出于下意识的躲避,正抬着外侧那条腿以防踩了什么。
乔扬毫无准备地磕了这一下,手和膝盖生疼,还以为彭旭得扶他一把,彭旭可倒好,不但没扶,哈哈乐开了。
“你还有点儿人性吗?”乔扬说,“我差点儿头拱地,你还笑。”
彭旭让他别急着起来,先好好欣赏欣赏路灯下的影子。
乔扬莫名其妙地一偏脑袋,立刻不动了。他看见两人的影子正以一个十分微妙的角度叠在一起,非要表述的话,就是他跪在地上当牛做马,彭旭趾高气昂地踩着他。还让不让人活了!
几秒钟的工夫,乔扬脑子里延展了起码四五种他期盼的后续。他知道他和彭旭之间永远不会出现那些场景,但这个意淫的过程让他感到无比刺激。从这种自轻自贱的幻想里,他能体会到其它任何时候,包括看片梦遗时都体会不到的快感。这种亢奋他说不清来由,但他控制不了。
听见彭旭说应该拍张照片留念,他醒了,口不对心地说:“你干嘛呀,犯神经!”赶紧一骨碌爬起来。
“害什么羞啊?”彭旭故意调戏一样伸手摸他的脸,“这么热,真害羞了?”
乔扬现在才发现,比起想着“不要”说“要”,绝对是想“要”却硬生生装成“不要”更折磨人。那意犹未尽的劲儿甭提了!
他以为这一幕过去就过去了,哪想遇到个多事的第三双眼,藏在拐角,正好瞥见他起来时彭旭调戏他的影子。拉长的影子加大了两人的身高差,猛一打眼像是矮个儿钻高个儿怀里去了。那第三双眼只听见彭旭的声音,便以为是彭旭和不知哪位女生在偷偷摸摸约会。
本来就是小道消息,经过一个假期的添油加醋,再开学,全班都知道彭旭在上学期期末家长会的教室外面和一姑娘亲上了,不愧是彭哥,胆大敢干。
有八卦的问他姑娘是谁,咱班的外班的?彭旭逗他们,说近在眼前。他们就猜,猜了一下午也没猜出来,又说肯定是外班的,彭旭不够意思,还搞起地下情来了。
调侃听多了,彭旭也烦了,索性直言从头到尾就没女的,那是咱班学委。
八卦的那位说:“你放屁吧,你抱学委干吗?人学委凭什么让你抱。”
彭旭说:“学委怎么抱不得了?别说学委,你要是想让我抱,我也可以勉为其难来一下。”说完这话又推翻了,说人家不符合他的要求。
那人说你什么要求?彭旭看看他:“你那腰我搂不过来,你奔二百斤了吧?”
围观的人一阵哄闹,乔扬也憋不住笑。彭旭勾勾手让他过来,接着把他一搂,煞有介事地向全班宣布,从今开始学委就是他的人了,跟着他混。惊得乔扬那么厚脸皮的人都说不出话来。
八卦的那位小胖子起哄,说怎么着,敢情学委成你媳妇儿了?
彭旭说:“对,我的人,以后我天天抱。”
(15)诶学委,你老公呢?
【作家想说的话:】
四舍五入这俩人是不是已经有点恋爱起来了hhh
-----正文-----
越是大张旗鼓,越没人把这话当真,都随着彭旭开玩笑。更有闲着无聊爱瞎逗的,明明看见彭旭就在座位上,非要绕个弯跑到乔扬跟前叽咕一嗓子:“诶学委,你老公呢?”
乔扬面上不胜其烦,埋怨他们一个个的多嘴多舌,没完没了,其实心里早美得开了花了,巴不得他们多起几句哄。他也就这么点私密的美好幻想了,彭旭反正是不可能真和他谈恋爱,就让他过过这虚名的瘾也掉不了彭旭一块肉。说到底这头衔是彭旭自己往自己身上揽的,不认可得行?
彭旭还真没不认,不仅没不认,还特别强调说,乔扬是他大老婆,往后他没准还有二老婆三老婆,你们可别叫岔了。
乔扬这下更受了病了。他想,大老婆是什么啊,那不就是发妻?什么二的三的,现在不是还没有嘛,往后八成也不会有,彭旭才没这份闲情逸致呢,也就是话赶话,到头来还不是就他一个?有这待遇他真知足了。
一声声“媳妇儿”没白叫着起哄,两人的关系以乔扬不敢置信的速度亲近起来,亲近到放学以后只要不打球,彭旭会主动叫他一道走,而他也不再动不动就受宠若惊。似乎他和彭旭的关系,从同学甚至哥们中脱离出来了,和其他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别提多幸福了,乔扬整天上学跟度蜜月似的。周末放假俩人也要发发消息,聊几句有的没的,尽管一大半还是乔扬主动,起码彭旭不再敷衍他“你就这么闲?”了。
更幸福的是,他终于能以好哥们的身份正大光明地去看彭旭打球。他给彭旭抱衣服,递纸巾,给彭旭拧好瓶盖送饮料。彭旭大大咧咧,有时自己那瓶喝完了,见乔扬那儿还有,也直接拿过来就喝,丝毫不觉得别扭。
四月上旬一天,乔扬放学又去看彭旭打球,可惜天不好,没打多会儿就起风了,一众人各回各家。
还是赶上了晚高峰的尾巴,乔扬和以往一样,靠在不开启的那侧地铁门上,彭旭站在他斜旁边。人多拥挤,两人面对着面,腿脚难免就磕碰到。加上彭旭比乔扬高半头,在嘈杂的车厢里偶尔想搭句话,彭旭不动还好,但凡往前一凑,乔扬再称心遂意地一迎,两人的姿态真成一对小情侣咬耳朵了。
不过今天彭旭没说话,连手机也没看,困极了似的一直闭着眼犯迷糊,倚在栏杆上随着车厢的行进一晃一晃。乔扬过去总喜欢找机会往他身边凑,闻他运动过后的汗味,彭旭总说他:“你老离我那么近干嘛,我一身汗。”
“我就喜欢这味儿,闻着特有动起来的冲动。”其实他是下边某个部位有冲动,但他不敢这么说。今天都不用他费心思,彭旭自己就垂着脑袋往他的方向扎,好几次差点就亲上他的头发。
赶上个颠簸,彭旭的嘴唇终于蹭上了他的鼻尖。他激动得够呛,彭旭却因此把自己晃醒了,眯眼一看停站指示灯:“操,坐过了,你也不叫我。”
一路光顾着沉浸在幸福里,乔扬完全忘了这茬儿,害得彭旭折回去又坐了好几站地。一直到回家乔扬都在回味这个“吻”,洗完澡按捺不住地给彭旭发了消息。
然而一晚上没等来回复,第二天彭旭甚至没来学校。乔扬去办公室交作业时跟班主任打听,班主任说彭旭发烧请假了。乔扬这才意识到彭旭大概昨晚上就不舒服了,要不怎么地铁上那么没精神。现在想想,那个“吻”确实挺有温度。
大课间时,他躲到楼后角落里给彭旭打电话,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下午,彭旭的消息才传来,说上午睡觉没听见电话,又说知道是上课时间,让乔扬有话发消息说。
乔扬难得在课上看手机,一面盯着老师,抽空跟彭旭说:【你好点儿没?是不是昨天出汗让风吹着了。】
彭旭:【烧退了,没事儿。】
乔扬:【早晨你那座位空着,我还以为你又得迟到半节课。】
闲闲聊过几句,彭旭发来一条迄今为止他所能发出来的最长的消息。通常情况下如此多的字数他肯定要发语音,因为懒得打字,今天是顾及乔扬上课。
他说:【也是邪了门了,平常吧老听你啰嗦,嫌你话多,冷不丁一天不听吧,还有点不习惯。】
乔扬也顾不上老师看不看他了,趴在桌上美得压不住嘴角,说:【周末不是也听不着。】
彭旭:【你发的消息还少?】
乔扬回了个害羞的卖萌表情,臭不要脸地说:【我就当你是想我了,我明天去看你吧?反正明天周六不上课。】
估计是考虑了一下,隔一会儿彭旭回道:【别忘了把作业跟笔记给我带来。】
(16)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作家想说的话:】
彩蛋后续~
-----正文-----
乔扬第二天到彭旭家的时候,正赶上彭爸爸要出门,看样子是有工作,一身正装,大周末的也不休息。他说彭旭在楼上,刚起,让乔扬随便坐,别客气。
乔扬从不怵头和长辈打交道,哪怕彭旭刷着牙只在楼梯口打了一晃就又消失了,他也不觉得和彭爸爸单独相处有什么不自在。他这种好学生特别招大人喜欢。
聊了十来分钟,彭旭还没磨蹭完,彭爸爸赶时间,上楼去叫儿子。爷俩前后脚下来时,乔扬听见彭旭说:“你别让她来,我饿不着自己。”彭爸爸说那也行,叮嘱彭旭注意嗓子,和乔扬一块吃点清淡的。
乔扬估计彭旭口中的“她”指的还是家长会那天见到的大波浪。这么看也不是后妈了?他这时再环顾这个家,发觉整洁归整洁,但的确没有女主人的痕迹,满屋冷硬,不像他的家,一看就有母亲在打理收拾,上次怎么没留意呢?
彭爸爸前脚一走,乔扬自觉就拎起书包准备上楼,彭旭斜靠在沙发上“诶诶”地叫他,问他干吗去?
“你不是让我给你补课吗?”
“下午的吧,我先看比赛。”彭旭说,伸手去够茶几上的遥控器。
乔扬巴巴地又从楼梯上下来,坐回沙发,听彭旭嗓子不舒服地咳了几声,他问彭旭要不要喝水?
彭旭盯着战况正酣的比赛,头也没偏地说:“谢了。”
乔扬贴心地兑了一杯温水端给他,他咕咚几口就灌完了,空杯子原路一递,明明茶几就在眼前,还真成了乔扬专门过来伺候他了。也是乔扬贱,就那么高兴被使唤,就那么不拿自己当外人,接过水杯还要再问一句:“还喝吗?”
彭旭看比赛的时候不爱说话,乔扬也不好搅合,心浮地挨在一边陪着。加时赛打到十二点半才分出胜负,彭旭问他想吃什么。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彭旭拿下巴点点他,说来都来了,怎么不上奶奶家转一圈去?
“我奶奶家离这儿好几里地呢,我上那儿干——”猛地,他打住了,再看彭旭,一副毫不意外的表情。
“你早知道了?”
彭旭指指厨房的方向,让他自行体会去。乔扬两步一回头地踱过去,朝窗口一望,东北角赫然就是他进小区的那座大门。他信口胡编的时候只注意脚下的路了,忽略了楼层高度,以为彭旭看不见他打哪进来,实际上一览无余。
“上次我就从楼上看见你了。”彭旭说。
乔扬傻了一会儿眼:“那你怎么也不问我干吗骗你?”
“你从哪过来反正也不影响我。”
“嘿,你这反应真少见。”
“没你这折腾自己、方便别人的做派少见。”
乔扬傻笑起来:“我其实……我当时就随口一说,后来不知道怎么解释,就将错就错了。不过我们家离这儿也不远,还行,过来一趟也不算折腾。”
彭旭说:“折腾也是你自找的,我又没规定你必须多久上门,你又不是送外卖的。”
说到外卖,俩人都饿了,商量着点了午饭。说是商量,其实完全是彭旭提议什么,乔扬都无条件赞同,好养活极了。
吃饱喝足,彭旭终于肯把精力往课本上转移一下了。就这他也不老实坐着,说脑袋发闷,歪在床尾举着笔记,非让乔扬一边给他揉太阳穴一边讲例题。
“你上午看比赛可一点儿不头疼,一看书就哪哪都不得劲儿了,装蒜吧!”
“你早上来之前的消息里怎么说的?全方位照顾我,就这么照顾?”
“那怎么着?我还得给你揉肩捶背捏脚?”
这话算是给彭旭提了醒了,当即作威作福地点头吩咐道:“一样一样来吧,乔答应。”
乔扬特别享受彭旭拿这类语气逗他,可又担心表现得太甘愿,彭旭觉得他有病,所以面上他总是要跟彭旭呛两句,事实却是乐颠颠地给人家好一通伺候。
对着笔记,两人起初还能一问一答,讲着讲着,彭旭没动静了。乔扬一看,好家伙,人家把眼都闭上了,合着他费这半天唇舌全是哄彭旭睡觉呢。
乔扬蹑手蹑脚地准备起开,又舍不得,如此没有表情又安静的彭旭实在难得一见。他怔了一会儿,甚至有冲动在这张脸上亲一下,可惜勇气鼓了又鼓,还是没敢。
狠狠心挪开,彭旭忽然伸手拽他,满含睡意的声音“嗯”了一声:“干吗去?”吓了乔扬一跳。
“你没睡着啊?”
“谁说我睡了,接着讲。”
继续没两分钟,彭旭的眼皮又开始打架。乔扬说:“你要是困干脆睡一会儿得了。”
彭旭非不,坐起来说:“不许剥夺我学习的权利。”
乔扬哭笑不得:“我看你也就看片的时候不会瞌睡。”
彭旭说:“看片撸一把更想睡。”
“你不会是昨晚上撸多了,现在没精神了吧?”
(17)爽啊,真爽。爽得上瘾。
【作家想说的话:】
这两个没羞没臊的家伙又开始腻腻歪歪了(*︿▽︿*)
-----正文-----
半个月后的一天,英语老师生病请假,下午第一节课被临时调成了物理。物理连成两节,韦常在毫不犹豫地拿出其中一节进行随堂测验。他有这个习惯,尤其在期末考前,总要找时间在班里摸一摸底。今天两节课一连,正合他意,一节写卷子,一节讲卷子。
同学们怨声载道,不单因为突袭来得太早,更因为这种时候的课间休息也必然要贡献出去用来现场判卷。
几个平常就爱搭下茬的男生不死心,在座位上此起彼伏地又是抗议又是哀嚎,替全班做最后挣扎,软磨硬泡了一溜够,可惜皆不奏效。讲台上的韦常在不为所动,手里照点着试卷,不疾不徐地回一句:“我意已决。”
看来脾气再好的老师也和学生不属于同一阵营。小两年班主任当下来,所有老班都会沾染的“恶习”韦常在是一样也没落下:拖堂、唠叨、占用副科课、以闲聊之名套你的话、在你想到想不到的任何时间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教室门口……诸如此类,这叫个活学活用信手拈来。大伙哀叹他们的常在学坏了,又说彭旭给他起的这个外号实在太有先见之明,怎么就看出他会朝着此路一去不返!
乔扬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自己能拿到彭旭的卷子。然而哪那么容易,正赶上彭旭所在那一列的卷子分到他这列,而他前面的五个人又碰巧都没有抽走彭旭的卷子,想想都难。不过,他忽略了彭旭是有可能批到他的试卷的。
-【这卷子跟你一样是个处……】
卷面底端乍现的一行铅笔小字给他狠狠地提了一把神。这字体太眼熟了,他满心骚动,怀疑彭旭终于坐不住到开始调戏他了,又难信会有这样好的运。
他回神的第一反应是扭头去找彭旭。彭旭一脸的不明所以,丈二和尚一样与他对视一番,满眼写着:你看我干吗?我脸上又没印着步骤分析。
乔扬糊涂了,心说难道弄岔了?可除了彭旭,也没别人会跟他开这种玩笑了。他满头诧异,眼睛在卷子上乱晃,又一行小字钻进他的视线,就在试卷中缝另一边的对称位置。
-【你处女座的吧,有强迫症。】
嘿!这人怎么写个字还带大喘气的!难怪刚才那句结尾坠着个莫名其妙的省略号,敢情还有后一半等着。装模作样,够会演的呢。
锁定了嫌犯,倒又一阵失落。原来彭旭并没有调戏他的意思,不过是在调侃他卷面整洁。包括班主任在内的多位老师,都曾在课上专门表扬乃至展览过乔扬的试卷,说这样的卷面叫阅卷人看着就神清气爽,到彭旭嘴里,这成了“像个处”。也真亏他想得出来,服了他了。
一边腹诽着,乔扬一边把眼睛当成篦子使,心痒痒地惦记着再刷出来几句这样的调侃。他可爱看死了!上这么多年学,试卷分析课还从没有像今天这么带劲过。
在一个电路示意图的空白夹缝里,他险些叫出来。一个卡通版的……男性器官?!下面紧跟着三个字:【爱吃么?】
别说手心发麻,乔扬一双脚都快踩不住地了。他根本没意识到他吞了多少次口水,心口没着没落的,熬得慌。但绝非难受,他忍不住要多咂摸一会儿这来之不易的滋味。
爽啊,真爽。爽得上瘾。
他因此没有急着去看彭旭。也幸亏没急着,否则彭旭将很可能从他某个不正常的表情或眼神里窥探出什么,那些他一直以来藏着的,克制的情绪。
等稍稳住神,他想他大概是眼花了,彭旭再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也不至于逮着什么牌出什么牌。他深吸一口气,再细看看,又似乎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器官,因为形状有区别。彭旭问他“爱吃么?”那看来是可以入口的东西,但究竟是什么,他死活辨不出来。他实在太先入为主了,满眼满脑袋转悠的都是“光头和尚”,怎么也没法还原这画的本来面目。在他最擅长的物理课上,他的思绪完全被“有可能是属于彭旭的抽象版光头和尚”绊住了。
他简直不能理解,他第一反应怎么会是那玩意儿?天呐,难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到他这儿反过来了?最近春梦频繁,人都有点虚了,眼花情有可原。他算是没救了。
不过彭旭也真够呛,想画什么倒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画出来呀,搞什么模棱两可?!整一个误导人!
空欢喜。
乔扬幽怨无比又无可奈何地调转目光,彭旭却不等他了,宛如个好学生一样低着头奋笔疾书。乔扬盯了他足足有一分多钟,他愣一下也没把脸从题目中抬起来过。绝对是故意的!乔扬更熬得慌了,只把身体弓得更像只虾。
很快,他在卷子的又一副题干图里发现了彭旭的友情提示。
-【别动不动就回头,给我好好听课……】
还是省略号,他依照经验继续往下找,果然有:
-【就知道你管不住自己,我替你管,现在……】
-【给我坐直了,抬头往前看,然后……】
乔扬的心都吊起来了,不知彭旭还会抛给他什么惊喜。
这次隔得略远,在卷末一处角落里,彭旭一句话又把他拍回了现实课堂,同时让他裤裆里那根不分时间地点总能活分起来的东西瞬间老实了。彭旭写道:【常在该叫你了。】
(18-19)你就不是我哥们儿。
和班主任对上视线的一刻,乔扬就明白气氛不妙。也是他自找,这当口全班的脑袋正齐刷刷扎在卷子里,思索的思索,装蒜的装蒜,独他一个仰面四望鹤立鸡群,他不被点谁被点。
问题是他的心思一直就没在课上,压根没听讲,卷子都翻错面了,哪里答得上来哪道题目的哪个步骤该套用哪个公式。他傻不愣登地站起来,傻不愣登地哑着。
班主任问他:“怎么这题你也错了?”
他除了点头,也只剩下点头。班主任又问其他人,说这道题目谁没做错,站起来讲讲。
谁也没想到,最后辅导了全班的人会是彭旭。下了课,乔扬第一时间窜出座位去找彭旭,非说上课那会儿听得不十分明白,让彭旭再给他细讲一讲。
彭旭转着笔一脸嘚瑟,提醒他最好先想想请教该是个什么态度。他哪还顾得上,憋了一节课了,总算逮着机会,卷子往彭旭桌上一铺,点着“光头和尚”问:“你能不能先告诉告诉我,你这画的是啥?”
彭旭垂眼一瞟,说:“我今儿早饭啊。”
“啥?”
“油条鸡蛋,你没吃过?”
乔扬差点咬了嘴:“不是,你们家都这么摆盘?”再说哪家早点铺子的油条长这样啊?!
“一根油条俩鸡蛋。”彭旭一本正经地补充,又问,“你看成什么了?”
简直让乔扬没法回答。乔扬说:“咱还是讲题吧。”
彭旭说:“你这态度不够端正。”
乔扬立刻拱手一作揖:“那麻烦哥给我讲讲?”
“就这?”彭旭仍不买账,“连了两节课才休息这么十分钟,你给我个理由,我凭什么陪你玩?”
乔扬傻愣一下:“求你也不行啊?”
彭旭斜着眼瞧打量他:“上下嘴皮子一碰也太容易了,没点儿实际的。”
乔扬低头看看自己,那架势跟要以身相许似的,问彭旭想要他怎么来实际的。彭旭嫌弃地推他一把,一句话就揭露了他的暗念:“你占便宜没够怎么的?”
“是你说要实际的。”乔扬自觉很无辜,明明是彭旭的眼神先往他身上盯的。
彭旭说:“你平时没事儿老往办公室跑,老师也不注意你,你去替我把老齐桌上的东西拿回来。”
乔扬脑子没转过弯,心说老齐是二班班主任,不管他们五班的事啊。见他磨叽着不痛快答应,彭旭眉毛一提:“不愿意?”
乔扬马上点头:“愿意。就是纳闷你东西怎么跑齐老师那儿去了,什么东西啊?”
“信。”
乔扬这回反应倒快,眼一睁,“啊”道:“你给谁写情书了?!”
彭旭说:“给你。”
一声更傻更急切的“啊?!”
彭旭无语得都要翻白眼了:“你今儿把脑子忘家里了?我给谁写?当然是别人给我。”
蹦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去一半,乔扬仍有些酸溜溜:“你拿回来想存着啊?”
“给我的东西,放老齐那儿算怎么回事儿,她一更年期,再让青春期给刺激了。”
“你真够损的,还成了你替齐老师考虑了。”
无论如何,彭旭的忙乔扬必定会帮,但他希望彭旭能跟他一起,给他放个哨,说这样更稳妥。彭旭表示没问题。上课铃又响,两人谁也不记得还有道题忘了讲。
等放学,好不容易熬走了此次行动的两个最大阻碍:老齐和韦常在。物理教学组只剩下一位年轻女老师,正一边讲电话一边收拾东西。乔扬临阵发怯,虽说瞎话张口就编,但他毕竟没偷过东西。他在门口脚步挣扎,一动三回头,搞得彭旭忍无可忍,他最后是被彭旭推进办公室的。
还好他是熟脸,女老师没在意,只拿眼神问他有什么事。他说是韦老师让他交个东西,他下午给忘了。
到办公桌边,他装模作样地拖延时间,把韦常在摞在桌角的几沓本子理了又理,眼睛雷达一样扫着另一侧老齐的桌面。
扫了好几圈,毫无所获,乔扬心急加上心虚,下意识就朝门口瞄。彭旭无语至极,对他比了个手势,一个让他不假思索就认定是马戏表演时训导师指挥动物原地转圈的手势。他来不及对自己这套思路无可奈何,身体已经条件反射地先行一步。
一声哗啦啦,老齐桌上的笔筒让他碰翻了。这下歪打正着,他急急可可地收拾归位,不自觉就背对了女老师,隔在书挡另一边的鹅黄色信封也在这时被他贼进了眼。
人生头一次做小偷,乔扬心里没底得很,出来问彭旭:“你说齐老师会不会找不着信去查监控啊?”
“她没那么闲,就是她闲,监控室的人也没那么闲。”
乔扬捏着信,问彭旭能不能给他看看,他费这么大劲才给顺出来。
“不该你惦记的别惦记。”彭旭十分不给面子地把信抽走了。
乔扬退一步说:“那你告诉我这信是谁写的成不?”他实在好奇情敌是哪一位,竟让彭旭这么嫌麻烦的人,想出如此不嫌麻烦的招来,揽这种破事儿。
彭旭还是那语气:“不该你打听的别打听。”
乔扬有点不高兴,嘟囔说彭旭不把他当哥们儿。
彭旭说:“你就不是我哥们儿。”
乔扬一惊,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问得彭旭也没反应过来似的,愣了愣,才说:“你不我大老婆么,自己身份都忘了?”
虚惊一场。乔扬很不要脸地接道:“那你都有我了,这个……”指指彭旭手里的信。
彭旭顺着他说:“这连插曲都算不上,动摇不了你正房的位置。”
乔扬脱口问:“那要是我不愿意你有这些插曲呢?”
彭旭看他一眼,说:“你没这么小心眼儿吧,你跟女的较什么劲。”漫不经心的语气一听就仍是在玩笑,既没把乔扬的话当真,也没把自己的话当真。
临回家前,彭旭绕到篮球场把那封信交给了他一个哥们儿,乔扬认出那人是二班的。闹了半天是表白的女生不小心被自家班主任没收了信,而自家班主任是全年级出了名的抓早恋狂人,她自己不好意思去偷,便找班上的朋友帮忙。其实也是拐弯抹角地想让彭旭知道,否则何苦要跟彭旭的哥们儿做朋友。
哥们间免不了要八卦两句,乔扬听那人带点起哄又带点撺掇地问彭旭:“你都替人拿回来了,不看看?人恋你那么久,你也考虑一下。”
彭旭说:“你让她以后别再给我找麻烦,我就谢谢她了。”
“眼光这么高?她可不是没人追。”
“你要喜欢你上。”
“信又不是给我的,关我什么事儿啊!”
这二位一来一去的随意态度让乔扬心里发闷。以他“远不及彭旭自我”的性格看,单恋确实会或多或少带给对方困扰,但喜欢一个人不至于有错,也就不该受人调侃。他想问彭旭:你真就这么不在乎吗?又没说。某个瞬间他忽然意识到,或许彭旭已经很给面子了。
这样的拒绝还不够温柔吗?这已经是乔扬意料之外的彭旭了。还记得高一下学期,韦常在也曾在自习课上没收过写给彭旭的字条,因为不知道是谁写的,便唠叨了彭旭两句。当时彭旭一副“你爱怎么说怎么说”的架势,那意思是别人喜欢他,他有什么办法。韦常在也确实拿他没办法,最后来了句:“你挺有魅力呗?”他说:“我管不了别人。”乔扬那会儿正惦记着也给彭旭来个匿名表白,这一出算是彻底打消了他的念头。他真怕彭旭把他的心意也团成垃圾。
不知什么时候起,和彭旭关系的美好进展令乔扬几乎忘了彭旭原来是有这一面的:对待不感兴趣或是使己为难的人事物,这人烦躁起来是相当无情的。乔扬有意无意把自己从这样的覆盖面中摘出来,自欺欺人地忽略它,仿佛两人培养至今的友谊,让他有资格免受那样的无情波及。可就在这刻,他觉得彭旭离他还是那么远。
没和彭旭走近以前,他只敢远远地意淫彭旭。那时彭旭不怎么搭理他,偶尔看他一眼,说两句话,那点可有可无的交集足以让他暗自高潮很久。不管彭旭对他什么态度,哪怕不多友好,都不妨碍他爽。对乔扬来说,每次爽的机会都是偷来的,是额外的好运。细想想,不就是因为他知道彭旭不是真在伤害他,至少不是故意的吗?
换句话说,即使他享受一些被“虐”的快感,也不证明当真的有针扎他、有刀刺他的时候,他会不疼。何况针和刀往往就是心上人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倘若有一天,彭旭看出他对自己有超越哥们儿之外的情谊,会不会对他还不如今天这样客气?他想他绝无可能得到比这鹅黄色信封的主人更好的待遇。真到那种境地,他怎么可能还爽呢?他又不是真的受虐狂。
人常说假戏真做,对彭旭,乔扬一直是真戏假做。他总是装成玩笑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有多希望可以认真一场。可惜这事不取决于他。再说,他拿认真回应玩笑,让只想玩笑的人怎么办?
(20)你真够贱的。
【作家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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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半真半假着,高二下学期一晃而过,暑假再也美不成满满的两个月,高三近在眼前,最紧要的一年来了。作业一摞一摞地往头上砸,说是放假,科科任务布置下来一点不比上课轻松,谁也别想在这个闷热的七八月里悠哉悠哉地避暑混日子。
乔扬这种好学生不用说了,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彭旭也难得紧迫起来,整个暑假他只出游了一趟,余下时间竟也舍得把自己闷在书桌前填那一本一本的习题卷子了。临返校前几天,他发消息对乔扬说有题目想要讨论,乔扬还不知道他,讨论在他那儿纯粹是照搬复制的另一种委婉叫法。
让乔扬没想到的是,他说这次换他来找乔扬。
乔扬:【想起什么来了要来我家?】
彭旭:【你就说行不行吧。】
那还能有不行的?乔扬求之不得,头天晚上就把自己屋一通收拾,兴奋异常。父母瞧着直纳闷,说平常叫他归置屋子从来叫不动,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说有同学要来。母亲笑问是不是女同学,他理直气壮地分辩说是男的。父亲一向民主,说就是女生他们也不会不准人家登门,只要俩人知道眼下这个阶段最该做的是什么就行。
这话还不如不说,一说,等于勾着乔扬琢磨现阶段不该琢磨的事,压都压不住。好不容易顶着晨光敛起点儿睡意,没迷糊多一会儿,父母前后脚出门上班,彭旭来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要以这副睡眼惺忪的面孔迎接彭旭。这画面与他原本的计划相差太远:开门时他慌乱套上身的T恤下摆还没完全拉下来,头发也不嫌添乱地翘着一撮儿。
“够能睡的啊。”
“不是约的十点半吗?”
乔扬翻出昨晚特意准备的新拖鞋,自然而然就想替彭旭换上,蹲到一半发觉不合适,又站起来,问彭旭吃早饭了没有。
彭旭也是真不见外,说:“就等着你招待呢。”
冰箱里有母亲出门前备好的三明治。乔扬用最快的速度奔去洗漱,结果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彭旭。
“你干嘛不等我?”
“我又不用你喂。”
俩人是一个撒娇,一个抬杠。乔扬早适应彭旭这种说话风格了,笑一笑,扭脸去吃自己那份。一个陌生玩意儿划着抛物线飞袭而来,但凡乔扬手速再慢半拍,刚倒的牛奶非报销不可。等看清,是一支运动款的签字笔。乔扬在网上见过这牌子,进口货,不便宜,一支要大几百。
“给我的?”
“出去玩随便带的。”
太高兴的时候人会哑;太想谢的时候,谢字反倒说不出口。乔扬欣喜得有点犯傻,彭旭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收下,说:“别跟我提无功不受禄那套,你有功。”
乔扬更傻了:“我有什么功?”
“对你不重要,我记着就行。”
彭旭越不正面回答,乔扬越想知道,但没办法,彭旭就是这么个人,他不想说的话,你别想从他嘴里套出来。他待人处事的唯一出发点就是他愿意,若他不愿意,你怎么逼他诱惑他也无济于事,把他弄烦了只会适得其反。
乔扬昨晚就没有睡好,做题找不着状态,彭旭则不知是因为什么,也许是伏天人乏,总之哥俩讨论到中午都有些犯打盹。谁也不想吃饭,索性往床上一倒,用彭旭的说法是:和他的大老婆共寝一下。
(21)简直见了鬼了!
【作家想说的话:】
小乔实在有点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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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旭也不动,也不说话,就静在那儿,静得乔扬心里猛打鼓。他该不会把“爸爸”喊出声了吧?其实光喊“爸爸”倒无所谓,他怕的是他往彭旭身上蹭了,用那个晃屁股扭腰的露骨姿势。那是什么姿势啊?找插的姿势。没有哪个正常的男生会闲得无聊摆出那种姿势。这才叫要命。
更要命的是,彭旭不是个对此类边缘行为迟钝麻木、一无所知的人,相反,他敏锐且门儿清极了,想糊弄他根本不可能。乔扬越琢磨越是这样,错不了,不然彭旭为什么没像往常一样调戏他?彭旭完全可以把他再按倒一次,玩笑打闹地逼着他叫爹。
没什么能比隐瞒已久的心思被对方察觉,而你又察觉到对方察觉了更糟的事了。如果有,那一定是你还察觉到这事儿你们没法、也没可能搬它到桌面上来讲讲清楚。
乔扬强装冷静地把自己从这难堪的被动中拉扯出来,打着哈哈问彭旭:“你热不热?我把空调温度调低点儿吧?”他企图蒙混过关不了了之。
然而不成功,彭旭哼哼两声坐起来说:“我他妈都起鸡皮疙瘩了。”
这话实在太话里有话了。乔扬瞬间心凉了半截,只想找个地方躲一躲,他说他得去下厕所。等回来,他发现彭旭正把作业卷子往书包里塞。
“你要走了……”他心虚气短,根本都使不出疑问的语气。
“我爸叫我回去。”彭旭看也没看他。
乔扬“哦”一声,什么也没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怎么挽留彭旭呢?彭旭自己都乱了,出差的爹怎么会突然叫儿子回家,这人连借口都开始胡编了。彭旭离开时的一声“砰”把他心都砰碎了。什么叫乐极生悲啊?这就叫。
几天后的返校,彭旭的座位也是空的。乔扬明白了,这段来之不易的友谊是真正到头了,生生让他给毁了。一直以来,他对彭旭的喜欢,加上他那点儿对谁也不敢吐露的兴奋点,让他从心底里觉得彭旭对他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他都甘愿。但他忘了,这个“什么都可以”里,还包括了彭旭再也不拿正眼看他。
花了那么多时间和脸皮才一点一滴建立至今的友谊,生分起来竟这样快,连个缓冲也没有。乔扬不敢再招惹彭旭,不敢再从自己这方与彭旭产生任何交集。尽管彭旭从未明确表示过不允许他靠近,彭旭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这层态度:他和你要好时有多让你感觉放松,他冷淡时你就有多怵他。好几次放学路上,乔扬在地铁站看见他,心里想死了,腿就是不敢朝那头迈。彭旭还是那样塞着耳机,一副自己的世界里全无乔扬的模样。
一切重回原点。乔扬懊悔得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懊悔了,他恨死他那份没出息的心,好端端做什么春梦啊!那天彭旭走后,他大半天萎靡不振。晚上洗澡,他见胯下那根不知羞的东西居然还敢颤颤巍巍地起立,就忍不住想虐一虐它。都是你惹的祸,长你干什么!纯属多余!他甚至真的翻出尺子抽了它几下,开始还好,最后一下没收住力,痛得他在床上直打滚,眼泪都下来了。
可如果没出息真这么好治,他早该痊愈了。他越是和彭旭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陌生人,越是控制不住地渴望彭旭。彭旭的一举一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吸引他。大半个学期过去,他养成一个习惯,每当他被彭旭勾走了神,回家他都必须让自己疼一次。从塑料尺到钢尺,他以为他这样总该治好自己了,谁知到了期末,他竟一看见尺子再联想到彭旭,便能立刻勃起。简直见了鬼了!以前他从不认为自己有病,即使他动不动就想犯个贱,他顶多对自己无可奈何。现在,他是真觉得自己快成怪物了。
有天课间,他瞥见彭旭歪在桌上,大概是琢磨题目,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尺子敲桌沿,他马上就不行了,慌慌张张往厕所跑。直到下堂课的预备铃响,他才叹着气从隔间出来,没想到正碰上彭旭方便。
彭旭的做派一向是不打上课铃不去厕所,教过五班的每科老师都因此唠叨过他,他不为所动,就是不改。此时他一瞟是乔扬,倒是没立刻走开,但也明显不想打招呼。
乔扬灰溜溜出去时,后背一阵不自在。他掐着手指提醒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彭旭怎么可能会看他。
当晚他又捂着裆蜷在床尾,有点丧气有点悲惨地想,若他今后变成不想着彭旭、不疼,就没办法勃起可怎么办呢?
(22-23)咳……嗯……咳……
【作家想说的话:】
小乔今晚要无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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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彭旭还是给他留了面子。每次班里有爱起哄的纳闷他俩怎么突然不恩爱了,乔扬都心打颤,好怕彭旭会当众甩出一句让他下不了台的,然而彭旭只是冲起哄的人说:“你管得着么,你是我二老婆?”仍是那样逗笑着,并不当真。
乔扬几次都想趁着气氛跟彭旭搭两句话,总是这不凑巧那不适宜地错过了搭讪的时机。后来乔扬想,还是彭旭把他给躲了吧,只是躲得太聪明,连察觉都让他察觉不出。
日子久了乔扬也想开了,至少至少,他还是彭旭名义上的大老婆不是吗?全班都承认的。尽管名存实亡,总算也没惨到底。瞧,他还是那个乐观的他。
寒假一过,所有人都绷紧神经看向六月。晚自习成了日常,周末也比过去延长了半天课。韦常在抓紧一切可供唠叨的时间苦口婆心,抓成绩、抓纪律、抓作业完成、抓抽烟迟到……甚至他在过去从不真抓的早恋问题,也要时不时点上几句。知道同学们听着烦,他说着何尝不烦,但还是不得不说,不听。
不过他的这些唠叨里,越来越少听见彭旭的名字。乔扬发现彭旭开始好好学习了。模拟考后的几次家长会上,他成了各科老师点名表扬的最佳范本。半个月后的那最后一哆嗦,他更是超水平发挥,连韦常在都惊讶了。
乔扬是真替他高兴,可也是真忽略不了这高兴里掺进去的那一点涩。他明白他们就要各奔东西了。事情的转折出现在为高中时代画上句号的那顿谢师宴上。乔扬本来已经认命了,老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那天他和彭旭坐斜对脸,隔着一桌子的热闹,他眼里只有彭旭。当然不敢直勾勾盯着,他只是偷瞄,一旦彭旭的视线有朝他这头偏移的苗头,他就把眼藏起来,等余光确定彭旭的兴趣不在他这儿,他再看回去。一顿饭吃得他净做眼保健操了。他苦笑自己何苦要费这劲,想来想去,大概是还不够醉吧,脸皮尚在。
这一晚所有人都自由了,别管是考得好的还是考砸锅的,总归是三年告了一个段落。韦常在被男生们围灌得晕头转向,点着几个始作俑者笑嗔说:“你们翻脸不认人呐,报复我?再灌我可就睡这儿了。”乔扬随着大伙一块笑,笑着笑着,有点想哭。他看了一眼彭旭,彭旭什么表情也没有。
散场后,同学们打本的打本,k歌的k隔,还有女生以小团体为名夜聊去了。班长家里大人不在,叫了七八个男生去他家通宵狼人杀,乔扬犹豫着要不要凑热闹,发现彭旭也在其中。这倒是意料之外。
彭旭刚才喝得不少,酒劲这时后返上来,到了班长家就开始犯迷糊,说要去躺一会儿。他一走,乔扬的心也跟着走了,眼神频频朝卧室的方向瞟。班长玩兴正酣,催着乔扬这个大老婆过去看看,别让彭旭吐了他一床。
乔扬在门口打了一晃才进去。彭旭躺在床靠外的一侧,一条胳膊横搭在眼睛上,鞋也没脱,膝盖以下随意地垂在床沿外。他今天穿的短裤,小腿上汗毛浓密。平常上课由于要穿校服,乔扬不常有这种眼福,不过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幻想脸贴上去会有多刺激。
“咳……嗯……咳……”乔扬故意弄出些声响,以防突然对视难免尴尬。这是一年来两人头回单独待在一处,彭旭始终没有反应,又像睡着了一样。
灌进肚里的几听啤酒在这时起了作用,但其实谁都知道,酒意是假,借着酒意疯一把才是真,因为再不疯就没机会了。乔扬慢慢靠近床尾,以一个半蹲半跪的姿势把脸贴向彭旭的小腿。毛扎扎的触感,他不敢真亲,只用嘴唇虚虚蹭着。
不知不觉,他挪到了裤链的位置。当然仍是不敢亲,连呼吸也不敢了,生怕呼出的热气把彭旭从迷糊中叫醒。他屏着呼吸在那块雄性荷尔蒙最盛的区域来回轻蹭,蹭得他忘了他不该呼吸。
滋味太不可思议,远比酒精更引他犯晕。他沉浸得魂都要飘走了,后脑勺忽然降下一股压力,他心窝一抽,动不了了,头重得想抬抬不起来。他却也一下踏实了,什么后果都好,赶快给他一个吧。这一晚,这一年,他想要的不就是彭旭能稍微给他一点冷漠之外的反馈吗?
彭旭终于给了,说:“晚饭没吃饱?”
他说不出话来,彭旭的手按得太重。等彭旭稍松些劲儿,他还是回答不出。
彭旭催道:“我跟你说话呢?”
他想,豁出去吧。他说他对男生的身体没有抵抗力,看到了就会想闻,想摸,但他没说他喜欢彭旭。眼下的气氛让他直觉彭旭在等的绝不是一句告白,他的脸能清楚地感觉到彭旭起了反应,而这种反应并非是出于对某种情感的回应。
“还想吃吧?”果然,彭旭为他的回答做了一个纯生理层面的延续。
乔扬说:“我没吃过。”
“想尝尝?”
这是想不想的问题吗?这是干不干的问题!乔扬立刻贴回去了,看似在吻,实则是用自己的脸在彭旭胯下揉。
“你那天怎么不这么干?”彭旭问,但语气的重心明显不在疑问上。
乔扬听出他的冲动,说:“我没来得及。”本来还想说:我以为你讨厌这样,以为你觉得恶心,你那时不都起鸡皮疙瘩了吗?……想说好多,却一样也没提。提它干吗,徒搅气氛。
彭旭很低地“操”了一声,腰往上一挺,说暗示不暗示地来了句:“今儿有工夫。”
闹不清谁提的议,两人一块去了卫生间。前后脚挨得太紧,其他人还以为是彭旭不舒服,好在关心了几句倒也没谁真朝歪里想。
乔扬轻手轻脚地给门上了锁,不放心,又贴上去听听动静,等回头,见彭旭靠在洗手台上,裤链都解开了,一只手正伸进内裤里自娱自乐。那张迷醉的脸半仰着,眼睛说睁不睁说闭不闭,旁若无人。乔扬凑过去,帮他把最后一层防御卸下来。
那根东西终于完完整整地露面了。和乔扬想象的尺寸差不多,稍有弧度,不算明显,龟头的形状很漂亮。乔扬一下子想起高二期末的那张试卷,这次的油条鸡蛋可是真能入嘴的呢!他试探着抚弄了几下阴囊,见缝插针地照顾起彭旭自己照顾不到的地方。
彭旭的手渐渐撤开了,随着乔扬撸动的节奏,他下意识向前挺腰,想寻找更痛快的角度。
乔扬却不敢蹲下去,他怕彭旭不过是冲动而已,实际还接受不了更多,毕竟彭旭并没表现出要插他嘴的迫切。他不敢轻举妄动,兢兢业业地运动着手腕,模仿曾观摩过的小电影里的手法,时快时慢,时轻时重,时而再打一打转。那不同于自己的触感让他兴奋极了。
可惜他撸的经验实在不算丰富,加上第一次摸别人,他不确定彭旭的感受是否与他期待的一致。彭旭闭着眼,没表情,也没声,乔扬只能从手感上知道他快要射了。
乔扬另一只手也上来了,紧紧握住阴茎根部,另一手快速地撸。这也是他从小电影里学来的。没一会儿彭旭就忍不住了,低喘着骂道:“操,你妈的你够会的……”话没说完,乔扬的T恤就湿了。
彭旭泄了劲儿,靠在洗手台上平复呼吸,谁也没说话,乔扬扯了纸巾擦衣服。门突然咚咚两声,班长的声音传来,问彭旭没事吧,这么半天了还没吐完?
乔扬是真佩服他的毫不心虚,没事人一样回着班长:“洗把脸,就出来。”一面不紧不慢地系好裤子。他从头到尾也没想着要关心一下乔扬的裤裆。默契地是,乔扬自己也没觉得缺了什么。
回到大伙中间,更没机会说话。乔扬没法问彭旭一年前是怎么想的,说不搭理他就不搭理他,也没法求证既然现在确定了他是gay,又为什么会接受一个gay给自己撸。通通不合时宜。
不过乔扬想,只要能和彭旭再联系上,不论远近,就总有知道的机会。急什么呢,他对喜欢的人永远有耐心。他最终也没有在班长家留宿,七七八八那么多人根本睡不开。
跟他一起走的还有彭旭和另一个男生。三人住在两个方向,男生自己叫车走了,乔扬和彭旭搭一辆车。是彭旭叫他一起的,说反正顺路。
车上,乔扬还是没找到机会和彭旭说话,彭旭一直在睡觉。六月的夜晚,天不算闷,车里没开空调,风吹得人只想迷糊。彭旭的坐姿一向是大敞四开,简直是引着乔扬往他腿中间瞟,那是他刚摸过的幸福源泉。他感觉今晚的一切好像做梦。
下车前,他叫了彭旭一声,彭旭迷迷糊糊地应道:“慢点儿。”他心里一暖,嘱咐彭旭也别睡了,没多远就到家了。
想不到由疏及近也这样快,快得猝不及防,可也神奇的自然而然。乔扬又翻出曾经的聊天记录,一条他也没舍得删,全部存着,这一年来他时不时就要重温,熟得几乎可以背下来。
最后几条消息是在去年暑假,他问彭旭以后想去哪里读大学。彭旭先是回他:【越远越好。】后来又说:【明年的事明年再说。】
乔扬说:【你就一点儿打算也没有?】
彭旭:【有啊,到时候再想。】
乔扬当时很无奈,说:【你可真能船到桥头自然直。】
对于这句彭旭没有回复,这就成了两人之间的最后一条消息。现在,乔扬知道他和彭旭报的志愿是遥遥相望,隔了两千里地,尽管录取通知书还未正式收到,十有八九已算落听。他顺着这条消息又发了一句,就用这双刚给彭旭撸过的幸福的手。
他说:【以后跟你做不成同学了,你能偶尔想想我吗?】
(24)离得近还不好?能总看见你。
【作家想说的话:】
他们俩又回来啦~~
-----正文-----
回复非常快就来了。乔扬心咚咚地点开一看,傻住了:这是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哪儿也不挨着哪儿。他心鼓立刻就息了。他想彭旭准是迷糊得够呛,手和脑子都不走一路了。
可他还是绞尽脑汁地想破译,见翻过来调过去组不出合理的意思,他把每个字的拼音首字母列出来,想看看输入法会自动生成什么,还是没用。他怎么也无法和彭旭的脑回路搭上线,急得澡也白洗了,汗涔涔地瘫在床上,举着手机百般费解。
台灯下,他手臂的影子被映在床头。他怔着两眼盯着那影子,盯了一会儿,他突然抽回手,等再意识到,手已经钻到内裤里了。仿佛彭旭的触感仍留在上面,他回想着不久前摸彭旭的手法,尽量以同样的方式和力度刺激自己。闭上眼,五感追到几小时前,某几个瞬间,他甚至幻闻了,彭旭的味道在他鼻子尖上跟他玩捉迷藏。
那味道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你一直觉得这世上该存在着某个味道,比你已知的所有味道都更能惹你愉悦、打颤,只是你一直没闻到。偶然一个机会你闻到了,你也真的打颤了,但你马上又觉得,这味道不属于你,因为你和它总隔着点什么。你在嗅觉的存档中不断搜索、重温,你不想忘记,你以为你记得清晰,但当你下一次再闻到,还是要冒出一句“啊!这个才对。”的感叹。
就是说,除非你亲身闻到,不然你总也没办法让它与记忆中的味道重叠,它总比你想象中更加刺激你。
但它也很调皮,一晃就闻不见了,乔扬小狗一样嗅着空气,说是抚慰自己,脑袋里全是彭旭。形状、触感、硬度、温度、气味,他全身心回味着。指尖触到一点湿润,滑滑的,他放到鼻尖闻一闻,和彭旭是一个味道吗?好像有点像。他更兴奋了。
停!停一停!这不是彭旭,你舔自己的干吗?!脑中最后一丝理智把他叫住了,他身上一阵空软。
完全是惯性,他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把钢尺。这回可是清醒大发了,他从来没打得自己这么疼过,疼得他连缩成团的力气也没了。他泪眼婆娑地问自己:乔扬,你还能再贱点儿吗?
平静下来,他又点开手机,页面仍停留在他和彭旭的对话框。他必须追问一句了,否则这话题准会不了了之。
彭旭的回复在转天中午来了,很简单的两个字:【忘了。】
乔扬:【那就当我现在才问你,你回答什么?】他昨晚那么痛,两个字可别想打发他。
又是半天,彭旭回:【你这人吧,让人很难忘。】
乔扬心飘起来:【怎么说?】
彭旭:【我还没见过喝酒比你脸更红的。】
闹腾正欢的心一下卡了壳。你啊你!你还想听什么?你还真想听彭旭说昨晚很难忘,说会因此有点想你?不会的,彭旭不会说的。他要会说,凭他的性格昨晚上他就说了,他现在这态度摆明了是不想多提。
那就不提。乔扬东拉西扯地聊起闲话。猛一看,他们之间好像没有过一年的空白,他们什么都聊,甚至更随便,因为不再关乎成绩,轻松无压力。然而细看,每次都是乔扬先赖上彭旭,彭旭只负责反馈,他从不主动招乔扬。
其实以前也是乔扬找他的时候居多,但他为了作业难免也骚扰骚扰乔扬。现在没了学业负担,也就没什么可让他想起乔扬来,乔扬要想和他保持联系,必须搜肠刮肚地挑起更多话题。好在他也没什么敷衍的迹象,尽管回的多半是无意义的口水话,但莫名都很启下。这就够了,乔扬要的就是这个启下。
不过他大半个暑假没在家,乔扬和他照不上面,只在消息里听他说过一些自己的事。原来他不是没有妈,只是他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和他爸离婚了,后来在国外有了新家。再后来,那新家里有了三个会讲两国话的半拉小洋鬼子。彭旭初中后的每个暑假,总要花掉大半个月的时光去大洋彼岸和她来一场短暂却尴尬的团聚。
乔扬有天问他,有这么便利的条件干吗不直接出国。
彭旭:【那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彭旭说他们家和乔扬家不一样,父母对他的关心不过是为了弥补当年离婚的愧疚:“我不需要,以前不需要,现在也不需要。你知道去年我爸跟我说什么?他说他对不起我,就因为他又娶了个女人进门,在我即将念高三的关键时期。”
“他怕你接受不了吧,怕影响你学习。”乔扬说。
“她怀孕了他才娶她。”彭旭在语音里又像笑又不像笑,“总是这样,不到没办法他们不做决定。他说他得负责,那就负啊,跟我道什么歉?又不是把我对象肚子搞大了,跟我道哪门子歉。”
乔扬这时反应过来:【你做哥哥啦?】
彭旭:【你想要让给你,每天吵得我睡不了觉。】
彭旭的意思很明确,既然他们都有权利重新做选择,那他也有权利选择自己大学四年待在哪里。他选择留下,这样至少可以换座城市待待,谁也烦不着他。乔扬一方面觉得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正因为他可以轻松拥有选择的机会,放弃也才那么轻松;另一方面又觉得,他满口无所谓、终于自由了,也许正是因为他不管待在哪边,都像个局外人。
乔扬好遗憾他和彭旭空白了那一年,不然他能早点知道这些,也就能和彭旭报考同一个地方的学校了,那样该多好。
彭旭:【哪好?】
乔扬:【离得近还不好?能总看见你。】
彭旭:【看我干吗?】
乔扬:【看你打球啊,给你递饮料拿衣服,还能一起吃个饭,一起坐地铁,一起商量题,一起考前突击。】空了一下,又加上一条:【还能帮你偷情书。】再有一句他没说:一切的一切还和从前一样,不好吗?
彭旭很久没回消息,直到当天睡前回复才来,接连的两条:
-【我说你犯贱就没个够?】
-【你还能再贱点儿么?】
乔扬一愣,怎么也没想到他前些天才嘲讽过自己的话,竟原样从彭旭嘴里冒出来了。不同的是,他一点也不生气,甚至不难过,反而觉得一切又回到了他最初接近彭旭的时候。若真能回去那个“好哥们”“大老婆”的时代,他求之不得。他马上也回了两条,说:
-【能。】
-【你给我个机会见见你。】
(25-26)你这么想要倒是求我啊。
【作家想说的话:】
彩蛋后续~~
-----正文-----
真见到面已是八月下旬,再过一周乔扬就要打点行装奔赴千里之外,他听说彭旭和人约了打球,自告奋勇去当后勤队长。散场后他请彭旭吃饭,彭旭擦着一头一脸的汗说:“又没赢,吃个屁,这鸡巴队组的……”
“你怎么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今儿这场打得真他妈臭!”
“那也得吃饭啊,你不饿吗?”
饭口时间,家家店铺都在排号,彭旭一见人多就不耐烦,乔扬哄他等等就到了,没那么慢,再说人多不也证明了味道好。彭旭依着自己口味选了一家,拿号时才想起问乔扬爱吃什么。乔扬说他什么都吃,他不挑食。
“你倒好养活。”
“我妈说我属木的,给点儿阳光给点儿水就疯长。”
“一看就不是金贵品种。”
乔扬心里一乐,还真说着了,就是“贱”呢。
彭旭接起电话来。乔扬跟着他,往另一头的冰场遛达。一拨四五岁的学前儿童在学打冰球,彭旭心不在焉地看着,嘴里和朋友吐槽今天的球赛,一骂一笑地。
偶然,乔扬发现他鞋带松了。其实他自己也发现了,但他一边手机一边饮料,腾不出手去系,干脆找了个地方一坐。乔扬挨着他坐下了,接下来的一切是顺其自然又鬼使神差。彭旭把松散的鞋带拽开,抻抻鞋舌,然后就晾着不管了,他的注意力又被拽回了电话。乔扬看着他那双篮球鞋,不知怎么就往下出溜。
转眼乔扬已替他系好鞋带,一边完了,又去紧另一边。彭旭从头到尾没有制止,乔扬正乐得不起来。乐着乐着,他一个哆嗦,是给冰出来的:彭旭把手里的饮料杯搭在他后脖颈上了。他没动,就那么扛着。
不久,他脖子开始发热,发酸。他不确定彭旭是什么时候挂的电话,因为彭旭一直没有起来,彭旭把他弓着的背当成桌面了,胳膊肘支在上头刷了好一会儿手机。到叫号叫到他们,彭旭才一抻懒腰,揽一揽他的肩,那手像失忆了一样,眨眼又成了哥们儿的手。
饭桌上,彭旭说起他看见常在对象了,就是那天谢师宴散场以后。
“我怎么没见着?”乔扬咬着吸管,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什么样?帅不帅?”
“你这么关心这个干吗?”
乔扬一哑,心说自己怎么这么快就要原形毕露,彭旭对他是什么看法他还没弄清呢,怎么八卦起别的男人帅不帅来了!
彭旭划了几下手机,将屏幕一转,问他:“你当了三年课代表,你看这手是常在的么?”
乔扬一看是个微博号,头像是一对十指交握的手。明显是两个男人,戴着情侣款戒指,其中一个在虎口靠外的位置有一颗痣。这也正是彭旭让他认的。乔扬和班主任打交道太多了,韦老师手上那枚戒指他早就认识,不是寻常款式,他曾八卦问过,韦老师说是订做的。那戒指加上那痣,九成九是错不了了。
乔扬真羡慕,心里一阵感慨,忽然发现这个账号不对头。这是常在秀恩爱的记录博吧?估计是小号。往下翻翻,什么主人,狗,锁,项圈,还有一些鞋袜照、捆绑照,虽然不算露骨,但有什么癖好是一目了然的。他心里咯噔一下,抬眼去看彭旭,惊讶和疑问全在眼里了。
彭旭说:“我上礼拜无意中发现的。”
真无意?从哪能找到这种无意?乔扬心口荡悠起来,面上装傻充愣地问:“这是什么啊?”
“找刺激呗。”彭旭收回手机,自己刷起来,不知刷出什么更新,半笑着“操”了一声:“够他妈会玩的。”
“玩?”乔扬心想他的关注中重点原来不在两个男人上吗?
“平常一本正经在讲台上叨叨叨,背后玩这个……”
“韦老师人挺好的。”乔扬不由自主冒出一句。自从他发现疼痛也可以使他勃起,他没少在网上求知解惑,他觉得他已经朝着韦老师的方向越发狂奔了,勒不住缰一样。他替韦老师说话,其实也是下意识想替自己说话,他毕竟还不确定彭旭的态度。
“是挺好,”彭旭点头,“挺牛逼的。”
乔扬硬装出一副心不虚的表情,说:“你这是夸吗?”
“是夸。我夸他损他你听不出来?”
“听不出来,你嘴里就没好词儿。”
“谁说的,我没夸过你?”
“没有,”乔扬撇撇嘴,“你现在夸一个。”
“你真贱。”
(27)你还没见不得人?你肯定没讲全。
视频磨到手,乔扬却闹不清这声“爸爸”对彭旭意味着什么。彭旭没有给他任何可称得上是态度的回应,就连一贯作风下那种张口就来的“这么听话,真想认我当爹?”的调侃也没有,彭旭只是说话算话地把视频传给了他,然后两人就进了地铁站。再然后,各回各家。
接下来几天,乔扬无数次地拿起手机又放下,他好想问问彭旭,咱俩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又怕彭旭漫不经心地回他一句:“朋友啊。”他不想和彭旭做朋友。朋友是什么,朋友就是个客套词,通讯里八百年不联系的人全是朋友。过不了多久他和彭旭都要开学了,等进了新环境认识了新面孔,彭旭还有闲工夫和他在消息里你来我往吗?离得那么远,谁和谁也没交集,恐怕就渐行渐疏了。
可他和彭旭也做不了炮友,彭旭对他的身体根本就不感兴趣,彭旭不过是偶尔找了一回刺激,刺激一过,明显就没心劲儿再逗他。乔扬只能等,等下一次的天时地利人和。他不知道彭旭什么时候才能再爆发一回那样不管不顾朝他嘴里插的莽劲儿,他这几天盼得心都作痒。
还好他厚脸皮,实在等不下去就主动出击。他在整装南下的前一天,又找了个借口去见彭旭,为此还特意买了个齁贵的玩偶给彭家的小不点儿做见面礼。结果小不点儿没在家,只有小不点儿的哥哥一个人招待他。真是天助他也!
彭旭替弟弟谢过“乔哥哥”,把玩偶摆到婴儿床上。乔扬心里乐得没人打扰,嘴上还是问:“怎么就你自己在家?”彭旭说那一家三口串门去了。
“你怎么没去?”
“让我管俩刚过五十的叫姥姥姥爷,我叫得出口嘛。”
“我还叫你爸爸呢,我怎么叫得出口?”
“你乐意叫。”彭旭白他一眼,“你今儿怎么不叫了?”
“你喜欢我那么叫吗?”乔扬贱兮兮地问。
彭旭说:“还行,挺顺耳的。”
乔扬一听就忘形上了,没人问就自己往外秃噜,说早就梦见过叫彭旭“爸爸”。彭旭让他说说都梦见什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他突然发现这梦不太好讲。
“没什么是什么?”彭旭倒来了兴趣。
“就没什么……”
“现在没什么,待会儿可别又有什么,有我也不听。”
乔扬想,彭旭是真会治他,就知道他禁不住吓唬。他末了还是交代了,不过是忽略了中间一小部分没讲,他没穿内裤的那一小部分。他讲的是彭旭体训他,累得他求饶喊爸爸。
“操,”彭旭听他讲完,给了他一个很有彭旭风格的评价,“你就不该当学委,你整个一贱委。”
乔扬说:“你损吧,我不生气,我光明正大做一梦,又没见不得人。”
“你还没见不得人?你肯定没讲全。”
“我……你少诬陷人,你反正天上一句地下一句的,不知道哪句是真的……”
说这段时,彭旭正开冰箱门给乔扬拿饮料。乔扬心虚地一打岔,弄得彭旭也忘了手里的饮料是要给他的,习惯性自己把瓶盖拧开了,又习惯性喝了几口,再看乔扬直盯着他,这才反应过来。“呦,我给喝了。”说着要给乔扬重换一瓶。
“没事儿。”乔扬拦他,“你给我吧,我不嫌。”可不嘛,精液都吃过人家的了,一点间接的口水算什么,乔扬巴不得。
上了楼,彭旭的电脑开着,显然刚才正看游戏直播,QQ也挂着,闪着好几条消息通知。他倒也不避讳乔扬,直接就点开了。看头像是个漂亮的女生,乔扬刚还雀跃的小心脏忽然就有点往下坠。
“和人聊天呐?”他故意没提是个女生,等知道是彭旭大学新生群里认识的,他心更坠了。这还没见着面就聊上了?他酸溜溜地打听:“你们挺熟啊?”彭旭没搭他腔,他又问:“你喜欢这样的?”
彭旭说:“我跟谁说话就非得喜欢谁?”
“那倒不是。”
彭旭这时又反过来问他有没有看上过哪个女生?他说没有。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你……”彭旭瞟他一眼,话没说全。
他自觉回答道:“五六年级就知道了。”好像他一直就知道。从幼儿园起他就对男孩子更有好感,虽说那只是很模糊的感觉,但确实和看女孩子不同。比起女生,他更愿意和男生拉拉手,坐同桌。
彭旭瞪着他,整张脸都扭过来了:“你小学就逮谁喊谁爹?”
乔扬一愣,心说自己怎么会想岔了,彭旭感兴趣的就不可能是男生与男生之间的感情。“那不是,那没有,那是后来慢慢儿才有意识的,高中以后吧。”不过他还是很高兴彭旭终于问起他这些了,别管彭旭究竟是怎么看待他的,至少彭旭对他的一方面产生了一点好奇。以他十八年短暂的人生经验看,好奇常常是事情发展的催化剂,甚至是原动力。
“你还想知道什么,你随便问,我都能告诉你。”他很主动地邀请彭旭八卦。彭旭一点都不想八卦,只让他把床头的两个靠垫给拿过来,说要垫脚用。
彭旭又点开了游戏直播,想悠闲一下,但从他坐的位置抬脚够不着床。乔扬心里急死了,我不比靠垫好用吗?他蹭一下就跪了过去:“别祸祸靠垫了,爸爸搭我身上吧?”
(28-29)我也想能照着那样伺候爸爸。
他以为他都上赶到这份上了,彭旭没理由拒绝。谁想,彭旭就是不抬举他,张口来一句:“你太高了,搭你身上我是垫脚还是架腿?”这好办,乔扬立刻就矮下去了,头冲着彭旭,他把自己叠成了一个压扁的字母Z。彭旭说:“你这一会儿腿就麻了。”
“没事儿,麻了再说。”乔扬抬起脸,眼里全是渴盼,“来吧,我都垫这儿了。”彭旭终于踏出一只脚,落在乔扬肩背相连的位置,乔扬说:“你把两只脚都放上来。”
“你知道我多重,我没把劲儿都卸你身上。”
“都卸了也没事儿,真没事儿,你就踩吧。”
“操,跟你客气还真多余。”彭旭索性就不管不顾了,拖鞋往旁边一甩,直接把两条腿的重量全抛给了乔扬。
其实这种多少有点“不正常”的相处中,但凡有一个扭捏放不开的,气氛就难免尴尬,一尴尬就容易意识到彼此的行为“不正常”,游戏也就不好玩下去了。幸好乔扬和彭旭在这方面都不敏感,俩人是一个比一个心大,一个比一个放得开,愣谁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彭旭简直自在极了,几乎忘了乔扬就垫在他脚底下,看着直播一会儿“操”一声,一会儿“我——操”一声,再来几句恨铁不成钢的损词儿,乔扬只听他的语气就把战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而且不仅嘴上忙,他脚也越来越不歇着,一爆粗就条件反射地跟着跺,跺得乔扬是越趴越扁。但乔扬不吭声,他也就没留意,好几次甚至踢到了乔扬的头。
乔扬被这“有口难言”的待遇刺激得胯下邦邦硬。虽说撑了十几分钟他已经腿麻背木脖子酸,但恰是这个窝曲无比的姿势令他的小兄弟分外快乐:上下左右被裹得太紧,稍一动就是个实打实的摩擦,这滋味……乔扬算体会到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玩这个了,好他妈带劲!
他就那么扛着彭旭的两脚,以一个僵硬又别扭的姿势支着脖子,偷偷打量彭旭。视线是从彭旭两腿之间发射上去的,先在彭旭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很快便往下淌, 一路顺过喉结、胸口、腰腹、大腿、小腿,直到眼睛斜到不能再斜,一个白色的后脚跟挤进了他的余光。
乔扬去年暑假就问过彭旭:“天这么闷,你干嘛在家还多捂双袜子?”彭旭说:“我不爱光脚。”乔扬这时使劲瞄了几眼那双白袜,瞄得眼冒金星。
晕晕乎乎中,他的手开始自发行动。他还是打脸了,他要收回他过去认为他对鞋袜和脚毫无兴趣的观点,原来只是因为没被诱惑到。他这几天没少研究常在的微博,包括常在的点赞、评论互动以及同类关注,他天天晚上把自己看硬。他后来问过彭旭是怎么发现这个账号的,彭旭说纯属偶然。谢师宴那天,彭旭正好坐在常在旁边的位子,常在一举杯一执筷,他难免就注意到了那只手。要不是有这印象,他就是扫见一万次那个十指交握的头像,也无法把它与班主任对上号。乔扬真感叹,原来常在是他的贵人呢。仔细想想,的确好多次正是常在无意识的安排,使他误打误撞有了和彭旭进一步接触的机会。
多不可思议啊,他能以现在这副视角仰望彭旭。他又往前挪近一些,心想,假如这缘分真是老天赏给他的,他不仅要好好珍惜,他还要好好享受。
他手越抬越高,渐渐上到彭旭的小腿肚子,这就更没法移开了。怎么舍得移开呢?那男人味十足的汗毛手感太好了,他流连忘返。
一个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大概是他探索的手法太露骨,彭旭那一腿的汗毛根全扎起来了。他第一反应就是撤回手,可撤回来又后悔,彭旭还没出声制止他呢,他干嘛先自己吓自己,真够多此一举的。
他在摸与不摸之间犹豫了几个来回,最后也没敢摸回去,他怕彭旭的不言声并不代表默许。他人老实下来,却一秒比一秒更待不住,实在是一个姿势端太久了,他小幅度扭扭身体,彭旭问:“干吗?”
“腿麻了。”他背上马上一轻。“诶你别走啊!我稍微换个姿势就行。”
“得了吧,”彭旭说,“我可没有虐待癖。”
乔扬听这话有点糊涂,坐在地上一边揉着酸麻胀痛的腿脚,一边冲彭旭纳闷:“那你干嘛还看常在微博,还说他会玩?”
彭旭说:“你觉得那是虐待?”乔扬摇一下头,彭旭又说:“不就玩玩花样,真成虐待了还爽个屁。”
乔扬说:“我没觉得你虐待我。”
“废话,我本来也没虐待你。”
“那我要就想让你虐待我呢?”
彭旭的脸在刚才说话中已转回电脑屏幕了,这时也没有转过来,只给了乔扬一个从上往下的斜睨。
“我是说我……”乔扬本想说:我也想和你那么试试。结果话到嘴边又一转念,改成了一句他认为更能刺激彭旭的:“我也想能照着那样伺候爸爸。”
“操,乔扬,”彭旭的脸转过来了,“你还真是常在的好课代表,你才跟他开过小灶吧。”
“你怎么想?你愿意吗?”乔扬问得小心翼翼,别看他都让彭旭爽过两次了,他对彭旭的态度仍没有多大把握。
彭旭没回答愿意或不愿意,反而对乔扬私下里开过哪些小灶颇感兴趣。乔扬立刻就想起那些舔脚的画面,他倒是不介意和彭旭的脚近距离接触,就不知道彭旭喜不喜欢了。彭旭总有点让他揣摩不透,他怕他自以为是的想法再触了彭旭的雷,他退一步说:“爸爸想让我干什么?我听爸爸的。”
彭旭说:“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
乔扬使劲点头,只要彭旭说,他什么都敢干。
彭旭向前一弓背,勾勾手指,很痞很油条的样子。等乔扬迎上来,他又提醒道:“耳朵。”他嘴唇贴着乔扬的鬓角,生生激出乔扬一个哆嗦。他说,他要乔扬钻他的裆,那语气简直是他在款待乔扬了。
(30-31)你这么上赶着我到底想干吗?
【作家想说的话:】
彩蛋后续~~
-----正文-----
“怎么着,来不来?”彭旭站起身,一只脚蹬到刚坐的椅子沿上,下巴朝乔扬一摆,那架势仿佛是乔扬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
乔扬何止是愿意,他两眼直冒光,猛点着头说:“来!”手脚并用就奔了过去。彭旭的大长腿和椅子正连成一个拱形,对乔扬这个一米八个头的人来说,那宽窄比狗洞强不了多少,他没办法痛痛快快地一钻就过,必须要垂头缩肩用“挤”的。
这一挤,他和彭旭贴上了。其实是他不肯把脑袋压得太低,他想趁机吃几口彭旭的豆腐。彭旭也大方,不躲,也不奚落他什么,只在他第一次钻过以后,逗狗一样叫他再钻回来。乔扬惊喜地发现,从后往前钻的路线更便于他吃彭旭的豆腐:他完全可以借着“向前爬”这个正当动作,让彭旭裤裆里的某个部位很自然地顺由他的脑顶一路滑蹭到他的后脖颈。他心揣着小九九,越动越欢实,有回甚至顶了一下。一顶,他发现“豆腐”让他磨成“豆腐干”了。真是他磨的吗?光想想,他手脚都跟着发酥。
“爸爸你累不累?”他问。
“嗯?”彭旭嘴上没听懂,人却一屁股落在了他背上。
这下心也酥了,他想彭旭怎么总知道他在等什么。机会不常有,他可得逮住了,逮一点是一点。他问彭旭还想让他干什么,要不要他驮着爬几圈溜溜?
彭旭说:“你爬得动么?”
“没问题。”这话纯属逞能,彭旭一米九二的大个子,压在他这个整体小一号的人身上,怎么可能不费劲?何况彭旭是反向坐的,这让他动起来更有种拖累之感。他晃晃悠悠地爬不稳当,彭旭给了他屁股一巴掌,是真把他当成牲口那样抽的,一点不裹含情趣。乔扬激动极了,脱口就问:“爸爸想不想打我?”
“打你干吗?”
“想打不就打了。”
“那我不想。”
“那你想什么?”
“你管我想什么。”彭旭不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跑,反而心血来潮和他的裤腰玩起了游戏,先是抻着松紧带向上提,提到不能再提,又突一下松开,听它啪地一声弹回去。
松紧带的效果真好,几下过来,乔扬的后腰被弹出了红印。天知道他的小兄弟此刻有多亢奋,他真希望彭旭能顺势把他的短裤,最好是连带内裤,一齐扯下去。可惜彭旭玩了一会儿就不玩了,任他怎么装成不经意地摇屁股勾引,彭旭的兴趣就是不往回转。
看来男生的屁股一时半会是无法吸引彭旭了,乔扬狗腿地问:“爸爸还想让我怎么伺候?”
“别晃。”彭旭窸窸窣窣地不知在做什么,也不从他身上起来。
乔扬撑得有点累,好奇地扭过头,却因为角度什么也看不见,他又朝另一边扭,还是看不见。很快,他从彭旭投在地上的斜剌剌的影子里发现彭旭的手正一捋一捋,那姿势非常熟悉,他一惊,莫非彭旭是在……打飞机?!
“你怎么不用我啊爸爸,我给你弄!”乔扬说他上次回去以后好好研究了那个视频,这次一定能让爸爸更舒服。
“怎么个更舒服?”彭旭对这种邀请显然比对他的屁股更有兴趣。
乔扬说:“我可以全吃进去。”
(32)老子手痒想抽人。
当晚乔扬又在网上耗到半夜,本想找点适用的经验,却发觉所有经验都不适用于他和彭旭。彭旭是最厌烦形式化的人,他心血来潮爽一把行,真让他一板一眼给乔扬定规矩、发指令,他没这个耐心。乔扬叫他“爸爸”,说实话就是个不痛不痒的称呼,他根本没往心里去。
不过对乔扬,这两个字意义可大了,至少给了他骚扰彭旭的好借口:爸爸在干吗?爸爸吃饭没?爸爸这两天忙不忙?……话想怎么起头都行,彭旭不会不理他。
可理是理,彭旭从不把重心往自己身上引,常常是乔扬敲了一大篇字,他只回一两句,有时干脆就是个哈哈笑的表情。乔扬忍不住了,开始在每次话题的末尾硬添一句:“爸爸你呢?”
这一来彭旭的回复果然长了些,不过比起乔扬的掰开揉碎,他顶多还是个轻描淡写。乔扬心不安,总怕彭旭进了大学心野了。大学多自由啊,没了老师和家长的严防死堵,男男女女凑在一块,小火苗可是说着就着。仅军训小半个月的时间,乔扬他们学院就看对眼了两对,都蜜里调油去了。
一想到彭旭高中时代收过的情书,乔扬就犯嘀咕。别看彭旭说得好听,什么不爱哄人,嫌女生麻烦,大学里真要有个模样可心的姑娘对他投怀送抱,他舍得拒绝?没了后顾之忧和闲言碎语的成人世界,谁还不想尝尝鲜呢。连乔扬一个男生他都没拒绝不是吗?他这人在这方面大概没多少原则,爽了就行。
这些烦恼乔扬就不能琢磨,一琢磨就嫉妒得要命。山高水远,他根本都够不着彭旭,真要有那一天,他除了默默退出,无计可施。所以他得尽早预防。假如这种情形早早晚晚要发生,对现在的乔扬来说,晚比早好——他才叫彭旭“爸爸”没几天!
因为看不见摸不着,彭旭享受不到乔扬的服务,也就不大提起下三路的话题,为了勾着他往歪里想,乔扬没少下功夫。最直观的办法就是发图。这在乔扬也是有策略的,找的图既不能公然展露男性身体,也不能给彭旭欣赏女性美的机会。比方口交,他只给彭旭截看模棱两可的口唇部位,他可不想引着彭旭把注意力往女生身上投。
有天晚上他很清闲,没训练也没班级活动,他早早歇在宿舍,免不了对彭旭骚扰一番。他发了一张踩踏胸口的图,没敢让彭旭看裸体,特意挑了个衣衫整齐的。发图的同时,他附了这么一句:【爸爸这些天站军姿站得脚累不累?真想给爸爸按摩。】
没几分钟彭旭的回复来了,居然是一张尺度更大的图,居然也是两个男人,乔扬真好奇他是从哪寻摸到的。
被踩的奴全身赤裸,正脸贴地跪撅在主人面前,背上是层层叠叠的鞋印,一看就知道踩的人绝对够狠。他两条胳膊向后被绳子吊高,乔扬没看到绳子拴在哪里,猜测十有八九是被主人攥着。
照片是从主人的角度拍的,主人只有一只穿着篮球鞋的脚出镜,踩在奴的头上。让乔扬兴奋的是,奴的屁股撅得很高,上面颤巍巍地放了个烟灰缸,缸里有根燃到半截的香烟,隐约冒着火光。
乔扬对这图说不出的喜欢,对彭旭感叹说:【我也想被爸爸这样踩在脚底下。】这话其实是他特意组织的语言,要按平时的习惯他只会说“想被爸爸这么踩”,加的后半句是他专门说给彭旭听的,他觉得这样的字眼应该更能刺激彭旭。
彭旭关注的却是别的:【那烟架在沿上多好,一抖就掉。】
乔扬:【那该烫着了。】
彭旭:【那你就别动啊。】
乔扬马上就浑身犯痒,彭旭一句话就把情境套到了他们之间。他眼巴巴地说:【我以后都给爸爸当烟灰缸。】
彭旭不知在做什么,没有回复。
等了几分钟,乔扬等不及了,趁着彭旭“玩”他的兴致应该还不至于全消,他抓紧又撩了一句:【爸爸今天打飞机没有?】
彭旭回了,说:【干吗?】
乔扬一气发了两条:
-【我好想给爸爸舔。】
-【想舔爸爸的鸡巴,给爸爸舔到射。】
彭旭:【操。】
乔扬:【爸爸。】
彭旭:【嗯?】
乔扬:【你硬了吗?】
彭旭:【你猜。】
乔扬还真不敢打包票,他自己是随意聊几句就硬得不行,彭旭可不一定是他。他于是很有心眼地“引导”彭旭:【我要是在爸爸身边就好了,就让爸爸操我的嘴。】
彭旭:【你就这么找操?】
乔扬很懂事很乖巧地说:【爸爸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彭旭:【你怎么就知道我想操你嘴?】
什么意思?乔扬心口怦怦地跳,难道彭旭还想操别的地方?他满含期盼地回说:【那爸爸想……?】
又是一个短暂的消失,隔一会儿彭旭才回:【老子手痒想抽人。】
-【抽我抽我,我愿意……】乔扬惊喜地打着字,忽然直觉哪里不对,似乎彭旭不是在顺着他的话题逗他。他删了前面写的,改问彭旭:【你怎么了?】
彭旭这次干脆消失了半个多小时,等得乔扬是坐不住躺不住,等手机再震起来时,他都有点不敢点开看了。
彭旭气喘吁吁地发语音说:“刚操场跑了五圈,外加五十个俯卧撑……妈的,宿舍有个傻缺抽烟,抽查内务让人闻出来了还不承认……操,我刚洗完澡,白他妈洗了……”
乔扬知道彭旭体力好,这点运动量根本不算什么,他气的是被牵连,他最看不上敢做不敢当的人,要换成是他,他绝不连累别人。乔扬给他顺气说:【要是我在就好了,我让爸爸抽,让爸爸解气。】
彭旭说:【抽你算哪门子解气,你又没气我。】
乔扬意外彭旭竟没有迁怒于他。这让他心里甜滋滋,一个没忍住他冒出了实话:【爸爸,我有点想你。】
彭旭今天出奇大方,也许是被气人的傻缺一衬托,显得乔扬特别乖,他说:【睡吧,睡着了没准就梦见了。我先洗澡去。】
(33) 你真牛逼。
他太高估乔扬了,拿这话一吊,乔扬哪还睡得着觉?乔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算着他差不多该洗完澡了,新一轮的东拉西扯又开始了。
彭旭说:【不是让你睡觉了。】
乔扬:【我知道你逗我,你想让我等。】
彭旭:【我什么时候让你等了?】
乔扬:【你说“先洗澡去”——“先”——那不就是还有然后?】
乔扬在这里玩了个文字游戏,他一看钟点,马上到熄灯时间了,估计彭旭那边也是。他真想告诉彭旭,他好想他,想到有时非得对着空气硬咬牙,才能憋住那股动不动就窜上胸口的猛烈劲头。那劲头不只是想摸想舔想乱来,还有一种更单纯的冲动:他想立马就看见彭旭。
乔扬:【我想看看爸爸……】想来想去,多打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省略号,他怕彭旭嫌他肉麻。
彭旭倒真想歪了,说:【你也有的东西看我干吗?】
乔扬:【我和爸爸怎么能一样。】
彭旭:【别惦记了,我让你睡觉你都废话,看个鸡巴。】
乔扬撒娇:【我不是睡不着嘛。】
彭旭大概有点不耐烦了,要不就是困了,说:【睡不着楼下跑圈去,累趴下就睡着了。】
对这场远距离的角色扮演游戏,彭旭谈不上认真,一直是稀松随心地想起什么是什么,乔扬却不是。乔扬是真把彭旭当成宝贝一样供着,别说捧在手心,根本是举在了头顶上。大凡换个谁,被喜欢的对象回了一句这么不解风情的,就是脾气再好,多半也要装委屈地嗔一嗔:不知道心疼人呢!乔扬倒好,没心没肺地来一句:【我耐力好,你忘了以前的运动会啦?跑圈累不着我。】
-【负重。】彭旭的回复越来越简短。
乔扬问怎么负,彭旭让他自己想,说怎么难受怎么来。他瞬间就冒出个主意,又不好意思跟彭旭说,磨蹭了两分钟也没斟酌出满意的措辞。彭旭彻底等不下去了,说:【睡了,想出来告诉我。】乔扬有点傻眼,这怎么告诉啊,他想的是给他的第三条腿负重。
-【要不爸爸把我锁上吧?】过半天,他还是照直说了,结果说完更睡不着觉。浑浑噩噩一夜醒来,对话框里昨晚是什么样,现在依旧,就他一句冒失的提议孤零零地挺在那儿,他都想撤回了,可惜撤回不了。
跑操回来,彭旭终于有动静了,说:【锁鸡巴?】
他脸一热,回了个腼腆的点头表情。其实细看,那表情的眼神里明显有股跃跃欲试。然后便是等待,心有所盼又七上八下地等。中午彭旭的消息总算是又来了,问他:【锁上还能硬么?】这是彭旭第一次关心他的下半身。
他说:【能,就是没那么痛快了,而且可能有点疼。】
彭旭:【不会把你弄废了吧。】
乔扬嗅出这话里闪着一小撮兴趣的火苗,马上说:【那么多人都锁呢,肯定没事儿。】
彭旭又没有回消息。直到傍晚,他给乔扬发来几个购买链接,说让乔扬自己挑一个,并且问了乔扬学校的具体地址。空等一下午,乔扬原本以为彭旭对这些又麻烦又缺乏直接刺激的互动到底兴趣不大,看到这话别提多激动了,眉飞色舞地打字表示,东西他自己买就行。
彭旭也学他在文字上较了个真,说:【你自己说的——让我——把你锁上。】
等待包裹的两天里,乔扬几乎一直处于半勃起状态。他的学习精神在此时充分发挥了作用,锁一到手,他就知道该怎么戴,问题是他戴不上。他的小兄弟对新装扮的新鲜劲头过于持久,害得他躲在卫生间里装肚子疼装了半个多钟头。
按说他应当拍个照给“爸爸”过目,但考虑到“爸爸”不见得愿意过目,最后只是问了锁的钥匙要怎么交给“爸爸”。彭旭一派事不关己:【给我干吗,你的东西。】
乔扬负重着去吃了午饭,感觉十分奇妙,谈不上难受,更多是兴奋。他觉得这么个小小的道具似乎把他和彭旭牵近了一层。吃完饭他故意多绕了一圈才回宿舍,他想看看能不能和彭旭再近一点。下午的训练他也没舍得摘,哪知就悲催了。
军训已近尾声,正为后天的成果汇报做预演,因此今天比哪一天都辛苦。不紧不慢地遛个弯还不明显,这一踢正步可算是折磨死乔扬了,每迈一步,尤其是交替落脚的瞬间,他简直欲哭无泪。他姿势越来越变形,终于有教官注意到不对劲,问他干吗呢,腿那么沉得拖着走?
所有人齐刷刷地朝他扭过脸,他臊极了,更怕裤裆里的不寻常被谁捕捉到。其实军裤那么肥根本看不出来,架不住他心虚。他厚着脸皮跟教官说他肚子疼,大概着凉了。教官让他速去速回。他如释重负,回到宿舍脱裤子一看,果然是有些磨到了,出了汗杀杀的疼。
彭旭始终没有问过他关于锁的情况,全忘了一样,既不检查他执行起来有没有打折扣,也不关心他的身体感受和思想动态。
彭旭还是没有当“爸爸”的意识和自觉,军训结束好多天以后才猛然记起还有这么一茬,乔扬上着课收到他的消息:【那玩意儿你不会一直没摘吧?】
乔扬说摘过,洗澡的时候,之后约略讲了讲前几天险些磨破皮的事。彭旭一句怜香惜玉的话也没有,问他:【你睡觉也不摘?】
乔扬:【没摘。】
彭旭:【早晨没事儿?】
乔扬发了个害羞的表情,说他现在已经不需要闹钟就可以到点儿睁眼了。
彭旭:【你真牛逼。】
乔扬差点想说:我还拿钢尺抽自己呢,这疼跟那疼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但他一犹豫还是没说,幸亏没说,彭旭的后半句在这时跟来了。彭旭说:【贱得可以。】
(34-35)我怎么不能硬,你不是还摸过。
【作家想说的话:】
这文有其他几个字母文里的角色客串,之前已经有韦老师啦,这章又多了一对儿,也是脚边里的角色,看称呼大家应该能猜出是谁了吧(*︿▽︿*)
另外,新角色出场了,也算不上是副cp,就是配角吧,也是一对主奴,也会在《并轨》里出现~~
-----正文-----
乔扬心里咚咚了两下,说不上是为什么咚咚,似乎不全是因为刺激。他突然想,彭旭到底是怎么看他的?
彭旭这时又问:【这么锁着你还撸不撸,是不撸不了了?】把他问回了神。他说这事本来就不该由他说了算,一切要听爸爸的。彭旭这时倒不说“听我的干吗”了,他或许没进入“爸爸”的角色,但这个小众圈子里的普遍相处模式及玩法他不是一窍不通。乔扬相信,他在这种事上的悟性是一点就透的,他够得上这水平。他问乔扬平常多久撸一次?
乔扬不假思索就打出了实话:【我不怎么撸。】
彭旭:【问你多久?】
乔扬答不确切,他不知要如何估算像他这种几乎都称不上是频率的频率,只好简而化之:【就憋不住的时候它自己就出来了。】
彭旭难得有主动展开话题的兴致,依着他那让乔扬至今仍摸不清道不明的散漫性子,悠悠来一句:【你是不是自己硬不了啊,就爱看别人的大棒,又吸又舔的尤其带劲?】
这话让乔扬裤裆里的隐痛立刻升级了。他想起前些天在一个同好群中看到的视频,是群主发的,说是挺久没见过自己的某个奴,要好好宠爱一下。
视频里,主人坐在沙发上,膝前跪着正要宠爱的对象。那奴蒙着眼罩双腿岔开,半勃起的器官被一个极小号的金属锁禁锢着,脖子上是项圈,与两手腕裹的皮环呈同样款式,三者靠链条栓成了个等边三角形。链条的长度顶多二十公分,这让被拴的人不得不一直抬高手臂以保持姿势,脖子也因此不敢乱扭乱晃,胸前两点坠着叮叮当当的乳夹,整个人看上去又淫荡又可怜。乔扬在心里叫他小可怜儿,实际别提多眼馋了。
小可怜儿不只是单纯跪着,他在“被宠”。道具大概是主人随手拿的,一本半厚不厚的硬壳封装的书。乔扬不敢想象它砸在阴茎上会有多疼,他看得出大方的主人毫不惜力。
小可怜儿的两只手在空中没着没落地直抓挠,明显是在忍痛,大腿根也控制不住地抖。但他不敢躲,也不敢把腿并起来,甚至连摇头都不敢。乔扬在不知不觉中和他呼吸一致了,没来由地也打起颤。主人很坏,调笑着问:“还要不要?”小可怜儿不敢说不,用为难的沉默讨饶。主人偏偏装作看不懂,手上不停,说:“那就是还想要。”小可怜儿受不住地冒出哭腔,回的话却仍是:“谢谢爸爸。”
乔扬把这个片段来回放了好几遍,还偷偷保存了下来。他那天的难耐与煎熬一点也不比视频里的小可怜儿少,他满心幻想着有一天他也能被他的“彭爸爸”这样教训。不过这会儿他还是在消息里反驳了彭旭:【我怎么不能硬,你不是还摸过。】
彭旭:【?】
乔扬:【就有一回期末我去你家给你讲题,你跟我逗着玩。】
彭旭的回复间断了几分钟,估计是在回想,可惜最后也没想起来。他对乔扬在意和看重的许多事都不那么在意或看重,不知是他脑子里比乔扬缺一根弦,还是他的那根弦根本还不愿意为乔扬颤悠一下。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年以前的事了,乔扬有点感慨道:【爸爸,咱们都认识三年了。】
彭旭说:【高中就三年。】那意思他废话似的,实在是不解风情到家了。
乔扬仍沉浸在回忆里:【刚开学那会儿我都不敢跟你说话。】
彭旭:【至于么。】
乔扬:【你还记得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吗?】
彭旭:【我骂你了?】
乔扬:【没有。是体育课,你帮老师搬器械,我过去想给你搭把手,你让我别挡你的道。】
彭旭:【不可能,我从来懒得干这个。】
乔扬:【你当时说我碍事儿呢。】
彭旭:【你记错了。】
乔扬:【没错。】
彭旭:【错了。】
乔扬:【真没错。】
彭旭:【错没错?】
乔扬:【错了。】
乔扬快活死了,正想给彭爸爸好好认个错,一通来电震断了他。是陈穆,电话一通就问他在哪儿?他说:“宿舍啊,怎么了?”
“行,那我过来了。”电话挂断没一分钟,门就响了。陈穆进来把一兜子冰激凌往乔扬桌上一撒,倚“老”卖“老”地招呼屋里其他几位“弟弟”一块来吃。“弟弟们”也是够没出息,吃人的嘴短,立刻就此起彼伏地谢起“陈哥”来。其实整个宿舍除了乔扬,所有人都比陈穆大。陈穆上学早,学级虽是大二,年岁比许多大一新生还要小。是他硬把自己拔高成“哥”的,他总腆着脸说:“学长懂不懂?资历在这儿呢!”
乔扬半根冰激凌都下肚了才想起问他:“今儿怎么这么舍得花钱?”
陈穆说:“社团活动买多了,不吃都化了。”
“剩的啊?”
“白给的还嫌?”
“怎么不拿回你们宿舍?”
“便宜你们还不好?”
乔扬从报到第一天就认识陈穆了。陈穆家在本地,又是院学生会的,迎新接待自然缺席不了。他性格自来熟,报到那两天跑前跑后地把学弟学妹们几乎认了个全。乔扬对他第一印象极好,觉得他很亲切,像个热心肠的邻家哥哥。因此,当他偶然发现陈穆不仅有“陈哥”这一面时,他难以置信,复读机一样追问了好几遍:【真的假的?】
陈穆:【骗你我得什么好?】
乔扬:【真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陈穆:【谁会在脸上写着“我想做狗”?】
乔扬是在一个同类交友软件上刷到“陈穆”的,当时定位显示他们的距离很可能就在同一栋楼。光开场白,乔扬就斟酌了好几版,总怕人家不理他。还好“陈穆”没有一见他也是个0,就对他视而不见。
一开始,“陈穆”回复的每条消息都让他激动,当然不是想要发生什么,说实话,要不是“陈穆”的自我介绍里清清楚楚地标着“纯0”,他还不会主动打这声招呼呢,他又不想找对象,是他单打独斗了这么久,终于有可能有过来人给他出谋划策了。他那时还不知道这位新知己就是在他眼前晃悠过不知多少趟的陈哥。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乔扬记不清了,完全是一种直觉。他为了证实或证伪,还专门试探过两回。一回是在软件上,他问“陈穆”喜欢什么运动?“陈穆”说,那要分是观看的还是擅长的。乔扬说,都说说呗。“陈穆”说,观看的话是棒球,擅长就是羽毛球。乔扬心里有了第一层底。还有一回是午饭时间,他在食堂碰见陈穆,不知怎么突然灵机一动,草草和陈穆打了个招呼就躲开了。他在楼梯口掏出手机,想看一看软件里的“陈穆”是否也离得他这么近。答案让他有了九成的把握。直到他又和“陈穆”闲扯上。扯着扯着,他突然问“陈穆”:【我是不是认识你?】
“陈穆”说:【废话,不然你跟谁聊天呢?】
乔扬:【你是不是陈穆?】
“陈穆”一下子不接茬了,过会儿干脆下线了,第二天也没有再上。乔扬怕他疑神疑鬼胡思乱想,直接找他摊了牌。
陈穆一口气哽了两天半,总算呼出来了,又笑又恼地瞪着乔扬:“你真行,你吓死我了!”
那之后陈穆便把乔扬拉进了一个主奴群,说他的主人也在这个群里,不过不常冒泡,他主人主要在另一个群活跃。乔扬逗他:“怕我跟你抢?”
“呸!”陈穆啐回来,“追你的直男去吧!”
陈穆在还是“陈穆”的时候就听乔扬讲过彭旭,从乔扬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描述中,他推断说:“估计挺有型,要不你迷成这样,就是不谈感情,睡一睡应该也值。”
乔扬说:“没睡过,再说也不可能。”
“你没给他口过?”陈穆浪兮兮地抛过一个飞眼。
“那不算睡吧……”
“你还想他操你?”陈穆眼神更浪了。
乔扬不好意思起来,低头一抿嘴。
陈穆说:“傻笑什么呀?想要就勾引他啊!”
“我可没你那两下子,”乔扬甘拜下风,“你天天在网上勾引你主人,我学不来。”
“得了吧,你都勾得人家给你当爸爸了,你绝对够敢,我才比不了。”
乔扬突然换了话题:“你为什么不和你主人见面啊?”
(36-37)嘿,可真孝顺。
【作家想说的话:】
小乔这下可美死了~~彭爸爸亲自来找他~~
另外,钟程是短篇《落棋不悔》里的攻,彭旭这时还不知道他也是gay~~
-----正文-----
陈穆和他的主人确定关系已经三个月了,至今没见过面。不仅没见过面,连照片也没传过,某种程度上说,他们是靠着对彼此的想象在维持关系。乔扬觉得不可思议:“身体也没看过?”
“那当然看了,就没看脸。”
“你不怕他是个丑八怪?”
“不看就永远不是。”
“你就不想他亲手摸摸你?不想亲口舔舔他?”
“能找到同意不露脸的主很难得。”陈穆有点答非所问,“他人挺好的,也说得来。”
“那不更该见见了?”乔扬越发不理解,“你都迈出找主这一步了,干吗还畏手畏脚?”
就是这次,陈穆对乔扬讲了学校里的那个传闻。说是去年研究生院的一个学长很不幸地被出柜了,论坛上帖子没删的时候,他正好看到。那学长也是个奴,当时跟帖的不少人骂他变态,说他真给这世上的男人丢脸。
“这是双重打击你懂吗?”陈穆眼神暗下来,“别看都是gay,别看玩的是同一个游戏,你是被操的还是操人的,你是被玩的还是玩人的,在圈外人眼里是有区别的。其实在自己人眼里也有区别,一旦闹开了,更被戳脊梁的总是咱们。”
“你是怕暴露身份?”乔扬问,多少被这样的负面消息震到了。
陈穆说:“你不怕?”
乔扬哑了。不过他仍坚持,真要那么合得来,见一面不至于怎样。
陈穆送完冰激凌,与一宿舍的“弟弟们”闲扯了一会儿,便告辞了。临出门他递给乔扬一个眼神,乔扬心领神会地开始换鞋,一边换一边念叨说冰激凌吃得他胃口大开,他得去买点宵夜,问宿舍里还有没有谁要稍东西?三个人全喊着要,加起来一共报了八样,得分三个地方买,乔扬说:“累死我得了!”幸亏有陈穆,替他拎了一半。
陈穆之所以叫乔扬出来,主要还是想倾诉。陈穆说他主人非要来找他,非说“十一”七天假加上调休,能有十来天的空闲,不见个面就白休假了。他这一说,弄得陈穆也不好拒绝得太断然。
“多好的事儿啊!”乔扬眼热死了,“你干吗不愿意,你老是躲他多伤他心啊。”
陈穆不言声了。
乔扬说:“你身上哪个地方他没看过,你怕什么啊?怕他看不上你?你够帅了,你给他看脸绝对是加分项。”
陈穆摇头,说他之前为了理直气壮地不给主人看脸,在主人主动提出用自己的照片换他的照片时,他忙不迭地求饶,说别别别,爸爸可千万别……
乔扬都无语了:“你是不是被谁刺激过啊?”他这话纯属无心,谁知正说中了。
陈穆踢踢踏踏地走在便道牙子上,说他高三毕业那会儿的确有过一次失败的奔现经历。失败到什么程度呢?他连对方的人都没见着,直接就被放了鸽子。事后他质问对方为什么耍他,对方说不是耍他,是当天临时有事没去成,陈穆信他个鬼。果不其然,那之后他们的联系便呈断崖式剧减。陈穆认定是对方偷偷看过他,不满意,因此连面也没露就把他给甩了。他到现在提起这件事都耿耿于怀,乔扬听出他确实受了打击。
“神经病的眼神儿怎么能信呢?”乔扬劝道,“真的,你多好啊!哪不好?我保证你主人见了你得叫你宝贝儿。”
陈穆很欣慰但不信地看了他一眼,脚底下仍跟自己的影子较劲:“怎么总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呢!”
乔扬真想乐:“什么赶鸭子,谁是架啊?”
陈穆瞥他:“你正经点。”
“我很正经。我很正经地羡慕你。”太羡慕了。眼看离国庆放假还不到一个星期,彭旭是一个字也没对乔扬提过自己的安排,更别说有没有打算见他了。
“你得抓紧一切机会在他眼前晃,让他一看不见你就觉得少了点什么。”陈穆说起别人的事就格外来精神,一副过来人样,“说白了吧,他尝过一次还想尝,不就自然而然想着你了。”
乔扬有些泄气,他的情况和陈穆不是一回事。首先彭旭不是gay;其次,他和彭旭之间所谓的主奴关系,和陈穆比,完全就是过家家,乔扬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则去遵循,这看似自由,其实最没余地。
拎着两大袋零食回到宿舍,他手都被勒麻了。消息框里的对话仍停在他的那句认错上,彭旭又不知干吗去了。他想了想,问彭旭说:【十一你回家吗?】
彭旭回得倒不慢,说:【不回。】
乔扬:【你离家那么近也不回?】
彭旭:【我家里又没事儿等着我回去做主。】
乔扬心说,我等着你给我做主呢。经过半个晚上的深思熟虑,他决定去找彭旭,一放假就动身,他要给彭旭一个惊喜,同时也不告诉家里。他高中以来以各种明目存的零花钱已相当可观,足够他谁也不求地挥霍一阵子,就不知道彭旭高不高兴接见他了。
事实上彭旭压根就没做这项考虑,乔扬再跟他套话时,他已经和初中的几个哥们儿有约了。
乔扬一下就蔫了,他对他和彭旭之间的来往,从来没有如此失望过。不是对彭旭失望,是对见不着彭旭失望,失望透了,以至于他看着彭旭发来的消息,根本提不起劲头回复。他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说想牢骚,手指头就是无精打采,一丝一毫也动不起来。他那么随遇而安的性子,这次也不行了。期望太满,一旦落空,整个人都萎靡了。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有心情问彭旭:【你什么时候定的啊,怎么早没听说。】话里多少还是有埋怨。
但彭旭没听出来,彭旭哪知道他准备的那些惊喜不惊喜,彭旭只是实话实说昨天才约的,机票都差点没订上。乔扬更想捶自己了:又自作聪明吧?还惊喜,你要早跟彭旭说,彭旭或许就留在学校等你了,天底下头一号的大蠢蛋,你说你活该不活该?
骂着骂着,他打了一行字:【我还以为你不回家就待学校呢。】
彭旭说:【学校也没那么有劲。】
乔扬:【同学也没劲?】
彭旭:【同学不等于哥们儿。】
乔扬明白他的意思。彭旭不是那种走到哪都恨不得有人作伴的人,要熟到一定程度他才愿意和人分享他的时间。开学才一个月,同学在他眼里显然还没混到哥们儿的级别,乔扬几乎没听过他讲同学的事,只有一个叫钟程的舍友,据彭旭说还算投缘。
不过这个钟程经常不在学校。别说国庆长假了,自从军训以后不再天天查寝,他隔三差五就要回家,彭旭有回开玩笑地问他:“你家里有孩子等着你喂怎么着?”
钟程说:“我没孩子,有媳妇儿。”
“操,你不会在老家都结婚了吧,上学把家眷也捎来了?”
彭旭这时对钟程已有些了解:钟程比班上所有人都大,马上就二十一岁了。他高中因为打架曾退过学,后来在家附近的工厂打过一年工,再后来工厂里待烦了,跟着舅舅出来干装修,去年才复读又考的大学。
钟程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他从不遮掩他认为没必要的事,他说他媳妇儿比他大五岁,是个上班族。宿舍里其他人逗他:“女大三抱金砖,你这大五岁都抱一块半了!”
彭旭也难得八卦:“怎么认识的?”
钟程说是装修房子认识的,他那时给对方家楼上一户刷墙,拆暖气没弄好把楼下给泡了。
“操,你真行,你是泡人家么,你是泡人家!”人家和人家,两个词的重音让彭旭一强调,宿舍几个人都坏笑起来。
钟程一点也不觉得被调侃,一本正经地说:“我们没扯证,就是住一块儿。”
彭旭说:“那你可不自由了。”
“我在家可自由,想干吗干吗。”
大家马上笑得更荤,纷纷起哄说,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嫂子?钟程不接茬了,这是他唯一不接茬的时候。
彭旭是在电话里给乔扬学舌这一段的,乔扬听着除了羡慕,还是羡慕。他现在羡慕所有能光明正大成双入对的人,他跟彭旭撒娇说:“本来还想去你学校看看呢。”
彭旭说:“我们学校没看头。”
乔扬说:“学校里有你啊,我去看你。”
“看我干吗?”彭旭跟明知故问似的。
乔扬说:“我一个多月没伺候爸爸了,想得慌。”
“嘿,可真孝顺。”彭旭先是笑,随口说:“我回来时没准从你那儿走,你那儿航班多,也方便,要是时间够,就上你们学校看看去。”
彭旭不过那么一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乔扬已经美得找不着北了,当天就跑去跟陈穆嘚瑟,那意思现在可不是只有他的那位会来找他了。
陈穆说:“我又把他支开了几天,我说我家里有事,得回家。”
“他信了吗?他说什么?”
“没说什么,就说他正好也先回老家看看,他老家离这儿不远。”
陈穆是能躲一天是一天,乔扬叹他身在福中不知福,换成乔扬,吃饭都得掉渣,因为乐得嘴合不上。
实际别说嘴合不上了,假期刚过半他被一个好消息砸得连觉都睡不着了:彭旭比原定计划提前到了,整整提前了两天。
(38-39)起来,你别逮哪儿摸哪儿。
【作家想说的话:】
后续~~~
-----正文-----
收到消息时乔扬正要和陈穆出去,校门还没走到,他突然对着手机“啊”了一嗓子。“啊”出陈穆一个激灵,以为他让什么给咬了:“至于嘛你?”
“太至于了!”乔扬头一甩,蹭蹭蹭就往宿舍楼返。
陈穆简直跟不上他,叫了他好几声,还是差点被他关在电梯门外:“就听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是认了爸爸忘了哥。”
“我怕来不及!”乔扬说他得换身衣服,捯饬捯饬,不能这副德行就去接站,太没格调了。
陈穆说:“你把你那傻乐的嘴合上,格调就有了。”
乔扬随他打趣,他的打趣里带着酸腔,谁听不出来呢?乔扬是真不懂他,明明就是想见,别扭个什么劲?
乔扬冲回宿舍才想起问彭旭怎么突然改了行程。彭旭发语音告诉他:“我排队检票,待会儿说。”
陈穆跟过来倒没久留,他说他见不得乔扬这副跪舔的狗腿相,把他都比下去了,太让他不爽。乔扬还是随他揶揄,只管趴在桌边一心一意等彭旭的消息。
原来彭旭并不是专门为他,是一行人在游玩途中出了麻烦才不得不提前散场。出麻烦的是一对情侣,男生女生都和彭旭是多年的同学。本来一切顺顺当当,女生突然闹起不舒服,几个外人当然谁也不会多想,都以为她是水土不服,催着男生去药店买药。药是买回来了,却不是吃的,一测,果然中奖了。
乔扬:【啊?那怎么办?】
彭旭:【自己解决呗,俩人谁也不想让家里知道,还能怎么。】
乔扬:【也太要命了。】
彭旭:【一对迷糊蛋,早干吗去了。】
乔扬:【你们就这么散啦?】
彭旭:【我还陪着去医院?又不是我造出来的。】
乔扬:【不是,我意思你们剩下的人也不玩了?】
彭旭:【没心情了,这边天天下雨,我烦下雨。】
乔扬立刻贱兮兮地说:【爸爸来看我就不烦了,我当爸爸的小太阳。】
彭旭:【日。】
乔扬心一提:【日?】
彭旭:【看见太阳就想到日。】
乔扬心又一垮:【啊哈哈……】
彭旭:【干吗?】
乔扬遮掩道:【以为你骂我呢。】他总不能跟彭旭说,我以为你要日我。
彭旭:【骂你什么?日你?】
乔扬差点呛着,从表情包里翻出个尴尬的表情回过去,说:【我好像没那个功能。】他还是不够大胆,只敢用言不由衷做试探。
彭旭却说:【自信点。】
他糊涂了,闹不清彭旭的意思是说他可以被日,还是他不用怀疑他就是没那个功能。乔扬:【爸爸是不是话没说完?我有点没懂。】
彭旭没给他解释,像没看见一样直接把话题转到了火车几点到站上。一看还有一个半小时,乔扬表示要去接站。彭旭说不用,说他到的时候正好是饭点儿,找个折中的地方集合就行。
乔扬在约定地点徘徊了半个多小时才望见彭旭,迈着两条大长腿,晃晃悠悠的松垮步伐,不管多远他都能一眼认出来。他又是挥手又是小跑地迎上去,彭旭也真能目不斜视,愣是一眼没朝他这头看。
迎到一半,乔扬改了注意,绕到扶梯口另一边开始迂回。谁想,企图伏击的人反倒被伏击了。彭旭扯着他的手腕板着他的肩,给他来了个借力使力,他险些五体投地。
“没那本事就别整幺蛾子了。”彭旭放开他,很哥们儿地在他肩上咚了两拳。
乔扬一脸懵:“你怎么发现我的?”
“几天不见,眼神儿更差了。”彭旭指指旁边的橱窗,乔扬只剩傻笑的份。
两人一块吃了晚饭。饭后去地铁站的路上,乔扬发现彭旭听他说话是听他说话,眼睛总不时被其他风景吸走。什么其他风景?当然是漂亮姑娘。彭旭本能地打量她们,这让原本心满意足的乔扬瞬间又不知足了。他甚至想,彭旭会不会在这一个多月的大学时光里,已经在某方面实战性地开过窍了?譬如暑假里就和他聊上天的那个QQ头像很漂亮的女生?
乔扬心里酸死了,危机感蹭蹭上涨。他想把彭旭的注意力引回来,又不知该怎么说,赶上街边有家冷饮店,他突然叫了一声:“爸爸。”他问彭旭要不要喝点什么,彭旭眉头一簇,说他没事瞎咋呼什么,好端端吓人一跳。乔扬嘴上说:“见着你高兴嘛。”心里想,你是好端端,我可不好端端。
上了地铁彭旭有些犯困,乔扬瞄着他昏昏欲睡的侧脸,忽然间斗志盎然。不是还有一天半吗?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不痛不痒地看两眼没用,你想要的实惠都在我这儿呢,只有我能给你。
(40)你们这些人不都爱要这个。
彭旭还是那样,自己爽完就不管其他。稍缓过劲儿,他扭头洗澡去了,留给乔扬一嘴的男性荷尔蒙,以及一张空荡荡的不知今晚能否有幸留宿的双人床。
一个多月没见,乔扬觉得彭旭又陌生了几度。这陌生最明显地体现在他话少了,他们总是一个话题聊不上几句就不了了之,等下一个话题再起头,中间的停顿越拉越长,越拉越趋向沉默。
乔扬说不清他和彭旭之间是怎么了,好像自从暑假里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他没法再像只做彭旭哥们的时候那么坦荡自在了,更纯粹的肉体关系让他反而不能磊落。他无措,但说实话,也有点享受,似乎沉默也能带来刺激:彭旭的沉默让他不由自主地更想讨好他。假如嘻嘻哈哈、无话不谈代表着哥们情谊,这样的若即若离、半生不熟会是暧昧的前兆吗?
彭旭洗澡出来没穿衣服,只在腰间围了一圈浴巾,头发半潮,肩膀后背淌着没擦净的水珠。乔扬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光膀子,眼都转不开了。
“我也去洗个澡吧?”
“随你便。”
成功达成了今晚赖下来的第一步,乔扬在浴室里继续搜寻彭旭的气息。
不知怎么一弄,彭旭刚脱下的内裤跑到他鼻子尖上去了。可能是太久没有自慰,自从收到彭旭送给他的“束缚”,他就下了决心,除非彭旭碰他,他就当自己没长着这玩意儿。只可惜,他的生理不肯和他的决心走一道,他一拿起彭旭的内裤便瞬间投了降。他摘下锁,神魂颠倒起来。
“别人的就这么助性?”
“嗯……嗯?!”乔扬差点没反应过来这一声是幻是真,等转过头才傻了眼。彭旭正在门口看他,看他一脸潮红地闻着人家的内裤打飞机。“我……我那个……想洗澡……我……你……你怎么进来了……”
他磕磕巴巴地找台阶下,一面使劲把上衣往下拽,裤子是来不及提了,能遮多少是多少吧。彭旭可没说过想看他脱裤子,连他戴锁是什么模样也没好奇过一眼,他最好别自找难堪。
彭旭把挂在衣钩上的裤子摘下来,掏一掏口袋,说:“我找耳机,你继续。”
乔扬吓死了,赶紧保证:“我给你洗干净!”
“我不要了。”
“我不碰了……”
彭旭转身都走了,又转回来,说:“你留着吧。”
乔扬看他表情里似乎没有嫌恶:“你没生气?”
“你们这些人不都爱要这个。”彭旭无所谓地走了。
乔扬刚才还在懊悔忘了锁门,这会儿无比庆幸这个忘了。他想,彭旭的火力也太强了,就那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他就受不住了。那一眼里有把什么都看穿了的意味:彭旭是完全懂得他在做什么的,他这一身贱骨头在彭旭面前一丝一毫也藏不住。
洗完澡,乔扬自觉将锁戴上了。他决定还是继续熬着,享福和受罪在他这儿总是相伴的。彭旭告诉他,他的手机在他洗澡的这会儿工夫里是真不识闲,震得再勤点儿都能当按摩棒用了。乔扬一看,全是陈穆的消息,原来这家伙也和主人见着面了,臭不要脸地跑他这儿嘚瑟来了。
乔扬:【你不说你要躲着不见吗?】
陈穆:【没躲开嘛。】
乔扬:【他怎么找着你的?】
陈穆:【他来学校堵我。】
乔扬:【他没见过你怎么堵你?】
陈穆:【说来话长,等回学校我好好给你讲。】
乔扬:【你现在干吗呢?】
陈穆:【我罚跪呢,晾着屁股。】
乔扬:【那你还发消息?】
陈穆:【偷偷的,他出去买东西去了。】
乔扬:【你胆儿真大,看来罚得不够狠。】
陈穆立刻发来个哭唧唧的表情,说:【狠着呢!我屁股都开花了!】
乔扬:【你怎么惹他了?】
陈穆:【没惹,清罚而已。】
乔扬:【哦,平时惹的。干吗一见面就罚啊?】
陈穆:【我自己选的。他问我是分着来还是一次清,我说听他的,他说堵着我一回真不容易……】
乔扬很不厚道地发了一大串“哈哈”,说:【下次还躲吗?】
陈穆:【你就别问我这话了。】
乔扬八卦起来:【他什么样啊?厉害吗?】
陈穆:【不厉害,特斯文,比我还像学生。】
乔扬忽然想起什么,说:【戴眼镜?】
陈穆:【你怎么知道?】
乔扬:【我今下午出门时遇见个戴眼镜的问路,不会就是他吧?】
陈穆:【你不早提醒我!!】
乔扬:【我哪知道是他,也不一定是他,戴眼镜的多了。】
陈穆这时发来一张照片,是他屁股的一个局部。虽然是局部,也让乔扬心里一惊:【天!你疼不疼?】
陈穆:【能不疼嘛!不过也真爽,我怎么求饶他都不停,都把我打哭了还让我给他舔鞋,我一哭就忍不住抽气,我抽一下他就扇我一个耳光,还踩我脸,就那个角度仰视他,感觉他好帅。】
乔扬此刻羡慕得都嫉妒了,说:【那你还敢在罚跪的时候发消息,你是故意招他揍你吧?】
陈穆那边显示了好一会儿正在输入,却迟迟没有消息传来,乔扬猜大概是他主人回来了,他不敢再动手机。
乔扬对着消息框出神,彭旭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他背后,突然问:“这怎么弄的?”
乔扬吓一跳,心咚咚地说:“打的吧……”
彭旭拿过他的手机翻了翻聊天记录,有点自言自语似的说:“就这么想被作践……”
乔扬接不上话,倘若能接上来,他或许也就不想被“作践”了,他说:“你可以随便怎么对我,只要你高兴,只是有一点……”彭旭挑着眉头看他,等他的下文,他续道:“你别真看不起我。”
(41-42)操了,你还真能给人解闷儿。
【作家想说的话:】
想说:他俩一时半会儿是恋不上的_(:з」∠)_
-----正文-----
“我看不起你了?”彭旭眉头又是一耸。
乔扬说:“那倒没有。”
“那你给我提醒?”
“不是提醒啊……”乔扬仍没嗅出气氛里的不悦,傻不拉几地还在和人抬杠。
彭旭有点恼了:“那是放屁了?”
乔扬一怔,总算反应过来。他怎么能那么想彭旭呢?彭旭会是那么无聊的人?彭旭要看不起什么,是连作践都不屑于给的,哪轮得到他来多嘴。他这么说仿佛是他有权力给这场游戏定规则似的,明明是他把人家硬拽进局,现在他玩得不亦乐乎,倒扣了人家一顶意图犯规的帽子,换了谁也不爱听。
“我说错话了。”乔扬打了自己嘴一下。
彭旭没理他,懒懒地往旁边一躺。乔扬以为这是彭旭嫌他态度不够诚恳,想也没想就又给了自己一嘴巴。是真正的嘴巴,照着脸抽的,同时承认是他放屁了,他不该放屁。
“扇自己干吗?”彭旭的表情不冷不热,像是无聊地调着电视频道,偶然碰上一个姑且能算亮眼的新节目,停下来准备看看它到底能不能吊起自己的胃口。
乔扬说:“一般不都这样,说了不该说的就掌嘴。”
“那你得跪那儿打啊,一下就完了?”
他果然了解过不少这圈子里的相处之道,乔扬正羡慕陈穆羡慕得浑身难受,听见这话立刻就翻身下床,跑到彭旭一侧跪地求虐。他两手扶着床沿,整个姿态是等不及地朝前倾:“那打几下啊爸爸?要不爸爸来打?”
“操了,你还真能给人解闷儿。”彭旭笑一声,带点起兴地作弄。他问乔扬平常是不是没事就抽自己玩,乔扬说也没有总抽。
“抽没抽过吧?”
“抽过。”
“怎么抽的?”
这让乔扬怎么答?他怎么对彭旭形容,在彭旭不搭理他的那一年里,他每隔半个月就要用钢尺紧一紧自己的皮。原以为肉体的疼痛多少能钝化他对彭旭的惦记,哪想他对彭旭的惦记更敏锐了。
见他吞吞吐吐,彭旭催道:“你抽一下我看看。”
“你真要看?”
“舍不得抽?”
“那我找个东西。”
彭旭无所谓他玩什么花样,只是略好奇地看着他,看他满屋子寻觅一圈,最后从书包里摸出一根数据线来。
“没尺子,我找个替代的。”乔扬说着开始往下褪裤子。
彭旭眼一瞪:“你干吗?自残?”
“没事儿,我抽过好多次。”
“我……!”彭旭惊得甚至没“操”出来,他大概怎么也没想到乔扬会自虐到这种程度。
“你别脱了。”他止住乔扬,期间有个偏头眯眼的动作,不明显,但还是被乔扬捕捉到了。似乎那下一秒就有可能冲进他视线的画面会蛰到他。他问乔扬为什么要抽那里,想当太监?
乔扬说:“它不听话。”
彭旭无语:“这玩意儿有听话的么。”
“它不该硬的时候硬了。”
“什么时候不该硬?”
还是把话题引到这儿了,乔扬说:“就在学校的时候……”
“你上课自摸?”
“怎么可能。”
“那你发什么春?”
“就……你有时候跟我逗着玩……”
“我不在学校耍流氓,更耍不到你头上。”彭旭两条眉毛拱起来。
乔扬自嘲地一笑:“你早都不理我了,天天看不见我似的。”
彭旭懂了,眉头又松下来:“诶,是不是谁不屌你,你就惦记谁的屌?”
乔扬被这直白噎哑了,他是真服了彭旭的脑回路,但转念又想,会不会事实真就如此?假如彭旭在一开始就对他格外友好,和班上其他同学一样“正常”,会不会就没有那么吸引他了?彭旭身上那股只有懂它又渴求它的人才能嗅到的侵略性,乔扬在还不太懂的时候就已经追着人家跑了,连彭旭瞪他一眼都成了享受。乔扬越想越觉得幸运,他这另类的癖好,使他暗恋的人不管对他作何态度,他都稳赚不赔:并非只有关注才能成全他,他在被忽视里同样可以品尝出滋味。
这时他对彭旭说:“爸爸现在不是也屌我了。”他的意思是:我现在依然只惦记你一个。
彭旭听来却不。彭旭大概以为他在洋洋自得,几乎反击一样回了他一句:“拿谁解闷儿不是解闷儿。”
说完,彭旭翻了个身,好像真是闷儿解完了,他该接茬该干嘛干嘛去了。他甚至塞起了耳机,从物理上先一步隔绝了乔扬对他的骚扰。
乔扬不得已冲他的背影行了一会儿注目礼,意识到没可能等来理会了,知趣地站起身。还好彭旭没提让他走的话。他轻手轻脚地躺到双人床空着的那半边,彭旭的脸又正回去了,左右是不看他,左右是不给他哪怕眼神纠缠的机会。他瞄着彭旭蹬在被子外的小腿,那么闲散,那么自在,他多想凑上去蹭一蹭。
“我给你倒杯水吧?”他终于静不下去了,半撑起身朝彭旭那边靠,当然没敢靠太近,一发现自己的影子有给彭旭挡光的苗头,立刻往回撤,“你一晚上没喝水,光喝饮料多腻。”
他脚都套进拖鞋了,彭旭冒出一声:“嘘——”他以为彭旭在和他说话,回头一个巴结地笑:“你要什么?”
“要你闭会儿嘴。”
他当即敛声了,再不敛他怕彭旭轰他。惴惴无眠了大半宿,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还不如前半夜,后半夜他的梦就没断过。都是彭旭临睡前不知想起什么突然跟他强调了一句:“那玩意儿在我面前别摘。”铺天盖地的锁跑进他的梦里,东转西转,转得他还没来得及觉出疼就昏头涨脑地睁了眼。
究竟彭旭是什么意思呢?乔扬蜷在床沿一侧,像费解自己今天为何没有晨勃一样费解着彭旭的话里有话。他直觉彭旭的真正态度不单单在这几个字上,但他揣度不透。他在并不彻底的黑暗里端详起彭旭。
彭旭睡得很熟,像旁边没有第二个人一样四仰八叉地摊在床中央,所幸没把被子全扯走,还知道给乔扬留一角。乔扬看着他,心里一阵阵不可思议,他怎么就和彭旭“在一起”了呢,他原本那么没指望的。他也是这时才发觉,他原来并不领会彭旭为什么要给他这个指望。
突然地,彭旭动了两下,乔扬下意识把眼一眯。彭旭却没有睁眼,在踢了两下被子又翻了两个身之后,他以一种半梦半醒的忘我姿态开始活动起右手,乔扬盯得眼睛都顾不上眨。
昨晚的那句强调一下子就通了。彭旭哪是对锁他有兴趣,更无关控制,彭旭纯粹是不想看见他硬。他戴锁或不戴锁在彭旭那儿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不戴,他的任何生理反应都能解读成是他对彭旭的性欲;戴,他的兴奋点就完全在于被作践了。彭旭有意识也好,无意识也罢,总之他很大可能是在尽力避免这是上演在两个毫无二致的雄性之间的性游戏。这或许也是他特意为自己准备的,既可以让他淡然接受乔扬叫他“爸爸”、对他犯贱、给他服务,又避免了他因出于本能而泛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最有效说辞:他就没把乔扬当个带把儿的看。
这比什么都更羞辱人。
半分钟不到,乔扬的手已全面替代了彭旭,彭旭更没必要睁眼了,他本就渐入佳境。他越来越不掩饰的喘息里偶然夹进一句:“我操,跟他妈做春梦似的……”乔扬所有欲出口的台词便全被封在了嘴边。不然怎么办?毁人家春梦可就太不厚道了。
(43)不是对象能拍吗?
【作家想说的话:】
希望你们没觉得彭旭虐小乔_(:з」∠)_
-----正文-----
晨起痛快一场,彭旭心情大好,说没想到和乔扬住一块能这么省心省力。乔扬说只要有他在,爸爸想怎么省心就怎么省心,他把一切琐碎包圆了。
“你是不是哪儿藏着个四维空间袋?”彭旭逗他。
“大雄就是离不开哆啦A梦啊。”
“哆啦A梦那拳头可撸不了管。”
“大雄还是小学生!”
“我又没说我是他。”彭旭打着哈欠坐在床边穿拖鞋,拖鞋有点远,他够了两下没够着,越踢越跑偏,还是乔扬替他套上的。乔扬眼快手也快。“行啊,鞍前马后的。”
窗帘拉开,外头阴沉沉的,九点的太阳像刚从地平线冒头。乔扬心里祈祷可千万别下雨,彭旭最腻烦下雨天,一出门还是滴点子了。看看天,城市另一角的上空已经成了一幅泼墨大写意,那墨意正一寸一寸朝他头顶逼染。
路线是来不及改了,三天前乔扬就拟好了行程,连哪个时段去哪条街上尝哪家店的鲜,他都反复斟酌精益求精地全部计划到位。他现在只求他的腿能跑过乌云,他还有一项绝顶重要的愿要和彭旭一起许呢。
一白天都好好的,乔扬尽足了地主之谊,什么麻烦活都不让彭旭沾手,喝个饮料吃个小吃,他都舍不得彭旭排一下队,彭旭只要找个地方一歇,一玩手机,过不多会儿美味就送嘴边来了。绝对的一对一超值vip服务,乔扬乐此不疲。
不和谐的苗头出现在傍晚,提到去哪吃饭,彭旭表示就近找一家就行。乔扬说:“不是说好了上我们学校看看?”
“算了吧,都走一天了。”
“就一会儿,没多远。”
“学校不都那样。”
乔扬不说话了,掏出手机开始翻,他要帮彭旭回顾回顾自己曾给过的承诺:“我都陪你一天了,你陪我一会儿怎么了,你答应好的。”
彭旭倒没不认账,只是话从他嘴里一过,谁更委屈马上有了新标准。他说:“你陪我去的全是你想去的地方。”
乔扬又不说话了。这次是说不出来。他愣神的工夫,彭旭又反过来催他:“走吧,去你们学校。”
空气里的土腥味越来越浓,雨随时会降下来。乔扬看得出,彭旭在餐馆门口排号等座的时候就已经意兴阑珊了,那他何苦还要来呢?他自己做的决定找这份罪受,乔扬也无辜呀。饭桌上,乔扬不停地调整话题来稳住气氛,一出门功亏一篑。雨真下起来了,还不小。一场变天换季的雨,风吹得伞把直打晃。
彭旭说:“简直没事儿找事儿。”
乔扬说:“怎么是没事儿找事儿呢?”
“没有的事儿你非找来干。”
乔扬尽量不去看他淡下来的脸色,他反正平常也这样。他不像乔扬,没什么特别值得不高兴的时候,就高兴;他是没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时候,就不高兴。嬉笑打闹多是扮出来的另一张脸,他在不客气里演的才是他自己。乔扬的结论或许不准,但彭旭偶尔真心笑起来的时候,他的世界都在发光。
风吹了一阵,柔下来,衬得雨也不那么急了,同撑一把伞的浪漫显出影来。
“不挺好嘛,别有一番风景……”乔扬东指西指地给彭旭介绍起学校。彭旭基本不搭茬,言语上像是乔扬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但乔扬知道他听进去了,他的眼睛全眨在节拍上。乔扬忘形起来,结果在一个最起劲的话题上被彭旭打了岔。
彭旭问他:“你想遛到什么时候?”
“你累了?”
没声。彭旭没理他,那个“没理”里明显酿着一股拧巴,就不知是跟乔扬拧,还是跟他自己拧。
乔扬说:“我有个地方想带你去。”
彭旭的拧巴酿够度数了,脸挂出一副“你还没够?”的厌倦。乔扬顾不了那么多,那地方他非去不可,不远了,再拐几道弯就是,他就能看见那对连理枝了。然后,他只要和彭旭在那树下完成一次同框就大愿得许。
据陈穆宣扬,这是专门保佑同志的相思树。雌雄异株的树种,愣是让两棵雄株缠到了一块,这千载难逢的可能性,哪对情侣要在这树底下咔嚓来个定格,未来绝对能顺顺当当地走下去。乔扬当时听完问他:“不是对象能拍吗?”
“说不定能变成对象。”
“这么美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你没我擅于发现啊。反正我告诉你了,你爱信不信。”
乔扬信了,许愿这种事从来是信则灵。他一心想把彭旭往这树下领,对彭旭越来越不耐烦的脸色装瞎作哑。他总不能和彭旭直说他要做什么吧,彭旭不会老老实实配合他,他只有自创机会歪打正着。可惜日子没赶巧。
“淋雨没够啊,你到底有完没完?”彭旭不想走了,大步调地收拢腿脚。
乔扬嬉皮笑脸地哄他:“再走走嘛,现在回去也没事儿干,难得聊聊天。”
“你非得在雨里聊?”
“也没淋着你呀。”乔扬把伞又往他那头挪了挪,自己半边身子浸在半雨半雾的潮湿里,“你看路上也不只咱俩,大家不都好好的该干吗干吗……”
听他啰嗦不停,彭旭忍无可忍,脸一掉:“去你妈的好好的!”扭头往回走了。
乔扬狠懵一瞬,闹不懂究竟是什么值得彭旭如此情绪败坏。他举着伞追上去,小催巴一样跟在后头。很意外彭旭没有赶他,没有再骂“去你妈的”。乔扬想,只是“去你妈的”就没个准了,“去你妈的好好的”,问题就出在“好好的”上,可是都好好的了,干吗还“去你妈的”?他实在想不通这三个字是怎么惹到彭旭的。
(44-45)你自找的。
【作家想说的话:】
彩蛋后续~
-----正文-----
两人和好是在回酒店以后。乔扬买了冰激凌说:“吃点儿冰的败败火。”彭旭回他:“你们家拿冰棍败火?”一切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了。
但这其实只是乔扬单方面在若无其事,彭旭可没打算就此与他倾肠倒腹。冰激凌下肚,他刚抹抹嘴问彭旭:“没事儿啦?你刚怎么了,你要是……”彭旭才降点温的眉眼唇鼻就又要往燥热上调:“还提?”
乔扬紧急闭了嘴。空两拍,他扇了自己一巴掌。本来这巴掌紧跟在闭嘴之后是极其自然且识相的动作,他莫名其妙地一空,反而显得突兀又神经,彭旭要笑不笑地,下巴一提:“倒使点劲儿啊。”
他马上就挤进彭旭两腿中间,大包大揽地把责任全算到自己头上,说今天的事都是他的错,是他没安排好,他让爸爸不高兴了。说完,他才再次抬手,没想到手抬半截,被另一只手抢了先。
“干吗?我不能打?”彭旭的口气几乎让乔扬照见自己的表情了,可他没觉得自己愣了,他明明是欢跃得失了声。
“你自找的。”彭旭又说。乔扬忙不迭地点头又点头,脑袋快要扎到彭旭裆上去了,就差抓着彭旭的手自给自足了。
彭旭明显没扇过人,刚才那一下与真正的耳光相去甚远,充其量算半摸半打。也许是试试手?还真是试试手,他第二下就像样多了。乔扬脸一歪,应道:“谢谢爸爸。”
“我操,你是不是没事儿就对着镜子自己扇自己说谢谢?”
“没有,镜子里又没你。”
“你都能抽鸡巴,没抽过脸?”
给彭旭一问,乔扬真有点不确定了。高中三年,他在洗澡的时候没少意淫彭旭,说不定哪次淫着淫着,他就被热水按摩得失了神丢了魂,那他可记不清了。他说:“爸爸再扇几下吧,听习惯就不别扭了。”
“谁告诉你我听不惯的?”彭旭像找到手感一样,渐渐过起瘾来。他说光听谢谢一点新意都没有,让乔扬快琢磨些更能提神的。
乔扬可不需要再提神,再提神他就直不起腰了。今早他不知何因没有奋起的那一勃,这会儿可是双倍地生机勃勃了。戴锁以来第一次,他忍受不住地想去书包里翻钥匙。
“我疼……”
“我没真使劲儿……”
显然彭旭的思路和他不在一条线上,他不知该怎么提摘锁这话,彭旭昨天才跟他强调过别摘,他今天就耍赖,成心了不是?他还想和彭旭继续玩下去呢。他不上不下、不直不弯地哼唧了一会儿,终于哼唧出个有新意的,他说:“我撅过去打别的地方行吗?”
“撅过去?”彭旭看起来挺无所谓。
乔扬干脆就直接行动了,他往后错错,屁股一掉,上身一趴。等腰背大腿和地面形成一个直角三角形,“撅”这一造型的基础骨架就搭建好了。接下去是微调,是关于美感的锦上添花。当然,乔扬谈不上多美,他煎熬得两条腿都岔不开,整个姿势看上去与磕头没什么两样。尤其当彭旭站起身绕到他头顶时,他真像在拜着什么了。
他的角度太正,又是额头贴地,眼都要转花了也没能将彭旭的身影划入视线的焦点以内。他不得不改让目光朝着某个无关的定点上聚,由此余光的一角总算模糊出一小片昏暗的轮廓。那是彭旭的鞋。他感觉鞋闪了两下,带来的后果是他后脑勺上一沉。真不敢信,彭旭居然踩他了。
(46)你逗我还是说真的?
洗过澡,乔扬熬不住了,昨晚上睡得太少,他怎么撑都撑不住眼皮,脑袋里像搅进了几勺浆糊一样不清爽,净把原本不挨着的思绪往一块粘。前半句他还在问彭旭明天早饭想吃什么,后半句就拐到看电影上去了,说假如时间不够看一整场,他们就看半场,能看到哪看到哪,反正下午的场次多——明明彭旭乘的航班中午就起飞了,他还在为下午做计划。
“你说梦话呢?”彭旭听得莫名其妙。
“啊?”
“困了就睡,撒什么癔症。”
“我没困……”
“你就差翻白眼了。”
乔扬开始傻乐,咧嘴的表情都比平常慢半拍。怎么这么美呢?比做梦还美,做梦可不总能看见彭旭。
“你老晃什么?”彭旭的脸又朝他转了一下。
他歪着脑袋慢吞吞地说:“没晃啊……哪晃了……”
“脚。”彭旭用一个轻踹提示了他,“瞎动换什么?”
“舒服啊……”乔扬惬意得眼也闭上了。
彭旭嫌道:“什么毛病。”又说他这么两只脚来回蹭,像搓皮。
“你试试,特舒服。”似乎困意和酒意有着类似的功效,都能让人晕乎乎地就没皮没脸上了。乔扬此刻就不请自来,非要彭旭也体验一把他的快乐。
彭旭不想体验,躲开他,他硬往上贴,彭旭再躲开,他还贴,非逼得彭旭用不客气的方式把他请走。他还在那儿拖着长音劝:“你试试,睡得快……”
“我这样睡不着,你自己蹭吧。”
“唉真犟……”
“你再蹭我把你踹下去了。”
乔扬渐渐没动静了,睡着了。第二天起来,他已记不清他干了什么。彭旭也没提,反倒想起问他昨天在学校原本是想带自己去哪儿?
说这话时彭旭正在收拾东西,满屋子搜寻扔乱的小物件往书包里塞,乔扬看着他,有点不知该怎么坦白。连理枝在中国代表着什么,是个人都明白,而他之所以特意选在天黑才去,为的就是避免让彭旭看出端倪。他以为只要他不引着彭旭发现,彭旭是发现不了的,彭旭毕竟那么不解风情。不过现在彭旭问起来了,他是说还是不说?
到底是没说。何必浪费最后这点时间谈多余的话?又不会愉快。他以打哈哈将这话题混了过去。
彭旭说:“我小时候在这儿待过。”
“哪儿?”乔扬没反应过来。
“我爸妈离婚,没人管我,我住我奶奶家。”
“你奶奶家在这儿?”乔扬问。问完觉得不该这么问,彭旭曾说过,他们家是没有祖辈亲戚可串的,也就是说,他爷爷奶奶应该都不在世了。
“我爸为我妈去的那边儿,结果我妈走了,他留下了。”
彭旭突然的坦率让乔扬有点不适应:“没听你提过呢。”
“这有什么可提的。”
乔扬心说怎么没有,你的事我都想了解。瞧着气氛尚可,他又惦记多嘴了,他想问问彭旭昨天究竟是为了什么翻脸?“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不好了?他很在意这句话。但他一犹豫,错过了时机,彭旭已把话题牵到别处去了。
彭旭问他:“看见我充电宝没?”
“不在床上吗?昨天我还看你扔枕头旁边了。”
“哪儿呢?”彭旭翻了两下,没翻到。
乔扬挤过去:“我来。”他和彭旭挨得太近,一个掀枕头,一个抖被子,不知不觉就绊到了一块儿。彭旭又没眼力价儿,只顾着自己方便,根本没留意乔扬和他抖被子的方向正好相反。他劲儿也大,一扯一拉间,俩人脚底下都没站稳,一个凑巧就抱着折床上了。
是彭旭把乔扬带倒的。这一带,乔扬整个扑在了他身上,可惜错着角度,不然乔扬的初吻就能顺理成章献出去了。
乔扬第一反应是笑,明明是心动的欢呼,因为太激动,噗嗤出来反像偷袭得了逞。要不是彭旭推他:“起来,你硌死我了。”他还赖在人家身上不挪窝。
他一轱辘赶紧滚开,意识到是他的锁硌痛了彭旭。他见彭旭半坐起来,手揉着裤裆,像是看看自己的宝贝儿还好不好。他真受不了这画面,彭旭自摸的手势让他浮想联翩。无奈他肚子非在这当口嚎一嗓子,仿佛抗议他大白天就满脑袋下三路,上三路喂饱了吗?
彭旭眼一眯,笑出个在乔扬看来颇挑逗的哈哈:“饿了?我请你。”
请的当然是正经饭。吃完,乔扬就送他去机场了。乔扬太欣慰他们的道别是在这样一个彼此都心舒气畅的氛围下,尤其彭旭,不管过程几经起伏,总归又笑了。
安检队伍里,彭旭是那么显眼,比周围所有身影都更叫人无法忽视,乔扬不远不近地看着他,辨不清心是太满还是太空。他给彭旭发了条消息,说:【下次我去找你吧。】
隔一会儿彭旭回复他:【寒假见。】
他读完这三个字猛地抬起头,彭旭正过到安检门那一边,他没想到彭旭会朝他回头。他怕彭旭看不见他,手使劲儿挥着。彭旭才没兴趣跟他对着现眼,在消息里无语道:【差不多得了。】
乔扬:【怕你看不见我。】
彭旭:【历历在目。】
乔扬:【这两天过得太快了。】
彭旭:【没贱够?】
乔扬:【你也没怎么给我机会。】
乔扬是在表达遗憾,不知彭旭听成什么了。或许听成了埋怨,彭旭说:【那可能你不够主动。】
乔扬实没料到:【你逗我还是说真的?】
彭旭却不答了,说困了,想休息一会儿。
乔扬最后发了一句,一面是给自己找台阶下,一面是求彭旭别忘了他们现在的关系:【爸爸下飞机了告诉我一声,我等着。】
看到彭旭的一声:【行。】他心落肚子里了。
(47-48)我操,老子吃饭呢。
事实上除了报声平安,彭旭根本没空和他啰嗦,摊着好几科作业没动,就是现抄,也得抄上一阵。乔扬看着消息框里他火烧眉毛一样的:【不聊了。】心又一阵懊恼,当初要厚着脸皮多打听一句他的志愿该多好,现在就能近水楼台了。对乔扬来说,只要和彭旭在一起,干什么都是约会,都浪漫。
见骚扰彭旭无望,他转头给陈穆发消息,问陈穆什么时候回来。陈穆隔了一个小时才回复,说他主人明早上的飞机,他中午回学校。
乔扬调侃他:【乐不思蜀了吧?】
陈穆:【哥哥现在腿都合不上了。】
乔扬满含羡慕地开始八卦:【什么感觉?疼不疼?】
陈穆:【你还用问我?】
乔扬:【不问你问谁。】
陈穆:【你俩没做?】
乔扬:【不敢想。】这件事上他比谁都无助。
陈穆:【那你俩干什么了?不会就只当同学叙旧吧?】
乔扬:【他嫌我不够主动。】
陈穆:【怎么说?】
乔扬:【就这么说啊。】
陈穆:【就这一句?也没提你哪让他不满意?】
乔扬:【没有,什么都没提,就说我不主动。】
乔扬干脆把聊天截图发了过去。陈穆看完说:【没事,反正没拒绝。】乔扬也这么劝自己,姑且就自我安慰吧。
陈穆说:【不过你得再接再厉,万一哪天他遇见比你更主动的,你就没戏了。】
别看陈穆和乔扬在关系里都表现出主动的姿态,但他们的主动不是一回事。准确说来,他们主动的出发点不同。乔扬属于绝对的身心合一,因为喜欢,所以“卑微”。尽管他从不认为他对彭旭的态度叫卑微,他所有的言行是自发而生,没有谁占谁的便宜。若真算起来,他倒觉得是他一直在占彭旭的便宜。陈穆则恰恰相反,他主动的对象不是不可变的唯一,只要大体条件在他的标准以内,一切全看缘分。他要身体先爽,之后才愿意掏出一点他的真心。倒不是吝啬,他是典型的由性生情的那一类人,他自认他比乔扬务实。
他在转天中午一见到乔扬就长出一口气,仿佛什么难熬的日子总算熬过去了一样如释重负。乔扬纳闷:“你怎么一点儿不舍都看不出来?”
“这几天我累死了,我想喘口气。”
“你不是告诉我特爽吗?”乔扬更纳闷了。
陈穆有点难言似的,又有点不可思议:“我觉得他想追我。”
“啊?”
“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他总看我……”
“看你还不好?”乔扬心叹咱俩换换多好,我可想让彭旭看我了,可惜他跟我对着的大部分时间里都看不见我。
“不是我现在看你这么看。”陈穆有些解释不清,只好现场模仿了一番,模仿得也不到位,乔扬除了笑给不出第二个反应。“笑屁啊,反正就这样,往你眼睛里死盯的那种。”
乔扬没问“你喜欢他吗?”陈穆要真有这份情,也就不会被几个眼神就盯得心累了。不过话说回来,若只因为一个人先喜欢上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就有了回应的义务,也太不公平了。就像彭旭,并非只有接受乔扬这一条路可走,总不能不允许人家做选择。
“你这一说我心里空空的,”乔扬叹气,“想抓抓不住,放风筝似的,风筝随时要跑……”
“停吧你,”陈穆打断他,“你放人家?”
“他放我,就怕哪天他不乐意放了,再把线轴给扔了……”
乔扬在绝大多数心境下是非常乐观的,但凡彭旭的世界里有他,哪怕他的位置偏一些、影子淡一些,他知足。但偶尔,他也会在心里不讲道理地叫叫屈: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哪怕喜欢一点也好啊,求求你还不行?现实却就是现实:求要是有用,这世上就没有痴和怨两个字了,因为人人都可以求来幸福。就是没用,人才一次次地吊着小甜头,自己哄自己朝南墙奔,总想着万一撞过去了呢?
陈穆说:“你还真当自己是太阳呢,暖化他的心?”
“我就想当他一个人的太阳,怎么啦?他最讨厌下雨,我就让他的世界里以后都没有雨。”
“你可酸死我了。”陈穆牙倒了似的摸摸腮帮子。
乔扬嘁一声:“行,你也酸酸我。你跟我说说他是怎么堵你的?”
“就那天跟你拜拜以后……”那天他一回宿舍就收到主人问他在哪的消息,他顺着节前编的瞎话继续推脱,说他还在忙家里的事。
主人说:“忙得安也不请了?”他毫不意外,他就知道得有这一问,他早有准备。他没准备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就是那张他提前拍好的请安照片让他露了马脚。他忽略了阳光在多云和晴天下的区别,也忽略了钟点不同,影子的倾斜角度不同。主人眼尖地全发现了,但不动声色,仍若无其事地问他:“你要忙一整天?”
“说不好什么时候完事。”他故意没把话说死,为的是给自己留后路。但其实,主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完全信他。谁叫他瞎话编得太敷衍,以为随便一句“家里有事”就能万事大吉,装都装不像,还忙得脚不沾地,那消息又是怎么做到的几乎秒回?
终于,主人开始拆穿他:【忙差不多了吧?现在下楼来。】
他心猛地一悬,怯生生落地了。干嘛非要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才肯承认自卑呢?他躲在窗边朝下看,明知从他的方向看不清大门,还是想看。
他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捯饬一番,觉得不够,临出门又躲进厕所换了一条新买的内裤。等下楼,他鼻梁上多了一副掩耳盗铃的墨镜。他以为暗下来的世界里有的是空间藏起他的紧张、兴奋、期待,以及一切引他不知所措的慌心杂念,但墨镜本身暴露了它们。在多云间阴的天气里戴墨镜,鬼知道他是怎么盘算的。
他在自以为安全的掩护下四处扫荡,失望越来越大,谁也不像是他要找的人。竟是他理解错了?主人并没有寻到学校来?但主人更加不可能知道他家住在哪儿。无论如何他不能傻站在原地转圈,否则又是一场自我暴露,他可不想再稀里糊涂地扮一回任人挑剔的倒霉角色了。
他开始朝图书馆走。几个“尾随者”不远不近地与他同路,他慢下脚步,装作有电话要打的样子掏出手机,心里想,看我怎么把装模作样的那个筛出来。
接连擦过几个无辜的身影,他改了主意,掉头往四教去。四教是座老楼,没有保安守在门口等着看你出示学生证,他的计划因此非常简单:他先由东门进去,到西门埋伏,左右是他的地盘,他就不信他逮不着个外来狐狸。
几十年光阴的老楼,积存的潮气像要往人骨子里渗,两分钟不到的路,愣让陈穆走出了季节交替。好大一个寒颤,他在西门口被一个戴眼镜的瘦高身影反埋伏了。线上相处过那么多日子,还是没料到那副文质彬彬的嗓音背后,面孔竟这样斯文。
同样没料到的还有两人面对上面的第一句对白,主人说:“请你喝东西去不去?”街头搭讪一样毫无创意。陈穆脸呆呆地,等手的温度逐渐回转。主人又走近一些:“我看看你是有疤还是有麻,这么不敢露面。”他摘下陈穆的墨镜,陈穆仍保持那个姿势,他一笑:“不挺可爱嘛,躲什么?”
直至坐上咖啡馆的皮沙发,陈穆再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了,他才是那只逃不过猎手的小狐狸。不仅逃不过,还被驯化了,没有主人的允许,他连临走前想去趟洗手间也去不成。
规规矩矩地捱到酒店,等来的却不是解放。主人二话没有,直接命令他脱光衣服,他的新内裤根本都没来得及展示,就被成人纸尿裤替代了。
绝对是始料未及的煎熬,他的尿后来是跟眼泪一块憋出来的。说不清为什么哭,可能是生理的痛快,可能是太丢脸了。但这一哭,一切都顺了,他不再戒备。随后,洗澡清罚一条龙。主人告诉他,他在咖啡馆的时候太害羞了,眼睛一直躲,主人面前用不着这么放不开。
“连纸尿裤这种东西都能提前准备好……”陈穆的语气乍听牢骚,细究很是意犹未尽。
乔扬顿时更想彭旭了。趁着午休,他光明正大地爬上床去摸彭旭留给他的内裤。在枕头底下,他怕人看见没敢拽出来摸,只把手朝里伸。摸了一会儿,他给彭旭发去消息,措辞露骨得让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读。他说他真想每天闻着爸爸的内裤睡觉,好怕味道淡了,爸爸的内裤对他可不是普通的内裤,是勾魂的引子。
彭旭无语死了:【我操,老子吃饭呢。】
乔扬怎么也没料到回复会是这话,他以为彭旭多半不会理他。他心里好舍不得,但为了不继续污染彭旭的胃口,没再往下肉麻。他翻了个身,将内裤偷偷扦出一点边儿来,鼻尖贴上去蹭了蹭。他跟彭旭说他今天上课差点迟到,为赶时间两只袜子都穿岔了色。
彭旭:【你不说你到点儿就起从不赖床?】
乔扬:【我昨晚上睡不着。】
彭旭:【你前天睡挺香。】
乔扬回复还没写完,彭旭又来一条:【你磨牙你知道么?】
乔扬前面写的马上全不作数了,改道:【我不知道啊,没听人这么说。】他太尴尬了,忙向宿舍其他人求证,人说:“没有吧,我们就听老大打呼噜了。”
这时彭旭回道:【就磨了几下,我一踹你你就停了。】
乔扬:【还是你睡觉老实,你就不爱动。】其实这只是前半句,后半句他没说:你死沉、死占地方、死弄不动。可他就是好喜欢,好喜欢被彭旭挤到一角的感觉,因为可以名正言顺贴在一起。
彭旭说:【我有时候说梦话。】
乔扬:【我没听见啊。】
彭旭:【我宿舍人说的。】
乔扬:【你都说什么啊?】
彭旭:【操。】
乔扬一下没领会,心说没头没尾的怎么骂上街了,转念才想明白。他简直要嫉妒了,他也好想有这种耳福。
-【你做春梦啊?】
他的消息刚发出去,彭旭的消息也来了。彭旭说:【我梦见你了。】
(49-50)你伺候什么了。
乔扬心口一悠:【真的假的?】
彭旭传回来三个词:【吃饭】、【上课】、【吵起来】。
因为不是一口气发的,乔扬看到第二个时不知道还有第三个,以为彭旭又要临场脱逃,随便拿句“要上课了没时间聊”就打发他,“吵起来”三个字一露头,他倒迷糊了。什么意思啊,还玩上连词造句了?他配合着猜道:【你上课吃东西让老师说了,然后吵起来了?】想想又觉得不对,这和梦见他有什么关系?
彭旭说:【不是我,你。】
哦,这就和他有关系了。乔扬心里“嗨”一声,原来是这么个梦见他,不是春梦。那也值了,好歹是有他。
乔扬:【我怎么会上课吃东西?还跟老师吵?】
彭旭这次发的语音,估计是吃完饭在外面走着,说:“我哪知道,你尝完了让我吃,都上课了吃个屁,你非端我桌上,常在叫你回座位你不听,站我旁边要喂我,然后常在那粉笔就飞过来了,正掉碗里……”
乔扬对这没头没脑的情节倍感无语:“真会梦,韦老师那脾气什么时候扔过粉笔。”
彭旭:【可他就扔了。】
乔扬笑,压低声音说:“肯定是我尝了觉得好吃就想给你。”
彭旭呲他:“我有手用你喂?”
乔扬:【我怕你累着啊,我愿意伺候你。】这种肉麻兮兮的话他不敢当着宿舍人的面发语音,只能靠打字传达。
彭旭没接茬,说:“听着啊这梦还没完。”
乔扬想象着他在校园里边走边举着手机发语音的模样,心里一阵甜。
等了约一分钟,梦的后半截陆续传来了。依着彭旭有声有色地描述,乔扬经此一吵,算是把韦常在给得罪了,在紧接着的体育课上,韦常在故意喊他去队伍前面领操,说他这么有精神就别浪费了……乔扬糊涂了,也没顾上听后面的就忍不住问:【体育课?韦老师改教体育了?】
彭旭“啧”一声:“这不做梦么。”
乔扬一琢磨也是,他平常的梦也净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毫无逻辑可言。行,教体育就教体育。不过领操是什么套路?体育课干吗要做操,那不是大课间的任务吗?
彭旭被他一问一问地问扫兴了,说:“你听不听?”
乔扬:【听!】
彭旭在第二条语音里续道:“你个二楞子说不去,说你又不是体委凭什么让你去,你四肢不协调领不了操。常在说你平常在班里蹦跶那么欢,这会儿装什么蒜。你说什么时候蹦是你的自由……”
乔扬第一次发现,原来平日里总一副懒言架势的彭旭,很有说单口相声的天分呢。不过讲到这儿,彭旭明显成了取乐的语气,乔扬绝对有理由怀疑他在某些情节上添油加醋了。
乔扬发过去一个捂脸的无奈表情,催道:【然后呢?】
彭旭说:“然后常在问你是不是找倒霉,你说就找了。”
乔扬:【…………】
彭旭:“诶我发现你挺有种。”
乔扬:【你就拿我找乐。然后呢?】
彭旭在这时改回了文字,估计是回了宿舍,有些话不愿意让人听。彭旭:【你冲常在脱裤子。】
乔扬:【?!】
彭旭:【不说了是领操。】
乔扬不知这回怎么就反应那么快,一下就明白了彭旭打字的“操”是要发四声的。他脸上忽地一烤,那点尴尬烤化了,全剩下小兴奋。
彭旭的消息又来了:【常在不搭理你,你往他怀里扎,常在叫体委呢?体委呢?】
乔扬催他快往下讲,别总把话停在吊人胃口的地方。
彭旭慢条斯理地写:【我一扭头,你抱着常在冲我喊你不要体委,就要常在。】
乔扬一看这话想也没想就立马说:【我要你啊!我就要你,我只要你。】
彭旭:【要我怼你?】
乔扬惊死了,彭旭今天是怎么了,这么慷慨,专拣惑人的字眼往外抛,也不怕他这条哈巴狗缠住了不撒嘴。干脆就顺水推舟,乔扬问:【爸爸想怎么怼?】
彭旭说:“爽了为止。”
四个字,乔扬听了不下五遍。他真琢磨不透彭旭是怎么做到的如此理所当然,好像乔扬生来就欠了他,他现在讨回来是种天经地义。
“我跟你在一起……”乔扬打了几个字,觉得措辞不对,删掉了,重新写道:“我这几天伺候你,你觉得够爽吗?”读一读又觉得后半句不够具体,不够值得彭旭多跟他搭两句茬,最后改成:【我这几天伺候你,你觉得哪样最爽?】
他猜彭旭多半会选口交,毕竟这是实打实能刺激到射的方式,也是他们之间到目前为止最深入的接触。谁想到彭旭压根就不顺着他的思路走,甚至都不认可他有功。
彭旭:【你伺候什么了。】
什么意思?这是不满意了?还真的不满意他,嫌他了?乔扬马上想,那是哪一方面的不满意呢?是肉体上不够带劲,还是欲望之外的吃喝玩乐上他没把人伺候舒坦?他不确定,但态度足够狗腿,他说:【只要你说,我都做。】
彭旭没有立刻就回,半天才说:【上课去了。】
乔扬心里那股想抓抓不住的感觉又出现了。还好没一会儿彭旭的消息又来了,问他:【你没课?】
乔扬:【有啊,我已经在教室了。】
彭旭什么字也没打,只发来一个点赞的表情。乔扬摸不着头脑,心想彭旭是不是错屏了。
乔扬:【你在跟我说话?】
彭旭:【好好上课。】
彭旭越拿这段关系不当回事,乔扬越当回事,这时哪还听得进高数老师那一口塑料普通话,他盯着手机发了小半节课呆,脑子里其实一刻也没闲着,一直在捋彭旭这些天和他说过的话。从字面意思到语气标点,他完完整整地回顾了一遍,总算有些恍悟到这个赞可能是在指什么:是说他真正想做的事是不需要被人催着就会主动去做的。是这个意思吧?
乔扬一阵心虚,明明没多久之前他磨着彭旭喊“爸爸”的时候,他刚做过承诺,说彭旭在这段关系里什么也不必操心,什么都有他呢,他来主动就好,结果现在……这么说彭旭挑理了?挑理是好事啊,比无动于衷强太多了。乔扬马上就认起错来,批评自己最近太懒散,太没有眼力价儿,让爸爸不爽了都没意识到,还有脸邀功呢。
洋洋洒洒写了百十来字,点发送时他却犹豫了。他想,这不对吧,这也太不彭旭了。彭旭可不是会把简单问题复杂化的性子,何况他们的关系比任何其他关系都更加没必要拐弯抹角。彭旭那么忠于自己的感受,想爽的时候甚至都不在乎他乔扬是男是女,真要有不满也肯定张口就说,再不济还可以无视他、淡着他,彭旭又不是没这么做过。这么个随心所欲的主儿,不大可能突然转性。
但是一想到陈穆都建议他应当再接再厉,主动一点总归没有坏处。他删了那一大段了无新意的认错,趁着课间休息,最终发给彭旭的消息是:【爸爸,我下回上课穿你给我的那条内裤行吗?】
彭旭说:【穿干吗?】
乔扬知道他的三个字得这么理解:穿它能怎么着?
乔扬又开始纠结了,喜欢个直男怎么就这么矛盾,左右为难,有些话怎么说都不合宜,有些事怎么做都不恰当。他若是实话实说,穿着爸爸的内裤就感觉是爸爸在时刻包裹着他,彭旭会不会叫他闭嘴?那么就说,穿别人的内裤更刺激?总得选一样。思来掂去,他最后选了第二种说法,大不了就让彭旭损两句。
却没有,彭旭回他:【不穿更刺激。】
(51-52)那也太没人情味了。
【作家想说的话:】
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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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刺激了,光看这几个字乔扬都浑身发痒,别说第二天的体育课上他真去付诸实践了。
把衣柜翻了个遍,他特意挑了一身自认安全的宽松打扮。可等扎进人堆,他的手又不是他的了,三秒钟拽下上衣,五秒钟扯把裤子,明知道没人会跟他的裤裆过不去,就是控制不住要遮掩。他在队伍里左顾右盼,怎么也抹不掉那股暴露了什么的错觉。
头一回,他从生理层面感到自己胯下生着的某个器官累赘,累赘到他一秒钟也没法忽视。少了内裤做隔,他肉体最私密的部位完全是肆无忌惮地与周围可触的一切摩擦、揉碰、交换温度,他甚至觉得今天的风也比平时硬。跑圈回来,他扯衣服扯得越发勤。
幸好这学期学打太极,马步一蹲,他自然多了,因为上衣足够把裤裆盖住。全班大概没谁比他更享受这个姿势了,这个打开双腿向后坐的姿势太让他想入非非。
要是彭旭在他身后该多好,紧紧贴着他,或者搂着他,或者单单以手在他全身游走却就是不准他动……无论怎样都好,只要是彭旭,他想想都忍不住扭。
突然真有手碰他了。他一扭脸,是体育老师,正一手按着他肩一手拍着他背地纠正他的动作:“屁股往后坐,别撅着,撅着干吗,想挨打?”
下了课他第一时间奔去厕所,没敢往宿舍跑,怕同屋等不及敲门催他。他去的教学楼,专门挑了个人少的楼层进了隔间。
裤子一脱,果然是流水了。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一半是爽一半是熬。陆续有人进来方便,他索性就躲在隔间里给彭旭发消息,汇报他今天任务的完成情况。
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回应。到回了宿舍,彭旭的语音来了:“我操,我就那么一说。”
乔扬:【对我就是命令啊,我当然要执行。】
彭旭:“我让你裸奔你去不去?”
乔扬:【那我就想办法找个没人的地方。】
彭旭给了他一个赞,说:【人才。】
单从文字乔扬辨不出语气,不知这两个字是彭旭接茬的玩笑还是他无话可说了。乔扬倒希望他能更不客气一点,哪怕是毫不顾忌地来一句:“没人看算什么裸奔?”就此也给他安排几样为难的任务,正儿八经地玩一玩他。彭旭就是不。彭旭什么时候来感觉,怎么着才会来感觉,说实话乔扬到现在还没有摸出门来,乔扬一直是靠着自己的揣测在撩拨,至于能不能和彭旭搭上线全靠运气。
乔扬也摸不清彭旭反感什么。因此他的主动在很多时候恰恰是因为被动,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对彭旭讲他的被动,万一彭旭反感的就是把什么都讲清楚呢?那会让眼下这点得来不易的暧昧也消散掉。乔扬只能一步一步试探,有些心思蠢动了太久,不拱出个出口来它迟早要造反,他问彭旭:【爸爸想看吗?】
-【看什么?】彭旭一开始没续上弦,空两拍才反应过来:【看你光屁股?】
他这么一翻译弄得乔扬都觉得自己过分了,让一个直男看同性的屁股,简直莫名其妙。乔扬迅速琢磨着对策,脑筋一转,干脆跟彭旭说他最近收藏了几个塞子,想让爸爸替他选一个。
彭旭:【塞你屁眼?】
乔扬赶紧回头,生怕宿舍里谁打他身后路过看见了。彭旭的用词总这么突然,他心率都要不齐了。
乔扬:【嗯。想让爸爸给选一个。】
彭旭:【为什么?】
乔扬:【我想听爸爸的啊。】
彭旭:【问你为什么塞这个。】
乔扬以为彭旭是不准备同意,本来他也不是一定要戴,借口而已,他无所谓。他说:【就是想试试,爸爸要是不喜欢我就不用。】
彭旭却说:【发来看看。】
这一看看了好久,乔扬收到反馈时天都黑了,也顾不上心率齐不齐了,反正彭旭每次开口都是他想不到的措辞。
彭旭说:【那个粗的不得把你捅漏了。】
乔扬心砰砰地回:【没事儿,你看评价,别人都没事儿。】
彭旭:【别人还他妈用鸡巴捅呢。】
乔扬心砰砰得瞬时更狠了一拍,别人?彭旭还认识别的人?
乔扬:【爸爸说谁呢?】
-【不跟你说话呢么。】彭旭压根没接收到他的醋劲儿。
他也不好再酸。他把话题又了绕回去,一句更大胆的试探:【爸爸想不想试试?别人能受得了,我也受得了。】
(53-54)你怀里有什么,裹那么紧?
为了这谁也夺不走的回忆和体验,乔扬从刚进十一月就开始盼着寒假。先是心里盼,后来手也忍不住了,到学期末,他衣柜里最隐秘的角落已经层层叠叠攒了十几种颜色的情趣内裤,彩虹都比他窄半截。
可就是这多半截的彩虹,一次也没在彭旭眼前亮过相。陈穆说:“暴殄天物,你用不上给我。”
“谁说我用不上?”
“你在他面前连裤子都不敢脱。”
“我穿里边儿,我时刻准备着。”乔扬头也不抬地收拾行李。
期末考两天前就结束了,宿舍其他人早都哪来的回哪去,他是为凑彭旭的放假时间,特意将归程往后推了。车票定下来那天,他兴高采烈地截图给彭旭看,没想到彭旭不领情:【你上我这儿绕一圈干吗,大老远也不嫌折腾。】
他说他想第一时间看见爸爸,要是他们各自回家,他就不知道哪天才能见到爸爸了。
彭旭说:【那我考试那两天你别来。】
他应了。他在宿舍里盼天盼地,总算盼来彭旭考试周的最后一天,他估计他今晚得失眠。
“诶,给你个好东西要不要?”陈穆语气神秘兮兮的。
“什么?”
“等着,两分钟下来。”
乔扬一扭头,陈穆已经出屋了。陈穆这两天一直和乔扬混在一块,也是个放了假不回家,决意先去投奔主人的好儿子。更巧的是,他们连目的地都一致。陈穆的主人因为工作原因过年不回家,陈穆若不趁着寒假过去找他,他们下次见面就该春暖花开了。主人说,等那么久,可就不是狗单纯发发情的问题了。陈穆问,那是什么问题?主人说,你过来我让你知道。陈穆和乔扬一样,都是能把一句话轻松就联展成一本书的幻想派,这一听自然也盼上放假了。
陈穆从自己宿舍回来,手一张,一板胶囊样的东西闪出一道光。
“这什么?”乔扬没看出来。
“做零必备。”
“兴奋剂?”乔扬猜。
“我这么骚还用兴奋剂?”陈穆瞥他一眼,“润滑液。”
这可让乔扬新鲜了:“我以为是药呢,还想这么大个儿怎么咽呐。”
“做之前塞进去,你就能自己出水了。”陈穆眨眨眼。
“这么神,你用过?”一接上陈穆抛过来的眼神,他马上懂了,笑着一拱手:“谢了,但愿我用得上。”
第二天的高铁上,乔扬不出意外的瞌睡连连。每次从迷糊中睁眼,他都见陈穆换一个姿势,不变的是,陈穆总是对着手机在敲字。
“你不说你主人特忙。”
“他今天休息,在家收拾呢,说下午来接我。”
乔扬一个哈欠还卡在半道上就开始往外掏手机,他想看看他的“主人”有没有给他什么信儿。可惜没有。他早上出门前就给彭旭发了消息,发车时又发了一条,彭旭到现在也没回,眼瞅着十二点了,上午的考试早该散场了。
乔扬:【在吗?】
十分钟以后彭旭回:【吃饭了。】
乔扬:【你要不说我一点儿都没觉出饿。】
彭旭又没动静了。再等一会儿,还是没动静,乔扬说:【我下了车直接去找你,你在学校等我就行。】
彭旭只回了个“ok”的手势,没说别的。乔扬估计他准是又临阵磨枪去了,难怪没心思回消息。
陈穆这时去厕所回来,裹着羽绒服,问乔扬吃不吃零食。乔扬怎么看他怎么别扭,说:“你不热吗?这暖风都烤得慌。”
“还行吧……还行……”
乔扬听他的话莫名其妙,又看他两眼,说:“你怀里有什么,裹那么紧?”
陈穆不搭茬,将手里开袋的零食往乔扬跟前让:“真不吃?吃点吧,我都饿死了。”
他越这样,乔扬越怀疑,盯着他衣襟不挪眼。他终于遮不下去了,凑到乔扬耳边小声道:“我主人让我戴乳夹。”
“你刚去厕所是……?”乔扬的表情在两秒钟之内就从恍然化成了好奇,说着手也伸出去了,“我看看什么样。”
“你看屁啊。”陈穆躲开他,“我里面穿衣服了好不好。”
“那你藏什么?”
陈穆瞄瞄周围,嘀咕说:“我怕人看出来,他不准我穿外套,我求了他半天……”
乔扬说:“你都冒汗了。”
陈穆朝脑门儿掀了一口气,看意思是准备忍,不过没忍两分钟就受不了了,蜕皮似的开始把外套往下褪。无论乔扬怎么跟他保证:“不明显,你衣服挺宽松的。”他就是不敢过分直腰,始终略弓着背在那儿装模作样地欣赏沿途风景。
乔扬看着他,不知怎么自己身上的那根弦也给勾起来了。他今天没戴锁,总担心过安检的时候有麻烦。这下好了,十分钟以后,两个人的外套都在腿上盖着了。
还是陈穆先换的姿势。在接连收到主人的几条消息后,他腿也伸直了,人也出溜下去了。乔扬扭脸一看,他连外套都拽到了脖颈子,直顶下巴颏,接着两眼一眯,改辙装睡觉去了。
“这回不怕显眼了?”乔扬猜到他外套底下的手肯定在鼓捣什么,就不知是往上钻还是往下钻。
陈穆嘴角一抿,眉头一皱,根本顾不上言声。等倒抽口气腾出神来,乔扬见他手里攥了两个金属光泽的小夹子,顺过来一瞧,还带着体温。
“这就摘了?”
“这还不够?”
“我以为你要戴到见他。”
“那我就废了,这都够疼了。”
“你还怕疼呐?”
“得悠着点,指不定什么等着我呢。”
两人闲扯的话题太隐私,几乎是交头接耳,乔扬因此瞥见不少陈穆与他主人的露骨对话。一琢磨那些毫不遮掩的词句,他就没出息地小腹发紧。再看陈穆这半天里连几时喝水、几时排泄、每次排泄多少,都要一丝不差地依从主人吩咐,他联想力简直奔腾了,腿上盖着的外套更是没指望撤下去。
到下了火车出了站,他见那位架眼镜的斯文主和他寒暄几句的工夫里,都不忘带点挑逗地拿眼神罩一罩身边的小跟班,他真熬不住了,只想立马飞到彭旭身边。
可等真见着彭旭,他又不知怎么有点犯傻,平时那么能叨叨的嘴突然不会说话了,光冲着彭旭咧嘴角。彭旭大概是考完试彻底放松了,也有心情逗他了:“看什么,爹都不认识了?”
“爸爸。”
他果真一叫,彭旭倒又“操”了一声。似乎两个人都有些认生,似乎三个月没见,消息里起过的腻斗过的嘴,甚至彭旭单方面对乔扬的贬损、不客气,都还落在千里之外没有跟上来,非要再等等,他们才能将眼前的面孔与手机里备注的人名捏合到一起。
天早黑了,正赶饭点儿,彭旭先还提议去外面吃,一听乔扬说:“不用麻烦,去食堂就行。”便也懒得多折腾。
“都说你们学校食堂好,我还没吃过呢,得尝尝。”
“随便你,你说上哪儿就上哪儿。”
彭旭拉长的语气有点哄人似的,乔扬扭脖子直瞅他:“你今天真好说话。”
“那你自己饿着吧。”
“诶——”乔扬听出他在逗自己,嘿嘿一乐,脚步紧跟,“爸爸去哪儿我去哪儿。”
彭旭都不稀得看他:“狗皮膏药托生的吧你。”
“狗皮膏药也不是谁都粘。”
“我夸你呐?”
“不是吗?”
“我操……”彭旭哭笑不得,一个声音在食堂门口叫住了他。
乔扬跟着停下,回头见是一个与彭旭身高相仿的寸头男生,表情直愣愣的,说不上特别帅,但浑身的气质让你一下就联想到“雄性”两个字。不止如此,乔扬甚至想起了小电影里某一类外表朴实却内有长物的男主角。乔扬忽然有点想笑,为自己不三不四的想象力。
(55)你看那么仔细干嘛……
彭旭给两人做了介绍,用词简短得近乎吝啬。乔扬想起来了,这个高个子叫钟程,彭旭曾对他提过不只一次,口吻是一次比一次哥们儿,属于完全无需客气的自己人。
“老听彭旭说你。”自己人开了口。
乔扬吓一跳,自己的台词让对方抢了先。钟程看着他,脸上流出一个友好的笑。
“都说我什么了?”乔扬问,此刻他的好奇心绝对比人生中任何一次都更纯更真。
“说你要来找他。”
“是不是还说我坏话了,说我老烦他?”其实乔扬知道,彭旭不会在背后说他坏话,但他得这么跟茬,不这么跟,他那些八卦一样的打探就更没法往外掏了。
钟程说:“没那个,他说你成绩好,”顿了顿,又添一句:“脾气也好。”
彭旭在旁边不插话,别说声音,连个眼色也没露,仿佛没他事一样,倒像是乔扬和钟程好久不见。
乔扬使劲盯他一眼,那一眼里渗进去好多个意思:原来你心里明镜似的,还知道我脾气好,那也知道我是全心全意对你了?原来你就嘴巴上对我损,真话都和别人说了,那你有没有那么一丁点看出来我喜欢你?
彭旭的表情像是一个意思也没看出来,又或者看出来了也装不懂。三个人往食堂进的时候,乔扬脑子里突然一闪。他想,明明他刚才没有自报家门,钟程是靠什么把他从“高中同学”这一无特指的介绍里给摘出来的?还“老听彭旭说你”,难道彭旭口中的高中同学就他一个?他马上就又去盯彭旭,盯得彭旭一脸莫名:“让你挑菜,你往我脸上找什么?”
“我吃什么都行,你定吧。”
彭旭懒得定,最后是钟程做的推荐,连钱也一起付了。乔扬不好意思,连谢了好几声。钟程还没回什么,倒是彭旭替他说:“就别客气了。”
饭桌上,乔扬发现这两个人是真的谁也不跟谁见外。吃到半截,彭旭突然说渴,他问了乔扬的口味,却没有问钟程,结果等他回来,手上分明是三款饮料,钟程同样不对他说谢谢。
乔扬还发现,他们之间话也不多。不是不说话,是不刻意找话,他们偶尔搭上的茬儿多半非常简略,乔扬听不懂来龙去脉,因此也就不大插话。他常常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想,彭旭曾对他说过的那句“你就不是我哥们儿”恐怕真不是随口一说。和钟程比,他确实够不上格当彭旭的哥们儿。
彭旭也从来不拿对哥们儿的脸对他。尽管猛一看,彭旭对谁都不算热情,但乔扬已经学会分辨这其中最大的差别:彭旭认定的哥们儿,身上一定有让彭旭服的地方。这种服,可不是彭旭平常说他的那些“服了你”“你牛逼”之类的调侃,换种文雅的说法,其实是欣赏。至于欣赏哪一点,就因人而异了。
不过彭旭和他们在气质上总有几分相似,乔扬是可以肯定的。大概真叫人以群分吧。乔扬对这种区别对待一点也不嫉妒,他又不想和彭旭做哥们儿。做哥们儿还怎么犯贱?哪有哥们儿冲哥们儿犯贱的。
吃饱喝足,三个人从食堂出来,风渐起。北方就是这种气候,入了冬降水极少,风却是隔三差五地刮。所谓天寒地冻,一多半都体现在这风上。钟程先回去了,乔扬把外套帽子一扣,惦记着和彭旭再遛达一会儿。
彭旭也是够反常,居然都没等乔扬磨他,也没说:“闲的吧喝风玩?”只裹了裹羽绒服,两个人便沿着背风的方向在校园里转起来。
“你打算哪天回家?”乔扬问。
“明儿,后儿,哪天都行。”
“你看见班长在群里发的那个了吗?”乔扬指的是高中时的班长。
“哪个?去看常在那个?”彭旭有点心不在焉。
乔扬说:“前阵子我还给韦老师发消息呢,他生日,我看列表有提醒就发了个祝福,他给我回了个红包。”
“你还挺想他。”
“怎么也教了咱三年啊,你到时去不去?”
“再说吧。”彭旭似乎没什么兴趣,两人间的气氛冷了一瞬,彭旭突然笑着“操”了一声:“我他妈连他多久射一回都知道。”
乔扬差点喷出来,马上就明白彭旭指的是常在的微博小号。乔扬也一直偷窥来着,每次看到那些单靠隐喻、打码就已足够声情并茂的体验和感受,他都觉得韦老师只教物理简直屈才了。有那么几回,他甚至忍不住留言评论,为此与另一张面孔下的韦老师聊了好一阵。拜韦老师和陈穆所赐,他的接受度和“贱”度现在是水涨船高。
“你看那么仔细干嘛……”乔扬憋着笑说。
彭旭不理他,跺着脚说太冷了,他要回宿舍。
“你不跟我一块儿住?”乔扬傻了一下,眼巴巴地望着彭旭,“跟我住吧,求你了。”他为这场见面做了那么多准备和铺垫,巴心巴肝地想把彭旭给伺候爽了,彭旭可千万别不给他这个机会。
彭旭说:“你行李不在我那儿么,你不拿了?”
一进酒店房间,彭旭又成了那个不言不语的彭旭。乔扬闹不清他怎么了,被他的沉默弄得有些紧张。手脚无措了一阵,乔扬决定先去洗澡。他裹着一大包东西往浴室去,彭旭似乎看了他一眼。他心撞撞地关了门,又上了锁。
翻开换洗衣物,里面藏了不少干坤:从油到套,到灌肠器,到型号不一的肛塞,再到锁,最后还夹着一条白色双丁,什么他都想到了。
没经验让他费了好大的劲,等再拧开浴室门,一个多小时晃过去了。他犹豫着要不要穿裤子,心里总有个声音撺掇他:就这么出去,不是罩了T恤?情趣内裤若隐若现是最好的效果,别犯怂,正好也借机窥窥彭旭的态度。
乔扬从没在彭旭面前露过下半身,忐忑得很,刚从墙角露个头,又要往回缩,他瞟见彭旭了。要命的是,彭旭也瞟见他了。
“过来。”
他在墙边听见彭旭叫他。“马上,等一下!”他在心里骂自己忒没出息,这节骨眼儿了犯什么怂,竟想折回去穿裤子。
彭旭又叫一声:“人呢?”
他稳稳心神,螃蟹爬一样把自己挪出来了。彭旭正靠在床头玩手机,这时眼皮都不抬一下。他膝盖一弯,是跪过去的,怕彭旭看见他的屁股。其实何必呢?明明就想让彭旭看才脱成这样。
“爸爸。”他乖乖叫了一声。
彭旭仍不看他,说:“转过去。”
乔扬想,完了,这也太快了,彭旭的裤裆好像还没有动静,不会今晚就这么结束了吧?他磨磨蹭蹭地转过身,满心盘算着假如彭旭实在烦他用这种方式犯贱,他该怎么打个岔,好把气氛圆回去,背突然给什么狠狠撞了一下。毫无征兆。
“我操,你他妈真自己捅自己?”
乔扬简直不敢动了,就那么晾着屁股撅在地上。他明白是彭旭踹了他,但没想到彭旭的下一脚居然是踩他的肛塞。他为了扩张塞进去的,现在被彭旭按得生疼。
(56-57)我操得好不好?
【作家想说的话:】
彩蛋后续~~
-----正文-----
“唔!轻点儿啊爸爸……”他两条胳膊在地毯上直打晃,险些就要放弃这从天而降的福利,实在是受不住,他竭力克制着想躲的本能。问题是没处躲,他眼前顶多半米的地方就是墙,彭旭的脚却还在追他,一按一按地像是要把肛塞钉进他身体里,他连气都不敢放开了喘。
“操你这穿的什么?”彭旭似乎才注意到他不寻常的打扮,鞋尖在他一侧屁股上点了点。
乔扬心说装吧,阅片无数的眼睛没见过情趣内裤?开玩笑。这人实际想问的肯定是:你他妈穿成这样想干吗?于是他说:“爸爸不是答应了跟我试试。”
“试什么?”
“怼我。”
彭旭没给回应,但换了个动作。乔扬从余光里发觉他坐起来了,手懒懒地向后一撑,脚仍蹬着自己,一派悠然自若的大爷相。
“爸爸?”
“干吗?”
“就试试吧?”乔扬扭脖子朝后打量,想找到彭旭的眼睛。真找到了,却只碰了一瞬,彭旭在下一秒就把视线下滑了,乔扬还想拉他回来,但马上发现那是多此一举。还有什么能比彭旭看他的屁股更值得他期盼?彭旭此刻就在看他的屁股。“爸爸想怎么着我都行,我让爸爸爽。”光是想想乔扬都激动得不行。
彭旭说:“用你这两根带?”他指的是乔扬穿不穿没多大区别的内裤。
“用我全身,”乔扬说,“我身上所有地方都是让爸爸爽的。”
“操……”彭旭有点不知说什么好了,像是打哪窜上来一股邪劲,说恼不恼说笑不笑,想发泄又发不出来,一阵抓瞎。末了,他在乔扬屁股上狠踹了两脚。
乔扬毫无准备,痛得回手去挡:“爸爸轻点儿,我真疼……”他虚虚拢着彭旭的脚踝。
彭旭还算心疼他,果真不按了,不过胳膊一伸腿一收,直接把肛塞拔出来了:“操,你湿了?”
看来陈穆给他的好东西真是好东西,竟让彭旭对他说出对女人才会说的话来。他不好意思看彭旭,耷拉着脑袋在那儿装哑巴,装了好几分钟,非得彭旭作弄一样又把那枚湿哒哒的肛塞往回插,他装不下去了:“啊疼!”他捂着屁股转过了身,顿在墙边拿眼神向彭旭求饶。
彭旭说:“至于么?刚你还说怎么都行。”
“我想给爸爸舔屌。”他贱兮兮地一笑,人就挤进了彭旭两腿中间。这是他熟悉的领地,不费多少工夫就把彭旭给刺激得猛抓他头发,说他的嘴真他妈够湿,口水这么多,快赶上底下那洞了。
“操,比女的都能出水,都他妈能拉丝了。”
彭旭连篇的脏话让乔扬亢奋不已,逮着一个间隙说:“爸爸想不想试试操下面?”
“操你?”
“就试试哪样更爽,要是不爽就还操嘴……”他说这话时仍被彭旭抓着头发,因此退不开多少距离,嘴唇是虚贴在茎身上的。他抬起眼看看彭旭,想从彭旭那儿磨来哪怕一丁点的动心,彭旭却又把他按了回去。
“别逼逼,给老子好好舔。”
彭旭的动作明显豪放起来,几乎是把乔扬的脑袋当成飞机杯那么摇晃。乔扬哪受得了这速度,晕头胀脑得连口水都控制不住,彭旭却仍觉得不够,干脆站起身来全盘掌握节奏。
“唔……唔……”乔扬是真不愿在彭旭正爽的当口败他的兴,可也是真扛不住,再被彭旭这么赶牲口一样怼下去,他非呛出个好歹来。他不得不暂时推开了彭旭:“咳……咳……你今天也太猛了……”他也知道彭旭正在兴头上,自然是不管不顾,被拒绝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扯他的衣领,妄图撬开他的嘴继续行凶。他连忙抬手一握,同时转身一撅,引着那凶器往下找:“爸爸操这儿也一样。”
“操你妈。”彭旭是想也没想就捅了进去。
(58-59)装屁你装。
【作家想说的话:】
彭哥的反射弧有点长_(:з」∠)_现在才回过味来
-----正文-----
乔扬一连三天没等来彭旭的消息,连个表情也没见着,在他最最需要彭旭理会的时间里,彭旭把他无视得最最彻底。第四天下午,他再也无法与安静到仿佛样板机一样的手机和平相处了,他想给彭旭打电话,通了就什么都通了,不通也用不着再抻面似的把一口气抻那么老长。三天半,他每发一条消息就抻一口气,抻到现在,真是面也早够下锅了。
电话在没响几声后就接通了,彭旭的一声“嗯?”差点把他的骨头缝都酥化。
“你接这么快,我刚想倒口水喝。”其实他脚都没挪地儿,杵在窗户跟前满脑子跑神。他看今天的云可真好,棉花糖被撕薄了片一样。一句埋怨的话也没提,好像彭旭这几天对他的不理不睬是给什么更紧要的麻烦绊住了,彭旭不得已,现在麻烦解决了,彭旭回来了,他心也就落回肚里了。
彭旭说:“你不喝水么,一点儿动静没有?”
“要什么动静?”乔扬忽然冒出个坏心眼,对着空气故意弄出吞咽的声响,并且咽得满含色欲,假如彭旭是gay,那绝对算得上调情了。
“喝美了。”他说,“又有点儿想吃东西。”
“吃呗。”彭旭把两个字吐得又轻又重,轻是因为几乎没声,重全重在了一口气上。
“可我这边儿什么都没有,没好吃的。”乔扬仔细贼着听筒里的呼吸,想象彭旭的裤裆眼下最有可能支棱到什么程度。还想听彭旭问他什么好吃,他马上就让彭旭知道他有多馋他。不止,彭旭想点任何口味,他这本人体菜单都愿意提供,只要彭旭点得出来。
彭旭偏偏点了个没上架的:“你有病吧?”
乔扬一脸的惊和糊涂,不明白怎么又把人给得罪了。
“你是心情不好……”乔扬话没说完,就被彭旭挂了电话。
他一下更懵了。可也因为更懵,他来不及给脑子转弯,仍按惯常的反应将自己装得若无其事。这是他的拿手活,暗恋的人都得学会这一招,或精或糙,反正不能事事都往脸上挂相。暗恋是门学问,不是谁想恋就能恋上的,也不是谁想暗就能一直暗下去的。显然乔扬在这门课上足当得起课代表,并且远没有受够,他还在满心满脑地围着彭旭打转。
乔扬:【是不是自由一学期了,一回家有点儿烦?我也觉得我爸比以前能唠叨。】他只提了爸,没有提妈,是不想让彭旭产生对比,也许彭旭不在意,他还是在意点儿好。
彭旭说:【上课想放假,放假想上课。】
乔扬:【你没找他们打球去?出场汗多痛快。】
彭旭:【过两天。】
乔扬:【到时也叫我吧,我也想活动活动。】
彭旭没回这句,过一会儿问乔扬:【你又不饿了?】
乔扬嘴一瘪,心说你可算是过去那股劲儿了。以前乔扬只觉得彭旭是个直肠子,没发现他还有这样别扭的一面,至少没像今天这样显眼:先莫名其妙地拿人撒气,再拐弯抹角地和人道歉。这人怎么跟个小孩似的,还是个逆反心极重的。
顺着他递过来的台阶,乔扬也撒了个娇,说自己这几天算是领会到什么叫坐卧难安了,彭旭也太厉害了,生生一瓶六十七度的老白干,灌得他几天几夜散不掉后劲。歪打正着,“老白干”这三个字打出来正像是开黄腔。
彭旭说:【装屁你装。】
乔扬:【我装什么啦?】仍是那样逗乐的语气,为此还添了个傻表情。
彭旭:【你求的不就是这个。】
乔扬:【你好几天没理我,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他想说这才是他坐卧难安的真正理由。
彭旭:【我能怎么。】
乔扬:【是啊,你怎么了?】
彭旭:【烦呗。】
乔扬:【烦你就不理我了?】
彭旭:【我烦的时候谁也不想理。】
乔扬:【那你下回能稍微提醒我一下嘛,就说一句,说你烦着呢,我就懂了。】
彭旭又不接他的茬,发语音说:“我发现你这人特别……”在这儿还非要卖个关子。
乔扬催道:【什么?】
他又换了文字:【不地道。】
乔扬:【啊??】乔扬心说咱俩到底谁不地道,我可没动不动就拿自己的心烦迁怒别人。
彭旭说:“就说你不地道,你他妈的没事儿净给我设套钻。”
幸亏不是面对着面,乔扬简直要握不住手机了,也不知这话哪就值得他这么笑。
乔扬:【冤枉!我哪可能套你,你不嫌我都不错了。】
好一阵没有回音,过半天彭旭说:【就跟我多缺你似的。】
乔扬:【爸爸缺的是垫脚的,搭腿的,跑前跑后能让爸爸爽的。】
彭旭:【会干这些的有的是。】
乔扬:【都没我干的好。】
彭旭:【你当你多好。】
乔扬:【不好爸爸怎么会要我。】
彭旭:“谁他妈要你了?”
又是一句不客气的。乔扬听出这不客气里的躁和恼,就跟半小时前那句“你有病吧?”一样,都不是随口的说闹,是带了真情绪的。但真情绪总要有个缘由吧,缘由在哪?乔扬心里冒出个朦胧的直觉。
乔扬:【爸爸要不要我没关系,我想要爸爸。】
彭旭:“你要我就给?”
直觉对上了。乔扬心里叹:彭旭啊彭旭,以为把自己搞得迷一样,我就解不动了?我最擅长解题。可同时他也心惊,他难道表现得那么快心遂意、沾沾喜喜,竟给了彭旭被算计的错觉?彭旭该不会以为他满肚子鬼心眼吧,他倒抽一口气。
他想,自从彭旭被拉进这场游戏,不,自从彭旭开始搭理他,彭旭就一直作为被索求的一方。彭旭被他上赶着,在两人的来往中始终处于既主动又被动的位置:被动里占主导,主动时又受引诱。他的反应并非百分之百出于自发,他或许觉察不够,但不会永远不觉察。现在他回过味来了觉得跌面子?说不定还懊恼地骂过乔扬:你他妈的天生想被男人捅,我天生不想捅男人,到头来我捅了你,不成了我贱了?好像我多喜欢跟你玩一样!又或者,他最在意的不是捅没捅这个动作,而是乔扬想被他捅,他就稀里糊涂捅了的这个逻辑。
这一想,乔扬也觉得自己不地道,仿佛是他把彭旭生拉硬拽进了自己的性幻想。
不会错了,这才符合彭旭的一贯作风。彭旭是对许多事都不在意,但他绝受不了被谁牵着鼻子走,这事准让他窝囊死了。说不定他那天说的“还不如操嘴痛快”指的就是这份不痛快,只是他没办法直说。
他不直说,乔扬直说。乔扬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主动过头了,有点无意中逼他做什么的意思。
彭旭:“别他妈来劲。”
乔扬:【我保证以后注意,等你发话了再行动。】
彭旭:“我看你是真找捶。”
乔扬:【见面吧爸爸?我让你出气。】
彭旭不理他了。不理却等于理了,乔扬明白他的不理其实是说:你想见就见?
(60-61)少他妈占老子便宜。
【作家想说的话:】
为了和《脚边》番外联动,他俩也得经历一下疫情~~~
另外,他俩的情况不要跟疫情最严重的地区比,我只是根据我身边的经历来~~
-----正文-----
乔扬没办法了,头回吃这么狠的憋,他得找个谁帮他出出主意。陈穆是他第一个想到的,除了陈穆,没谁还那么了解他贱兮兮的单恋。
可陈穆不知在安乐窝里怎么痛且快乐地寻求归属呢,好晚才回消息:【他是怕你赖上他?还是已经觉得你赖上他了想甩开?】一句说完就又没影了,乔扬的倾诉欲刚起个头,简直比想尿不能尿还憋得慌。想尿不能尿是另一种爽,有话没处说算什么?他心浮浮地划着通讯录,忽然想到一个比陈穆更过来的过来人。
马上地,他从微信切换到了微博。韦老师的回复在十分钟后来了,问他何苦要招惹直男。他不知怎么一下来了委屈,点了三个泪汪汪的表情站成一排。怎么办?他对自己也无可奈何呀。
韦老师:【掰个几回好办,想长久,你是要做小说里的主角?】
-【不谈恋爱也不行?也长不了?】他退了一步。
韦老师:【好好想想,你最想见他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都在哪儿。】
没步可退了。乔扬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从最开始,从最根本,他每次和彭旭搭上线,哪是因为他有本事,是彭旭,是彭旭愿意被他搭,不介意被他搭。不管这愿意或不介意出于什么,也许只是无聊中寻点乐子,一旦彭旭不愿意了,介意了,人是可以说消失就消失的,哪怕天天打照面也能和消失了一样。高三那年不就是?虽然后来彭旭又理他了,但他们之间那些绝划不了等号的消息往来呢?就像最近这三天的“眼不见为净”。
乔扬简直后悔,大晚上谈的哪门子心!他努力扮出一张没受打击的脸,告诉自己,彭旭总会有想再寻乐子的时候,彭旭会缓过劲儿的。他有多想让彭旭接受他,就得具备多值得彭旭接受他的优势。头一个就是别矫情。觉得不公平?彭旭一个消失就让你知道,他就不公平了。乔扬索性该干什么干什么,结果倒和彭旭来了场马路邂逅。
就在地铁站口,乔扬一眼贼住了他,那么潇洒的背影,差点没舍得招呼。
“我就纳闷了,怎么哪都有你。”彭旭被他一截,没过去马路,不知要再等几个红灯才能脱身。但他语气并不真那么反感,让人觉得他这话和“这么巧”差不多意思。
乔扬站在迎光的方向,睁不开眼,使劲才闪成两道弯。他原本不朝这个方向,但彭旭先挑了个好位置,他自觉晃到另一面去了。他手上坠着两个大号提袋,是替父母分忧出来采购的。笑一笑,他问彭旭这是准备去哪?
“约了人打球。”
“你怎么不叫我啊,不说好了叫我!”
“谁跟你说好了?”
乔扬不较真了,他看彭旭又要塞回耳机,忙叫住他,说有个东西想给他。
“什么?”彭旭手在半道停了一下。
“也不算给你,给你们家小不点儿的。”
给小不点儿能有什么?无外乎玩具,乔扬早在元旦就买好了,新年款。之所以没在前几天就拿给彭旭,是想为寒假多添一个约会的理由。他不需要彭旭给他回礼,见面就是最好的回礼。他随口问起小不点儿叫什么。
“屁大点儿小孩儿还人人惦记,管他叫什么。”
乔扬说再小也有名号啊,他那礼物卡上还空着名头呢。
彭旭一脸不耐烦,说是说了,又补一句:“我爸起的破名儿。”
乔扬脑筋一转就明白了,这是当爹的在儿子与现任之间玩的一场平衡,意图用一个包含了三人的名字把这个新建的四口之家捏圆乎。
“那不是有两个旭旭了?”乔扬笑得咯咯地,手里的提袋都快没劲儿拎了,“你是大旭旭,他是小旭旭。”
彭旭白他一眼:“少他妈占老子便宜。”
“那叫旭宝儿行了吧?”
彭旭眉也皱起来了,很嫌他腻歪地朝前一扬下巴:“你给我那边儿去,挤那么近干嘛。”
便道上的花砖顶多一尺见方,乔扬慢吞吞地向后蹭了半块,彭旭不满意,他又蹭半块,彭旭还不满意,非等他蹭到三块砖以外,彭旭勉强点了头:“对,定那儿别动。”
他动是不动了,但仅限脚,上半身仍是向前倾的姿态。不时有过路的打量他俩,他心无旁骛,彭旭却做不到,很快被这一下一下地打探给探烦了,问他到底有事没事,没事趁早哪来的回哪去。
“倒也没大事儿……”乔扬嘟囔着,脑子里确实搜索不出什么非说不可的话题。
彭旭扭头要走,他条件反射就跟。彭旭刷一下回过头,眼朝他刚立过的那块砖上一扫:“让你在哪儿?
“那儿……”
“滚回去。”
乔扬恋恋不舍地后退再后退,眼看马上绿灯,他问彭旭有没有空跟他回家拿一趟玩具,他家离这儿就两站路。彭旭摆摆手,头也没回,但意思一丝不差地传达到了:我抱着娃娃去球场?亏你想得出来!再说吧!至于什么时候“再”,你等着吧。
“你哪天有空告诉我!”乔扬顿在原地喊。
彭旭已走到马路中间去了。后来他给乔扬发了条消息,说:“你怎么这么欠呢,真他妈想踹你。”
乔扬到家才看见,第一反应是:【爸爸越来越像爸爸了。】
彭旭:“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爸爸。”
乔扬把这条语音听了七八遍,快找不着北了:【再说两句吧,我都听硬了。】
彭旭不回了,任他怎么上不来下不去地自己跟自己折腾,不陪他玩了。他一点脾气也没有,反正一头热这事儿他轻车熟路,凡脑袋里有个风吹草动就要朝彭旭那儿抖一激灵,也不问问彭旭爱不爱搭理他。有天彭旭替他问了,说:“你发八条,顶多等来两条,你哪那么大瘾?”
他还挺无辜:【我是铁路上的警察——管不了你那段啊!】索性他就不管了,他发他的。
彭旭:“妈的,治不了你了?”
他态度马上比谁都端正:“治得了,治得了!”接着开始软磨:【想让你当面治,当面更管用。】
彭旭:【你知道你像什么?】
乔扬:【什么?】心里预感大概不是好话。
彭旭:“我们家楼下有一户养了条博美,闹腾,没事儿就叫。”
乔扬心里不得劲了一下,倒不是嫌他拿自己和狗比,是想:他这么烦我吗?乔扬:【你不会是想打它吧?】
彭旭:“谁他妈没事儿打狗玩。”
乔扬:【那你嫌它闹。】
彭旭:“看来你智商也跟它一个水平。”
乔扬半天才转过弯,眉飞色舞地嚷嚷说:“我知道了!你是说——”后半句还专门改成了文字:【他再烦你你也不忍心欺负他。】
彭旭纠正道:【它。】
乔扬:【我不管,你说了我俩像,我俩得一个待遇。】
彭旭:“真出息。”
乔扬:【狗狗多可爱啊,我也还行,是吧?】
彭旭:“插根尾巴你真是狗。”
乔扬:【我有尾巴,我买过一个。】
彭旭:“操,你他妈什么都有。”语气听起来就像:操,你他妈有多喜欢玩自己?
乔扬憋不住了:【爸爸来我家吧,我真受不了了。】
彭旭:“你要死啊?”
乔扬:【一个人闷着也是闷着啊。】
彭旭:“你也知道都是闷着,现在这情况谁串门?”
就在一周之前,乔扬还没料到事态会如此严重,似乎几天就换了一个世界,铺天盖地的口罩、酒精、消毒液。街面上冷清极了,若不看日历上的标注,丝毫感觉不到这是一年中最该热闹的春节。年味一点也嗅不着,也没人还惦着过年。
乔扬说:【我都自己过好几天了,睡着是我自己,醒了还是我自己。】
彭旭:【你爸妈呢?】
乔扬:【上班,他们初三就返岗了。】
乔扬父母的工作属于同一系统,岗位特殊,返岗不单是恢复工作,连家也不能回。出门前,他们为乔扬准备了能准备的所有物品,千叮咛万嘱咐,把乔扬那么有耐心的性子都给唠叨烦了。
“我又不是头回自己在家!”
“暂定半个月,不见得能出来呢,要不你还是上你奶奶家去?”
“不用,我自己能行。我都十八了。”
他当牢骚学给彭旭听,彭旭别提多羡慕了:“操,你他妈自由了这回。”
乔扬说:【你在家怎么样?】其实不问也能想象,身边有个动辄就哭一报的小不点儿,不烦是不可能的,关键还没处躲。
果然,彭旭说:“我跟那倒霉孩子八字不合,我不睡觉他不号。”
乔扬笑:【准是你昼夜颠倒了,赖人家。】彭旭没接话,乔扬又说:【爸爸就来吧?我一个人真挺无聊的。】彭旭还是没接话,乔扬继续撺掇:【你来了睡觉也行啊,我又不号。】
彭旭说:“我想想的。”
乔扬不催了,这节骨眼儿上强人所难不合适。没想到第二天,彭旭真来了。乔扬下楼接他的时候,心想,这人真是在家给憋得够呛了,之前那么求他,他都不为所动,还说“没下回了”,这不是“下回”是什么?
(62-63)你比酒上头。
乔扬眼眶一热,歪到一边去了。他牙关咬得死紧,好歹是没叫出来。自作孽啊,就该捱着,别嚎得跟受了刑一样,丢人。
“干吗呢你?”彭旭慢悠悠坐起来,真看不明白似的看他。
他差点说:装蒜吧你,好像刚才那一下不是你暗算,倒来纳闷我怎么一脸狼狈。“没事儿……就没留神,磕着了……”他捂着裆,眼都花了,疼出一身虚汗。
“你不说没事儿总抽自己,还怕这个?”彭旭这时又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了。
乔扬有点难言:“不是一个地方……”
“顶你蛋了?”
乔扬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幽怨地看他一眼,多美的事?就别问这么具体了。
彭旭从床上起来,转个身站到乔扬对过看他:“你想干什么,压我身上?”
“没压啊……”乔扬心发虚,声音越说越小,“都没碰着你……”
“没碰着要干吗?”
“没要干吗……我看太阳太晒,想过去把帘拉上点儿,晒你眼你也睡不着啊……”乔扬编得自己都快信了,“你以为我要干吗?”
彭旭没理他,后半个下午拒绝再往他的床上躺,他劝了几次也没劝动。他突然想,彭旭会不会是以为自己要亲他,所以才有备无患地先给了那一下?这一下成效显着,他不老实也老实了,一时半会真动不起别的心思。
晚上,两人吃起了自热火锅。彭旭来时买的,又添了乔扬一堆乱七八糟的拿手小料,五颜六色铺了一茶几。两个蒲团往地上一扔,电视里随便放着体育节目,清净年有清净的热闹法。
刚坐下,乔扬想起问:“有啤酒喝不喝?”
彭旭“啧”一声:“拿来啊。”
乔扬颠颠地跑去拿,回来时拉坏都给人拉好了,递到手边,说:“起个什么头?”
彭旭不解:“什么?”
“碰一个啊。”
“操,你形式还不少。”彭旭把酒搁下,暂且给他几分耐心让他磨蹭。
他端着酒,目光在彭旭脸上擦过来擦过去,心里琢磨祝什么呢?春节快乐?好像没这必要;为友谊干杯?太傻了;那不然说,欢迎爸爸?似乎也没多大意思。想来想去,他最后说:“希望明年还这么过。”
“没喝就多了。”彭旭笑一下,摆明了没把这话当真,酒一端,先跟他碰上了,“先过到明年的吧。”
乔扬马上把酒搁下了,他看着彭旭喝了一口,自己这口不问清楚了可不能喝。什么意思呀?彭旭是想说,跟他的关系是维持不到明年这会儿了吗?
“别这么没信心啊,都哪不合你的意?”
彭旭没答,下巴冲他手跟前的啤酒点了点,意思是:端啊,干嘛又撂下?
“头没起好,我得换一个。”
“你可是真……”彭旭说到一半又停了。这才叫无奈,都懒得再无奈了。
乔扬说:“真有病?”不知打哪冒上来一股拗劲,他非要把彭旭的话往下接,“下午那会儿你就说我有病,我哪有病你倒是告诉我啊,我也听听,能改我一定改,改不了我……改不了再说……”他忽然觉得彭旭从头到尾就没有一丁点想见他,之所以登他的门,纯粹是退而求其次,为了躲开另一个更不想待的地方。
彭旭却笑开了,很不厚道的那种笑法,说:“该给你拍下来,你自己看你有病没病。”
“没有。”乔扬一口气灌下去小半听酒,灌完,想起还没和彭旭碰杯,又回去补了一下,“别再说我有病。我没病。”
——若喜欢你叫有病,那你算什么呢?
“行啊,挺有量。”彭旭脸上还挂着点笑,随他一碰酒杯,也是好几大口。
乔扬看着他,心里唉一声,难得没忍住想让他听出点什么来,怎么就这么难。还好乔扬天性乐观,心里再失落也不往脸上透,一眨眼他又眉飞色舞上了:“我倒想知道醉是什么感觉,就没醉过。”
彭旭瞧他那个嘚瑟样:“过了啊。”
“真的。”
“要不来一回?”
乔扬朝地下看看,茶几旁边是他刚拿来的啤酒,他笑着摇摇头:“就这两打……”那意思没戏,“上回我喝我爸那五十二度的,小半斤也没觉着怎么,咱俩要喝估计也是我灌你。”
彭旭下巴仰起来了:“我捧你场了,你喘。欠不欠?”
乔扬太罕见看到他落下风的样子,哈哈笑起来,心里那点不得劲儿也散了,真一副招欠的德行说:“喝不过我也没事儿,真多了我伺候你。”有一瞬间他怀疑彭旭要打他,因为彭旭手里的啤酒罐咔了一声。
彭旭说:“你他妈就是有病,我就说了,你有病没病?”
“分事儿!分事儿。”乔扬刚说的话马上就不作数了,他对彭旭是真没办法,什么原则、底线,他只想彭旭能多看他几眼。
两人边吃边喝,渐渐聊起来。这点酒虽说不够让乔扬醉,但把他的思路晕开了,他想起好多以前的事,终于逮着个机会跟彭旭讨说法。
“你为什么在运动会上坑我啊,让我上去现眼。”
“我怎么那么会算,就知道你上去是现眼的。”
“那打嗝那回呢?你捂得我差点儿喘不上气。”
“一直抽抽着好受么?”
乔扬装得满肚子后账,其实根本不在乎彭旭认不认,他在乎的是彭旭记不记得。自从高考以后重新来往,他们还没这么坦然惬意地聊过天。一下子他也不急于求成了,彭旭也不急于撇清什么,是酒的功劳吗?一切变得那么可遇而不可求。
乔扬又说起那次随堂测验,说彭旭在他的卷子上画画调戏他:“你那天早饭真吃的鸡蛋油条?”
“早忘了。”彭旭说,一边又去开啤酒,给乔扬也开了一听。
乔扬撇嘴:“一到关键点你就忘。”
“哪关键了?谁他妈记得一年前早饭吃的什么,上礼拜的我都不记得。”
好吧,就信了你,乔扬心里想,嘴上说:“那你画的什么你记得吗?”
“画个鸡巴。”
“你看——”乔扬激动地一拍桌面,时隔那么久他可算破案了,“我就说!你可真行,你上课都想什么呢?”
“省得犯困。”彭旭喝一口酒,“不是,你这一会儿一问的有完没完?多大啊就开始追忆往昔。”
“又没事儿,聊聊呗。”两人吃得差不多了,谁也不再动筷,纯喝酒而已,乔扬坏笑一下:“你怕聊啊?”
“吃药去吧你。”彭旭懒得理他。
他突然说:“你等一下。”起身跑了,过半分钟从自己屋拿回来一支笔:“那回你送我的,我没舍得用。”
彭旭抽过来看看:“抠吧你。”
“是抠。”乔扬点头。不过我抠的是笔吗?还不是你的心意!
“你给我的时候说我有功,我有什么功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
“那就没有。”
“诶——”乔扬挤眉弄眼地,一副“你何苦呢”的表情,“你这人,想谢谢我又张不开……”
“屁。”彭旭用一个字就打断了他。
不过也点醒了他。“你别不好意思啊,”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上半身向前一探,半个桌面让他探过去了,“你要不想在家待,随时都能来,我巴不得你来,我也不问你为什么来了,只要你让我伺候……你老不让我伺候,我才难受……”
“嘚啵嘚啵的你真没多?”彭旭借着喝酒往后仰了仰,嫌他靠得太近。
“没有啊。”乔扬摇头,紧跟着又笑起来,看见什么笑料似的。彭旭瞪他,他说:“你比酒上头。”
“操……”
乔扬浑身荡漾死了,满心盘算着要怎么把彭旭留下来,彭旭的手机响了,一听就是家里人,问他怎么还不回家。彭旭越说越不耐烦,乔扬知道他一向讨厌被催。乔扬朝他做了好几个手势,用气声提议道:“电话给我吧?我说。”
没想到彭旭真给他了。他多会来事儿啊,一套一套的漂亮话是在情又在理,把彭爸爸哄得都不好意思打岔,直说等这阵子过去了请他来家里做客,又说给他添麻烦了,彭旭就不如他懂事……乔扬让他放心,说他和彭旭绝不会乱跑,同学那么多年了,都不是外人……
等挂了电话,彭旭第一句就是:“谁跟你不是外人?”
他蔫坏地笑:“爸爸怎么是外人?”
“那你刚才怎么不喊他爷爷?”
他更笑了,很识逗地说:“我真叫了估计叔叔不答应。”
“我操,”彭旭都要望天了,“你他妈就是一神经病,有毒吧你。”
“又毒不死人。”乔扬把最后半听酒灌下肚,一抹嘴说:“你就说我有用没用吧?有用吧?那你还不领情,你回回都不领我情,就看我一人瞎折腾,多没劲。”
“谁没劲?”彭旭眉毛一提。
乔扬不知死活地说:“你要特有劲,你就放开了干啊,是骂我是抽我,还是怎么着我,你可着劲儿来啊,干嘛老玩一半又往回缩……”
彭旭突然给了他一嘴巴,好狠好放肆的一嘴巴,隔着茶几就扇过来了。看回去,彭旭的表情像醒酒了,又像更醉:“可劲儿了么?给你脸了?”
(64-65)操,把自己扇硬了?
乔扬本来都被打愣了,听见这话心马上有底了。他不怕彭旭收拾他,他就怕彭旭不收拾他。彭旭要是脸一掉,甩门走了,那才叫什么余地都没了。彭旭最能治他的一招就是抽身而退,真退了,他哭都没地方哭。
两秒钟,他就从彭旭那一脸的不耐烦里读懂了,彭旭不是真烦他。接下去就好办了,当然是左脸挨完了伸右脸。转眼他已经跪到彭旭跟前,又贱又老实地说:“爸爸再打这边儿,我胡说八道,我该打。”
啪!还真打了。不过不是乔扬以为的另一边,彭旭再出手还是照着他的左脸,更狠的一下,绝对没有往回缩的意思。
“我打你打?”彭旭问他,“你可劲儿我可劲儿?”
“你可劲儿,爸爸可劲儿。”乔扬这一巴掌挨得竟有点喘上了。大概人在激动的时候更耗体力,因为满身的细胞都欢腾起来了,从里到外地骚动。他正了正自己的跪姿,这气氛下什么都该更像回事一些。接着,他说他错了,说他不该仗着爸爸心情不错就蹬鼻子上脸,他太欠教育了,就是皮痒欠抽,真得爸爸好好管一管他:“爸爸随便打,我保证不躲。”
“美死你。”彭旭再不肯动第三下手了,改让他自己打,还特别强调说:“就打左脸,右边儿不用。”
彭旭扇他左脸是用右手,当然方便,换成他自己,左手明显不顺,开始的两下基本没使上力。他问彭旭:“打几下?”
彭旭说:“声儿太小,听不见响。”
没想到彭旭这么动真格的,他只好继续摸索,再五六下以后,手顺了不少。
彭旭说:“还小,听不真。”
其实他手都震麻了。狠狠心,他又加了一把劲儿,彭旭终于不挑刺了,说:“就照着这声儿来。”
他险些就“啊”出来。怎么还打呀?他以为结束了。他从没这么豁出去地扇过自己,不是他娇气,真疼,现在他的余光里左侧脸颊都要比右边鼓一层了。
他看一眼彭旭,企图从彭旭眼里找出点玩笑的影子,然而他连彭旭的眼睛也没找到,彭旭压根就不跟他对视。他必须动手了,拖是没用的,也没必要,不是他自己说的吗——让爸爸好好管一管他。他突然好佩服韦老师,动不动就被罚或被赏几十个耳光。就在不久前他才看过一段视频,虽然隔着头套,虽然就截了十几秒,但常在的主人是真舍得下手。他当时还想,这真是男朋友吗?
不过他确实看得好爽。可能是太爽了,他忽略了这爽其实是疼带来的。陈穆就曾说:“就是疼才爽啊,你想,要是一点不疼,一点没有被管教、被剥夺的压力,你还爽个屁,成过家家了。”
这么说,彭旭不打算和他过家家了?乔扬眼神一晃,又想去看彭旭,一行温热从他左眼滚了下来。诶?他什么时候哭了?他明明没觉得委屈啊,疼是疼了点,但绝对没到为难他的程度。
他使劲睁了睁眼,越不想右边也滑下一溜儿,还是滑下一溜儿,生生让他的巴掌给震下来的。
“你哭什么?”彭旭问,“不该爽么?”
“没哭,我爽。”乔扬胡乱抹了一把脸,多少有点难为情,自己把自己扇哭了。
“爽哭了?”彭旭看着他。
他“嗯”一声,问:“还打不打?”
“你硬了么?”
空一拍,他又“嗯”一声。
“操,把自己扇硬了?”
“主要是……爸爸看着……”
“你那尺呢?”彭旭突然问。
乔扬没反应过来,愣一下说:“尺?”
“你那话怎么说的来着?怎么的硬了就抽?”
乔扬反应过来了,说:“不该硬的时候……”
“哦对,”彭旭打断他,“去拿去。”
这回他“啊”出来了,表情欲言又止。彭旭让他有屁快放,他说:“这算不该吗?都是爸爸了,我看着爸爸硬……”
“对啊,”彭旭说,“所以该不该听我的,我说不该。”
尺拿回来,彭旭已坐到沙发上去了。乔扬追着他的拖鞋跪到茶几拐角,学着小视频里那些乖乖奴的规矩相,上供一样把尺子往彭旭手边递。彭旭动也没动,不接,就让他自己抽。
彭旭说:“我也好奇,我看看你都怎么自己玩自己。”他语气好清白,但神情里全是故意,他明明在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让我来,我就不来。
乔扬心里一个哆嗦,真贱啊,怎么彭旭越不屌他,他裤裆里还越膨胀了。“锁还摘吗?”他问,其实是想问要不要脱裤子。
彭旭态度依然,让他平时怎么玩,现在还怎么玩。
乔扬开始动作,同时觑着彭旭的脸色。他还是不大敢信那张脸会一点不变色,说不准就和上次一样,脱到一半,他突然一声“停”把你的人和心都给定在那儿。
彭旭却没叫停,甚至还嫌他磨蹭:“耗什么呢?想耗软了?”
“没软。”乔扬说。
“软了也没事儿,再给撸硬。”
乔扬心又哆嗦一下,原来到今天,他们之间才算是真正的歪打正着。彭旭下午那一顶,他本来都老实了,想着晚上就喝喝酒,聊聊天,热热乎乎吃顿饭,多求不来的一场约会,他什么歪心思也没动。就因为太没动,他闲散过头了,一个嘴贱倒把彭旭给惹了。惹得正好,他们也该到这一步了,“爸爸、爸爸”地喊了小半年,恰如其分呀。
他想着,底气也足了,刷一下,外裤连带内裤一齐褪到了膝盖。他看一眼彭旭,心里好希望彭旭也能看他一眼,至少看看他为他戴的锁是什么模样。
他换了一个新锁,就在入冬以后。他向彭旭汇报过,当时彭旭就那么一听,嗯都懒得嗯一声,更别提问他为什么想换了。是因为天气冷,金属的有点受罪,他改换了硅胶款。不像金属一样有镂空,硅胶款的鸟笼是全包的,一旦勃起,整个锁会向前顶,只是底端被卡环拽着,无法完全伸展。
乔扬眼下就是这个状态,看着都叫人咂舌。他倒是不怕疼,他早就习惯了,问题是摘不下来。他说:“爸爸,我有点儿困难……”就在几秒钟前,他还想着他忘了拿钥匙,这下也不急了,反正拿来也没用。
终于,彭旭又看了他一眼,“操”一声:“你这鸡巴是他妈该抽,关都关不住。”
这一骂,乔扬更困难了,亢奋的阴茎甚至随着彭旭的话跳了两下。
“你以前在学校就这样?”彭旭问,“说起来就起来?”
“有时候……”
“都什么时候?”
“就……”乔扬一阵奇怪,彭旭怎么突然好奇起这个来了,一直也没问过啊。其实乔扬自己也没特意总结过,总结也是离不开彭旭。“就跟你说话的时候……挨你挨得近的时候……”
他一开口就觉得彭旭要说“操”,但彭旭没说出来,只在脸上挂出了那个意思。彭旭说的是:“跟别人不行?”
“不行。”
“为什么?”
“我喜欢你——”简直是条件反射,还好一瞄彭旭的眼睛,他及时加了后半句,“身上的味儿。”
“我什么味儿?”彭旭问。
“男人味儿。”
“操,你他妈自己不是男的?”
“跟你比不了。”
彭旭眉毛拧起来了,似乎在说:你什么意思?但又不纯粹是疑惑,似乎还有另一半在说:别他妈胡掰了。
乔扬没胡掰,很认真地点点头:“真的,我前面就是个摆设,硬了也不想用。”
“就想被上?”
这话让乔扬怎么接?乔扬说:“我想什么不是重点。”
“什么是重点?”
“爸爸想什么。”
“操,”彭旭眉头紧着,嘴却笑起来,“你他妈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乔扬第一次觉得哑巴不好当,有苦难言。彭旭倒自己给了自己回答:“别他妈告诉我是看上我活儿好了,我自己都不信。”
(66-67) 爸爸爱听我说这些吗?
【作家想说的话:】
后续~
-----正文-----
我不介意啊!乔扬险些就这么说了。幸好没说,真说了不等于他承认彭旭活儿不好了?他身上贱就算了,嘴可别这么贱。其实彭旭要不提,他压根没往这上想。是,那几分钟他痛得要死要活,但他满脑子转悠的都是:终于……终于……他可没嫌过彭旭,他就不可能嫌彭旭。他是谁?彭旭又是谁?没谁会嫌自己伸手踮脚都不一定能够着的对象,他想的只可能是:“你舒服吗?那天。”
彭旭脸一扭,眼睛正对着他,感觉马上又要不客气了:关你屁事?
乔扬准备好挨呛,发现彭旭突然卸了枪筒。彭旭来一句:“你给我讲讲,你具体都爽在哪儿?”
这一具体,倒有些讲不清了,乔扬磨叽半天才翻出一个“被羞辱”。他这时跪在彭旭脚跟前,光着屁股晾着鸟,光说这三个字都足以引得他胯下一阵人来疯,多现成的例子。
彭旭也看出他爽了,说:“就让人看两眼,你鸡巴就硬了?”
“嗯。”
“那你随便找个人,往他面前一脱裤子,他兴许还能给你一嘴巴,你不爽死了。”
“不是,”乔扬急可可地解释,“得他也爽。”
彭旭脸偏开了,视线仍驻在原地。他问乔扬:“你怎么知道我爽不爽?”
乔扬抬了一下手,人也跟着往前凑凑:“你硬了。”是什么时候硬的乔扬没留意。是刚才看他扇自己,还是后来搭的这两句话,再或其它什么因素刺激了彭旭,他说不好,但彭旭的裤裆很明显支起来了。
“我来伺候爸爸更爽吧?”乔扬满脸殷勤,见彭旭没有拒绝的意思,整个人贴了上去,“爸爸今天就什么也别动,全我来,我给爸爸好好舔一回。”
彭旭难得如此老实地坐着,当一个纯粹的被服务者,不动手也不动腿,全身上下唯一动了的就是裤裆里那根东西,还是在乔扬的摆弄之下。
乔扬先含了几下,吐出来,暂不急于那个传统的套弄动作,他将舌头展平,尽量以整个舌面摩擦顶部。这一来,他的呼吸也铺开了,无意识的呻吟渐渐由“唔嗯……唔嗯……”过渡成了“嗯哈……哈……”
彭旭忍不住了,一只手上来按他的头,让他舌头多用点劲儿。没多会儿另一只手也上来了,把住自己的阴茎,在那块湿滑温热的软肉上舞着战旗,像是入洞前的叫阵。乔扬十分配合地抵着他,供他圈地盘一样磨来蹭去。
不久,防守和追击掉了个个儿,换成乔扬用舌头追着彭旭跑。彭旭招猫逗狗似的,一下顶到他鼻子尖,一下戳到他脸颊上,就是不往他嘴里送。乔扬也是没出息极了,真成了小猫小狗,全身心追着美味。
“操,你那样……”彭旭的兴致全起来了,话也多了,“馋死了吧?”
“爸爸……爸爸,我想吃……”乔扬嘴上吃不着,就上手摸,揉着下面两颗鼓胀的肉球说,他好喜欢爸爸的大屌,每次看见爸爸都忍不住朝下瞟,总惦着上一次吃是什么滋味,可惜就吃过那么几回。他说这些话从头到尾也没过脑子,似乎是视觉、嗅觉、触觉、味觉全面代替了他思考。然而格外刺激彭旭,他从彭旭更硬更跳的器官上得到了回应。“爸爸爱听我说这些吗?爱听我以后就天天说。”
彭旭“操”一声,问他是不是爽死了。
“爽。比射出来还爽。”
“操,那你以后都他妈别射。”说着,彭旭一杆捅了进去。
乔扬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真没想过他会这么淫贱,原来只要彭旭流露出一丁点儿主动和他玩的意愿,他就亢奋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彭旭将射的一刻,猛一下从他嘴里抽了出去,自己快速用力地撸。他张着嘴半伸着舌头等在那儿,真仿佛是“爸爸”脚下的“狗”了。
等完了事,彭旭喘着粗气看他,看他一嘴一脸的狼藉。他也不动,仍是那样半仰着头,等着彭旭给他的表现打分似的。彭旭除了“操”简直叹不出别的,最后来了句:“好吃么?”
“嗯嗯!”他使劲点几下头,这才把嘴里的东西往下咽,“爸爸以后都射给我吧。”他脸上还沾了不少,但没舍得擦,先抽了纸巾去给彭旭收拾。
这一晃悠,彭旭扫见他裤子湿了。
(68-69) 你攥我攥太紧了,我有点儿没跟上。
乔扬从彭旭那儿讨来的那条内裤,今晚物归原主了。自打得了它,乔扬是走哪儿带哪儿,寒假前收拾行李,他头一个就把它塞进了包里。他睡觉缺不了它,不是闻就是摸。其实闻也闻不出味道了,彭旭那点气息早被洗衣液的香味搓没魂儿了,乔扬闻它纯粹是一个习惯动作。好比熄灯以后总忍不住要再刷一会儿手机,不刷像少了什么步骤,有事无事,总怕这一天结束得太快,意犹未尽。
“你嫌挤吗?还是我睡我爸妈那屋?”乔扬假模假式地站在自己屋门口,拿眼睛死扒着自己的床:宽敞是比宿舍宽敞,但跟酒店里酒店里正经八百的大床还是比不了,一米五的宽度睡两个大小伙子,又是冬天,多少显得不够痛快。他已经把单人被让给彭旭了,床是他最后的甜蜜阵地,他不想撤退。
彭旭说:“你的家,随你便。”
“那我还睡这儿!你等我一会儿啊。”乔扬扭脸就窜没影了。
他扎进父母衣柜里一通扒拉,翻出一床双人夏凉被,两头一对折,薄厚正够他盖。乐颠颠回去一看,彭旭别说等他,半张脸都让被子埋没了。
“你就睡啦?”
“嗯?啊,不睡干吗……”
“聊会儿天啊。”
“聊一天了……”
见彭旭胳膊要往眼皮上搭,乔扬把灯关了。还是舍不得睡,他推推彭旭:“要不咱找个电影看?”
没音儿。乔扬真是抓耳挠腮,心说那你把内裤还给我啊,你还把它穿走了!
再睁眼,乔扬是被热醒的,他不知怎么钻到彭旭被窝里去了。大概还是自己的地盘睡着踏实,做梦都知道该往哪找。彭旭背冲着他,和去年暑假他出丑的那一幕类似,两个人弓成同一个方向的虾;不同的是,彭旭没有一点要往他怀里偎的架势,是他一个劲儿贴着彭旭的背。
多有人情味的“梦”啊,乔扬都不想起了,彭旭非这会儿睁眼,问他几点了。
“快十点。今儿太阳特好。”
彭旭没应声,接茬又迷瞪了十来分钟,他似乎没发现被窝里多了个人。等醒过盹儿他翻了个身,其实并没有多突然,架不住乔扬刚有前车之鉴,生怕他膝盖骨再跟自己来一回“不留神”,简直是从被窝里滚出来的。
看他抄被子现往身上盖,彭旭也不奇怪,表情一如既往,带着点刚睡醒的迷蒙:“你把暖气关小点儿行么,热死了。”胳膊一掀,他整个上半身全晾着了,同时支起一条腿,换了个更舒坦的姿势。
“我看你也没醒啊。”乔扬也学他把被子拽下去一半,好像谁怕看似的,要露就一起露。
彭旭说:“我梦见一热锅盖追着朝我身上呼。”
乔扬差点噗嗤出来:“我也做梦了,你猜我梦见什么了?”
“说。”
“我梦见我要往一胡同钻,就是钻不过去,急得我转来转……”乔扬刚讲个开头,彭旭手机响了。这个时间,他以为是彭旭家里打来的,结果彭旭一接语音通话,叫了声:“妈。”
和接“爹”的电话差不多,彭旭应“妈”的关心也不大耐烦,乔扬听他一直嗯嗯是是地搭茬,礼貌里全是敷衍。彭旭对什么感到无聊的时候就这样。不如给他添点佐料?乔扬一只脚探了过去。说意外又不太意外,彭旭没有躲开,由着乔扬的脚在他脚上蹭。蹭了一会儿,乔扬手也溜过去了,顺带把身子转了个面。
“妈”还在唠叨,彭旭涌到嘴边的“操”没好骂出来,变了节奏的呼吸混在断断续续的语气词里蒙混过关。到挂了电话,他一把攥住乔扬的手:“你他妈撸错鸡巴了,感觉不出来是么?”
“那你撒手啊?”乔扬知道他不是真拒绝,他语气里还藏着笑呢,“你要没感觉,我就不弄了。真没感觉?”
都一柱擎天了,乔扬的手在此时就是个现成的飞机杯,彭旭攥着它索性自助起来。绝对的老手,神情坦坦荡荡,从节奏到角度都很有自己的一套,等他痛快出来,乔扬手腕酸得要抽筋。
但不知怎么他那根东西没怎么软下去,乔扬瞧着说:“你是射得不爽吗?”
“你泄劲儿了刚才。”
“你攥我攥太紧了,我有点儿没跟上。”
“操……”彭旭冷不丁摸到还有哪儿没擦干净,喊乔扬再给他抽两张纸巾。
乔扬回手递给他,靠在一边笑:“还说不够爽,喷得够远呐。”
彭旭说:“也就你能滴裤子上。”
“我那不是……!”乔扬一阵尴尬。其实他平常是不尴尬的,彭旭再调侃他,他也不是尴尬,他是心口蹦跶,一种涨满愉悦的不安分。他想起那次彭旭端详他的手,嫌它骨感得不像女生。怎么样?现在不也照样用了,还是手把手。“对啊,我跟你哪比得了,你不早说过你能一天三顿地来。”
“还他妈五顿呢。”彭旭不以为意。
乔扬满眼惊叹:“你真一天射过五次?”
“干吗?”
“不干吗——我太遗憾了,怎么那天没赶上我在你跟前儿!”
彭旭没接他这句茬,准备起床,眼睛找了一圈:“我衣服哪去了?”
“噢,我给洗了。”乔扬昨晚是接在彭旭之后洗的澡。洗完,他勤快地把两人脱下的衣服合成一堆儿扔洗衣机里转圈去了,这时它们正在阳台上成双地晒着太阳。
乔扬把彭旭那件挑回来,彭旭已经站在洗脸池前了,单套了裤子,赤着上身。不知是他这副状态过于随意,还是这随意所代表的状态其实是“等”这个动作,乔扬竟有种两人同居已久的错觉。
“你能不能多住几天?”乔扬眼巴巴的。
彭旭正刷牙,含糊地“嗯?”了一声。
乔扬马上更可怜了:“我自己也没人说个话,多冷清啊……”
彭旭没应和,继续刷自己的牙。
“你是怕叔叔催你吗?没事儿,你打电话我跟他说。”
彭旭咕嘟咕嘟漱完口,要关门:“你出去行么?”
“干嘛呀?”乔扬赖在那儿,全身上下都在说:你就是不答应也犯不着轰我啊。
彭旭无语道:“我撒尿你也看?”
说实话真挺想看,但乔扬没好意思这么说,灰溜溜闪开了。可惜彭旭还是在午饭过后就说要走,也没见有电话催他。乔扬左右留不住他,送他下楼时问他:“是不是我话太多了招你烦?”
彭旭说:“知道什么叫换心情么?”
“啊?”
“心情换完了,还得该干吗干吗。”
乔扬不解地看着他:就直说一句你不烦我有这么费劲吗?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你说的,你不是应该说——老子想干吗干吗,都他妈少管!”乔扬模仿他不客气时的语气,更夸张犯浑了几分。
彭旭给逗得忍不住“我操”,说:“你倒也学点儿好。”
“你哪不好啊?”乔扬看着他,这回是笑笑地。
彭旭没看见也没听见似的,潇洒地一摆手:“走了。”
乔扬站在小区门口一路目送他,几次掏出手机又揣回口袋。他总想跟彭旭再说句什么,却总也筛不准最想说的话,其实是想说的太多了,归根结底是不想彭旭走。到转回家,他满肚子的酸词儿还在草稿阶段;太酸了,只能是草稿。手机震起来,一连串的嗡嗡嗡,陈穆总那么会赶空当,早半小时乔扬都没工夫陪他闲聊。
十来条消息连表情带文字,来龙去脉全有了。陈穆说,他现在才知道,他的那位对他表示过主奴关系之外好感的主人,其实还有别的奴。
乔扬:【你以前没问过他?】
陈穆:【以前也没想着奔现啊,无所谓。】
乔扬:【现在有所谓了?】
陈穆:【也不是。】
乔扬:【那你哭丧个脸。】乔扬指的是他刚发的表情。
陈穆:【我就是觉得他瞒我,不说实话。我要是没发现苗头,他根本没打算提。】
乔扬:【我怎么记得你不介意多奴。】
陈穆:【两码事!我不介意不代表他隐瞒是对的。】
乔扬:【他为什么瞒你啊?】
陈穆:【他不管这叫瞒,他说他反正不会多调,有些奴也算不上固定,既然谁跟谁也不碰面,没必要都告诉我。】
乔扬整个一墙头草:【好像也说得通。】
陈穆:【诶你说,他一边对我有好感,扭过头还能找别人伺候……】
乔扬:【他跟你直说喜欢你了?】
陈穆:【那倒没有。他就说他不只把我当奴看,说了好多次,我问那还当什么看?他说,你感觉不出来?我说你打我可一点儿不手软,我看见你只想下跪。他说那就跪着吧。】
乔扬:【这逗咳嗽劲儿啊,都够能耗的。】
陈穆:【我不知道,我没那么……嗨,其实他也没那么喜欢我,就是口头上的好感吧。】
乔扬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搞不懂这么朦胧含混的态度。什么叫口头上的好感?还没那么喜欢?喜欢就是喜欢,能分出三六九等的,不叫喜欢。
陈穆却说总比乔扬这样的单恋强,单恋比做奴还贱。陈穆:【别不爱听,不是一种贱法。】
乔扬没不爱听,甚至完全承认,奴认主起码有个“认”的前提,喜欢上谁是绝对心不由己的事。因为不由己,你连在心里给对方打个分的评判标准也没有。你眼里他什么都好,就算好得不够,你也会说,我喜欢的就是他,怎么样都是他。你光看看他都能发晕,他再慷慨地给你几场甜头,你就剩下醉了。太没量。
乔扬:【那我也不吃亏啊。一头热有一头热的安全,没什么可失去的,还怕什么?我这位置多隐蔽,我一点儿也不寂寞。】
陈穆无语死了:【我看你就剩隐蔽了,人家真有点什么别的关系能告诉你?干吗告诉你,你屁都不算。】
乔扬:【你今天怎么了,让你主人刺激啦?】
陈穆:【刺激谈不上,就觉得可能真是走得太近了,该降降温。】
乔扬这头可不想降温,他马上给彭旭发了消息,问彭旭怎么也没见找个对象。他其实还是在意陈穆的话:藏久了,会不会把重要的错过了。
彭旭又拿反问回答他:【你怎么不找?】
乔扬说:【我有爸爸就行,找什么对象。】
这话基本等于告白了。当然,他不指望彭旭说什么“我也有你了”,但等回应的几分钟里,他心开始不老实,有那么一个小角落,飘飘悠悠地期待着彭旭能赠给他一两句不经意的撩拨。结果彭旭说:【你爹和你对象可差着辈儿呢。】
那点不老实一下就老实了。他让陈穆帮他参谋这话,陈穆说:“他肯定知道你喜欢他,多大人了,这种直觉没有?装不知道而已。”
乔扬不是一点儿没料到,还是陈穆说的,直觉。
陈穆:“估计是你太不给他找麻烦了,也没想霸着他,整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他就不当回事呗。都是男的,爽就行。”
乔扬撇嘴:“你可真会分析,我们俩成什么了。”
陈穆:“不然是什么?你从一开始就是奔着人家裤裆去的,硬喊人家爸爸,他看你大概也就这点儿图头吧,你要真追得死去活来,他早跑了。”
乔扬:【你那回还说他可遇不可求呢?】
陈穆:“那不是理论嘛,现实有几个受得了?再说,你对他也不单是这回事。我看呐,等你把他胃口养得再刁点儿,他没准也习惯不了别人了。”
就是说,每一段关系里,人都是有所图的?那彭旭图他什么呢,乔扬想,就图他像个人工智能一样,开机了善解人意,关机了不吵不闹?
不管怎么说,彭旭一定不讨厌他,谁会留个自己讨厌的玩意儿在身边。彭旭从来没有瞒过他什么,所有态度全展在脸上、嘴上、手脚上。彭旭不是想一套做一套的人,管是调侃,使唤,作弄,甚至混不吝,他全明着来,至于受得了受不了,那是你乔扬的事,谁叫你上赶着。
那又是凭什么,一份所图里掺了感情,就比那些不掺的高一等了?说来说去,谁也不吃亏的事,全凭自愿。对乔扬来说,只要彭旭还是单身,想发泄欲望时能第一个找他,他们之间就是一场另类的恋爱。假如有一天,彭旭对他不再这样直白放肆来去自如,或说连点影子也没了,乔扬想想,似乎也不是真那么如愿,因为总觉得那不是彭旭了。
(70)嚯,够能用的,你吹着玩?
【作家想说的话:】
随时随地,你俩不都是嘛_(:з」∠)_
-----正文-----
所以就趁热打铁吧。接下来几天,乔扬对彭旭的招惹是越发见缝插针,一天里不知道要打听几遍:你什么时候再出来?每遍都要翻出个新话茬开个新头,每遍都不这么直愣着问,然而九曲十八弯又总绕不离这座山。
有回彭旭说:“你闹春怎么着?镜子跟前儿照照去,楼底下野猫什么样,你什么样。”
乔扬:【我怎么成野的了?你把我扔啦?】
彭旭:“没想养就,你非跟着。”
乔扬:【那我都进了门了,你舍得往外撵?】
彭旭:【活赖吧你。】
乔扬:【别呀,我好养活极了,还能给你解闷儿。】
是能解闷儿,不过闷子逗多了,彭旭也够了:“你给我好好说话。”
乔扬立马不贫了,翻出他的每日打听,问:【爸爸这几天忙什么呐,就在家?】
彭旭:【不在家在哪儿?】
乔扬:【那你在家都干吗啊,我听听咱能一块儿干吗。】
彭旭:“我在家翻跟头。”明摆着故意抬杠。
却正中乔扬的小九九,乔扬说:【家里翻多不畅快,上外面啊,咱出来走走?】
彭旭:“走哪儿?马路巡逻去?”这回是语气抬杠,话不抬杠。确实,眼下所有的休闲娱乐场所都关门歇业了,出门也是吃闭门羹。
乔扬说:【公园啊,溜溜也不碍事。】
彭旭:“是不碍事儿,你进的去么?”
对此乔扬早有准备:“进得去。我都侦查过了,是不让三个人以上聚集,我问了,人说扫码测温戴口罩就行。”
乔扬指的是离他们两家都不远的一座体育公园,规模不算小,有两个篮球场和一个五人制足球场。平常的日子只要不刮风不下雨,一到傍晚,热闹极了,你想在里面找个角落消消停停地静一会儿心,是既无那个角落也无那份安静;倒是如今场地关闭,角落和安静随处可寻。
“你真是闲出屁来了。”彭旭态度上应了约,口头却非要挤兑乔扬一句。乔扬也习惯了。对彭旭,能约出来的“约”,其实算不上约了,不过是他本身意愿的一次顺势的行动化的延伸。
延伸到第二天阳光和煦清净悠闲的公园里。天不算暖,好在无风,两人走走停停地晃荡到篮球场,彭旭先站住了脚。隔着围网进不去人,他在场外用视线投篮。渐西的太阳在篮筐沿上擦出一道闪光的弧,乔扬稍一挪步,那弧就跟着跑,跑着跑着,跑到彭旭头发上去了。
“你以前来过这儿打球吗?”乔扬问。
“没有。”彭旭说,眼里又送出一记三分。
就跟真看见球入网似的,他给自己吹了声口哨,尽管闷在口罩里哨声少了那么点儿透亮。乔扬真高兴能看见他高兴。
“你们假期要求社会实践么?”没头没尾地,彭旭开启了一个正经话题。
乔扬愣一下说:“本来有,现在也没了,我们导员说什么时候开学还不一定呢。”
彭旭的眼睛又忙活了几个回合,然后他像真练了一场投篮似的长出一口气:“得,都在家闷着吧。”
完全可以想象到他的不情愿与不痛快:最向往自由的年纪,连乔扬都受不了成天和父母待在一块儿,何况是彭旭,何况是那样一个重组家庭。过分被关注和不够被关注,都不是什么好滋味;怕不够关注而给予的过分关注,在惹人别扭这件事上恐怕又要加一个“更”字。
乔扬不想多嘴什么,宽宽气氛说:“其实也还行,我在家就学学英语啊看看书,要不打打游戏找个电影,再解决个一日三餐,一天一晃就过去了。”其实还有想你,比三餐还要天经地义,三餐都做不到一顿不落,想你是雷打不动的快乐。
“阿嚏!”彭旭来不及摘口罩就是一个大喷嚏,马上又跟了第二个,“我操,谁骂我了。”
乔扬笑:“一骂二想三念叨——有人想你呢。”都想到你面前来了。
“纸?”彭旭问着,自己伸手往乔扬口套掏,他知道乔扬永远随身带纸。不过今天纸没找着,他摸出来一盒没想到的东西:“嚯,够能用的,你吹着玩?”
“啊?……噢,我这……”乔扬说什么好呢,这盒安全套是他今天等彭旭的时候买的。都怪陈穆撺掇他,说什么“他不操你,你自己就不能玩了?你买的玩具呢?你再不好好探索探索自己,下回还得受罪。”他也不知脑子让哪扇门给挤了,竟觉得这话颇有道理。一看彭旭还没到,又想着半个月的自由即将到期,末了他没管住手,彭旭眼还怪尖。
既然发现了,也没必要遮掩,干脆他就说,他想跟爸爸用的,就是爸爸不怎么愿意用他。彭旭做主把塑封撕了,抽出里面连串的小包装,随意捏了捏,问乔扬:“你自己打算怎么用?”
“我就……”我就买来看看,这话假得都张不开嘴。
“上回那塞子不够你玩了?换家伙了?”
“…………”
“换什么了?”
不知怎么,彭旭单摆弄小包装的手就让乔扬身上猛一阵来劲,他竟觉得彭旭是在拿话跟他调情过前戏。咽咽口水,他想搜出一句什么,既够刺激彭旭也够推他自己一把。
一时没搜到,整座园子都静了,静得人心惊肉跳。乔扬恍然懂了,原来他之所以总被彭旭牵着鼻子走,正是因为彭旭从不肯把下一步要做什么对他摆明了。彭旭是不瞒,可也绝不多露,就像他不拒绝乔扬叫他“爸爸”,但同时毫无意愿为两人眼下的暧昧关系从根本上命一个名。
是暧昧吗?是吧,顶多不够对等,至少清醒。彭旭不就是这样吗?他清醒着让你去猜,去揣测,猜对猜错,反正荡悠的是你的心。荡悠荡悠,你就没法理智了,反应全仗本能。本能是什么?在乔扬,就是无论彭旭要他做什么,他必定是那句:我愿意。
“说话,哑巴了?”彭旭漫不经心地抬一抬腿,在乔扬膝盖后方顶了一下。
乔扬已经够腿软了,这一来差点跪下:“爸爸我有点儿……”
彭旭看着他,等他往下说。
“我想……”
“真他妈成狗了,随时随地能发情?”彭旭说话里带着点笑,笑里又带着点嫌弃。是嫌乔扬?似乎也是嫌跟乔扬这么逗来逗去的自己。乔扬看出来,他其实也起反应了。
(71)爸爸最近欲望真强。
【作家想说的话:】
小乔又开始了对爸爸的引导_(:з」∠)_
-----正文-----
乔扬试探地伸出手,一碰他外套底沿,顿了顿,再伸就直接钻到里面去了。老天,何止是起反应,他摸到的简直是彭旭的心跳。就是那亢进地一泵一泵,把满身热血输送到了最迫不及待的地方。
“爸爸最近欲望真强。”他手掌呼在上面,感到有股力道隔着裤子和他对顶。他左右瞄了几眼,轻声问:“给你打出来?”
彭旭有点屏气似的,也朝两边张了张:“上那边儿。”
避开篮球场的监控探头,两人绕到一处更角落的角落。彭旭把乔扬往里一挤,预备速战速决,突又一下子拍开了他:“操,你手他妈那么冰。”
乔扬使劲把手搓搓,说:“要不我还是用嘴?”
彭旭回了下头,脚底下跟着一转一趟,乔扬顿时被他堵得更靠里,也更隐蔽。他拉开外套拉链,乔扬已蹲下去,一手脱了口罩。他仍嫌遮得不够,连乔扬的羽绒服帽子也替人家扣上了。
“爸爸快把我罩成口袋了。”乔扬抬起眼笑笑。
“快点儿行么?”他催着乔扬,自己把外裤一拽,里面直接就是内裤。
乔扬惊道:“你穿一条裤子不冷啊?”
“别废话了你这嘴……”
乔扬从头到尾没再上手,怕再给彭旭冰出个哆嗦。头一次在室外,两个人都异常兴奋,乔扬刚把那根东西包进嘴里,彭旭就“我操”起来:“真你妈……真鸡巴爽……”他越骂,乔扬越激动,含到下面的蛋蛋时,整张脸都仰起来,几乎贴到彭旭裆底下去了……
等完事,彭旭叫他抽张纸巾擦擦嘴。 他说不碍的,抬手随便抹了两把便将口罩重新戴上了。彭旭睨着他,眉眼一齐反胃,就跟自己吃了什么坏了味儿的隔夜菜似的。
“真没事儿,爸爸的东西我平常想吃还吃不着呢。”乔扬说。
往回走时,他见彭旭收到不知是谁发来的消息,回说:“还挺快,我昨儿才寄的。”后来知道是钟程,为谢谢彭旭给寄去的口罩。
和彭旭一样,钟程也是个消息里习惯发语音的主儿,乔扬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能从彭旭的回复里猜:“你同学放假没回家?”
“好像在他对象那儿。”
“有对象啊?真好。”乔扬又羡慕上了。
彭旭说:“我没买过,不知道是不是真那么难买。”这一说,他想起来,“你要么?我家里一堆,都我妈寄来的。”
乔扬本想说不用了,他父母单位里管发,他自己也不常出门,然而一转念,这麻烦还真非添不可:“你要有富余的就给我。”
“行。”彭旭很痛快地点了头,“下回带给你。”
听听,这不就又有下回了,嘴慢一点是件多么重要的事,乔扬心里又一荡悠一荡悠的。荡悠到公园门口,一个花白头发的大爷把他拦住了。大爷身套志愿者马甲,举着个牌子硬让他两人再扫一回码。
“进来时扫过了啊。”乔扬看看不远处的两个年轻人,穿着统一服装,明显是正经执勤的工作人员。
大爷说:“走也得扫,谁告诉你光进来扫的?光进来扫谁知道你在这儿待多长时候?”
乔扬迅速看一眼彭旭。大爷不了解,他可太了解了,一看彭旭的眼睛,他就知道口罩底下的那张脸有多黑。可别真吵起来,特殊时期,大爷爱拿着鸡毛当令箭就让他拿去,咱犯不着。
他打着哈哈说:“行行,再扫一遍。”一面掏出手机。他见彭旭也掏了,不过动作慢慢咧咧地,透着一股子成心。
大爷也是没眼眉,外加碎嘴,凑在旁边监督还不够,还非要教育他们俩,说这是什么时期啊,没事儿少瞎串,串来串去的家大人不操心?都懂点事儿。还说他俩再走道甭离那么近,起码也隔个一米五。
乔扬是真服了大爷,能把好意说得如此拱人火。他想拽上彭旭赶紧来个“惹不起躲得起”,没成想被彭旭先给搂上了,很哥们儿的那种搂法,冲着大爷一点下巴:“您这叨叨叨的离我有一米么?”
乔扬死憋着一口气,到拐过弯才喷笑出来。他说彭旭可真行,那话都横着出来了,愣还记得用敬称。
彭旭说:“不理他得了,还没完了,头发白点儿还真当满街人都是他孙子,什么玩意儿。”
乔扬笑得直抽气,在口罩里呼哧呼哧地:“我都怕你跟他呛起来,他那岁数,你有理也没理了。”
“闲的——我跟他呛。”
“诶,你还记得你有回跟韦老师呛起来吗?真给我吓一跳,当着全班,你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说实话叫不给面子?就他们的面子是面子?”
乔扬明白他的意思:“那你也可以好好说啊,或者下课单独找他解释。”
“多大工夫啊我。”彭旭的语气非常不屑。
乔扬半笑着提醒他:“那你后来不是还去道歉了?”
彭旭装没听见,估计是没词儿可驳了。
乔扬问他:“你是不是特烦有人管你?”
“你不烦?”
“……看是哪种管吧。”乔扬已经有点想歪了,话也跟着意有所指。
彭旭听出来了,说:“管美了就叫爸爸,是吧?”
乔扬脚下打了个绊,嘴上还是很流利:“你也没真管过我啊。”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都不懂?”
“其实也能‘人所欲,施于人。’是吧?”
“我没兴趣当雷锋。”
“偶尔一下呢?”
“你想干吗?”彭旭稍停了一下脚,看他。
他摇摇头:“没,我就那么一说,没想好呢,再说你也不见得答应。”
“你说一个。”
乔扬想,哪有什么一个两个的具体要求呢?从来就没有,他不过是希望彭旭能对他展现出那么一点儿占有欲罢了。一点儿就够,真的,可惜彭旭一点儿也没兴趣占有他。彭旭甚至不在意他平常都做些什么,不在意他喜欢谁,不喜欢谁,瞧瞧,就连他喜欢男人,彭旭现在也不在意了。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管它好事坏事,能抓住什么先抓住什么吧:“就……你能管管我……?”乔扬手朝自己下面指了指。
彭旭扫一眼,说:“锁着还不爽?”
“爽,但是……”乔扬望一望周围,压低声音,“我想让你全方位管它。”
“怎么个全方位?”彭旭问。
当然是把它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什么时候撸,什么时候射,怎么撸,怎么射,能不能撸,能不能射,全是你说了算啊!乔扬心里一气呵成,嘴上没好这么露骨,毕竟是当街。“就像韦老师那样……”他迂回着说,“我有想法了得求你,还得看表现才……就那种的……”
(72)操,是不是玩上面,你下面也能硬?
“想让我玩你?”彭旭直白起来都不顾道边有没有人,乔扬悠悠看他一眼,明摆着说:怎么可能不想?他顿时更直白了:“玩什么总得好玩吧,你哪好玩?”
“我哪都可以好玩 。”乔扬说,“不是,我的意思是,实践过才有发言权,对吧?”
就这种实践的可能性,乔扬不知幻想过多少次了。无论多不甘心承认,他颠颠地伺候彭旭和彭旭玩他,始终是极有区别的两件事。区别在于,彭旭对他的兴趣有多大。他当然明白有些兴趣是与生俱来,有些强求不得。求不得他可以等,不然怎么办?每次彭旭不拒绝他的服务,都是在变相吊他的胃口,吊来吊去,他缺嘴得厉害。他太缺嘴了!
“你是看着我没感觉吗?”乔扬问。对这一点他困惑已久,可总绕着躲着不敢真碰,总怕万一赶上个哑炮,不惹还好,惹多了真要炸。他瞄一眼彭旭,不知炸不炸得起来。“那你为什么会硬?”
“我他妈打球的时候还会硬呢,我他妈哪知道!”彭旭要走却走不开似的,声音压低了,但语气很重,“你非得在大马路上说这个?”
“那你能跟我走吗?”乔扬说,“我家还是就我自己。”
一进门彭旭就叹:“真他妈服了!”也不知是服了谁,服了什么。
乔扬找拖鞋,蹲下就没起来,非要帮彭旭换,一边换着还要问:“我怎么做你就能硬,你总结过吗?”
“不知道。”彭旭还是那话,朝屋里走。
乔扬追在后面不认可:“你肯定知道。”
“说了不知道,别没完。”
“真不知道你干吗跟我回来?”
“那走行了吧。”彭旭刚坐下,立刻又起身。
乔扬扑过去抱他大腿,语气和动作都贱起来:“爸爸别走,我错了。”
“错你妈个鸡巴。我发现你这人就是贱,给好脸不要,非他妈的挨骂才能高潮怎么着?”
彭旭噼里啪啦骂了一串,乔扬心倒踏实了。照彭旭的性子,绝对的沉默才叫炸,只要他开口,那一切好商量。乔扬笑着说:“真要能被骂就高潮也太厉害了,挨骂的和骂人的都厉害。”
“我看你也快了。”
“我没那么贱。真的。”
彭旭半笑不笑地哼两声,问乔扬这儿能抽烟么?
“能啊。”乔扬说,“好几回出来都没见你抽,我以为你戒了。”
“再闷俩月真他妈能戒了。”
“在家不方便吧?”
“废话。”
乔扬走开一下,找来个盛果核的小碟子,他家里没人抽烟,因此没有烟灰缸。彭旭的烟已经点上了,没留给他殷勤的机会。
他把小碟子摆上桌,马上又拿起来。他真傻了,刚失一个机会,又要放走一个?他端着小碟子半坐半跪到彭旭旁边,彭旭看他一眼,没说什么,不知懂没懂他的意图。
到没法再不懂的时候,烟已经下去半截了。彭旭架着一条腿,支出去的膝盖正顶在乔扬胸前。乔扬一直隐隐绰绰地在那儿晃荡,幅度不大,断断续续。彭旭起先以为他是姿势不得劲,让他要坐就好好坐,不坐就起开,少烦人。他非不。彭旭“啧”一声,但忽然反应过来了:“我操,你他妈有奶么就蹭?”
话点破,乔扬憋不住了,哼哼两声,贴彭旭贴得更紧。
彭旭用力顶开他,吸一口烟,吐的时候打量他,似乎想笑,又有点纳闷:“你怎么叫也能叫得那么贱?”
“蹭爽了。”乔扬意犹未尽,“蹭爸爸特别爽。”
彭旭求证似的摸摸自己:“我怎么没感觉,你他妈男的女的?”
“我都说了,我哪儿都可以好玩。”乔扬不要脸起来是真不要脸,彭旭一看他那德行就忍不住上手,隔着衣服,位置捉不太准,但还是痛得他一缩:“爸爸……”
“操,是不是玩上面,你下面也能硬?”
“我一直没软。”
“你平常自己撸也玩奶?”
乔扬点头。
“你玩一个我看看。”
乔扬一只手立刻就钻进上衣,这点上他配合极了,从不扭捏。他天天盼,就差拽着彭旭的手直接上了。之所以没拽也不是不好意思,他是怕惹了彭旭,适得其反。有些事,他就是再惦记也不能替人做主,他总勾搭彭旭其实已经很不地道了。
“衣服撩起来。”彭旭说,他马上照办,彭旭掸掸烟灰,“把那搁下,俩手一块儿。”
这一来,撩起的上衣总往下掉,彭旭干脆就帮他一把,撩到头,把他脑袋给罩上了。
冷不丁眼前一暗,乔扬两只手架在胸前顿住了,彭旭给了他一脚,催他继续。然后,这脚没有起开,就踩在他胸口上,他下意识向前挺胸,好把脚托起来。他自己看不见他现在这副形象有多淫荡,多欲求不满,他只感到彭旭的脚越踩越重,彭旭不再出声了。
哪来一个念头竟让他一把抓住彭旭的脚,从脚尖到脚掌再到脚跟,棉袜的质感在他两侧乳尖上轮流打磨,他爽得打颤。
现在不是彭旭在吊他胃口了,是他整个知觉都被吊起来,他想要更多。他顾不上诧异彭旭为什么没有踹开他,他听见彭旭说:“你他妈真该长个逼,欠操死了!”
(73)操你妈天天就惦记这个是吧?
【作家想说的话:】
彩蛋后续~~
-----正文-----
“就操我吧爸爸,我屁眼就是逼。”
“操!”
“就给爸爸操,爸爸操我逼,操死我。”
乔扬一股脑冒出的这两句话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在彭旭面前一向是有意模糊自己性别的;和他玩了这么久,彭旭或许都不如他在意,他却不得不。他总说爸爸如何如何,说他想舔爸爸的屌,想闻爸爸的内裤,真闻到舔到了,他又夸爸爸的味道是如何如何吸引他……他不傻也不呆,很明白这种调调既能把彭旭刺激到,又不会真刺激彭旭。今天,还没轮上他刺激彭旭,他先把自己给刺激了。
刷一下,眼前的遮挡被扯下去,一只手上来拍他的脸,是用手背拍的,力气不小。拍几下,彭旭说:“你妈的饥渴成这样,我说你买套干嘛。就那么不值钱?”动作表情腔调,每样都浑得不行。乔扬爱看死了,猛攥着那手在自己脸上蹭一下打一下,熬苦了一样说:“我天天都想跟爸爸……想在爸爸身底下摆各种姿势,求饶,呻吟,叫到叫不出来……”
“操你妈逼。”彭旭突然骂起来,但语气不全为骂,似乎在发泄什么找不到出路的东西。乔扬进厕所收拾自己的时候仍有点恍惚,真这么容易就把彭旭的性致勾起来了?他顺嘴接了一句:“咱别用套了,我去洗干净,爸爸全射我逼里。”彭旭就不行了?彭旭的high点忽高忽低,运气可是不好碰。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这已经是他最快的速度。出来他第一时间往客厅奔,一看沙发的位置空了,他心也跟着空了,等扭头去看大门,彭旭的鞋还在,真吓死他了。
“爸爸?”
“这儿!”
卧室门口,乔扬愣了一下,转瞬就血脉上涌。彭旭什么时候上了他的床,裤子也脱了,胯间鼓鼓囊囊的一包,正歪在那儿玩手机。见彭旭朝自己打量,乔扬有点不好意思,他现在全身上下除了一条双丁,什么也没穿。当然锁也没摘,不然他“人来疯”的那根早就包不住了。
彭旭被晾了半天,冲劲儿明显不如刚才,乔扬凑过去,准备把气氛再度烘热。跪到床尾,他一脸贱样地先摸彭旭的腿毛,越摸脑袋越垂,没一会儿鼻子也贴上了,再一会儿,舌尖拱出来了。
“操,我没洗澡。”
“想的就是爸爸的味儿。”乔扬平常连摸都很少能摸到彭旭的腿,别说这样肆无忌惮地上嘴了,他狠狠吸着气,舔得陶醉无比。偶然一抬眼,他发现彭旭撑起来了,是想从更高的角度俯视他?他向下错了又错,口鼻马上要挨着彭旭的袜子,突然被另一只袜子里的脚踩住了头,他瞬间定格了,以为做错了什么事。直到彭旭催他:“舔啊。”他才又把呼吸续上。
一寸寸再往上,他匍到彭旭腰间。彭旭的家伙已经完全硬了,将内裤顶出一个蓬弧。他又亲又闻,等不及要掏出来舔,彭旭却按住他,说:“操你逼,你逼呢?”他马上转了过去,把屁股亮给爸爸看。
一双热手上来了,力度说不上是揉还是捏,先在臀瓣上过了几把瘾,接着不知是嫌还是什么,没有去摸那个被叫做“逼”的入口,仅在周围扒了几下。一想到这揉或扒的动作是彭旭做的,彭旭正在看他,乔扬浑身要沸腾。
“能直接操么?”彭旭问。
“爸爸也抹点儿油吧?滑一点儿,我给你弄。”
(74)对别人我就不来劲了!
彭旭爽完了就走了,说要回家吃饭。乔扬感觉自己像个让人玩过就扔的婊子,便宜得都用不着打发。看彭旭穿裤子的时候他还在想,待会儿要怎么给彭旭露一手呢?上次的晚餐简直不能叫做晚餐,七拼八凑瞎对付罢了,没一样真过过他的手,中看不中吃……他可真倒贴啊。
一个人在冰箱前傻站了半天,想不起下一步要做什么,似乎也想不起要想什么。
哦对,是想这个:该不会彭旭又打算像第一次上了他那样紧接着就消失几天吧?让他站不是坐不是地吊几天心,然后无论什么回应都能变得比赏赐还要赏赐——只要他理他。
谢天谢地,彭旭当晚就给他发了消息,问他:【你没事儿吧?】
他马上回复说:【你问的哪儿?】他愣还有劲头跟彭旭逗?!他怎么这么少心少肺!一定不是真想逗,装的,手太快,代心做了抢答。
彭旭说:【看来是没事儿。】
乔扬:【我有点伤心。】这才是真答案,是想说:你一句“没事儿”问的是我的身还是我的心?
发完这句他来了矛盾,一面想着,太矫情了吧,他是旧时代失身的小脚女人吗?一面又点头,他就是失身了呀,不仅失身,还失了心。他手指在撤回键上悬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想赌赌看彭旭会说什么。或者什么也不说。
结果彭旭说:【嫌我没管你?】
“你就一点不觉得……”回复写到一半乔扬又改了开头,发出去的成品成了:【爸爸有没有一丢丢的内疚?就那么把我晾在那儿,满床凌乱,爬不起来……】故意夸张是为了给自己铺垫台阶,万一彭旭把他的失落当玩笑听,他也好装成撒娇来继续撒娇。
彭旭说:【爸爸内疚个毛,你上赶着让爸爸玩。】
奇怪,彭旭今天不发语音了,全是文字,可乔扬怎么读都觉得这话有点不通顺,想想,似乎是“爸爸”两个字多余了,还多余了两次。怎么回事?彭旭平时可不会这样讲话,消息里就更罕见了,除去纯粹玩笑或话赶话的那几次,他从不主动自称“爸爸”。事实上他也没主动端过“爸爸”的架子,乔扬在旁边那么煽风点火,轮到他不过是就坡下驴,他一直当这份“别人还享不到呢”的福可有可无。今天这两个“爸爸”是怎么了?像确认什么似的。是跟谁确认呢?跟乔扬还是跟他自己?跟乔扬不需要确认啊,那么就是跟他自己?是想说作为“爸爸”,他如此对乔扬没必要内疚吗?
乔扬很少空这么久不回消息,要真没时间聊,他会提前知会。彭旭又催问一句:【你真没事儿是吧?】
乔扬:【没有。】
彭旭:【那就早点儿睡。】
乔扬:【好。】
他今天不知怎么也不是很想纠缠彭旭,好像突然之间,心不如以前那么满足了,有点无所适从,可明明身体上两个人近了好大一步啊。想着要不和陈穆聊聊,临开口又算了,他和彭旭的关系,估计谁也懂不了。有时他自己都不懂,不懂怎么一来二去就“近”成了现在这样,又怎么就停在了这儿,似乎再也更近不了。
再见彭旭是半个月以后了。返校遥遥无期,但学不能不开,网课适时上线,比赶场占座地换教室要耗人多了,因为一切的一切全靠自觉。乔扬每天的课表被排得满满当当,课后也不轻松,等挨科提交完作业,一晚上都过去了,他几乎没时间骚扰彭旭。他是很偶然在一天夜里——该叫夜里了,因为已是凌晨——发现他仅有的两个癖好群之一,新进了一个他熟识透顶的头像。
彭旭想什么呢?!居然在韦老师也在的群里就这么坦头露脚地招摇过市,乔扬还只敢用小号呢。不过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早也没见他兴趣这么大啊。乔扬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几天,发现彭旭并不在群里说话。只潜水?点开空间看看,照片不多,而且都没露脸,是他打球时的抓拍,有两张还是乔扬的作品。才几天,底下的点赞就翻了番,各色求鞋袜照的评论此起彼伏,甚至还有直接叫爸爸的,问他收不收奴。
乔扬一下想到,彭旭看片的口味是偏爱群p的,他不会是想付诸实践了吧?听乔扬叫“爸爸”听出瘾来了?假如是他缘分到了,真跟个女生谈恋爱,乔扬愿赌服输;可若是让哪个男的挖了墙角,乔扬实在……!心里好没底,他差点就用小号试探彭旭,要不是这行为太不磊落。其实他更怕被彭旭识破,真识破了恐怕就不是尴不尴尬的问题了。彭旭最讨厌小动作,各种小动作;还讨厌别人不信他。因此他死乞白赖要约彭旭见面,但彭旭也开课了,没那么多空闲工夫,再说他们出来也没地方待,总不能回回逛公园压马路。好不容易凑上一次,是彭旭去打印店打印东西,乔扬装模作样,把本来并不必要的证件照又印了两版。
从打印店出来,他突然叫彭旭“爸爸”,没头没尾的,没点气氛上的预告。彭旭带点警备地看他,意思是:又唱哪出儿?他打定主意直说,但真出口还是绕了个弯,他说:“要是有别人也想叫你爸爸,你会怎么样?”
彭旭仍看他,但没了警备,仿佛说:哦,然后呢?等着他的下文。
乔扬一口气摊牌了,问他加群的事。他说没什么,一时兴起就加了,语气淡如水。
“你挺受欢迎吧?”乔扬怎么也捺不住那股酸溜溜,怎么措辞都有醋味儿,真要命。
彭旭从裤兜摸出手机,点几下甩给乔扬。乔扬一看,什么意思?炫耀吗?那一长串私聊列表,单屏都不够展示的。他觑着彭旭,悄悄点开几个,心里直咂舌,太主动了,太勾搭了,这都哪来的妖精!满心波涛,他都顾不上彭旭看他,继续点开几个头像更惹眼的……终于,他发现彭旭并没有回复他们,心浪渐渐平了。他讪讪地把手机还给彭旭,有点不知该说什么。
彭旭问他:“你也这样?”
情境马上调过来了。他给彭旭翻他的聊天记录,证明他从没跟谁私聊过,更没犯贱,他就是偶尔凑个热闹瞧个新鲜。彭旭说:“换个人不也一样玩。”
“对别人我就不来劲了!”
“你又没试过。”
“我不想试。”乔扬表情委屈起来,心更委屈:我不是想要“爸爸”才找你啊,我是看到你才被真正勾起了这颗心。可以说是彭旭启蒙了他,在彭旭之前,他只是依稀感觉到有那么点若有若无的劲头,直到彭旭出现在他的生活里,那点劲头才从朦胧趋向具体。
“你干嘛这么说,是我让你不满意吗?”他指指彭旭的手机,“你喜欢那样的?”
“光看过瘾么?”彭旭答非所问。
乔扬愣一下才明白他接的是上一个话茬,心顿时有点不稳,被人说中了什么的那种不稳。他想他也没办法呀,从别人的狂欢里捞点干瘾。谁不想亲身体验?可实践什么又不由他说了算。
彭旭要笑不笑,说:“有的是挺过瘾,看着都过瘾。”
“那咱们也试试?”乔扬眉头一跃,“爸爸喜欢哪些?”
(75)你他妈舔什么呢?
【作家想说的话:】
当当当当当~~这就是我的逻辑hhh希望大家能看懂_(:з」∠)_
应该可以看出来,这二位谁也不是真正的主或奴了吧,只是彼此的口味正合上罢了,缘分~~~
-----正文-----
“当个摆设吧。”这就是彭旭当天给他的回答,口气漫不经意,说玩笑倒更像打岔,带点自言自语的跑神,反正是没给乔扬搭下茬的余地。话题被截在了这儿。
好几天过去,乔扬突然醒觉过来这个“摆设”指的是什么。算起来还是出自他自己之口,他第一次被彭旭看清戴锁模样的时候他说:“我前面就是个摆设,硬了也不想用。”并没有特地花费脑筋,他是在网课上盯着大物老师的课件,思路猛不丁就拐岔了道。好像人常这样,非要等个念头乍出来,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惦记着某件事,总以为没想,不过是想成了背景音,家常便饭,那根筋自始至终就没有断。
他给彭旭发了条消息,说:【爸爸是不是想让我换更小号的锁?】更小号,理应能让摆设更实质地成为摆设了。
结果是彭旭没续上这根筋,回过来两个问号,那意思搞什么没头没脑的?
乔扬:【就那天你说“当个摆设吧”……】
彭旭:【说话说全了。】彭旭顶烦人吊他胃口,虽然他有意无意总吊别人胃口。
乔扬:【是指我鸡巴是吧?】
彭旭:【你鸡巴怎么了?】
看吧,真够成心的。乔扬:【你是不愿意看见它还是……?要真是不愿意看见它,我以后就都遮上,不碍你的眼;要假如不是那么那么反感,我就换个小号的锁,尽量不让它显眼。】
消息发出去十多分钟,没有回复,乔扬又补一句:【我想问,你是一眼都看不了吗?】应该不是,那天不就看了?他想挡,彭旭还甩开他的手,不像看不得。
彭旭又摆出那招答非所问,说:【硬没用】、【想挨操】、【不会想让我教】接连三条,既没主语也没标点,乔扬顺了两遍才把字词衔成一句完整的句子。什么意思?难道彭旭把“操他”解读成是在身体力行教他怎么用屌?但怎么似乎还听出点话外音?
乔扬想了想,发过去一段话,求证里掺着撩拨。他说,他太喜欢爸爸在他身上驰骋而他只能忍耐的感觉了,爸爸就该酣畅淋漓,他不用,他的酣畅淋漓是憋着,憋到流出来,流不出来他就活该受,反正他不能和爸爸一个待遇。
见彭旭很快回给他一个“操”外加一个感叹号,他更拿准了:【爸爸也喜欢吧,我这么犯贱。】
彭旭:【你越憋越爽是吧?】
乔扬发个点头捣蒜的表情,说:【爸爸多玩玩我吧,求你了,我都硬了。】
恐怕彭旭又该给他点赞:【你他妈行,能把自己扇硬,还能把自己说硬。】
乔扬:【你硬了吗?你就教教我吧,我真不会用。】他当然不是真要学,他就想在消息里跟彭旭腻歪腻歪,他们一个多星期没腻歪过了,他浑身有劲没处使。
彭旭说:【你用不上。】听起来他果真只要被用就够了。
乔扬:【那爸爸什么时候再用我?】
彭旭:【挨操上瘾?】
乔扬:【你怎么弄我都行,我就想让你弄。】一想到或许还有机会被彭旭压,他屁股都按不住了,左一下右一下地跟椅子起拧。
彭旭先是扔给他一个:【贱。】接着又说:【你说说你都哪不会,鸡巴长你身上,你怎么个不会。】
这可超出乔扬预期了,彭旭还真陪他玩?他满肚子的鬼心眼立刻活络起来。他没顺着彭旭的话剖析自己,他把“火”往彭旭身上点,说他从没尝过“操”是什么滋味,别管是操哪儿,想听爸爸讲讲,是不是又湿又热又极具包裹感?肯定比打飞机舒服吧?总之,他装成不经意的口吻,引着彭旭和他交流事后感想。等彭旭主动提是不可能的,彭旭永远是爽过就完,也不知是出于尴尬还是觉得没必要,反正一语不发。他不发,乔扬也不好多嘴。可这种事,不交流不总结要怎么进步呢?
乔扬等了一会儿,彭旭说:【找个人给你舔一回。】还是老样子,打岔。
乔扬:【我不找。我喜欢舔你。】他不放弃,逮着个新切入点继续追:【那操逼呢?和操嘴肯定不是一个味吧?】
彭旭:【你那也叫逼。】
不是你那么叫的吗?乔扬只好说:【爸爸想叫什么叫什么,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彭旭没有回复,大概也叫不出别的。
乔扬冒出一个好奇:【爸爸平常自己撸的时候会想到我吗?】
彭旭:【想你什么?】
乔扬:【想我口你啊,各种伺候你,或者你压着我狠操。】
彭旭这半天一直发的文字,这句突然换了语音,说:“操,我不是你——就他妈爱意淫。”
乔扬想,这也不怨他呀,两个人的行为要他一个人实现,他不幻想怎么办?他本想说:多正常,爸爸你不是还说过谁都有性幻想。末了又没说,反正说也是磨嘴皮子,不如来点更实际的,就让彭旭体会体会什么叫意淫的画面感。
乔扬是那种没有正当理由从不逃课的规矩学生,今天算是破了回例,他实在是没心思听大物老师讲什么了。他让彭旭稍等一下,又问彭旭方不方便听语音。
彭旭:【说。】
他录了一小段音频发过去。彭旭几乎立刻就回他:“操,你干吗呢?!”
乔扬:【听出来啦?像不像我舔你?】
这对乔扬太不是难事了,只要眼一合,嘴一开,然后似是而非地动几下唇舌,想象就够成真了。这在他是一种难以言说的乐趣:那些睡不着觉的晚上,他总是忍不住“想”,想到受不了,想到不由自主伸胳膊曲腿,实际却是什么也捞不到手,这样的百爪挠心不比真刀真枪来一场味淡。那时他们还能天天见着面,白天里他和彭旭做同学做哥们,晚上偷偷摸摸“想”人家,多幸福啊,把一白天的相处添枝加叶地揉进那一会儿的意淫里回味,余韵都拉长了,等夜再转回天明,那点余韵又跑到他打量彭旭的眼光里去了。他记得有一次,大概他流连得太过,彭旭问他:“你今儿怎么眼都直了?”他甚至有种感觉,彭旭二十四小时待在他眼睛里,视线不及的时候,他用心里那双眼看,反复看,当面不敢露的焦渴、贪婪,这时他都敢。即使现在,不等彭旭真被挑起兴致,他也不敢横看竖看不把分寸,目光多少敛着;唯独意淫,他可以肆无忌惮。这成了他享乐的重要途径,不完全与彭旭相关,或者说既相关又不那么相关,因为他不求彭旭给他反馈。这就有了一个非常直接的好处:他不是那么受不了摸不着彭旭的日子。他总是“想”,但他想得并不痛苦,相反,每次都有新乐趣。这乐趣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他太习惯了,只要闭上眼对着想象中的画面舔几下,哼几声,彭旭就能跑到他眼前来。他这时干脆跪到床尾,两手握着玩具啧啧有声,真仿佛是彭旭坐在那里,他趴在他裆间享受。
看来效果足够逼真,彭旭紧接着问他:“你他妈舔什么呢?”
乔扬说:【假的,玩具,我想象成是爸爸的。爸爸也闭上眼吧?试试,你撸的时候就想是我在舔你。】一下子成了他教彭旭意淫,还是意淫他。
彭旭没有回复。乔扬直觉他不是生气,很大可能是来了感觉已经动起手,所以顾不上理他。
乔扬又发了一条消息,这次用的语音,嘴唇抵在假阴茎的顶端,吻几下,含一含,再打圈摩擦,尽力模拟口交间隙里讲话的断断续续:“爸爸好硬……唔……嗯……爸爸爽吧?出水了,有点儿咸呢……嗯……最喜欢吃爸爸的鸡巴……天天都让我吃吧?都射给我……再给爸爸舔舔蛋……”
这么说还不过瘾,他求彭旭跟他语音,说一定能让爸爸更身临其境。彭旭渐渐扛不住了。
语音里,他又贱又骚地把彭旭这一通刺激,真有点不要脸了。他满脑子都是彭旭自撸的画面,光那只手,他一想就浑身打颤。
彭旭的反应和平常差不多,没什么话,喘气声很重。他偶尔蹦出一声“操”,明显压着音量,由耳机流出来,马上把乔扬激得一抖。抖了几次之后,乔扬听他冒出一句:“操你个贱逼!”很突然,乔扬一时没反应过来该怎么模拟被操的动静,只好先嗯嗯啊啊地哼了几声,说爸爸操得他好爽,他裤子都湿了。
彭旭:“你那逼是他妈会流水。”
乔扬:“是爸爸操得太猛了……我控制不住……嗯……爸爸以后都操我吧,想被爸爸操出来……”
彭旭:“操出什么?你又不射,操尿?”
乔扬:“想啊!我真想!爸爸好厉害……”
彭旭狠狠“操”了一声,好一会儿没再开口,听喘气声他情绪正盛。
乔扬配合他的节奏来调动自己的面部肌肉。其实也不全为配合,他自己也忍不住,似乎淫几声能缓解他过剩的欲望。他跪在床边,两腿岔得很开,上半身抵在床沿上,竭力伺候着手里那根玩具。
彭旭兀突地又冒了声:“你妈逼你就锁着吧!老子才不教你,你就射不出来最你妈带劲了!”他根本不等乔扬接话:“不该谢谢我?啊?没人屌你,你自己憋就不好玩了吧?操,你那贱屌,得惦着谁憋才爽对不对?”
乔扬嘴里还含着半个龟头没吐出来,一着急,差点咬了舌头。他想彭旭怎么看得这么透啊!他可不就是因为彭旭的存在才有机会享受到这份犯贱带来的爽,哪怕彭旭经常不知情,是他一个人在幻想,要缺了彭旭,他幻想谁去呢?他就是在伺候彭旭或者幻想伺候彭旭的过程中才来劲的,然而来了劲他依然只能默默忍耐,他为了这点“默默忍耐的来劲”必须上赶着伺候彭旭,不然他连这点来劲都没有。若真让他痛痛快快地为自己做主,他就不来劲了,真是又“贱”又“可怜”。
他想,大概正是这其中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感对了彭旭的某个high点,尽管彭旭自己都未必意识得那么清楚。那天彭旭提到“摆设”之前,其实是在困惑圈子里的“基本法”,彭旭说他不懂那些尊卑形式有什么意义或必要。乔扬当时答:“归属吧。生理上,心理上,精神上。”他其实也了解有限,多半是从陈穆那儿接收来的。
彭旭没太当真,随口说:“听着跟三缺一似的。”
“那没准还有情感上,灵魂上?”
就是在这个时候,彭旭问他:“你想要哪个?”他把话题转了回去,说他想要爸爸,爸爸要什么他就要什么。然后彭旭接道:“当个摆设吧。”
现在想想,让彭旭感兴趣的一直以来就不是什么“尊卑”“地位”“规矩”,或关系里一切与身份太相关的东西,难怪他一直就不把当“爸爸”很当回事。他不会因为乔扬在相处中自觉矮他一头就心生惬意,他只是单纯享受被服务,单纯想要痛快。他没有意愿把自己归类于任何一个小团体,他只凭自身喜好行动。假如乔扬配合,他就允许乔扬靠近;乔扬不配合,那就哪凉快哪待着去,但他不会感到被挑衅。
对彭旭来说,刺激的点大概在于对比:一个是想爽就爽,想怎么痛快就怎么痛快,想爆发就足以爆发;另一个则宛若摆设,并为了成为摆设而满足。可他们明明是拥有相同身体构造和能力的同性。这种仅出于“对比”带来的刺激,是真要等到他彻底压着乔扬爽过一次,亲眼见证一次以后,才能够意识真切。并没有谁比谁尊,谁比谁卑,这在彭旭看来,纯粹是一种本能的对比。这种对比或许比他压着一个女生更让他来劲,让他觉得:操!真他妈的!
(76)爸爸好受吗?
【作家想说的话:】
今天算个过渡章~
谢谢留言的小可爱们(*^3^)尤其上一章,让我心踏实了不少 (^▽^)
这篇不会很长了,大概再有两三万字会完结,是指正文。我想的是,他们俩捅破窗户纸就完结,因为符合题目的“暗”,一旦挑破,就不是暗恋了。之后的发展,也就是恋爱部分,会在番外里用彭旭的视角写。不过前提是先完结正文,毕竟我是个蜗牛手速的人_(:з)∠)_只能一点一点磨~
-----正文-----
而反过来,乔扬不用彭旭整治就已经上赶着服服帖帖,同样是因为享受这种对比。乔扬在消息里和陈穆聊起这个并不新的新发现,新其实是新在了发现本身,发现的内容早就身历其境,当事人后知后觉罢了。
陈穆听完直叹:【你是天生的锁奴吗?!】
乔扬:【不是有挺多人就喜欢被锁?】
陈穆:【锁是一种控制,大多数人享受的还是被主人管这件事。】
乔扬想这倒有点道理,虽说当初他戴锁是为彭旭戴的,但彭旭从来没管过他,彭旭只是对他的提议点了个头,他便像模像样地开始自己管自己了。
陈穆的语音这时传过来,乔扬一瞄,好家伙,一分半钟,难怪懒得打字。
陈穆说:“我这么跟你说吧,戴锁也是一种调教。调教的目标是什么?是让你从身到心真正地意识到你是属于你主人的东西,你不再是你自己的。这不是喊喊口号就完了,你就是要做到行动和思想一个样,主人在与不在一个样。不仅仅是不能自己动手碰,你应该连想碰这样的念头都消灭掉。每次你有欲望升起来,你就条件反射知道你错了,你不该,你的每个念头都要向主人汇报,该反省反省,该领罚领罚。……怎么说呢,理论上的完美状态就是这玩意儿真不是你的了。你懂我意思吗?但是这不现实啊,就算你照着一百分学,你未必能考出一百分。何况主人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盯着奴,很多奴在背后没那么听话,还是想追求释放的爽,这必然让调教成果大打折扣。你看你,你都不用调教就已经有现在的觉悟了,还不是天生?天生因为不射而爽。靠!太天生了。”
不知怎么,乔扬每次听陈穆解惑都忍不住拆他的台。越是解了惑,越是唱反调。
乔扬:【你个行动上的矮子,就说得漂亮,还不是整天招惹你主子故意找治。】
陈穆:【任何关系相处久了都可能懈怠,你以为只有奴会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主也一样会犯懒,我招他也不全是为了我自己,我怎么还受累不讨好了。】
乔扬竟无言以对,怎么又有点道理似的?陈穆说最近和主人恢复了和谐,主人结束了几段可有可无、早该解决却一直拖着没解决的关系。尽管到目前为止陈穆仍算不上是他的唯一,但他承认陈穆是最重要的一个。
乔扬搬出一直以来的好奇问:【你对你主人,有除了对主人以外的感情吗?】
陈穆没答,皮球又踢回来:【对主人该是什么感情?怎么算,怎么归类?】
乔扬:【我哪知道,你怎么又问我了。】
陈穆:【我也不知道。】
乔扬:【你感觉呢?你不是老有直觉?】
陈穆大概直觉了一下,顿顿说:【恋人未满?好像也不恰当,反正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乔扬笑:【就缺你不是唯一吧。】
陈穆:【真不是这个。】
乔扬不懂了。他常常觉得这样杂乱的、不单纯限于一来一往的主奴关系,比他乐此不疲地追逐彭旭还让他感到无果。因为总有一天彭旭有了另一半,他会退出的,别管是为了成全彭旭还是不折磨自己,他必定待不下去。可似乎陈穆都不会嫉妒呢?从这一点看,他确实找不了别人,并不仅仅是他对别人不来劲,他压根就没想进入那样的圈子。
陈穆这次又发了语音,又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啰里啰嗦:“你说恋爱最重要的是什么?忠诚?除了忠诚呢?我觉得恋爱比主奴复杂多了,主奴真挺简单的,至少本质上它就该简单——它就建立在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毫不隐瞒的基础上,彼此要绝对信任,要思想统一,等等,反正我是这么理解。……假如就做主奴,事情会简单许多,因为彼此高兴不高兴,满意不满意,总有一个所谓的标准和原则。出了问题可以谈,要么寻求理解达成共识,要么一个给一个洗脑,总之你的期待是有很多目的性的,如果太不达目的,你肯定要拜拜——我说的是实际层面,美好的理论我就不探讨了。但是恋爱不太一样,恋爱虽然也会分手,但我觉得——我觉得啊,它包容性更强,它应该有挺多矛盾的地方,比方说,你很可能一边烦他一边心疼他,一边爱他又一边嫌弃他……你不也说过,真喜欢上就心不由己了。唉,我形容不好,就这大概吧,你意会。”
乔扬不必意会就马上明白了。这不就是他吗?一边不死心一边又知足,被伤着了也舍不得伤害对方,相思梦里活受罪。他对彭旭是真的一点埋怨也没有吗?说实话不是。他也会感到屈,感到被辜负,尤其当他识察出彭旭对他的心意其实是心知肚明的那些瞬间,他会想:欺负我吧,看以后谁还会对你这么掏心掏肺!那又怎么样?转过脸他还是喜欢彭旭,乐颠颠地。
而一旦喜欢上,进入情感,很多话确实会闷在心里。可说可不说,那就不说。人人都把交流沟通看成是关系里的头等大事,然而不大到一定程度,人又很少会说:谈谈吧?我们好像哪里不对劲?恋人之间总是隐隐地有点怕谈,怕戳破,也不是真怕,大概是觉得日子不是好好地在过吗?何必多此一举没事找事。但似乎主奴在这方面恰好相反,就是要这个戳破,要这个揭开、坦露的过程。
轮到乔扬,又成了另一回事。他可以一点不剩地把自己交给彭旭,包括他全部的身和心,但“谈”是真的不敢。情形已经不一样了,不是他豁出去赌一把就能解放自己的时候了:好得了就好,好不了也用不着再受罪。想得美!他舍得不受罪吗?他能感觉到彭旭心里什么都有,之所以装没有,本身就是一种态度——我不想谈,你也甭找没趣。
算是一种平衡,乔扬不想打破这平衡。挺甜蜜的平衡,一旦歪了角度,弄不好就化甘转苦。何必呢,不如好好珍惜每一次见面的机会,爽透了,接茬盼下一次。
四月中旬还剩个尾巴,仍不见开学的迹象,人都被网课折磨乏了。和彭旭见面是乔扬最解乏最快乐的日子,尤其一见面彭旭能用一用他。彭旭后来又用过他几次,都是在他父母值班不在家的时候。几次就让他们磨合出默契来了。彭旭现在可以准确找到乔扬的敏感点,轻松就捅得他腿软胳膊颤。彭旭好像就爱看他那副受刑受通了筋骨的贱样。
有一次他被彭旭抵在床头墙上,劈着腿跪着,那姿势可以让彭旭进得很深,并且他怎么样也逃不脱。然而太深了他受不了。彭旭听出他的呻吟里渗着疼,但仍不停,仍一下一下地撞着他,说:“求我。求我我就让你好受点儿。”
乔扬却很艰难地扭头问:“爸爸好受吗?”
“操!”这一声足以听出彭旭有多好受。
乔扬不求了,侧脸贴到墙面上,吭哧吭哧地说:“我是爸爸的……嗯……爸爸爽……我就爽……”
很快,他的喘息更碎更跳了,被彭旭不管不顾撞出了音阶。彭旭又把他拖回床尾,压着操。这次他真求饶了,摇着头说他不行了,求爸爸别……也不知是想别什么,是别停让他就此痛快出来,还是别这么轻易给他痛快,让他再多熬一阵。他总有种下一秒就喷发的错觉,但就是喷不出来。完事后彭旭很有些牢骚,似乎本可以更销魂的一场,都怪乔扬不给力不争气。
(77)手离你那摆设远点儿。
【作家想说的话:】
彩蛋就是继续喽(*︿▽︿*)
我差不多又成周更了_(:з」∠)_
-----正文-----
五一时天热得反常,像往年的六月下旬。乔扬背上一个大包、手里一个大袋地奔到彭旭家,闷得口罩都戴不住,风尘仆仆,气喘吁吁。彭旭一开门,说他像个送外卖的,就差头盔了。
“就是给你送货上门。”乔扬笑得一语双关。
这个小长假学校不放假:补课。虽说补的还是网课,人却被全天拴上了。乔扬不怕被拴,反正把他拴在哪也不妨碍他戏摸彭旭。可真叫戏摸,连彭旭都看出来了,这词儿就是彭旭安给他的,说他怎么跟条哈巴狗似的,戏摸人没够。现在都戏摸到人家里来了。彭旭难得有独自在家的时候,他爸和他后妈把小不点儿往姥姥家一送,出门散心去了。原本还想叫他,他用补课躲了。就是不补课他也不可能去,用他自己的话说,好不容易清净几天自由几天,吃饱了撑的当那电灯泡去。
把带来的饭菜重新加热摆盘,乔扬坐在桌对面看着彭旭吃。彭旭倒自在,也不说让一让乔扬,也不问问乔扬吃没吃过,就闷头吃自己的。看出来是真饿了,多半碗饭下肚,他才得空评价一句:“你妈手艺不错。”
他先入为主了,乔扬说:“这都我爸做的。他平常不下厨,但老以大厨自居,说不逢场合不露手。今天是他们结婚纪念日,大日子,他自告奋勇。我让他多做点儿,每样给我分一份,我就不打扰他们二人世界。”
乔扬等夸似的望着彭旭,心里有种感觉,像是借了父母的光,沾了他们的福气,也和彭旭甜蜜一晚。
彭旭却一词未置,过一会儿忽然提起自己中学阶段家里请钟点工做饭的事。他说那时候他放学回家,总是饭已经端上桌,桌前却没有人。一个半生不熟的阿姨在厨房里一边收拾一边等着他吃饱喝足,最后洗了碗筷就算任务达成。
“什么毛病的都有,有问东问西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有脸特涩跟谁欠了她八百吊似的,还有那种赶场一样催着我吃的,最可乐的是有一个把我当傻子对付,完了还拐弯抹角让我跟我爸提给她涨时薪……我记得换了有七八个。”
乔扬真后悔多嘴,等于无意间给彭旭摆了一桌对比。他没想到彭旭会把话往这上拐,按彭旭的一贯作风,不是该说:“噢,那你就打扰我来?我怎么就这么欢迎你呢?”之类的吗?乔扬装得若无其事,夹筷子也尝了几口菜,问彭旭咸淡如何,哪道最合口味。
彭旭说:“这虾不错。”
“行,我下回学学。我给你做。”
彭旭抬眼看他。他一笑,提提眉头,意思是:怎么啦?不好?彭旭没说话,垂下眼继续吃。乔扬见他吃虾就那么直接咬,马马虎虎一吮滋味,虾壳也吐得乱七八糟,忍不住就想上手,说:“我给你剥吧,我从小就特会剥虾壳摘鱼刺,可厉害了,你这么吃又浪费又吃不痛快。”
等把一个完整的虾肉送到彭旭碗里,乔扬发现彭旭又那么看他。看什么呢?嫌他啰嗦,净顾这些婆婆妈妈的事?乔扬心里叹,难道你不知道能和喜欢的人婆婆妈妈是多美满的日子吗?
吃过饭,收拾完一桌狼藉,休息一阵,彭旭发现乔扬的书包里也精彩纷呈。开封的没开封的,小玩具倒出一大摞。
“操,你要开店?”
“一个晚上呢。”乔扬现在毫不怯于表达自己的想要,反正彭旭不会不要。彭旭真要不要,压根就不会答应他登门。他让彭旭过过目,看对哪个有兴趣。
彭旭翻着说:“你都用过?”
“试过几样。我想让爸爸给我用。”
“你试过哪个,挂身上我看看。”
(78)我不想吃饭了,我想吃你。
【作家想说的话:】
素菜一盘~~~两个人大概又要有转折了~~至于往哪转就不一定了。
-----正文-----
这样爽飞的极致待遇在乔扬并不常有,也不知彭旭是打哪学来的一手“食不过三分”,概率掐得这叫一个准,操乔扬的三次里永远只有一次真让他射。当然彭旭的目的本来也不是看他射,彭旭更愿意看他射不出来,射不出来又馋得要命,胃口吊得高高的,准保下回伺候起彭旭要多卖力有多卖力;彭旭也不是每次兴起都操他后面,有时为图省事就只让他舔,舔舒坦了,谁还管他下面怎么个动静。
乔扬沉溺其中,射不射都满足极了。他发现他对“想要”的滋味无敌上瘾,都不用彭旭做主,他自己就尽可能地拉长整个“想而不得”的过程。几小时仅算起步,十天一礼拜才是常事,除非他憋不住了梦遗。他同时也更加坚决地不碰自己了,连过去偶尔念着彭旭蹭被子蹭床的纾缓动作也不再出现。一有心浮的苗头,他浑身上下都吆喝自己,真有些陈穆所说“从根上放弃想射的念头”的觉悟了。
陈穆后来说:“既然你喜欢,也认可这样的关系和玩法,那你就该从生理心理甚至精神层面让那个人成为你唯一的领导者,别再想你还能自主,就做个被使用时才有用的工具,保证你爽起来翻倍。”
乔扬思忖,这话明明漏了一条:情感。陈穆忘了他喜欢彭旭了吗?
喜欢一个人是想要霸占他的,而被他霸占,是你对他所有的霸占企图里最终极的一个,也最无奈,因为两厢不总是情愿。况且霸占与霸占不全一样,区别就在一个“独”字;还在这“独”字带来的排他性是更偏自己还是更偏对方。
想要天长地久太难了,需要太深的缘,和太浓的份。
乔扬在五月中旬返校了。真应了那句由奢入俭难,和彭旭甜蜜了小半年后,突然一个月的分离让他对暑假望眼欲穿。终于盼到了,由于今年情势特殊,原定的小学期被取消,集体实习也延后,改作自愿性质的社会实践。乔扬的专业属于基础学科,说白了是门本科毕业刚算入门的学科,他报志愿的时候就了解了。他想得很明白,学无止境,自己的兴趣就要一条道读到黑。依着陈穆建议他的:“你要是不想混就好好打基础,尤其专英,别等到时候再头疼。”乔扬暑假里除了完成几篇必须的读书报告以外,大部分时间都钻在原版专业书里。当然,为了动静结合,他给自己找了份兼职,换换脑子,顺便也赚点零花钱。
他这么安于常日老老实实,其实也是没办法,不老实不行。自从彭爸爸为儿子联系了一份相当正经的暑期实习,彭旭比他忙多了,宛如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好不容易周末休息两天,又时不常有别的活动,乔扬基本约不上他。就是约上了,也碍于两家都有大人坐镇,他们“一事无成”。彭旭对见面已然失了大半热情,乔扬提议,不如开房吧。
结果这房也没开成。这回真没什么可论的,全赖乔扬,先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给爸爸好好表现一把,临了却因为替人顶班,不得已把彭旭给晾了。实在是找不到人手,组长一脸为难地求到他头上,他不好意思说不。他在电话里向彭旭赔罪赔不下五遍,彭旭当时没说什么,接下来几天明显对他的消息爱搭不理起来。
到底是不高兴了,乔扬很能理解,换他他也难免有种被耍的不爽。
彭旭性子硬,他其实喜欢别人主动,但他不这么表现,他只会口头上烦着你又一边见你。乔扬以前还看不透他,现在算是把他的脾气摸得差不离了。他这人直归直,偶尔却也说个反话摆个样儿,自作多情一点想,他是在等你哄他,等你先服软、低头。似乎也不是故意,他秉性如此,和他交往,你非得学会辨别他的真实态度:假如当面,语气、表情加上整体气氛,一般错不到哪去;若在消息里就要费点心了,要好好顺一顺前言后语,尤其是后语。乔扬一度怕死了彭旭不回消息,一旦不回,他心都吊起来了,在彭旭重新理他之前,那颗心无论如何都别想落回肚里。然而相处日久,乔扬发现彭旭一时的不回消息不一定就代表什么,他是否真的不爽,实际要看你继续死皮赖脸下去他会给你哪种反馈:若他损你、杠你,嫌你烦,那他什么也没往心里去;若他一连几天纯把你当成空气,那才是不妙的开始。
为这出理亏的临场爽约,乔扬在消息里追着彭旭道了一晚上的歉,总算换来彭旭一句:“少他妈烦我。”乔扬马上懂他的意思:老子懒得跟你计较。
乔扬内疚得不行,第二天就上门请罪了。正赶中午,他还是第一次在工作日的白天约彭旭,竟饱了额外的眼福。他从没见过彭旭穿衬衫挂工牌的正经模样,平日里早已经习惯到没感觉的锁顿时又让他感觉到了,不可忽略地感觉到了。他看见彭旭替一同出电梯的几位同事姐姐掩了一下电梯门,不知说了句什么,笑起来,笑得那么像个规矩孩子——原来他也不是不会来事儿啊。
电梯门一开一合的半分钟里,乔扬见识了一个近乎陌生的彭旭。他想起之前问彭旭实习如何的时候,彭旭说:“我爸真他妈了解我,就知道我自己找事儿很可能说撂挑子就撂挑子,一掺上他的关系,我不收着也得收着,他一直就想磨磨我的性子,什么学东西锻炼都在其次。”
乔扬当时说:“你爸对你多好,那公司多少毕业生想进。”
彭旭说:“我没说他对我不好。”
现在看来,彭爸爸的想法不无道理,彭旭这性子就得磨。不过也别都磨了,乔扬想,留一半给他,他愿意兜着。
彭旭一走过来就知道乔扬在笑什么,说:“看够了?老子他妈的天天跟这儿装孙子。”
乔扬一阵腿软,手心也跟着发麻,由不得脱口叫了声:“爸爸。”又说:“我不想吃饭了,我想吃你。”
“操,你他妈傻逼么?”彭旭左右望了两望,眨眼就又是平常的他了。
乔扬捡骂捡得还挺如意,一点也没不爱听,他知道这是彭旭对自己人才会摆的那张脸。他花痴一样盯着彭旭,说爸爸穿正装真帅,他好想伺候一回这样的爸爸。
闹不清这话中的哪一部分舒了彭旭的心,彭旭笑了,不过是一挑嘴角,却挑出了刚才掩电梯门时绝没有的一股浪荡,乔扬心里痒死了。
“来一回吧,爸爸?用不了多久。”
“我操,你会说话么?”
“不是!我是说我抓紧,绝不磨蹭。”
彭旭不理会他,不过吃饭之前还是去了趟洗手间,乔扬尾随在后他也没把人推出来。
等坐上餐台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乔扬满面桃花地让彭旭猜他刚才是从哪来,彭旭不解风情:“我哪知道。”
“我回高中看韦老师了。”乔扬兴致不减地自揭谜底,“他正好有事儿去学校。我看他一点儿没变,还是那样。”
“才一年你就让他老?”
“他说我帅了呢!”
“他看见男的都说帅。”
“嘿你这人!”乔扬说原本韦老师还想邀他一起吃饭,他说他约了彭旭,韦老师一听就笑,也不知笑什么,说还记得那会儿他午自习总给彭旭讲题。“他问我你现在怎么样。”
“他还挺八卦。”
“你干吗老这么说他?”乔扬不懂。
彭旭说:“你说什么?”
“啊?”
“他问你我怎么样,你说什么?”彭旭又把话题接回去了。
乔扬说:“我实话实说啊。”
“他说什么?”
“他说你挺有个性。说挺意外咱俩是朋友。”
彭旭没再发表看法,注意力有一半被手机夺走了。乔扬觉得反常,通常彭旭正吃饭的时候很少会拿手机,拿也是吃完了吃够了,或者等餐的间隙里无聊,他随便刷刷新闻,什么时候他一边动着筷子一边回过消息?乔扬太好奇他是在和谁聊天,这么即看即回。彭旭说是实习的同事。乔扬条件反射:“男的女的?”
“女的。”
乔扬心上立刻拧了发条:“是刚才跟你一块儿下来的?”
见彭旭摇头,发条又紧了一圈。乔扬想,真要是刚才那几位姐姐倒好了,一看就不是彭旭感兴趣的类型。以前怎么没觉得彭旭有女人缘呢?他帅是帅,可实在冷漠,让人很难无拘无束往上凑,乔扬这么厚脸皮都有发怵的时候。跟那些身边围着一群女生的暖心类校草比,彭旭绝对属于远观型帅哥,因为太不亲切。他本身也不惯于和人亲近。真不知这发消息的是何方神仙,竟有本事让彭旭如此专注。乔扬满心泛酸,吃什么什么不对味。他找不出任何道理限制彭旭与人交往,那也太霸占了。
忍来忍去,他问彭旭:“真是女的?什么样啊?你跟她够说得来,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你有毛病吧?”彭旭又烦又无语地一抬眼,“净黑灯瞎火吃螃蟹——瞎掰。”
“你的事儿我都想知道。”
“该你知道么?”
“怎么不该?”
“怎么就该了?”
心上的发条卡得进不得退不得,乔扬感觉有滋有味的日子又让危机感冲淡了。可另一面看,彭旭不愿意分享不挺好吗?说明什么情况都没有,干吗非问出个结果,难道他想听彭旭回答他:我交女朋友了,你以后别打扰我了?
(79)叫他妈什么叫?
【作家想说的话:】
彩蛋继续~~
很快就是粽子节了~~提前说一声假期快乐啦~~
-----正文-----
说起来是小小不言的插曲,却让乔扬一直隐隐上着心。好在彭旭一如既往,对乔扬的态度并无什么异样。甚至暑假后半段里,他和乔扬见面越发频繁,开了足有五六次房。平均不到一周他就要在乔扬身上尽兴一回。似乎是认可了发泄渠道,他对曾经若即若离的一切已是轻车熟路,对乔扬是物尽其用。乔扬从前知道他需求旺,没想到这么旺。
当然,乔扬不遗余力地添油加柴,再弱的火苗也烧起来了。一句无条件的“爸爸就来吧!”谁顶得住不试试鲜?一次两次,三次五次,最后就成了欲罢不能。彭旭怎样心血来潮地折腾乔扬,乔扬都甘愿奉陪;说多粗多脏的床话,乔扬都当蜜语来听。依乔扬看,对性有极端卫生要求的多半是女生,男生或多或少喜欢这事有点“脏”,有点不那么优美,不那么清爽,痛快就够了。那一切不可控的、即兴的、超越规则而未被美化的部分,正是性这个字带给人的本能联想。欲望的联想。在乔扬身上,彭旭可以轻而易举将任何联想化为现实,百无禁忌,他当然欲罢不能。
临开学两人见的最后一面是在彭旭家。一个工作日,家里正清净。乔扬跨在彭旭身上,恨不得把未来几个月没处卖的力都在这一刻卖光。他的好耐性在床上发挥得淋漓尽致,浪起来彭旭怎么摆弄他他怎么起劲,一身汗,腿都有些打颤了也不喊累,不说受不了,稍微换换角度或重心,马上再来。
“够他妈耐操,老子喜欢。”这是彭旭唯一会用夸,而不是图刺激的语调形容他的时候。也是彭旭唯一会对他说出喜欢两个字的时候,别管他喜欢的是什么。
乔扬求他把今天这番录下来,等回学校了乔扬耐不住的时候可以翻出来回味。彭旭也不问问乔扬是想录哪一段,直接随着自己的喜好,镜头从始至终就没离开过两人相连的部位。一边录还一边指挥乔扬:“往后仰点儿,拍不到底……对,慢点儿……操……屁股抬起来,从头往下吃……我操……”
“嗯……嗯……爸爸看得清吗?”
“操,你等会儿别动……”彭旭停了录影,换去摸自己的手机。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他相机快门的声音是开启的,那一声声的“咔”,对乔扬完全是一份叠一份的刺激。
等拍够了特写,他又指挥乔扬快点动。乔扬懂,快点动才能牵出拉丝的效果。彭旭口头上的“操”更不停了,给实际动作伴奏似的。他调戏乔扬:“你那逼真他妈会起沫儿,老子屌毛都让你弄湿了。”
乔扬股间腻得一塌糊涂,手心也腻得一塌糊涂。刚才为了方便彭旭拍他,他一直是捂着自己被锁的裆部向上提。彭旭不拍了,他手也没收回来。一层布料阻隔不了什么,欢愉的液体早把里外遢透了,白色双丁近乎透明。
乔扬体力再耐也总归有度,渐渐跟不上趟了。他两条胳膊一齐向后撑住床,一下下把自己抬起,再一下下把自己砸下。越是力不足,砸下来越显得狠、重,水声啪啪不断。
彭旭突然说:“操,够香的哈,都吧嗒嘴了。”
乔扬喘得急,懵了两秒才转过弯彭旭指的是什么,他带点挑逗地问彭旭:“我是上面吃得好,还是下面吃得好?”
彭旭很重很爽地叹出一口气:“你自己听哪个嘴吸得响。”
“这个响。”乔扬是真想动得再快一点,让彭旭爽够本,但他实在是撑了太久,心有余力不足。他套动的幅度和频率怎样都涨不起来了,蹲在那儿强支着自己打圈磨蹭。
彭旭嫌他偷懒:“这就腿软了,你他妈磨豆浆呢?”
乔扬心说可不就是磨你的豆浆,嘴上乖极了:“爸爸换个姿势操吧?”
彭旭没言声。乔扬以为他不情愿,刚要调整呼吸准备再坚持坚持,一口气还没吸满,整个人被掀翻了。彭旭把手机一撇,压着他开始闷头发狠。乔扬发现自己举着的腿一直在抖,一半是刚才累的,一半是被彭旭撞的。他爱死彭旭这张发狠又爽极的脸了,那种不把他当回事的当回事,只匿在他的一厢情愿里。
一厢情愿也有一厢情愿的妙处:什么都是你说有,它就有。
乔扬此刻除了彭旭,什么也感觉不到。彭旭还有一丝意识在身体之外游荡,这是他的地盘,他对任何动静都异常熟悉又敏感。大开大合地正带劲,他猛然打了个绊,手捂住乔扬的嘴,让他别叫了,同时扭头去看屋门:“锁门没有?”
乔扬回过些神,点点头。不久前是他锁的门,他有印象。他拿眼神问彭旭:不是有人回来了吧?
彭旭没理会他,心思全在门外,秉息听了几秒钟,身体的动作仍是不放心,决定再去落一遍锁。他去还不轻身去,还要带着乔扬:他没把自己从乔扬身体里拔出来。乔扬被他拖拽到床角,背都摩擦生热了。彭旭一条腿仍跪在床上,另一条腿探下床,也亏了床角离门近,他胳膊一伸,毫不费力。这次彻底放心了。
乔扬也伸出手,不过是去衔两人相接的部位。他怕彭旭抽出去,他不想让彭旭抽出去。和彭旭一体的滋味太好了,不仅仅是身体上,还有被发现的风险,这种一体承担的滋味令他激动。他感觉出彭旭也激动了,他们居然谁也没有被这突来的打扰吓软,反倒越发抖擞。
(80)别他妈演了,你就爱这个,低头看看自己。
【作家想说的话:】
估计这章已经够让人觉得彭旭渣了_(:з」∠)_
-----正文-----
乔扬觉得自己在某些时刻的直觉越来越有预见性。开学不久,他发现彭旭不再是个远距离维系关系的好搭档。大一那第一学期的你来我往,原来都是仗着他二皮脸地软磨硬泡,凭借纯粹手动、纯粹人工的方式,他做了彭旭消息列表的置顶。一旦他手动、人工的频率降下来,聊天记录马上豁出以“日”为单位的缺口。
距离让一切欲罢不能都耗成了不罢也得罢,因为它阻断了联想朝现实转化的路。真就只是距离的原因?说不准彭旭的消息列表也开始有其他人占领了,彭旭去周旋其他关系了。彭旭需要的自由太多,刨除那些绝对自主的以及情绪性不想被打扰的时段,他能拿出来且愿意拿出来分享的时间比有限还要有限,就那么些,给了这个,就给不了那个。
国庆前几天,乔扬给彭旭发消息,话里有话地说最近总梦见爸爸来找他玩。其实他是说:我好想你,但我假期可能走不开,多希望你能抽空来看看我。
不知彭旭有没有读懂这潜台词,彭旭许久没回消息。乔扬决定先去洗澡,冲手机垮什么脸呢,手机跟他一样寂寞。消息或电话不常常如此吗?越等它越不来,不等它反倒来了。洗澡出来,手机仍原样哑着。寂寞成倍。何必在浴室里紧赶慢赶,头发都差点忘了冲。
这晚直到熄灯彭旭的消息才来,一共两条,一张动图外加一句短语。图是很不彭旭风格的图,太不彭旭了,一个短胖圆润的Q版小妞,穿着三点式,妖娆魅惑地侧身而卧。因为卡通,那搔首弄姿的模样既不淫荡,也不龌龊,反而显出股呆笨的可爱。
她越可爱,乔扬心越慌,好怕又冒出什么直觉来。他直觉太准,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他在心里不停叨咕着一些有的没的,全是车轱辘话,为的就是不给自己生出直觉的空间。然而那些疑问还是逮着个空就往外钻:这图是哪来的?彭旭自己不可能用,一定是谁给他发过,男的女的?
彭旭紧接着附上的话就更让他不懂了,彭旭说:【上瘾成灾。】谁上瘾?上什么瘾?怎么就成灾了?一连串的问号在乔扬脑子里兜风。到底是有阿Q精神,乔扬一时摸不着门,就先当自己想听的听。他在回复里写道:【就是对爸爸上瘾,想这么勾引爸爸。爸爸想看我这么穿吗?只要你说,我什么都穿。】
彭旭又哑了。乔扬感到自己这一晚上——不只,应该是开学以来近一个月的相思还在慢慢涨潮,彭旭那儿已经落潮了。寂寞不再成倍,简直是成次方地往上窜。他不甘心话题就这么抛空,又追一条:【爸爸还没回宿舍?】
彭旭:【等会儿回。】
乔扬:【还在外面?】
彭旭:【啊。】
乔扬:【打球吗?还是出去了?】
这句彭旭没答,二十多分钟以后发来一条:【回来了。】就是不提刚才去做什么了。
乔扬再想知道也没法追了,再追就过了,成查岗了。他对彭旭可没有查岗的资格。他只好又提了一遍国庆假期走不开的事。因为参加创新竞赛,小组其他人都在赶进度,他当然不能拖后腿。他发过去三个遗憾到哭的表情,委屈冲天地说这下他没时间去找爸爸了。
彭旭居然无动于衷,回道:【没事儿别老找我,该干吗干吗去。】
这话让乔扬别扭极了,险些问出:你对我究竟有没有一点什么?还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不应该什么也没有吧。乔扬不知道自己是在自作多情还是在自我安慰。也许彭旭对他是有过一点什么,但这一点未免太一点儿了,抵抗力微乎其微,任何障碍也抗不过去,仅一个距离就够它一呛。彭旭不是乔扬,相思病害久了,距离只能使这病更重,人家彭旭一身轻松,免疫力别提多强了,丝毫不受传染。他即便对乔扬真有点什么,也是很简单很可控的。不像乔扬,一想到彭旭就满脑袋零碎:彭旭在干什么?彭旭喜不喜欢这个?彭旭好好吃饭了吗?彭旭最近顺不顺心?……
没办法啊,他就是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喜欢这种心情本来就是由一堆零碎组成的——化零为整,就概括成喜欢。化整为零,喜欢就散化成实质上的惦记——惦记那一堆零碎。上星期和陈穆碰面,陈穆还一个劲感叹,说谁跟乔扬谈恋爱谁享福,脾气又好,活又好,一门心思,还不查岗,上哪找这么省心懂事的男朋友去。
乔扬说:“我这可不是谈恋爱。”
陈穆说:“你真跟他谈了,你也还是这样。”
乔扬想了想:“也是。”
陈穆说:“他要是到现在对你还是一丁点意思没有,只有一种可能——他情感属性太直了。”
乔扬喜欢彭旭的直,无论是取向初衷还是待人接物,甚至陈穆说的情感属性,乔扬也迷。这些“直”让彭旭在乔扬眼里是那么独一无二,谁也替代不了。只可惜,乔扬喜欢的“直”最终极大可能要辜负于他。乔扬对这个辜负有心理准备,彭旭早晚会有对他釜底抽薪的一天。不抽怎么办?一直跟他不清不楚地耗下去?他倒愿意,彭旭图什么呢。
长假一过,乔扬更没机会和彭旭见面了。不仅面没见着,消息也日甚萎缩。不知是不是上半年两个人真炮打多了,彭旭对不能提枪上阵的意淫与撩拨越来越缺乏兴趣。以前乔扬勾搭他,他还上上钩,现在说不了几句就意兴阑珊,最后总以“放假了再说”草草结束话题。
也不能全怨他,如今他们已经过了相互试探和好奇尝鲜的阶段,既然不可能和乔扬谈情说爱,触不到实际甜头,自然也就懒得多打擦边。乔扬索性和他聊别的,可也总是聊不到多少就不了了之。这就更谈不上怨谁了,这其实是距离带来的正常疏远。尤其他们之间并不存在谁必须要回复谁,谁必须要等谁回复的义务,一切凭的都是我愿意、我高兴,愿不愿意和高不高兴就相当随心所欲了——它不是一件循规蹈矩的事。何况乔扬再怎么上赶着,终究不是情感永动机,他总有忙得顾不上情情爱爱的时候,有情绪低落的时候,有无论他怎样竭力也吊不起彭旭胃口的时候。倘若他和彭旭真是恋人,他或许可以用故意的“冷”来点点彭旭:喂,你该对我热乎热乎了!问题是他没法“冷”,他不是被彭旭捧在手心里的人啊,不贴到人家心坎上,蹦跶也没用。
也许人一年里的好运是有数的,上半年用完了,下半年就干挨。真叫顺应节气,从冬到夏是越打越火热,从夏到冬又日渐降温,乔扬再见到彭旭已是寒假。他特意订了家主题酒店,就是看上人家的铁艺床架了。他怎么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发情呢?都还不确定彭旭有没有空应约。真无药可救。
彭旭在这事上倒和他想到一路去了,一看他包里的绳子,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操,一学期没见,你还这么贱。”
彭旭叼着烟卷,三下五除二就把乔扬捆在床架上了。手艺不敢恭维,架不住捆得结实。乔扬想转转手腕都转不动,面壁思过一样跪在床头,装模作样地一通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回头找彭旭:“我错了,爸爸,我哪没伺候好你,我改,就饶了我吧。”
“别他妈演了,你就爱这个,低头看看自己。”
乔扬今天没穿内裤,锁戴的也是硅胶款,这时又人来疯上了。“爸爸你能摸摸我吗?”听听,话也开始人来疯了。
彭旭吐一口烟,说:“摸你个鸡巴。”
“就是摸鸡巴……”乔扬没留意自己正对着空气摆胯,一整个学期的自我禁欲真把他熬坏了。彭旭突然从他背后贴上来,一把揽住他的腰,充血的性器填在他臀缝中间来回磨蹭。“嗯……嗯……爸爸进来吧,操我……求你了……”见彭旭不改方向,乔扬撅起屁股自己往后找。他两个乳尖夹着蝴蝶夹,底端坠着铃铛,一晃就晃出一串的叮铃铃。
彭旭甩了他屁股一巴掌,很响的一声:“我操,你逼痒成这样?”彭旭今天气定神闲,倒是乔扬浑身的欲求不满,他还想再求句什么,被彭旭胳膊一伸,卡住了下颌:“我看你这张嘴就不能闲着。”
顺着彭旭的手往回看,彭旭站起来了,就站在床上,捏着他的下颌踱到他身侧,剑拔弩张的阳具正竖到他眼前,因为亢奋还跳了几跳。
“想要这个是吧?”彭旭叼着烟问。
“想……”乔扬被卡着下颌,发音困难,于是使劲点头。
彭旭一手捏下要熄的烟头,一手仍卡着他:“是上面这嘴想要,还是下面那逼想要?”
“都想,爸爸操哪个都行。”乔扬直直盯着那根大棒,喉结不住打颤。
彭旭回身把烟往烟灰缸里一捻,再回来,猛一下揪住乔扬的头发:“妈的,舔爽了老子就操你。”
乔扬手被捆着,只能费力地半扭过身,从头到脚都是对彭旭的讨好。等彭旭终于肯操他后面那个痒处时,发现竟比想象中还要顺畅。
“你他妈不说你惦记半年被操了,怎么他妈的这么好捅?”
“啊……嗯……嗯……”乔扬在被撞击出的呻吟和铃铛声中插进一句:“是不够紧……啊?”
彭旭没说话,就着顺滑猛插了他一阵,仿佛是专为听那一连串的叮铃铃。乔扬从放假回来第一天就每天用肛塞给自己扩张,特意做好准备,就怕彭旭哪天突然起兴用他,他因为准备不足扫了彭旭的兴。听彭旭这么一评价,他下意识收缩肛口。大概使力猛了,彭旭“咝”起来:“你他妈夹死老子了!”
“怕你嫌松……”
“夹这么使劲儿我都动不了了。操,给我松开。”
一个姿势操过几轮,彭旭觉得不够过瘾,干脆把乔扬翻了个面。这一来,乔扬手腕吊的绳子也跟着拧了一股。他举着胳膊,上半身抵在床架上,两条腿被大大拉开,承受着彭旭恣心纵欲地插入和抽出,胸前的小铃铛被甩得左摇右摆……
小半年没搞过床上运动,结束时他整个人几乎散架,手腕也磨出了红痕。彭旭在他旁边点了支事后烟,抽两口,瞟他一眼,说:“没事儿哈?”
他摸着手腕一脸荡漾:“我要说疼,你心疼吗?”
“疼你还乐?”
“嘿嘿,不疼。”
这是白天,但房间里挂着遮光窗帘,昏暗如夜。乔扬侧过身,躺在比彭旭矮一头的位置,仰脸看灯下的彭旭。手渐渐不老实了,在周围溜来溜去地总想揩两把彭旭的油。彭旭没注意他,叼着烟卷不知在和谁发消息。
“看你投入的吧,跟谁呀?烟灰掉身上啦!”乔扬推推彭旭。原以为彭旭最多会对他后半句话做出反应,谁想前半句的答案也跟过来了,彭旭好大方好坦荡,竟直接把手机递给他看。
谢天谢地是钟程,找哥们参谋给对象选生日礼物的事。
乔扬没点开消息里的具体链接,他心一阵酸:彭旭从来没问过他的生日。他的生日在三月下旬,已经开学了。彭旭比他小两个月,五月份生日,他年年都跟彭旭说生日快乐,彭旭的反应总像是无所谓他说或不说。但他没送过彭旭生日礼物。给彭旭送礼物不是件容易事,彭旭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太难猜,他的性格又真做得出来不领情,何苦受累不讨好呢?乔扬曾拐弯抹角打听过一次,马上就让彭旭警觉了,说不必多此一举。他竟然管真心实意叫多此一举。乔扬去年跟他开玩笑,说:“那我把自己扎起来送给你得了。”那时他俩的身体正磨合得似漆如胶,动辄就下半身先行,彭旭说:“把你玩坏了我可不管修。”
乔扬这时扫着聊天记录,心想还是别提自己生日这茬了,提了,再过半个月彭旭也不见得记着,不如到时再说,直接要一句祝福,彭旭在这点上肯定不会吝啬,只要你没触到他的逆鳞。彭旭反感的是猜。乔扬时常想,彭旭这性格怎么和女生谈恋爱啊,女生的心思大多比他更敏感,更需要哄,完全想象不出彭旭会把谁宠成心头肉。他不信彭旭真和女生恋爱就能一反常态,模范一样嘘寒问暖。那真不是彭旭了。人表达喜爱的方式千姿百态,彭旭的方式,恐怕真就不是普遍意义上的宠和哄。乔扬却一次又一次为这样一个不懂什么是宠和哄的人发情。假如就是因为彭旭不宠他也不哄他,他才一次次地起性发情,彭旭说他贱,一点也没有羞辱他。
想着想着,乔扬忘神了,赶上手机一震,他条件反射把人家的手机当成自己的了,准备返回列表看一眼。刚一点屏幕,手机被彭旭抽走了:“诶诶,谁的?是你的么你就翻?”
“噢,忘了。”乔扬凭余光扫了一眼,什么也没看清,只扫见一个花里胡哨的头像,断不出是男是女。
他是在送彭旭回校的候车厅里断出那个花里胡哨头像的主人的。当然,是他猜的。他开学比彭旭晚两天,硬要去送。彭旭破天荒与一个女生同场出现,不知怎么他一下记起了那个头像。倒也看不出两人间有什么亲密气氛,但他们一道返校本身就已经不可思议了。乔扬没捞着机会和彭旭密语,谁想到好端端的二人转,中间插出来个“第三者”,他只能摆出哥们架势和彭旭打闹几句,挥手作别。
当天晚上,他吊着心问彭旭:【白天那个是你对象吗?】
彭旭:【别扯。】
乔扬心落回一半:【就校友?】
彭旭:【啊。】
“怎么认识的?”这话打出来又删了。既然是同校,怎么认识的能有多新奇?再说怎么认识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认识了以后呢?
乔扬:【那天你不让我看手机,就是她发消息吧?】
彭旭:【哪天?】
乔扬:【寒假你见过我几次?就那一次啊!】是啊,整个寒假,彭旭就应约过一次。寒假再短,春节里家家户户事情再多,时间上再没有暑假自由,只见了一次,还是太出乎乔扬预料了。不然他也不至于非要跑去送一趟站,不过是想再多看彭旭几眼而已。
彭旭半小时后才回消息,打发道:【忘了。】
乔扬探听:【你对她有意思?】
彭旭开始不耐烦了:【你管够宽的。】
乔扬:【你要是喜欢就承认呗。】
彭旭:【我承认什么?你又犯病是吧?】
乔扬委屈生急,冒出一句:【我再说一遍,我没病!】发完又后悔,想撤回也晚了,彭旭的回复已经来了,直接给他确了诊:【没事找事就是病。得治。】
(81)你跟谁拱火,有劲没劲?
【作家想说的话:】
首先,这是倒数第三章了,还有两章他俩的正文就完结了~
然后,我估计还是会有读者说不明白彭旭想什么,关于这一点正文里不会正面写出来的,因为是纯粹乔扬视角,番外里会对应说明的(番外是彭旭视角)
再有,彭旭不会真和女生在一起,放心吧~
-----正文-----
乔扬:【你给我治吗?】
彭旭:【我那么抬举你呢?】
乔扬:【那你给我把什么脉,轮到开方子你不管了。】
彭旭:【管你妹。别他妈找我了以后。】
乔扬一愣。乔扬见过彭旭放狠话,不止一次两次,但他不懂今天是什么值得彭旭张口就跟他绝交。总不会是白天自己没打招呼就跑去送站,给他添堵了吧?他这么不爽?至于嘛!乔扬还不爽呢,一整个寒假都不爽。
乔扬:【我怎么你了,你一个好脸都不给我。我没给你找过麻烦吧,也没跟你耍过脾气,回回都是我接你的邪火,你也太不把人当回事了。】
彭旭:【谁让你接了?你这么明白我不把你当回事,你爱接。】
狠话不够,还犯起浑了。看来他真在宿舍,没法发语音吵这种不三不四、丢人现眼的架。可真叫吵架,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口不择言过,一个台阶都不留。
乔扬:【行,对,全是我犯贱。我傻逼行了吧。】
彭旭:【你跟谁拱火,有劲没劲?】
乔扬:【你操我的时候有劲没劲?】
彭旭:【操!你还真他妈是傻逼。】
乔扬:【不是傻逼能倒贴着让你操,你把我当成什么啊?】
吵架真不好受,折磨身心,乔扬打字的手一直是抖的。
彭旭把他的责问原样掼了回来:【你把我当成什么?想找就找,我还就得搭理你。全天下就你好玩,就你长了个逼能操。】
这话太难听了,乔扬半天没缓过劲。等缓过来也找不出词儿回击。他没法回击,因为彭旭说的是事实。至少一部分是事实。和彭旭的关系是乔扬起的头,所带来的快活也是两份快活,并不是彭旭单方面强迫他,利用他。如果说他委屈了心酸了,可以有权利抱怨彭旭:你就鸡巴空虚的时候才想起我!反过来不也照样成立?都是有所图的。他得到那么多明里暗里的甜头,彭旭并不该他的啊。彭旭甚至不是不解风情——你乔扬想要的是哪种风情,自己心里没数吗?从一开始彭旭吸引你的不就是不那么拿你当回事吗?
乔扬突然觉得他和彭旭的关系好绕啊,好拧,好算不清。
乔扬先软了态度:【你别这样,我刚才都是胡说。】
彭旭:【都他妈自以为是,一个个,我他妈缺谁?都知道我怎么想么?操!】
一个个?还有谁?彭旭这股火的波及面可够宽。乔扬的冲动劲已过去了,冷静下来,觉得此刻的彭旭像个逆反期的莽撞少年,顺一顺别人的心简直让他憋闷万分,非要用口头上的不配合为行动上的已然配合找回点心理平衡。他指的是家里人吗?还是白天那个女生?
乔扬:【你没说我也不知道呀,那你现在告诉我你怎么想?】
彭旭:【我什么都没想。】
乔扬:【你别赌气啊。】
彭旭:【说了没想,硬逼人想,有瘾?】
乔扬不知还能说点什么,这人完全不讲理了,和不讲理的人要怎么理论?前一句还牢骚别人不懂他怎么想,下一句就成了什么都没想,都是别人逼他想。见识过他犯浑,没见识过他犯起浑来还能这么满嘴胡缠八面堵。
乔扬:【谁逼你了。】
彭旭:【谁逼了谁他妈知道。】
噢,合着那个“都”指来指去就是乔扬一个?乔扬委实回忆不出他逼彭旭上过哪座难山,不都是他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顺着彭旭的意吗?
乔扬:【我什么时候逼你了?】
彭旭:【你开始怎么保证的?】
乔扬被这句反问顶噎住了。不过很快,他觉得彭旭没有再来一次无言地消失,还肯对他甩几句真心话,哪怕真心亦伤人,也已经够给他面子,够考虑他的感受了。起码,让他心里那面小鼓知道该往哪敲。
乔扬:【你还记得我保证什么。】这条用的句号,乔扬是在感叹: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
彭旭却先入为主读成疑问了,大概以为乔扬把说过的话当放屁,耍赖不认账。彭旭:【别问我,你自己想去。】之后他不再回复乔扬,真成了让乔扬自我反省了。
乔扬这一夜就迷糊了两个小时,剩余时间都在思考自己这阵子是否对彭旭粘得太紧,引彭旭反感了。当初他跟彭旭保证,他绝不会给彭旭添麻烦,他听话得很。听话意味着他不掺和彭旭的私事,不占用彭旭无意分享的时间与空间。该是他对彭旭有求必应,随叫随到;事实却成了他打着伺候彭旭的名义,磨着彭旭见他。
难说彭旭对这对了折的“供需”没有意见:明明是占上风到近乎施舍的关系,怎么发展至今,反而在某种程度上束缚了自己?
都是那半年闷在家里的日子闹的,互娱互乐的调剂渐渐过渡成了一种习惯。
习惯对于彭旭是可以改的,对乔扬可不是。乔扬有意识地想让彭旭和他一样,习惯所有能在一起的假期都在一起,而非彭旭有意愿的时候才在一起。或许这让彭旭感到自己被套住了。彭旭当初怕的就是沾上了乔扬甩不掉,现在真有点甩不掉了。等等,彭旭想甩他?所以才整个寒假躲着他,只见了一面?这一面又怎么算呢,彭旭在床上一如既往啊,兴致如潮,操他操得一点都不含糊,彭旭若真是腻了,不想再玩,怎么可能尽义务来纯粹满足乔扬?他才没工夫助人为乐。
那么问题就不在床上,在床下。乔扬在第二天中午刷到一条彭旭的朋友圈动态。八百年不更新朋友圈的人突然独白一句:“十字路口不是只有左拐和右拐,还能直行。”
乔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条动态彭旭只对他公开了,是专门说给他听的。他不知道自己身处路口的左还是右,总之不在路对过。路对过是彭旭的自由,和任何人绑在一起,彭旭都无法自由。那女生大概也没戏。
陈穆的观点也基本如此。在听了乔扬无精打采地哀诉后,他说:“有的‘直男’就这样,床上跟他怎么纠缠都行,就别提别的,那对他来说性质变了。”
乔扬盯他一眼,饱受打击,来自自己人的打击。
陈穆说:“其实这样的究竟还算不算直,我也不知道。但不管算什么,他现在不想改变状态,不想把自己架在十字路口上硬选一面,很正常。也不能说他自私,不然你费尽心思把他勾上床,你又多无私?”
乔扬心里不是味,对这话本能地挣扎,不想认,又不得不认,陈穆说的有道理。
“你干吗总替他说话?”
“我是替你说话,我的傻弟弟,我想让你清醒一点。”
“就这么让我清醒?”
“那要怎么?我是跟你一块儿哭还是跟你一块儿骂他?那你更清醒不了了。你得明白你是什么情况,你能承受什么结果。你勾搭他的时候说得再好听也没用,人都是不知足的东西。”
“你以前还让我再接再厉呢?!”乔扬直瞪眼。
陈穆直作揖:“哥哥错了,真的,我没想到你能跟他耗这么久。也没想到他能让你跟他耗这么久。”
一点没错。这正是乔扬难以彻底死心的地方。彭旭时冷时热,但彭旭始终没有斩决他的念想。乔扬问陈穆:“你说会不会是我无形中给他压力了?”
“那得看你怎么着他了。我哪知道你怎么着他了。”
还能怎么着?当然是掏心掏肺,百依百顺了。隔着上千里地,乔扬对彭旭的关注毫不马虎。衣食住行,心情冷暖,包括彭旭那边的课业、新闻、天气,他了解得一点也不比彭旭少。他是把彭旭当做男朋友那样相处和付出的。彭旭会体察不到?天底下可不只他乔扬一人有直觉这种东西。他以为他没说出口就是藏住了?他的一举一动比他直接说出那四个字还要显眼,哪还轮得到藏。纯靠手机联系的几个月,彭旭对他的关心或准接受得有一搭无一搭。真见着面,他眼睛里呼之欲出的告白,彭旭能毫无所觉?彭旭又不是呆子。寒假在酒店那次,他被彭旭按着猛操,爽得神魂颠倒时他差点叫出来:“我不行了,我好喜欢你。”后半个寒假,彭旭就开始各种约不上了。
“不过你往好处想想,”陈穆说,“他躲你也可能是怕你忍不住挑明。有些关系挑明了也就结束了,闹不好还容易翻脸。他还不想跟你翻脸吧。”
不能不说这是一招很好的自我安慰,尽管自作多情了点。
确实,彭旭那么直来直去的性子,唯独在对与乔扬的关系上拐弯抹角,隐隐晦晦。回避的最稳妥方式就是不让它发生。显然彭旭深知这一点。他先一步堵住乔扬有可能挑明的嘴,他就不必面对挑明以后的一切。无论是进是退,不面对总比面对轻松。乔扬前几天还在纳闷,彭旭何必用那么二道手的方式告诉乔扬他在想什么。现在看来,他技高一筹。但凡他使出他习以为常的“直”,难保不引得乔扬也用“直”来回应他,到时就是不想挑明,也什么都挑明了。为了避免乔扬把心意摊上桌面,他当然要选择不易把对答导向桌面的隔空暗示。
(82)我丢了我的一半。
【作家想说的话:】
彩蛋后续~~
先说,这章应该是全文里最不轻松的一章,我写完之后先给朋友看了一眼,结果朋友说:彭旭混蛋。我有点傻眼,我也不想给彭旭做任何评价,我就是想提醒一下怕虐的小可爱,不行就跳过彩蛋,直接看下一章结尾~
另外,这章里不管彭旭说了什么,就是说说,别当真。
另另外,预告一下,下一章就是尾声了,是两年后~(可以想到彩蛋是啥了吧_(:з」∠)_)
-----正文-----
一周以后,乔扬和彭旭恢复了日常交往。对任何一个有可能牵扯挑明的字眼,乔扬提也没提,和过去每次一样,他无条件顺了彭旭的意。
舍不得快刀斩乱麻,就只能忍受钝刀子剌肉的闷苦,有得必有失。
挺长一段日子,他不再在消息里撩拨彭旭。他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背过身多少被彭旭那句“全天下就你好玩,就你长了个逼能操。”伤到了。一回想起这话,他脸就一阵臊得慌。上赶了彭旭那么久,他头一遭为自己的“贱”感到害臊,臊到他不好意思再开口犯贱。他好怕他的“贱”在彭旭眼里就仅仅是贱,与那些涨满了心坎却终究没机会吐露的情意毫无瓜葛。
或许果真如此,不然彭旭怎么会专挑那么噎人拆台的话来伤他呢?他又怎么会真被伤到:是一种突然被提醒了的“不配感”伤到了他。
乔扬现在一天比一天意识到,在与彭旭的这段关系里,他从来没有抓住过什么。他根本什么也抓不住,他是钻了彭旭暂时没有另一半的空子才独享了那些泡沫般的亲密。他怎么那么敢惦记啊?回想越多,他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地缝简直不够让他钻了。
可他还是好想好想看见彭旭。
贱到底就贱到底吧,他认了。不认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他又放不下彭旭。反正贱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走到如今这一步,什么样性质的来往都好,只要彭旭别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他愿意成全彭旭“路对过的自由”,无论他在路的哪一边,他早已追惯彭旭了。
五一小长假,乔扬在第一天清早就整装出发了。直到上火车,他都没有对彭旭提过一个字。并不是想给彭旭惊喜,他只担心彭旭再找借口躲他。眼下他对彭旭是消遣还是累赘,说实话他无法确定。放假前他和彭旭发消息,借着闲话自己毫无安排,他问起彭旭接下来有何安排。彭旭还是那样漫不经心,带点懒散地敷衍说:“没什么安排,没计划。”
乔扬在过去没少被彭旭揶揄碎嘴,彭旭总说他屁大点事也要跟爹汇报,找补了东又找补西,没完没了。那时他多怕和彭旭接不上轨啊,怕彭旭准备不及,一把臭脾气上来,说爽他的约就爽他的约。
现在他就怕彭旭准备太及。太及的准备,他对付不了。
还是他比彭旭计拙,从身到心他哪哪都玩不过彭旭。他也不想玩过彭旭,他只想彭旭还能继续玩他。
临下火车,他给彭旭发了一条消息。没有回复。出站上了地铁,他先后又发去两条,仍不见回音。站到彭旭宿舍楼下,他不得不把电话打过去了。
自从寒假以后,他们没有再通过话,乔扬偶尔听见彭旭的声音,就是透过那仅有的几条语音信息。很奇怪,彭旭如今也不常开口了,和乔扬一样惯用起文字。
一个短暂的空顿过后,听筒里传来关机的提示,乔扬心瞬间凉了个透,奔波出的满身热汗也冷了。彭旭躲他竟躲到了这份上?一收到他要来的预告直接断了联络?至不至于啊!
乔扬背着书包在原地呆站半晌,不认头,又听了几次关机提示,认头了。不过他还是到宿管大叔的执勤薄上登了记,上了趟楼。
幸而没吃闭门羹,宿舍还有一人留守,不过看样子也正准备出门。乔扬问他彭旭在吗?他说彭旭早上出去了。去哪了?这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吗?你要有事打他电话呗。乔扬不便再问。走前他灵机一动,要来钟程的微信号码,他想彭旭的哥们总该比旁人知道得多。
哪料钟程也毫不知情,乔扬不知该怎么办了。钟程最后提了句:【他是不是找你去了?】
乔扬说:【不可能。】
不可能偏偏就成了可能。半小时后,彭旭在电话里一口气叹了三个“我操”:“你他……你不说你不动地儿么?!”
“我说我没有安排……”
“没安排你乱跑个屁!”
“我哪想到……”乔扬想到什么也想不到彭旭会去找他。是临时起意吗?没刷到高铁票,改乘飞机,结果闹了这么一出乌龙。
彭旭打电话时人还没出机场,乔扬怕他心里一烦,掉头回去,千求万求地请他等一等自己,同时马不停蹄地原路折返。
地铁上乔扬狂刷订票系统,运气不错,给他刷出两趟车次。不过时间上都不尽如人意,算算到站钟点,等他见到彭旭恐怕今天都要过去了。那也无妨,就是夜车他也照上不误。他的心已经飞回去了,人在哪里都是无眠。
乔扬:【你怎么想起找我来了?】车启,乔扬终于踏下心来问出他一开始就想问的话。
彭旭回复说:【闲得难受。】不知是真言还是反话。
乔扬不追究了:【我真一点儿都没敢想。】
彭旭:【我要等多久?】
乔扬:【你要无聊就找我说话呀。】
彭旭却又不说。一路都是乔扬在找话题,彭旭挑挑拣拣地回复几句。不知怎么,乔扬心里一阵一阵地不得劲。彭旭平常一字不回都不曾让他这么不得劲。有种感觉,似乎彭旭的情绪在绕着什么走,彭旭心里是有主题的。什么主题呢?乔扬猜不透,实话说也不敢猜透,他更希望是他想多了,彭旭只是等得太久,耐心渐失。
但预感总是有了,不是超好就是超坏——够不上这两极,人是不会有那么强烈的预感的。
乔扬风尘仆仆地赶到酒店,大堂的时钟显示零点刚过十分。敲开房门,彭旭头发半湿着,一身浴后的味道。乔扬站在门口有点犯呆,愣愣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下来,又从脚到头打量上去。他感觉他不只三个月没见过彭旭。
(83)尾声
【作家想说的话:】
啊,让我先长出一口气。这篇文终于完结了(正文),给自己撒个花(#︿.︿#)
我猜大家如果看到这里,大概会有两个感觉:彭旭好渣,或者看不懂彭旭想什么。哦,还有一种可能:不值得,何必。
倒是都很合理,因为我也有这些感觉。
这篇文拖拖拉拉到现在一年多,中间好几次我不想写了,实在觉得心累,它跟我最开始的设定相差太远,完全跑偏了。原本是想写一个受暗恋攻,各种勾搭攻,甜甜蜜蜜he之后就开启没羞没臊小日子的小肉饼(当然肉也不多)结果写着写着,这俩人怎么都好不上_(:з」∠)_急死我了。
其实现在这个结局可能也有些勉强,也许有人觉得上一章更像结局。唉,就还是想来一个he吧,不然小乔整个就是白忙活。但这个结局也并不是一个很甜蜜的he,某种程度算是给了彼此一个再相处的机会。我不知道从看文的的角度是什么样的感受,我是觉得,彭旭和乔扬不适合那种一味甜甜甜的关系,毕竟这世上也不是所有感情都是: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嗯,我也喜欢你。这么简单就能挂在嘴上的。怎么形容呢,他们大概更适合事实关系?假如有一天彭旭很疼很疼乔扬,那也是在心里,在相伴很多年以后。
另外,这个文的标题,其实我应该把括号里的部分去掉,但是我刚发现改文名还要联系网站,好麻烦_(:з」∠)_所以懒得改了,希望冲着这几个字母来的读者原谅我。
总结自己写的这几个故事,真的是越写越任性(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烂,无论是内容还是速度)然而还有愿意追文的小可爱,真是受宠若惊,谢谢你们~
这篇文纯粹是受视角来写,因为一开始想的是小甜饼,觉得应该问题不大,没想到发展成这样,攻在大家眼里就显得匪夷所思了。所以,番外会有的,彭旭视角会有的,但我需要等一等再写。
最后,非常非常感谢每一位看文留言的小可爱~~
-----正文-----
大四下学期时,乔扬已获得学业上的最好归宿。全学院保研的名额并非无二,但硕博连读就他一个。情场失意,总得有个出口让他得意。三月中旬,他在毕设之余开始替未来的老板干活。有个项目要到外地交流几天,老师问他想不想跟去长长见识。当然想,小太阳该是照耀四方的小太阳。
出发前几天,他给陈穆打了个电话,说到即将有可能的约面。陈穆去年一毕业就北上投奔他的主人去了,到现在两人同居已有半年多,乔扬一直没再见过他。就这么一个能称得上是朋友的同类,乔扬在心里是很把他看重的。听他说他终于和他的主人拓展出关系的新层次,乔扬简直比他还要欣慰。
“早就该了——拖到现在!”
“感觉也没多大变化,和原来差不多。”
“怎么可能?至少你们都彻底专一了。”
“他其实偶尔还调别人。”
“啊?!”乔扬惊出一嗓子。
“网上,不是现实。”陈穆解释,顿了顿,又说:“我有时看他调别人也挺兴奋的。”
乔扬实在不懂。不过他觉得陈穆自己懂就够了。陈穆不是糊里糊涂的人,不然他早在三年前就栽进去了。
“诶,上回跟你提的那人你真没兴趣?”陈穆这半年多还添了一个毛病,热衷于给乔扬牵线搭桥,也不知是不是他自己有伴儿了,看不得朋友单着。“人昨天还催我要你的号呢,我给是不给?”
“算了吧,我还是静静。”乔扬说。
“你都静多久了?你该结网了——为谁啊!”陈穆恨铁不成钢,“我跟你说,这人可是体育学院的,那身材没治了,我要不是有主了我都馋。”
乔扬一听就笑:“我换口味了你不知道?我现在馋你这样的。”
“靠,”陈穆也笑,“咱俩只能玩双龙头!”
“唉,这我还真没玩过……”乔扬装出一副被勾起兴致的猥琐腔,口头上吃陈穆的豆腐。
陈穆不当真地笑骂:“滚蛋。你满足不了我。”
两人胡闹几句,陈穆突然话锋一转:“说吧,你来是不是还想见那位?是惦记偶遇还是偷窥?”
乔扬哑住了。他总不能说他忘了陈穆现今生活的城市和彭旭是同一座吧?即便真没心没肺地忘了,他要去的交流地点就在彭旭学校的隔壁,他还想不起来?他心里偷偷藏了什么,连陈穆都糊弄不过,他还妄图糊弄自己。
“我真好奇你忘不了他什么,”陈穆的用词非常直接,“别告诉我全世界就他那一根屌值得你看上。”
乔扬愈发找不出话说了。他现在越来越难以说清他喜欢彭旭什么。似乎成了一种习惯,他想不出不喜欢彭旭的日子他要怎么过。感情这道题面前,他不是个好学生。他解不出这道题。若他能一是一、二是二地列出他喜欢彭旭什么,他或许早就可以反推出步骤不再喜欢,就是说不清,才忘不干净。
他故作轻松却很认真地敷衍了陈穆。能感觉出陈穆不信他的话,但陈穆没有继续拆穿他。这已经成为他们的默契。自从和彭旭断开他大哭过那一场,他对陈穆的友谊也多了一层分寸。这分寸倒不在别处,就在陈穆认为他没有必要因为一次挫败就拒绝展望新开始,而他嘴上深表同意,心里却始终不愿放下那场旧梦的“不领情”上。他得说他不是故意,他只是不想陈穆诚心诚意提供给他的那些陪伴与开导全成枉然,全被他糟蹋了。至少,他不希望陈穆这么觉得。
人长大了,或许对每一个朋友都会保持类似的分寸。乔扬想,这无伤大雅的分寸最终能使彼此把朋友一直一直地做下去。
乔扬懂陈穆的好意:用一个忘记另一个,在感情的世界里并不新鲜。都是俗人,办法能有多不俗?但他发现这办法对他无效。他只会越发地把其他人与彭旭做对比,然后越发无望地意识到所有人都不是彭旭。太内耗了。他要怎么向陈穆解释,对他来说,“不去想彭旭”远比“想彭旭”更让他筋疲力尽。左右都是累,他宁可没出息地想下去。
他有时会梦见彭旭。模糊的场景,模糊的对话,一切都似是而非。他甚至梦到过他们做爱,但醒来,他连个余韵也抓不住。他没敢对任何人承认,刚和彭旭断的那些日子,他曾冒出过一个极无耻的念头:不如就做彭旭背地里的那个。低三下四的求和消息他都拟好了,要点发送时,他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犯贱归犯贱,别毁自己!他庆幸他最后没有毁自己,也没有毁彭旭。万一彭旭“上钩的鱼不嫌多”,他该怎么看彭旭?
那天分手以后,彭旭没有再给他发过任何消息。但彭旭没有删掉他的联系方式,甚至假期里心血来潮加的那个同好群,彭旭也没有退。乔扬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对自己赶尽杀绝。难不成真像他说的“有空联系”?可他也没空啊。
乔扬也不敢有空。乔扬一直死死忍耐,逼自己一定一定断了再联系的念头。再联系能有什么好结果?要么彭旭不理他,消息有去无回,那就是说,他这颗心真的毫不值得被彭旭看见;要么彭旭理他,他们继续有来有往,可他们的关系已经如此明朗规范了,他和彭旭还能聊什么呢?费劲巴力地找话题,再费巴力地绕开一切他真正想说的,自我折磨什么时候是个头?他和彭旭已经有过“见不得人”的亲密,不可能再做回清白无暇的朋友了。他对自己是逼也得逼,不逼也得逼。一个月,两个月……他最终忍住了。很好,他终于在与彭旭的往来中做了一回决定者,尽管仍是个别无选择的决定者。
他就是别无选择啊:他在彭旭那儿已经不再有被选择的机会。
闹了半天,还是他随着彭旭的反应在反应。他就没跳出过彭旭的手心。
北去的火车上,乔扬收到陈穆的消息,说这次恐怕见不成了,他冷不丁被安排出差,烦死,社畜的日子真他妈没自由。
乔扬说:【我没准多待几天,看情况吧。】说完他一愣,他为什么要多待几天?真贪心未泯呐。
他退出聊天界面,把通讯录往下拉,一个最长的备注名让他停下了:有点儿出息就别点开!!!他一阵默叹:真有出息就不会翻到它了。
乔扬是在第三天傍晚踏进那座校门的。他熬了自己三天,想着如果三天以后这股劲儿还透过不去,他就把一切交给老天。老天怎样对他,就是他该得的。他满面心事地遛到篮球场,路对过拥过来几个男生。他背对他们往旁边让了两步,不想挡了他们进场的路。
怎么也没料到他该得的这么快就得来了,并且如此随意:末尾的高个身影打他身边擦过,大步流星地趟出去五六米远,突然一个后知后觉地回首。竟谁也没有多么惊讶,没有说:啊?!怎么是你?
篮球鞋先踱过来了。开场白却是乔扬打头,斟酌了三天外加一路,出口仍是一句废话:“来打球啊?”
“啊。”
“我跟老师来这边交流几天,顺道遛过来了。”
“哦。”
“你好像又高了?”
“我没感觉。”
乔扬心里上来一股酸楚:别这样,求求你,别对我这么冷漠。但他面上还是挂着那种好久不见的笑。听同伴在球场上招呼彭旭,乔扬不舍地说:“你要不过去吧,叫你了。”
“你哪天走?”彭旭问。
“下礼拜。”其实他明天就可以回去了,说下礼拜无非是想把周末两天腾挪出来,看看还能不能再等来一点“该得的”。
彭旭说:“哦。”
天意怎么能人为地折在这儿?乔扬忙拿出一副老熟人的姿态寒暄起来:“怎么,都不请我吃顿饭?”
“行啊。”彭旭答应得很痛快。
倒让乔扬愣了一下,说:“那……周六联系?”
彭旭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然后往球场跑了。乔扬没有留下观战,说不上是怎样一种情绪,强烈到让他无法在那儿站下去——还是心先撑不住了。
回到住处,乔扬头一件事就是跟老师说他想趁周末回家一趟,就不随大家一道回学校了。这么说的时候,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完全不知道这个周末他是否要一个人在酒店孤独度过。他现在做不到像以前那样缠着彭旭见他了,他只能等着彭旭对他大发慈悲。
彭旭真发慈悲了。也许是因为他在朋友圈编的那条即将过生日的预告。那是他专门发给彭旭看的。他还是耍了小心思,他有些看不起自己。
饭桌上,彭旭没有对他说生日快乐,但说了一句:“你又老一岁。”
“再过俩月你也一样。”
“我不怕老。”
“那我凭什么怕?”
“不怕不怕呗,你嚷嚷什么。”
乔扬这才发觉自己多不正常,兴奋还是紧张?反正有点表现过头。吃两口菜缓了缓,他问起彭旭毕业有什么打算。这话题到哪都是正经话题吧?又合时宜。
彭旭说:“找工作,上班。”中间吃了几口菜,又说,“换个地方待。”
“换哪去?”乔扬问。
“没想好。”
这回答倒真够彭旭的。乔扬想,就是别换太远了吧,别换到外国去。眼下没时差都不知要怎么恢复联系,有时差就更没盼头了:光明正大的联系不上。话题渐渐转向乔扬。彭旭在听完他的近况后叹道:“行,未来的大博士。”
“总觉得你讽刺我。”
“你从来听不出我夸你。”
乔扬一抬眼,两人视线正碰上,不知怎么,都有一瞬间的尴尬。
吃完饭从饭馆出来,谁也没提要往哪走。这地方是彭旭选的,距乔扬住的酒店有段车程,彭旭说:“送你去地铁站吧。”
乔扬没同他客气。什么“别麻烦了”“耽误你工夫了”这类假惺惺的客套不是现在该登场的,现在是能多相处一分钟是一分钟,下一个一分钟还不知有没有。
就这样,彭旭送着送着竟把自己也送上了地铁。
好多年没跟彭旭挨这么近了,乔扬甚至看得见他下巴上的胡茬。他毛发可真重,一白天的工夫就能冒出胡茬。到一个换乘站,呼啦啦上来一帮刚下晚自习的高中生,说说笑笑,旁若无人。两个男生嬉闹着争抢什么,你来我往,你追我赶,怎么看怎么要波及无辜群众。乔扬就是无辜的那个。真不是他揩油,冲撞袭来的角度让他没法不往彭旭身上倚。
“挤他妈什么挤,广场跳舞呢。”彭旭骂了一句。
男生们理亏,没有还嘴,嘟嘟囔囔地往别的车厢去了。
乔扬一刹那是想笑又想哭:一个五年前的彭旭回来了。五年前的彭旭就是这样,放学和乔扬一起坐地铁,总是被车上碍事的人烦扰到。那时乔扬就恨不得你侬我侬,浑不在意自己与他的距离是否过于暧昧。现在不行了,彭旭一句话也给他提了醒。
乔扬把自己从彭旭身边挪开一些,靠在不开启的一侧车门上。彭旭在他左手边,与他并排沉默。一时找不到话说,都有点不知该说什么似的。乔扬盯着对面玻璃映出的自己的外套拉链,没有去看彭旭。和彭旭在玻璃里对上视线只会让他旧梦重念,而对不上视线,他又必定失落,干脆就不去看。
彭旭送人送到底。酒店楼下,乔扬提议:“上去坐坐吧?就我自己。”
彭旭犹豫一下:“行吧。”
乔扬问:“要不要买点儿什么喝?”
彭旭又犹豫一下:“我买盒烟。”
乔扬看着他,心想你怕什么啊,还能酒后乱性不成?乱得起来吗?
彭旭进房间刚点上烟,没抽两口又嫌烟味重。乔扬怀疑他是不是戒烟了,刚才他买烟还顺带买了打火机。
“没事儿,我把窗户开开。”乔扬说着,往窗口走。彭旭就坐在他必经之路的小沙发上,还是那样不管不顾,大敞四开地支着腿脚。乔扬开完窗回来,不留神被他绊了一下。他反应倒快,伸手一拽乔扬,力气还是那么大,单拽乔扬一边胳膊,把乔扬拽得几乎反向悠了半圈,要不是小沙发有扶手挡着,又要扑到他身上去了。
今天是怎么了?乔扬诧异,意外连着意外,彭旭可别以为是他故意往上贴。
乔扬坐回床上,发觉气氛有种微妙的沉闷。谁也不说话。他这时感到离彭旭太近让他不自在:两人间仅隔着一条只能过一个人的走道。他把屁股朝远离彭旭的方向又挪了一点。他刚一动,余光里的彭旭也动了,他腾一下站起来。
彭旭吓了一跳:“操,干吗?”
他见彭旭的右手正从裤兜里出来。哦,原来是掏手机,坐姿窝得不得劲,只好把腿伸开来。那他站起来是干什么?乔扬对自己费解了,但下一秒马上懂了:他竟这么怕彭旭走。彭旭突然的动作让他误以为彭旭是准备告辞。大概当初的那个转身太令他难忘了,明知道早晚要说再见,但那苗头一冒出来,他还是整个心都一揪。那时他没说出口的“你别走行不行?”在心里盘桓了两年,如今化作一个起身说出来了。
“我洗把手去,刚开窗户摸一手灰。”乔扬说。
十多分钟他才从洗手间出来,开口就是一句:“她呢?不用你陪?大周末的。”
“谁?”彭旭像是真不懂他在说谁。
乔扬暧昧地一笑。
彭旭懂了:“没有,我不用陪谁。”
乔扬提提眉头:“怎么了?不会分了吧?”他尽量把表情摆地像在八卦,而不是他真如此希望。
彭旭说:“压根没有的事儿。”
乔扬不语了。其实早该想到,彭旭为结束和他的关系,口头上随便拉了一个“她”来做挡箭牌也不是没可能。
“你也太挑了。”乔扬装得若无其事。
彭旭是真若无其事:“谁规定不让挑?”
“那人家多伤心。”
彭旭摇头,不是那么回事却又懒得解释那样一摇。
乔扬说:“你要脾气好点儿准会更受欢迎。”他倒开起彭旭的玩笑了。他在心里警告自己:收一收,就是高兴彭旭身边暂时没有一个“她”,也别把暗喜往脸上挂。
“我又不是卖艺的。”彭旭呲道,那意思我用得着受欢迎吗?
“你真一点儿没变。”乔扬笑笑。不知是不是笑得有点不那么敞亮,让人觉得有苦难言,彭旭看了他一眼。实际苦谈不上了,就是心里那些痛痒仍与面前这人分不开。
彭旭说:“你怎么想起找我?”
细究他这话应该少了一个“又”字——又找我,一切都断了那么久了,又找我。乔扬正思量这话最好该怎么接,猛然觉得不对,他们明明是邂逅啊,怎么成了他找他?
“我哪知道会碰见你。”
“哦。”彭旭指缝中的烟卷已积出挺长一截烟灰,他也不说掸一掸。他甚至没有抽几口,任由烟卷自己去燃。
乔扬听出他不信自己的话,他心里早给这场邂逅定了性。乔扬也不辩解了,说:“找你怎么了?你找不得?”
“我以为你有事儿。”彭旭说。
“你上次说有空联系。”上次,还记得多久以前吗?你一直没空呢。——这后半句乔扬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但他感觉他的语气出卖了他,彭旭似乎收到他迟来的“指责”了。
烟灰终于抵抗不住引力,先掉下顶端的一小截。彭旭左右看看,找烟灰缸。乔扬拿给了他,没有放到桌上,仍是端到他面前,供他直接在里面捻灭。乔扬心又开始翻腾:这画面怀念吗?两年了,习以为常的动作居然还在身体里,一调动就出来。
彭旭大概也觉出别扭,接过来说:“瞎殷勤,又不给你小费。”
“本来也没给过。”
“那现在给。”彭旭说着竟真去掏口袋,还真给他掏出几个钢镚来。
乔扬哭笑不得:“你自己留着吧,我献殷勤我乐意。”
“你乐意的真多。”
这话一冒出来,乔扬定住了。那天在篮球场外的那股劲儿一瞬间又支配了他。他对彭旭的甘愿——曾经的、现在的,全被勾起来了。彭旭不费吹灰之力,到现在还是这么能拿捏他;越是没想要拿捏他,这拿捏才更显得拿捏。
乔扬企图把眼泪忍回去,但不成功。其实今天彭旭约他吃饭,他有好几次眼泪要涌,都忍住了。饭桌上,彭旭夹一口菜往嘴里送,他那时正说一句什么,彭旭就着那个吃菜的姿势抬起眼皮看他,他心好难受。地铁上,他与彭旭并排而立,他努力不去看玻璃里映出的彭旭,也是因为眼圈发酸。他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多酸楚,偏偏这些酸楚联合起来给了他又一个酸楚:他想他没准是彭旭迄今为止唯一亲近过的人,无论男女,只有他和彭旭曾亲近到那样没有距离。——这才是最让他酸楚的。
他扭过脸,突然感到彭旭起身了。他想也没想就往门口走。他真不愿在彭旭面前哭,就像两年前一样,他知道眼泪有多赶客。彭旭越明白他哭什么,这哭就越赶客。但他同时也上来一股委屈:彭旭难道不欠他这一“哭”吗?
他头抵在门上,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我不想让你走……”他声音里都是无助,仿佛不知这时还能求谁。
“给你这个。”一只手探过来,手里是一包开了封的纸巾。
“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这话是乔扬抹着眼泪,擤着鼻涕说的。他不知还能怎么撑下去。
他以为彭旭不会回应,毕竟彭旭曾经连口都不准他开。但彭旭说:“我知道。”
三个字令乔扬越发哽咽。这算安慰吗?让他心里那个省略号终于可以正正经经地划成句号。他一回头就扎在了彭旭身上。不敢看彭旭,他把自己侧着脸按到彭旭的肩膀上。无望里最后的一点希望了,别推开他。
彭旭竟真没有推开他,但也没有别的动作。彭旭身上的味道真好闻,让他无论怎样都舍不得。
不动也不说话的彭旭,突然让乔扬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做决定并非难事,一个冲动足以,难的是维持决定带来的一系列后果。决定仅是一瞬间,哪怕你像个斗士一样无畏,你无法保证永远做个斗士。人的犹豫正在此,人从来不是被一个拍脑门的动作绊住的。因此他把对彭旭的告白拉退了一步:“跟我试试行吗?”
彭旭没做声。
乔扬从他肩膀上起来,看着他说:“给我个机会。你跟其他人不也是试试才能发现合不合适吗?跟我也试试吧。别说你怕做不成朋友,这两年咱们早不是朋友了。”
彭旭还是没做声,就那样绷紧神经地盯着乔扬。乔扬感觉他们贴在一起的某个部位起了变化。像受到鼓舞,他胆大包天地把嘴凑了上去,没敢伸舌头,仅仅是一个亲的动作。彭旭开始抗拒,反而让乔扬豁出去了,一边亲一边手往下探:那部位彻底硬了。
“操!”彭旭忍无可忍,猛力推开他。
乔扬抹一把嘴,头一回犟着一张脸看彭旭。收不了场就收不了场。到底是谁收不了场?你明明有反应,时隔这么久,你还是有反应,为什么?别一副被恶心着了的样子。他这番话没有明说出来,都在眼睛里。他想彭旭应该看懂了。
“我对你就是这种喜欢,从始至终都是——想接吻,想上床,碰一碰鸡巴就会硬——就是这种喜欢。”
乔扬这么说,其实也在反问彭旭:你那样算什么呢?你明知道我是这么喜欢你的啊,你刚还承认了。
彭旭瞪着他,两秒后扭头就走,然而走了两步又回来,不信邪似的。乔扬正追上去,险些与他撞上。结果还是撞上了。是彭旭“撞”他,直接推了他一个屁股墩。
“你他妈的想怎么试?”彭旭走上来,居高临下。
乔扬默默把自己扶稳,但没有起身。他跪到彭旭身前,把脸埋在彭旭的裤腰上,说:“还像原来那样就行,不过你只能有我一个。”
“怎么叫只能有你一个?”彭旭一只手上来了,按住乔扬的头,不准他起开似的。
乔扬很配合地没有起开,也抬起一只手,去够按在自己后脑勺的另一只手。够到了,轻轻牵下来,贴到自己胸口上,很温柔地引着它抚摸自己:“就这样。”他想他不必解释太多,这手势已足够明白:他要彭旭身体快活的同时,心里也装进一点他。不急,一点一点装就行。与性的猛烈爆发不同,情这方面讲究循序渐进。他懂,他有耐心。一时到不了情这一步也没关系,只要彭旭心里有他一个位置,他接受。
彭旭好半天没给他反馈,终于开口时,问了句:“你还戴那玩意儿么?”
“嗯?”乔扬起先没摸着头脑,彭旭一只脚在他裆下动了动,他才意会,摇摇头说:“为谁呢?”照是把后半句咽回去了:我是想为你,后来你不要了。他这时深刻理解了,像韦老师或陈穆那样,有一个可以属于的人有多难得,又有多该珍惜。
时隔两年,他又为彭旭口了一次。口完,彭旭仍没有给他答复。但他知道彭旭在心里点头了,因为彭旭当晚没走。他去洗澡回来,发现手机收到一条消息:一个新锁的购买链接。(正文完)
番外①不知道谁祸祸谁!
【作家想说的话:】
很短的一个番外~~可能有人还是说看不懂彭旭,但我想,彭旭的视角要一点一点展开,让他一下子剖析自己不成了自白了?那恐怕看起来更没意思。所以我是打算把他和乔扬的后续当成小片段来写~~想到哪写到哪,顺便把彭旭的心思带出来吧~不过更新频率不定了,慢慢写吧~~别嫌慢~~
哦对了,关于彭旭知道钟程是gay这一点,在《落棋不悔》的番外里提到了~对他没印象的可以参考一下那篇~~
还有,上一章尾声的留言我都看到了,谢谢给我留言的小可爱们(*  ̄3)(ε ̄ *)也谢谢你们喜欢这个别别扭扭的故事~~
新坑《夏日狂欢》感兴趣可以关注下~np~
-----正文-----
清早,彭旭被闹钟震醒。手机屏幕上不出意外地叠着五条消息通知,全部发自乔扬。
-【你明天还去实习吗?】
-【??人呢??】
-【又睡着啦?】
-【下次你要困极了就告诉我一声。】
-【晚安。】
彭旭撑着一边眼皮,人醒魂儿没醒地扫了一眼,没回。十分钟过去,他蹭地一下坐起来。妈的!差点又睡过去!他打仗一样洗漱的工夫,钟程已经要出门了。
“操,怎么不等我?”他一脸泡沫地朝门口拦了一嗓子。
钟程退回来两步:“看你没动静,以为你今天休息。”
“动晚了。等我两分钟。”
“别两分钟了,”钟程说,“我先买饭去吧,食堂集合。你吃什么?”
“随你!”彭旭应道。他和哥们从不彼此客气,矫情。
离毕业还有两个半月,人人都在为着前途奔波。彭旭运气不错,很快就找到相对理想的组织接收他。不过接收是暂时的,只有通过实习期的一系列考核,他才够格成为一名真正的职场人。除了钟程,彭旭没对任何人讲过,他压根就没打算把这份活长久地干下去。对家里他一向是事不临头不表态,对乔扬他仅是提过一句毕了业他想换个地方待。但无论换到哪儿,经验这东西没法无中生有,也没法淘换个谁来替他有,他必须自己去体验和积累。
“你这性子将来怎么在社会上混。”这是彭旭最烦的一句苦口婆心。一听这话他就脑袋发胀,胀极了他就专挑他爸不爱听的往回顶:“混不好还混不赖么——都是活着。”总是继母抢在当爹的变脸之前凑上来打岔,不知多少次化解父子俩的彼此搓火。
“跟谁学的?”父亲说,“你哪点随我。”
“嘿呦!随的多了。”彭旭轻悠悠地一晃视线。
父亲马上瞪眼:“说你呢,别看别人!”
“我看谁了?”
到这当口,继母必定待不下去了。谁结的扣谁自己解去吧,犯浑犯到她身上叫什么事,糟蹋人好心。
“你就较劲吧,大人能害你。”父亲的总结陈词多半是这句,“我看你翅膀有多硬,能飞哪去。”
彭旭其实挺不懂他爸的,他实在没觉得自己较劲,但他从小就听他爸这么形容他,真莫名其妙。他又不是傻子,分不清好坏利弊:那些寒暑假里安排到他头上的实习,他干吗老老实实去啊?父对子和子对父,到底是谁更不理解谁。大概人到中年,有点阅历和资本的过来人都这德行,不全面顺他的意就等于较劲。彭旭只能这么想。
地铁上,钟程先他两站下了车。钟程是全班最早定下工作意向的人,他比所有人都目标明确。不回对象家住的日子,他早上会等彭旭一起出门。彭旭经常忽略他也是gay的事实,毕竟他那么爷们儿。在彭旭认识的所有同学里,如果他都不算爷们儿,那就没有爷们儿了。
可就是这么个爷们儿,居然也会惦记男人的屁股和屌。没错,钟程不只喜欢男人的屁股,他也喜欢屌,他对彭旭承认过。彭旭对他是gay本来已经一万个不敢信了,这更是认知里的一次意外。那次彭旭问他:“你舔过么?”
他说:“舔啊。”
“我操。”彭旭不往下究了,想象力有时太疾人。他以为只有乔扬和韦常在那样的才会贪慕男人的屌。不是看不起他们,纯粹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观感。
彭旭曾说乔扬不是他哥们,这是实话。他从没拿乔扬当过哥们看。哥们是什么?首先他得是个男的。彭旭眼里乔扬不是男的,但乔扬也不像女的。说白了,他在乔扬身上没关注过性别这件事,他只是觉得乔扬和他不属于一个世界。
不属于一个世界怎么还搞到一起去了,接二连三,又上加又?彭旭这次都没好意思跟钟程提,怕钟程说他:“你要没感觉就别祸祸人家。”他就恨这个“感觉”。他妈的什么叫感觉?乔扬这么说,钟程也这么说。好像全天下的“感觉”都让他们这伙人占了,就他彭旭一块料缺心少肺地祸祸人!操他的!不知道谁祸祸谁!
彭旭一大早把自己琢磨不痛快了,掏出手机给乔扬回了条消息,有话不愿好好说:【我要有那劲头还困个屁。】
乔扬秒回:【我是说还有劲头的时候,真没有就算啦。】
彭旭:【你一天哪来那么多废话。】
乔扬:【我都精简过的。】
彭旭无语了,发了个要上吊的表情。
乔扬哈哈笑起来,完全看不出彭旭不痛快似的,竟传来一句语音:“你考虑考虑毕业了来我这头找工作行吗?到时我就在你耳边啰嗦,就不怕你睡着了。”
操!彭旭不回了。这祸祸人的怎么就可着他一个祸祸?!
番外②我在给你添乱啊?
【作家想说的话:】
小乔这下美了,四舍五入同居了~~
-----正文-----
彭旭最终还是顺了乔扬的意。当然这是乔扬的说法。事实上彭旭不过是在综合考量以后做出一了个对自己最有裨益的选择。彭旭厌烦下雨,讨厌潮湿,不想离家太近,又期待更多的工作机会与更好的发展前景,他所做的差不多是他可考虑范围内的唯一选择。当然这也可能只是他的说法。但不管怎样,他让乔扬如愿了。
如愿的乔扬成了名副其实的“甩不开”,彭旭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生活里处处有他的痕迹。经常地,他比彭旭到家还早。就算他仍在暑假里没有正式开学,他的时间和精力都富余得让人嫉妒,他也不能这么有主人翁精神吧?简直成了搭伙过日子了,彭旭一点个人空间都没有。
约法三章迫在眉睫。
彭旭在一个周末晚上刚压着乔扬做完运动,汗还没凉就对他说起了三章中的第一章:登门前打个招呼不费事,少搞突然袭击。
乔扬说:“那多麻烦,再说你怕我来啊?”
彭旭闭着眼不与他理论,手掌朝上一摊:“钥匙。”
乔扬立马瘪了。
彭旭在租房之初给了乔扬一把钥匙。那时彭旭的工作还没定下来,一天里大部分时间不是在面试就是在去面试的路上。乔扬比他清闲,比他有耐心,从添置必需品到大搞卫生,再到收纳整理、洗洗刷刷,全是他一手操办。这样一个家怎么可能没他的痕迹?当然处处都是。
“我在给你添乱啊?”乔扬一脸幽怨,“我每回来你不都……”
彭旭知道他说什么。关于这一点彭旭也觉得自己略没出息,怎么回事呢?明明对男性肉体没有冲动,乔扬却成了例外。
不过这例外也不是例外在肉体或性别上。是一种感觉。也许因为乔扬“勾”他的方式,他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乔扬的性别,而性别不等于性。这是有次和钟程闲聊,钟程给他的启发。
忘了是由什么话题引起来的,钟程说到这世上的男女千千万,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给你性别感。彭旭乍一听没理解,说男的女的还不好分?钟程说模样上是好分,感觉上就天差地别了。什么意思?举个例子吧,你喜欢女孩儿,随便放个女孩儿到你跟前,你一眼就知道她是女孩儿,但你不见得能感觉出她是女孩儿——感觉和知道是两个东西。彭旭问他,你能感觉出我是男的么?钟程说,除非我想上你。滚你的,彭旭不当真地啐他。
就是这天,彭旭第一次认真地想到乔扬。想到他一直以来对乔扬性别的忽略其实是分成两个阶段的,分界点就在乔扬开始不遗余力地“刺激”他。这以前是真忽略,这以后……乔扬在他眼里似乎成了一种“性符号”,让他不必通过性别就能想到性本身。
这又回到乔扬和他的相处方式上了。乔扬还是很知己知彼的,也善解人意。假如他最初选择走爷们儿的路线,整天和彭旭称兄道弟,他们有不了今天;假如他勾搭彭旭用的是娘儿们兮兮的那一套,彭旭早膈应死了,他们也发展不出后来的一切。乔扬挑了最恰到好处的策略,也许有意也许无意,总之他从自己那儿就先行弱化了性别。他犯贱,但他不恶心人。他的贱里有一种单纯的东西,彭旭知道那是什么。
彭旭很早就知道了,就在他第一次和乔扬绝交的时候。那天他比乔扬醒得早。醒之前,他迷迷糊糊也做了梦。他在梦里享受着婀娜的肉体,梦外的手却摸到了不该摸的东西。好好一个美梦给搅合散了。其实到这时他并没有多想,还能不许别人也做春梦了?让他多想的是乔扬紧接着冒出的梦呓。乔扬说:“不疼,不疼,舒服。”一边哼哼还一边使劲撅屁股往后找。
彭旭后来回想他当时为什么要走,一多半是因为尴尬,剩下一小半是因为乔扬比他更加尴尬。他实在受不了一份尴尬伴着另一份尴尬的沉闷,这相当于乔扬默认了。至于绝交,确切说来有一半是乔扬的选择:那之后乔扬心虚地不敢再和他搭话了。乔扬大概以为自己永远也影响不了彭旭,但哪有人永远不受别人影响呢?
彭旭这时伸脚踹踹他的屁股,他趴的位置正比彭旭低半个身子。彭旭说:“能做到么?第一条。”
“我觉得这个没多大必要……”乔扬仍企图耍赖。
彭旭说:“第二条——”
“啊?这就第二啦?”
“不许跟我讨价还价,就比如刚才那样。”
乔扬嘟囔:“太苛刻了吧。”
“说什么?大点儿声。”
“没,我是想问第三条呢?”
彭旭想了想,没想出来,说暂时先空着,想起来再公布。
乔扬说:“那我说一个。除了我,这个家再有第三个人来,不管男女,你也得让我知道。”
彭旭说:“我跟你约法三章你跟我约法三章?轮着你了?”
乔扬说:“约法三章是相互的,我才占一条,你可两条了。”
彭旭懒得理他,用脚指头也能听出他这第三条是何用意。自打又混到一起,乔扬拐弯抹角打听过好多次彭旭这两年是怎么过的。彭旭知道他关心的是哪方面,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实话告诉他,恋是没恋过,暧昧有过几段,不过都不了了之了。乔扬问怎么个不了了之?彭旭说:“不了了之就是不了了之,它既是结果也是过程,还问怎么个?”
彭旭承认他本质上应该还是喜欢女生,只是没遇见过让他特别有感觉的。包括那几段暧昧,感觉到头也顶多是聊聊天、吃顿饭的情谊,总是不够让他对她们更进一步。他是年轻气盛,有时难免用下半身思考,但他不会不顾后果。和女生,后果是尤其要顾的,他有这种理智。
反倒是乔扬,偏偏地,总是让他事后才他妈的想到后果。如果说高考过后的那个晚上多少有酒精的缘故,接下去的一步步发展呢?他跟失控了似的。
也不是完全失控,他其实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问题就在于他的这点知道里还包括了他想胡来:就他妈的玩一把了能怎么的?!这可能才是他真的失控了。那天在酒店,他都要走了又回头问乔扬你他妈的想怎么试,大概也是一种失控。他发现他就不能见乔扬,不见乔扬他也不想乔扬,一见就鬼使神差上他的套。好好的约法三章,怎么还限制上自己了?
番外③我要你挑剩下的。
【作家想说的话:】
短小一章~~~
话说我觉得他俩挺甜的了~~~
-----正文-----
虽然嘴上时常嫌乔扬腻味,有些事彭旭还是头一个就想到和乔扬一起做。比方看电影,总比跟半生不熟的同事搭伴儿自在多了。何况他们在口味方面完全是一条线。至于是真一条线还是乔扬硬让自己踩在这条线上,彭旭不关心,反正是乔扬自愿,他又没逼着乔扬喜欢什么。
入秋后的第二个周末,两人约好去看新上映的片子。等开场的间隙里乔扬排队买饮料,见出了两款新口味,一样买了一杯回来让彭旭挑。
彭旭平常对咖啡和奶茶是沾也不沾的,沁人心脾还得是清爽透亮的东西。两杯饮料看着都挺可心,他对乔扬说随便给他一个就行。
“你尝尝,我都没动呢。”乔扬上供一样往前举着。
彭旭马虎地尝了两口,真够清爽,愣没喝出多大区别。
“无所谓,”他说,“看你要哪个。”
乔扬笑笑地等着他:“我要你挑剩下的。”
彭旭有时真受不了乔扬这副表情,说他贱吧,还有一点憨态,小动物粘乎人似的。也不分个场合,大庭广众说来就来,搞得彭旭除了视而不见也只能视而不见,谁要和他一块当焦点?
彭旭拿了离自己手边近的一杯。这回多喝了两口,尝出味来了:“诶我再来口那个,这个好像后口有点儿酸。”
乔扬等他最终选定一杯不变了,才叼住余下的那根吸管。整个过程两人都习以为常极了。他们在此刻都是惯性的受益者:惯性是可以带来舒适的。
彭旭连眼神都没往旁边晃一下,自然没留意投到他身上的两双视线。他是从乔扬眼里发现的。问看什么呢?乔扬说没什么。他顺着乔扬张望的方向扫了两趟,找着主儿了。
“一对儿?”他咬着吸管问乔扬,面上漫不经意。心里也是漫不经意,或说见怪不怪了。他见那两个男生穿的不是情侣装,胜似情侣装。
乔扬说:“他们挺般配。”
“般配还看别人。”
“他们肯定觉得咱俩更般配。”乔扬这话从语气到内容都很臭不要脸。
彭旭照例拿沉默回应他,心里其实想,你比他们顺眼多了,老看他们干吗?有看头吗?他发现他对乔扬经常是懒得开口,也成了逆反似的,话只肯在心里说。
乔扬不时往他身边蹭蹭:越是被打量,越是要蹭。彭旭同样懒得纠正他,爱蹭蹭吧,反正也没少蹭过,都习惯了。全是小心思带出来的小动作,他还以为彭旭看不出来。彭旭早察觉了,不过是从来不提。提了就好像他多当回事,他干吗要当回事?
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总这么说,但一说又总有点心虚,毕竟谁看他们都是总“在一起”啊。连他自己都冷不防一个恍惚,这人就在他身边绕了几个月了?他怎么这么习惯啊,两年竟没能在他心里空出点起码的生分。成了两个磁极了,山遥路远时各是各,一旦靠近,“啪”就吸上了,弯都不打一下。
电影演到一半彭旭还在想,乔扬是个什么玩意儿呢,有本事让他一边嫌弃他,一边又打心眼里不烦他。所以他到底嫌他什么?似乎也不是嫌他是个男的,是个gay。
散场以后,两人往同一个“家”走。约法三章还是奏效的,乔扬在周一到周五尽量不缠着彭旭,到周末才是双人娱乐时间。感觉上彼此都退了一步,不知是谁妥协了谁。也可能是他们都妥协于自身的欲望。
乔扬上周末给两人刷的鞋干了,他蹲在鞋柜旁边穿鞋带。彭旭从门口的包里翻东西,空间有限,两条腿抵在乔扬的腰背上,再岔开几寸就把乔扬夹在裆间了。
乔扬心思活起来,手不老实地往后溜。
“干吗,又犯贱?”彭旭让他摸痒了,想甩开他。
他转过来把彭旭使劲一抱:“好久没叫爸爸了。”
“你还知道。”彭旭哼一声。乔扬最近有点荡漾,对他的态度越来越有种“当家”的感觉,在床上都敢提要求了。
“今天和爸爸来点儿刺激的怎么样?”乔扬嘴贴在他裤裆上,仰着脸。
“什么刺激?”彭旭问。
“比如把我绑起来操?”
“绑起来?”彭旭一看他欠虐的样,“还他妈吊起来操呢。”
番外④叫爸爸。
【作家想说的话:】
这个问题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顺便又给另一个修文重填的坑《锦棠》打个广告~原名《穿越之我成了太姥爷的情人》那篇,改了名~~感兴趣可以收藏养肥~~
-----正文-----
当然真吊起来是做不到的,手边条件不允许。但乔扬这么自找,彭旭觉得不治一治他也是真对不起他。
彭旭自认平常没有治人的爱好,都是让乔扬一副欠治的德行激得,不知不觉就上了手。他到现在也不能百分之百理解乔扬的快乐,他只是明白,但明白不等于理解。好在他理不理解并不重要,反正也不妨碍他爽。
对,只要他爽,管乔扬是哪种快乐呢。乔扬再喜欢被他“治”,前提也得是他愿意“治”,所以一切还是看他的心情。他爽就爽在这儿。
他给乔扬找了根细绳,让乔扬洗完澡自己把自己绑上。乔扬不必问就知道该绑哪里,不是第一次绑了。乔扬总是故意手笨,故意把绳扣弄得松松垮垮,一拽就散,这样他找彭旭检查的时候,彭旭很可能出于看不过眼而顺手替他紧一紧。
今天这一紧有些紧大发了,痛得乔扬直抽气,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躲,因为彭旭一直用更成心的口吻问他:“爽不爽?都要射了吧?”
“唔……我错了……爸爸……”
彭旭没理他,不过突然想到一个好招儿:吊不了整体,还吊不了局部吗?也不用真搞出“吊”这个动作,显出点儿效果就够了。
于是乔扬就被裸着“钉”在了茶几上。
具体形容起来,乔扬就像给茶几来了个熊抱:两条腿跪在地上,上半身往桌面一趴,两手前伸。这个姿势的精髓在于,他两手腕是和胯下绑住的那个部位相连的,绳子从桌下一绕,长度甚至不够他打一个喷嚏。因为一个喷嚏带来的全身性连锁颤动马上就会无情地抻痛他。
彭旭对自己这个主意满意极了,这么“老实”的乔扬可不常见到。见他寸步难移地撅在那里,连晃一晃屁股都胆战心惊,彭旭不知怎么手就痒了,啪啪给了他屁股两巴掌。
乔扬哼唧起来,但明显不是因为疼,是小心思又活络上了,想勾着彭旭再打他几下。
彭旭装着上当,果然听他提议:“爸爸正经打我一次吧?一直没试过呢。”
彭旭问他用什么打?他说他搬来的储物箱里工具那么多,爸爸随便挑哪个都行。
彭旭却哪个都不愿意挑。彭旭压根就不愿意动那个箱子:一来他没有兴趣和耐心去研究那些五花八门的玩具,只为了偶尔爽一把;二来,他还在为“他和乔扬在一起”这个现状保留最后的底线。算是一种内在姿态,满足自己和满足乔扬对于他始终是有区别的。没办法,就是这么别扭,双赢在他眼里就等于是乔扬赢了。他甚至因此不愿意承认有这个底线的存在,毕竟底线在很多时候反而是用来打破的。
鞭子板子尺子,这些都是属于乔扬的选择,他的选择是顺手就抄的拖鞋。先照着乔扬的一侧屁股狠抽了十来下,越抽越“解气”。你说他哪来那么多“气”?他也闹不清。他只是常常突然在心里冒出一句话:为什么是你?!
常常是他打飞机的时候。那时候他手机里存了不少乔扬的照片,都是被他操时的特写。决定不再和乔扬联系的那次,他删了所有照片。即使这样,他还是偶尔想起那些画面,也就顺带着稍微想起乔扬。这算什么呢?乔扬没有重要到他的生命里必须有他,但他这辈子别想忘了有过这么一个人。妈的!每次一想到这儿,他就浑身一股“气”。
这股气现在全显在了乔扬的屁股上,真够给他颜色瞧的,他都顾不上绳子会伸痛下体了,左躲右闪,虽然是无用功。
“啊!……唔!……爸爸……爸爸轻点儿……”
“我刚找着点儿感觉。”彭旭手不停,“你叫那么大声干吗?隔壁都听见了。”
乔扬立刻咬住嘴不出声了,但吭哧吭哧地倒粗气,听起来呼吸里都是疼。
彭旭突然说:“我是你爹么?”
“是。”
“叫爸爸。”
“爸爸。”
“老子教训儿子,是不是天经地义?”
“……是。”
这晚彭旭操乔扬的时候依然没有给他松绑,就那么揉捏着他红彤彤的屁股,大操大干。
明明这个洞不该是他进的啊,可他怎么就这么痛快,这么爽呢?射出来的一瞬,彭旭突然极度地嫌弃自己。也许他对乔扬的嫌,从头到尾都是他对自己的一种迁怒?
番外⑤你也搂着我吧,凉。
【作家想说的话:】
这大概是他们俩在一起最甜的一章了吧~~~
-----正文-----
这个周五,彭旭公司里部门聚餐,他酒量不行,这方面从来自控,不过散场的时候还是有些眼神迷离。倒是不难受,相反,困意上头的朦胧感让他心情不错,就准备回家倒头做梦了。
月亮悬在小区的两座楼中间,像盏月牙灯似的。彭旭看它一眼,顺便看了一眼自己家的窗户。灯不出意外亮着。乔扬又来了,还真是雷打不动,每个周五晚上必到。
可也不知怎么,大冬天的,那扇暖黄的窗口似乎特别让人心里踏实。彭旭进楼的时候心想,这地方其实不算家啊,就是个租来的一室一厅,落脚用的。哪天起他开始有回家的感觉了?就那么一盏灯,就像家了?乔扬这家伙干什么呢,说来就来……
这是一座房价高得离谱的城市,别说买,对大多数刚入社会的年轻人来说,租都基本上毫无挑选的余地。彭旭也就是沾了家庭条件不错的光,加上父亲对他有说不出的各方面歉疚,平常爷俩那么爱对着杠,当爹的在经济上对儿子始终是无条件的支持。连乔扬都羡慕他:“你真洒脱,因为你没有后顾之忧。”
彭旭有时想,都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他有这样一个不完整的家庭。不只父亲,母亲对他同样慷慨。他从小到大每年收到的从大洋彼岸汇来的压岁钱,全是他的小金库,他的积蓄比很多工作多年的上班族还要充盈。直到现在,这个小金库还在丰长。弄得他都不好意思收,会假惺惺地推让:“我都多大了。”母亲说:“多大都是我儿子,等你什么时候当了爸爸,我就不给你了。”
听这话时他一愣,先是条件反射觉得自己早当“爸爸”了,有乔扬那么个“大儿子”;接着就是一阵不可思议,强烈的不可思议,强烈到这种真当爸爸的可能性比他就这么和乔扬在一起了还让他难以想象。
他在闲聊时曾对钟程提过,钟程的思路是:“人对从来不渴望的东西才不可思议,真要特别想要,只会觉得美梦成真。”
彭旭搞不清自己究竟渴望什么,顺嘴问了句:“你们就这么着不打算要孩子了?”
钟程说:“一个家能不能称之为家,不是看有没有孩子。”
彭旭揶揄他:“你怎么自打上班越来越像老大哥了。”
钟程说:“本来就是你哥。”也就是钟程了,这么跟他说话他不逆反。
他站在家门口,钥匙还没掏出口袋,“大儿子”就过来开门了。
“我一听就是你。”乔扬一脸喜气。
彭旭说:“你煮什么了?”屋里一股子香甜味。
“八宝梨汤,我怕你喝多了,给你解酒。”
“没多,我不会少喝啊。傻吧你。”
“那你也喝一碗,好喝极了。”乔扬扭头就跑进厨房盛汤去了。
彭旭扫一眼客厅,见茶几上的笔记本正开着屏,旁边几本书,电视里也放着网剧。嗬,够美的。彭旭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又上来那股感觉,那股“这样比进门黑漆漆一个人要好吧?”的感觉。但他又不愿意承认。也许只是习惯了呢?他对乔扬就是一种习惯吧,包括那些身体上的刺激,全是乔扬引导他习惯的。人怎么就这么容易上套?可如果说最开始是肉欲的吸引,现在他对乔扬还单单只是肉欲就能概括的吗?肉欲渐渐和一些其他的东西混在一起了,让他越来越习惯,越来越觉得,这人在自己的生活里占一个位置好像也没有那么麻烦那么难以接受,甚至于,还有些舒坦。
在乔扬的邀功下,彭旭喝了两碗汤,洗了澡也不愿睡到床上去,就往沙发一躺,毛毯立刻被送上身了。乔扬在这方面简直体贴周到得过分,彭旭不是觉察不到,只是习惯了被关心。
迷迷糊糊地,他感到乔扬把电视音量调小了,调到最能给他催眠的程度。他支起眼皮看了一眼,那个背影就安坐在沙发前的蒲团上,继续忙着自己的功课。似乎还和他搭了几句话,也不管他回不回答,自说自话。还似乎,那个身影凑上来过,有热气喷在他的脸上,隐约还用自己的嘴唇蹭了他的嘴唇,不过没伸舌头那么亲。彭旭不想说还挺舒服的,也就放任他了。
再睁眼,乔扬也倒在沙发边睡着了,一身洗过澡的味道。看时间已经十二点过了,彭旭坐起来,穿上拖鞋,仍不见乔扬有动静,睡得够实的。彭旭等了两分钟,忽然发现自己像吃错药一样,竟把他抱了起来——就着他窝在沙发边的姿势,一手揽背一手拖腿的公主抱那样把他抱了起来。
这人看着瘦,还挺沉,抱进卧室时彭旭手有点松了,也或许是他受不了自己的肉麻行为,想赶紧把人搁下,总之通一声,乔扬差不多是被抛在了床上。
咯咯咯……一串笑声,乔扬到底是没憋住。
“操,你醒了不吱声。”
“这房子再大点儿多好,能多转两圈。”
“摔死你。”彭旭瞥他。
“别呀爸爸,那谁给你暖被窝啊。”乔扬一副占了大便宜的嘚瑟相,钻进被子里,脚还不老实地往彭旭一边伸。
那股子冰凉让彭旭睡意全无,也难怪,这家伙刚才一直坐在地上。“又蹭,没完了。”说是这么说,他竟也习以为常了。有时混过一个周末,再到他一个人睡觉,他竟有些少了什么的错觉,竟也能体会到乔扬曾说的“蹭蹭舒服”了。
乔扬得寸进尺,手也伸过来了,搂着彭旭的腰,腻腻歪歪地说:“你也搂着我吧,凉。”
彭旭睨了他一眼,突然把他的头往被子里按:“活动活动你就不凉了。”
乔扬立刻配合地钻下去。彭旭内裤里的东西已经半硬了,没几下就让他舔得虎虎生威,吸溜吸溜的口水声隔着被子都挑人神经。
彭旭“操”一声:“等到这会儿馋死了吧,刚才怎么不弄醒我?”
“不想打扰你……我亲你你都没醒……”
“操,你早亲下面我早醒了。”
乔扬不说话了,奋力伺候爸爸。直到彭旭射出来,他给彭旭舔干净,内裤穿好,才再爬上来。彭旭纳闷他今天怎么反常地不求操了。
“你硬了么?”彭旭问,同时眼睛去瞟他的裤裆,“有反应啊。掏出来我看看。”
才几个月工夫?顶多半年,彭旭对他的“男性证明”竟也看习惯了,锁也不总让他戴了。乔扬岔着腿跪在床上,刚拉开内裤边,亢奋已久的阴茎就自己弹出来了。
“撸吧。”彭旭很大方地说。
自从他们又在一起,乔扬所有的性活动都要在他眼皮底下进行,否则就憋着不搞,彭旭也就随他。不过这时他却说不,说还是想等着爸爸操射他。
“可我射完了。”彭旭的意思是今晚不打算再玩。
乔扬说:“没事儿,明早上吧。”
“随便你。”
对乔扬这种不追求射的癖好,彭旭现在同样完全习惯了。甚至他也认为乔扬这样熬一阵再被操射明显比自行撸射更痛快。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乔扬这么硬挺着入睡,结果就是他梦遗了。他积攒了十来天等着的那一爽,在梦里就稀里糊涂解决了。第二天早上起来,他简直懊恼得想撞墙。
番外⑥不爽,太不爽,不爽得想打人。
【作家想说的话:】
这二位终于又来啦~~这次是两个人的视角都有~~
-----正文-----
彭旭最近几天准是遇上了什么不痛快,不然,他对乔扬的态度不会出现如此的两极分化。
就不知道是人还是事惹了他不痛快。
乔扬和他在一起那么久,对他脸上的气象看得比谁都准。那是比天气预报更敏锐的情绪波动,经常性还是无根无由的——乔扬找不到根由!那气象,晴转阵雨是一眨眼,阴转晴可是要费些工夫。彭旭自己意识不到,被他波及的乔扬太懂了。
原本也没有什么大事,或者说根本就不算个事,但就是影响了他。彭旭没有乔扬以为的那么不在乎别人眼光:对什么都无所谓是他挂出来的脸,心里的气候和大家一样,起风也起雾。
前些日子,公司写字楼里不知从哪冒出一个公开出柜的gay。为什么公开彭旭不知道,是主动公开还是被动公开彭旭也不知道,彭旭知道的就是他公开了。因为突然有一天,同事们叽叽咕咕地都在议论他。
格子间和格子间能藏住什么秘密?不无中生有就不错了。彭旭起先不觉得自己会因此分神,他压根就没把它当做一个新闻。他身边不就有吗?又不新鲜。但问题是,他不新鲜,别人新鲜。而议论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态度。什么态度?——这不正常。这成为了一件事,一件值得被人拿出来议论的事。怎么没听谁议论哪个男的追求哪个女的,或者哪个女的看上哪个男的?那叫天经地义。两个男的,听起来就走了岔道。
彭旭见过那个人,既不“钟程”也不“乔扬”,属于走在街上他不会多瞥一眼的芸芸众生。芸芸众生现在成了焦点,因为和个男人闹出八卦。这就让彭旭分神了。
一分神,他的情绪也劈了半。一半冒邪火,恨不得乔扬离他八百里远;一半却更想要乔扬,想把乔扬按在身下,看他像女人一样张着腿掰着屁股给自己操。高潮那一刻彭旭想,这他妈岔道吗?操!岔就岔吧,他妈的爽就够了!
乔扬却是了解他的,他越闷头泄火,心里就越有起伏。拿不准要怎么开口,乔扬躺在他旁边,一会儿看他一眼,一会儿看他一眼。
彭旭说:“有事儿说。”
“陈穆回来办事儿约我吃饭,咱一块儿去吧?”
“哪个陈穆?不认识。”
彭旭这么一说,乔扬就明白他不想去。那天陈穆在电话里说回来办个和户口有关的证件,好久没见乔扬,想见见。乔扬当然说好,问他对象跟不跟着回来?陈穆说:“我回来就请假了,凑人家工作日。他还请?没必要。”
“你不怕你主子背着你……?”乔扬逗他。
陈穆说:“他怎么不怕我呢?”
“你会吗?”
“哪个男人没有混蛋的时候,想想总行吧。”陈穆长叹一声,说这人有时候忒不讲理,你要真混蛋吧,人家骂你混蛋,你不冤;你要是心里混蛋,面上装,也没人知道你混蛋;就怕你光嘴上混蛋,跟我似的,身子再规矩,你在别人眼里比真混蛋还混蛋,因为人们总觉得你能说出来就能干出来。
乔扬说他一派歪理,说他见识少:“我就目不斜视。”
“你是模范。我可太好奇你那位了,让我见见?照片不算,想看真人。”
可惜真人不愿意让他看。
彭旭不去,乔扬也没办法,算了呗,人家不稀罕和他们这种人凑合。乔扬习惯了彭旭的说什么是什么,愿意顺着他。虽然有点遗憾,但这也无可厚非,彭旭本来就和他不一样。彭旭能接受他的不一样,不代表彭旭愿意变成他。
再说,有些事不是想变就能变的。任何人现在问乔扬,彭旭是直是弯,他肯定说,直。彭旭已经以直的身份接受他的弯了,他还求什么呢?他要的无非如此。
因此当他赴约回来,压根没想到彭旭会来找他,都说好了不去了,这个周末各过各。
也是赶得巧,他手机不知道在过哪个隧道或什么地方时丢了信号,一直没恢复。等他发现了重启手机,彭旭的七八条消息涌进来,还有未接来电。他马上把电话打回去。
彭旭说:“你给老子下来,我等你半天。”
“你是没带钥匙吗?”这是乔扬的第一反应,话最后一个音还飘在嘴边,彭旭那头已经挂了电话。他赶紧拿上钥匙下楼,临出门把暖手宝也带上了,怕彭旭在外面站久了冷。他连拖鞋都没换,披了外套就奔去电梯。
再小跑着奔向彭旭,没想到彭旭甩给他一句:“够自由啊你,想回哪儿回哪儿。”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彭旭竟会嫌他没回家?乔扬幸福死了,说:“你是想?那你等一下,我上去换鞋。”
“谁要跟你玩?”彭旭拿眼直刮他。
“那你要什么?”乔扬笑着,一点也不担心彭旭翻脸那样。
也一点没有被拒共约后独自舔伤的落寞。彭旭知道自己脾气不好,有时候冲劲儿上来会伤到乔扬,但这家伙怎么一点不见受伤呢?脸皮越来越厚,有恃无恐了。
彭旭越琢磨越觉得自己刚才那第一句话不对味,怎么听起来可怜兮兮的?他今天本来加班,出来时在大楼门口不知怎么心里突然一活动,有点想走岔道。难得他主动给乔扬打电话,嘿,可倒好,乔扬的手机直接无法接通。他公司离学校不算太远,不知不觉就绕过来了,反正也不急着回家。
似乎是等的这半个小时,他在路灯下形影相吊;似乎是缺了乔扬,他感到一种“单”。这念头让他满身不痛快,他知道他又不讲理了。
然而话出口了收不回来,他只好用动作扳回一局,最能治乔扬的一招,他扭头走了。乔扬当然立马跟上。乔扬盛他的坏情绪也是盛惯了的,他们早就习惯彼此,谁都是心甘情愿地“委屈”着。乔扬心甘情愿什么,他心甘情愿什么,乔扬怎么心甘情愿,他又怎么心甘情愿,这些在形式上是没法划等号的,但是,把这两份心甘情愿合在一起本身就是等号。
乔扬现在是不会说那句“好好的”了,彭旭第一次随他来学校就因为这三个字闹了不愉快。
彭旭现在也不说“去你妈的好好的”了,但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好好的。平时他无所谓乔扬在不在身边的时候,乔扬总在他身边晃,今天他想让他晃了,却找不到人。他竟然有种孤单的感觉。他不愿承认这感觉,他把这归结为不爽。
可是不爽、不高兴、不痛快,任何一个“不怎么”,重要的都不是“不”,是那个“怎么”。要怎么才爽,才高兴,才痛快?“不”的底下是有其它内容的。也许他感到的孤单底下也有别的什么,他懒得想,只到这一层就够让他难受了。
不爽,太不爽,不爽得想打人。
番外⑦真他妈够劲儿,就是这个!
【作家想说的话:】
又回到彭旭的视角,他的心理活动也不少,但他就是不说,就让小乔猜_(:з」∠)_但是小乔学聪明了,猜不着就不猜,先把他按住了,跑不了了吧hhh
-----正文-----
这么不爽也还是一起回的家。地铁上,谁都没怎么说话,彭旭是不想说,乔扬是不敢说,怕一说更惹得彭旭不想说。
换乘站,一个背登山包的游客挤上来,本来就左顶右撞,人还不老实站着,非要往车厢里走,这一走,刮了一连串的外套。乔扬正好背着书包,外套倒是幸免了,包让那人勾住了。他莫名其妙感到自己在向后跌,下意识一抬胳膊,彭旭的手抓上来。他扭头看了两眼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再扭回来就憋不住地乐。
彭旭猜到他乐什么,刚才那一拽,俩人成拉手了。
“贱样。”彭旭越不理他,他越在那儿乐,彭旭挪到他几米开外,他眼睛追着彭旭乐。彭旭心里只想到这个字。
但彭旭没有侮辱他的意思,从来没有。大概就像女孩子嫌对象“讨厌”,不对,应该像哥们儿之间互骂“操,你烦不烦”,好像也不确切。那怎么形容呢?也许就像那次,乔扬说“你从来不夸我”,他说“你真贱”,那气氛下这字眼里真有夸的意味了。
其实这个字彭旭不常说,尽管他总这么想。上一次他不是因为话赶话而冒出这个字,还是半年前他和乔扬又遇上时。
那天乔扬求他“就试试吧”,他问乔扬怎么试,乔扬给他舔了。就那么跪在地上,和两年前一样,乔扬叫他“爸爸”,一直叫,舔蛋蛋的时候叫,口他的时候还叫。叫不出音调,就在喉咙里哼,彭旭听出来了。他吞吐得极快,眼睛都散了焦,“爸爸”却哼得越加紧凑。他看上去比被口的彭旭还要享受,投入。
“真他妈够劲儿,就是这个!”他这副贱样在彭旭心里炸了雷。还不承认吗?他没忘了乔扬,甚至某些时刻还很怀念。
第二天他操了乔扬。最方便的后入,他发了狠地要把乔扬撞“开”,要乔扬爽到叫不出声。乔扬说想转过来看着爸爸操。他全根进,全根出,让乔扬使劲看。
他问乔扬看什么,乔扬说:“看爸爸操我的逼。”
“操你的逼。你贱不贱?”他一连问了好多遍“你贱不贱”,他心里真的不是想要羞辱,他就是面对乔扬脱口而出。
乔扬说:“贱,只对爸爸贱。”
他撞着乔扬说:“操你个贱逼。”
乔扬也说:“操我的贱逼。”
爽啊,两年没这么爽了。他把乔扬操射了,但他发现乔扬又哭了。不是前一天那么出声地哭,只在眼角滑下泪来。
不久,他也射了,乔扬抱住他,他就任他抱。以那个交合的姿势,乔扬抱得很紧,他感到乔扬在抖,但没声。
对于彭旭,喜欢这两个字很飘,很抽象,很不实际。他顶多能感觉到自己不反感什么,不讨厌什么。是因为还未遇到喜欢的?还是他压根缺乏喜欢的能力或者需要?还是他不敢去喜欢?还是不反感就已经是他的喜欢了?他搞不清。他只是偶尔会想,如果他对乔扬都不算感情,对别人就更没有了。
曾经他问钟程恋爱是什么东西,钟程说恋爱不是东西。他抬杠:“噢,不是东西才谈恋爱?”
“是不是东西都能谈,只要你有感觉。”
“什么感觉?”
“你自己的感觉。你要觉得是,那离得再远也是,哪怕单相思;你要觉得不是,把俩人拴一块儿也没用。”
钟程在这一点上和彭旭很不一样,他平时话虽不多,也很少感性,但当你问他什么,他从不会说“我没想过”,他对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看法。不像彭旭,经常就是“我没想过”、“我懒得想”。
对乔扬,彭旭算想的够多了。他这么不爱想的人,是不靠想来做决定的,否则当初他不会和乔扬搅到一起去,理智不支持他那么做。钟程这点说得对,靠感觉。
他感觉他不反感乔扬,和乔扬待在一个空间也算自在,起码他们都是做自己,不伪装,也不需要谁哄谁。他不哄乔扬,反过来乔扬也不用哄他。虽然乔扬始终上赶着他,对他满应满许,但他并不觉得乔扬在哄他,他们都是图自己想要的而已。乔扬满足他的欲望,他同时感到乔扬非常满足,他们谁也没有强迫谁。
就当搭个伴儿吧,不也挺好?
搭伴儿可不是凑合。人人都是单个儿来到这世上,把两个凑成一双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哪可能全靠凑合。彭旭再懒得“想”,感受上他是明白自己的,感受才支配他如何行动。若他是肯凑合的人,他就不会“甩”了乔扬那两年。
问题这不是凑合的事,在那时,他就是掏不出来乔扬想要的东西。现在两年过去再相遇,不是乔扬要的少了,乔扬要的还是那些,是他愿意掏的多了。
然而话说回来,人若愿意掏,是不是说明要的也多了?
番外⑧骚给我看,怎么骚?
【作家想说的话:】
差不多隔了俩月了,终于又有一个番外,还给拉灯了hhh别怪我~
这章又基本回到乔扬的视角,彭旭的视角只有一点点。怎么说呢,感觉这类心理,乔扬想得肯定要比彭旭多,彭旭更注重其它层面上的感觉吧。
-----正文-----
收敛一路,一进家门乔扬就撒开了,到了安全地带了。彭旭一看他那从暗乐到明乐,不遮不掩的样,脑筋不知转了哪道弯,张口一句:“你一身的骚味儿。”
这一说,乔扬更不搂着,心想,我要是不骚、不贱还怎么贴上你,你早跑了;我就这么努力,你都差点跑了。
“我整个人都是爸爸的,跟爸爸还有什么藏着掖着,就骚给爸爸看。”
“骚给我看,怎么骚?”彭旭刷着手机往沙发走,感觉身后的乔扬就像条哈巴狗,颠颠地追上来。
乔扬比狗可有心眼多了,牙口也好,不然怎么啃得下彭旭这块硬骨头。他拖了个蒲团到彭旭跟前,往上一跪:还用说的干嘛,直接来啊。平常他想逮着彭旭穿正装都逮不着,他们总是周末见面,谁休息日还一本正经?有时他磨彭旭:爸爸穿正装玩我一回吧?彭旭要么就是不玩,没兴致,真有兴致玩了,更没耐心去换衣服。我玩你你玩我?彭旭准给他这么一句。
今天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彭旭的衬衫西裤还没换下来呢!就可惜领带早不知摘哪去了。乔扬向沙发凑凑,凑到彭旭支出来的膝盖前,说:“我来伺候爸爸。”
一只手上来了,卡着乔扬的下巴晃了几晃,有点像:你就这么敷衍我?也有点像:就知道你这么说。
乔扬稍虚着眼,等那巴掌下来,他直觉彭旭会随手扇他一下,至少也拍拍他的脸。但是好意外,彭旭没有。彭旭忽然手腕一转,手绕到他脖子后面。一股极重的力道迫使他趴了下去,脸不偏不倚,正压到彭旭的西裤裤裆上。
他就这样被闷了好一会儿,喘不上气了还使劲喘,就想多尝尝彭旭的味道。美啊。彭旭松开他时,他激动坏了。
听彭旭问他:“硬了?”
他马上点头:“爸爸好硬。”
“问你。”
他更点头:“我都湿了。”他把彭旭的一只脚从拖鞋里摸出来,放到他腿间踩踩,证明似的。
彭旭又问他一遍:“怎么叫骚给我看?”
他想也没想就让自己的口鼻和手里的脚来了个深吻。这一吻还就不松开了。别以为没做过就不会,小视频他观摩得还少吗,大多数玩法的基本流程他早看熟了,这气氛下就该这么做。他猜彭旭也在等他这么做。
是有点味道,在外一天嘛。不过冬天人不太出汗,味道不算冲。乔扬略微偏着头,眼睛往上捉住彭旭。
就是这仰视的角度,从那次他做值日歪打正着“钻”了彭旭的裆,就让他念念不忘。他和韦老师或者陈穆既一样又不一样,他不是“狗”,味道本身不那么刺激他,虽然他也不嫌。他怀疑这喜好完全可以后天培养,不然他怎么就迷上彭旭的一切?迷上彭旭对他做一切:他就怕彭旭不对他做啊。
空调开一阵,屋里的温度升上来,彭旭靠在沙发背上,开始解他衬衫的袖扣,解开了,慢动作一样挽着袖口。他小臂的肌肉线条和凸出的血管都是乔扬着迷的,乔扬一口气憋在肺里,半天呼不出来。等呼出来,连捯好几口气,捯狠了,人跟着打哆嗦。
彭旭还在“挑逗”他,手往上解起了领扣。一颗,两颗,彭旭拨拨衣领,那喉结和颈窝性感极了。
越是不自知的性感,往往越性感。一只手、一双脚、一截锁骨、一个腰窝,甚至一道嗓音、一瞥眼神,人会觉得性感,不是那东西和性有关,人觉得它们性感都不一定和性有关。依着乔扬看,这更和征服与被征服有关。人想要去征服或是想要被征服,本身就是一件很性感的事。而征服与被征服不单单是在床上。
那乔扬这样上赶着算什么呢,以被征服的姿态去征服?还有比这更性感的事吗?
不知不觉,乔扬的舌头伸出去了,在彭旭的脚心上一挑,脚抖了一下,一个短暂地回缩,然后那脚冲出来,狠压住乔扬,真有点踩的意思了。
“唔……爸爸……”乔扬刚稳住重心,彭旭另一只脚上来了,差点把他从蒲团上顶出去。幸亏他胸口比脸禁踩。
他两只眼被彭旭踩住了一只半,余下的视野里一切都被裹上一层雾,他看不清彭旭的表情,只感到这样的彭旭好直啊。
就是这个直,曾经和现在都那么吸引他。彭旭不用刻意打扮,不用耍帅扮酷,原汁原味就已经把他套牢了。
这原汁原味的直男偏在有些细节上格外讲究,比如,他会在西裤里套七分秋裤,非说露出来袜子那一截窝窝囊囊不美观。乔扬初看见时说,大冬天你这么穿不是白穿了?彭旭说,你管我?
乔扬还真管不了。因此当他下意识抬胳膊想泄一泄彭旭脚上的力,手往裤管里一钻,先摸到的是彭旭的中筒袜,然后是毛扎扎的一截小腿。
“喜欢爸爸的毛,想舔。”乔扬半声半气地说。
彭旭不接他的话,把踏在他胸口的那只脚往下挪,挪到他鼓起一蓬的裤裆上。
“爸爸要我脱裤子吗?”
“干吗?”
“直接踩啊。或者搓。想怎么都行。”
“操,我他妈还得练脚活儿是么?拿脚给你撸?”
乔扬心想那敢情美,小视频里那些主人的脚都可灵活了,不知他什么时候也能享受一把。
“我早说过,我整个都是你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乔扬亲亲那脚底,把那脚顺着自己的下巴、脖子滑到心口,“你可以让我随叫随到的。你想要什么,打电话告诉我,多晚我都会来找你。”
“我怎么那么闲?”
“闲了才找我嘛,有正事当然忙正事。”
“你怎么那么闲?”
“我离不开你啊。”
彭旭不说话了,眼睛往茶几上瞟一眼,他手机放在那儿,刚震了两下,但他没拿起来看,眼睛又飘回来。他和乔扬很少像这样对视。是他一直避免对视还是乔扬太习惯偷偷看他,他不知道。大概都有。
多别扭啊,两个男的眼对眼,这比他拿屌插乔扬还让他觉得别扭。眼对眼,对久了都能对出话来了:
少肉麻,离不开我什么?
你心里都明白,还问。
我不明白,我不想明白。
那就是你也离不开我。
放屁。
是不是屁你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
乔扬忽然笑起来,他第一次真切感到他是属于彭旭的。难怪韦老师总在感悟里强调“我是他的”,奴也好,爱人也好,不管哪种身份,他都属于那个人,这感觉让他很幸福。
乔扬现在有些能体会到这种幸福:人一旦感知到,不是嘴上说说、心里念念,是真的感知到你属于一个人,其实那个人也就属于你了,哪怕只在那一刻。乔扬真想亲上去啊,要不是他刚亲过彭旭的脚。
他是在洗澡上床以后,一猛子扑到彭旭身上,吧唧就是一口。今晚真大胆,平常他顶多在彭旭睡着,至少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下亲亲彭旭;如果彭旭清醒着,他顶多抱抱彭旭,搂搂彭旭,接吻是不大敢的。彭旭抗拒这个,他感觉得到。
但今天怎么了?彭旭竟没有别开他,只就瞪眼那么看着他,以一个极近的距离。是给他默许吗?还是我看你再动,来劲?!
乔扬不管了,豁都豁出去了。早都豁出去了。就亲。就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