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都市】 文案:
汪聞成在一場大火裡救了個小美人,小美人醒來以後沒了家,連嗓子也燒壞了。
正好汪聞成缺個床伴,就把小美人留在身邊。
漸漸地,小美人的肚子大了起來,流連花叢的汪聞成轉手把他送給了別的男人。
沒過多久,汪聞成後悔了,他去接小美人回家,只見到狼藉的房間和地上一灘血跡。
小美人出事了......
後來汪聞成終於找到小美人的蹤跡,他找到醫院,此時的小美人已經對他心如死灰。
汪聞成死皮賴臉纏著他,「回來吧,讓我照顧你和寶寶。」
「我會給他找個新爸爸的,以後你別再來找我了。」
小美人說完把病房門關上,再也不看他一眼。
第1章 到辦公室"送飯"
熱浪滾滾,整個城市被高溫包圍。
沈眠穿著保潔服,拿著拖把在走廊擦地,白淨的臉因為灼熱的天氣熏出紅暈,熱汗打濕了柔軟的黑髮,像一幅剛出浴的美人圖。
"沈眠,到時間給汪總送飯了。"
有人在遠處喊了一聲,沈眠拖乾淨角落最後一點污髒,把拖把和桶拿去洗手間放好,用洗手液洗了好幾遍手,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前台。
前台用鄙夷的眼神掃了眼沈眠,從桌子底下拿出飯盒,不情不願交到他的手裡。
沈眠接過飯盒,小聲說了聲謝謝。
他的嗓音像烈日下暴曬過的稻穀,又乾澀又沙啞。
沈眠在公司很少開口說話,一開始大家都以為他是個啞巴,後來聽說他在一場大火裡燒壞了喉嚨,聲音變得很難聽,漸漸就不愛說話了。
沈眠提著飯盒,搭乘電梯到了總裁辦公室。
"篤篤"敲了兩下門,裡面沒有任何回應,沈眠小心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汪聞成閉著眼睛,一手托著後腦勺,姿態慵懶地躺在沙發上,好像睡著了。
沈眠輕手輕腳走過去,把飯盒放在茶几上。
"你今天晚了十分鐘。"汪聞成忽然開口。
沈眠嚇了一跳,沒想到汪聞成還醒著,侷促地站在原地。
等了好半天沒回應,汪聞成睜開眼睛,淡淡地問道:"幹什麼去了?"
沈眠做了個洗手的動作。
汪聞成嗤之以鼻,從沙發上坐起來,"我今天只有半小時午休時間,速戰速決。"
見沈眠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汪聞成挑了挑眉,"還不過來在做什麼?"
沈眠露出為難的表情,慢吞吞地移動過去。
汪聞成等不及了,伸手把沈眠拉過來,順勢壓在茶几上,冰涼的桌面激得沈眠微微一顫。
"先生,去午睡間吧......"
沈眠嗓音沙啞粗糙,並不好聽,汪聞成倒也習慣了。
他從後面嗅著沈眠身上乾淨的沐浴露清香,"都在這做這麼多次了,還怕什麼?"
沈眠緊張地望著門口的方向,汪聞成看出他的想法,脫去了身上的襯衫,露出結實飽滿的胸肌和腹肌,揶揄地說:"只要你別浪叫,沒人會進來。"
汪聞成做那種事從來不會顧及場地,只要他想做了,就算在電梯裡也可以對沈眠提槍上陣。
沈眠緊緊摀住嘴巴,清澈如一瓢湖水的眼睛含著水光,鴉羽般的睫毛顫抖得厲害,被汪聞成怎麼擺弄身體,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不知不覺半個小時過去了。
沈眠渾身像散了架一樣,眼淚流了一臉,一直到結束,嘴裡也沒有發出一個單音節。
汪聞成神清氣爽整理好衣服,頭也不抬地說:"飯盒你帶走吧。"
沈眠抬手用袖子擦去臉上的淚,本就嘶啞的聲音在情慾過後更微弱了,"先生不吃了嗎?"
汪聞成露出痞氣的笑容,"我不是吃飽了嗎?"
說著用露骨的眼神在沈眠佈滿痕跡的身體上掃了一眼。
沈眠臉上燒了起來,連著脖子也染上一層淺粉色,身體哆哆嗦嗦地打顫,撿起地上的保潔服穿上,然後拿上飯盒,很快地離開了辦公室。
幸好這個時間大家都在午休,沒人注意到小美人走路怪異,抱著飯盒往沒人的地方去了。
沈眠來到樓梯間,找了個角落坐下,他曲起雙腿,把包裝精美的飯盒放在膝蓋上,打開蓋子。
一股夾雜著飯菜的香味撲面而來。
沈眠看見飯盒裡的飯菜後,心裡感歎一聲。
好豐盛啊。
平時沈眠在公司都是吃的工作餐,連油水都很少,更別提這麼多肉和青菜。
沈眠嚥了嚥口水,把一次性筷子掰開,正準備吃午飯,樓上忽然傳來開門的動靜,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兩個男人說話的聲音在安靜的樓梯間裡響了起來。
"你瞧見沒,剛才沈眠又去汪總辦公室了。"
"切,公司上下誰不知道沈眠和汪總有一腿,否則汪總怎麼會讓一個清潔工每天給他送午餐。"男人說:"不過那個清潔工倒是有點本事,學歷不高,勾引上司的手段倒是很厲害。"
"你懂什麼,也許人家的小屁眼捅起來很銷魂呢。"
兩人淫壞的笑聲在樓梯間裡迴響。
誰也沒注意到樓下角落坐著個人,沈眠低著頭,看著盒飯裡的飯菜,心裡像被針紮了一樣難受。
在公司裡關於沈眠的傳聞很多,各種難聽的版本都有,大家都在背後議論小美人為了上位不擇手段。
可是他從來沒有勾引過先生。
不知道過了多久,上方的議論聲終於消失了,樓梯間裡再次恢復安靜。
沈眠吸了吸鼻子,再次拿起筷子,埋頭吃飯。
吃了幾口以後,沈眠忽然覺得胃裡有點難受,好像有根棍子一直在攪動。
第2章 你就是我的晚餐
吃完了午飯以後,沈眠回到工作崗位上。
有個穿著保潔服的男人迎面走來,臉色很不好看,抱怨道:"我找你半天,你去哪裡了?"
這個人是和沈眠一起工作的同事,叫卓子晉。
沈眠下意識心虛起來,連眼皮沒有抬,低聲解釋道:"給汪總送飯。"
卓子晉想到公司裡的傳聞,眼裡閃過一抹輕蔑,把手上的飯盒扔給沈眠,"給你打的飯都冷了,快吃吧。"
沈眠趕緊抱住飯盒,不知道怎麼說出口已經吃過先生給的飯,又擔心那樣會更讓人誤會,只好裝作還沒吃午飯的樣子,坐下來和卓子晉一塊進食。
飯盒打開,幾根軟趴趴的燙青菜擠在角落,兩塊乾癟的叉燒肉蓋在米飯上,少得可憐。
再看卓子晉的飯盒,裡面是滿滿的青菜和肉,還有幾樣爽口小菜,看起來就很有胃口。
"子晉,你的飯菜好像比較多。"沈眠好奇地說。
卓子晉眼神閃爍,乾咳了兩聲,"我加了錢,當然和你的不一樣。"
沈眠很少去公司的食堂,都是卓子晉主動幫他帶飯回來,聽到這話不疑有他。
"你怎麼不吃?"卓子晉見沈眠遲遲不動筷子,奇怪地問。
沈眠拿著筷子,輕輕攪動米飯,"我沒什麼胃口。"
"你不吃給我,別浪費糧食。"卓子晉的筷子伸過來,直接從沈眠飯盒裡夾走僅有的兩片肉。
沈眠吃不下,於是把飯盒推到卓子晉面前,"都給你吃吧。"
卓子晉理所應當地全部收入囊中。
午休時間差不多到了,沈眠先去洗手間提來拖把和桶,順便幫卓子晉也拿了清洗工具。
卓子晉吃飽喝足,把飯盒隨手扔進垃圾桶,站起來說:"我先去趟洗手間。"
沈眠還沒來得及說話,卓子晉已經走了。
他歎了口氣,開始幹活。
先是打掃乾淨衛生間和茶水間的清潔,又來到辦公區繼續搞衛生,拖了一會兒地板,沈眠直起身來,騰出一隻手扶著發酸的腰。
最近總是腰酸背痛,而且肚子有種往下墜的感覺。
沈眠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安慰自己,還有五個小時就下班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六點,卓子晉一直沒有回來,沈眠也習慣了,全面檢查一遍衛生以後,把清潔用具放回原來的位置,然後去員工休息室換掉保潔服。
鏡子裡的他身上佈滿了青紫痕跡,鎖骨和脖子上有咬痕和吻痕,沈眠擔心別人看見,速度很快地換上衣服。
沒過多久,有個一起工作的同事進來了,見到沈眠穿著長袖,調侃道:"你每天都穿這麼厚的衣服,不熱啊?"
沈眠已經習慣他們的異樣眼光,搖搖頭,合上櫃子,背著小挎包離開了保潔室。
"真是個怪人。"在門即將關上的時候,同事嘀咕了一句。
在這個公司裡只有沈眠和別人不一樣,保潔服是冬天的,平時穿的衣服也是冬天的。
那場大火不僅燒壞了沈眠的喉嚨,還燒傷了他的右手,留下一塊醜陋的傷疤。
先生在家的時候經常叮囑他,無論任何時候,絕對不能把傷疤露出來。
所以沈眠每次出門都包裹得嚴嚴實實。
面前的電梯門開了,沈眠正要進去,發現電梯裡面有很多穿西裝的男人。
面容冷酷的汪聞成站在人群的最前面,看著電梯外的小美人,淡淡道:"下班了?"
沈眠抬起頭,周圍只有他一個人,反應過來先生是在和他說話,點了點頭。
汪聞成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進來吧。"
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沈眠身上,他低下頭,下巴幾乎快埋到胸口,想起在樓梯間聽見的那些話,搖搖頭說:"不用了,我等下一班電梯。"
汪聞成臉上沒有表情,"真的不進來?"
沈眠緊緊抓著包帶,往後退了一步。
這個動作是拒絕的意思,汪聞成看懂了,沒有再逼他,讓秘書關門。
電梯門合上那一刻,汪聞成露出了一個寒霜遍佈的笑容。
沈眠站在外面,感覺先生好像有點不高興了。
離開公司以後,沈眠走到附近的公交站台,搭公交車回家。
這個時間下班的人很多,擠得水洩不通,逼仄的空間裡什麼怪味都有,摻在一起說不出的難聞。
沈眠胃裡更加難受,他緊緊抓著欄杆,把頭靠在上面休息。
堵車將近一個小時,天已經黑了,沈眠站得兩腿發軟,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別墅。
客廳裡伸手不見五指,只有裡面的餐廳亮著一盞昏黃的燈。
汪聞成坐在餐桌前,面前的菜一口也沒有動過。
沈眠站在玻璃門前,開口道:"先生。"
汪聞成手上拿著叉子在桌面上來回劃,發出刺耳的聲音,"你看看現在幾點了?"
沈眠緊緊抓著小挎包,抬頭望向牆上的時鐘,時針剛好走到八點整。
"讓我等了你一個小時,看來你才是這家的少爺。"汪聞成托著下巴,好整以暇看著沈眠。
"對不起......"
汪聞成好像沒聽見,輕輕靠在椅背上,輕描淡寫地說:"菜都冷了。"
一旁的管家插話:"少爺,我拿去熱熱吧。"
汪聞成漫不經心地摸了摸後腦勺,"這種事當然要讓下人去做。"
沈眠聽到先生這樣說,只能放下小挎包,拿起桌上的菜進了廚房,重新翻炒。
汪聞成眼神發冷,牢牢盯著在廚房裡忙碌的那抹身影。
等沈眠把菜重新擺好,拿起筷子給汪聞成。
汪聞成嘗了一口,挑刺地說:"這麼冷,你吃?"
說著就把菜甩到沈眠身上,重重放下筷子。
菜汁弄髒了衣服,在布料上留下一串印記,沈眠一言不發,又進了廚房。
過了十幾分鐘,沈眠端著重新熱了一遍的菜出來。
汪聞成吃了還是不滿意,"太燙了。"
沈眠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汪聞成忽然把盤子往前一推,滾燙的邊緣碰到沈眠的手,燙得他縮了縮,捂在手心裡。
汪聞成有些煩躁地站起來,扯下領帶,"算了,忽然想吃點別的。"
沈眠茫然抬起頭,看見汪聞成往他這個方向走來,脫掉了襯衫,露出精健緊實的胸肌,流暢優美的線條延伸到腰際。
沈眠下意識地後退兩步,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抱起來,放在桌上。
"先生......"
汪聞成低頭咬住他的耳朵,舌頭繞著輪廓舔了一圈,"你就是我的晚餐。"
周圍的傭人都被打發出去,只剩下他們兩人。
今晚的汪聞成很粗魯,就像是故意懲罰沈眠一樣,不僅把他擺出很羞恥的姿勢,也沒有半點憐惜的意思。
沈眠慌亂地喊著先生,背上又被重新種下了新鮮的牙齒和吻痕。
"和我坐同一部電梯很丟臉?"汪聞成扯起沈眠的頭髮,勾起沒有感情的微笑。
沈眠肩膀直發抖,搖著頭抽泣著否認,"只是......只是怕別人誤會。"
"誤會什麼?"汪聞成挑眉道:"你被我上不是事實?"
頭皮被拉扯著,沈眠眼眶裡的淚水來回打滾,疼得控制不住了,就汨汨地淌了出來。
汪聞成冷笑著鬆開沈眠,看著他重重摔回桌上,"既然要避嫌,以後你就不用坐電梯了,改成爬樓梯上班吧。"
第3章 漂亮少年
汪聞成走了,留下被玩壞的小美人,還有一桌已經冷了的飯菜。
沈眠弓著身子蜷成一團,哭腫的雙眼又紅又濕,像只被蹂躪過的兔子。
他撐住桌面想要起身,可是渾身酸軟無力,就像被車輪碾過一樣,背上也火辣辣地疼。
先生只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對他這麼粗魯。
沈眠忍著腿間羞恥的疼痛,搖搖欲墜從桌上爬了下去,雙腿軟得差點站不住。
桌上的飯菜撒得到處都是,已經不能再吃了。
沈眠很惋惜地歎息一聲,雙手顫抖著把餐桌收乾淨,將碗筷拿進廚房去洗。
從廚房出來後,沈眠來到別墅頂樓,生銹的鐵梯連接著天花板上黑暗的小閣樓,他爬了上去,從方正的小口裡鑽進閣樓。
沈眠抬手打開燈的開關,"啪嗒"一聲輕響,小閣樓亮了起來,十平方的房間一覽無餘。
這裡原來是放雜物的地方,後來沈眠住進了汪家,汪聞成就讓人收拾出來給他住。
浴室的鏡子裡倒映著沈眠後背上一大片發紅的肌膚,是剛才被汪聞成壓在桌上面的時候燙傷的,他打開熱水,洗去身上的黏膩。
搓到右手的時候,沈眠停下了動作,透過那堆泡沫看著胳膊上猙獰的疤痕。
那場大火是先生把他救出生天,而他的父母沒有逃出來,燒死在了火裡。
沈眠一夜之間成了孤兒,連嗓子也燒壞了,先生可憐他沒地方去,就把他留在家裡,還在公司裡給他安排了一份工作。
先生是他的救命恩人。
所以先生的脾氣再古怪惡劣,他也要習慣下來。
沈眠穿上水洗得發白的短袖睡衣,露出白皙脖頸和胳膊,走出了浴室。
只有在沒人的時候,他才能把手臂上的疤痕露出來。
閣樓裡的燈熄滅,沈眠趴在床上,想到先生今晚不高興的態度,有些不知所措。
這一夜,沈眠睡得很不安穩。
第二天早上,熱烈的陽光透過天花板上的玻璃照射在木質地板上,把昏暗的閣樓照得通亮。
沈眠從衣櫃裡挑出一件長袖T恤換上,遮住了手臂上的疤痕,他小心地扶著直梯爬下去,來到樓下,聞到一股麵包和咖啡混雜的香味。
汪聞成一身正裝,坐在餐桌前吃早餐,擺在面前的筆記本電腦正在播放今日新聞。
沈眠小聲打起招呼:"先生......"
汪聞成沒有回答,視線依舊注視著屏幕裡的新聞,似乎沒聽見他說話。
沒有得到回應,沈眠站在原地不敢動,肚子咕嚕嚕地叫了起來,他摀住肚子,把頭低了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汪聞成拿起餐巾擦了擦唇角,從管家手裡接過西裝外套,出門上班。
此時已經快八點半,沈眠顧不上吃早餐,急匆匆地出門搭公交車。
進了公司,沈眠拿出工牌打卡,來到電梯前,卻被保安攔住了。
保安伸手指向大廳角落的一扇門,"汪總有吩咐,讓你以後走樓梯上去。"
周圍不少人聽見這話竊竊私語起來,都在討論沈眠和汪聞成的關係。
那些夾雜著嘲諷和幸災樂禍的視線刺得沈眠無法抬起頭,他點點頭,快步往樓梯那邊走去。
樓梯間裡空無一人,安靜得落針可聞。
沈眠抬頭從中間的空隙望了上去,旋轉扶手彷彿沒有盡頭,他踩著樓梯上樓,爬到五樓的時候,雙腿開始發軟,肚子也疼了起來。
沈眠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了下來,他靠在牆壁上小聲喘息,用手揉了揉肚子。
離上班時間還有十分鐘,遲到了會挨訓的。
沈眠休息了一下,等肚子沒那麼難受了,又繼續往上爬。
時間一點點過去,衣服已經被汗浸透了,就像洗了個澡一樣。
等沈眠到了二十樓,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瞧了一眼牆上的時鐘,趕緊到員工休息室換掉身上黏糊糊的衣服,換上保潔服,出去開例會。
沈眠是最後一個到的。
保潔主管見了沈眠,眉頭皺起:"你怎麼回事?都遲到二十分鐘了。"
眾人看向他,沈眠低頭道歉。
保潔主管早就看不慣沈眠了,正好借這個機會教訓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遠遠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電梯那一邊走來。
保潔主管立刻變臉,諂媚地笑道:"汪總。"
沈眠回過頭,和身後的汪聞成對上了視線。
只見他身邊跟了個青澀漂亮的少年,正親暱地摟著汪聞成的胳膊。
第4章 道歉
眾人紛紛打起招呼,一口一個汪總。
沈眠回過神,把頭低了下來,也跟著喊了一聲。
汪聞成掃了底下的員工一眼,視線在沈眠被汗浸濕的雪白脖子停留了一會兒,繼續往前走。
就在大家鬆一口氣的時候,汪聞成似乎想起什麼,停下腳步,忽然轉頭對沈眠說:"待會來我辦公室打掃。"
身後異樣的視線通通射向了沈眠。
沈眠沒想到汪聞成會突然和他說話,抵不住對面人冷酷地神色,聲音怯怯地回答:"好的。"
汪聞成把眾人變化莫測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和少年走了。
經過這個小插曲,保潔主管想起公司的傳聞,再看總裁對沈眠的態度,心裡多多少少有點忌憚,不敢再為難他,沒好氣地說:"下次注意點,再遲到你這個月的全勤就別想要了。"
例會結束,眾人都散開工作,背後對沈眠的議論聲更多了。
沈眠提著保潔工具來到總裁辦公室,他站在門口,聽見裡面傳出清脆的笑聲。
沈眠挨著門,鼓起勇氣抬手敲了敲門。
過了會,裡面傳出一聲回答:"進來。"
沈眠推開門走了進去,看見剛才那個少年也在,穿得光鮮亮麗地坐在沙發上和汪聞成說笑。
沈眠抓緊了手上的清潔工具,低低地開口說:"汪總,我來打掃衛生。"
汪聞成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嗯。"
沈眠先把煙灰缸那些小物件拿去洗乾淨,又到洗手間打了一盆水,開始擦拭辦公室各個角落。
他跪在地上擦拭下面的櫃子死角,這個角度正好看見坐在沙發上的汪聞成摟著少年。
少年長得很漂亮,像雨後冒頭的嫩竹,青澀又新鮮,輕輕一折就能冒出水。
先生最喜歡這樣的美少年。
汪聞成是上流圈子裡有名的浪蕩公子哥,經常帶各種男孩子來公司,而且每次都是不同的人,光是沈眠見過的就有五個。
汪聞成一扭頭,就瞧見跪在地上的沈眠望著光滑的白色地磚發呆,眉毛微微挑了起來,"你在偷懶?"
聽到聲音的沈眠回過神,發現汪聞成在盯著他,就像上課開小差被抓的學生,心虛地低下頭繼續賣力地擦櫃子。
汪聞成盯著沈眠,想起昨天他在電梯前面說的話,鬆開懷裡的少年,來到沈眠面前。
"這就是你幹的活?"汪聞成垂下眼皮,抬起腿踩了踩櫃子,"再擦一遍。"
一塵不染的櫃子馬上又沾上了一個鞋印,沈眠咬緊了紅艷艷的嘴唇,仔細地擦乾淨。
沈眠剛擦完,汪聞成的皮鞋又踩上來,反覆好幾次,沈眠就明白了。
先生還在生他的氣。
沈眠默默承受汪聞成的怒火,一句話也不說。
汪聞成皺了皺眉,正要說出口的話被忽然響起的鈴聲打斷,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打來的,他沒有再為難沈眠,走出辦公室接電話。
沈眠悄悄鬆了口氣,他扶著發軟的腿從地上爬起來,端著水盆往門口走去,想快點離開辦公室。
就在這個時候,少年忽然從沙發那一邊走了出來,沈眠來不及閃避,兩人撞在一起,盆裡的水左右搖晃著灑了出來,濺在少年襯衫上。
這件襯衫是楊樂池昨天剛拿到手的品牌新品,見到衣擺被髒水浸濕了一灘,他氣急敗壞吼道:"你沒長眼睛啊!"
沈眠急忙放下水盆,拿紙巾來幫楊樂池擦衣服,楊樂池身上又濕又髒,不耐煩地推了他一把,"滾開!"
沈眠冷不防被推了一把,雙腿沒有站穩,踉蹌著摔到了地板上,撞到地面的肚子突然抽痛了一下。
楊樂池煩躁地拽了兩張紙巾用力擦拭衣擺,可是白色襯衫上還是留下一塊污髒的黑色印記。
他瞪向坐在地上的人,沈眠捂著肚子小口小口地喘氣,嘴唇只剩下一點接近透明的血色。
楊樂池看見沈眠這張堪比電視上小明星的臉,心裡莫名不爽,一個清潔工居然長得都比他好看。
難怪剛才汪少盯著這人看個不停。
"你說,把我衣服弄髒了,現在怎麼解決?"汪聞成不在,楊樂池嬌生慣養的壞脾氣暴露無遺。
沈眠身子發虛,慢慢扶著茶几站了起來,小聲辯解道:"是你撞上來的。"
楊樂池眼中的怒意更重,語氣森冷道:"你這意思是我的錯了?"
沈眠不想惹事,輕輕搖了搖頭,睫毛上掉下一滴水珠,"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會拿去洗乾淨的,或者賠給你錢。"
楊樂池譏笑一聲:"賠?你知道這衣服多少錢嗎?你一個窮清潔工上一年班都賠不起。"
沈眠看著少年,見他比了兩根手指出來。
沈眠以為是兩百塊,他存了點私房錢,應該還是夠付的,沒想到楊樂池開口說:"兩萬。"
他頓時被這個數字嚇到了。
沈眠雖然上班有收入,可是每個月領完工資都會拿給汪聞成還他當初住院的醫藥費,身上沒有剩下多少錢。
別說兩萬,就是兩千塊錢,沈眠也拿不出來。
楊樂池看出沈眠的窘迫,嘲諷的神色更重,"你要是賠不起,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楊樂池轉了轉眼珠子,目光落在了腳邊的水盆,他彎腰拿了起來,大步走到沈眠的面前,抬手把裝滿的髒水往他頭上一倒而下。
"嘩啦"一聲,又冷又髒的水從頭頂灑了下來,沈眠渾身全濕了,髒水順著黑色髮絲滴滴答答往下掉,濕透的保潔服緊緊地貼著皮膚,在這炎熱的夏季陡然生出刺骨的寒意,他鴉羽般黑的睫毛撲扇著顫動,怔怔地站在原地。
汪聞成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
楊樂池扔下水盆,惡人先告狀,委屈地說:"汪總,你公司的清潔工把髒水灑了我一身,還不肯道歉,所以我只好教訓了他一頓,你不會怪我吧?"
沈眠拚命搖著頭否認,"不是,我沒有......"
他還沒來得及解釋,汪聞成忽然打斷了他的話:"向楊少爺道歉。"
第5章 暈倒
沈眠眨了眨眼睛,水珠從頭髮上滴滴答答落個不停,沿著臉頰往脖子淌,好像自己聽錯了一樣,怔怔地望著汪聞成。
汪聞成挑了挑眉,"沒聽見我說的話?"
沈眠心裡那點希望被擊破了,漸漸沉了下去,他感到渾身冰冷,低下頭,露出滾燙髮紅的耳朵,將濕漉漉的衣角抓得很緊,"對不起。"
楊樂池故意為難,"你說什麼?大聲點,我沒聽見。"
沈眠的姿態幾乎低到塵埃裡,又把聲量提高了一個音調,"對不起。"
原來聲音這麼沙啞難聽,楊樂池心裡平衡了點,他冷哼一聲,鄙夷地說:"算了,下次注意點。"
小美人的動作好像麻木了一樣,撿起水盆,狼狽地離開辦公室。
一路上,大家都在指指點點,沈眠的頭幾乎埋到胸口,用最快的速度走進衛生間,他從鏡子裡看見自己像只落湯雞,頭髮貼在額頭上,臉上和衣服上沾著不知名的髒東西。
沈眠打了盆乾淨的清水,走進用擋板隔斷出來的獨立空間裡,他站在地板上,把濕透的衣服脫下來掛在門上,端起裝滿水的盆往身上倒。
冷水觸碰到肌膚的時候,沈眠打了個寒顫,他認真地沖洗身體,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門鎖是壞的,正從外面一點點推開。
直到遲鈍的小美人感覺到身後有人,回過頭才發現汪聞成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
沈眠嚇得手裡的水盆掉在地上,下意識彎腰想撿起來,卻被汪聞成頂在牆壁上,冰涼的牆面冷得他縮了一下,又被汪聞成強硬地展開身體。
汪聞成看著沈眠泛紅的眼角,嘴角勾起了一個嘲諷的笑容,"委屈了?"
沈眠垂下眼睫,搖了搖頭。
少年是先生的新寵,他只不過是個清潔工而已。
汪聞成戲謔地說:"他是豪門小少爺,你算什麼東西,敢和他起爭執。"
沈眠的聲音像水豆腐一樣軟,"對不起,我下次不會了。"
汪聞成目光冷了幾分,掐住沈眠的下巴強硬地逼他抬頭,"既然你要和我撇清關係,那就好好撐著,別在我面前裝可憐。"
當初他冒著生命危險把沈眠從大火裡救出來,供他吃喝,還給他安排工作,沒想到養了個小白眼狼,居然在公司想盡辦法和他撇清關係。
沈眠木然地點點頭,"我知道。"
窗外的陽光從門縫底下鑽了進來,落在兩人的腳邊,沈眠肌膚雪白,肚臍眼也小巧得可愛,只是圓潤的肚子顯得有些違和。
汪聞成伸手捏了一把,"你該減肥了。"
沈眠被捏痛了,躲閃了一下,肚子隨著急促的呼吸一下一下劇烈地起伏,水珠順著他的腰線滑了下去。
沈眠也不知道他的肚子為什麼會變大,明明他已經兩餐沒有吃飯了。
小美人還在考慮這個問題,沒有注意到汪聞成的眼神逐漸變得深邃漆黑起來,好像要把他拆吞入腹。
汪聞成忽然說:"轉過去趴好。"
沈眠從汪聞成進來才發現這個隔間門是壞的,他緊張地望著半掩著的門的縫隙,只要有人經過,就能看見這裡面的情形,結結巴巴地說:"先生,不要在這裡......"
汪聞成挑了挑眉,"怕別人發現我們的關係?"
沈眠害怕汪聞成再生氣,撒謊地搖了搖頭。
他惴惴不安的樣子顯得無辜又可憐,汪聞成小腹發熱,好像有一團火在燒,沒有商量的餘地,把他壓在了牆壁上。
沈眠的衣服已經脫光了,更方便汪聞成為所欲為,沒費多少勁就做了想做的事情。
沈眠一個早上沒吃飯,渾身軟得沒有力氣,只能靠住汪聞成勉強支撐住身體,雙腿因為墊著腳尖直發抖,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
這時衛生間好像有人進來了,門外傳來腳步聲,還有推門的聲音。
沈眠身處的地方在最角落的隔間,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嚇得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求助地看著汪聞成。
沈眠抓著汪聞成的袖子,瑟瑟發抖地說:"先生......"
汪聞成絲毫沒有反應,好像沒聽見一樣。
腳步聲到達了門口,一個影子從門底下的縫隙裡投了進來,門發出吱呀一聲響。
沈眠把頭埋在汪聞成懷裡,緊緊抓著他的袖子,肩膀抖得更厲害了,顫抖得像只待宰的小羔羊。
眼見隔間的門就要被推開,汪聞成手肘忽然往後一頂,隔間的門"砰"地關上,把門外的人嚇了一跳。
"有人啊,上廁所也不關好門。"那人埋怨了一句,去了別的隔間。
看見沈眠在懷裡鬆了口氣,汪聞成心情更加不悅,他把沈眠轉過去壓在馬桶蓋上,動作比之前粗魯了很多。
汪聞成發洩完了,沈眠腿軟得坐在地板上,比進來之前更狼狽,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汪聞成無視沈眠狼狽的樣子,整理好衣服,對他說:"五公里外有家新開的牛肉飯,你去買回來。"
他推開門要走,又好像想起什麼,轉身說:"記得走樓梯。"
汪聞成離開衛生間後,沈眠緩了半天,撿起掉在地上髒兮兮的衣服穿上,低著頭離開衛生間。
幸好外面的人不多,沒人注意到小美人的異樣。
沈眠回到員工休息室,這個時候大家都在外面工作,只有他一個人,沈眠打開儲物櫃,發現備用的那套保潔服不見了。
沈眠把櫃子上下找了一遍,就是沒有找到他的保潔服。
以前經常發生這種事,他放在櫃子裡的東西總是憑空消失,每次找保潔主管反應,最後總是不了了之。
看來又要出錢買新的保潔服了。
沒有備用衣服可以換,沈眠只好繼續穿著身上這套濕淋淋的保潔服去買午餐,他來到電梯前面,正要按下按鈕,忽然想到汪聞成說的話,默默收回了手。
要是先生知道他不聽話坐電梯下樓,一定會更生氣的。
沈眠走了旁邊的消防樓梯,幸好下樓比上樓輕鬆很多,只是浪費的時間長了點。
步行來到公交站台,這個時間正是下班高峰期,四周擠滿了人,公交車的門一開,大家立刻湧了上去。
炎熱的車廂裡摻雜著各種異味,沈眠胃裡很不舒服,他被擠到角落,扶著欄杆,隨著行駛的車顛簸。
轉了兩趟公交,沈眠來到那家牛肉店,因為是最近很出名的網紅點,隊伍已經排出長龍。
沈眠來到隊伍的最末尾排隊,他站在烈日下,開闊的視野變得模糊不清,建築物出現了疊影。
好不容易排到沈眠,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他買了兩份牛肉飯,提著飯盒原路往回趕。
回到公司,沈眠站在樓梯間望著長長的階梯,已經開始腿軟了,他看著大廳裡吹著空調搭乘電梯的人們,忍不住羨慕起來。
不知道先生什麼時候才能消氣。
逼仄的空間熱氣熏天,汗水從光滑的額頭滑到臉頰,流進白皙的脖頸,浸濕了衣領,黏膩膩地貼著鎖骨。
沈眠一手提著外賣的塑料袋,一手扶著樓梯扶手,走一個台階就喘一口氣。
白色牆壁上的數字印刷著十一樓,再爬九層,就可以到了。
沈眠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渾渾噩噩地往上走,頭暈的症狀越來越嚴重,每上一層台階就像踩著棉花,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來到十二層,沈眠停下來歇了口氣,這時天旋地轉般的眩目瞬間湧了上來,他眼前忽然一片漆黑,整個人"砰"地摔倒在地上,飯盒從手上飛了出去。
第6章 懷孕了
鈴聲在安靜的樓梯間裡迴響。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個不停,趴在地上的沈眠渾渾噩噩地睜開雙眼,睫毛上的汗流進了眼睛,酸澀又辛辣。
透過模糊的視線,映出面前的白色牆壁。
沈眠不知道在這裡昏迷了多久,身下已經濕了一灘,一動就渾身疼痛。
掛了又響的手機鈴聲就像催魂曲,沈眠爬了起來,頭髮濕漉漉地往下滴汗,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見手機裡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全是汪聞成打來的。
再看手機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糟了,先生肯定會生氣的。
沈眠顧不上疼痛,著急地把飯盒撿起來檢查。
幸好沒有摔壞。
沈眠把飯盒匆匆裝回袋子裡,忍著中暑的不適,提著外賣袋向二十樓爬去。
饒是沈眠用盡了力氣,幾次差點又暈倒,也浪費了十多分鐘的時間才趕到辦公室。
門口的秘書看見沈眠,不悅地說:"你怎麼這麼久才回來,汪總一直在等你。"
沈眠躊躇了一下,輕輕推開辦公室的門,看見汪聞成面色陰沉坐在辦公桌前,手上拿著鋼筆打轉。
沈眠走過去把飯盒放在桌上,擦了把頭上的汗,侷促地站在原地,"汪總,這是你讓我買的飯。"
汪聞成修長的手指在手腕的金邊表盤上敲了敲,"讓你買個飯,兩個小時才回來?"
沈眠的腦袋暈暈乎乎的,強打精神說:"對不起,店裡人太多了。"
汪聞成瞧了眼沈眠渾身是汗的樣子,皺了皺眉,沒有再說什麼,他放下手中的鋼筆,打開面前的外賣盒。
原本擺放精緻的飯菜因為沈眠摔的那一跤全都擠在一起,看起來絲毫沒有食慾。
汪聞成挑了挑眉頭,把飯盒往沈眠面前一扔,"你買的這是豬食?"
沈眠想要解釋,可是汪聞成不想聽他找借口,抬手用力一揮,飯盒"啪嗒"掉在地上,裡面的飯菜灑了一地,有些還濺到了沈眠的褲腳上。
汪聞成冷冷地說:"沈眠,你在故意和我作對?"
沈眠害怕汪聞成誤會似的,搖了好幾下腦袋,"不是......"
汪聞成站了起來,走到沈眠身邊,湊到他耳邊說:"這麼點事情都幹不好,你就只適合在床上當個耐操的玩具。"
以前汪聞成從沒說過這種刻薄的話,沈眠的心好像被刀劃了一下,全身僵硬得動不了。
看著沈眠蒼白的臉,汪聞成心裡升起一股異樣,他向來不愛逞口舌之快,只是沈眠最近處處和他對著幹,還拒絕和他搭乘同一部電梯,極力想撇清關係的態度讓汪聞成積壓的火氣如火山噴發。
從小到大,只有別人巴結討好他的份,像沈眠這種不知好歹的還是第一個。
汪聞成踢開腳下的飯盒,陰沉地說:"再有下次你就不用幹了。"
說完這句話,汪聞成拿上外套,沒再看沈眠一眼,帶著幸災樂禍的楊樂池出去外面吃飯。
辦公室裡只剩下沉眠一個人,他站了很久,直到胃又隱隱作痛起來,強忍著不適跪在地上,用手把灑了的飯菜一點點捧回飯盒裡,清理乾淨地板,惋惜地歎息一聲。
這盒牛肉飯八十塊一份呢。
清理好垃圾,沈眠離開了辦公室,走之前他聽見秘書在後面嘀咕:"真以為自己是老闆娘啊,不過就是個床伴而已。"
秘書是唯一知道沈眠和汪聞成關係的人,他們在辦公室裡做那種事的時候,秘書一直在外面。
沈眠無地自容,頭幾乎埋進胸口,很快地走回他平時工作的區域。
其實他從來沒想過能和先生在一起。
他陪先生睡覺,只是為了報答當年的救命之恩。
先生的小情人有很多,他不過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個。
而且先生說過,等到了合適的年齡,他會聽家裡的安排,和門當戶對的女人結婚生子。
沒過多久,卓子晉從食堂回來了,將打好的飯菜交給沈眠。
今天吃的是魚香茄子和麻婆豆腐,沈眠一打開飯盒蓋子,味道飄了出來,胃裡一股不可抑制的翻湧感由下往上衝。
猝不及防地反胃感沈眠頃刻蹲了下來,對著牆角一股腦地吐了酸水。
卓子晉正準備吃飯,看見這一幕頓時倒胃口,"你有病啊,沒看見人家在吃飯?"
沈眠連說了好幾句對不起,說話間腹部猛地收縮,又有吐的衝動,他急忙摀住了嘴,把飯盒放得遠遠,好像這份沒動過的午飯是洪水猛獸。
不經意間卓子晉的視線落在了沈眠的褲子上,忽然說:"你的褲子怎麼有血?"
沈眠低頭一看,稀濕的褲子中間有一灘血跡。
卓子晉嘲笑道:"你該不會來姨媽了吧?"
沈眠一時間害怕又羞臊,下意識用手遮住腿間,顧不上多想為什麼會有血,匆匆去了員工休息室。
幸好這時候大家都在工作,員工室裡空無一人。
沈眠脫下褲子,發現腿上也有血跡,可是身上沒有傷口,這些血不知道從哪來的。
聽到外面有腳步聲走過,沈眠馬上脫掉褲子,因為沒有備用的保潔服,他只能穿回自己的便服,坐在椅子上發呆。
也許是剛才在樓梯摔了一跤才會流血吧。
可是連卓子晉都注意到了,先生卻沒有發現。
想到汪聞成剛才頗為侮辱的態度,沈眠心裡頭有點酸澀,先生好像從來不關心他。
沈眠肚子又疼了起來,沉甸甸地往下墜,好像有液體流了出來,他害怕身體真的出了毛病,不敢再不當回事,鼓起勇氣去和保潔主管請假。
"你怎麼一天天的事情這麼多?"保潔主管聽到沈眠要請假,沒好氣地說。
沈眠捂著肚子,小聲說:"主管,我身體不太舒服。"
保潔主管看了一眼沈眠蒼白的臉色,哼了一聲,"要請假也行,你這個月全勤就沒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沈眠雖然心疼,但還是點了點頭。
以前他的父母常說,如果身體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去醫院檢查,免得小病拖成大病。
得到批准後,沈眠換掉保潔服,從消防通道下樓。
這次沒有汪聞成催促,可以慢慢地走,身體不至於太不舒服,只是浪費的時間多了些。
離開公司後,沈眠坐公交車來到醫院,大廳裡人來人往,瀰漫著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沈眠來到繳費處排隊掛號,拿到號碼後,他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等待,直到護士喊號,帶他去做檢查。
"你在這裡坐著等一下,會有醫生來和你說結果。"護士柔聲說。
沈眠說了句謝謝,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等結果,心裡有點緊張。
希望只是小毛病。
沈眠身上只有幾百塊存款,如果生了大病,根本拿不出錢治療,到時候只能向汪聞成借錢。
他已經欠先生夠多的了,不希望再給先生增添負擔。
過了半天,醫生回來了,他手上拿著一份報告結果,眉頭皺成川字,神色很凝重。
沈眠心跳如鼓,擔心地問:"醫生,我是生病了嗎?"
醫生搖搖頭,似乎有點欲言又止,過了會,他開口說:"沈先生,你懷孕了。"
第7章 你在裝病
沈眠懵在那裡,過了好一會才驚慌擺手,"醫生,你搞錯了,我是男人。"
醫生好像預料到沈眠會這樣說,溫和地問道:"你有聽過雙性人嗎?"
沈眠茫然地搖了搖頭。
醫生耐心解釋道:"雙性人同時擁有男女器官,你的身體和這類人相同,體內有一套發育成熟的生殖系統,所以才能懷孕。"
沈眠聽得心臟砰砰直跳,快要提到了嗓子眼,連大氣都不敢出,緊張得像掉入陷阱的小動物,"所以我......我肚子裡真的有寶寶嗎?"
醫生點了點頭,"你最近太過勞累,有流產的跡象,幸好來得及時,平時要注意休息,不能太操勞。"
沈眠腦子像一張白紙,手心被冷汗浸濕了。
怪不得這幾天吃飯反胃噁心,還經常肚子疼,原來是因為他懷孕了。
醫生看了看四周,問道:"孩子父親在不在,我交代幾句話給他。"
沈眠聽到這句話,搭在腿上的手侷促不安地抓緊褲子,"沒......沒有。"
他的表情太過心虛,醫生不由得想到別處去,這個小美人該不會連孩子父親是誰都不知道吧?
醫生歎了口氣,沒有再問下去,把報告交給了沈眠,"下個月記得來做一次孕檢。"
沈眠乾巴巴地問:"一定要做嗎?"
醫生正色道:"為了孩子健康,一定要做。"
一對上醫生嚴肅的眼神,沈眠低下了頭,沒有再問下去,怯怯應道:"好的......"
沈眠被送出了辦公室,醫生正要回去繼續忙,他拉住了醫生的白大褂。
沈眠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醫生,真的沒有弄錯嗎?"
醫生很確定地說:"沒有錯。"
沈眠拿著報告,手心微微顫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如果他告訴先生,先生會相信嗎?
從醫院出來以後,沈眠渾渾噩噩地走在路上,還差點撞到了人。
他想到醫生的囑咐,不敢再辛苦擠公交車,破天荒打了一次計程車回去。
別墅裡的傭人都在各忙各的,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回家的小美人。
有了寶寶,沈眠連爬樓梯也顯得小心翼翼,平時只用一分鐘不到,今天花了快三分鐘才回到逼仄的小閣樓裡。
沈眠打開桌上的檯燈,坐在小板凳上,在乾淨的桌面攤開檢查報告,仔細地看起來。
上面說,寶寶已經有三個月了。
沈眠掀高衣服的下擺,撫摸著圓潤微鼓的肚子,手心有種奇異的觸感。
他的肚子裡居然有個小生命。
沈眠的心情激動又害怕,他懷了先生的寶寶,又害怕先生會把他當成怪物。
沒過多久,樓下傳來管家的喊聲:"沈眠,少爺找你。"
沈眠回過神,慌亂地收起體檢報告,折起來藏在抽屜最下面,用破舊的筆記本擋住,回應道:"好的。"
過了半晌,沈眠來到樓下,看見汪聞成坐在沙發上解領帶,看起來剛剛下班的樣子。
汪聞成頭也不抬地問:"聽保潔主管說你肚子疼,請假去了醫院?"
沈眠沒有反應過來這句話的不對勁,輕輕點頭,"是。"
"一點小病小痛動不動請假,越活越矯情。"汪聞成把領帶和外套交給管家,扭頭打量沈眠的臉,"所以你這麼折騰一通,檢查出什麼了?"
沈眠盯著身上水洗得發白的衣服,猶豫要不要告訴汪聞成。
"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你在裝病?"汪聞成挑了挑眉頭。
"醫生說......"
沈眠眼眸裡透露出瑟瑟不安,支支吾吾好半天,遲遲沒有勇氣說出口。
汪聞成等得有些不耐煩,"說什麼?"
"懷孕了......"
汪聞成沒聽清楚,微微皺起眉頭,"什麼?"
沈眠鼓起勇氣把聲量提高了一度,"醫生說,我懷孕了。"
汪聞成聽到這句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連一絲變化也沒有,冷冷道:"沈眠,你不該到醫院治病,應該去精神病院治治腦子。"
第8章 觀賞你這個怪物
汪聞成的話好像一盆冷水,從沈眠的頭頂澆了下來。
沈眠聲音越來越小,好像連自己也不確定起來,"是真的......"
"夠了。"汪聞成冷了臉,沒耐心再聽這麼荒謬可笑的話。
沈眠眼裡的光亮變得黯淡,踩在地板上的腳趾頭因為不安微微蜷縮起來,再說下去,先生一定會生氣的。
而且就算先生相信了,應該也不會想要這個寶寶吧。
想到電視上那些生下來後被拋棄在路邊的小孩,沈眠低下頭,鴉羽般的睫毛顫動,發著抖改了口,"對不起先生,我是開玩笑的。"
汪聞成面無表情,"以後別再拿這種事情說笑。"
沈眠眼睛發酸,頭幾乎埋進了胸口裡,"是。"
因為這個小插曲,屋裡充滿了惶惶不安的氣氛,沈眠站在原地,猜到自己的眼角紅了,更不敢把頭抬起來。
這樣的態度更讓汪聞成認定他在撒謊,換成任何人聽到這種荒唐的話,都不可能蠢到相信。
汪聞成伸手把沈眠拉到面前,順勢把他壓倒在沙發上。
這種事情做了無數遍,沈眠從來不會掙扎,可是今天不行,醫生說他有流產的跡象,一定要好好休養。
"先生,我肚子不舒服,下次可以嗎?"沈眠抓住被褪下一半的褲子,哀求地小聲說。
汪聞成修長的手指一顆顆挑開沈眠胸前的襯衫紐扣,"當然不可以。"
他想要品嚐的東西,還沒有留到隔夜再吃的先例。
見沈眠還在試圖抗拒,汪聞成危險一笑,"你想到別人的床上去陪睡?"
沈眠身體僵住,掙扎的動作停了下來,微微戰慄的身體像只煮熟的蝦米蜷縮起來。
汪聞成順利脫掉了沈眠的衣服,展開他的身體,動作格外粗魯,比以往多了幾分懲罰的性質,好像在為了剛才的話教訓他。
沈眠心驚肉跳地摀住肚子,想到肚子裡還處在危險期的寶寶,哀求道:"先生,輕點......"
汪聞成瞥了一眼沈眠的手放的位置,"演戲演上癮了?"
沈眠搖了搖頭,把肚子抱得更緊。
汪聞成低下頭在沈眠耳邊危險地說:"你要是能像女人一樣懷孕,我就把親戚朋友都喊過來,讓他們觀賞你這個怪物。"
沈眠嚇壞了,泛紅的雙眼微微睜大,染上一層淺粉的身體哆哆嗦嗦地打顫。
這個驚慌的反應換來汪聞成低低的笑聲,"開個玩笑,你又不會懷孕,怕什麼?"
這句話並沒有安撫到沈眠,反而讓他更害怕,因為他真的有寶寶了。
沈眠的睫毛像迷失方向的蝴蝶撲閃,喘息的尾音帶著顫抖,他害怕先生真的把親戚朋友叫過來,那樣全世界的人都會知道他是個怪物了。
他不想像動物園裡的猴子一樣被人觀賞。
沈眠的臉色像白紙一樣慘白,做了很久的心理鬥爭後,好像自暴自棄地移開雙手,露出了圓潤白皙的孕肚。
"不過你這樣還真像懷孕了。"汪聞成說著,動手拍了一下沉眠的肚子。
沈眠小小地尖叫一聲,疼痛抵不過他心裡的慌張,害怕被汪聞成看出異樣,緊張地說:"我會減肥的。"
他的肚子緊緊地繃起,沒有半點贅肉,如果仔細看就能發現和長胖的肚子不一樣。
可是汪聞成沒多想,注意力轉移到了沈眠臉上,忽然問道:"你覺得楊樂池怎麼樣?"
以前他也這樣問過沈眠,那時候單純的小美人沒發覺汪聞成在試探他,說出了實話,反而惹了汪聞成不痛快。
從那以後,沈眠知道實話實說會惹得先生不高興,於是只能撒謊騙人。
沈眠心虛地回答:"很好。"
汪聞成盯著沈眠的臉,嗤笑道:"的確好,就是太聒噪。"
汪聞成不喜歡鋒芒過盛的小情人,尤其是像楊樂池今天這樣隨意對他的人動手,不過沈眠在他心裡就是個玩物,所以就算讓楊樂池欺負著玩也無所謂。
誰讓沈眠前段時間惹他不痛快。
"不過聒噪也有聒噪的好處,就像你這樣的,偶爾玩起來也很有意思。"汪聞成又說了這樣一句。
沈眠知道這不是稱讚的話,先生總嫌棄他在床上玩的花樣不夠多,偶爾會拿片子讓他學習,再讓沈眠模仿一遍。
如果沈眠表現得不好,那天晚上就沒辦法下床了。
發洩完以後,汪聞成意猶未盡地拍了拍沈眠圓滾滾的肚子,光著胸膛上樓洗澡。
沈眠渾身軟得沒力氣,還差點摔到地板上,他癱在沙發上,背上的汗浸濕了身下的墊子。
休息了很久,沈眠恢復了點力氣,他撐著桌面站起來,雙手發抖著提起褲子,腳步虛浮地扶著扶手上樓,踩著長長地有年頭的木梯回到黑暗的小閣樓。
桌上老舊的檯燈亮起,沈眠從抽屜裡拿出孕檢報告,眼睛酸澀模糊,盯著上面的字看。
這是他和先生的寶寶,他捨不得打掉。
沈眠想好了,等以後肚子遮不住了,他就請假離開,找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把寶寶生下來,再回公司繼續工作。
如果先生問起,就說是在路上撿到的孩子,自己決定撫養,應該不會引起懷疑的。
這樣安慰著自己,沈眠好像又有了希望,他把報告夾進了日記本裡,放在角落的位置,伸手摸了摸肚子。
再過幾個月,他就有家人了。
沈眠在這一天的疲累裡找到了安慰,他趴在桌上,困意像洪水猛獸席捲而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等沈眠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熱烈的陽光從頭頂的天窗射下來,數不清的灰塵漂浮在空中。
為了肚子裡的寶寶,他不能再偷懶了。
沈眠以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臉,換上洗得已經泛白的舊衣服,他來到樓下,大部分的傭人都在工作了,廚師正在廚房裡準備豐盛的早餐,這個時候汪聞成還在睡覺。
沈眠提前了一個小時去公司,這樣他可以慢慢地爬樓梯,不至於再像昨天那樣暈倒。
只是樓層實在太高,沈眠走幾步就歇息一下,趁著休息時間坐在樓梯中間吃早餐。
早餐是兩個肉包一杯豆漿,便宜又耐餓。
沈眠正在吃東西,忽然聽見裝在褲袋裡響起了鈴聲,他含著包子,臉頰撐得鼓鼓的,把手機拿出來,看見了屏幕上閃爍著先生兩個字。
沈眠吞下嘴裡的包子,因為咽得太急,還差點噎住了。
汪聞成的聲音在電話那邊響起,"你人呢?"
"我......咳......我在公司。"沈眠喝了口豆漿,努力把嘴裡的包子嚥下去。
汪聞成剛起床的聲音透露出幾分不善,"我允許你提前出門了?"
沈眠結結巴巴地解釋:"先生,我怕遲到,所以才......"
"在一樓等我,如果我見不到你的人,以後你就不用來上班了。"汪聞成打斷完說出這句話,就結束了通話。
沈眠不知道先生為什麼不高興,明明是他讓自己走樓梯的。
而且沈眠已經爬到十樓了,因為汪聞成的話,又只能掉頭往下走。
沈眠從樓梯間出來的時候,汪聞成正好從大門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定做的修身西裝,昂貴的皮鞋擦得發亮,陽光從側面的落地窗投射進來,照耀在他身上,彷彿籠罩了一層金色的朦朧光輝。
沈眠的心臟顫動了一下,他想起在大火中,先生也是像這樣出現在他面前,把他從大火裡救了出來。
當時的先生真的是個溫柔又善良的好人。
腳步聲來到了面前,沈眠回過神,正好和汪聞成四目相對,他狼狽地收回視線,那點小心思好像被看破了一樣。
汪聞成淡淡瞥了沈眠一眼,走進總裁專用電梯,助理正要按下樓層鍵,汪聞成伸出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汪聞成望出電梯外面,視線穿過圍聚在大廳的眾人,對站在人群中間的沈眠說:"你過來。"
聽到這話的眾人回頭望向沈眠,一時間各種眼神浮現,有驚訝,有鄙夷,還有嘲諷冷笑。
沈眠抬起頭,目光和汪聞成碰撞上,不知所措地抓住了衣角。
汪聞成見沈眠磨磨蹭蹭,面無表情地說:"我只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過來。"
第9章 狐狸精
整個大廳靜悄悄的,大家都在看著沈眠。
沈眠站在原地,躊躇地抿緊了水嫩的嘴唇。
他不想先生再生氣了,每次先生不高興,他就會被冷落很長一段時間。
沈眠鼓起勇氣,在眾人的注視下慢慢走向電梯,踏進了總裁專用電梯。
汪聞成勾起嘴角,心情變得愉悅起來,"這就對了。"
沈眠越想和他撇清關係,他就越要讓所有人知道沈眠是他的所屬物。
或許是因為前幾天沈眠太不知好歹,否則汪聞成從來不會做這麼幼稚的事情讓小美人屈服於他。
電梯門緩緩合上,沈眠還能感受到大家不善的眼神,好像飛來的刀子刺破了他的皮膚,面上滾燙又羞怯。
汪聞成把手放在沈眠頭上,摸了摸他柔軟的短髮,"一開始這麼識趣,不就少吃點苦了?"
沈眠垂著頭,情緒有些失落。
他安慰自己,至少以後可以不用爬那麼高的樓梯了,對寶寶也好。
專屬電梯是只有總裁才能用的,上升期間沒有人再進來,他們順利到了二十樓。
汪聞成走出電梯,沈眠跟在後面出去,抬頭的時候,不少和他一起工作的清潔工都看見了,交頭接耳說話。
沈眠甚至不用聽就能猜出他們在說什麼------"勾引上司的狐狸精"、"不要臉的騷貨。"
沈眠在背後經常聽見他們議論自己的這些話,一開始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後面已經漸漸地麻木了。
汪聞成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消失了,他扭頭看見沈眠站在電梯門口,低著頭盯著發舊的鞋面,再看周圍指指點點的異樣眼光,就猜到了小美人的心思。
汪聞成掉頭來到沈眠面前,聽到腳步聲,小美人抬起頭,看見他折回來後愣了一下,臉上多了幾分天真的疑惑。
汪聞成伸出手,替沈眠整理好因為出門太急來不及扣上的襯衫紐扣,"中午到樓下給我買飯,按以前的口味。"
沈眠絲毫沒有意識到汪聞成這個行為的別樣心思,只是因為他突然的溫柔舉動耳根泛紅,聲音也結巴起來:"好......好的。"
汪聞成的目光深邃了幾分,不動神色掃了一眼周圍的員工,抽回手插進西裝褲裡走了。
他不是沒聽過公司裡的流言蜚語,但他從來不插手這些事,一來是沈眠不值當他費心思,二則沈眠從來沒有找他告過狀,看來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
汪聞成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沈眠望著他離開的方向,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先生有時候對他還是很好的。
開完晨會,沈眠找到保潔主管,想買一套備用的保潔服。
保潔主管轉了轉眼珠子,獅子大開口:"一套三百,你要現金支付還是轉賬?"
沈眠愣了一下,以為是保潔主管記錯了,拘謹地提醒道:"主管,上次是一百五。"
保潔主管無聊地摳了摳指甲,"升價了,這是公司的規定。"
沈眠捏著手裡的一百五十塊錢,陷入了難題。
三百塊實在太貴了,昨天他把大部分的錢都拿去做了全身檢查,身上已經沒有剩多少錢了。
保潔主管見沈眠猶猶豫豫的,嘲諷道:"你都攀上汪總了,連這三百塊錢都出不起嗎?"
沈眠聽得出來保潔主管是在諷刺早上在電梯的事,他沒有底氣反駁,面上臊得厲害,下意識解釋:"我沒有攀......"
小美人的聲音沙啞得像鋸過的桌腿,指不定是每晚在總裁床上放浪叫春才喊破的嗓子,保潔主管想到這裡,心裡對沈眠的鄙夷又深了幾分。
"不買就算了,別耽誤我時間。"保潔主管沒好氣地說完,轉身走了。
沈眠手中捏著錢,回到員工休息室,他正要推門進去,忽然在門口聽見裡面傳出了議論的聲音。
"你們沒看見,早上沈眠是坐了汪總的電梯上來的。"
"我就說他和汪總有一腿,不然怎麼每次去辦公室送飯都送一個多小時,肯定在裡面陪睡呢。"
"怪不得他每次上班都穿長袖,估計是每天晚上都被汪總折騰的見不得人吧。"
不懷好意的笑聲響起,沈眠如芒刺背,剛想要離開,面前的門忽然打開,看見站在門外的沈眠後,員工休息室裡頓時鴉雀無聲,瀰漫著尷尬的氣氛,大家作鳥獸散,各自工作去了。
從頭到尾沒有人搭理小美人,好像把他當成空氣,連平時虛與委蛇的打招呼也沒有了。
沈眠覺得大家對他戴的有色眼鏡好像比以前更嚴重了。
員工休息室裡剩下的人不多,沈眠來到櫃子前,輸入密碼打開櫃門,只能靠做些事來分散注意力,
卓子晉走了過來,靠在櫃子上,八卦地問:"你和汪總真是那種關係啊?"
卓子晉是沈眠在公司唯一親近的同事,沈眠不想對他說謊,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卓子晉眼底閃過一抹藐視,裝模作樣地說:"你不說,大家也都猜到了,汪總可是從來沒讓員工坐他的專屬電梯的,而且每次只讓你去送午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沈眠低著頭不說話,卓子晉等了半天也八卦不到有用的信息,不滿地嘀咕了句什麼,離開了員工休息室。
沈眠鬆了口氣,趁著沒人的時候迅速換上衣服,開始工作。
小美人拿著保潔工具到工作的區域打掃衛生,另一個男清潔工看見他,馬上走遠了點,好像害怕沾上同性戀的病一樣。
幸好沈眠已經習慣了,沒有因為外界的眼光影響工作。
一轉眼到了午飯時間,沈眠停下手上的工作,回到員工休息室,從櫃子裡拿了一百塊錢,坐電梯下樓。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沈眠看見裡面站著很多人,他硬著頭皮走了進去,感覺身後異樣的視線不停紮在他身上,角落裡還有人在竊竊私語。
應該只是錯覺吧,沈眠這樣安慰自己。
從公司出來後,沈眠來到馬路對面的高級飯店,即便已經是第無數次看到頭頂的菜單價格,他還是覺得肉疼。
汪聞成平時很愛吃這家的飯,只是價格實在太昂貴,一份飯就抵了沈眠好幾天的早餐錢。
可是先生喜歡,即便再貴沈眠也捨得出錢。
幸好今天不用再爬樓梯,沈眠輕鬆了很多,加上飯店距離公司很近,不到二十分鐘就回到公司,來到總裁辦公室門口。
門是開著的,沈眠敲了兩下門,提著外賣盒走進了辦公室。
汪聞成正好處理完文件,見到沈眠走進來,他指了指桌面,沈眠把外賣袋放在桌上,兩層的飯盒打開平鋪在桌面上,香味撲鼻而來。
汪聞成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肥瘦適中的五花肉,看起來就讓人食慾大開。
沈眠看著肉邊往下流著濃郁的汁水,喉嚨吞嚥了一下,肚子咕咕地響了兩聲,感到有點餓了。
早上吃的那點早餐對於懷孕的小美人來說實在不夠,就算還沒懷孕的時候,吃的也只是勉勉強強飽肚而已。
汪聞成注意到沈眠像只流浪狗一樣盯著他手上的肉,對他勾了勾手指,"過來。"
沈眠下意識地聽話走過去,可是忽然想到自己聞到油膩的味道會反胃,他擔心被汪聞成發現異樣,猶豫了一會說:"先生,不用了。"
汪聞成本來只是隨口一提,被沈眠拒絕後反而不悅,伸出手把面前的沈眠拉進懷裡,像喂不聽話的小狗一樣把肉塞進了他的嘴裡。
"好吃嗎?"汪聞成挑起了眉頭。
一陣陣的噁心感湧了上來,沈眠忍著嘔吐的衝動,很快地把肉嚼了幾下嚥下去,裝作好吃的樣子點點頭。
汪聞成心裡痛快了,終於放過沈眠,讓他從自己的腿上下來。
沈眠迫不及待離飯盒遠一點,這麼好吃的美食到了嘴裡反而變成受罪,真的是太可惜了。
汪聞成沒有注意到沈眠不同往常的異樣,筷子攪著飯盒裡的菜,忽然說:"晚上樂池辦了個生日會,你陪我去。"
沈眠一聽到楊樂池這個名字,就想到那天在辦公室發生的事,臉色變得有些蒼白,輕聲詢問道:"先生,我可以不去嗎?"
汪聞成嘴角揚起一抹戲謔的笑,"你還在記恨他潑你水的事?"
沈眠垂下長長的眼睫,看著地板,僵硬地搖了搖頭。
"那是你自己做錯了事,被懲罰是應該的。"汪聞成伸出手捏了捏沈眠的臉頰,"誰讓你笨手笨腳得罪他。"
沈眠心裡感到酸澀,明明不是他的錯,可是先生卻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
沈眠的頭低低地,遲疑地說:"可是公司還有很多地方要打掃......"
"我會讓秘書和保潔主管說一聲。"汪聞成打斷道:"公司招那麼多清潔工,不是吃白飯的。"
沈眠唯一的借口沒有派上用場,加上汪聞成向來說一不二,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了。
沈眠麻木地點點頭,他知道改變不了什麼,所以不再說了。
而且生日會應該會有很多人去,到時候楊少爺大概沒時間注意到他的。
剩下一半飯菜的飯盒被扔進垃圾桶裡,汪聞成吃飽喝足,把沈眠壓在了沙發上,享受飯後甜點。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城市各處的燈火慢慢亮起,無數星星懸掛在夜空中,使悶熱的大地多了一絲清涼。
到了下班的時間,沈眠脫下保潔服,換上自己的衣服,收拾好後從員工休息室走了出去,迎面碰上了汪聞成。
汪聞成斜睨了沈眠一眼,走進專用電梯,見沈眠還站在電梯外面,他的眼神好像在說"還不進來?"
沈眠沒辦法再拒絕,順從地走了進去。
兩個人一起從專用電梯下去。
這個時候正是下班高峰期,沈眠跟著汪聞成從專用電梯走出來時,不少人盯著他們竊竊私語,鄙視的眼神彷彿小美人是永遠見不得光的小三。
比起心虛的沈眠,汪聞成顯得毫不放在心上,他坐到這麼高的位置,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說三道四,而且他也從來不在意別人的看法。
一輛邁凱輪停在公司門口,司機小跑過來打開後座車門,擁護著汪聞成上車。
"你去哪?"汪聞成不易察覺地皺起眉頭,看著往前面走去的沈眠。
沈眠指了指副駕駛的位置,表示坐這裡。
以前先生的身邊是各種小情人,偶爾沈眠同坐一輛車,就會被驅趕到副駕駛位坐,他已經養成了習慣。
汪聞成拍了拍身旁的座椅,"過來。"
沈眠遲疑地合上副駕駛位的車門,走回來坐進後座,正要繫上安全帶,被汪聞成一把摟進懷裡,施捨的口氣說:"以後沒人在的時候,你可以坐後面。"
第10章 喝酒
生日宴的場地在國際大酒店,今晚這裡被楊家全部包了下來,裝飾得精緻奢侈,再搭配上酒店的高級裝修,豪華氣派絲毫不輸宮殿。
沈眠跟著汪聞成身後走進大廳,四周擺滿了鮮花,每個人都衣冠齊楚,只有小美人很寒酸,穿著便宜劣質的衣服,一看就是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的人。
對比之下,沈眠更侷促了,甚至生出了逃離這裡的念頭。
反觀汪聞成,一出現就是全場視線的焦點,在人群裡接受祝賀的楊樂池一看見他,立刻高興地跑過來。
還沒等楊樂池說話,他很快注意到汪聞成身後的沈眠,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眼裡升起一絲不悅,撒嬌似的埋怨:"汪總,你怎麼把他也帶來了?"
汪聞成溫柔地摸了摸楊樂池的腦袋,"帶他來見見世面,怎麼,你不歡迎他?"
楊樂池不想給汪聞成留下小氣的印象,盡量保持著自己的涵養,很不情願地擠出微笑,"當然歡迎,我就是隨口一說的。"
遠遠有人抬手向汪聞成打招呼,他扭頭對沈眠說:"我離開一下,你別亂跑,明白嗎?"
沈眠乖巧地點了點頭。
其實先生不說,他也不會亂跑的,這兒的東西都太貴重了,要是磕到碰到,就是把小美人賣了也賠不起。
而且他對這裡人生地不熟,如果迷路了會給先生添麻煩。
楊樂池半拉半摟著汪聞成走了,臨走的時候還扭過頭惡毒地瞪了沈眠一眼。
侍者端著香檳從面前經過,沈眠小聲叫住了他:"請問可以給我一杯白開水嗎?"
侍者很有禮貌地說:"稍等,我給你拿。"
拿到白開水後,沈眠小聲說了句謝謝,他走到角落盡量地降低存在感,捧著杯子像只剛出生的小貓一樣小口小口地喝水。
應該過了十二點就能回家了吧?
汪聞成沒有在身邊,沈眠就如同一隻被拴在家裡等主人回來的小奶狗,失去了安全感。
面前的餐桌上有很多小吃和甜品,可是沈眠沒有拿,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角落等汪聞成回來。
沒過一會,面前傳來一道嘲諷的聲音:"你怎麼只喝白開水啊?"
沈眠抬起頭,看見楊樂池不知道什麼時候折了回來,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西裝,領口打了個黑色蝴蝶結,頭髮梳起露出漂亮的額頭,活脫脫像漫畫裡的白馬王子。
可是小美人卻覺得他是個吃人的惡魔。
沈眠握緊了手上的一次性水杯,沒有說話。
楊樂池從面前經過的侍者手中端的盤子裡挑了杯威士忌,"喝水多沒意思啊,喝酒才過癮呢。"
沈眠看著送到面前的酒杯,想到肚子裡的寶寶,他擺了擺手,"不用了。"
這個時候,有個男人經過他們身邊,打量了一下沉眠的穿著,諷刺道:"樂池,你的生日會怎麼什麼貓兒狗兒都放進來啊?"
楊樂池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胡說八道,人家這叫節儉淳樸。"
兩人相視大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在嘲諷沈眠。
沈眠也聽出來了,他裝作什麼也不懂的樣子,頭低低地垂了下去。
兩人寒暄了幾句,那個男人走了,楊樂池的笑容冷了下去,走到沈眠面前,把酒杯往他面前推了推,"喝吧。"
楊樂池的表情很單純,語氣卻有種高高在上的強硬,神色也沒有剛才那麼好看了。
沈眠小聲抗拒:"我不喝酒。"
楊樂池最討厭給臉不要臉的人,而且對方曾經還得罪過他,立刻板起臉說:"今天好歹是我生日,你這麼不給面子嗎?"
氣氛陷入了僵局,就在沈眠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時,汪聞成回來了。
沈眠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先生......"
汪聞成看著他們兩個人,眉頭微微皺起,"怎麼回事?"
楊樂池搶在沈眠開口之前湊到了汪聞成身旁,不悅道:"我想請他喝杯酒,可是他還在記恨我上次潑他水的事,怎麼都不答應。"
沈眠搖了搖頭,表示事實不是這樣,求助的眼神看著汪聞成,希望他能幫自己推卻掉這杯酒。
汪聞成看著窩在懷裡表情委屈的楊樂池,淡淡地對沈眠說:"楊少爺今天是壽星,既然他讓你喝,你就喝了。"
沈眠心裡唯一的希望"嘩啦"打成了稀碎,猶如最後一根稻草從手中飄走了,他垂下腦袋,微微顫抖的手從楊樂池手裡接過酒杯,盯著裡面的深琥珀色液體,半晌仰起頭,喝了口酒。
辛辣刺激的味道在喉嚨裡瀰漫開來,沈眠冷不防嗆到了喉嚨,咳嗽起來,清澈的眼眸浮起一層水氣。
酒杯裡的威士忌還剩下大半杯,沈眠抬起眼皮,帶著幾分可憐的神色覷了汪聞成一眼。
因為不會喝酒的緣故,小美人長長的睫毛上沾著水珠,染了酒色的嘴唇紅艷艷的,連臉和脖子也染上了一層淺粉色,像只吸人血氣的妖精。
這幅無辜的樣子看得汪聞成下腹發熱,如果不是場地不便,他一定當場就把小美人吞吃入腹。
沈眠等了好一會也不見汪聞成開口阻止,失望地把剩下的半杯酒喝光。
楊樂池沒有發現身旁的汪聞成眼中升起的慾火,只是微微瞇起眼睛,透露出幾分得意,又拿了一杯酒,把沈眠手中的空杯換了過來,"來,再喝一杯。"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沈眠感覺肚子開始疼了,他輕輕把酒杯推回去,聲音幾乎被酒嗆得沙啞,"真的不能再喝了。"
再喝下去,會傷到肚子裡的寶寶的。
楊樂池不甘心地扭頭看汪聞成,眼裡是赤裸裸的控訴,撒嬌道:"汪總......"
汪聞成打斷了楊樂池的話,柔聲哄道:"好了,你和一個清潔工浪費什麼時間,我們去切蛋糕。"
說完這句話,汪聞成看也不看沈眠一眼,摟著楊樂池的肩膀離開。
楊樂池捏緊了拳頭,回頭看著站在原地的沈眠,惡狠狠地想,他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這個清潔工。
第11章 被困在洗手間
台上開始慶祝生日,汪聞成從後面抓著楊樂池的手,和他一起切蛋糕。
台下發出一陣起哄的歡呼聲,楊樂池露出害羞的神色,後背緊緊貼著汪聞成結實有力的胸膛,心臟跳得很快很快。
站在大廳角落的沈眠看著台上的兩個人,流露出羨慕的神色,先生是很少陪他過生日的。
自從那場大火以後,小美人已經很多年沒有好好地慶祝過生日了。
沈眠喝完那杯酒以後,酒精的作用漸漸衝了上來,思考的能力一下就減弱了,他搖了搖腦袋,視野裡的景象出現了疊影,胃裡翻來覆去的好像有棍子在攪動。
沈眠想要去洗手間,可是侍者忙忙碌碌地從面前經過,小美人叫了好幾聲也沒有人回應他,就不好意思再開口了。
還是自己去找一找好了。
只是去個洗手間,先生應該不會生氣的。
沈眠望向遠處的台上,汪聞成正在親密地喂楊樂池吃蛋糕,看到兩個人的笑容,他好像咬到了沒成熟的梅子,酸到了心口裡。
先生忙著慶生,應該不會注意到他的,只要他等一下快點回來就好了。
在場的賓客都在注視台上的動靜,沒人注意到一個單薄的身影走出大廳,已經洗到發白的衣服一角消失在門外。
因為賓客們都聚在大廳裡,所以走廊顯得冷冷清清的,偶爾只有幾個穿著貴氣的男人經過。
沈眠好像踩在雲層上面,走路搖搖晃晃,小美人還不知道楊樂池給他的威士忌是度數很高的烈酒,以為是自己的酒量不好,喝一杯就醉了。
酒店實在太大,沈眠像只迷路的小羔羊轉了好久才找到洗手間。
這時候衛生間裡的人很少,沈眠選了最角落靠近牆壁的隔斷間,一走進去就忍不住趴在馬桶上吐了,好像要把早上吃的早餐都一起嘔出來。
因為肚子太過難受,小美人的肩膀跟著發抖起來,他隔著粗糙的布料摸了摸肚子,愧疚地自言自語:"對不起。"
如果不喝酒的話,先生一定會生氣的,回去又要狠狠地欺負他。
他不能再讓寶寶面臨危險了。
沈眠跪在冰涼的地板上,從袖子裡伸出雙手露出消瘦的手腕,他從紙巾筒裡抽出幾張紙巾,把濕潤的嘴角擦拭乾淨,捲好扔進了垃圾桶裡。
他不能在這裡耽誤太久,否則先生發現了會生氣的。
沈眠扶著門站起來,伸手從裡面往外推門,卻怎麼也推不動,好像被什麼東西從外面卡住了,推的時候發出碰撞的清脆聲音。
沈眠愣了一下,以為是他喝醉酒的原因看錯了,又用力往外推了推,面前的門依舊紋絲不動。
"有人嗎?"小美人拍了拍門,發出微弱而沙啞的聲音。
此時的洗手間已經空無一人,頭頂的燈光一閃一閃的,增添了一絲緊張的氣息。
沈眠拍了很久的門也沒有人回應,洗手間裡只有他的回聲,小美人有點慌張了,急急忙忙地從褲袋裡找出了手機,想要給汪聞成打電話。
就在這個時候,天花板上的燈忽然全部滅了,洗手間裡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屏幕的亮光映照在沈眠蒼白的小臉上,他微微顫抖的手指點了幾下通訊裡,很快找到了汪聞成的號碼。
小美人還沒來得及把電話撥出去,一盆冰水猝不及防從頭頂澆了下來,把他淋成了落湯雞。
沈眠愣在了原地,渾身都濕透了,他的腳下踩著一灘水,周圍掉落了數不清的細碎冰塊,頭髮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從臉頰滑下來的水流鑽進了緊緊貼著脖子的領口裡,好像有無數條小蛇在鑽。
門外傳來了嬉笑聲,一共有兩個人,都是男性的聲音。
沈眠哆哆嗦嗦地問:"是誰?"
外面的人沒有回應他,只有鐵桶落在地板上響起的匡當聲,然後就是腳步聲走遠的聲音,最後傳來一道很輕地"卡噠"聲,是門從外面鎖上的聲音。
小美人冷得打了個寒顫,身體微微發抖,回過神的時候發現手裡緊抓著的手機已經黑屏了,打給汪聞成的電話也沒有撥出去。
沈眠緊張地拿起手機吹了吹,可是也於是無補,手機進了水再也開不了機了。
這下怎麼辦才好,先生找不到他,一定會生氣的。
電話打不通,又沒辦法離開這個洗手間,沈眠感覺身體的溫度慢慢下降,他像只冬天找不著窩過冬的小狗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蒼白的嘴唇只剩下一點點的血色。
應該是楊少爺干的吧。除了他,沈眠想不到別人了。
可是他上次明明已經受過懲罰了,為什麼楊少爺還是不肯放過他?
被水打濕的衣服緊緊貼著沈眠的身體,把他微微鼓起的肚子包裹出了弧度,小美人喝了烈酒,冷不防又碰了這麼冰冷的水,肚子慢慢地疼了起來,有種往下墜的錯覺。
沈眠把頭埋進了兩腿間,雙臂緊緊抱著膝蓋,試圖用這個動作索取一點溫暖,本就因為酒精而模糊的意識像盤散沙,已經沒辦法再繼續思考。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小美人快要昏倒過去的時候,門外的走廊響起了皮鞋踩在瓷磚上面的聲音,這個腳步聲聽起來很耳熟。
沈眠費盡力氣睜開濕漉漉的眼睛,臉上黏膩膩的分不清是水還是汗,慘白的嘴唇囁喏了一下:"先生?"
從外面經過的腳步聲忽然停下,下一秒走廊裡驟然響起一聲巨響,是踹門的聲音。
頭頂的燈一盞盞亮起,整個洗手間重新恢復了光亮。
沈眠一下子沒有適應,抬起胳膊擋住了刺痛的眼睛,直到耳邊傳來吱呀一聲,門緩緩從外面打開了。
汪聞成西裝革履站在門外,看著坐在馬桶旁邊渾身濕透的狼狽小美人,白皙的脖頸和鎖骨上掛著晶瑩的水珠,鞋底完全濕透了,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干的地方。
沈眠眨了眨酸澀的眼睛,聲音不知道為什麼抽噎了:"先生......"
話還沒有全部說完,汪聞成打斷了他的話,語氣森寒道:"我讓你別亂跑,你耳朵聾了?"
第12章 自己走回去
這一句話把沈眠從獲救的喜悅中拉了回來,他頓時啞住了,像被捏住了心臟一樣難受。
抵不住對面人充滿怒意的目光,小美人慢慢地哽咽了下,說話顯得很費力:"我......我想上衛生間,所以就走了。"
汪聞成的臉色冰冷得沒有溫度,"你離開經過我同意了?"
沈眠在汪聞成凌厲的視線下垂下了頭,看著衣服上掉落的水珠滴在洗得又白又舊的鞋面上,沙啞的嗓音辯解道:"先生在陪楊少爺過生日,我不敢過去打擾。"
這句話聽在汪聞成耳朵裡很不舒服,他伸手用力捏住了小美人的下巴,聲音更冷了,"沈眠,你在埋怨我?"
沈眠急忙地搖頭,雙眼紅得像只小兔子。
汪聞成冷冰冰地說:"我帶你來這種地方,不是讓你來給我惹麻煩的。"
汪聞成發現沈眠不見的那時候,恨不得把小美人在掌心裡捏碎,他手上更加用力,捏得沈眠疼得肩膀直縮,眼淚都快要落下來。
沈眠一頓一頓地打顫,疼得直抽氣,渾身又濕又冷,肚子都好像難受起來了,衣擺上的水珠滴答滴答落在汪聞成珵亮的皮鞋上。
汪聞成往下掃了一眼,不經意間瞧見沈眠濕透的衣服下凸起的弧度,不知道為什麼,小美人的肚子今天看起來很突兀,不像是長胖,更像是懷孕了。
然而這個念頭一出來就被汪聞成否決了,沈眠一個男人怎麼可能懷孕。
那晚沈眠對他說的話浮現在腦海中,小美人這段時間真是越來越不像話,連懷孕這種話也敢胡說八道。
汪聞成把沈眠翻過身按在馬桶上,冰涼的瓷面冷得他微微一顫,意識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小美人抱著肚子害怕地掙扎起來,"先生,不要......"
本來汪聞成今晚的興致很不錯,就因為沈眠玩失蹤毀了他的好心情,他不悅地抬起手,重重往小美人的臀部拍了一下,白皙的皮膚很輕易就留下了五指的印記,通紅得像顆熟透的水蜜桃。
汪聞成沒有感情地說:"像你這麼不聽話的,只適合待在家裡當個玩具。"
.......
沈眠哭得實在太厲害,雙眼又紅又腫就像被屠夫折磨過的小羔羊,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花,難得有一次不聽話掙扎得這麼厲害。
汪聞成還是放過了他一馬,沒有做到最後。
整理好衣服,汪聞成沒再去看渾身無力趴在馬桶上的小美人一眼,開門走出隔間,腳下忽然踢到了什麼硬物。
汪聞成低頭瞥了一眼地上的木棍,是他進衛生間的時候,看見卡在隔間門把手上的。
這東西明顯是有人趁著沈眠上廁所的時候故意卡住不讓他出來。
至於是誰,汪聞成心知肚明,這麼幼稚的事情一猜就知道是楊樂池讓人幹的。
雖然楊樂池是有少爺脾氣不假,但是如果今天沈眠乖乖聽他的話不亂跑,就不會發生這件事,說到底還是因為小美人不聽話,給楊樂池抓到機會。
汪聞成不耐地把腳下的木棍踢到一邊,離開了衛生間。
腳步聲在安靜的走廊裡響起,汪聞成在前面走著,沈眠在身後努力跟著他的腳步,像一隻剛學會走路的小奶狗似的搖搖墜墜,瘦弱單薄的身體好像隨時會倒下,腳下的水珠隨著他的步伐滴了一路。
兩個人走到大廳外面的走廊的時候,楊樂池迎面走了過來,他看見跟在汪聞成身後狼狽的小美人後,佯裝驚訝地說:"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沒事吧?"
沈眠原本就垂著的腦袋又低下去幾分,沒有回答。
小美人知道是楊少爺讓人把他鎖在衛生間的,所以沒有辦法再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友好的聊天。
見沈眠不搭理他,楊樂池也不在意,虛偽地關心道:"你的衣服都濕了,我讓人找一套衣服給你換吧。"
身旁的汪聞成冷冰冰地說了一句:"不需要為他浪費精力。"
沈眠微微縮起了肩膀,好不容易消散了一點的難受和驚懼又湧上了心頭,
楊樂池本來也只是做做樣子,聽到汪聞成這樣說,也就懶得再偽裝了,親暱地湊到汪聞成懷裡,用很低地聲音曖昧地說:"汪總,我已經讓人在樓上開好了房間,我們上去吧。"
他一邊說,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汪聞成胸前畫了一個圓圈,帶著赤裸裸地挑逗的意思。
今晚藉著生日,楊樂池好不容易留下汪聞成,接下來的事情是個聰明人都知道會發生點什麼。
只要他抓住了汪聞成的心,攀上汪家這棵大樹,以後他們家的生意想要發展開來就很容易了。
"下次再說吧。"汪聞成現在沒有這心情,不動聲色掙脫了楊樂池的手,始終沒有看他一眼,大步離開了酒店。
楊樂池轉過身,望著一前一後兩個人的身影,總有種錯覺,汪聞成好像在生他的氣。
難道就因為那個清潔工?
楊樂池本來是想讓人把沈眠關在衛生間裡教訓一頓,然後他和汪聞成上樓辦事,沒想到汪聞成在大廳發現小美人不見以後,居然拋下他走了。
他準備了這麼久的計劃因為這個清潔工全都泡湯了。
楊樂池越想越氣,手中的酒杯狠狠砸在地上,玻璃碎片飛得到處都是,他攥緊拳頭,氣急敗壞掉頭回去生日宴的大廳。
酒店的熱鬧更襯托出門口的冷清,汪聞成身材高大,手長腿長,在前面走得很快,沈眠跌跌撞撞地跟在他的後面,差點跟不上他的步伐。
車子停在了不遠處,司機看見兩人出來,急忙下車跑到後座的位置,把車門打開。
汪聞成自然地坐進了車裡,看著身後躊躇著跟上來的沈眠,斜睨了他一眼,"你想把座椅弄濕?"
聽到這句話的沈眠身體僵住了,侷促地站在車門外,腳下濡濕了一灘水漬。
汪聞成的表情已經沒什麼耐性:"跟著車自己走回去。"
第13章 放過我吧
汪聞成往座椅上一靠,望著前方的司機說:"開車。"
沈眠站在原地,看著揚長而去的車子,整個人好像掉進了冰窖裡。
繁華的街景更襯托得沈眠的背影落寞,他每走一步肚子就沉甸甸地疼,伸手捂著微鼓的肚子,一個人走得很慢很慢,晚上的風吹在身上就和寒冬差不多,凍得小美人不停打冷顫。
先生一句都沒有關心他,總以為他是個不聽話的壞孩子。
其實他很聽話的。
汪聞成第一次對沈眠做那種事的時候,因為太疼出了血,小美人很害怕不想做了,卻因為汪聞成一句"聽話,放鬆點"就忍著再也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那時候先生還誇讚小美人很乖,以後會把他留在身邊安排工作。
路邊的街燈把沈眠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小美人走路像故障的擺鐘搖搖欲墜,因為身體的不舒服連額頭上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載著汪聞成的車子已經消失在了視線裡,再也看不見了。
沈眠的視野裡一陣天旋地轉,撲通一聲整個人摔倒在了馬路上,身體和地面碰撞時發出沉重的悶響,完全失去了知覺。
有路人發現沈眠暈倒,小心翼翼地湊過來查看,卻因為電視上經常播放訛人的新聞不敢輕易過去碰小美人,生怕惹上麻煩,正要拿出手機打120,忽然感覺到肩上被人撞了一下。
只見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從路人身邊經過,抱起了躺在地上濕漉漉的小美人。
沈眠像抽走了皮骨的幼蛇,癱軟在汪聞成懷裡,他低聲說了句真沒用,把小美人抱上了車。
"去醫院。"汪聞成吩咐司機,語氣裡難得的透露出一絲焦躁。
司機在導航上輸入距離最近的醫院,馬上開車過去。
小美人昏迷著靠在汪聞成的腿上,嘴唇還殘留著被蹂躪過的紅腫,濕透的衣服勾勒出小美人消瘦單薄的腰身,褲腳上滴著水,在昂貴的墊子上暈開一灘水漬。
汪聞成定定地看著沈眠,這幅樣子讓他想起小美人那晚從大火裡被抬出來的模樣,也是像現在一樣楚楚可憐。
其實那晚衝進那場大火裡救沈眠的人並不是汪聞成,而是一名見義勇為的路人,那時候沈眠靠在窗邊求生,已經被濃重嗆鼻的煙霧熏得快要暈過去了,根本辨別不出救他的人長什麼模樣。
發生火災的時候汪聞成正好出差路過樓下,看見從居民樓裡被抬出來的昏迷小美人,那張臉即便髒得像只小花狗一樣,也擋不住他人間極品的美貌,一眼就被汪聞成瞧上了。
為了霸佔小美人,汪聞成買通了知情者,裝模作樣地在醫院照顧昏迷了好幾天的沈眠,直到他醒過來,又借前來慰問的居委會主任的嘴把編織好的謊言說給小美人聽。
居委會主任收了好處,已經事先和汪聞成通好了氣,添油加醋地把汪聞成當時衝進火裡救人的危險場景描述了一遍,沈眠對火災時的印象已經很模糊,對此深信不疑,對汪聞成感激又內疚。
單純的小美人從來沒有懷疑汪聞成在騙他。
沈眠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聽到前面的司機說:"汪總,下個路口就到醫院了。"
沈眠打了個寒顫,想起先生之前對他說過的話,一股恐懼湧上了心頭,他無力地抬起手抓住汪聞成的袖子,軟綿綿地聲音因為衛生間那一遭變得更沙啞了,"先生,我不去醫院......."
汪聞成剛平息下去的不悅因為沈眠的不知好歹再次升起,"見好就收吧,你想讓我在這車再干你一次,干到你下不來床,含著我的東西被送去醫院?"
眼見醫院越來越近,沈眠已經顧不上汪聞成說的話有多羞恥,鼻尖紅紅的哀求道:"先生,我真的沒事的。"
汪聞成不為所動,他難得關心沈眠卻被糟蹋了心意,令他十分不悅,而且小美人以前從來不排斥去醫院,今天這麼反常肯定有貓膩。
沈眠看見窗邊閃過的建築物,意識到醫院快到了,他用盡力氣撐起虛弱無力的身體往前爬,害怕地想要去拉車門,手還沒碰到門上的鎖就被汪聞成拖了回來。
沈眠拚命掙扎著,身體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先生,我想回家......"
汪聞成把沈眠壓倒在身下的座椅上,看著小美人因為反抗露出了胸口一大塊白皙滑膩的皮膚,像綢緞一樣絲滑,身上散發出牛奶的沐浴露香味和酒精摻雜在一起,有種誘人的醉意,他呼吸變得灼熱,惡意的聲音冰冷,"也是,我看你有這精力的確不必去醫院了。"
汪聞成給前頭的司機使了個眼色,車子在路口調轉了方向,轉而往別墅的方向駛去。
沈眠發覺脫離了危險,輕輕地鬆了口氣,鬆懈下來的身體好像快要散了架,頭直發暈,下一秒卻驟然被翻了個身,蒼白的小臉被按著陷進真皮座椅裡,小美人嚇得一抖,渾身顫抖起來,"先生?"
汪聞成沒有說話,用惡劣的行動回答了沈眠的問題。
"喝了酒果然不一樣,這麼熱情。"汪聞成嘲諷一笑。
沈眠疼得眼淚直掉,抱著肚子斷斷續續地哭咽:"先生,放過我吧......"
汪聞成像以往一樣冷漠無情地說:"剛才我在衛生間已經放過了你一次,早知道你這麼不知好歹,我就不應該對你那麼心軟。"
這場單方面的性事才開始沒有多久,沈眠就支撐不住又暈了過去,汪聞成把他翻過來,小美人臉上滿是淚痕,身體在溫暖的車廂裡染上了一層通紅,看起來就像飽滿多汁的水蜜桃。
汪聞成把沈眠抱下車,從花園進入別墅後去了二樓的主臥,把小美人放在柔軟的白色大床上,脫掉了他身上濕漉漉的衣服。
沈眠的體毛很少,雪白的膚色中透點粉,微鼓的肚子渾白圓潤,連男性特徵也小巧可愛。
"就這點出息還和我對著幹。"汪聞成換上了家居服,上床後把光著身子的小美人摟進了懷裡。
小美人渾身冷得像塊冰,渾渾噩噩在被窩裡哆嗦地打顫,一碰到滾燙的胸膛,他就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汪聞成靠近懷裡去尋求溫暖。
雖然是下意識的動作,但還是討好了汪聞成的脾氣,很難得的寬容一次讓小美人貪婪取暖。
沈眠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天亮了,懵了很久才發現自己在先生的房間,四周的擺設明亮又奢侈,和逼仄黑暗的小閣樓天壤之別。
除了剛進這個家裡的時候,小美人已經很久沒在先生房間過夜了,每次做完那種事情以後,先生都會把他趕回小閣樓。
沈眠頭暈腦脹地坐了起來,他看向身旁,床邊是空的,皺巴巴的被子翻開了一個角,先生已經離開了。
昨晚喝了酒,又和先生發生了關係,沈眠摸著微鼓的肚子心裡很害怕,他暈暈乎乎地下床,光著腳離開了房間,回到小閣樓換了套衣服後,趁著沒有注意的時候,悄悄地離開了別墅。
汪聞成帶著私人醫生回來時,只看見一張空了的床,還有一張凌亂的被子,小美人已經不知所蹤了。
第14章 買保胎藥
沈眠離開別墅後走路去到公交站台坐公交車,他坐在最後一排的單人座上,頭靠著窗戶,嘴裡呼出的氣息滾燙灼熱。
經過昨天那一番折騰,沈眠像是發燒了,可是遲鈍的小美人還沒有察覺身體上的異樣,一心只想快點到醫院檢查寶寶的安全。
縮在角落昏昏沉沉打瞌睡的時候,一陣手機鈴聲把小美人吵醒了,因為生病變得遲鈍的腦袋很久才意識到是他的手機響了。
沈眠雙手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看到是先生打來的電話後頓時一個激靈,不知道為什麼就心虛了。
小美人猶猶豫豫的不敢接電話,可是又害怕先生一生起氣來要教訓他,不得不接起電話。
汪聞成在電話裡沉聲問:"你去哪兒了?"
沈眠擔心的事情成真,先生真的發現他不見了,磕磕巴巴地撒起謊,嚅囁著低聲回答:"我......我在外面買東西。"
汪聞成的聲音裡透出不悅:"馬上回來。"
沈眠擔心著肚子裡的寶寶,很少見的沒有聽吩咐做事,懇求地說:"先生,給我一個小時好嗎?"
汪聞成語氣冷了下來,"沈眠,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先生,求求你......"沈眠不放心肚子裡的寶寶,昨天玩的太過火了,本來就脆弱的寶寶很容易出事的,他卑微的聲音裡帶了點討饒的意思:"只要一個小時就好。"
汪聞成沒有和小美人浪費唇舌的時間,冷淡地說:"把你現在的地址報給我。"
沈眠抿緊了沒有血色的嘴唇,遲遲沒有張口,好一會才意識到聽筒裡安靜下來,他把手機拿遠了點,才發現已經黑屏了。
這個很小很舊的老式手機是小美人剛住進汪家的時候省吃儉用買的,已經用了好幾年,因為年頭太久時不時就會黑屏,也許是昨天在衛生間裡沾了水的緣故,沒想到居然故障了。
沈眠顧不上心疼手機,只是擔心先生誤會生氣,著急地拍了兩下手機,可是依然開不了機。
以前這個時候沈眠一定會掉頭回家的,可是他擔心寶寶的安全,在先生發怒和寶寶健康之間艱難地抉擇了一會兒,最後硬著頭皮選了後者。
只要回去和先生好好解釋一下,先生應該不會生氣的。
沒過多久終於到了公交站台,沈眠昏昏沉沉地扶著欄杆走下公交車,走路來到上次看病的醫院排隊掛號,好在今天看病的人不是很多,小美人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等了一會就輪到他了。
接待沈眠的還是上次那位醫生,因為小美人的情況太特殊,所以醫生還對他印象深刻。
醫生和藹可親的笑了笑,"是你啊。"
沈眠坐在椅子上,因為緊張搭在褲子上的手抓得緊緊,猶豫了很久才開口:"醫生,我可以再照一次寶寶嗎?"
醫生看沈眠臉色蒼白,有種不健康的紅暈,嘴唇也沒有血色,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關心地問:"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沈眠支支吾吾地,好像難為情說出口似的,過了半晌才鼓起勇氣小聲地說:"我......我昨晚喝了酒。"
醫生本來以為小美人是身體不舒服才來的醫院,聽到這句話,馬上板起臉教訓他,"孩子的情況已經很不穩定了,你怎麼能喝酒呢?"
沈眠的頭垂得低低的,盯著腿上洗了很多遍都起球了的褲子,心裡內疚極了,也知道自己做錯了,惴惴不安地道歉:"對不起。"
醫生本來還想教訓小美人幾句,可是看到他內疚又誠懇認錯的樣子,醫生對著這張和他兒子差不多年紀的臉也說不出重話,歎了口氣,正色道:"以後絕對不能再碰酒了,知道嗎?"
沈眠忙不迭地答應下來,看起來乖巧又小心翼翼。
醫生親自帶沈眠去做了個檢查,寶寶暫時看不出有任何異樣,於是給他開了幾副保胎的藥,囑咐小美人一日三餐都要吃。
結賬的時候沈眠又花了好幾百塊,雖然很心疼錢,可是為了寶寶的健康,就算再貴的藥他也捨得出的。
醫生細心地交代:"為了保險起見,過段時間再來檢查一次。"
沈眠認真地記下了,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
小美人從醫生手裡接過了藥,兩人的手指碰在一起時,醫生發現他的體溫燙得厲害,關心地問:"你是不是生病了?"
沈眠眨了眨眼睛,好像沒聽懂醫生的話,連反應都遲鈍了,不是感冒還能是什麼。
醫生讓護士去拿一根體溫計過來,沈眠回過神後卻好像見了猛水野獸,連忙擺了擺手,因為生病連說話也沒有什麼力氣,"不......不用了,我沒事的。"
其實是小美人身上不夠錢了,自己吃藥的話又要花很多錢,還要再買一部新手機,他已經負擔不起了。
醫生還沒來得及勸一勸沈眠愛惜身體,小美人因為害怕被察覺心思,羞窘地很快道謝走了。
離開了醫院以後,沈眠看見馬路對面有一家手機店,外表看起來很破舊,和周圍裝修高檔的店舖完全格格不入。
小美人走進了手機店裡,店主很熱情地站起來招呼他,憨實的笑容看起來特別親切,面前髒兮兮的玻璃櫃裡放了三排各種各樣的雜牌手機,手機架上貼著手寫的價格標籤。
沈眠在玻璃櫃前走來走去看了很久,在心裡精打細算地對比價格,最後挑了一個十多年前流行的手機,是這家店裡最便宜的價格。
小美人不玩遊戲也不上網,買的手機只要能接電話和發短信就好了。
決定好以後,沈眠從口袋裡拿出皺巴巴的兩百塊,向老闆買下了這部手機。
坐公交車原路返回,沈眠推開鐵柵門走進院子,家裡的傭人們一如往常各幹各的活,小美人東張西望沒有看見汪聞成,以為先生去上班了,他暗暗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走進別墅,在玄關迎面碰上了陰沉著臉的汪聞成。
第15章 去查一下
沈眠一下子停住了腳步,汪聞成陰沉的臉色讓他升起慌張恐懼的心情,像只掉入陷阱的獵物一樣絕望無助。
沈眠下意識地摀住了褲子裡的藥,小心翼翼地開口:"先生..........."
汪聞成冷淡的五官露出滲人的怒意,"沈眠,你膽子真是大了,連我的電話也敢隨意掛斷。"
沈眠慌張地搖頭,磕磕巴巴地解釋道:"不是的先生,是手機壞了......"
小美人一邊說一邊把口袋裡的舊手機拿出來給汪聞成看,想證明自己沒有撒謊。
汪聞成瞥了一眼沈眠手上破舊的手機,在小美人的操作之下的確無法開機,他晦暗不明的臉色卻沒有因此好轉,"誰知道你會不會是不想接我電話才故意弄壞手機。"
沈眠不停地搖頭,喉嚨裡發出沙啞的辯解,手腕忽然被牢牢抓住,汪聞成拖著他往樓梯走去,粗暴地動作裡透露出一股怒意。
沈眠一路跌跌撞撞被拖上了二樓,來到了主臥房間,汪聞成大步走到床邊,粗魯地把他扔在大床上。
幸好大床很柔軟,不至於受傷,可是對於生病的小美人也是很難承受的,他眼前黑了幾秒鐘,輕輕喘息著且害怕地摀住了肚子,本來就蒼白的臉色變成了一張白紙似的。
汪聞成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看著沈眠。
他難得善心大發找了個私人醫生來家裡給沈眠看病,免得小美人病得昏死過去,不成想沈眠不僅有精力往外跑,還有膽子掛自己的電話,拖延到這個時候才回家。
一股怒意蹭蹭地往上湧,汪聞成正要動手教訓他,不經意落下的視線發現沈眠的身邊有個藥袋,好像是剛才從小美人口袋裡掉出來的。
汪聞成隱約辨認出藥袋上面的圖案是附近某個醫院的標誌,他伸出手去拿,沈眠卻以為先生要動手打他,嚇得縮成了一隻小刺蝟,那只結實的手臂往他旁邊伸過去了。
沈眠茫然地跟著汪聞成的動作扭過頭,發現他偷偷藏在口袋裡的藥袋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出來,先生看見的話一定會起疑的。
顧不上想太多,沈眠在汪聞成的手快要碰到藥袋的時候飛快地搶回來心虛地藏到身後。
汪聞成見到沈眠驚慌的模樣,懷疑地瞇起了雙眼,敏銳地問:"那是什麼東西?"
沈眠低低地搖了搖頭,雙手死死地抓著藥袋,聲音都有些結巴了:"沒......沒什麼。"
汪聞成沒有那麼好糊弄,伸手到沈眠面前,"拿出來。"
沈眠搖了搖頭,膽怯地往後退了好幾步,手裡的藥袋抓得更緊了。
汪聞成目光一黯,單膝跪上了床,同時手臂往後一繞,從沈眠身後搶走了藥袋,他的手勁很大,小美人甚至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做出掙扎。
汪聞成打開藥袋翻了翻裡面的藥,隨手拿起來掃了一眼藥盒上面的名字,眉頭忽然一皺,抬頭看向神色驚慌的沈眠,沉聲問道:"你買保胎丸幹什麼?"
沈眠心慌極了,驚懼得小臉發白,他不擅說謊,支支吾吾大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汪聞成拿著藥盒,冷凝的臉一點點向沈眠靠近,用審問的語氣逼問:"說話。"
他以為沈眠只是出去買東西,卻帶回了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如果不是睡了小美人這麼多年,知道他是如假包換的男人,汪聞成甚至懷疑小美人懷孕了,這些藥是給他自己吃的。
不知怎的,汪聞成腦海裡浮現起沈眠上次說的話,他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可憐兮兮地說自己懷孕了,那表情那語氣就像真的一樣。
汪聞成心裡突然感到一絲異樣的情緒。
沈眠在汪聞成逼人的氣勢下把頭埋進了胸口,圓潤粉嫩的腳趾緊繃地收緊,大氣都不敢出,生硬地撒了個謊:"是......是同事讓我買的。"
汪聞成沒有相信這句話,追問道:"哪個同事?"
沈眠的心臟怦怦亂跳,他抬起眼皮怯怯地望著汪聞成,好幾次想說出實話其實是自己懷孕了,可是一想起先生說過要讓所有人來觀賞他這個怪物,又默默地把話嚥回了肚子裡。
他不能承認的,否則先生會厭惡他和寶寶。
沈眠從嘴裡吞吞吐吐說出一個名字,"是李姐。"
李姐是和沈眠一起在二十二樓工作的清潔工,今年三十多歲,除了卓子晉以外,她也偶爾會和小美人聊天搭話。
汪聞成盯著沈眠看了很久,好像在思考他這句話有沒有撒謊的成分,可小美人只是垂著頭,露出白皙的耳朵和脖頸,很幸運地沒有被汪聞成到察覺他在心虛。
"沈眠,你應該很瞭解我的脾氣。"汪聞成面無表情地說:"我最討厭別人欺騙我,要是被我發現你撒謊,你知道下場是怎麼樣。"
沈眠顫顫巍巍地接住汪聞成扔回來的藥袋,懷裡的藥盒被翻得亂七八糟,他顧不上查看有沒有少了哪樣藥,因為汪聞成直接從床上下去,離開了屋子。
沒過多久,一個陌生的,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走了進來,他是汪聞成請來的私人醫生,負責給小美人看病的。
沈眠躺在病床上,緊張地盯著床邊的私人醫生,雙手在被子下面抱住了微鼓的肚子。
醫生都很厲害的,也許一下子就會看出他懷孕了。
沈眠驚懼地呼吸都變得困難,睫毛一個勁的抖,像一條冬眠的幼蛇微微蜷縮起來。
幸好私人醫生只是給沈眠探了個體溫,並沒有多餘的動作,他從小美人嘴裡拿出體溫計,發現他的體溫高達39度。
接下來私人醫生就有點忙碌了,又是輸液,又要抓藥給沈眠吃,發現醫生並沒有發現他懷了寶寶,而且汪聞成一直沒有回來,小美人緊繃了一夜的身體放鬆下來,很快就抱著肚子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汪總,他已經睡過去了。"私人醫生掩上了主臥的門,對背靠牆壁抽著煙的汪聞成說。
汪聞成點了點頭,讓管家送私人醫生出門,他把煙掐滅,帶著一身煙味推開了主臥的門。
沈眠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睡得很熟很熟,白瘦的手背上正在輸液,連汪聞成進來了也不知道,他坐在床邊,重新把枕頭旁邊的藥袋拿了過來。
沒有心機的小美人還以為汪聞成打消了疑心,迷迷糊糊的時候就把藥放在了身邊。
汪聞成看著藥盒上面的字,又扭頭看向蓋在沈眠身上的被子,因為圓潤的腹部頂起了一道弧度,像是揣了沒長熟的小西瓜,他沉吟片刻,拿出手機給特助發了一條短信------你去查一下,保潔部的李姐是不是懷孕了?
第16章 有結果了
短信發出去以後,汪聞成把手機放在一邊,望著身邊的小美人。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當初沈眠遭遇了大火以後,汪聞成也像這樣在醫院守在病床前照顧小美人。
只不過那時候的汪聞成一心只想著霸佔沈眠,讓他變成自己專享的玩具,根本沒有真心,一遍遍在腦海中勾勒出如何把小美人這只單純無害的小羔羊吃進狼的嘴巴裡。
而沈眠也如他所想般純真,就像溫室裡養大的花朵,從來沒被外界的骯髒污穢污染過,因為居委會主任那番話就以為汪聞成是好人,把全部真心都交付給了他。
所以後來無家可歸的沈眠搬進汪家,當汪聞成讓他陪自己睡覺的時候,可憐的小美人也因為救命之恩不好意思開口拒絕。
被開苞那晚小美人抱著汪聞成疼得直掉眼淚,一邊打著哭嗝一邊哀求說"先生好疼",乾淨得讓人生出虐待的慾望。
汪聞成伸出手撫摸沈眠滾燙的臉頰,他的體溫很高,燙得像暖手的小火爐一樣。
雖然汪聞成包養的小情人很多,但沈眠是待在他身邊時間最長的一個,不僅因為這張絕色的臉,更因為小美人是他從頭到尾一手調教出來的玩具,從青澀的處子再到成熟放蕩的玩物,全是他的功勞。
他怎麼可能會拋棄在一邊讓別人撿現成的寶貝。
沈眠足足睡到了晚上才醒過來,他睜開沉甸甸的眼皮,發現自己還待在先生的房間,身上蓋著不合時宜的厚重的被子,出了一身的汗,身上到處都是黏膩膩的。
房間裡只有小美人一個人,汪聞成不在身邊,也許是去公司上班了。
沈眠有點失落,他在被子裡撫摸著微鼓的肚子,過了會忽然想起什麼,把枕頭旁邊的藥袋拿過來仔細地檢查了一遍。
還好買的保胎藥都在,一樣也沒有少。
沈眠鬆了口氣,醫生囑咐的話他一直記在心裡,正好看見床頭有一杯水,他從床上坐了起來,被子從胸口滑落到腰上,露出微微隆起的肚子,好像做賊似的伸出雙手把水杯捧了過來。
小美人吃藥之前不忘張望周圍的情況,很確定房間裡沒有其他人以後,才像偷吃的小老鼠一樣飛快地把藥倒在手心,全部放進了嘴裡。
口腔到喉嚨裡蔓延起苦澀的味道,沈眠皺起了好看的眉毛,大口大口地喝水,和著藥一起吞進了肚子裡。
真的好苦啊。
遭遇大火在醫院住院的那段時間,先生總是會給他準備甜甜的糖果,放在嘴裡就融化了,再也不害怕吃藥。
可是後來他住進汪家,陪先生睡覺以後,就再也沒有這個待遇了。
沈眠把藥放回盒中,全部裝進了藥袋,又在藥袋上面打了個結放回原位,就好像他從來沒動過一樣。
吃了藥沒多久後小美人又犯困了,像只貪睡的小貓似的躺回床上,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了面前傳來開門的聲音。
好像是先生的腳步聲。
這個想法浮現以後,沈眠睜開了雙眼,果然看見汪聞成走進了屋子裡,往他這個方向走來,身上穿的衣服還是他中午回家時看到的那一套黑色西裝。
"醒了?"見到沈眠睜著兔子般圓圓的大眼睛看著他,汪聞成開口說。
沈眠本就乖巧的姿態因為生病幾近脆弱,小小聲的喊:"先生......"
他沙沙的聲音因為發燒變得更嘶啞了,少了幾分難聽,反而徒生了可憐的柔弱感。
汪聞成打量沈眠的臉蛋,臉頰呈現病態的潮紅降下去了不少,只是嘴唇比以往更紅潤了,像熟透的誘人的紅蘋果,讓人想要咬上一口。
汪聞成目光黯了幾分,他脫掉西裝外套,露出被結實而飽滿的胸肌頂起的白襯衫,掀開被子上了面前的白色大床。
沈眠以為先生又要做那種事,害怕地縮了一下肩膀,只留下蒼白的小臉在被子外面,下意識緊緊摀住了肚子。
汪聞成躺了上去,見沈眠往後縮了兩下,他把沈眠拉進懷裡抱住,"躲什麼?"
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沈眠微鼓的肚子頂在汪聞成平坦的腹部,更是讓小美人心裡不安,生怕先生發現端倪。
沈眠胸口微顫著起伏,惴惴不安地找借口,"我生病了,會傳染的。"
汪聞成用力捏住沈眠的下巴,寒聲道:"難道不是怕我對你做什麼?"
沈眠怯怯地搖頭,心裡卻也害怕汪聞成這個時候要做羞恥的事情,那樣肚子裡的寶寶和他都會承受不了的。
汪聞成看著沈眠連撒謊都不會的表情,冷笑一聲,"放心吧,我還沒有奸屍的愛好。"
雖然這樣說,可沈眠還是感覺到有堅硬的物體頂在了他的大腿根上,他大氣不敢出,害怕惹了先生不高興又要被折磨一番,只能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如驚弓之鳥般躺在汪聞成懷裡。
沈眠混亂的腦子裡忍不住想,如果在不影響寶寶的健康前提下能偶爾生病就好了,這樣先生就會允許他到房間睡覺,他們就可以一個晚上都待在一起了。
其實一開始汪聞成經常會讓沈眠留在他的房間,不過每次都是為了方便做那種事情,他的體力就像一頭精力旺盛的野獸,一幹就是一個晚上,常常折騰得小美人下不來床,連雙腿都羞恥地合不攏。
後來有段時間汪聞成膩味了,就讓沈眠回去了小閣樓,小美人就像古代被拋棄在冷宮裡的妃子,偶爾汪聞成興致來了想起他,才會找他陪睡。
沈眠的腦袋在超負荷的想法下很快就跌入了夢鄉,他因為藥物的原因睡得很熟,絲毫沒有察覺到汪聞成掀開了被子,把手放在他的肚子上撫摸著圓潤的弧度,在黑夜裡的眼神深不可測。
一道金黃的陽光從窗外探進來,灑在床尾處,昏暗的房間逐漸照得通亮。
一陣吵鬧的手機鈴聲在耳邊響起,汪聞成在睡夢中被吵醒,微微地皺起眉頭,從櫃子上摸過了手機,
特助的聲音在另一頭響起:"汪總,您讓我查的事情有結果了。"
汪聞成閉著眼睛,捏了捏眉心,"怎麼樣?"
特助說:"保潔部的李姐的確懷孕了,已經有四個多月。"
第17章 有一腿
特助說:"保潔部的李姐的確懷孕了,已經有四個多月。"
汪聞成睜開了高深莫測的雙眼,半晌,他沉聲道:"你確定?"
特助很肯定地說:"我問了保潔部的人,大家都說李姐懷孕了,應該沒有錯。"
汪聞成神色晦暗不明,掛斷了通話,低頭看著像只取暖的貓兒似的縮在懷裡的沈眠。
看來沈眠並沒有騙他,那藥的確是買給別人吃的。
汪聞成放下手機,伸出手往被子裡探去,摸到了沈眠暖呼呼的肚子。
那這個像揣了個小西瓜的肚子,也只是因為長胖的原因?
想到昨天心裡冒出了小美人是不是真的懷孕了的念頭,汪聞成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沈眠又不是女人。
就在這個時候,床上的沈眠醒來了,鴉羽般的睫毛動了動,他緩緩睜開了朦朧的雙眼,先是看見了白花花的天花板,然後和汪聞成撞上了目光。
沈眠眨了眨眼睛,模樣乖巧又無辜,"先生?"
汪聞成的表情不算好看,好像帶了點起床氣,又好像有不高興的事情令他很煩躁。
小美人這才驚慌地發現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卷高了,露出白皙圓潤的肚皮,而汪聞成的手正放在他的肚子上面。
想到先生可能懷疑起什麼,沈眠害怕到了極點,單薄如紙的身體控制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你抖什麼?"汪聞成察覺到小美人的異樣,冷淡地問道。
沈眠垂下眼皮,都不敢抬頭看汪聞成,睫毛像扇子一樣抖了抖,"有點冷......"
汪聞成打量著沈眠蒼白的臉,把手移到他額頭上探了一下體溫,已經不燙了。
他以為小美人想裝可憐博關注,心裡的煩躁更甚,從他額頭收回了手,不帶半點溫情地說:"燒已經退了,滾回去。"
沈眠目光有點怯怯的,不知道先生為什麼突然又變得不高興。
明明昨天晚上還願意抱著他睡覺的。
見沈眠磨磨蹭蹭不下床,汪聞成一把抓過小美人的手,忽略了昨晚私人醫生留在櫃子上的棉簽,直接把已經空了的輸液針從他手背上拔出來。
沈眠疼得肩膀一抽,眼角泛紅起來,血珠從扎針的位置一顆顆冒了出來,像一串紅瑪瑙珠子。
汪聞成好像沒看見沈眠無措的神色,冷眼道:"還不下去?"
沈眠眼睛紅紅的,好像知道汪聞成厭惡他了似的,雙手顫抖著把衣服下擺拉好,小心翼翼地拿上枕頭旁邊的藥袋,抱在懷裡光著腳下了床,腳步虛浮地離開了房間。
洗手間裡,水龍頭的水聲嘩嘩,和血摻雜在一起變成了粉紅色,很久就消失不見了。
沈眠簡單地用水沖了一下手背,可是血珠還是不聽話地繼續冒出來,又疼又滲人。
等一會應該就不會再流血了吧。
沈眠這樣安慰著自己,抱著藥袋回到屬於小閣樓,熟悉的氣味讓他找回了一點安全感,他在這個一覽無餘的屋子裡四處尋找能藏藥的地方,最後還是在面前這幾樣簡單的傢俱中選擇了書桌。
先生是從來不上小閣樓的,這裡又擠又小,通風也不好,不適合做那種事。而且小閣樓的衛生也是小美人自己負責,所以平時很少會有人上來。
沈眠拉開書桌的抽屜把藥放了進去,藏在最裡頭的角落,又拿出一個又皺又舊的小塑料袋,把今天要吃的藥裝進去,打包好以後塞進口袋裡。
等一切準備好以後,距離上班的時間也快要到了。
沈眠換好衣服來到樓下,看見汪聞成像以往一樣坐在餐廳用早餐,桌上的食物飄著香氣,全是當地有名的早點。
沈眠侷促地站在餐廳門口,因為剛才的事害怕起了汪聞成,小聲打招呼,"先生,我去上班了。"
汪聞成慢條斯理地吃飯,沒有搭理沈眠,彷彿他是一團空氣。
沈眠沒有得到回應,頭垂得更低了,躊躇了好一會才邁開步子,輕手輕腳地穿過客廳,離開了別墅。
和往常一樣坐上了擠人的公交車,沈眠站在角落雙手捂著肚子,很害怕別人撞到脆弱的寶寶,面向玻璃的方向,盡量用背部來承受人流的推擠。
終於捱到了公司,沈眠乘坐員工電梯上二十樓,這個時間是上班高峰期,電梯裡烏泱泱的一群人擠在一起。
"就是他吧,和汪總一起坐電梯的人。"
"我還以為只有女狐狸精,沒想到也有男狐狸精,長得人模人樣的,也幹這種不要臉的事。"
聽到身後傳來的議論聲,沈眠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們在談論自己,因為羞恥的臉蹭蹭地紅了起來,耳根滾燙得好像燒著了一樣。
周圍的視線扎得小美人抬不起頭,等電梯門一打開,他就迫不及待逃了出去。
電梯口站著一個人,沈眠發現得太晚差點撞了上去,他抬起頭正要說對不起,看清面前的人是誰後,身體僵硬住了。
楊樂池環抱著手臂,站在面前冷冷看著他。
那晚在衛生間的噩夢一下浮現了上來,沈眠轉開了視線假裝沒有看見,想要離開這裡,楊樂池卻故意擋在他的面前。
沈眠試圖轉了另一個方向,楊樂池跟著他移動身體,小美人往右,他也往右,看起來不打算讓沈眠躲過去。
"有......有什麼事嗎?"沈眠不再躲避了,啞著嗓子開口。
楊樂池的姿態高高在上,單刀直入地問:"你和汪總是什麼關係?"
沈眠抬起頭,微微睜大了眼睛,不知道楊樂池為什麼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楊樂池的眼神很犀利,像一把鋒利的刀刃把沈眠剖開細細研究,"你和汪總不僅是上司下屬的關係吧?"
生日宴那天結束後,楊樂池回去越想越不對勁,汪聞成為什麼會帶個清潔工來參加那種上流場合,而且還因為沈眠被欺負,就給他甩臉色,直到現在都沒有聯繫。
而且他事後查看酒店監控,發現那天汪聞成和沈眠在衛生間裡待了很久。
沈眠雙手緊張地搓著衣角,遲遲沒有回答,看著他臉上呼之欲出的答案,楊樂池把臉湊了過去,惡狠狠盯著小美人的眼睛,壓低聲音說:"你們是那種關係吧?"
第18章 你這個小偷
霎時間沈眠的臉白成一張紙,用盡全部力氣辯解,"不......不是。"
不知道為什麼,小美人有一種正室上門抓小三的錯覺,他臉上火辣辣地疼,尤其在楊樂池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下更是羞怯地抬不起頭。
楊樂池上半身往後直起,雙手環抱在胸前,鄙夷地冷笑一聲,"怪不得汪總那麼幫你,原來你是他包養的小情人啊。"
這樣說來,汪聞成在生日宴上的種種舉動就解釋得通了。
沈眠抵不住楊樂池嘲諷的目光,迫切想要離開這裡,他遲疑地往前走,卻被楊樂池粗暴地伸出手推到牆上。
"你們做過那種事了嗎?"楊樂池咬著牙問,語氣裡夾雜著不甘心。
沈眠的後背撞上堅硬的牆壁,背上的疼痛傳到了前方,他縮起瑟瑟發抖的肩膀,雙手摀住了肚子,嘴唇只剩下一點透明的血色。
不等楊樂池再逼問下去,不合時宜的聲音從身後響了起來。"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汪聞成遠遠走了過來,看見楊樂池和沈眠站在電梯前面,低著頭的小美人抱住肚子,只露出白皙粉嫩的耳朵和脖頸,看不見臉上的表情。
汪聞成一出現,楊樂池只好打消欺負這個清潔工的念頭,他換上笑臉討好地湊了過去,撒嬌的語氣喊了聲汪總。
汪聞成對楊樂池的諂媚視若無睹,淡淡地問:"你怎麼來了?"
楊樂池輕輕抓住了汪聞成的西裝袖子,神色羞怯,"我想你了......"
生日宴那晚以後,汪聞成再也沒有聯繫過他,如果他再不放下身段過來,就會像個破布娃娃被丟棄在一邊。
楊樂池家境雖然不錯,但比起汪聞成,那就是一個天一個地,要知道有錢人也是分等級的,他如果可以和汪聞成在一起,對自身和家裡都是很大的助力。
汪聞成沒有在意楊樂池說了什麼,目光在沈眠身上轉了一下,隨口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楊樂池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沒什麼,只是隨便聊了聊而已,對吧?"
他轉頭看向沈眠,料想這個清潔工也沒膽子亂說話,遲鈍的小美人久久才反應過來,沙啞的聲音如蚊聲,"是。"
楊少爺的確沒有對他做什麼,沈眠就算告狀了,先生也不會相信和在意他的。
汪聞成打量著沈眠的表情,想到小美人前幾天就是用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把他攪得心神不寧,還浪費時間人力調查懷孕的事,更加冷漠地收回視線,對楊樂池說:"去辦公室。"
楊樂池一見到有和好的希望,興奮得心跳加速,顧不上再為難沈眠,急忙跟著汪聞成離開。
臨走時,他回頭意味深長地望了沈眠一眼。
等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沈眠才敢抬起頭,顫抖著肩膀抱著自己的肚子,後怕地摸了摸。
幸好剛才推的那一下不是很重,否則寶寶就危險了。
楊樂池似乎很討厭他,以後看見這個人還是繞著走好了。
沈眠回到員工休息室,很快地換上了保潔服,他來到負責的工作區域,發現卓子晉已經在打掃了,見到他來,表情顯得不鹹不淡。
沈眠本來就不是多話的人,打了個招呼就安靜地工作起來。
過了一會,保潔主管忽然過來喊卓子晉:"小卓,你跟我來一下。"
沈眠聽到聲音回頭的時候,只看見卓子晉跟著保潔主管離開的背影。
小美人沒有在意這個小插曲,繼續認真地工作。
轉眼到了午飯時間,沈眠放下手上的工作,像往常一樣來到總裁辦公室,一想到針對他的楊樂池也在裡面,小美人在門口躊躇了好一會才鼓起勇氣敲響了門。
裡面很久很久都沒有回應。
沈眠疑惑地推開辦公室的門,發現裡面一個人也沒有,先生和楊樂池全部都不在。
"汪總和楊少爺出去吃飯了。"身後傳來秘書的聲音,她剛回來就看見沈眠在辦公室門口東張西望,一副做賊的樣子。
沈眠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頭看見秘書,難為情地點了點頭,不知是失落還是慶幸,"好......好的。"
小美人重新關上辦公室的門,在秘書不受歡迎的目光下很快地離開,回到了員工休息室。
卓子晉給他打的飯就放在員工休息室的桌上,今天的飯菜看起來和往常不太一樣,不僅青菜很新鮮,就連肉也很多。
沈眠有些驚訝地說:"這......這是我的午餐嗎?"
卓子晉的眼神微微閃避,顯得有些心虛,"嗯。"
沈眠一心沉浸在午餐上,沒有注意到卓子晉的異樣,露出孩子得到珍貴糖果般的表情,"好豐盛啊。"
卓子晉扭開頭,不忍再看下去,手上的筷子用力握得快要斷掉,欲蓋彌彰地扒了兩口飯,催促道:"快吃吧,要冷掉了。"
沈眠小雞吃米似的點頭,抱著飯盒來到角落坐下,拿起筷子吃飯。
也許是飯菜太好的原因,肚子裡的寶寶也給面子吃了很多,只是有幾塊太油膩的肉沒辦法吃下去,沈眠可惜的挑出來,打算晚一點拿去餵公司附近的流浪狗。
他不禁高興地想,如果每天的飯菜都能像今天這麼豐盛就好了,那以後就不怕再餓到寶寶了。
依依不捨地吃完這頓午餐,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沈眠正要把飯盒收起來扔掉,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秘書走到小美人的面前告訴他,"汪總找你。"
沈眠眨了眨眼睛,抱著手裡的飯盒迷茫地小聲說:"有......有什麼事嗎?"
秘書沒有說太多,只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沈眠只能放下飯盒,緊張不安地跟著秘書離開,他並沒有看見身後的卓子晉的臉上閃過一抹愧疚的神色。
他們來到總裁辦公室門口,秘書敲響了門,報告道:"汪總,沈眠來了。"
"進來。"
辦公室的門從外面推開,沈眠走了進去,感覺到辦公室裡瀰漫著凝重的氣氛,汪聞成靠著椅背坐在轉椅上,而沙發上的的楊樂池臉色很難看。
沈眠侷促地站在原地,小聲開口:"汪總,您找我?"
汪聞成面無表情地問:"你中午是不是來過我的辦公室?"
沈眠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身旁的楊樂池,怯怯回答:"是,我過來問您中午想吃什麼。"
汪聞成聲音微沉,"然後呢?"
沈眠一頭霧水,還是乖順地回答了,"因為你不在,我就走了。"
一直沒出聲的楊樂池冷冷插了句話:"你在撒謊,你這個小偷!"
沈眠聽到這句話鎮住了,"什......什麼?"
楊樂池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慢慢地逼近沈眠,一字一頓地說:"我落在辦公室的手錶不見了,而中午只有你一個人進來過這裡,你老實說,是不是你偷走了我的手錶?"
第19章 證明清白
沈眠整個人好像被電流擊中了一樣,大腦一片空白,他驚慌失措地擺起手,"我沒偷過你的手錶。"
楊樂池走到他的面前,很不客氣地戳了戳沈眠的肩膀,"那你怎麼解釋你來了辦公室以後,我的手錶就不見了?"
沈眠被楊樂池咄咄逼人的語氣鎮住了,臉色白得沒有血色,發著抖辯解道:"我......我沒有進過辦公室,只是在門口而已。"
先生不喜歡別人沒經過同意進入他的地方,所以沈眠是從來不敢隨便踏足的。
汪聞成看著楊樂池氣急敗壞的模樣,又看了看手足無措的沈眠,他神色晦暗,目光看向兩人身後的秘書:"中午你不在現場?"
秘書露出尷尬的神色,解釋道:"那時候我去洗手間了,沒看見沈眠到底有沒有進過辦公室。"
沈眠聽到這句話肩膀顫縮得更加厲害,這下連唯一可以證明他沒偷東西的證人也沒有了。
"汪總,那手錶是我去世的外祖父留給我的念想,你一定要幫我找回來。"楊樂池快步走回汪聞成身邊,委屈地搖晃他的手臂。
沈眠眼睛濕漉漉的,滿懷希望看著汪聞成,就好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只要先生相信他沒有偷竊就好了。
汪聞成沉默片刻,開口冷冰冰地說:"把衣服脫下來。"
沈眠感覺心口一下被錘子給擊中了,他陌生地看著眼前的汪聞成,好像一瞬間掉入了深淵,絕望而無助的情緒從眼眶裡溢了出來,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又從手裡遊走了一樣。
小美人鼻尖紅紅的,心裡又怕又委屈,抱著肚子怯怯搖頭,"我真的沒做過......"
他雖然沒有錢,做的也是最底層的工作,可是也是有自尊心的,脫衣服這種事情就比被人在臉上打了耳光,羞恥又火辣辣地疼。
汪聞成冷漠地說:"你想證明你的清白,就把衣服脫下來,證明給楊少爺看。"
沈眠雙腳定在原地動不了,連雙手也酸麻地抬不起來,
楊樂池譏諷地說:"你不敢脫,就說明你真的偷了我的手錶,我現在就打電話報警,讓警察把你這個小偷抓去警察局審問。"
聽到警察這個讓人心生敬畏的詞,沈眠消瘦的肩膀微微一抖,他摸了摸圓圓的肚子,粉嫩的嘴唇不停打顫。
不能去警察局的,那裡太可怕了,光是坐在那兒,就能讓小美人嚇得渾身發抖。
沈眠低下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了好一會,好像放棄了似的,自暴自棄地抬起顫抖的雙手解開扣子,因為太過難堪連動作也變得笨拙起來,脫了很久才把保潔服脫下來。
辦公室裡很炎熱,可是小美人卻冷到了骨子裡。
他哆哆嗦嗦地打顫,身上只剩下一件遮擋的內褲,幾乎是赤條條地站在地毯上,雪白微鼓的肚子在他雙手的遮擋下依舊很明顯,連手臂那塊燒傷的疤也暴露無遺,看起來猙獰又嚇人。
楊樂池看著沈眠白裡透粉的通透肌膚,嫉妒的怒火燒得更高,可是當他看見小美人手臂上的燒傷時,心裡又生出了幾分暢快的惡意。
尤其是微微隆起的肚子,連身材也保養不好,也就只有一張臉看得過去而已。
楊樂池純粹以為小美人是長肉了,並沒有想到別處,趾高氣昂地指使道:"還有內褲,也脫了。"
沈眠光著身子已經羞恥極了,搖著頭不願意把最後一層遮羞布拿掉,"不行......"
楊樂池才不容沈眠拒絕,親自走過來對他動手,小美人躲避的時候被楊樂池撲倒在地,害怕地摀住肚子,在他身下用力掙扎,"不要!"
他在楊樂池的暴力下紅著眼眶用求助的眼神看著汪聞成,可是對方坐在昂貴的轉椅上,鐵石心腸地看著楊樂池把沈眠的內褲脫下來,沒有說出一句話制止。
既然這件事沈眠有嫌疑,遭到質問和搜身也是理所應當的。
誰讓他偏偏在丟失手錶的時候出現在辦公室。
楊樂池的身形比沈眠高大,輕輕鬆鬆就把直接把小美人的內褲拽了下來,裡面什麼也沒有。
手腕被鬆開,沈眠紅著眼圈蜷縮成了一團,心裡難受極了,麻木的身體還沒做出反應,又聽到楊樂池不肯罷休地說:"他沒放在身上,肯定藏在其它地方了。"
汪聞成看著狼狽地躺在地毯上的小美人,他眼角發紅,臉上掛著淚水的印子,那是被欺侮過後透露出來的心如死灰,雪白的身體一絲不掛,露出白白圓圓的肚子,就連最羞恥的部位也一覽無餘。
一種異樣的情緒從心口閃過,不等汪聞成捕捉到,就消逝得無影無蹤了。
見汪聞成遲遲沒出聲,楊樂池又說:"汪總,你的員工應該都有休息室吧,我能去那裡搜一下嗎?"
看著楊樂池迫切哀求的眼神,汪聞成開口的聲音裡沒有溫度,"如果這次再搜不到,就作罷。"
楊樂池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說了句好,用高高在上的語氣沈眠地說:"快點起來,帶我去你平時休息的地方。"
沈眠吸了一下鼻子,顫顫巍巍地扶著旁邊的沙發站了起來,他撿起地上的保潔服重新穿回身上,期間還冷得打了個顫。
這次似乎知道先生不會幫他了,小美人絕望地沒有再開口求情,低著頭走出了辦公室。
一路上他們吸引了不少眼光,沈眠走在前面,汪聞成和楊樂池跟在他身後,眾人都聞到了八卦的味道。
這個時候午休時間已經過了,清潔部大部分的員工都聚在休息室換衣服,打算開始下午的工作,見到汪聞成忽然出現在,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大家前前後後地打起招呼。
楊樂池的目光旁若無人地在靠牆的幾排櫃子掃了一圈,問沈眠:"哪個是你的櫃子?"
沈眠在眾人的注視下,腦袋幾乎垂到胸前,伸手指向角落的一個小櫃子,聲音沙啞地說:"是這個。"
楊樂池不耐煩地說:"那就打開,讓我檢查一下。"
櫃子採用的是密碼鎖,輸入密碼時小美人顯得有些躊躇,因為他用的是汪聞成的生日數字,先生並不知情。
盡量用最快的速度輸入密碼,卡噠一聲,櫃子解鎖了。
隨著櫃子的門緩緩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塊有些年頭的銀色手錶。
第20章 炒魷魚
沈眠像是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冰水,完全地愣住了。
楊樂池睜大了雙眼,一下子撞開沈眠肩膀,伸手從櫃子裡拿出那塊手錶,氣急敗壞地說:"果然是你偷的!"
沈眠根本不清楚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好像頭上被打了一棍似的,聲音也啞了。
小美人下意識看著汪聞成,不停搖頭,語無倫次地說:"不是我,我......我沒偷過......"
汪聞成面無表情地說:"那你怎麼解釋這塊手錶出現在你的櫃子裡?"
四周議論紛紛,所有人都指著沈眠的脊樑骨罵他不要臉,站在人群末尾的卓子晉低下了頭,如果有人注意到他的神色,就能發現他在心虛。
"你這個小偷,我要報警抓你!"楊樂池伸出手用力地推了沈眠一把。
沈眠的病才痊癒,身體還很虛弱,被這樣粗暴地推搡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肚子也磕碰了一下,嚇得他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不知道是疼的還是無助,眼圈慢慢紅了。
他真的沒有偷過東西。
沈眠只是不聰明,可是他不是傻子,已經猜到是有人故意把手錶放在他的櫃子裡,等他打開的時候就證據確鑿了。
看著沒有神采的小美人趴在地上瑟瑟發抖,楊樂池扭頭問:"汪總,你說怎麼辦?"
汪聞成反問道:"你想怎麼樣?"
楊樂池覷探著汪聞成的表情,很懂事地在眾人面前給足他面子,"這人是汪總公司的員工,還是你來決定吧。"
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楊樂池才不信汪聞成會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包庇這個清潔工。
汪聞成沉吟片刻,轉頭看向地上的沈眠,"我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承認錯誤,我可以從輕處罰你。"
沈眠雙眼紅通通的像兔子一樣,軟綿綿地搖頭,一點力氣也沒有,"真的不是我......."
他不能承認的,否則就會永遠背上小偷的罪名了。
到時候肚子裡的寶寶也會蒙羞的。
汪聞成看著沈眠倔強的模樣,微微瞇起眼睛,"是嗎?看來你還不願意承認錯誤。"
沈眠無措地直搖頭,汪聞成卻不想再聽他翻來覆去的那幾句解釋,他抬起頭面向眾人,用大家都能聽見的聲音說:"我們公司不聘用小偷,從今天開始,沈眠被炒了。"
沈眠呆呆地坐在原地,像個木頭人一樣定住了,蒼白的臉也因為這個結果變得像白紙一樣。
汪聞成沒有再給沈眠辯解的機會,轉身離開了員工休息室。
楊樂池也跟著離開,臨走前他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小美人,冷笑一聲,腳步輕快地走了。
頂頭上司不在,周圍議論的聲音就高了起來,炮火全部對準了沈眠。
"他怎麼幹這種事情啊,真是不要臉。"
"楊少爺也太好心了,要是換成我,一定要報警把這個小偷抓起來。"
"人窮多作怪,這句話說的一點也沒有錯。"
"對了,趕緊看看我有沒有什麼東西不見了。"
周圍的視線扎得沈眠抬不起頭,他的頭垂在胸前,難受得眼淚快要掉下來,摸著肚子瑟瑟發抖。
他以為和他相處這麼多年的先生會相信他的。
小美人心裡酸澀的難受,用細瘦的雙臂支撐著地面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走到櫃子前,默默地收拾起自己的東西,在眼眶裡打轉的淚啪嗒掉了下來,落在洗了很多遍都發黃的鞋面上。
即便是背對著身後,好像也有人在對著沈眠指指點點。
一直站在人群末尾的卓子晉一言不發,臉上寫滿了心虛兩個字,他飛快地換上保潔服,沒有像烏合之眾一樣對沈眠做出人身攻擊,低著頭往門口很快地走去。
就在卓子晉經過沈眠身後的時候,他聽見小美人很小聲地說了一句:"子晉,是你嗎?"
卓子晉停下了腳步,沒有再往前走,急忙掩飾起因為被拆穿的慌張神色,裝出懵懂無知的樣子來,"你在說什麼?"
沈眠垂著頭,清晰的視線慢慢模糊,啞著嗓子說:"只有你知道我的櫃子密碼。"
因為每天中午卓子晉會幫忙打飯,所以小美人之前把密碼告訴了卓子晉,方便他來拿飯盒,除此之外再沒有人知道了。
卓子晉沒想到一向懦弱不惹事的沈眠敢在這麼多人面前質問他,立刻氣急敗壞地,聲音整整提高了一個調,"你自己偷了楊少爺的東西被抓包,還想誣賴給我嗎?"
他這麼一喊,本來已經停歇的議論聲再次響起,有人看不下去了,開口替卓子晉說話,還有人拿手上的東西砸向沈眠的背。
"小偷,滾出去!"
"就是,快點走吧,你已經不是這個公司的員工了!"
這些人私底下本來就對沈眠攀上汪聞成這棵大樹很不滿,這一下就像找到了宣洩的出口,嘴裡的話越罵越難聽,還有人威脅要打電話報警,把小美人抓走。
沈眠眼角流下淚來,砸在背上的東西不太疼,卻讓他羞恥又害怕,好像他真的是干了壞事的小偷,大家都瞧不起他了。
小美人沒有再開口詢問這件事和卓子晉有沒有關係,他知道問不出答案的,埋頭很快地收拾好東西,合上櫃子,提著已經發黃發舊的手提袋,低著頭離開了員工休息室。
一路上,小美人就像古代遊街示眾的犯人,承受著所有人唾棄的眼神,原本五分鐘就能離開的地方,好像走了很久都走不出去,他的腿直發抖,就快要倒下了。
好不容易離開了公司,迎面的風似熱浪一樣撲來,門口的樹下有蟬在高聲大叫。
沈眠站在熱烈的太陽底下,腳下的水泥地被曬得滾燙滾燙的,射進衣服裡的陽光猶如蘸了辣椒水,呼吸都是稠乎乎的,熱得使人喘不過氣來。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大樓,看了好一會才垂下頭,邁開腿離開了這裡。
不知道往前走了多久,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沈眠拿出來看,一條短信顯示在屏幕上,備註是先生,短信內容裡只有簡短的七個字------回家洗好澡等我。
第21章 不用找工作了
沈眠看著這條短信,眼睛酸酸麻麻的,好久都沒辦法呼吸。
也許在先生心裡他只是一個發洩慾望的玩具,所以就算受委屈了也不要緊。
可他是個人,也會傷心和痛苦的。
沈眠吸了吸鼻子,遲疑了一會,鼓足勇氣把手機放回了口袋裡。
這是小美人第一次沒有聽汪聞成的話。
太陽下的水泥路上泛出點點銀光,大地像蒸籠一樣,一絲風也沒有,乾燥的空氣好像滯住了。
炎熱的天氣見不到多少行人,熱鬧的車流在沈眠身旁經過,小美人漫無目的的行走,看見有招聘的店舖就停下來,站在門口盯著招聘信息,認真仔細地比對上面的要求,看看自己符不符合。
他要趕緊重新找一份新的工作才行。
小美人每個月要還債,以後寶寶出生了也需要一筆很大的開銷,他要抓緊時間賺錢,不能偷懶休息的。
其實出事之前,沈眠正好高考完,後來因為上大學要花不少錢,他不好意思再麻煩先生,所以就放棄了唸書的機會。
而高中學歷在這個本科大學生氾濫的城市裡,是派不上什麼用場的。
就連小美人之前工作的清潔部裡,也有很多都是大學生。
就在沈眠忙忙碌碌地找工作的時候,提前下班的汪聞成回到了別墅,屋子裡安靜一片,沒有見到小美人的身影。
汪聞成脫下外套交給身旁的管家,隨口問:"沈眠呢?"
管家說:"沈眠還沒有回來。"
汪聞成微微皺起眉頭,口氣裡有幾分懷疑,"還沒回來?"
得到管家肯定的回答後,汪聞成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坐在沙發上,鬆了鬆一絲不苟的領帶,拿出手機撥了沈眠的號碼。
然而電話沒有打通,手機裡傳出的是機械又冰冷的電子女音:"您好,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汪聞成緊緊捏住了手機,臉上露出一抹陰滲的微笑。
看來沈眠是在為被炒魷魚的事在和他鬧脾氣。
汪聞成何嘗不知道今天在公司發生的事情有古怪,楊樂池一向不喜歡沈眠,偏偏在他們離開辦公室的時候手錶就丟了,而且嫌疑人正好是沈眠。
以沈眠的為人和性格,就是給他十個膽子也做不出偷竊這種事情。
但就算知道小美人有可能是被冤枉的,汪聞成也不打算深究下去。
一來手錶是從沈眠櫃子裡搜出來的,證據確鑿,在場的人都看見了。二來,即便沈眠丟了工作,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以他的財力,足夠養活小美人一輩子。
時間一點點過去,火辣辣的太陽漸漸落下,夜色抹去了最後一縷殘陽,取而代之的是闌珊的燈火和繁亮的星空。
指針來到九點一刻,玄關傳來了開門的聲音,像是貓的肉掌踩在地上,幾乎沒有半點聲響。
沈眠手上提著袋子走了進來,因為奔波了一下午渾身都是黏膩膩的汗水,柔軟的黑髮濕潤地貼在額頭上,像只剛出生的動物幼崽。
小美人隨手關上門,一轉身看見坐在沙發上的汪聞成,頓時被嚇了一跳,像做錯了事情的小孩站在原地不敢動了。
汪聞成面前的桌子上放了個煙灰缸,裡面堆滿了煙頭,他整張臉陰暗不明,盯著全身濕漉漉像泡了個澡的小美人,開口問:"你去哪了?"
沈眠低下了頭,盯著手上的袋子,很小聲地說:"去找工作了。"
汪聞成皺起眉頭,落下去的視線看見沈眠手上的袋子裡裝了幾份簡歷,他沉聲道:"所以你是故意不接我電話?"
沈眠停頓了一秒,連忙從口袋裡摸出了手機,已經是關機狀態了。
這個手機是二手的雜牌,電池不太好,平時用一下就消耗完了,正好今天沈眠忙著找工作,所以才沒有注意到。
沈眠聲音很低地解釋道:"手機沒電了。"
上次是手機壞了,這次又是沒電,沈眠為了不接他電話,真是有各種借口和理由。
"沈眠,你在埋怨我沒幫你出頭?"汪聞成用力把手上的煙按滅在煙灰缸裡,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往沈眠這個方向走來。
沈眠抵不住汪聞成強勢逼人的氣場,發軟的雙腿往後退了幾步,直到後背撞上牆壁,退無可退,他輕輕搖了搖頭。
他知道先生從來不在意他,自己不應該那麼貪心奢求先生會相信他的。
汪聞成來到沈眠面前,等待了幾個小時的耐心徹底到達了極點,他一把搶過手裡的袋子扔到牆角,"砰"地一聲,小美人瘦削的肩膀跟著一抖,飛出來的簡歷灑得到處都是。
汪聞成用力捏住沈眠的下巴,用了八成的力氣,"你自己手腳不乾淨,偷了東西被抓包,難道要我在那麼多人面前包庇你?"
沈眠眼睛又酸又痛,他竭力忍著顫抖的哽咽,聲音裡按捺不住地委屈,"我沒偷手錶......"
汪聞成對小美人這幅模樣鐵石心腸,一針見血地說:"所以你能證明你沒偷過?"
沈眠身體一僵,臉上毫無血色的安靜了。
汪聞成聲音沒有溫度,"既然你沒辦法證明清白,那這件事就是你做的,他沒把你送去警察局,你就應該感恩戴德,現在又在這裡裝委屈給誰看?"
沈眠嘴唇發抖,發白的手指緊緊抓著自己的褲子,全身冰冷到了極點。
因為他沒辦法為自己辯白,所以被人陷害了也要默默承受嗎?
小美人覺得這是不對的,可是他在汪聞成近乎粗暴地力道下已經張不了口了,只能淚眼朦朧地打開著眼皮,定格在面前的人的臉上。
"知道我為什麼辭退你嗎?"汪聞成冷漠地和沈眠對視,"不僅是因偷竊的事,像你這種只會給我惹是生非的人,只配待在家裡張著腿討我開心。"
這句話就像在沈眠的傷口上撒了把鹽,心臟不受控制疼了起來,小巧的喉結滾動著,眼角慢慢流下眼淚來。
那種熟悉的異樣感覺再次浮上心頭,汪聞成心裡下意識的抗拒,不願再看沈眠的臉,把小美人翻過去壓在了牆壁上,褲子一下子褪到膝蓋,靠近他耳邊說:"你也不用再找什麼工作了,以後就待在家裡多學點討好人的床上技術吧。"
第22章 不是開玩笑的
屋子裡只有小美人斷斷續續的哭喘聲。
汪聞成是真的生氣了,好像為了懲罰沈眠的不聽話一樣,動作劇烈得難以忍受。
沈眠的肚子難受極了,他抱著圓滾滾的肚子,哭泣著搖頭,想要逃開一點,又被汪聞成握住腰扯回了身邊,懲罰得更重。
到後來沈眠已經發不出聲音了,連喘息都很微弱,只能像個傀儡娃娃似的任由汪聞成擺佈。
汪聞成把今天積攢的怒氣全部發洩在了沈眠身上,一連做了好幾次,直到小美人哭得快喘不上氣,他才放過身下的人,重新穿上了褲子。
對沈眠滿臉的眼淚視若無睹,汪聞成轉身離開,忽然感覺到腳下好像踩到了什麼,他低頭看下去,皮鞋下面踩著一張簡歷。
簡歷上的字跡工整漂亮,一看就是小美人一筆一劃認真寫的,汪聞成嗤笑一聲,彎腰撿起來,毫不猶豫把簡歷撕碎扔在一邊,上樓去了。
沈眠臉上掛滿了淚痕,他衣衫不整,軟得像灘水一樣趴在牆壁上,像個被玩壞的玩具。
別墅裡只剩他一個人,安靜得落針可聞。
沈眠默默提起褲子,連彎腰的動作都很吃力,光是這個動作就好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氣,身上到處疼得厲害,連走路也走不了,只能跪在地上,一張張地撿起被撕碎的簡歷。
這是他在打印店寫了很久的呢。
沈眠一瘸一拐地抱著這堆被撕碎的簡歷和袋子回到小閣樓,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大卷透明膠紙,把碎片平鋪在桌子上,一塊一塊拼湊好,試圖粘起來。
可是怎麼粘都粘不好了,簡歷已經面目全非,始終有一道道裂縫在上面。
就像沈眠現在的心一樣。
視線漸漸變得模糊,連字也看不清了,沈眠趴在桌子上,肩膀小幅度地抖動,蓄在眼眶裡的淚水"啪嗒"落在簡歷上,迅速地蔓延開來。
天色漸漸深了,昏黃的燈光傾灑而下,襯得窗外的夜色如濃稠的墨水。
汪聞成靠在床頭,看著楊樂池給他發的消息,言語間全是勾引的意思,邀他去酒吧喝酒。
汪聞成很清楚楊樂池的目的。
上次在生日宴上,如果不是沈眠突然消失不見,他和楊樂池已經睡了一覺。
想到沈眠,他最近對小美人的情緒越來越控制不住,這可不是什麼好徵兆。
當初他養著沈眠,不過就是想養條小貓小狗解悶,順便排解慾望,畢竟沒有人會不喜歡家裡擺放著賞心悅目的花瓶。
可是小美人變得越來越不聽話,不僅在公司給他惹是生非,還時常和他對著幹。
如果再放任下去,恐怕沈眠就要翻身做主人了。
想到這裡,汪聞成的目光沉到了極點,他退出楊樂池給他發的短信,找到特助的號碼,在輸入框裡打了一行字後,把短信發送出去。
陽光透過頭頂的玻璃窗照射下來,照耀在老舊的木地板上,趴在桌上的沈眠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因為天氣太炎熱了,他渾身都是黏膩膩的汗,手臂下壓著沒粘好的破碎簡歷。
小美人昨晚哭著哭著就睡著了,因為身上實在太疼了,尤其是肚子,好像是寶寶在抗議不舒服,再加上勞累了一天,回來又被先生壓著做了那麼多次,透支的身體早已經支撐不住。
沈眠依依不捨地把桌上報廢的簡歷扔進垃圾桶,只能再打印幾張重寫了。
休息了一晚的身體好受多了,只是昨晚哭得實在太狠,角落的小鏡子裡倒映出他紅腫的雙眼,像熟透的桃子似的,連睜開一條縫都很勉強。
沈眠洗漱完畢,從抽屜裡拿出兩塊已經軟化的餅乾,像只小倉鼠似的小口小口嚼了起來,等吃飽以後,他就著隔夜的冷水嚥下醫生開的保胎藥。
今天還要繼續找工作才好,否則下個月就還不上欠先生的債了。
當初沈眠在醫院醫治了大半年,因為住的是最好的VIP豪華病房,手術費再加上住院的費用,還有七零八散的開銷,花了大概有五十多萬。
雖然先生告訴他不用還這筆錢,但是他不能白白佔先生的便宜,於是每個月在公司領了三千塊的工資,自己留下五百,剩下的兩千五百塊全部都交給先生。
還到現在還欠下幾十萬的債。
沈眠盡量安慰自己,昨晚先生只是嚇唬他的,不會真的不讓他找工作的。
也許是心裡對汪聞成還抱有一絲期待,先生每次生氣過後還是會對他好的,可能只是想嚇唬他,讓他聽話一點。
沈眠換好衣服,正在收拾出門要帶的東西,忽然聽見下面傳來了踩著木板上樓的聲音。
連接小閣樓的木樓梯已經有些年頭了,踩上去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就和蹺蹺板生銹了一樣。
沒過一會兒,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進入了小閣樓。
沈眠認得這個男人,他是先生在公司的特助。
很少有外人會闖入自己的小天地,小美人一下子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茫然又不安地盯著對面的人,躊躇地在地板上摩挲著粉嫩光滑的腳心。
特助把手裡環抱著的一箱光碟盤放在地板上,"這是汪總吩咐的,讓你學習的東西。"
特助還特意把"學習"兩個字咬得很重,帶著深深的意味。
沈眠的臉色白了,連殘留的最後一點血色也消失不見。
原來先生不是在嚇唬他,他是真的不打算讓自己出門工作了。
特助看著小美人慘白下去的臉,一點也沒有心軟,相反地,他最討厭這種靠臉和身體上位的人,把他們這些勤勤懇懇工作的人完全壓了下去,心如鐵石地轉告道:"汪總說,晚上他會來查收成果,讓你好好準備。"
特助把該交代的話交代完了,就離開了小閣樓,踩著木樓梯下去的時候還覺得這樓梯也太不穩固了,搖搖晃晃地好像隨時要裂開一樣。
小閣樓裡只剩下沉眠一個人,他抓著衣角的手指顫抖起來,好像看見猛水野獸一樣,慢慢地移動到箱子面前,當他看到光碟封面不堪入目的照片時,臉色像是生了場大病似的慘白。
第23章 不會再惹禍了
沈眠站在原地,直到身體都冰涼了,他才慢慢彎下腰從箱子裡拿出光盤,好像拿到了燙手的山芋,忍著羞恥仔細地看了起來。
光盤封面是衝擊性很強的畫面,兩個光著身子的男人交纏在一起,雙眼迷離,臉上透出誘人的潮紅,動作露骨又香艷。
沈眠心跳加快,急忙移開了眼,不敢再看下去,發現箱子下面全是差不多類型的光盤,每個封面都是活色生香。
小美人心裡的妄想徹底被打破了。
先生是真的要讓他學習這些討好人的手段。
其實沈眠不想學,他想要出去找工作,可是如果他不聽話偷跑出去,先生知道後會更生氣的。
昨晚激烈的性事已經讓小美人受不了了,如果先生又懲罰他,肚子裡的寶寶就要遭殃了。
沈眠好像放棄了一樣,木然地走到牆角,把地上塵封的箱子打開,裡面有個舊筆記本電腦,是他遭遇意外住院那時候先生為了給他解悶買的,後來出院以後就一直閒置沒有再用。
沈眠從箱子裡抱出筆記本電腦,上面已經生灰了,他放在桌面上,輕輕地吹去灰塵,按下開機鍵。
花了好一會時間,小美人才熟悉功能,他笨拙地打開電腦側面的光驅,把拆封的光盤放進去。
屏幕裡跳出令人面紅耳赤的一幕,看起來年紀約莫十八九歲的少年渾身赤裸跪在男人的雙腿間,伸出手解開了男人的褲鏈。
過了一會,男人似乎對少年的伺候感到不悅,粗暴地扯住了少年的頭髮,力道大得屏幕前的沈眠都心裡一揪。
可是少年只是討好的蹭了蹭男人的褲子,表情是順從麻木地,好像聽話的寵物對待主人,不敢有半點反抗。
沈眠侷促地坐在椅子上,一股熱血直往頭頂上湧,面皮燙得好像燒著了,有種想要關掉電腦的衝動。
小美人上學的時候是個書獃子,每天只會死讀書,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羞恥難堪的東西,後來住進了汪家,更是沒機會看到這種片子。
天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暗,朦朧的月光灑在木地板上,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
電腦裡的視頻還在播放,沈眠看得眼睛發酸,腦子卻一片空白,什麼都記不起來。
"吱呀"的聲音忽然在安靜的空間裡響起,有人踩著樓梯上來了,聲音越來越近,沈眠心慌地按下暫停鍵,扭頭看向小閣樓的入口,和進來的汪聞成撞上了目光。
除了剛住進家裡的第一天,汪聞成陪沈眠來看過一次裝修好的小閣樓,後來就再沒有踏足過。
汪聞成隨意打量了一下這個比他住的主臥衛生間還小的屋子,雖然小閣樓不大,但是收拾得井井有條,只是透露著一股寒酸的味道,連像樣的傢俱也沒有。
沈眠從椅子上站起來,好像被老師罰站的學生,侷促地抓了抓衣角,"先生......"
汪聞成生得高大,站在這逼仄的空間裡,顯得閣樓更小了。
他摘下領帶,隨手放在桌上,問道:"特助送來的東西看了沒?"
沈眠露出了少許惶恐,抿著紅唇點了點頭。
汪聞成往腳下的箱子瞥了一眼,裡面的光盤少了一半,其餘的都在桌子上面,旁邊的筆記本電腦正在播放內容,暫停的那一幕定格在男人和少年交合的瞬間,春光無限。
汪聞成看回沈眠的臉,話裡透露出幾分玩味:"學會了?"
沈眠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粉紅圓潤的腳趾蜷縮了下,猶猶豫豫地沒有勇氣開口。
汪聞成坐到床上,被西裝褲包裹的修長雙腿微微分開,拍了拍腿間,對小美人說:"過來,我查收成果。"
沈眠還對昨天汪聞成生氣的態度心有餘悸,慢慢地移動過去,學著光盤裡的少年跪在汪聞成的兩腿間,生澀地伸出手去解他的皮帶。
汪聞成居高臨下看著沈眠的臉,淡淡地說:"我給了你一天時間學習,你要是做不好,我會生氣。"
他是用輕飄飄的口氣說出來的,可是小美人卻打了個寒顫,把頭埋得更下去了。
雖然沒有達到汪聞成的要求,但比起以前已經算是進步了,他勾起嘴角,揉了揉小美人的頭,"看來學習些片子還是有用的。"
汪聞成有些後悔了,他一開始就不該讓沈眠去公司上班,而是把小美人調教成聽話乖巧的玩具,每天就待在閣樓裡等他寵幸。
空氣裡瀰漫著情慾的氣息,快感像暴風雨中的海浪洶湧襲來,汪聞成目光陡然變深,伸手把沈眠拉起來壓在床上,輕輕鬆鬆就脫下了小美人的褲子。
沈眠在他身下微微發抖,卻沒有像昨天反抗得那麼厲害,無措的雙手緊緊抓著汪聞成的襯衫,好像真的在討他的歡心一樣。
"先生,我可以去找工作嗎?"過了會,沈眠壯起膽子,啞著嗓子小聲問。
汪聞成本來以為沈眠真的學乖了,原來是因為要和他談條件才裝出這幅樣子,目光冷了下來,毫無感情地拒絕:"不行。"
沈眠想到肚子裡的寶寶一生下來就要餓肚子,他心跳得急促,夾雜著害怕哀求道:"先生,我一定聽話,不會再惹禍了。"
汪聞成不吃這一套,冷漠道:"你說聽話,那就乖乖待在家裡,你欠我的那些錢,以後不需要你還。"
沈眠著急地還想要說什麼,汪聞成卻沒有耐心再聽下去,捏住小美人的下巴堵住那張不聽話的嘴唇,動作凶狠得好像把他吃掉。
沈眠斷斷續續地流下眼淚,喘息聲裡都帶上了哭腔,偏偏汪聞成更加惡劣,伸出手臂去點開電腦裡的視頻,伴隨著喇叭裡放出的羞恥聲音欺負小美人。
在這狹小的閣樓做那種事,有種偷情的刺激感,視頻裡的畫面衝擊著汪聞成的視線,他把工作上的疲憊全部發洩在沈眠身上,在這爽利的情事之中更加堅定讓小美人留在家裡當洩慾玩偶的念頭。
夜更深了,沈眠在汪聞成充沛的體力下被折騰得昏昏沉沉睡了過去,他眼角還掛著淚痕,嘴唇被咬腫了,像熟透的紅蘋果。
汪聞成給小美人蓋上被子,視線在他圓潤的肚子上掃過,沒有放在心上,靠在床頭打量這個小閣樓。
當初他讓管家收拾出這個荒廢的小閣樓給沈眠住下,單純的小美人感激涕零,卻不知道汪聞成一心想要把他吃進肚子裡,只是為了不被發現端倪才故意這樣做。
否則怎麼會寒酸得連汪家以前養的狗住的狗窩都不如。
汪聞成張望四周,無意間瞥見書桌的抽屜沒有關好,他隨手打開,裡面只有幾樣生活用品,無趣地正要關上,忽然間好像發現了什麼。
汪聞成危險地瞇起眼睛,把塞在角落的藥袋拿了出來。
這不是沈眠上次幫李姐買的藥?
汪聞成打開藥袋,從藥盒裡倒出藥瓶,發現已經拆封過,裡面的藥少了一半。
第24章 調查
他記得,上次看到這個藥明明是全新的。
汪聞成轉頭望向身旁熟睡的小美人,表情若有所思。
難道是沈眠吃了這藥?
聯想起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還有小美人圓潤的小肚子,汪聞成心裡的懷疑越來越重,連帶著情事過後的困意也淡去了一半。
他盯著盒身的保胎藥三個字,心裡忽然有了個想法。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好似抹了油色,像一束金線透過天窗射了下來,沈眠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面前不再是白花花的牆壁,而是一張熟悉的臉。
沈眠看見睡在身旁的汪聞成,微微睜大了眼睛,黑珍珠似的眼眸似乎稍微亮了亮,他的臉皮很熱,心跳也快了起來。
先生昨晚在他的小閣樓裡過夜了嗎?
兩個人一起睡覺的時間掰著手指頭都能算出來,沈眠無措之餘又有點開心,可是一想到還不能去上班,心情又低落了下來。
沒有工作的話,他就還不了先生的錢,也沒辦法養活寶寶了。
在沈眠胡思亂想的時候,汪聞成也醒了,他一睜開眼就看見小美人在他懷裡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醒了?"汪聞成開口的聲音透出不符合剛睡醒的沉意。
沈眠激靈了一下,馬上回過神,抬起頭的時候和汪聞成黑海般的雙眼對視上了。
沈眠磕磕巴巴地說:"先生早安。"
他的聲音經過一晚上沒有喝水,變得更沙啞了,就像沙漠裡很久沒有喝過水的旅客,難聽得不行。
汪聞成沒有像以往那樣直接起床離開,他盯著小美人看,目光深不可測,帶著不動聲色的打量。
沈眠不知道先生為什麼要這樣看他,被盯得十分心虛,好像心底的秘密被窺探到似的,示弱地把頭埋到了胸前。
汪聞成的目光跟著沈眠低頭的動作落下去,掃了眼小美人的肚子,被身體壓住的上衣變得又窄又緊,包裹住肚子鼓起的弧度,看起來比之前還大了一點。
每天吃的跟貓兒似的,怎麼會長胖這麼多。
而且肉偏偏都長在了肚子上。
汪聞成收回視線,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邊穿上西裝外套,一邊拿著領帶下了床。
沈眠也坐了起來,喊了一聲先生,幾乎是脫口而出,欲言又止地帶著卑微的懇求,低聲說:"我想去上班。"
汪聞成停下腳步回頭,低沉的聲線冰冷:"沈眠,拒絕的話別讓我說第二遍。"
一股酸澀包裹住了沈眠的胸腔,他還想要說什麼時,忽然發現書桌的抽屜是開著的,也許是太過在意的原因,小美人一下就注意到醫生給他開的保胎藥不見了。
沈眠的心咯登了一下,完全顧不上工作的事了,見到汪聞成離開的背影,猶豫了一瞬結結巴巴喊出聲,"先生,你看見我抽屜裡的藥了嗎?"
汪聞成回過頭,挑了挑眉,"什麼藥?"
沈眠細白的手指蜷起又打開,猶猶豫豫的,輕輕指了指書桌的抽屜,"那裡面的藥。"
汪聞成只是淡淡掃了一眼,想也不想說:"沒有。"
見小美人遲疑地想說下去,汪聞成反問道:"你背著我在吃什麼藥?"
汪聞成坦坦蕩蕩的態度反而讓沈眠不確定了,他緩緩低下頭,不安的雙手抓著腿上的被子,支支吾吾地說:"沒......沒什麼。"
汪聞成目光深邃了幾分,意味深長地說:"好好待在這裡學習,別想東想西,待會特助會送新的光盤過來。"
說完,汪聞成離開了小閣樓這個逼仄的空間,踩著樓梯下去的時候他的西裝口袋裡傳出很輕地藥片搖晃的聲音。
可是沈眠沒有聽見,他走到樓梯口往下張望,一心等著汪聞成走了以後,光著腳丫急急忙忙地小跑回到書桌前,彎腰在抽屜裡翻了很久,可是藥真的不見了。
之前明明是放在這裡的。
沈眠的心裡像揣著一隻小兔子,怦怦地跳個不停,他以為是自己記錯了,又開始找起了別的地方,可是小閣樓就這麼大,沒一會就翻遍了,還是沒有找到。
會是先生拿走了藥嗎?
可是先生說他沒動過,而且先生如果真的發現自己偷偷藏藥的話,一定會生氣的。
就在沈眠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的時候,小閣樓又有人光臨了。
汪聞成身邊的特助爬著樓梯上來,他放下手中的箱子,不帶感情地說:"這是汪總讓你今天學習的東西。"
交代的任務完成,特助沒有久留,放下東西就走了,只要鼻子沒失靈的人就能聞到這裡瀰漫著一股情慾的味道。
真是讓人反胃。
沈眠眼神都是木木的了,他光著腳慢慢走到箱子前面,拿起裡面的光盤,封面的照片比昨天更露骨,被男人欺負得渾身潮紅的少年旁邊擺著幾樣可怕的玩具,是小美人以前從來沒見過的。
在特助送東西去給沈眠的時候,汪聞成已經到了公司。
他坐在辦公桌前,從口袋裡拿出一袋藥,就是昨晚他在書桌抽屜裡發現的保胎藥。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在說謊。
汪聞成按下內線電話,對秘書說:"去把保潔部的李姐叫過來。"
不多時,辦公室的門敲響了。
敲門的人似乎很小心翼翼,力道也不大,只是敲了好幾下。
汪聞成聽見了,合起面前的文件,靠在了椅背上,"進來。"
辦公室的門從外面推開,一個身穿保潔服的女人走了進來,年紀約莫三十多歲,她就是保潔部的李姐。
李姐還是第一次踏進總裁辦公室,緊繃的身體透露著緊張,生怕自己做錯事才被喊來,侷促地搓了搓手,"汪總,您找我?"
汪聞成嗯了一聲,他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直接從抽屜裡拿出那袋保胎藥,扔在桌上,單刀直入地問:"這是你讓沈眠買的藥嗎?"
李姐露出茫然地表情,她小心地靠近辦公桌,探頭一看,發現藥袋裡裝的是保胎藥一類的東西。
李姐撓了撓頭,一頭霧水地說:"我沒讓沈眠幫我買過藥啊。"
第25章 意外
李姐說完這句話以後,就看見對面的汪聞成表情沉了下來,變得很難看。
她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戰戰兢兢地站在原地不敢再隨便開口。
過了很久,汪聞成質問的聲音冰冷,"這藥真的不是你讓他買的?"
李姐很肯定地點頭,遲疑地說:"汪總,保胎藥這類重要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會讓沈眠去買呢。"
汪聞成這下子終於確定了,沈眠一直在撒謊欺騙他。
一股怒意迅速地佔據了心胸,汪聞成的聲音更加低沉:"你出去吧。"
李姐如釋重負,急急忙忙要離開辦公室,汪聞成忽然又問了一句:"你肚子有幾個月了?"
李姐懵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肚子,反應過來連忙回答,"四個月。"
汪聞成盯著李姐圓潤的肚子若有所思片刻,抬起手讓她出去了。
沈眠果然有出息了,居然敢撒謊瞞了他這麼長時間。
汪聞成沒心思再處理公司的事,他拿上西裝外套,按下內線電話對秘書說:"通知下去,今早的會議延後到明天。"
他今天就要把事情弄清楚,沈眠到底在隱瞞著什麼。
汪聞成離開了公司,在地下停車場開著車一路踩著油門回到汪家,他摔上車門,走進了氣派華貴的別墅。
"沈眠呢?"汪聞成冷冷問著迎上來的管家,在他開口前截斷了話頭。
管家見汪聞成的心情好像不太好,識趣地沒有多問,回答道:"在閣樓。"
汪聞成扔下手中的外套上樓去了,他踩著木樓梯來到閣樓,映入眼簾就是沈眠坐在書桌前認真地看著電腦裡正在播放視頻的側影,聽到皮鞋走路的聲音,小美人扭過頭,看見汪聞成站在樓梯口。
這時候天窗外的陽光躲進了雲層,小閣樓裡陷入了昏暗,陰影把汪聞成的臉遮擋住了,顯得晦暗不明。
沈眠睜大了玻璃珠般清澈乾淨的雙眼,有些驚訝地說:"先......先生?"
汪聞成沒有回應,他邁開包裹在西裝褲下的長腿,走到書桌前,從口袋裡拿出藥扔在桌上,語氣沒有半點起伏,"解釋一下?"
沈眠看到他保胎藥的時候,臉色一下白了,臉上浮現了無比驚慌的神情。
汪聞成把小美人的反應收入眼底,冷冷道:"我已經問過李姐,她告訴我,從來沒讓你幫忙買過藥。"
這句話無疑在沈眠頭上扔下了一個重磅炸彈,他腦子裡"嗡"地一聲響起了巨大的耳鳴,呼吸都變得緊繃了。
他沒想到真的是先生拿走了他的藥,還去找李姐詢問買藥的事情。
絕望的預感從頭上降臨,沈眠發軟的雙腿往後退了退,手背不小心撞到了桌面上的電腦,鼠標"啪"地掉在地上,發出一聲碎裂的聲響。
汪聞成氣勢逼人地逼近,"所以你老實告訴我,這藥到底是誰吃的?"
沈眠的心臟"咚咚咚"地敲打,嘴唇不停地顫抖,他支支吾吾半天,一片空白的腦子組織不了一句完整的話,"是......"
汪聞成微微瞇起眼睛,眼底的懷疑愈濃,"怎麼不說下去?心虛了?"
沈眠在汪聞成如餓狼般侵略的目光下把頭埋到了胸前,手指不安地抓著衣角,喉嚨好像被堵住了遲遲沒辦法開口。
汪聞徹底失去耐心了,他沉聲道:"既然你不說,那我們就去醫院做個檢查。"
回來的路上汪聞成已經想明白了,如果這個藥不是沈眠替別人買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小美人自己在吃這個保胎藥。
可沈眠是個男人。
汪聞成沒辦法相信男人懷孕這種破天荒的事,卻沒辦法找到合理的解釋,所以只要帶沈眠去醫院檢查,一切就能水落石出。
沈眠被這句話嚇得連最後一點血色也沒有了,第一個浮現的念頭就是不能去醫院,他拚命搖著頭說不要,身體伴隨著往後躲,恨不得把自己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汪聞成鐵了心要挖出秘密,猛地抓住了沈眠的手腕,拖著他往樓梯口走去。
沈眠的臉慘白如一張紙,眼角泛紅,雙手下意識抓住身旁的書桌,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活不肯鬆開,夾雜著哭腔哀求道:"先生,我不去......"
他不想被當成怪物,更不想別人都來觀賞他大著肚子的古怪身體。
沈眠激烈抗拒的反應更讓汪聞成確定他有事瞞著自己,他用力捏住小美人的下巴,磨牙道:"沈眠,你今天逃不掉了。"
沈眠害怕的心理到達了巔峰,汪聞成威脅的每一句話都在腦海裡迴響,他越發驚慌失措,情急之下低頭咬了汪聞成一口。
手上傳來一陣痛感,汪聞成嘶了一聲,反射性疼得收回手。
趁著這個時候,沈眠轉身往連接閣樓的樓梯口跑去,像只在屠夫刀下逃生的小羊羔,慌不擇路。
汪聞成捂著被咬傷的手,厲聲喝道:"給我站住!"
這是汪聞成頭一次對沈眠大聲吼,可是沈眠好像已經聽不見了,他慌張地順著樓梯往下爬,不停回頭看下面的路,一心只想要快點逃離這裡。
木板在沈眠的踩踏下微微震動,整個不結實的樓梯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就在沈眠爬到一半的時候,底下忽然傳來很輕微地木板斷裂的聲響,可是忙著逃跑的小美人卻沒有聽見,下一秒,腳下的木板驟然裂開,失重的感覺如同暴風雨中的巨浪狂湧而來。
在閣樓裡的汪聞成只聽見樓下傳來"砰"地一聲悶響,是重物墜地的聲音。
他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快步走到樓梯口往下望,只看見沈眠躺在地上,沒有了反應,身邊散落著大小不一的木屑,而樓梯中間高度的木板碎了一大塊。
那一刻汪聞成的呼吸粗重了幾分,他馬上從閣樓裡下去,踩著已經有年頭的木板時才終於注意到這樓梯有多不牢固。
汪聞成顧不上多想,他回到地面,發現沈眠已經昏迷過去了,面龐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好像沒有呼吸的人。
而小美人的腿間,此時正緩緩地流出鮮紅的血跡。
第26章 孩子的下場
濃重刺鼻的消毒水味在空氣中瀰漫,急救室的紅燈亮了起來,"手術中"三個大字無比刺眼。
汪聞成坐在長椅上,袖口沾上了沈眠身上的血,他腦中一片混亂,那灘鮮紅的血跡彷彿還在面前清晰可見。
他沒想到沈眠會反抗得那麼激烈,甚至為了逃避去醫院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所以小美人到底在瞞著他什麼?
汪聞成有些後悔,一開始他就應該直接讓人把小美人綁到醫院做檢查,也不會發生這種意外。
時間一點點流逝,慢得讓人窒息,走廊的人來來回回經過了好幾波。
不知道過了過久,手術室的燈"啪"地一聲滅了,大門從裡面打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一眼就注意到了獨自坐在走廊長椅上的汪聞成。
醫生走了過來,摘下口罩說:"你是孕夫家屬?"
"孕夫"兩個字像尖銳的針扎進了眉心,汪聞成眼皮重重跳了下,臉色沉了下來,"你說什麼?"
醫生打量著汪聞成的神色,皺眉道:"病人懷孕了,難道你不知道?"
之前的事一件件串聯起來,汪聞成懷疑的猜想變成了事實,心好似栓了塊石頭直沉下去,危險地提醒道:"醫生,他是個男人。"
醫生歎了口氣,"這種概率的確在國內都找不到幾例,但是他真的懷孕了,之前的孕檢也是在我們醫院做的。"
果然,那些保胎藥都是沈眠的。
汪聞成已經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被這個消息震得不輕,懷疑地又問了一次:"你確定他真的懷孕了?"
醫生肯定地點頭,貼心地解釋道:"簡單來說,就是病人體內有一套發育成熟的女性器官,所以和普通男性不太一樣,通俗點來說,他是一個雙性人。"
汪聞成仰起頭,吁出一口長氣。
居然真的有了孩子,真是苦惱啊。
汪聞成從來沒想過沈眠一個男人居然會懷孕,他找沈眠睡覺,就是圖沒有女人那麼多麻煩,結果現在小美人居然被他搞大了肚子。
汪聞成沉吟片刻,聲音低沉地問:"那孩子還在嗎?"
醫生神色凝重了幾分,"孕夫從樓梯摔下來的時候應該是用手護住了肚子,所以傷口都在手臂上,加上送得及時,暫時算是保住了,只是胎兒的胎心很微弱,之後需要密切觀察才能確定情況。"
聽到這個消息,汪聞成心中並沒有多少喜悅。
他現在根本還不想要孩子,而且就算要生,也該是汪家未來的女主人來完成傳宗接代的任務,而不是沈眠這個男人。
更何況,沈眠一懷孕,他這幾個月都不能再碰沈眠,到時候還要花心思照顧因為懷孕變得嬌弱的小美人,費神費心。
雖然想到沈眠這麼乖巧聽話的小美人生出來的孩子也一定很可愛,汪聞成心裡頭竟閃過一絲不捨,可是他不能留下禍患,最終理智還是大過了感性。
汪聞成以前沒少聽過身邊的人說起把女人肚子搞大,結果若干年後大人又帶著孩子回來爭家產的事。
與其以後讓沈眠拿著把柄回來要挾他,還不如現在就把麻煩解決了。
反正這個孩子也是意外得來的。
汪聞成做好決定以後,他抬頭看向對面的醫生,彬彬有禮地說:"醫生,借一步說話。"
病房裡,躺在病床上的沈眠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面前是白花花的天花板,他模糊的視線很久才勉強定格在窗外的夜色中,從樓梯上摔下來前的回憶像潮水一樣湧進了腦子裡。
小美人記得木板壞掉了,他在樓梯上踏空摔了下去,在身體碰到地面的前一刻護住了肚子裡的寶寶。
想到寶寶,小美人的精神緊繃了起來,可是他渾身沒有力氣,好像摔散架了一樣,酸軟無力的手抬起都很費勁,無力地掀開身上的被單,正想摸一摸肚子,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你醒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小美人霎那間停住了動作,好像凍僵了一樣,慢慢扭頭望過去,直到這時候才注意到汪聞成一直坐在床邊。
汪聞成居高臨下看著沈眠,冰冷地說:"我都知道了。"
沈眠聽到這話,好像頭上被人打了一棍似的,大腦一片空白。
汪聞成湊了過來,一字一頓地說:"你懷孕了,對不對?"
沈眠最後的一點希望破滅,無名的恐懼迅速淹沒了他,他用盡力氣伸出細白的手腕,緊緊抓住了汪聞成的袖子,聲音卑微到了塵埃裡,苦苦哀求道:"先生,不要送我去給別人觀賞,求求你。"
汪聞成看著沈眠剛從昏迷中醒來的蒼白臉色,沒想到當初他隨口說的一句話居然把小美人嚇成這樣,真是沒膽子。
沈眠是真的害怕了,顧不上身上的疼痛一點點挪到汪聞成身邊,喉嚨裡發出小動物一樣恐懼的嗚咽,"先生,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汪聞成按住了沈眠冰涼的手,意味深長地說:"別怕,我不會這樣做。"
沈眠濕漉漉的眼睛含著股水汽兒,不敢相信地說:"真......真的?"
汪聞成伸出手,隔著病號服撫摸著沈眠的肚子,"當然是真的,孩子都沒了,我拿什麼把你送給別人觀賞。"
沈眠愣愣地,好像耳朵出錯了一樣,"先生,你說什麼?"
汪聞成流露出了遺憾的表情,"你流產了。"
沈眠好像被從頭到腳淋了一盆冷水,他呆呆地搖了搖頭,著急地把病號服撩起來露出圓滾滾的肚子給汪聞成看,慌張地說:"有的,肚子還鼓鼓的。"
汪聞成打斷了他的話:"孩子在你摔下來的時候已經沒了。"
沈眠的臉因為這個噩耗而變得慘白,"不可能的,寶寶還好好的......"
汪聞成耐心地給小美人洗腦,"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你覺得孩子還能保住嗎?"
沈眠眨了眨眼睛,豆大的眼淚掉了下來,滴落在被子上,暈開了一灘水漬。
先生一定在騙他,寶寶明明在肚子裡待的好好的,不會出事的。
就在這個時候,醫生從外面走了進來,小美人好像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來到床邊的醫生。
沈眠雙眼通紅,抓住了醫生的白大褂,難受得眼淚直掉,哽咽道:"醫生,寶寶呢?"
醫生心裡有些不忍,但想起汪聞成交代的話,他安慰地拍了拍沈眠的肩膀,委婉地說:"以後你們還會有孩子的。"
第27章 再檢查一遍
醫生的話把沈眠的最後一根稻草無情地折斷了,他臉上掛著淚痕,全身細細發顫,難以置信看著醫生。
這張好看的臉落下一顆顆珍珠大的眼淚,讓人看得心裡一揪,醫生差點忍不住把實話說出來,他輕咳了一聲,歎氣道:"節哀順變。"
沈眠抓著醫生白大褂的手指關節因為太用力發白了,他掀起病號服,露出微鼓的肚子,夾雜著哽咽說:"醫生,你看我的肚子,寶寶還在的。"
醫生彎下腰,耐心地安撫道:"那是因為你太瘦了,所以才顯得肚子鼓起來,孩子的確是沒了。"
沈眠怔怔地流下了一串眼淚,眼睛是紅的,鼻尖也是紅的,毫無血色的嘴唇顫抖著,沒辦法接受這個噩耗似的,喃喃道:"不......不可能的,真的在的,我能感覺到寶寶在我的肚子裡。"
胎兒不過才四個月大,還沒辦法感受到胎動,醫生說:"那是你的錯覺,孩子都沒了,你根本不可能感覺得到。"
醫生不斷強調胎兒已經流產了,連沈眠也不自覺地快要相信了,他沒辦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眼底淚珠滾動,帶著幾分哭腔哀求地說:"醫生,一定是檢查錯了,你重新幫我檢查一次,好不好?"
醫生看到這一幕,都有點不忍心了,他雖然很想答應,可是他看得出來這位病人家屬不是尋常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而且自己只是個醫生,沒辦法幫家屬做決定。
見醫生遲遲沒有答應,沈眠淚眼汪汪看向汪聞成,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西裝衣角,縮成一團瑟瑟發抖,抽噎地哭:"先生,求求你,讓我再做一次檢查。"
小美人眼眶裡的眼淚一顆顆落在床單上,我見猶憐,汪聞成卻沒有表情,心裡想著,沈眠比他想像的要聰明多了。
不過也是,畢竟這個孩子未來可是沈眠的搖錢樹,當然不能輕易放棄。
汪聞成的襯衫袖子被淚打濕了,小美人絕望地哭著,哭得他鐵石般的心都軟了幾分,沉默片刻,汪聞成說:"那就再做一次檢查。"
半個小時後,沈眠穿著寬大病號服,緊張地坐在長椅上等報告。
其實他還不能下床的,只是他太想快點知道檢查報告的結果了,一定確定寶寶還在他肚子裡才能安心下來。
"先生,你說會不會是醫生檢查錯了?"沈眠很小聲地開口,還偷偷打量著汪聞成的表情。
小美人不知道汪聞成到底想不想要這個孩子,心裡沒有底氣,害怕先生厭惡這個孩子,也連帶著厭惡他。
看著沈眠泛紅的眼角,一副想要尋求安心的樣子,汪聞成面不改色地說:"嗯,我也希望寶寶還在。"
沈眠聽到這話,心裡小小地雀躍起來,好像忘了醫生對他說過流產的話,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低頭小小聲說:"寶寶,你聽見了嗎?"
先生是喜歡他們的孩子的,真是太好了。
因為是加急的要求,一個小時後,檢查報告就出來了。
一見到醫生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裡,沈眠急忙站了起來,還因為站得太快,腦子一陣眩暈,可是他顧不上這些,急忙一瘸一拐地來到醫生面前,很緊張地問:"醫生,我的寶寶怎麼樣了?"
醫生越過面前的小美人看了眼他身後的汪聞成,露出惋惜的表情,搖了搖頭,"實在很遺憾。"
這句話好似晴天霹靂從頭頂落了下來,沈眠愣在了原地,好不容易消散的泛紅眼眶再次浮現起來。
像是擔心沈眠不相信似的,醫生把檢查報告單交給了小美人,"孩子的確沒有了。"
沈眠冰涼的手發抖著接過了檢查報告單,認真地看著上面的每一個字。
醫生怕他看不懂,手指指著上面一處文字,貼心地講解道:"血HCG的結果如果大於5mIU/mL,就說明你可能懷孕了,如果低於這個值,就說明你沒有懷孕。"
沈眠清晰的視線漸漸模糊,眼淚奪眶而出,因為醫生指的那個地方的數字只有3。
眼淚啪嗒落在報告單上,沈眠終於接受了現實,他閉上眼睛,喉嚨裡發出一陣一陣地幼獸的哭聲,好像哭得聲帶都快要撕裂,眼淚嘩嘩地掉個不停,浸濕了胸前的衣領。
醫院走廊裡清晰地迴響著小美人痛苦的哭聲。
汪聞成微微皺起眉頭,他記得沈眠上次這樣哭,還是在醫院剛醒來那會兒,小美人得知父母燒死在大火裡,哭得像個沒了家的孩子,斷斷續續地,因為太虛弱的原因,連哭聲喘息都很微弱。
那時候汪聞成抱著沈眠,心不在焉地說:"別怕,以後我會照顧你。"
他的確做到了,過了這麼多年,他一直把沈眠留在身邊照顧,還給小美人安排工作,不至於讓這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兒風餐露宿。
汪聞成覺得自己也算仁至義盡了。
只是沈眠的固執超乎了他的想像,也許是失去了搖錢樹,覺得痛心不甘,本來就乖巧可憐的樣子因為失聲痛哭顯得更加脆弱,像風雨中的花骨朵兒,輕輕一攀折就斷了。
汪聞成不想再深究沈眠到底是什麼心思,從他手裡搶過檢查單,揉成團扔在角落,把小美人抱進懷裡,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他的背,"好了,別傷心了。"
沈眠已經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他抓著汪聞成的西裝不停顫抖,一聲一聲無助悲哀地喊著寶寶,像是從心臟裡活活挖出來的聲音。
汪聞成仰頭望著天花板,歎了口氣,把沈眠抱得更緊了點。
長痛不如短痛,反正這個孩子遲早是不能留的,提前接受事實也好。
不知道哭了多久,懷裡的哭聲漸漸弱了下來,如同小貓兒似的,汪聞成低頭一看,沈眠已經哭得沒力氣了,癱軟在他懷裡,快要暈過去的樣子。
汪聞成彎腰把小美人打橫抱回病房,也許是哭累了,躺在病床上的沈眠愣愣地望著天花板,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小美人的雙眼哭腫了,像熟透的桃子似的,臉上帶著乾涸的淚痕,眼睫毛很小幅度地顫動,好像睡得很不安穩。
汪聞成坐在床邊,確認沈眠真的睡著了,站起來替他蓋好被子,做這個動作時順帶掃了眼小美人的肚子,然後收回了手離開病房。
小美人的主治醫生還在外面等著,見到汪聞成出來,他走了過來,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
汪聞成回手關上病房門,沉聲問道:"東西呢?"
主治醫生左右看看,做賊似的從白大褂裡拿出幾盒藥,交在汪聞成手裡。
醫生猶猶豫豫地說:"汪總,您考慮好了嗎?這可是有風險的。"
汪聞成沒有回答,翻看藥盒上面的字,一盒是米非司酮,另一盒是米索前列醇片,這兩樣都是流產的藥物。
第28章 選個小墓碑
沈眠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陽光照射在天花板上,白得幾乎刺眼,小鳥的清脆叫聲在耳邊迴響。
小美人想起孩子沒了,眼淚從眼角慢慢地流了下去,浸濕了白色枕頭。
寶寶還沒見到這個世界就離開了。
汪聞成打完電話回來,一推開門就看見沈眠在病床上縮成小小的一團在哭,連半點聲音都沒有。
"怎麼了?"汪聞成走到床邊,看到枕頭幾乎被小美人哭濕了。
沈眠就像浮萍野草,只能緊緊地抓著汪聞成的手臂,眼角流下淚來,悲傷地哭出了聲:"先生,爸爸媽媽死了,寶寶也沒了。"
那場大火以後,小美人以為自己不會再經歷這麼痛苦的事情,可是這麼快他又失去了一個親人。
汪聞成坐下來,心不在焉輕拍著沈眠的後背,撒謊道:"醫生告訴我,他替你檢查以後,發現你的身體不適合生育,所以就算寶寶還留在肚子裡,以後可能也沒辦法活下來。"
沈眠從懷裡抬起頭,滿臉是淚看著汪聞成。
汪聞成故意嚇唬小美人,"難道你想寶寶生下來後再沒命?"
沈眠想到那個情景就快要沒辦法呼吸了,他用力地搖了搖頭,眼淚掉得更凶更厲害了。
汪聞成拿來紙巾,替小美人擦眼淚,"至少現在寶寶走的沒有痛苦,你該感到慶幸,否則到時候寶寶沒命了,你也會沒命。"
這個事實讓沈眠更加難受了,如果要他在自己和寶寶之間做選擇,他一定會選擇寶寶的。
那是繼先生之後,他唯一的親人了。
沈眠慢慢地哽咽:"先生,是........是真的嗎?"
汪聞成似乎料到沈眠會這樣問,淡淡道:"你如果不信,可以去詢問醫生。"
沈眠是很相信醫生的話的,當初他被大火燒傷後住院,也是聽醫生的話才把病治好的。
小美人雙眼通紅,幾顆眼淚滾落下了臉頰,抽泣著說:"那以後都不能再懷寶寶了嗎?"
汪聞成抬手揉了揉沈眠的腦袋,"以後我們都要戴套做。"
有了這次教訓,汪聞成不會再讓沈眠懷上他的孩子,否則到時候又有了孩子,事情就難辦了。
這個決定徹底打碎了沈眠的希望,他痛苦地哭出聲,既為失去的寶寶感到傷心,也為以後再也不能懷上先生的孩子傷心。
汪聞成卻不悅了,他捏住沈眠的下巴,從小美人臉上滾落的淚珠打濕了他的手心,冰冷地說:"為什麼還哭?難道在你心裡,寶寶比我重要?"
沈眠被他這幅凶神惡煞的樣子鎮住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甚至不敢落下去。
汪聞成殘忍的質問他:"到底是寶寶重要還是我重要?"
沈眠沙啞的聲音微微發抖:"都........都重要。"
汪聞成冷冷地說:"你只能選一個。"
沈眠的嘴唇微微顫抖,他沒辦法選,只能無助地搖頭,哭泣的聲音委屈地壓在喉嚨裡,非常容易讓人心軟。
可是疑心病重的汪聞成只要一想到沈眠珍惜這個孩子只是為了以後要當成搖錢樹回來勒索,厭惡大過了心疼,用力拿開了小美人抓著袖子的手。
沈眠以為汪聞成生氣了,害怕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再也顧不上傷心,討好地說:"先生,是你........"
雖然小美人並不明白為什麼汪聞成要他做出選擇,但因為是先生的寶寶,所以他才會喜歡的。
汪聞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沒有再為難小美人,他伸手擦去沈眠睫毛上的淚珠,放進嘴裡舔掉,"既然喜歡我,那就不要再想著孩子的事,以後沒有這個寶寶,我也會好好對你。"
汪聞成討厭被人威脅,尤其是他信任的人,只要沈眠打消用孩子賺錢的念頭,他不會虧待小美人。
"以後有事不准再瞞著我。"汪聞成說:"尤其是這種重要的大事,明白了嗎?"
如果不是被他提前察覺小美人在說謊,等這個孩子生下來,麻煩就大了。
沈眠點點頭,悲傷得蒼白的表情幾近麻木,靠在汪聞成的懷裡無聲流下眼淚。
即使不說出口,還是很痛的。
那是他最心愛的寶寶。
傍晚的時候,醫生來給沈眠做檢查,見小美人望著天花板發呆,還處在傷心之中,旁邊的護士忍不住安慰道:"以後還會有寶寶的。"
這句話一說出口,旁邊的醫生馬上拽了下護士的衣服,眼神提醒她別亂說話。
護士想起了醫生交代的話,立刻閉嘴。
這個VIP豪華病房的病人家屬事先可是威脅過他們,一定要說小美人的身體不適合生育的。
幸好沈眠一直沉浸在傷心之中,沒有發現醫生和護士的異常,他壓抑著傷心,小小聲地說:"不會再有寶寶了。"
護士看得不忍心,差點脫口而出你不僅能生,連寶寶也還在肚子裡,可是一想到她的工作要因此斷送,就不敢再多說半句話了。
醫生檢查過後沒什麼大礙,對汪聞成說:"病人只要好好休養就可以了。"
汪聞成不鹹不淡地點頭,"謝謝醫生。"
醫生完成任務,帶著護士正要走,身後的沈眠忽然說:"醫生,我的肚子還是鼓鼓的。"
醫生回過頭去,看見沈眠把病號服掀了起來,露出白白圓圓的肚皮,他撞上了汪聞成警告的視線,拿出提前商量好的借口,安慰道:"這是正常現象,過幾天就會慢慢消下來了。"
等那位家屬把流產藥餵下去,孩子流掉了,這肚子可不就是扁了嗎。
單純的小美人是第一次懷孕,根本不瞭解孩子沒了以後,肚子也會變平,他很信任醫生,絲毫沒有起疑心,默默地把卷高到胸前的病號服放下來,禮貌地說了句謝謝。
醫生感慨地歎了口氣,誰讓可憐單純的小美人倒霉,遇上這些沒有責任感的有錢人呢。
醫生和護士走後,沈眠看向身邊的汪聞成,他的眼神很小心,就像流浪狗想要點東西吃的可憐樣子,五指揪著床單,猶豫了很久很久,才小心地開口詢問:"先生,我可以給寶寶選個小墓碑嗎?"
汪聞成抬起眼皮,看了沈眠一眼,淡淡道:"連孩子屍體都沒有,你拿什麼來埋?"
第29章 餵藥
沈眠心口疼了一下,他以為汪聞成是在怪他沒有照顧好寶寶才會早產,心裡更內疚了,抓著袖子的手微微發抖,"可是.........可是有個墓碑的話,以後就可以見到寶寶了。"
就像小美人的父母一樣,偶爾沈眠想念他們了,還可以去墓園看一看,訴說心裡的思念。
可是如果寶寶沒有墓碑的話,以後他就再也見不到了。
沈眠眼角泛紅,聲音沙啞微小:"先生,我想讓寶寶和爸爸媽媽一樣,有個安眠的地方。"
汪聞成看著沈眠,哀求的可憐眼神裡打轉著眼淚,因為這次意外事故,小美人整個人瘦了一圈,本來就缺少營養的身體幾近脆弱,像生病的小貓兒一樣,輕輕一捏就斷氣了。
反正這個墓碑過幾天也會派上用場,汪聞成思考了片刻,終於鬆口答應,"好,我會讓特助去辦。"
沈眠很小心地商量的口氣,"我可以自己挑嗎?"
至少寶寶住的地方,他想要親自來選。
汪聞成沒說什麼,打電話給特助聯繫當地的墓園,讓工作人員拍了照片發過來。
沈眠拿著平板,看著屏幕認真地挑選,可是價格都太昂貴了,哪怕是最便宜的一個墓碑加上土地都要好幾萬塊錢。
小美人現在連幾百塊都拿不出來,就連醫藥費都是先生墊付的。
沈眠抬起眼皮,侷促又難堪地說:"先生,我可以先向你借一萬塊錢嗎?"
好像害怕汪聞成拒絕似的,小美人又趕緊說:"等我以後賺了錢,一定會還給您的。"
為了這個墓碑,連尊稱都用上了。
汪聞成心裡難得浮起一絲內疚,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了,這個孩子好歹也有他的份,沒有無情到讓身無分文的小美人出這筆錢。
汪聞成淡淡道:"這也是我的孩子,說什麼借不借。"
這句話就像冬日的陽光,給了小美人一點溫暖,沈眠感激地笑了笑,卻比哭了還要傷心,終於可以放心的給寶寶挑選了一個花崗石的墓碑,墓地是三面環山,一面臨水,是墓園裡最好的寶地了。
挑完了墓碑,沈眠好像想起了什麼,他乾巴巴地詢問道:"先生,我.........我能回家一趟嗎?"
汪聞成微微皺起眉頭,不知道小美人想做什麼,"你的身體還很虛弱,回什麼家?"
沈眠的五指因為緊張抓住了床單,遲疑地說:"書桌裡面有寶寶的彩超照片,我想要貼在墓碑上面。"
這樣以後他去墓園祭拜,就能看到寶寶了。
汪聞成沒想到小美人還背著他藏了這種照片,眉頭皺得更深,看不出有沒有不高興,沉聲道:"好好躺著,我讓管家送過來。"
沈眠聽話地躺回床上,看著汪聞成拿起手機給家裡打了電話。
半個小時後,管家把照片送來了,他已經聽說了沈眠懷孕的事情,好奇地打量小美人的肚子,心裡對男人能懷孕的奇聞直犯嘀咕。
沈眠的注意力全在彩超上面,沒有注意到管家探索的目光,他看著孕檢的照片,眼眶微微泛紅,柔軟的掌心在上面撫摸了好幾下,很不捨得似的。
可惜以後他再也看不見寶寶長大的樣子了。
沈眠眨了眨眼睛,蓄在眼眶裡的眼淚快要掉下來,他抬起頭,看向床邊的汪聞成,把彩超照小心翼翼遞了過去,啞著嗓子問:"先生,你想看看寶寶嗎?"
汪聞成撞上小美人期待又的目光,從沈眠手裡拿過了照片,彩超照有一團小小的黑影,他心裡微微一動,原來這個就是他的孩子。
那一刻異樣的情緒浮上心頭,說不心軟是不可能的,畢竟這是汪聞成第一個孩子,可惜寶寶投胎投的不對,居然到了沈眠這個男人的肚子裡。
因為沈眠的身體還沒好,沒辦法去墓園,所以特助就在墓地前面給他們轉播了現場。
看到墓碑貼上了寶寶的照片,沈眠的胸口微顫著起伏了幾下,忍不住哭了,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下來,壓在喉嚨裡的聲音痛苦又自責。
如果那時候他不逃跑,寶寶就不會出事了。
沈眠閉著眼睛靠在汪聞成懷裡,一連串淚水從他悲傷的臉上滾下來,一下一下顫抖著失聲哭泣。
等墓園裡所有的一切都安置好了以後,汪聞成不顧沈眠的哀求,就把視頻掛斷了。
他不喜歡沈眠哭得這麼傷心,因為這樣不停在提醒他小美人當初要留下這個孩子不安好心的用意。
汪聞成沒有感情地安慰道:"等你身體好點,我再帶你去墓園看寶寶。"
沈眠為了這句話,特地連晚飯也多吃了點,就為了快點讓身體痊癒,才能去看看寶寶,完全不知道汪聞成此刻的心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等小美人痊癒了,他才能喂沈眠吃下流產藥,否則以小美人現在的身體狀況,是承受不住從樓梯上摔下來再做流產手術的。
否則沈眠昏迷那天,汪聞成就會讓醫生把孩子打掉了。
接下來住院的很長一段日子,沈眠開始失眠了,他不敢閉上眼睛睡覺,一睡著就夢見自己從小閣樓裡摔下來的場景,流了一地的血,寶寶就是在這個時候沒有的。
汪聞成計算著時間,推掉了公司的事務,在公司裡陪小美人,一陪就是好幾天。
這天晚上,躺在病床上的沈眠忽然開口問:"先生,你說寶寶會投胎嗎?"
汪聞成低頭望著瘦了一大圈,只剩下巴掌大的小臉的沈眠,心想人死了哪裡還有投不投胎這種話,也就只有單純的小美人才會相信。
心裡這樣想著,他嘴上卻說:"當然會。"
沈眠心裡安慰了一點,至少寶寶可以重新投胎,也許以後會去到更加幸福的家庭裡面。
這幾天崩潰的情緒壓了下來,沈眠終於承受不住睏意,沉沉地睡了過去,小美人沒有看見汪聞成在他睡著以後瞟了眼桌上的日曆。
距離小美人住院已經有兩個多星期了,是到了該動手的時候了。
隔天清晨,醒來的沈眠喝了半碗粥,這是汪聞成特意讓人做的營養餐,比醫院的飯菜好吃多了。
先生還是心疼他的,所以才會買這麼好吃的早餐給他補身體。
吃完早餐以後,汪聞成離開了趟病房,回來的時候,他手上拿著一杯溫水和幾粒藥片,來到了病床邊。
沈眠茫然地問:"先生,這是什麼?"
汪聞成露出了很溫和的笑容,意味深長地說:"這是醫生給你開的營養藥,對你身體很有好處。"
沈眠點點頭,沒有懷疑,就像小美人在那次大火事故住院以後,他也每天都在吃藥的。
汪聞成眼眸深沉,把藥送到沈眠的嘴邊,"乖,張嘴,等你身體好了,我帶你去墓園看寶寶。"
那個死去的孩子就是小美人的軟肋,果然在聽到這句話以後,沈眠黯淡的眼睛亮了亮,聽話地張開嘴,把藥吃了進去。
第30章 寶寶在肚子裡
汪聞成看著沈眠把藥吃進了嘴裡,他拿起水杯,送到了小美人嘴邊。
只要這樣吃下去,小美人肚子裡的寶寶就保不住了。
汪聞成把沈眠留在醫院,就是擔心小美人吃藥過後出現什麼副作用導致出事,而且即便藥流有殘留,也可以及時把他送去清宮。
他對這個寶寶沒有感情,但對沈眠不同,這麼好看還聽話耐玩的玩具可不好找。
藥片很苦,苦得小美人都皺起了臉,沈眠看了看對面人注視的目光,捧著水杯,正要喝水把藥吞進去,病房的門忽然從外面打開了,打斷了他的動作。
看到來的人是楊樂池,沈眠被嘴裡的藥忽然嗆住了喉嚨,不停地咳嗽起來,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汪聞成看著被小美人吐出來的藥,心裡一沉,對著楊樂池皺起了眉頭,"你怎麼來了?"
楊樂池提起了手上的水果籃,笑道:"我聽說沈眠生病了,過來看看他。"
楊樂池這段時間聯繫不上汪聞成,去他的司才聽說沈眠住院了,這段時間一直在陪小美人,這才急匆匆趕了過來。
汪聞成的目光冷厲起來,充滿了冷意。
這麼重要的時刻,居然被楊樂池打斷了。
楊樂池沒有發現汪聞成眼中閃過一抹嚴重的不悅,他走到病床前面,把手上的水果籃放在旁邊的櫃子上,關心地問道:"身體好點了嗎?"
沈眠不喜歡這位總是欺負他的楊少爺,低頭含糊地點了點頭,藥片的苦味還殘留在嘴巴裡。
楊樂池假裝看不出來小美人不想搭理他,主動坐在床邊,好奇地問道:"你生的什麼病啊?"
旁邊的汪聞成淡淡插話,"不過是普通的小感冒而已。"楊樂池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鬆了口氣,笑意不達深處,"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在路上還擔心了很久。"沈眠不知道楊少爺為什麼突然又這麼關心他,也許是因為想要展示給先生看吧,他垂著頭不說話,盯著桌面上被他吐出來的藥片。
好可惜啊,聽說營養藥片都賣得很貴的,就這樣被他糟蹋掉了。
因為小美人不說話,空氣裡很快湧動著尷尬的氣氛,汪聞成忽然開口說:"你跟我出來。"
楊樂池來醫院的目的達到了,他善良地對沈眠說了句好好休息,高興地站了起來跟著汪聞成走了,沒有再去看虛弱的小美人一眼。
就在他們兩人走出去後沒多久,護士像往常一樣過來給沈眠檢查身體。
沈眠乖巧地躺回床上,配合地把腰間的病號服掀起來,方便讓護士做檢查,其實他的身體已經好多了,可是先生還是不願意讓他出院,說是要多住一段時間。
寶寶沒有了以後,先生好像比以前心疼他了。
護士給沈眠仔細地檢查了一下身體,溫柔地詢問他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言語間不是虛情假意的關心。
"....沒有不舒服。"沈眠猶猶豫豫地說:"只是我的肚子還沒有消下去。"
上次醫生說過幾天就會消下去了,可是經過這麼多天,肚子還是鼓鼓的,而且好像比之前還要大了。
聽到沈眠的話,護士的表情微微動容,想到那晚上小孕夫因為未出世的寶寶哭得那麼,傷心,加上這些日子做檢查看到小美人沉浸在悲傷中,卻還被渣男蒙在鼓裡,忍不住拆穿汪聞成的真面目。
護士回頭望向身後的病房門口,汪聞成和楊樂池正站在走廊說話,她神色有點緊張,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從口袋裡拿出紙筆,寫下了幾個字,然後撕下來飛快地塞進了小美人的手裡。沈眠打開掌心,看見手心裡的紙條,一頭霧水地問:"這是什麼?"
護士噓了一聲,食指按在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緊張地張望身後,很小聲地說:"你自己看,千萬別被外面那位家屬發現。"
話音剛落,外面隱約傳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護士馬上把紙筆揣回口袋裡,裝模作樣地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心虛地離開了病房。
沈眠對這位護士的態度感到很奇怪,他把手放在腿上,借助被子的遮擋,做賊似的悄悄打開手上的紙條,看見上面凌亂地寫了一行字------那是流產藥,絕對不要吃。
沈眠的心跳快得好像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了,微微睜大了雙眼以為看錯了似的,反覆看了好幾遍。
流產藥?
小美人抬起頭,心有餘悸看向桌上的藥,手心裡滲出了冷汗。
可是先生明明說這個是營養藥的。
沈眠大腦好像缺氧了,一陣一陣的發暈湧了上來,他低頭看了眼微鼓的肚子,眨了眨眼睛,一滴冷汗滾了下來,落在了濃密翹長的眼睫毛上。
意思是寶寶還在他肚子裡嗎?
沈眠的眼睛酸澀辛辣,他隔著病號服摸了摸肚子,和懷孕的時候是一樣的觸感,湧起的希望就像死灰復燃的火苗,趁著i門外的汪聞成不注意,小美人偷偷從櫃子裡拿出自己的手機,等到開機以後,就在網頁裡搜索了流產藥的照片。
可是接下來搜索出來的結果令小美人的心猛地繃緊了。
原來先生真的在騙他,這個不是什麼,營養藥,而是打胎的藥。
寶寶一直都在自己的肚子裡。
一股酸澀的情緒流進心裡,連著手腳都泛起了酸脹和陣痛,沈眠這段時間被珍惜的受寵若驚都化成了灰燼,一下就明白了其實都是假象而已。
先生根本不喜歡他和寶寶。
就在這個時候,熟悉的腳步聲進步了病房,汪聞成打發走楊樂池以後,折了回來,見沈眠低著頭,眼角有點泛紅,以為他又想念起未出世的孩子,習以為常地拿起藥,重新送到小美人嘴邊"來,張嘴。"
沈眠目光閃爍著扭開了頭,喉嚨裡有細弱的哽咽聲,囁喏著說:"先生,藥太苦了,....,我不想吃了。"
汪聞成以為沈眠在使小孩子性子,語氣放緩了,冷漠地哄道"等吃了藥,我讓醫生給你拿點糖果。"
如果是以前,沈眠一定馬上就把藥吃進去了,可是今天卻不肯聽話,依舊不願意吃藥。
那個搜索結果上沈眠第一次真正地害怕起汪聞成,他結結巴巴地,夾雜著不穩的鼻息聲說:"先生,我想睡覺了。"
汪聞成雙眼微微瞇了起來,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用手掰過了沈眠的臉,注視他的眼睛,"是不是剛才那進來的護士對你說了什麼?"
護士出現之前,單純的小美人本來已經聽話地把藥吃進去了現在突然不願意吃藥,他不能不懷疑這其中有鬼。
沈眠下意識地搖頭否認,很害怕牽扯到那位好心的護士,"...沒有。"
小美人從來不給別人添麻煩的,而且如果不是那位護士告訴他實情,寶寶就真的要被打掉了。
汪聞成觀察著沈眠的表情,故意說:"難道你不想身體快點痊癒,去墓園祭拜寶寶?"
沈眠這次卻沒有以前激烈的反應,他掙脫了汪聞成的手,瘦弱的身體躲進被子裡蜷成一團,把自己包裹成蠶蛹,試圖尋找安全感。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連墓園都對小美人失去了誘惑力。
沈眠在黑暗窒息的空間裡想,只要不吃藥的話,寶寶就會沒事了。
可是下一秒,被子從頭頂被掀開,汪聞成居高臨下望著他,臉上微微浮現難得一見的慍怒,"沈眠,給你點好臉色就忘了自己是什麼東西了?"
沈眠被汪聞成這幅陰狠的樣子嚇得心臟怦怦直跳,雙手緊緊抓著被角,做出防禦的姿勢。
汪聞成徹底失去了耐心,他沒有再掩飾自己的動機,一把抓起桌上的藥,用虎口捏住沈眠的下巴,掰開小美人的嘴,把藥片餵了進去。
沈眠嚇得不停掙扎,雙手去推汪聞成,可是小美人太瘦了,骨量單薄,根本不是汪聞成的對手,只能在他的強迫下發出小動物一樣的嗚咽,連眼睛都被滑進喉嚨裡的藥嗆紅了。
病房裡的聲音引來了外頭的醫生和護士,見到病房裡的場景醫生忙上前說:"這位家屬,你再這樣我就要報警了。"
在眾人的圍觀下,汪聞成終於鬆開了手,這才注意到沈眠縮成一團發著細小的戰慄,眼角是紅的,鼻尖也是紅的,一副被屠夫蹂躪過的小羊羔的可憐樣子。
沈眠咳嗽著吐出了藥,顫抖得更厲害了,小小聲地哽咽著說"先生是騙子。"
汪聞成眉眼徹底冷了下來,"你說什麼?"
"....你給我吃的不是營養藥。"
沈眠發悶的哭腔聽得汪聞成心裡一緊,他的視線落在枕頭下面的手機上,不經意間瞥見亮著的屏幕裡正停留在搜索結果的頁面上,原來小美人全都已經知道了。
汪聞成面不紅心不跳地說:"我是為了你好,才把寶寶打掉"
沈眠慢慢抬起了頭,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是不敢再相信他的模樣。
汪聞成在這期間已經冷靜下來,平靜地說:"我已經告訴過你,就算寶寶活下來,以你的體質,也根本生不出來,到時候生產可能連你也會一起出現危險。"
沈眠抱著圓鼓鼓的肚子拚命搖頭後退,直到後背抵住了冰涼的床頭,"先生,我要留下這個寶寶。"
汪聞成冷冰冰地嚇唬他,"你不怕死?"
沈眠最怕死了,尤其是經過一次死裡逃生以後,他比任何人都要珍惜自己的命,可是這是他的寶寶,他不能眼睜睜斷送這個小生命。
沈眠固執地顫聲道:".....,我一定要留下寶寶。"
汪聞成做的一切準備都前功盡棄,他已經沒有耐心,仰起下巴呵了口氣,直接撂下狠話:"沈眠,如果你一定要留下這個孩子,等寶寶生下來以後,就和你再也沒有關係。"
第31章 把行李搬回去
汪聞成不會讓小美人有勒索他的機會,以後這個孩子會記在他未婚妻的名下,和沈眠沒有任何關係。
沈眠聽到這句殘忍的話,眼圈一下子就紅了,驚慌又無措地用力搖了幾下頭。
汪聞成沒有心軟,冷淡的語氣近乎無情,"要麼把孩子打掉要麼生下來以後給我撫養,你自己做選擇。
無論小美人選哪一個,汪聞成都不會是吃虧的那個人。要麼少了樁麻煩事,要麼多了個親生孩子,利大於弊。沈眠濕漉漉的眼睫毛黏在一起,喉嚨裡發出無助的哽咽聲,實在做不出選擇。
這是他的寶寶,絕對不能斷絕關係的。
見沈眠遲遲沒有做出決定,汪聞成懶得再等他的回答,對身後的醫生說:"去安排流產手術。"
話音剛落,汪聞成的袖子突然被抓住,絕望的小美人緊緊扯住了他的衣袖,沙啞的聲音如同塞了一把沙子,"...我選後面的。"
汪聞成表情沉了幾分,本來他以為這樣說,沈眠就會死心,乖乖地把肚子裡的孩子打掉,沒想到居然妥協了。
汪聞成面無表情地說:"你想好了?"
沈眠自暴自棄般地點頭,他知道先生的脾氣的,是一定會把寶寶打掉的。
汪聞成猛地攥住了小美人的手,冷冷地說:"沈眠,以後你可沒有反悔的機會。"
他不管沈眠是打算騙過他生下這個孩子再來勒索,還是真心捨不得,總之他不會讓小美人有利用他的機會。
沈眠蒼白的小臉因為手上的疼痛變得沒有血色,手腕好像隨時會被汪聞成折斷一樣,瘦削的肩膀一顫一顫,點了點頭。
汪聞成終於放開了沈眠的手,假裝沒看見他的手腕被自己攥出一圈紅印,轉身離開了病房。
既然孩子沒辦法打掉,也沒有必要再讓沈眠花錢繼續住院,汪聞成交完住院治療的費用以後,帶小美人回家。
一路上兩個人沒有交談,車裡的空氣壓抑不安,就像到了世界末日一樣。
車子一停在別墅門口,汪聞成沒去看身後的沈眠一眼,開門下車。
沈眠小心地解開身上的安全帶,下車後默默地跟在汪聞成的身後,單薄的身體有種被風一吹就倒的錯覺。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別墅,小美人小心翼翼地緊跟著汪聞成上了二樓,主臥門口放著幾個箱子,沈眠認出其中有一個行李袋是他住進汪家的時候買的,一直閒置在床底下。
小美人茫然地看向汪聞成,不清楚他的行李袋為什麼會出現在先生的房間門口。
沈眠根本沒有想到,汪聞成本來是打算在小美人流產以後就把他接到主臥來住,所以特意讓人收拾了他在閣樓的行李,這兩天正準備放進去。
可是照現在看來,小美人還是繼續住在閣樓最合適,反正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不用對他太費心。
汪聞成一句話也沒有解釋,淡淡地說:"自己把行李搬回去。"
說完他打開面前的門進了臥室,摔上房門,留下沉眠一個人在走廊上站著。
沈眠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頭暈得厲害,隱隱約約地猜到了汪聞成要讓他搬下來住,可是因為不肯打掉寶寶,所以才失去了這個機會。
先生明明說過很期待寶寶活下來的。
沈眠眼睛紅得像只小兔子,獨自提著重重的行李袋回到了樓上,他看見連接小閣樓的木梯換成了鐵梯子,看起來堅固多了,不至於大風一吹就搖搖晃晃的。
沈眠抱著行李袋,踩著冰涼的鐵板一層一層地往上爬,幾根細瘦的手指緊緊抓著扶手,每一步都踩得很謹慎。
自從上次摔倒以後,小美人就對樓梯產生了陰影,生怕再摔一次,這次就不一定有那麼好運還能留住寶寶了。
天氣炎熱,光是爬這十幾層樓階梯就花了五六分鐘。
沈眠抱著行李袋回到了小閣樓裡,他的東西被收走了很多,本來這個逼仄的空間更空寥了,小美人坐在床上,把行李袋裡的東西一樣樣歸回了原位,花了半個小時才收拾好,他抬起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
雖然沈眠很想和汪聞成住在一起,可是如果一定要在先生和寶寶之間做出選擇的話,他可以忍受寂寞的,只要寶寶安然無恙。
可是先生好像很不歡迎寶寶的到來。
想到汪聞成在醫院說的話,沈眠有些無措,先生說要把孩子搶走,不讓寶寶認自己做爸爸了。
正在沈眠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小美人之前去投過簡歷的}司發消息來,說現在正缺人手,讓他中午去面試一下。
沈眠一下子打起了精神,也許是懷了寶寶的原因,他迫切地想要多賺一點錢。
等寶寶出生以後,就可以買很多很多的好東西了。
沈眠在衣櫃裡挑了一件洗了很多次已經發白的衛衣,又從床底下拿出一雙他一直捨不得穿的白球鞋,換好衣服以後,鏡子裡的小美人儼然一個剛步入社會的大學生,乾淨又好看。
這樣應該不會太寒酸的。
沈眠最好的衣服就是身上這套了,因為每個月要還先生的債手頭上剩的錢要坐公交車和吃飯,有時候還要給先生買午飯,所以他連新衣服也不捨得買,只能穿舊衣服。
幸好在普通小店裡買的衣服很耐穿,一件就能穿好幾年,他不像先生一樣需要應酬,櫃子裡的衣服數都數不清,連同樣的領帶也買了好幾條,有錢人的生活就是這麼奢侈的。
一切都準備好了以後,沈眠離開了小閣樓,來到樓下的時候他正好撞上了從主臥裡出來的汪聞成。
汪聞成掃了一眼沈眠身上的衣服,不易察覺地皺眉,"你要出門?"
沈眠就好像逃課的學生被老師抓住,心裡七上八下,不安地覷了眼汪聞成,小心地說:"先生,有家公司讓我去面試。"似乎擔心汪聞成會不答應,小美人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不認真聽幾乎聽不見了。
如果先生不讓他出門的話,他是離開不了這個房子的。
汪聞成瞇著眼打量著面前的人,沈眠已經懷孕了,他不可能像以前不知情那樣欺負小美人,要是做到一半流產了,能讓他膈應一輩子。
反正以沈眠現在虛弱的體質,要是讓他出去工作,也許太過勞累的話一下子就會把孩子流產掉了,到那時候還給他省了一樁麻煩事。
汪聞成難得大方地沒有阻攔,淡淡地說:"晚上早點回來,有事情要解決。"
沈眠以為汪聞成口中的事情是做那種事情,心裡的喜悅大過了不知名的驚懼,小心地走出兩步後,回頭看見汪聞成站在原地雙手插在西裝口袋裡,只是看著他,並沒有阻攔的意思,小美人終於放心地出去了。
汪聞成目光深深望著沈眠消失在門口的背影,他拿起手機,撥通了特助的電話,邊打邊往回走,"你去幫我聯繫曾律師,讓他幫我擬一份合同。"
就在汪聞成打電話的時候,沈眠走到了公交站台,那家公司離得不是很遠,走路大概二十分鐘的路程,小美人想要省錢,所以連公交車都沒有打,步行來到了那家公司。
負責面試他的是上次那位人事部的經理,他已經看過了沈眠的簡歷,沒什麼問題,像清潔工是不需要太高學歷的,只要夠勤快,會幹活就好了,而且小美人還曾經在大公司裡做過清潔工,可以說對這方面很有經驗。
其實招聘清潔工是不需要多次面試的,只是沈眠的情況比較特別,所以才讓他來二次面試。
人事部的經理把手放在桌上,看著沈眠溫和地笑:"我想問一下,你為什麼從以前的司離開呢?"
按理來說,上一家公司的薪資待遇還有員工福利都甩他們公司一條街,沒有特殊情況的話,應該不會隨意離開的。
沈眠放在腿上的雙手微微收緊,他不敢說自己是因為被誣陷偷了手錶才被趕出先生的司,而且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小美人連眼睛也不敢抬,很心虛地撒了謊,"因為.......因為我有事回了趟老家,所以就辭職了。"
人事部經理微微瞇起了眼睛,他盯了沈眠很久,什麼也沒說只是讓小美人先回去等通知。
直到走出公司,沈眠才鬆了一口氣,因為太過緊張連背上的衣服都被汗浸透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沈眠為了保險起見,又去面試了好幾家公司,每位面試官看了簡歷以後,都是讓他先回家等消息。
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沈眠在門口換上乾淨的拖鞋走進了客廳,發現沙發上坐著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戴著銀框眼睛,年紀約莫四十多歲。
沈眠怔怔地望著這個突然出現在家裡的陌生男人,猜想可能是先生的客人,正要上樓的時候,那位穿西裝的男人發現了回家的小美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他的面前。
男人主動開口說:"你就是沈先生吧?"
沈眠小心翼翼地點頭,連回答的聲音也是軟的,"我.....我是。"
男人不覺得意外的模樣,冷靜地紹說:"我是汪總的私人律師,這是他讓我草擬的合同,你請看一下有沒有什麼問題。
沈眠茫然地從律師手裡拿過了文件,當他看到最上面的黑色大字後,臉上的血色褪了個一乾二淨。
是關於轉讓孩子的協議書。
第32章 嫌錢太少
合同裡寫著,等寶寶生下來以後,沈眠會得到一百萬,以後這個孩子就和小美人沒有關係任何關係。
意思是汪聞成用錢買斷了這個孩子的撫養權。
沈眠好像拿到了燙手的山芋,他慌張地協議書塞回律師懷裡,"...,我不能簽。"
律師見多了沈眠這種貪得無厭的人,平靜地說:"如果沈先生覺得錢太少,我們還可以商量。"
這也是汪聞成的意思,寧願現在拿錢打發了小美人,也好過以後被無窮無盡的勒索。
沈眠眼睫毛一個勁的抖,抱著肚子尋求小小的安全感,低聲說:"我不要錢,我只要寶寶。"
看著沈眠瑟縮不安的樣子,就連律師也看不懂小美人的心思了,如果只是為了騙錢,一副捨不得的模樣裝得也太像了點。律師狠下心地說:"這是汪總的意思,這份合同你必須簽。"
沈眠假裝沒有聽見律師的話,他轉身快步往樓梯走去,像是要逃跑的樣子,剛走到樓梯口就被律師擋住了去路,不上他小美人離開。
沈眠的頭埋得更低,直直盯著腳下的拖鞋,他還想再繞過去律師板起臉道:"汪總說,如果你不簽這份協議,他馬上就帶你去醫院做引產手術。"
沈眠被嚇得停住了腳步,不敢再往前走,他緊緊抓著衣角,沙啞的聲音裡多了點無措,"那....那寶寶以後會被誰撫養?"
律師毫不猶豫地說:"當然是汪總和他的伴侶。"
像汪聞成這種天之驕子,以後的結婚對像一定是門當戶對的人,至少身家背景不會差距那麼大。
而眼前的小美人,頂多只能當個閒暇時發洩的對象。
聽到伴侶這兩個字,沈眠心裡抽疼了一下,抱著肚子的雙手更緊了,悶悶啞啞地開口說:"可是先生和夫人會有自己的寶寶的。"
到那個時候,寶寶就會像他在這個家裡一樣不受歡迎了。這麼好看的小美人在面前紅著鼻尖委屈說話,律師再硬的心也軟了下來,好心地勸道:"沈先生,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等孩子生下來,你拿著錢離開就好了,反正你死活要留下這個孩子不過也是為了錢而已。"
沈眠沒有聽懂這句話的意思,他是喜歡寶寶才留下的,不是因為想要錢。
小美人正想要解釋的時候,身後的玄關傳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汪聞成從麼司回來,一走進客廳,就看到沈眠和律師站在樓梯口,氣氛顯得有些僵持。
汪聞成走近後眼尖掃到簽名處還是空白的,他皺起眉頭,不悅地說:"怎麼回事?"
按照律師以前的速度,早就把事情解決了,今天居然拖拖拉拉了這麼長時間還沒處理好事情。
律師露出為難地表情,解釋道:"汪總,沈先生不願意簽名。"
沈眠的頭低低的,聽到汪聞成的聲音後更是連眼皮都不肯往上抬,想要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讓注聞成不會注意到他。汪聞成聽完,目光陡然加深,"沈眠,你在醫院的時候答應過我什麼?"
沈眠沒忘記自己說過的話,只是他撒謊了,他是為了把寶寶留下來才會騙先生的。
汪聞成冷淡的眉眼裡帶著些鄙夷,"難道你嫌錢太少?"沈眠慢慢地把頭抬起來,眼神都顯得木木的了,"先生,我不要錢。"
汪聞成瞇起眼睛,聲音低沉又危險,"那你想要什麼?"
沈眠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他只想要寶寶一直和他在一起。過了會,小美人躊躇著開口:"先生,如果你不喜歡寶寶的話,我可以帶著寶寶走的。"
這話說出口後,汪聞成內心深處彷彿有根弦被重重撥動了一下,在他胸腔裡轟鳴不止。
汪聞成眉眼浮起陰戾的情緒,他用力捏住小美人的下巴,磨牙道:"沈眠,你以為這個家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能走的?"如果不是他照顧了沈眠這麼多年,小美人早就淪落到街頭做乞丐,更或者靠賣屁股過日子,哪有現在的好日子。
更何況,他還沒有拋棄沈眠,小美人反倒蹬鼻子上臉提出要離開他。
汪聞成冷冷地說:"別忘了,你還欠我的醫藥費沒還。"
沈眠的鼻息聲很不穩,連聲音都在發抖,"我,我工作以後一定會賺錢還給您的。"
汪聞成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嗤了一聲,"以你每個月做清潔工那點錢,還到什麼時候才能還清醫藥費?"
沈眠面皮滾燙,理虧了似的,聲音越來越低:"我會多打幾份工的。"
只要每天辛苦一點工作,很快就能掙到錢還給先生了。
"沈眠,我憑什麼相信你?"汪聞成虎口越收越緊,好像要把小美人的下巴卸掉,陰沉道:"你如果逃跑了,我去哪裡找你要錢?"
沈眠心裡一陣絕望,下巴因為疼痛再也說不出解釋的話,只能在汪聞成的力道下像只待宰的小狗瑟瑟發抖。
汪聞成不喜歡拖泥帶水,更不會像律師那樣浪費時間講道理他一把搶過協議書,連著筆一塊塞在沈眠懷裡,"我數到3,如果你再不簽字,我就親自送你去醫院做引產手術。"
沈眠目光帶著恐懼看著汪聞成,卻沒有換來對面人的心軟,無情地開始報數:"一。"
小美人眼圈泛紅,顫抖著拿著協議書和筆,頭直發暈。汪聞成很慢很重地說:"二。"
沈眠呼吸變得急促,豆大的眼淚滾下臉頰,滴在衣領上,他握著筆的手劇烈地發抖,在汪聞成即將念出"三"的時候,終於放棄了似的,軟軟地跪在地毯上,把協議書放在面前的桌上。小美人眼睛裡浮起了一層霧氣,歪歪扭扭地在合同上簽下了名字,因為沒有力氣,連寫字都很艱難。
下一秒,協議書就從手臂下面被抽走了,汪聞成面無表情地掃了一遍內容,確認沒有問題後,交給了律師,"去辦吧,越快越好。"
律師感慨地看了一眼可憐的小美人,把協議書放進公文包,離開了別墅。
屋子裡重新恢復了安靜,只剩下一點點很輕地抽泣聲,如同受傷的小貓似的,聽得人都要心碎了。
汪聞成轉頭看向沈眠,小美人跪坐在地毯上,臉上糊滿了淚水,整個人都被傷心佔據了。
他給一百萬已經仁至義盡,像沈眠這種身份的人生出來的孩子,比外面的野草還輕賤,說起來還是他吃虧了。
汪聞成居高臨下望著小美人,覺得他這幅樣子又可恨又可憐施捨的口氣說:"等孩子生下來以後,我會偶爾讓你見一見。"
沈眠已經傷心得說不出話來了,心凝成了一塊一塊,珍珠似的眼淚砸在地毯上,喉間的哽咽伴隨著絕望地哭腔。
可是小美人不知道他的眼淚流得越急,越容易激起汪聞成的虐待欲,這個角度露出的脖頸和鎖骨幹淨又白,眼睛濕漉漉的含著淚花,比剛出生的小狗還要讓人想要欺負。
汪聞成這麼長時間沒做,血液直往下腹衝去,他拉開了褲子的拉鏈,就在這個偌大的客廳裡把沈眠壓在地毯上。
還沒開始多久,汪聞成突然手臂上一疼,原來是沈眠咬了他的手臂,疼得他嘶了一聲,不滿地捏住小美人的下巴,當他看見沈眠又紅又腫的眼睛時,胸腔裡堵了口氣,到底捨不得動手。"沈眠,這都是你自找的。"汪聞成說:"你要是乖乖把孩子打了,就不會有這些事情發生。"
汪聞成記著仇,後面對沈眠就沒有一開始那麼溫柔了,懷孕的小美人異常敏感,輕輕一碰就顫抖得厲害,緊緊纏著他不放,比罌粟花還要讓人上癮。
徹底把這幾個星期忍耐的火氣發洩出去,汪聞成神清氣爽上樓去了,留下衣衫不整的小美人在地毯上蜷成一團,猶如被拔光了刺的小刺蝟。
沈眠的身體就像被車碾過一樣,在黑暗裡摸著圓滾滾地肚子不斷掉流淚。
他和寶寶只剩下五個多月在一起的時間了。
閣樓裡沒有開燈,伸手不見五指,有種怪物藏在暗處隨時撲出來吃人的錯覺,沈眠摸黑來到書桌前面,打開起了桌面上的小檯燈,從抽屜裡拿出了幾張皺巴巴的紙鈔。
如果把欠先生的錢都還清的話,先生應該就會放他離開了吧?
沈眠不想把寶寶讓出去,他會努力工作的,等他賺到了足夠的錢把先生的債還清,就會帶寶寶離開這裡,不會給先生添一點點麻煩的。
隔天清晨,沈眠早早就醒了,天空剛剛翻起了魚肚白,他踩著鐵梯離開了小閣樓,這時候連家裡的傭人都還沒起床,整個樓下靜悄悄的。
小美人在一片寂靜中打開了門,輕手輕腳走出了別墅,還不忘把門鎖好,免得有賊溜進家裡。
路兩旁的景觀樹鬱鬱蔥蔥,吆喝聲從遠遠的小巷子裡傳來。沈眠來到了早餐攤,買了一杯豆漿和油條,坐在打印店的門口小口小口吃著,等了半個小時,終於等到店主來開門。
小美人打印了幾張簡歷,從口袋裡拿出事先帶來的筆,嘴裡塞著包子,撐得兩頰都鼓起來了,趴在桌上一筆一劃認真地寫字。
等到寫完以後,已經又一個小時過去了。
昨天面試的幾家公司沒有人聯繫沈眠,應該是石沉大海了,小美人只好繼續在附近找公司投簡歷,還不忘到幾家貼著招聘啟事的小店面試,想要做兼職。
一轉眼就到了中午最熱的時候,太陽火辣辣地懸在頭頂上,連柏油路都冒起了煙似的。
沈眠正想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一張熟悉的臉忽然出現在面前,楊樂池擋在小美人面前,皮笑肉不笑,"沈眠,這麼巧?"
第33章 我能貪圖你什麼
沈眠渾身一僵,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楊樂池,低著頭想從他身邊走過去,突然被抓住手腕,被迫停了下來。
楊樂池不太高興地說:"你走什麼?"
沈眠用了點力氣把手抽了回來,手腕有點疼,他小小力地摸了摸,悶聲不說話。
小美人每次碰到楊樂池都會倒霉,他已經打從心底裡害怕了只想繞遠一點免得又得罪這位少爺。
楊樂池觀察著沈眠的臉色,半笑不笑,"難道你還在因為上次手錶的事情生氣?"
沈眠沒有辦法離開,不情不願地低聲開口:"......有什麼事嗎?"
小美人不喜歡這位楊少爺,如果不是他誣賴自己的話,他就不會被炒魷魚了。
也許先生也不會發現他懷孕的事情。
一想到那張被迫簽下的協議書,沈眠的心就好像被一張大網收緊了,疼得很厲害,迷惘失神的雙眼透露出傷心來。
楊樂池卻誤解了小美人的表情,雙手抱在胸前,不悅地說:""沈眠,你擺這臭臉給誰看?你之前手腳不乾淨偷我的手錶,難道還是我的錯了?"
沈眠忍不住小聲辯解:"不是我偷的,明明是你做的。"
那天工作的時候卓子晉被主管喊走了,也許就是那個時候答應幫楊少爺的忙,把手錶放在他的櫃子裡。
楊樂池根本不把沈眠當回事,他看了看四周,確認汪聞成不在後,湊過去得意地笑了笑,"是我還陷你的又怎麼樣,有種你去和汪總告狀啊。"
本來楊樂池還以為沈眠在汪聞成心裡的地位很高,可是後來出了偷竊的事情,他才發現小美人其實也沒有多重要。
不然汪聞成怎麼,會毫不猶豫開除小美人。
只不過後來他又聽說沈眠生病住院,汪聞成居然又去照顧了小美人很久,不甘心的怒火一下子又升了起來,這個清潔工真是陰魂不散纏著汪聞成。
見沈眠垂著頭不說話,微卷的睫毛往下盯著水泥地,楊樂池瞥見小美人手上拿的簡歷,語氣裡多了點意味不明:"你在找工作啊?"
沈眠急急忙忙把簡歷藏在身後,不想被楊樂池看見,好像怕他會做出什麼壞事一樣。
楊樂池陰陽怪氣地笑:"哦,我忘了你被炒魷魚了。"
沈眠不想再和楊樂池聊下去了,默默地轉了個方向要離開,楊樂池伸出手擋住他的去路。
"......你到底想怎麼樣?"沈眠有點生氣了,可是他氣勢不夠,看起來就像被人欺負狠了無可奈何的樣子。
楊樂池轉了轉眼珠子,心裡忽然有了個主意,"這樣吧,我介紹一份工作給你,就當賠罪了,怎麼樣?"
沈眠慢慢抬起了頭,看到楊樂池似笑非笑,他犰豫了幾秒鐘搖了搖頭,"不用了。"
沈眠吃過這麼多次虧已經怕了,不敢再相信楊樂池,對面的人就像一條五彩斑斕的毒蛇,隨時會吐信子露尖牙來咬小美人。而且人情是最難還的,他欠先生的債都已經還不清了,不想再欠其他人的人情。
見沈眠要走,楊樂池卻不打算這麼輕易放過沈眠,擋在他面前,"我認識一家公司老總,他那裡正好招清潔工,而且工資很高。"
聽到工資很高,沈眠有點心動,他太缺錢了,想要盡快把先生的債還清,這樣就不用把寶寶給別人撫養了。
可是沈眠害怕楊樂池不安好心,想了想還是不敢接受:"不,不用了。"
而且楊樂池不喜歡他,怎麼可能會這麼好心給他紹工作。楊樂池把沈眠動搖的表情收進了眼裡,不緊不慢地說:"你是偷竊被炒魷魚的,你覺得有哪個司敢收你?"
沈眠眼神裡浮起幾分無措,他想起這幾天找工作一直碰壁,難道是因為大家都知道他被偷手錶的事情嗎?
可是簡歷,上面明明沒有寫到他被辭退的理由。
楊樂池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他從沈眠袋裡拿出筆,飛快在簡歷上寫下那個公司的名字,塞回了小美人手裡。
"你沒錢沒勢,我能貧圖你什麼,反正你自己考慮吧,時不待人,要是去晚了,機會可就沒了。"
楊樂池語重心長地說完以後,抬手拍了拍沈眠的肩膀,然後回到車裡,吩咐司機開車。
沈眠站在原地望著豪車駛遠的背影,又看了看簡歷上的公司名字,咬了咬唇猶豫很久,最後把這張簡歷折起來塞進了口袋,繼續找工作。
天色漸漸地消退下來,街燈一盞一盞地亮起,黑色天空上綴滿了繁星點點。
一天下來,小美人只找到了兩家招洗碗工的工作,可是工資實在太低了,一天只有幾十塊,一個月下來,也就一兩千塊錢。這離他欠先生的幾十萬太遠了。
沈眠回到小閣樓,把東西都放在桌上,他手,上的簡歷只剩下幾張,其中一張帶有折痕的簡歷上面有楊樂池寫下的筆跡,那個麼司名字有點眼熟,小美人之前好像在哪裡聽過,可是卻想不起來了。
就在沈眠猶猶豫豫的時候,樓下傳來了腳步聲,是皮鞋踩在鐵梯子上面的聲音,很快一個高大的身影就進入了逼仄的小閣樓
汪聞成看見沈眠坐在書桌前面,面前放著亂七/\糟一堆紙,出神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找到工作了?"
汪聞成的聲音把沈眠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急急忙忙把桌上的簡歷給收好,有楊樂池筆跡的那張紙被壓在了最下面。
沈眠咬著唇搖了搖頭,"......還沒有。"
汪聞成不覺得意外,冷笑道:"連這麼簡單的工作都找不到,你也只配在待在床上伺候人。
其實沈眠不知道,他這麼多天找不到工作,是汪聞成在背後動了手腳。
那天放小美人出去找工作後,汪聞成就後悔了,於是他讓特助把沈眠在司偷竊的事情散佈了出去,沒有一家公司敢招聘這種手腳不乾淨的員工。
而那家讓沈眠去二次面試的司已經決定招聘他,結果收到消息以後也打消了念頭。
可憐的小美人還被蒙在鼓裡,以為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更或者學歷不夠高,根本對汪聞成在背後的惡行一無所知。
沈眠生怕汪聞成反悔不讓他出門,緊張地說:"我會再努力找找的。"
汪聞成不等小美人的話說完就打斷了他,"不用找工作了,好好待在家裡把寶寶生下來,履行合同上的協議。"
一聽到協議兩個字,沈眠就慌了,忍不住再爭取一下,"先生,我一定會把錢還給你的,寶寶能不能..."
汪聞成的眉眼陰沉下來,"能不能什麼?讓你帶走?"沈眠抿緊了蒼白得沒有血色的嘴唇,輕輕點頭。
汪聞成張開虎口捏住了沈眠的臉頰,漂亮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變得緊繃,連聲音也多了幾分咬牙的錯覺,"再讓我聽見這種話,我就把你肚子裡的寶寶給打掉。"
這個動作讓沈眠嘴裡發不出聲音,他眼睫毛不停地抖,像迷路的蝴蝶扇著翅膀,在汪聞成的粗暴力道下一點點泛紅了眼圈,發出抽泣哽咽的細碎嗓音。
汪聞成不想再聽見沈眠說話,解下領帶捆住了他的嘴,在漂亮的後腦勺上面打了個結,然後把小美人按倒在床上,背對著自己
如果不是看在沈眠懷孕的份上,汪聞成不會特意上來這個小閣樓,連動作也施展不開,一肚子火無處發洩,只能發洩在小美人身上。
不多時,整個小閣樓裡充斥著碰撞的聲音。
情事結束了以後,汪聞成打消了留下來的念頭,他整理好凌亂的衣服,居高臨下地說:"我再給你三天時間,如果你還沒有找到工作,以後就乖乖待在家裡養胎。"
沈眠趴在柔軟的被子裡,聽著腳步聲漸漸離開了小閣樓,他的手探下去摸了摸肚子,發紅的鼻尖吸了吸。
他一定會找到工作的。
沈眠拖著像散了架的身體坐起來,他看到桌面上的簡歷,想起楊樂池給他紹的司,耳邊迴響著注聞成威脅的話,心一點點動搖了。
為了保險,沈眠還用手機在網上查了一下,這個公司的確在招聘清潔工,楊樂池沒有在騙他。
要不就去試一試吧,反正也沒有損失的。
而且只是面試一下,對方也不一定會要他的。
這樣想著以後,沈眠鼓起勇氣按照網頁上的司郵件發了簡歷過去,揣著緊張的心情躺在床上睡著了。
隔天中午,沈眠就收到了那家公司打來的電話,對方讓他傍晚五點到司面試。
小美人高興之餘又很緊張,生怕這次又失敗了要被先生留在家裡,於是很認真地背了問題答案,等一切都準備好了以後,出發去了那家公司。
前台一聽說沈眠是今天來面試的清潔工,就把小美人帶到了會議室門口。
前台說:"進去吧,面試官在等你。"
沈眠乖巧地說了聲謝謝。
等到前台離開以後,小美人站在門口輕輕吸了口氣,做好心理準備以後,緊張地抬起手,推開了面前的門。
面試官就坐在正對著大門的桌子前面,是一個年過五十的男人,肥頭大耳,西裝被碩大的啤酒肚頂了起來,看起來猥瑣又油膩。
第34章 打電話辭職
沈眠小心翼翼地走進去打招呼,"你好。"
本來正在打哈欠的面試官聽到聲音抬頭,看見面前的小美人後,雙眼一下子就發亮了。
對面的少年人身量單薄,腰細得好像一折就會斷了,他身上穿著劣質便宜的舊衣服,站在距離不過一米的地板上,眼神中透露出緊張的無措,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就像蘸了蜜的豆乳丸子。
面試官從頭到腳打量著面前的小美人,眼中閃過一抹貪婪的精光,他清了清嗓子,很和藹的樣子問:"你就是楊少爺介紹過來的吧?"
沈眠有一種走了後門的羞恥感,有點緊張地點點頭。
以前在先生的公司,大家都看不起靠關係進來的人,會在背後冷嘲冷熱,所以小美人知道這是一件很不光榮的事情。
面試官微微一笑,"楊少爺已經提前和我打過招呼了,讓我給你安排一份清潔工的工作。"
沈眠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確定地問道:"是是楊少爺說的嗎?"
面試官點了點頭,"是啊。"
楊少爺以前明明那麼討厭他,可是這次不僅給他介紹工作,還幫他向面試官爭取了機會。
小美人已經捉摸不透楊少爺的想法了。
面試官不知道小美人此時腦袋裡在想什麼,他靠在椅背上說:"既然你是楊少爺介紹來的人,工資我會給你高一點,六千塊你可以接受嗎?"
沈眠有點驚訝,一時間變得手足無措,他以為這份工作只有三四千塊錢,沒想到高到了六千,是以前他在公司先生上班的雙倍工資。
如果這樣的話,只要再多找幾份工作,他很快就能把欠先生的錢還清了。
沈眠眼睛亮亮的,露出含蓄的笑容,"謝謝。"
男人看得心裡一癢,喉嚨吞嚥了一下,他從椅子上站起來,來到沈眠面前,近距離看這張人間極品的臉,確實是勾人魂魄的小美人。
"不用這麼見外,以後就叫我朱總吧。"面試官抬手放在沈眠的肩膀,肥胖如蘿蔔的五根手指輕輕捏了兩下,
沈眠瘦弱的身體抵不住男人粗魯的力道,心理浮起了一種怪異的感覺,他不自在地躲了一下,避開了男人的手。
小美人以為面試官是人事部的經理,原來總裁也要親自面試清潔工的嗎?
朱總也不見怪,笑呵呵把胖手收了回來,好像看穿了小美人的想法,解釋道:"我比較親民,所以這些事情都是親力親為的。"
單純的小美人沒有懷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其實招聘清潔工這種小事根本不需要總裁出面,但是這個小美人是楊樂池介紹來的,性質就很不一樣了。
朱總話裡帶著試探地問:"你有女朋友了嗎?"
沈眠茫然地說:"這個也要問嗎?"
男人義正辭嚴地說:"當然了,要是你因為有了女朋友不用心工作怎麼辦?"
沈眠馬上搖頭,"沒沒有的。"
其實沈眠以前在高中的時候交過一個女朋友,但也只是初戀的悸動而已,而且小美人太害羞了,只敢牽那女孩子的手,兩個人連接吻也沒有,這段戀愛比白開水還純情乏味。
後來跟了汪聞成以後,更沒有談戀愛的機會了,因為先生會不高興的。
先生經常對小美人說,你是我的所屬物,身體和心裡只能有我一個人,以後就算死掉了,也是我一個人的鬼。
而且沈眠已經愛上了汪聞成,沒辦法再喜歡別人了。
男人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這就最好了,雖然你是負責公司衛生的,但是清潔工也是代表著公司的體面,對吧?"
沈眠很配合地點了點頭。
朱總爽快地說:"行了,明天就來上班吧。"
沈眠對這麼快就被錄用了感到受寵若驚,心裡浮起的那點異樣很快就退下去了,感激地說:"謝謝朱總。"
朱總嘴角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不用客氣。"
沈眠揣著小鹿般怦怦直跳的心,離開了會議室,絲毫不知道朱總一直站在身後注視著他,那目光就像野獸盯上了獵物一樣。
離開面試的公司沒有多久,沈眠就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是個沒有備註的當地號碼,響了很久很久都沒有掛斷。
沈眠猶豫了一會兒,在老舊的手機上按下了接聽的按鍵。
反應遲鈍的喇叭裡傳來了楊樂池的聲音,"聽說你去面試了?"
沈眠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時愣了一下,他從來沒把手機號碼給過楊樂池,好奇地問:"你你怎麼有我的電話?"
楊樂池嗤笑一聲,"這還不簡單?別說要你的手機號碼,就算要你的家庭住址我也有辦法。"
沈眠垂著眼皮,眼睫毛顫了顫,要是楊少爺知道他和先生住在一起,肯定會後悔幫了他,也許還會比以前更欺負他。
沈眠別彆扭扭地說:"今天謝謝你。"
楊樂池笑意深深,"不用客氣,以後你記得還我這個人情就好。"
沈眠不明白他能幫上楊樂池什麼忙,他沒錢沒勢,就連工作也要靠不喜歡的人幫他才能找到,可是還沒等他想清楚,電話那邊已經掛斷了。
因為試了工的原因,所以小美人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他走路就像貓的肉墊踩在腳下,沒有發出半點聲音,走進客廳的時候看見汪聞成已經下班回來了,正坐在沙發上解領帶。
汪聞成在沈眠一進門的時候就發現他了,斜眼睨小美人,"去哪了?"
沈眠忍不住和汪聞成分享這個好消息,因為激動連話都說的有點不清楚,"先生,我找到工作了。"
聽到這句話,汪聞成微微瞇起眼睛,"有人招聘你?"
沈眠臉上掩飾不住的高興,透露出單純的笑意來,"是。"
汪聞成的目光沉了幾分,從眼底透露出不悅。
汪聞成沒想到會有公司招聘沈眠,也許是沒收到小美人曾經偷竊過的消息,更或者是一些破破爛爛的小公司,所以才會聘用這種品行失格的員工。
真是失算了。
汪聞成沉聲問:"是哪家公司?"
沈眠說出了公司名字,聽起來有點耳熟,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汪聞成沒有當回事,左不過是些破爛的小公司。
好像看出了汪聞成不太高興,沈眠聲音低了一個度,遲遲疑疑地說:"先生,工資有六千塊。"
汪聞成不在意薪資,更不在意沈眠去什麼公司上班,只是單純對小美人找到工作感到不痛快。
像沈眠這種人間極品,只適合在他的床上"工作。"
汪聞成把解下來的領帶扔在一邊,往沙發上輕輕一靠,像吃飯一樣平常的口氣說:"把衣服脫了。"
沈眠對汪聞成冷淡的反應有些傷心,他還期待著先生多問幾句,多和他說說話,可是自從他懷孕以後,先生就不像以前對他那麼有耐心了。
可是小美人不敢反抗,生怕汪聞成發起火來就把他帶到醫院做引產手術,只好麻麻木木地彎下腰脫掉衣服和褲子。
沒了衣服遮擋的孕肚完全展露在面前,沈眠羞恥地抱住了白白鼓鼓的肚子,頭幾乎埋到了胸前。
沈眠的肚子比之前大了一圈,就像揣了個小西瓜,明明男人懷孕是件很怪異的事情,可是偏偏在小美人的身上一點也不違和,反而增添了懷孕人妻的韻味。
"在那裡等什麼?"汪聞成挑了挑眉,"還不過來?"
沈眠打從心底裡害怕,他想讓先生輕點,可是汪聞成好像故意懲罰他似的,小美人越求饒,他就故意動的越重。
沈眠嚇得抱緊了肚子,發紅的眼角帶了點若有若無的可憐卑微,無助地閉上雙眼,不再求饒了,身體微微地發抖。
酣戰過後,小美人緋紅的臉蛋上還掛著淚痕,捲翹的睫毛粘成了一團,他趴在汪聞成身上,呼吸時孕肚一起一伏地頂在面前飽滿的胸肌上面。
汪聞成撥開了沈眠沾在臉上濕漉漉的頭髮,開口的聲音深沉:"打電話給你老闆,告訴他這份工作不做了。"
昏昏欲睡的沈眠聽到這句話,臉色頓時白成了一張紙,他猛地抬起頭,神情徹底被慌張佔據,"先生"
汪聞成從沈眠脫在地上的褲子裡掏出手機,放在他滿是汗的手裡,"現在就打。"
沈眠咬住嘴唇不停搖頭,緊緊捏著手機的雙手背到了身後,經歷過激烈床事的小美人兩眼瑩瑩淚光,整個人看起來脆弱得不堪一擊,讓人忍不住產生一抹憐惜和心疼。
可是汪聞成的心硬得像石頭,不顧沈眠哀求的眼神,聲音毫無起伏地說:"你自己打,還是我來打?"
沈眠心裡又酸又澀,全身一直在發抖,顫抖地小聲辯解:"您答應我三天之內找到工作,就會讓我去上班的。"
汪聞成忽然低低冷笑一聲,"我只是允許你去找工作,什麼時候答應讓你去上班了?"
第35章 後果自負
沈眠臉上多了幾分慌而愣,微微睜大了眼睛,好久才知道自己上當了。
原來先生是騙他的,先生從來不打算讓他出去工作。
見沈眠愣愣地,汪聞成從他手裡搶走手機,翻開通話記錄就要給公司的負責人打電話。
小美人急急忙忙地伸出手去搶,眼角都急紅了,好像害怕最後一根稻草被搶走了似的,在汪聞成手裡瑟瑟發抖,死活不肯把手機讓出去。
汪聞成冷冷說:"鬆手。"
沈眠用力搖頭,像只軟弱又無助的小動物,眼裡憋著眼淚,哽咽地說:"先生是騙子,明明答應好讓我去的。"
小美人不能失去這份工作的,否則寶寶出生以後就要被搶走,讓其他人撫養了。
沈眠很少敢當著汪聞成的面說出埋怨的話,倒添了點樂子,他冷笑道:"就算是我騙你,你能怎麼樣?"
他想整沈眠是分分鐘的事,而小美人只有乖乖讓他欺負的份。
沈眠咬著發抖的嘴唇,搶過手機就要逃跑,被汪聞成眼明手快抓住手腕,整個人按倒在沙發上。
這一下的力道沒有控制好,小美人的肚子撞在墊子上,疼得他呻吟一聲,本來就蒼白的臉色就像生了重病的人似的,蜷成一團哆哆嗦嗦。
汪聞成打住了接下來的動作,看到沈眠疼得神志不清還要護著手機的樣子,他胸腔裡升起了一股煩躁的情緒,發洩似的揮開桌上的茶杯,飛落在地上濺起無數的碎瓷片,在滿地的狼藉中轉身上樓。
終於保住了工作,沈眠後怕地摸了摸肚子,連連對著寶寶說了好幾句對不起,明明知道胎兒還小聽不見,可是這樣做能讓他心裡好受一點。
別墅裡靜悄悄的,只剩下沉眠一個人,小美人擦了擦臉上的水痕,用盡力氣下了沙發,光著腳蹲在地上,把地上的碎瓷片撿起來,清理乾淨。
先生這樣子應該是答應了吧?
沈眠心裡有點不安,可是又不敢去問汪聞成,生怕又要被逼著辭職,只能在這種瑟瑟不安的心情中回到了小閣樓。
因為剛才撞了那一下,小美人吃了幾顆保胎藥,連覺也不敢睡了,平躺在床上撫摸著肚子裡的寶寶。
要是不舒服了,還可以及時去醫院讓醫生檢查。
幸好沈眠的擔心是多餘的,寶寶比他想像中的要堅強,並沒有出事,也許是緊繃了太久的原因,一放鬆下來馬上就湧起了疲憊的睏意,小美人沾著柔軟的舊枕頭,很快就睡著了。
因為害怕又出現變故,沈眠第二天清晨早早就醒了,收拾好後就出發去公司,距離上班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等保潔部的員工都到齊了以後,保潔主管在眾人面前介紹了小美人這位新人,大家鼓掌歡迎,氛圍和諧又溫暖。
沈眠還是第一次在工作的地方接收到好臉色,就像一縷溫暖陽光照射進來,照得小美人心裡暖暖的。
以前在先生公司,因為大家都知道他是走後門進來的,所以對沈眠一直沒有好臉色,在工作上也經常欺負他,態度和這裡的人是天壤之別的。
介紹完新人,保潔主管開始分配工作,沈眠被分配到頂樓的衛生,負責總裁辦公室還有門口的走廊。
會議結束後,大家各自開始工作去了。
沈眠在那裡領到了新的保潔服,是夏天款的小短袖,一看就很清涼,可是想到手臂上的疤痕,小美人就和保潔主管說了這個情況。
保潔主管只用"不能搞特殊"還有"公司不會有人鄙視你的傷疤"這兩句話就打發了小美人。
沈眠被拒絕以後,不好意思再開口,只能到員工休息室換下了便服,和大家一樣穿上保潔服,露出右手手臂上大塊的疤痕。
幸好沒有人太注意沈眠,他跟著另外兩名清潔工一起進入電梯,兩人站在小美人身後,用只能對方聽見的聲音嘀咕:"他是被看上的新獵物吧?"
"肯定是了,不然主管怎麼會分配他去總裁辦公室那一層打掃衛生。"
沈眠沒有聽見身後談話的內容,電梯到了頂樓以後,領了清潔工具就開始認真工作起來,因為總裁辦公室裡正在談事情,所以不用打掃那裡面。
工作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中午,陸陸續續有員工下班吃飯了。
這個時候,忽然有一隻手從後面搭上了沈眠的肩膀,嚇得小美人輕輕一顫,回頭看見了朱總那張充滿了脂肪的臉。
沈眠緊緊抓著拖把,有點緊張的模樣,"朱總好。"
朱總笑了起來,臉上的肥肉堆成一團,和藹地問道:"沈眠啊,工作還習慣嗎?"
沈眠很誠實的回答:"習慣的。"
朱總親和地微笑,抬起手放在小美人肩上,"那就好,我還擔心你不習慣新環境,要一段時間適應呢。"
沈眠對於朱總的熱情感到很不自在,抓著拖把往後面退了兩步,"謝謝朱總關心。"
朱總好像沒察覺沈眠下意識的排斥,又上前兩步繼續拍著小美人的肩,"以後你如果有什麼不習慣的,儘管來辦公室找我。"
說完這句話,那只放在肩膀上的肥胖大手落在小美人的腰上,不動聲色地捏了兩下,才把手抽回去,哼著甜蜜蜜的調子走了
上次面試時那種異樣的感覺又浮了起來,沈眠總覺得這位朱總太關心自己了,好像超過了老闆對員工的界限。
難道是因為楊少爺嗎?
等朱總走後,沈眠轉身想要繼續工作,發現和他一起工作的兩名清潔工同事望著他這個方向嘀嘀咕咕,她們看見沈眠回頭,馬上又把頭轉開了,散開各自去工作了。
沈眠有點摸不著頭腦,他沒想那麼多,正要收工去吃午餐,放在櫃子裡的手機響了。
看到屏幕上顯示著先生兩個字,小美人猶猶豫豫了好幾秒,才把電話接起來。
那邊傳來了汪聞成的聲音:"我的午飯呢?"
沈眠愣了一下,又聽到汪聞成說:"找到新工作,就忘記你的本分了?"
因為被炒了魷魚,不再是公司的員工,沈眠以為買午餐的事情會是別人去做,所以就忘在腦後了。
沈眠支支吾吾地說:"先生,我不在您的公司了。"
"所以呢?"汪聞成說:"你這是不願意來的意思?"
這裡離汪聞成的公司太遠了,打車過去都要半個多小時,沈眠小聲地詢問:"先生,我可以幫你叫外賣送過去嗎?"
汪聞成的語氣冷漠無情,"沈眠,這是你一直以來的工作,即便你不在公司工作了,也該好好完成,不是嗎?"
沈眠咬了咬沒什麼血色的嘴唇,遲疑地說:"可是可是實在太遠了。"
汪聞成好像沒有耐心聽他說下去,直接撂下一句話,"總之半個小時內我沒見到你的人,後果自負。"
這句話落下的後一秒鐘,通話就被掛斷了。
沈眠覺得先生還在生昨晚的氣,所以才會讓他送飯的,他低著頭把手機裝回口袋裡,又把清潔工具放回原來的地方,這才離開公司去買午餐。
因為記著汪聞成半個小時內的威脅,沈眠坐了公交車趕過去,可是到了站台離公司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他只能下車步行。
工作了一個上午的肚子餓得咕咕叫了幾聲,也許是寶寶也餓了,因為沒有吸收到營養在抗議,他揉了揉肚子,低頭小聲哄道:"乖,給先生送完午餐我們就能吃飯了。"
天氣太熱了,掛在上空的太陽就像一粒大火球,澆得沈眠渾身都被汗浸濕透了。
好不容易到了公司,時隔快半個月再進入這個充滿不好回憶的地方,沈眠顯得有點侷促,他很快地走到前台,對面前的女孩說:"你好,我來給汪總送飯。"
前台認出了沈眠,卻沒有放他進去,只是讓小美人在原地等待,然後拿起面前的電話給總裁秘書打電話。
在這期間下班吃飯的人流很多,有以前的同事經過大廳,認出了站在前台的小美人,交頭接耳說:"這不是沈眠嗎?他怎麼來了?"
"肯定又是來巴結汪總的唄,可能想求汪總放他回來上班吧。"
"真是不要臉,做了那種事情居然還有臉來公司。"
沈眠聽到了這些難聽的話,他垂著頭盯著面前的桌面,因為羞恥連頭也不敢抬起來,好像當初偷竊手錶的人真的是他一樣。
在大面積鄙夷的眼神和討論聲下,對面的人終於掛了電話,前台對沈眠說:"汪總不在辦公室,已經出去了。"
沈眠眨了眨眼睛,眼神迷惘而失神,"出去了?"
前台冷淡地嗯了一聲,"你回去吧。"
沈眠低下頭,長長的睫羽垂了下去,眼皮重得抬不起來似的,他看著手中的飯盒,鼻子忽然有些發酸,清晰的視線也逐漸模糊了。
先生是在整蠱他嗎?
小美人不知道該不該走,害怕離開以後先生又會生氣,他考慮了很久,最後鼓起勇氣拿出手機給汪聞成打了個電話。
很快電話接通了,汪聞成聽到沈眠來到公司以後,聲音不鹹不淡:"我在東酒公館,你過來吧。"
沒有給沈眠開口的時間,電話就收線了,汪聞成放下手機,一隻細白綿軟的手伸到面前,往他盤裡夾了菜,楊樂池笑道:"汪總,快吃吧,菜都要冷了。"
第36章 欠教訓了
沈眠乘坐公交車來到了東酒公館,這裡是有錢人才消費得起的地方,外觀非常豪華,處處洋溢著人民幣的氛圍。
小美人看見這麼高檔的建築物,頓時沒有勇氣進去了,他在門口遲遲疑疑地徘徊,有個服務員注意到了他,推開玻璃門走出來,詢問道:"有什麼事嗎?"
沈眠侷促地把手裡的外賣袋遞出去,"你好,可以麻煩你幫我把這份飯盒送進去嗎?"
服務員從上到下把小美人打量了一遍,"你是送外賣的?"
沈眠面皮滾燙,"不......不是。"
小美人把汪聞成的姓名報給了服務員,先生是東酒公館的VIP,這裡的人一定認識他的。
果然服務員聽到汪聞成的名字後表情緩和了,懷疑地打量著面前這個寒酸的小美人,"請你在這裡稍等。"
沈眠點點頭,望著服務員重新回到冰涼的室內,小美人站在太陽底下,臉頰上的汗滑到下巴尖,他抬起手背擦了擦汗,頭有點發暈。
好熱啊。
沈眠怕肚子裡的寶寶曬壞了,抓著衣角來回地扇了扇風,身上的保潔服是最劣質的材料,又悶又熱,穿上以後就像套了麻袋似的透不過氣。
不多時,那名服務員下來了,轉告沈眠:"汪先生讓你自己把東西送上去。"
沈眠拿著外賣袋子不知所措,在服務員鄙夷的目光下推開了面前沉甸甸的大門,一陣清涼的空調風迎面吹來,小美人乘坐電梯來三樓,遠遠就看見了那抹熟悉的背影。
走近之後,沈眠才發現楊樂池也在,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小美人心虛地躲避了視線,假裝沒有看見,把手裡的外賣袋子遞出去,"先生,這是您要的外賣。"
汪聞成還沒伸出手,目光落在小美人穿的保潔服上,打斷道:"你怎麼穿成這樣?"
從前在公司,汪聞成專門讓人定做了長袖的保潔服給小沈眠,就是為了讓他遮住手上醜陋的疤痕。
可小美人今天卻穿了難看又單薄的短袖來找他。
沈眠侷促又窘迫地摀住傷疤,小聲解釋:"先生,太熱了"
其實早晨是穿長袖出門的,可是到了新公司以後,公司配給他的清潔服是這個炎熱季節才能穿的,保潔主管也不答應讓他換。
而且這個季節大家都穿得很清涼,只有他包裹得嚴嚴實實,街上的人看他的眼神好像是在看怪物。
他想,他就出來那麼一下下,送完午餐馬上就走,應該沒事的。
可是先生還是生氣了。
"我早就告訴過你,一年四季都要穿長袖,再熱也不能脫下來,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汪聞成認為沈眠是故意的,因為昨晚不讓他去上班的事,今天才會故意穿成這樣丟自己的臉。
沈眠趕緊搖頭,口中擠出一點驚慌地解釋,"沒有"
沒等他說完,汪聞成又說:"這塊疤有多嚇人你不清楚?"
沈眠眼睛紅了,這句話就像直達心臟的刀子,一陣隱隱作痛,頭一下子幾乎垂到了胸前。
他也知道這道疤很嚇人,可是先生以前從來不嫌棄他的,還安慰他一點也不難看。
一直沒開口的楊樂池打起了圓場,"汪總,別生氣,沈眠應該也不是故意的。"
說著他看向沈眠,很親和地問道:"你吃午飯了嗎?"
沈眠搖了搖頭,因為要給先生送飯,所以一直到現在還沒來得及吃東西,肚子裡的寶寶也餓得不停在抗議了。
楊樂池裝作體貼地說:"那你坐下來一起吃吧。"
還沒等沈眠回應,就聽到汪聞成譏諷地笑了一聲,"他這樣身份的人,配嗎?"
沈眠難堪地咬住了只剩下一點血色的下嘴唇,"不不用了,謝謝。"
楊樂池還堅持地想要再說什麼,汪聞成先開了口:"等我們吃完了,你可以撿剩下的。"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佔滿了胸腔,沈眠耳朵尖都紅了,小聲說:"先生,我回去吃就好了。"
餘光瞥見小美人轉身離開,汪聞成手握刀叉,淡淡道:"我允許你走了?"
沈眠停了下來,無措地看著汪聞成,
汪聞成把切好的牛排叉起來,送到楊樂池嘴邊,"張嘴。"
楊樂池眼中閃過一抹受寵若驚,強忍著心裡的激動,乖乖地張開嘴,把牛排含了進去,"謝謝汪總。"
飯菜的香味飄進了鼻子裡,勾起了沈眠肚子裡的小饞蟲,他下垂的睫毛對著自己微鼓的肚子,隔著衣服摸了摸寶寶。
真的好餓啊,餓得胃裡好像都要抽筋了。
沈眠就像一團空氣,沒有人注意到他,小美人就站在餐桌旁邊,看著汪聞成和楊樂池恩恩愛愛地吃飯。
客人們來來回回地經過,好奇地把視線投向這奇怪的一幕。
沈眠感到尷尬和難堪,難受得胃酸都在胃袋裡翻來滾去,也許是曬了太久太陽的緣故,小美人的頭暈暈乎乎的,他恍惚中失了神,發軟的雙腿沒站穩,搖搖晃晃地往後退了一步,不小心撞上正端著湯從身後經過的服務生。
服務生冷不防被撞了一下,手上端的湯沒有拿穩,驟然往前傾斜,潑灑出來的湯全部倒在了小美人身上。
沈眠摔倒的同時感覺到滾燙的液體濺在了身上,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連摔倒時的疼痛也感覺不到了,整個人跌坐在地上,頭髮和衣服濕漉漉的往下滴水,這意外的一幕再次吸引了餐廳裡的客人們的目光。
被湯汁浸濕的保潔服緊緊包裹住了沈眠的身體,將他的肩膀、手臂甚至是細腰都清楚地凸顯出來。
楊樂池本來是在看熱鬧的,然而不經意間注意到沈眠肚子凸起的弧度,他皺起眉頭,奇怪地盯著小美人的肚子。
是長肉了嗎?
沈眠已經顧不上在意別人的目光,他回過神後的第一反應就是擔心寶寶,急忙把手探進下擺,緊張地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後怕極了,整個人無助地縮了起來。
楊樂池忍不住開口問:"他的肚子......"
話還沒說完,就被汪聞成沉聲打斷了,"還不去洗手間處理一下?"
沈眠慢慢地抬起頭,只在汪聞成臉上看見怒意,小美人吸了吸鼻子,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衣角不停往地板上滴著水?,在餐廳裡客人們的注視和議論聲下詢問了服務員,狼狽地去了洗手間。
汪聞成目光深沉望著沈眠離去的背影,他放下手裡的刀叉,拿起鋪在腿上的餐巾扔在桌上,"我去趟洗手間。"
說這話時汪聞成甚至沒看面前的楊樂池一眼,彷彿只是隨口交代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著沈眠離去的方向走去。
繞過一條狹長的走廊,汪聞成來到男衛生間,看見小美人站在鏡子前面,一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的樣子。
這兒沒有可以換的衣服,甚至連條毛巾也找不到,看來只能這幅樣子回公司了。
沈眠捧著冷水洗了把臉,正要轉身離開衛生間,被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人嚇了一跳,"先生"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開口,就被汪聞成有力的手臂攥住,拖進了旁邊的隔間裡。
沈眠的後背撞在了門板上,"砰"一聲悶響,疼得小美人倒抽了兩口冷氣,目光裡帶著恐懼看著對面的人。
汪聞成不悅地開口:"沈眠,你是故意要讓我出醜?"
沈眠雙眼又紅又腫像生病的兔子一樣,用力搖頭,頭髮上的水珠隨著甩動落在了汪聞成的皮鞋上。
汪聞成張開虎口固定住沈眠的下巴,"我讓你不痛快,所以你也想讓我不痛快?"
沈眠很勉強地張開嘴巴,發出像吞了沙子般沙啞而顫抖的聲音,"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因為太餓了,所以才沒有站穩的。
小美人蜷縮成一團微微喘息,臉上全是湯汁的水,黑色的短髮濕潤地貼住了額頭,似乎在害怕汪聞成生氣,這張臉看起來可憐又迷茫。
"沈眠,別以為你有了我的孩子,就可以這麼肆無忌憚。"汪聞成目光陰冷,"我要這小東西的命,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這些日子沈眠就像變了個人,整天給他找不痛快,不僅敢頂嘴,還敢把他的話當耳邊風。
看來真是欠教訓了。
隔間裡的氣氛無比危險,沒有人注意到門底下一閃而過的精緻皮鞋,那是楊樂池今天特意穿來見汪聞成的新鞋子。
楊樂池以最快的速度走出衛生間,腦海中迴響著汪聞成說的那句話。
沈眠有了孩子,開什麼玩笑?
他分明是個男人啊。
可是那句話楊樂池聽得清清楚楚,絕對沒有聽錯,再加上沈眠怪異的肚子,十有八九是懷孕了。
楊樂池總算明白為什麼沈眠住院那段時間會寸步不離守在醫院,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他雙手捏成了拳頭,連青筋都浮現了出來,回頭惡狠狠望了眼隔間的方向,走到無人的樓梯間掏出手機,撥通了朱總的電話。
第37章 酒會應酬
衛生間的隔間裡,兩人對外面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如果不是因為小美人渾身沾滿了湯汁,汪聞成一定會狠狠教訓他一頓。
汪聞成脫下西裝外套,扔在沈眠身上,冷漠道:"穿上,帶著你的午餐滾回家去,別在這裡給我丟人現眼。"
沈眠埋著頭,緊緊抓著懷裡的西裝外套,面前傳來摔門的聲音,"砰"地一聲,驚得小美人瘦削的肩膀微微一顫,直到腳步聲漸漸遠去以後,他才慢慢抬起了頭。
衛生間裡瀰漫著湯汁的味道,沈眠穿上了寬大的外套,更顯得他瘦瘦小小,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西裝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柚木尾香,是汪聞成經常噴的男士香水。
小美人把臉埋進西裝裡,像小動物似的嗅了兩下,好像找回了一絲安全感,吸了吸鼻子,頂著濕漉漉的身體離開了衛生間。
一隻手突然從身後拍上了沈眠的肩膀,小美人就像只受驚的小兔子震了一下,回過頭看見楊樂池站在他的身後,目光意味不明。
沈眠眨了眨眼睛,透露出一絲慌張,"楊少爺?"
楊樂池的目光落在沈眠外套上,認出是汪聞成今天穿的衣服,視線又往下移,在小美人肚子上停留了一會。
沈眠注意到對面人的眼神,下意識地抓住外套衣角攏緊了。
楊樂池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問道:"你沒把我給你介紹工作的事情告訴汪總吧?"
沈眠輕輕搖了搖頭,"沒有。"
楊樂池聽到這回答,心裡鬆了口氣,"那就好,這件事你和我知道就行了,別告訴汪總,他會不高興的,你明白的吧?"
沈眠小心地點點頭,"我知道"
先生是不願意他在外面工作的,所以如果知道是楊少爺幫忙的話,一定也會遷怒對方。
而且先生最近對他很冷淡,回到家以後只做那種事情,他們連說話聊天的機會都沒有。
趁著沈眠怔神的時間,楊樂池瞄了眼沈眠的肚子,此時他的身體被寬大的外套遮著,看不出什麼異樣,只是隱約可見緊貼皮膚的保潔服下有凸起的弧度。
"對了,你肚子怎麼回事?"楊樂池假裝隨口一問。
沈眠緊張地垂下了眼睫毛,心虛地說:"沒沒什麼,只是吃胖了而已。"
小美人很害怕被楊樂池知道懷孕的事情,楊少爺喜歡先生,如果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像以前那樣欺負他的。
而且他不想被先生以外的人當成怪胎。
楊樂池瞇起的眼中閃過一抹銳利的精光,輕佻的語氣像在開玩笑,"是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懷孕了。"
沈眠盯著地板的眼神裡流露出驚慌的情緒,睫毛像蝴蝶一樣撲扇著,細瘦的手指緊緊抓著外套,沒有答話。
幸好楊樂池沒有再為難,裝作善解人意地說:"行了,你快點回去上班吧。"
因為小美人一直低著頭,所以沒有看到楊樂池離開時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此時已經快到上班時間了,沈眠來不及多想,也顧不上自己狼狽的模樣,離開東酒公館以後,就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公司,幸好在兩點前回到了工作崗位上。
沈眠來到員工休息室,站在櫃子前面,換下了沾滿湯汁的保潔服,他在鏡子裡看見自己白滾滾的肚子,四個月大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
門口忽然傳來擰門把的聲音,小美人下意識背過身去抱住了圓滾滾的肚子,用衣服擋在前面,發出驚慌的聲音,"是是誰?"
面前傳來了朱總的聲音,"沈眠,是我。"
沈眠不知道朱總突然會來,他急急忙忙地從櫃子裡拿出乾淨衣服換上,衣角從胸口落下去的時候,柔軟白皙的腰肢正好落在了從外面進來的朱總眼裡,目光一下就深沉了。
沈眠尷尬地拉好衣服,侷促地問:"朱總,有什麼事嗎?"
朱總回過神來,笑瞇瞇地說:"你這話說的,我當然是有事才會來找你了。"
此時員工休息室只有他們兩個人,其他員工都幹活去了,氣氛一下子變得奇怪起來。
沈眠感到不自在,他不是圓滑的人,更不多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打破僵局,幸好朱總也不打算等小美人像別人一樣奉承討好,先開口說:"晚上我有個應酬,需要有人陪我去參加,想來想去,還是你最適合。"
沈眠露出迷茫而驚訝的神色,"我?"
朱總深深一笑,"你這麼好看,我帶你這種員工出去才有面子,對吧?"
朱總說的一本正經,沈眠不知道怎麼反駁,遲遲疑疑地說:"可是我只是個清潔工。"
連先生都覺得帶他出門很丟臉,更何況是其他人。
朱總哎了一聲,語重心長道:"無論你是做什麼工作,只要是公司的員工,我都是一視同仁的。"
不等沈眠拒絕,朱總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做了決定,"行了,下班的時候在公司門口等我。"
說完以後朱總就走了,留下沉眠在原地不知所措。
小美人不會應酬,也不喜歡去那些地方,可是如果他拒絕的話,一定會得罪老闆的。
一轉眼到了下班時間,烏泱泱的一群人湧出公司。
沈眠來到公司門口,看見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的商務車,車窗沒有關,露出了朱總肥肉堆層的側臉。
見到小美人出現,朱總從車窗裡探出頭,對他招了招手。
沈眠磨磨蹭蹭地走到車前面,張開的嘴巴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就被朱總攥住手腕拉進了車裡。
小美人著急地護住肚子,免得寶寶受傷,人還沒有坐穩,車門就從外面關上了,而且還上了鎖。
"開車吧。"朱總心安理得地靠坐在座椅上,對前頭的司機說。
車子發動了,向著前方的馬路駛去,沈眠已經沒有反悔的機會了,默默地拉過安全帶繫好,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建築物,心裡七上八下的。
應該很快就能回家了吧。
沈眠從來沒有超過八點回到別墅,他沒什麼朋友,也沒錢出去玩,回家就是他唯一的樂趣,因為家裡有先生,只要他們能在一起,小美人就很滿足了。
十五分鐘不到,就到了目的地。
這是一家裝潢奢華的飯店,用金黃色的油漆和裝飾刷滿了整個建築物,透露出一股子暴發戶的氣息。
沈眠下了車,跟著前頭的朱總進了酒店,服務員領著他們去了三樓的包廂,遠遠就聽見嘈雜的聊天聲音,還有酒杯碰撞的脆響。
包廂的門從外面推開,裡面有七八個男人,都是約莫三四十歲的年紀,穿西裝打領帶,只是身材都發福了,一圈圈的游泳圈堆在肚子上,比小美人四個月的肚子都要大。
他們見到朱總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小美人,哪怕是身上穿著洗了很多遍都發白的破舊衣服都遮擋不住的美貌。
人群中有人調侃道:"朱總帶新歡來了啊?"
朱總嗔怪地瞧了開口的人一眼,"別胡說八道,這是我們公司的清潔工。"
那人不懷好意的目光在沈眠身上來回打量,連連嘖嘖了好幾聲,"朱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開的是明星公司呢,連個清潔工都這麼好看。"
沈眠從來沒經歷過這種場面,侷促地站在原地,連大氣都不敢出。
朱總自然地把手搭在沈眠肩上,話裡透出幾分得意:"那是,這可是我親自招的人。"
"親自"這兩個字朱總咬得很重,周圍人的目光頓時變得意味深長。
沈眠不自在地躲了一下,朱總笑呵呵地似乎不在意,順勢拉著小美人到空位上坐下。
沈眠被朱總帶著來到了人群中間,剛要站起來又被朱總按住肩膀按回椅子上,他不自在地並緊了雙腿,搭在腿上的雙手緊張地摩挲著褲子,在這個滿是生意人的環境下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朱總掃了身旁的小美人一眼,不易察覺地勾起嘴角,招呼其他人談起生意。
話題的中心回到了工作上,沈眠暗暗鬆了口氣,總算沒有那麼緊張了,只要等朱總談完生意,他們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聊的都是些小美人聽不懂的話題,他端起杯子喝茶,勉強充充飢,中午到現在還沒有吃飯,肚子已經餓得受不了了,望著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菜直嚥口水,卻沒有勇氣拿起筷子吃。
自己付不起這麼昂貴的飯錢的。
肚子咕咕地響了好幾聲,沈眠尷尬地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只希望這場應酬快點結束,他就能快點吃晚飯了。
"來。"下一秒,忽然一杯酒遞到了面前。
沈眠抬起頭,表情透露出瑟瑟不安的惶恐,擺了擺手,"朱總,我不會喝酒。"
小美人的酒量很差,而且肚子裡有寶寶,醫生說過不能喝酒的。
朱總稍微地拉下了臉,"沈眠,你這是不給我面子嗎?"
他在沈眠面前一向嬉皮笑臉,突然間這麼嚴肅,小美人變得不安起來,桌子底下的雙手緊緊地纏在了一起。
朱總硬是把酒杯塞到了沈眠手裡,壓低了嗓子說:"沈眠啊,在這麼多人面前你好歹給我個面子,否則我這生意還怎麼談下去。"
見飯桌上的人都在望著他這個方向,沈眠咬住了下嘴唇,接過了那杯酒,閉緊眼睛一飲而盡,因為酒太烈還差點嗆到了。
高總瞇起眼睛笑,又往空杯裡添滿酒,慫恿地口氣說:"這就對了,再來一杯。"
第38章 小美人危險
沈眠被連著灌了兩杯酒,腦袋暈暈乎乎的,臉上也泛起了紅霞。
周圍有人半諂媚半羨慕地說:"朱總的員工真厲害啊,這麼會喝酒。"
朱總臉上笑意更深,向那人投去一個炫耀的目光,再次拿起了手邊的酒瓶,要往小美人的空杯裡倒。
沈眠軟綿綿地伸出雙手擋住了杯口,無助地說:"朱總,真....真的不能再喝了。"
再喝下去的話,肚子裡的寶寶就要先受不了了。
朱總瞧著沈眠已經醉得差不多的模樣,好聲好氣哄道:"行最後一杯,喝完就不喝了。"
聽到能快點結束,沈眠強忍著胃裡的痙攣,硬著頭皮端起酒杯,在朱總灼熱的視線下勉強地喝光了最後一杯酒。
朱總用力鼓了下掌,滿意地說:"好!"
沈眠連抬起手臂的力氣也沒有了,胃袋就好像被人捏住了似的,有種快要嘔吐的衝動,他晃晃悠悠站了起來,在五光十色的旋轉燈光下跌跌撞撞地往門口走去。
"沈眠,你要去哪啊?"朱總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沈眠因為醉了連話都說不清,迷迷糊糊地說:"洗手間。"
朱總趕緊過來扶住沈眠,一手攬在小美人柔軟的腰上,目光深不可測,"你連路都走不穩,怎麼去洗手間,還是我帶你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沈眠伸手想要推開朱總,那只搭在腰上的手把他摟得更緊,兩人幾乎是抱在一起的姿勢,朱總身上濃重的香水味撲鼻而來,聞得小美人更加難受了,胃痙攣似的疼痛。
朱總耐心地解釋道:"客氣什麼,你是我的員工,我有照顧你的義務。"
一邊說著,一邊給身後的老總們使眼色,大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很明顯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沈眠身體軟得像灘泥,被朱總攙扶著離開了包廂,他不想讓朱總碰他,可是連推開的力氣也沒有,只能任由那只鹹豬手在他腰上輕輕揉捏。
離開包廂沒有多久,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沈眠藉著僅有的最後一絲清醒,雙手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看到一個熟悉的備註:先生。
小美人好像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著急地正要按下接聽想讓汪聞成來接他回家,一隻肥胖的手猛地伸過來搶走了手機
朱總看到來電顯示,目光閃爍了一下,想也不想地就掛斷了電話,順手還把手機關機,然後放進自己的口袋。
"嘟"地一聲,手機裡響起冰冷機械的女聲提示音,汪聞成看著被掛斷的通話,臉色黑到了極點,
這已經是沈眠這個月第三次掛他的電話。
汪聞成滿臉陰戾再打過去,聽筒裡卻傳來"電話已關機"的提示音,他想起中午小美人在餐廳時那副狼狽的樣子,一股煩躁的情緒升起,拿上沙發旁邊的西裝外套和車鑰匙,起身出了門。
汪聞成在導航裡輸入上次沈眠和他提過的司名稱,很快就定好了位置,繫上安全帶開車前往。
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目的地。
大樓外觀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頂樓的牌架上掛著四個生銹的大字,是這個公司的名字。
規模連他麼司的一半也沒有,透露著一股寒酸和落魄。
沈眠沒了他的幫忙,也只配在這些破地方工作。
汪聞成走進公司,逕直來到大廳的前台,他抬手敲了敲桌面淡淡道:"你好。"
前台的女生聽到聲音抬起頭,看見對面人的臉以後,一下子就臉紅了。
"請問有什麼事嗎?"前台女生站起來,用最溫柔的聲音開口.
汪聞成環視四周,漫不經心地說"我想找一個叫沈眠的清潔工。"
前台的女生今天親眼看到小美人和朱總上了同一輛車,所以還有印象,毫不猶豫回答說:"沈眠和我們老闆出去應酬了。"
汪聞成把頭轉了回來,眉頭皺得更深,"應酬?"
前台點頭,迷茫地說:"是啊。"
沈眠不過是一個清潔工,公司的應酬和他有什麼關係。
汪聞成察覺到不對勁,他正要開口詢問,目光不經意間瞥見女生身後的形象欄,中間的總裁照片是個肥頭大耳男人,旁邊還寫著名字,朱國。
這個名字很耳熟,像是在哪裡聽過,汪聞成想了很久,腦中內過一道白光,終於記起了這個男人。
朱國之前是出了名的老色胚,專門對年輕美少男下手,據說當時招了一個助理,沒過兩天就被他下藥帶上了床糟蹋,事後拿著錢壓下了這事,到底沒有鬧大。
但在這個圈子裡,但凡有點風吹草動都是瞞不住的,更何況是朱總這種已經爛了名聲的髒人。
汪聞成沒想到沈眠工作的地方居然是這位朱總的公司,而且今晚還被騙出去應酬。
至於這"應酬"的內幕,他當然心知肚明。
汪聞成極度陰沉的臉色把對面的前台女生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扭扭捏捏猶豫要不要詢問的時候,就看見這個高大的男人忽然轉身離開了公司,背影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
朱總攙扶著小美人來到了對面的酒店,前頭一對情侶剛拿了房卡離開,臉上寫滿了忍耐不住的情慾,在電梯裡就吻上了。
"開個情趣房。"朱總語氣裡有種迫不及待的催促,拿出身份證拍在桌上。
前台的女生瞧了眼朱總身邊醉醺醺的小美人,即便醉醺醺頭髮凌亂的模樣也擋不住少年的極品美貌,小巧的紅唇含糊不清地說著聽不懂的醉話,一看就是喝醉酒不省人事被帶到酒店來的。瞥見女生好奇探究的目光,朱總在心裡罵了句多管閒事,不悅地拍了拍桌子,呵斥道:"快點。"
女生猜到了內情,心裡鄙夷地呸了一聲,手上急忙開了個情趣房出來,把房卡遞給朱總。
朱總豪氣地討出三張紅鈔付了錢,連剩下的零錢也沒要,猴急地架著沈眠往樓上去,腦子裡全是那對情侶在電梯裡親吻撫摸的一幕。
情趣房裡瀰漫著誘人的香水味,靠牆的一面櫃子裡擺滿了各種情趣用品,連柔軟的大床也是為了這個房間的主題特意定制的水床。
沈眠被扔在床上,洗得已經變形的領口往下滑,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皮膚,寬大的衣服也遮不住肚子凸起的弧度,因為酒精的催熟,小美人的臉頰紅得像待摘的水蜜桃。
朱總一路上光是聞到小美人身上清淡的洗衣液香味已經快忍不住了,更不用說這是一個已經被人調教過、成熟飽滿得可以捏出水的懷孕人妻。
楊樂池打電話告訴他沈眠懷孕的時候,他還不相信,可是現在他終於信了,這個難得的極品小美人居然在別的男人的澆灌下孕育出了生命。
這麼特別的可人兒,就應該讓他佔為己有才對。
朱總這些年玩過無數美少年,沒有一個像沈眠這麼出眾好看的皮囊,更別提有這幅特別的身體。
朱總坐在床邊,掏出手機,很快地撥通了楊樂池的電話。"是我。"朱總笑嘻嘻地說:"楊少爺說的話的確不假啊。"
楊樂池一聽他這口氣就知道魚上鉤了,"你把沈眠帶酒店去了?"
朱總隔著粗糙破舊的布料撫摸著沈眠微鼓的肚子,嘴裡嘖了好兩聲,"果然是個人間極品啊。"
楊樂池似笑非笑地說:"這下你信了吧,我根本沒必要騙你。"
朱總好奇地問:"不過他懷的是哪個男人的孩子?"
換作是他,如果得到了這麼特別的小美人,恨不得把他綁在家裡天天給自己生孩子,哪裡捨得把他放出去工作。
朱總一顆心全在沈眠身上,沒注意到電話裡的人遲疑的一頓楊樂池說:"是誰的孩子不重要,總之不會影響你今晚要做的事,你對他也不用太溫柔,反正那肚子裡的胎兒是個野種,就算流掉了也沒關係。"
有楊樂池這句保證的話,朱總心裡有了數,他說了句放心吧就把電話掛斷扔在一邊。
此時的小美人已經徹底被那幾杯烈酒灌倒了,嘴裡呵出的熱氣伴隨著幾聲不舒服的呻吟,眼前的這一幕讓朱總忍耐到了極限恨不得馬上就把小美人佔為己有。
只是他的身上太臭了,西裝褲.上全是小美人在和他搶手機時吐的酸水,所以只能暫且忍耐住下腹的浴火,脫光衣服走進衛生間。
下一秒水聲響起,嘩嘩地在這個隱秘的空間裡迴盪。
朱總在蓮蓬頭下快速沖了個澡,連五分鐘都不到,就從衛生間裡出來了,身上裹著寬鬆的浴袍,連腰帶也懶得系,肥肉在走動間若隱若現,他來到櫃子前,彎下腰從抽屜裡拿出套子和潤滑
今晚他就要把這個誘人的小美人給吃進肚子裡。
朱總爬上床,急不可耐地去脫沈眠身上的衣服,每碰一下就咽一下口水,滿臉寫著忍不住三個大字。
就在他快要脫下沉眠的衣服時,房門突然響起"砰"地一聲是有人在外面踹門的聲音。
第39章 幫你辭職了
好事突然被打斷,朱總一肚子火湧了上來,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人在這麼重要的時刻打斷他。
朱總回頭衝門口大喊:"不用客房服務。"
踹門聲卻沒斷,還在繼續,像是要把門踢爛的樣子。
朱總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他只能忍著口水先放下眼前美味的肥肉,一邊繫上腰帶,一邊氣沖沖往門口走去。
就在朱總準備開門的時候,房i門卻猝不及防從外面踹開,一下子把他撞倒在地,摔到地板上的時候發出豬一般摔倒的重量。汪聞成背著光站在門口,臉色晦暗不明,他一眼就看見躺在水床上的沈眠,小美人的上衣已經被脫掉了,全身的膚色雪白而滑嫩,白滾滾的孕肚暴露在空氣之下,連褲子的紐扣也被解開了。
如果他再晚來一步。
汪聞成沒有再想下去,看向朱總的目光一瞬間彷彿透出一股子冷意。
朱總在這空隙裡已經認出了汪聞成,他睜大了眼睛,鼻孔也因為驚訝放大了,難以置信看著對面的人,"汪總,.....你怎麼會來這裡?"
汪聞成怒極反笑,"朱總,你知道他是誰的人嗎?"
朱總回頭瞧了眼醉倒的小美人,再看汪聞成,好像猜到了什麼,臉色頓時變得灰白。
汪聞成接下來的話印證了朱總的猜想,"他是我的人。"
朱總張大了嘴巴,拖著受傷的腿和屁股不停往後挪動,心急地解釋道:"汪總,這是誤會,我不知道沈眠和你在一起。"他如果知道沈眠是汪聞成的人,就算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去碰。
更何況是楊樂池說沈眠後台沒有人的,他這才敢把小美人灌醉帶到酒店開房。
想到沈眠肚子裡的孩子,朱總頓時汗如雨下。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清潔工十有八九懷的是汪家的種。他簡直被楊樂池這個小少爺害死了。
"誤會?"汪聞成彎下腰,撿起沈眠被扔在地板上的舊衣服挑眉道:"這也是誤會?"
朱總呼吸粗重,他正想要解釋,汪聞成猛地一腳踹上他的肩頭,力氣大得直接把人踹倒在地上,肩膀有一瞬間好像碎掉的錯覺。
汪聞成卻還不解氣,開門看到的這一幕瞬間點著了他胸腔裡積攢的導火線,恨不得當場把朱總給殺了。
朱總捂著受傷的肩膀呵哧呵哧地喘氣,他以為就這樣結束了沒想到右手忽然被抓住,驚得他抬起頭,下一秒,汪聞成精準地拿住了位置,"卡"一聲把朱總的手卸脫了日。
情趣房裡響起殺豬般的慘叫。
汪聞成居高臨下看著躺在腳下的肥胖男人,森寒道:"朱總給你個忠告,玩人之前,記得先打聽打聽對方背後的人是誰。"
汪聞成扔下朱總的手,走到床邊把不省人事的沈眠打橫抱起小美人只是被脫去了上衣,褲子甚至沒來得及褪下就被打斷了顯然還沒有得手。
這個事實讓汪聞成提起的心落回了原地,看也沒看躺在地上的男人一眼,大步離開了情趣房。
小美人毫無知覺地靠在汪聞成懷裡,他的身上蓋著汪聞成西裝外套,濃重的酒味雜糅了淡淡地香水味。
汪聞成浮躁的心漸漸沉靜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眠迷迷糊糊從醉酒的狀態裡醒了過來,他努力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車頂,車外的風景以極快的速度飛掠而過,只是天色太黑了根本看不清景色。
車廂裡瀰漫著一股煙味,沈眠順著煙霧飄來的方向看過去,有個人影坐在車窗前,是他最熟悉的人。
沈眠的腦袋還暈暈乎乎的,以為自己在做夢,不確定地喊了一聲,"先生?"
聽到聲音的汪聞成轉頭看向他,臉色陰得像外頭的黑夜。沈眠露出小心翼翼地神色,因為醉酒的狀態還沒有完全清醒說話也顯得不清不楚,"先生,你怎麼來了?"
汪聞成冷冷道:"我不來,你就該讓人強姦了。"
沈眠的心臟跳得很快,"什麼?"
汪聞成忽然張開手捏住沈眠的臉,虎口使了點勁,就把小美人弄疼了,磨牙道:"那位朱總在你喝醉酒的時候把你帶去酒店要不是我及時出現,你現在已經躺在情趣房的床上讓人干了。"
沈眠睜大了眼睛,流露出害怕和無助的眼神,他這時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蓋著汪聞成的外套,裡面是赤裸的,沒有穿衣服。
"看來你的腦子是丟在家裡了,連好人壞人都分辨不清楚,就敢和這種人去應酬。"汪聞成面無表情地說:"還是你太飢渴迫不及待找這種老男人餵飽你?"
沈眠拼了力搖搖頭,不知是疼得還是嚇到了,眼圈一點點地泛紅了,在汪聞成近乎粗暴的力氣之下嘴裡沒辦法發出一句完整的話。
汪聞成也不打算聽沈眠的解釋,把小美人按倒在座椅上,拉開了褲子的拉鏈。
沈眠喝了酒,身體異常的敏感,被碰一下就渾身發抖,軟綿綿地沒有力氣反抗,他可憐的哀求聲對於還沒消氣的汪聞成來說就是火上澆油,力道更是沒輕沒重,小美人甚至有種肚子往下墜的錯覺。
沈眠大腿根緊繃得快要抽搐了,捂著圓滾滾的肚子求饒先生,求求你...
汪聞成抬起頭,目光深不可測,"那我送你回酒店?"
沈眠立刻沒有了聲音,憋著眼淚承受著汪聞成粗魯的動作,一句話、甚至是一個單音節都不敢再發出來。
這是處罰,汪聞成自然不會讓小美人好受,反而要他牢牢記得這晚的痛苦,以後才會記得教訓。
黑色的商務車繞著城市轉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後頭的動靜停了下來,黑暗裡只剩下貓兒一樣微弱的啜泣聲,司機才把車開回別墅。
沈眠連根手指頭也動不了,被汪聞成抱回了主臥,他的眼睛哭得又紅又腫,身上全是先生留下的痕跡,在渾渾噩噩中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一個晚上生理性地想吐,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天亮了。
汪聞成醒來發現身邊的人身體滾燙,伸手探了下沉眠的額頭發現小美人有些低燒,應該是昨晚喝了酒又做愛的緣故。
汪聞成轉身,伸手要去拿手機,手伸到半空中的時候卻停了下來。
其實根本用不著浪費時間精力給沈眠找醫生,這一切都是小美人自找的,如果他從一開始聽自己的話不去找工作,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這樣想著,汪聞成收回了手,回頭時看見沈眠睜開了眼睛,正望著他這個方向。
"這幾天你待在家裡,哪裡都不准去。"汪聞成下了床,拿上西裝外套穿上,利落地在鏡子前打好領帶。
沈眠強打起精神,雙手撐著床想要坐起來,"可是......"
汪聞成淡淡地說:"我已經替你辭職了,"
其實不用他開口,朱總也不敢再留著沈眠,否則就是公然和他做對,一大早收到汪聞成的短信後,馬上回復了個好。
而且朱總不僅答應讓沈眠辭職,還發了一整個月的工資,說是給小美人這幾天的辛苦費,其實不過是為了討好汪聞成,否則不至於一打錢就是十幾萬。
但是這筆錢汪聞成不會讓沈眠拿到手,更不會讓對方知道,一旦小美人有了錢,以後就更不會安安分地待在他身邊。
沈眠還被蒙在鼓裡,以為汪聞成還在為昨晚的事情生氣,咬著沒有一點血色的下嘴唇,不敢說話。
其實小美人也沒有膽量再去公司.上班,又要面對朱總這個對他不懷好意的人,所以再不捨得這份得來不易的工作,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去觸汪聞成的眉頭。
汪聞成從別墅離開後,坐上了公司的車,在這炎熱的天氣下望著窗外的風景。
他心想,還是不能讓沈眠離開他的眼皮子底下。
沈眠長得實在太好看,送到別人的手裡,就等於把小羊羔送入虎口,以後還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這一邊,沈眠坐在床上喝著管家送上來的粥,他沒什麼胃口可是管家說,先生讓他一定要喝完,否則晚上回來他就有苦頭吃了。
小美人只好逼著自己喝下了一整碗粥,喝得快要吐了,管家才收起了空碗離開。
接下來的幾天,沈眠一直在房間裡待著,每天晚上汪聞成回來都會和他做那種事情,做完就睡,一句話也不和小美人說。沈眠知道先生還在生氣那晚的事情,是他太沒有防備心了,以為朱總真的是單純地找他去應酬,又害怕得罪上次,所以才答應的。
可是他沒有想到楊樂池給他介紹的工作會有問題。
沈眠想,以後再也不能相信楊樂池的話了,他是個壞人。這天晚上,沈眠睡得渾渾噩噩,隱約聽到開i的聲音,接著床墊陷了一下,有人上了床,把他摟進懷裡。
耳邊傳來了汪聞成的聲音,"你以後還是繼續回公司當清潔工吧。"
第40章 真不要臉
沈眠聽到這句話一下就清醒了,他睜開雙眼,迷茫的望著汪聞成。
汪聞成挑了挑眉,"開心嗎?"
沈眠緊緊抓著被角,他想起上次發生的手錶偷竊的事情,怯怯地回答:"先生,我不想回去。"
大家都以為他是小偷,如果他回去的話,同事們都會排斥他的。
汪聞成聽到這話,沉下了臉。
沈眠的反應和汪聞成意料中的大相逕庭,在他的想像裡,小美人應該受寵若驚才對。
可是沈眠卻拒絕了他的好意。
"不願意?"汪聞成沒想到沈眠這麼不知好歹,猛地捏住了小美人的下巴,瞇起眼說:"難道你想繼續回那位朱總的公司,讓他找機會幹你?"
這句難聽的話刺痛了沈眠的心,他小聲說:"先生,我會重新找工作的。"
汪聞成可沒有這個打算,沈眠不過就離開他的視線範圍才幾天,就出了這麼危險的事,如果再放任他去找工作,以後保不準還會有貓總狗總盯上小美人,把他吃得骨頭都不剩。
汪聞成沒有那麼多時間和心思浪費在沈眠和寶寶身上。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汪聞成沒有感情地說:"如果你不願意去公司,那以後就乖乖待在家裡,等我回來干你。"
這才是汪聞成一開始的目的,如果不是因為半路出現個朱總招聘了沈眠做清潔工,這一切都會按照他的計劃進行。
沈眠一聽到要待在閣樓,不能再出去工作,馬上用力搖頭,緊張道:"先生,我不要待在家裡。"
汪聞成面無表情地說:"自己選,你要知道我沒什麼耐心。"
沈眠在留在家裡和被人恥笑之間艱難地做了很久的決定,最後選擇了後者。
賺到錢的話才能保住寶寶的。
汪聞成不意外這個結果,他微微勾起嘴角,把渾身發抖的沈眠抱進懷裡,"別不識好歹,你要知道我做這些是為了你好。"沈眠麻木地點點頭,總覺得先生的胸膛好像沒有以前暖和了
隔天清晨,沈眠跟著汪聞成坐上了車,他緊張地捏住了手指來回地磨著指甲,只要一想到回麼司會見到同事們鄙夷的嘴臉心臟就像被一塊大石壓住了,快要沒辦法呼吸。
汪聞成碰到小美人的手很冰涼,他問:"很緊張?"
沈眠知道就算告訴了汪聞成,對方也不會在意的,輕輕搖了搖頭。
汪聞成沒察覺沈眠的心思,滿不在意地說:"我在這,你緊張什麼?"
他還不知道,以前一心依賴他的沈眠,現在已經下意識地和他保持距離了。
進麼司的時候,沈眠垂著頭不敢抬起來,雖然他沒有做過偷竊的事,但是大家都相信是他做的,所以他的心裡也失去了底氣就好像自己真的是個壞小偷一樣。
一路上不少人把視線投向一起走進公司的汪聞成和沈眠,立刻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不大不小的聲音傳進了兩人的耳朵裡。"沈眠怎麼回來了?"
"肯定又攀上了汪總唄,你沒看見上次沈眠還來司給汪總送飯,真是不要臉,偷了東西還敢回來。"
沈眠聽見這些議論聲,腦袋快埋進了胸膛,反觀汪聞成,好像根本沒聽見周圍人的議論,旁若無人走進專用電梯,轉身時看見小美人站在了電梯門口,一臉躊躊躇躇的。
汪聞成挑起一邊眉毛,"怎麼不進來?"
沈眠猶猶豫豫地說:"先生,不然....不然算了吧。"
小美人已經不想再看見別人鄙夷的眼光了,他寧願去小店裡打工,哪怕是在大排檔裡做打掃的清潔工也好,至少可以堂堂正正地挺直腰板工作,不用被人當成賊一樣提防著。
汪聞成不想浪費唇舌,在電梯門關閉前把沈眠拉進了電梯裡小美人跌跌撞撞地倒在汪聞成懷裡,頭頂響起了低沉的聲音,"再說這種廢話,我就在大廳裡當著所有人的面干你。"
說完,汪聞成把沈眠推開,小美人搖搖晃晃地扶住了電梯扶手,勉強站穩了身體,不敢再惹對方生氣了。
出了電梯以後,汪聞成讓秘書叫來保潔主管,說有事要吩咐她。
不出五分鐘,保潔主管就來了,見到汪聞成身後的沈眠,露出了一絲驚訝。
汪聞成單刀直入地說:"沈眠會回到保潔部繼續工作,你去安排一下。"
保潔主管遲疑地說:"汪總,沈眠可是偷了楊少爺..."
汪聞成向來不喜歡別人反駁他,尤其是手底下的員工,不悅地打斷道:"怎麼,如今你是這家公司當家做主的老闆?"
保潔主管汗如雨下,不敢再說什麼,只能哈著腰點頭應是。汪聞成伸手把沈眠推了過去,交代道:"我還有會議要開,你帶他過去吧。"
不等沈眠開口,汪聞成轉身走了,連秘書也跟在身後離開,這寬敞的空間裡只剩下他和保潔主管兩個人。
"走吧。"保潔主管在身後冷冷道。
沈眠小心地跟在保潔主管身後,一起乘坐電梯往樓下去。在高速運行的電梯裡,保潔主管側過頭斜眼睨著小美人,忍不住說:"沈眠,你挺有能耐啊,這樣還能回來。"
沈眠從保潔主管眼裡看見了鄙夷和不屑,他想要解釋不是他願意的,可是保潔主管卻不想聽他說話,在電梯門打開的時候走了出去,到員工休息室把所有人都喊了出來。
所有人都到齊了以後,一看見沈眠,大家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尤其是卓子晉,目光一下子閃爍起來。
保潔主管清了清嗓子說:"以後沈眠會重新回到清潔部工作。"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更是有人上前一步想要抗議。
保潔主管及時地打斷道:"這是汪總的意思,你們誰有意見就去找汪總說。"
這句話一下子把不贊同沈眠回來的人堵了回去,心裡對小美人的意見卻更重了。
連小偷都能理直氣壯地工作,真是不公平。
沈眠在這些鄙夷的目光下低著頭盯著鞋尖,耳朵因為緊張變得紅了。
保潔主管環視了一圈底下人的表情,打圓場道:"行了,以後好好相處,都散了吧。"
等到大家都回到了工作崗位上,保潔主管對沈眠說:"你之前的崗位已經招了新人來頂替,正好李姐辭工回家養胎了,以後你就接她的工作吧。"
李姐以前是負責洗手間區域的,每天要打掃三層樓的衛生,而且只有她一個人。
沈眠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挑三揀四的,點了點頭,"好。"
雖然成功回到了保潔部,可是大家對他的態度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以前偶爾會和沈眠說話的人也當做不認識他,把他當成了過街老鼠似的。
就像現在,沈眠在打掃,身後就傳來了諷刺的聲音,"長了張好看的臉就是不一樣,連偷東西被炒了還能再回來工作。"
有人應和道:"誰讓人家有本事哄得汪總心軟,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
"還能用什麼辦法,當然是最下作的方法唄。"
沈眠緊緊抓著拖把,一次次把辯解的衝動吞回肚子裡,他知道沒人會相信他的。
在大家的心裡,楊少爺是受害者,他才是偷竊手錶的壞蛋。好不容易捱到了中午,沈眠正想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手機就收到了汪聞成發來的短信。
短信裡只有簡短的兩個字一午飯。
之前沈眠沒在公司工作,還有理由拒絕,這次沒辦法再躲避了,小美人只好放下手裡的飯卡,犰猶豫豫地給汪聞成打了個電話。
聽到通話接通了,沈眠低聲問:"先生,您想吃什麼?"
汪聞成說了句隨便,"你自己看著辦吧。"
掛了電話後,沈眠思來想去,又去了對面那家飯店,花了幾十塊錢買了份精緻的盒飯,然後送到辦公室。
辦公室裡只有汪聞成一個人,見到沈眠,他拍了拍桌面,讓小美人過去。
汪聞成接過沈眠手裡的飯盒,漫不經心地問:"有沒有人針對你?"
沈眠不善於告狀,而且同事們只是在背後嘲諷了他幾句,算不上欺負,這點小事說出來又怕汪聞成會嫌棄他小氣,輕輕搖了搖頭,".....沒有."
汪聞成料到那些人不會對沈眠胡來,畢竟現在司上下都知道小美人和他有一腿,就算要搞針對,也會掂量自己夠不夠份量
汪聞成沒再問下去,用叉子在飯盒裡挑了塊肉喂到沈眠嘴邊"張嘴。"
沈眠雖然很餓了,可是他現在吃不了油膩的東西,抿緊了嫩紅的嘴唇,猶疑地說:"寶寶會吐的。"
汪聞成下意識掃了眼沈眠的肚子,有些修身的保潔服已經不太能遮住孕肚了,細看的話能發現一點凸起的弧度,就像吃撐了一般。
看來等月份大一點,要給小美人定做保潔服才行了。
這時候,秘書敲響了辦公室的門走了進來,"汪總,楊少爺來找你。"
一聽到楊少爺三個字,沈眠的身體顫了一下,那晚被朱總灌醉的記憶又浮現在腦海裡,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汪聞成微微皺起眉頭,沉吟片刻後說:"不見,打發他走吧"
沈眠有些訝異望向汪聞成,他以為先生會讓楊少爺進來的。小美人不知道的是,汪聞成不見楊樂池,純屬是因為上次手錶的事情。
如果那時候楊樂池沒有誣陷沈眠,小美人也不至於淪落到朱總的公司上班,還差點被強姦。
而且經過這些日子,汪聞成已經對楊樂池失去了當初的興趣不屑於再浪費時間在他身上。
麼司樓下,楊樂池聽到汪聞成不見他,臉色瞬間變了,難以置信地說:"什麼?"
前台按秘書的原話轉告:"汪總有事要忙,暫時沒空見您,請您先回去。"
楊樂池正要說什麼,旁邊有兩個人經過,說的對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沈眠回來公司上班了?
難怪汪聞成不肯見他,這下終於有了解釋。
肯定是沈眠在背後告他的黑狀,把他和朱總的關係捅了出來說不準,那晚在酒店也是小美人故意上汪聞成來的。
楊樂池攥緊了拳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狠狠踹了一腳面前的桌子,轉身離開公司,同時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出去。
收件人是卓子晉。
第41章 再遇初戀
沈眠從總裁辦公室出來以後,就去了公司的食堂。
以前卓子晉會幫他打飯,現在他們絕交了,以後要靠自己才行。
其實沈眠一開始不打算麻煩別人的,只是卓子晉自告奮勇要幫他,正好小美人每天要給汪聞成送飯,時間太倉促了,所以就答應了。
想到卓子晉,沈眠很傷心,以前他是真的把卓子晉當成好朋友的。
不多時,沈眠來到食堂打飯,他懷了寶寶以後總是沒有胃口所以就買了一碗清粥,來到角落的桌子坐下,盡量地降低存在感。
喝粥的時候,沈眠看了看周圍的人,他發現大家飯盒裡的菜都很豐盛,有菜有肉有湯,一點也不輸家裡的飯菜。
可是之前卓子晉給他打的飯菜明明是很差的。
沈眠心裡很疑惑,正好有個食堂的工作人員經過身邊,小美人壯起膽子喊住對方,小聲問:"阿姨,公司的伙食改善了嗎?"
阿姨一臉奇怪地看著小美人,"伙食一直這樣子啊。"
沈眠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原來卓子晉一直在騙他。難怪以前對方的伙食比他好那麼多。
沈眠傷心地說了句謝謝,低下頭食之無味的吃著碗裡的粥,他不知道卓子晉為什麼,要這樣做,又欺騙他的伙食,還幫楊樂池一起欺負他。
吃完了午飯,沈眠離開食堂,他來到門口,差點和迎面走來的人撞在一起,小美人抬起頭一看,原來是卓子晉。
卓子晉一見到沈眠,臉上立刻浮現出心虛的神色,鞋尖調轉了個方向就要走。
沈眠鬼使神差地伸手拉住了卓子晉的衣角。
卓子晉抿緊了嘴唇,努力地裝出淡定的樣子,"有什麼事嗎?"
沈眠囁喏著紅唇,小聲說:"你一直在騙我,對不對?"
卓子晉心裡一顫,甩開了沈眠的手,"你在說什麼,我聽不不懂。"
沈眠指了指卓子晉手上的飯盒,遲遲疑疑地說:"食堂的飯和你打給我吃的不一樣。"
卓子晉沒想到沈眠敢來質問他,心虛之下聲調提高了一個度"你有病吧,別隨便誣賴我!"
說完這句話,卓子晉以最快的速度拔腿走了,背影像是落荒而逃,很快隱沒在食堂的人流之中。
沈眠已經不期望卓子晉會說實話了,他只是想要確認一下而已,低落地垂下了手,乘坐電梯回到了工作崗位上。
大家各忙各的,沒有人搭理這個靠走後門重新回到公司的小偷,小美人只能埋頭苦幹,希望時間過得快一點。
公司的洗手間都是內部員工用的,不會太髒,只是難免會有味道,而且有些素質不過關的人會將紙巾亂扔,沈眠必須要跪在地上,一張張地撿回垃圾桶放好。
月份越大孕吐反應也越來越嚴重,小美人總是忍不住乾嘔,尤其是在這種環境下,好像被捏住了胃袋隨時要吐出來,只能捂緊嘴巴,忍著不適打掃衛生。
就在沈眠認真做清潔的時候,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那腳步聲很熟悉,只是小美人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地板上,直到頭頂響起了汪聞成的聲音。
"你怎麼在這裡打掃?"汪聞成的聲音有些不悅。
腳下的人跪在地板.上撿垃圾,從後面看見沈眠被束縛的保潔服勒出了細韌的腰身,露出一截白色的脖頸,連耳朵也是粉色的
沈眠急急忙忙地從地上爬著站了起來,侷促地抓著手上的毛巾,解釋道:"李姐辭職了,所以我接替她的工作。"
汪聞成微微瞇起了眼睛。
早上他忙著開會,只是隨口交代了保潔主管一句,以為對方還會安排沈眠做回原來的工作,沒想到居然被調到衛生間來清潔衛生。
汪聞成問:"你之前的崗位呢?"
沈眠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已經有新人做了。"
雖然調動崗位只是一句話的事,但汪聞成很少插手底下人分配的工作,更不可能為了沈眠破例。
反正打掃衛生間衛生和其它區域差不多,都是髒活累活。
汪聞成淡漠的語氣裡夾雜著命令的口氣,"記得把身上洗乾淨再回家。"
沈眠被說得很侷促,頭垂得更低了,"是。"
汪聞成走進沈眠剛剛清理好的隔間,乾淨的地板上又留下了一個個鞋印,他解決完生理需求,洗乾淨手就離開了。
沈眠輕輕歎息一聲,單手扶著發酸的腰,跪到地板上重新把黑色鞋印擦乾淨。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時間,沈眠去打卡,正好保潔主管也在見到他問:"打掃乾淨了?"
沈眠點了點頭,"是。"
保潔主管來到沈眠負責的三層衛生間檢查,在寬敞的區域裡轉了一圈,眉毛忽然皺了起來,指著角落的毛髮說:"你這叫打掃乾淨了?"
沈眠離開的時候明明是沒有一絲灰塵和垃圾的,也許是哪個員工又掉頭髮了,他連著說了好幾句對不起,趕緊用紙巾把頭髮拈起來包好扔進垃圾桶。
本來以為這下可以順利下班了,可是保潔主管又指出了好幾處地方,讓小美人重新打掃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沈眠的錯覺,保潔主管好像在針對他。
好不容易讓保潔主管挑不出錯處,沈眠終於可以下班了,他回到員工休息室換掉衣服,公司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沈眠背著小背包從台階上走下去,像個沒畢業的高中生,他的肚子餓得咕咕叫,寶寶因為一個下午沒有攝入營養,已經扛不住飢餓在抗議了。
"寶寶乖,爸爸現在就給你買吃的。"小美人摸了摸微鼓的肚子,耐心又溫柔地哄道。
對面就有一家買麵包的烘焙店,香味大老遠就飄了過來,勾得人饞蟲都出來了。
沈眠推開沉甸甸的玻璃門走進了烘焙店,兩邊的透明玻璃櫃裡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麵包,賣相精緻又誘人,小美人慢吞吞地移動,假裝認真地在看麵包,其實是在瞧牌子上的價格。
這裡最便宜的麵包都要十塊錢,只有小小的一塊,對於肚子裡有寶寶的小美人是不夠吃的。
只是有店員跟在身後,沈眠不好意思挑選太久,最後要了個最便宜的肉鬆麵包,正好只剩下最後一個了。
就在店員準備拿出來打包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女生的聲音"這個麵包還有嗎?"
沈眠下意識回過頭,在看見身後的人後,頓時愣住了。女生睜大了雙眼,吃驚地說:"沈眠?"
沈眠愣神了一兩秒鐘才回過神,耳根慢慢地紅了起來。這名女生就是沈眠在高中的初戀。
自從那場大火以後,他們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見面了。
鄧儀琪快步走了過來,語氣裡滿是喜悅,從頭到腳把沈眠打量了一遍,"沈眠,真的是你啊。"
沈眠害羞得幾近安靜,低聲說:"好巧。"
兩個人都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對方,尤其是經歷了那次的事故以後,心情更不一樣了。
鄧儀琪猶豫了幾秒,遲遲疑疑地說:"那時候我聽說你家著火,以為你出事了,還擔心了很久...."
提起那次大火,沈眠的眼皮耷拉了下來,他想起在大火中燒死的父母,一股酸澀包裹了他的胸膛,鼻子有些發酸。
這時候店員適時的打斷了他們,把已經打包好的麵包遞了過來,詢問他們要怎麼分這個麵包。
兩個人互相推拒了一番,最後還是鄧儀琪拿了這塊肉鬆麵包感激地說:"謝謝。"
沈眠趕緊擺了擺手,"沒什麼。"
附近有一家咖啡店,兩人決定到那裡敘敘舊,因為小美人懷孕了不能喝這些東西,所以就給鄧儀琪點了杯咖啡,還加了兩塊糖。
鄧儀琪拿到了咖啡,笑道:"沈眠,你還和以前一樣貼心。"
沈眠害羞地笑了笑,捧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0白開水。
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落地窗外的街道上車水馬龍,萬盞燈火刺眼奪目。
鄧儀琪好奇地問:"你現在還在上學嗎?"
按照時間線來算,沈眠現在應該在上大學才對。
沈眠有點不好意思,搖了搖頭,"我沒有上學了,現在我在公司上班。"
說著,小美人伸手指了指對面的公司大樓,"那就是我工作的地方。"
鄧儀琪順著手指的方向望去,馬上驚歎一聲,"這個公司很出名的,據說有關係都不一定能進去,你是怎麼進去上班的?"
沈眠後知後覺說錯了話,想要收回已經來不及了,他不敢告訴對方自己是走了後門,怕被瞧不起,只能含糊地說是陰差陽錯進去的。
幸好鄧儀琪沒有再追問,他們很久沒見,有一肚子聊不完的話,就像在高中的時候一樣,氣氛輕鬆又自在。
沈眠已經很久沒有說過這麼多話了,就連心情也好了很多,臉上的笑容也變得燦爛。
不知不覺,牆上的時鐘來到了九點鐘。
他們的對話聲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沈眠很過意不去地說了聲抱歉,從背包裡拿出小手機,看見屏幕上閃爍著先生兩個大字。
沈眠心裡顫了一下,看到手機上方的時間才發現已經很晚了他沒有勇氣掛斷電話,怕又要惹先生不高興,對鄧儀琪投去了抱歉的目光,按下了接聽鍵。
汪聞成低沉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了過來,"這時間為什麼還沒回來?"
沈眠沒由來的生出心虛的情緒,支支吾吾地說:"先生,我在外面買東西。"
第42章 誰給你發短信
汪聞成聽完沈眠的解釋,在電話裡沉聲道:"馬上回來。"
沈眠聲音裡夾雜著幾分哀求,"先生,再晚一點可以嗎?"
汪聞成沒有感情地說:"沈眠,十點前沒有回到家,以後你就不用回來了。"
不等小美人再開口,通話就被掛斷了。
坐在對面的鄧儀琪好奇地問:"是誰給你打電話?"
沈眠不知道怎麼解釋他和先生的關係,難為情地說:"是當初在大火裡救了我的人,現在我住在他的家裡。"
說話間,沈眠瞄了眼牆上的時鐘,已經快要九點半了,他不敢再拖延,站起來和鄧儀琪告別。
鄧儀琪只好把想要問的話嚥回了肚子裡。
臨走的時候,兩個人交換了手機號碼。
沈眠坐公交車回去的時候已經快十點鐘了,他輕手輕腳地走進別墅,看到汪聞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立刻停住了腳步。
汪聞成望著眼前的電視,眼也不眨地問:"去哪了?"
沈眠就像做了壞事的小偷,有點心虛地說:"先生,我去超市了。"
汪聞成轉頭掃了眼沈眠空空如也的手,冷漠地說:"你去超市什麼也沒買?"
沈眠不善於說謊,垂下了眼皮,支支吾吾地說:"我忘了帶錢。"
汪聞成瞇起眼睛打量小美人,莫名有種沈眠在說謊的感覺,可是小美人的膽子還沒有小羔羊大,不會有膽量做出對不起他的事情。
汪聞成沒再說什麼,從沙發上站起來,走過去把小美人抵在門上,話裡帶著威脅,"以後不許這麼晚回來。"
沈眠露出迷茫地神色,有點懵懵懂懂的。
汪聞成挑了挑眉,"好心"地提醒他,"你忘了朱總那件事了?"
沈眠的臉色一下煞白煞白的,那晚的不堪記憶他早已經遺忘了,可是突然被這麼提起,後怕的心情一下子浮上了心頭。
汪聞成要的效果達到了,滿意地勾起嘴角,"下次再發生這種事,你可沒有那麼好的運氣能逃脫。"
說完,他吻住了沈眠的嘴唇,享受他等了一個晚上的"夜宵"
沈眠頂在胯間的孕肚比住院的時候大了一圈,隨著月份越大敏感的症狀也越來越嚴重,輕輕一碰就顫抖得厲害。
雖然挺著一個大肚子很難看,但是小美人的反應比以前好玩多了,身體就像初嘗人事的雛兒似的。
沈眠被頂在門上,抱住肚子發著抖,腳尖繃得直直的,承受著汪聞成的情慾。
好不容易推到了結束,沈眠渾身是汗,腿也軟得走不動了,汪聞成難得心情好抱著小美人上樓,慢悠悠來到小閣樓下面。
"自己爬上去。"汪聞成扔下這句話就離開了,絲毫沒有送沈眠上去的意思。
既然當初沈眠堅決要留下這個孩子,那就要承擔一切後果。
汪聞成走了以後,沈眠來到梯子前面,他連握著扶手的力氣也沒有了,慢吞吞地踩著腳下的鐵板,一層層地往上爬,從後面看他動作很笨拙,一手抱著孕肚,搖搖墜墜的身體看起來隨時像要摔倒。
廢了很大的功夫回到小閣樓,好像花光了僅有的那點精力。沈眠喘得很厲害,做不了其它的事情,只能坐在床邊休息一會,這時候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了短信提醒音。
短信上顯示著鄧儀琪的名字,是今天互留電話的時候小美人存的,他們已經不是戀人關係了,太過親密的呢稱不太好。
短信裡寫一今晚謝謝你的麵包。
沈眠臉上有點熱熱的,笨拙地在鍵盤上輸入"不客氣"這三個字,發送出去。
兩個人互相道了晚安,沈眠放下手機,進浴室洗了個澡,把身上味道都清理乾淨以後,躺在了小床上,望著天窗外的星星發民。
如果沒有那場大火的話,也許他會交個漂亮的女朋友,過上簡單的生活,而不是像個怪胎一樣懷上寶寶,冒著隨時隨地要被人發現的風險。
可是沈眠不後悔跟了汪聞成,如果沒有對方的話,他已經在大火裡燒死了,他能還給先生的只有這具身體而已。
其實他看得出來的,先生沒有一開始那麼喜歡他了。
沈眠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等到時候還清了先生的錢,他就會帶著寶寶離開,兩個人生活。
隔天清晨,沈眠到公司上班,他看見清潔部的同事在打掃,正遲疑著要打招呼還是裝作沒看見,那些人發現小美人來了,立刻當做沒看見他,拿著清潔工具很快地走開了。
沈眠尷尬地垂下了眼睛,走進員工休息室,等到大家都出去以後,面對著櫃子,默默地把身上的衣服換掉。
過了片刻,安靜的空間裡忽然響起了腳步聲,身後的動靜把小美人嚇了一跳,他猛地回過頭,看見卓子晉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他的身後。
沈眠緊張地用保潔服遮住肚子,只是卓子晉在小美人下意識的動作之前已經先一步看到他的肚子,眼中閃過一抹訝異的情緒。
卓子晉嘴唇動了動,幾不可聞地罵了句怪胎。
沈眠渾身一僵,以為自己聽錯了,茫然道:"什麼?"
卓子晉冷淡地說了句沒什麼,開i走了,好像那句話只是小美人的錯覺。
應該是自己聽錯了吧?
沈眠這樣安慰自己,不敢往壞的方向想,一般人看見應該也不會想到他是懷孕的,只會以為他長胖了。
因為緊張,沈眠手心都滲出了冷汗,他輕輕打開門,走出員工休息室,遠處的卓子晉正在低頭打掃衛生,沒有到處去亂說,小美人鬆了一口氣。
沈眠拿上清潔工具,來到盡頭的衛生間打掃衛生,一踏進去就看到滿地都是紙巾。
怎麼會這麼髒?
以前李姐在這裡工作的時候,是很少出現這種情況的。
沈眠不知道是無意間弄得這麼亂,還是有人故意扔的這些垃圾,他的表情顯得有些黯然,蹲下去把紙巾一張張撿回垃圾桶。光是清理這個洗手間,就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
眼見午飯的時間到了,沈眠放下手頭上的工作,像往常一樣買了盒飯送到辦公室去。
汪聞成還在處理工作,聽到小美人的腳步聲,頭也沒有抬起一下,淡淡道:"放在桌上吧。"
沈眠聽話地把飯盒放在桌上,見汪聞成沒有搭理他,遲遲疑疑地正打算離開,手機"叮"一聲在安靜的空間裡響了起來。小美人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手機響了,悄悄拿出來看了一眼,是鄧儀琪問他吃午飯了沒有。
也許是太久沒有等到回復,鄧儀琪又發了一條短信過來一在忙嗎?
沈眠當著汪聞成的面不敢回復短信,猶猶豫豫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這幅樣子被抬頭的汪聞成收進了眼裡。
汪聞成一下子起了疑心,"誰給你發短信?"
沈眠無措地撒謊道:"......是垃圾短信。"
這下子沈眠更沒有勇氣回復了,尤其是看到汪聞成推開椅子一臉懷疑地向他走來,心慌之下他急忙刪掉了鄧儀琪發來的短信,下一秒手機就被搶走了。
汪聞成看到屏幕的時候正好是一條垃圾短信,可是顯示的時間已經是昨天的了,和剛才的短信提示音明顯對不上。
汪聞成皺起眉頭,"沈眠,你在和誰聊天?"
沈眠緊緊地抓著衣角,用力搖頭。
先生不喜歡他提起初戀。
以前汪聞成問過沈眠在學校有沒有交往過的對象,小美人老實地說出了實話,立刻惹了先生不太高興,把他按在床上教訓了很久,還警告說以後不准再提起那位前任。
如果先生知道他和鄧儀琪聯繫的話,一定會生氣的。
汪聞成翻遍了短信,沒看見有古怪的短信,他正要退出去查看通訊錄,一雙細瘦的手伸了過來,急急忙忙把手機搶了回去。沈眠用盡力氣抱著手機,長長的眼睫毛顫了顫,小聲說:"先生,真的沒有什麼。"
汪聞成瞇起眼睛,眼中閃過了一抹看不懂的情緒,他沒有再查看小美人的手機,冷冷道:"滾出去。"
沈眠不知道汪聞成為什麼,又突然不高興了,他垂著頭離開辦公室,趁著周圍沒人的時候走進消防通道,給鄧儀琪回了條短信
半分鐘不到,鄧儀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鄧儀琪的聲音很溫柔,"沈眠,在忙嗎?"
沈眠盡量壓低著聲量,".....沒有,剛剛吃完午餐,所以回復晚了,不好意思。"
鄧儀琪笑了笑,"我還怕我打擾你上班呢。"
原來鄧儀琪是想約沈眠出來吃飯,昨晚他們聚得太倉促,很多話都沒來得及說。
沈眠想到昨天晚回家時汪聞成不高興的樣子,想了想,商量著說:"周廣那天我休息,到時候再見面好嗎?"
鄧儀琪爽快地答應了。
兩個人約定好了時間地點,沈眠這才掛斷電話,離開了消防通道。
就在他走後沒多久,一個黑影從樓梯間的轉角走了出來,卓子晉掏出手機,把今天早上看見的事情打了一大串字發出去楊樂池。
第43章 當場抓"奸"
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沈眠換好衣服下班,準備回家。
來到公司門口的時候,一個人影忽然擋住了他的去路,猛地把小美人拽到了一旁的牆角。
路燈投在了楊樂池的臉上,他的表情陰暗不明,好像含著怒意。
"......有什麼事嗎?"沈眠一看見楊樂池,
就迴響起了朱總那件事,他用了點力氣地抽回了手,不去看對方
楊樂池單刀直入地說:"你之前還欠了我個人情,沒有忘記吧?"
見沈眠不說話,楊樂池又說:"你幫我把汪總約出來,就當還了我這個人情了。"
自從發生了朱總那件事以後,汪聞成忽然間和他斷了聯繫,不見他的面,連打電話也不接,和以前的態度判若兩人。
沈眠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我不幫你。"
楊樂池的臉頓時拉了下來,"你說什麼?"
沈眠壯起膽子說:"你害我。"
小美人就算再遲鈍,也猜到朱總的事情和楊樂池有關係,難怪上次對方會這麼好心給他紹工作,原來是別有所圖。
在楊樂池心裡,沈眠就是個單純無害的小羊羔,沒想到小美人能想到這一層,臉上慌亂了一下,慢慢地穩了下來,面不改色"這件事和我沒關係,我根本不知道朱總是那種人。"
沈眠不信這句話,楊樂池那時候明明說朱總和他是朋友關係的,可是一出事就改變了說法。
而且就算楊樂池真的不知情,小美人也不想再和他有牽扯了
沈眠低聲說:"我要走了。"
楊樂池對沈眠油鹽不進的態度很惱火,"你的意思就是要說話不算數了?"
沈眠不想再和楊樂池糾纏下去了,他低著頭往前面走,向著公交站台走去。
楊樂池今天一定要見到汪聞成,他伸手擋住小美人,正要有下一步動作的時候,身旁傳來了一道低沉的聲音:"你們在幹什麼?"
楊樂池轉頭看過去,眼裡一下亮了,顧不上再糾纏小美人,馬上小跑到汪聞成身邊,"汪總!"
汪聞成看也沒看他,望著面前的沈眠,小美人睫毛向下垂盯著地面,背上的包帶因為拉扯掉到了手臂上,隨時要掉的樣子。汪聞成收回了目光,問道:"你來幹什麼?"
這句話是對楊樂池說的,語調沒有起伏,好像對著一個陌生人說話。
楊樂池小心翼翼地說:"汪總,我定了個包廂,你還沒吃飯吧,我們邊吃邊說。"
他一副不答應不罷休的模樣,汪聞成沉吟片刻,淡淡道:"上車"
楊樂池心裡欣喜若狂,不動聲色瞪了一眼站在原地的沈眠,一副得勝者的姿態鑽上了黑色商務車。
汪聞成一句話沒和沈眠說,彷彿他是團空氣,也跟著上了車
很快,黑色商務車駛進了夜色中。
汪聞成從後視鏡裡看到沈眠獨自站在原地,路燈將小美人落寞又孤獨的身影拉得很長,他撫摸著微鼓的肚子顯得有些無措。那一刻汪聞成的心突然被揪了一下,只是這感覺很快消散而去。
汪聞成收回了視線,目視前方的路,"有話就說。"
楊樂池觀察著對面人的表情,做出乖巧的樣子,"汪總,你最近很忙嗎?"
汪聞成沒回答這個問題,"你找我有什麼事?"
楊樂池咬緊了下嘴唇,他又不是傻子,汪聞成突然間對他這麼生疏,肯定是因為朱總那件事。
猶猶豫豫了很久,楊樂池下定決心解釋道:"汪總,朱總那件事真的和我沒有關係,我不知道他是那種人,如果我知道的話我根本不會給沈眠...."
話還沒說完,對面的人猛地轉頭,臉色一瞬間陰沉得可怕,"你說什麼?"
楊樂池被汪聞成這幅可怕的樣子嚇了一跳,遲遲疑疑地說:"...我只是好心給沈眠介紹工作。"
汪聞成眉心重重一跳,他用力捏住了楊樂池的下巴,磨牙道"是你給沈眠紹的工作?"
楊樂池睜大了眼睛,睫毛一個勁的抖,他一下子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沈眠根本沒有和汪聞成告狀,自己卻不打自招,可是現在想要收回已經來不及了。
汪聞成的表情陰沉得像要殺人。
難怪沈眠能找到工作,而且偏偏去了朱總的公司,原來是楊樂池在背後推波助瀾。
"你以為你對付了沈眠就能和我在一起?"汪聞成冷著臉道"就算沒有他,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說著,汪聞成扔開楊樂池的手,森寒道:"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
以前楊樂池欺負沈眠的那些事,他可以當做不知情,可是這次讓小美人陷入危險,已經踩了他的底線。
就算他不要小美人,也輪不到別的男人佔便宜。
楊樂池在半路就被扔下了車,他不甘心地去追,可兩條腿哪裡跑得過四個輪子,一下子就把他甩在了後頭。
黑色商務車繞著城市開了好幾圈,車廂裡瀰漫著濃濃的煙味連前頭的司機都忍不住皺了鼻子。
汪聞成打開窗,悶熱的風吹了進來,他扔掉煙頭,對司機說"回家。"
別墅裡一片黑暗,這個時間傭人都下班了,汪聞成順著梯子踏進了小閣樓,天窗外的月亮高高懸掛著,給昏暗又逼仄的空間增添了一絲光亮。
沈眠平躺在床上,被子蓋過了下巴,露出巴掌大的小臉,睡得很熟。
汪聞成坐到床邊,端詳了會兒沈眠的臉,目光不經意間掃到小美人放在床頭的手機,伸手拿了過來。
這種十幾年前的舊手機是沒辦法設置密碼的,所以輕易就點了進去,屏幕亮起的光投在汪聞成臉上。
沈眠中午那個反應,一定有事情瞞著他。
汪聞成中午已經翻看過短信,沒有異常,這次他打開通訊錄隨意翻了下去,深邃目光驟然沉了下去。
鄧儀琪?
這個名字很耳熟,以前好像在哪裡聽過,可是汪聞成一時間記不起來是誰。
汪聞成按下通話鍵,電話撥了出去,沒過多久,那邊就接通了,傳過來一個女生的聲音:"沈眠,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
汪聞成瞇起眼睛,熟悉的感覺一閃而過,他終於記起來這個名字,是沈眠在高中的初戀。
"喂?"那邊沒有聽到回應,連著餵了好幾聲。
汪聞成直接掛斷了電話,臉色陰沉得像天窗外的黑夜,轉頭看向身側熟睡的小美人,目光深不可測。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天窗射了進來,沈眠揉了揉眼睛,從夢裡醒過來,小閣樓裡一如往常只有他一個人。
小美人從床上坐了起來,捂著嘴打了個哈欠,隔著被子摸了摸微鼓的肚子,很小聲地向寶寶說了句早安,忽然感覺到有硬物咯著他的大腿。
沈眠好奇地拿起來看了一下,原來是他的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關機了。
"我不是放在床頭了嗎?"
沈眠以為自己記錯了,嘗試著開機,剛一接通網絡,鄧儀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電話一接通,鄧儀琪的聲音就從聽簡裡傳了出來:"沈眠,你昨晚打給我有什麼事嗎?"
沈眠愣了一下,"我沒有給你打電話啊。"
鄧儀琪笑道:"你是不是睡蒙了啊,不是你給我打的,還有誰啊?"
沈眠完全沒有印象,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也許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不小心按到了。
沈眠撓了撓頭,迷茫道:"可能是我按錯了吧。"
兩人閒聊了幾句以後就結束了通話。
接下來的幾天過得很平常,只是衛生間經常很髒,沈眠明明才打掃完沒多久,沒一會兒又多了很多垃圾。
而麼司背後對小美人的流言越來越多了,什麼"賣屁股上位""裝無辜的白蓮花"總之難聽的話有很多,每一條都不堪入耳
沈眠沒有辦法阻止,只能當作沒聽見,心裡卻像一隻快要被屠夫宰掉的小羊羔一樣焦慮。
因為先生不會允許他辭職的。
轉眼到了週末,沈眠和鄧儀琪約定的時間到了,他穿上了一件入秋的衛衣,布料比較薄,不至於太熱,搭配上白色小球鞋,看起來就像個沒畢業的高中生。
坐公交車來到小餐館,鄧儀琪已經先到了,見到沈眠抬起手高興地揮了兩下。
鄧儀琪感慨地說:"這是我們以前經常來的地方,你還記得嗎?"
沈眠放下背上的包包,點了點頭,這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因為那時候還是學生,大家手頭都很緊,吃不了太貴的食物所以就選了這家物美價廉的小餐館。
很快菜就上了,都是以前兩個人經常點的菜品,他們一邊說話一邊吃飯,時不時給對方夾菜,氣氛和諧又輕鬆。
聊天的期間,鄧儀琪一瞥沈眠,笑容減了幾分,咬著筷子,遲遲疑疑地說:"其實那時候我有點後悔和你分手。"
沈眠一怔,頓時有些無措,不明白鄧儀琪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件事,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而且那時候以學業為重,他們被迫分開也是沒有辦法的。
沈眠正想要開口,一聲低沉又冰冷的聲音從門口方向傳了進來,"那你們要不要考慮復合?"
第44章 他是個怪胎
沈眠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渾身一顫,轉頭看見汪聞成穿著西裝站在門口,正死死地盯著他們這個方向。
沈眠驚慌地推開椅子站了起來,無措道:"......先生。"
汪聞成冷漠地掃了他一眼,再看向對面的鄧儀琪,女生穿了件深紅色連衣裙,皮膚很白,烏黑的頭髮披在肩上,氣質出眾。果然像沈眠說的一樣清純漂亮。
鄧儀琪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勁,她犰犰豫豫地打了聲招呼,"你好。"
對面的男人有點眼熟,鄧儀琪好像在哪裡見過,她仔細地想了想,終於想起是在一本財經雜誌的封面上看見的。
是一個很出名的商業人物。
鄧儀琪看沈眠的眼神多了點驚訝,沒想到小美人會認識這種大人物,而且從來沒和她提起過。
汪聞成平靜的語氣帶著風雨欲來的冷意,"你是沈眠前任?"
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鄧儀琪硬著頭皮點頭,"是。"
鄧儀琪總覺得這個男人和沈眠的關係有點奇怪,像是要吃人一樣。
汪聞成微微一笑,溫和的態度裡透露一股冷意,"你好,我是沈眠的現任。"
鄧儀琪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不僅她,連沈眠也愣住了。這是汪聞成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認兩人的關係。
鄧儀琪因為太吃驚,聲音都結巴了,"現...現任?"
汪聞成話出口時已經後悔了,可是潑出去的水沒有收回來的道理,更何況口頭上說說也不算數。
汪聞成挑了挑眉,"怎麼,沈眠沒告訴你他有男朋友?"
鄧儀琪難以置信看向小美人,猶豫地問:"沈眠,你真的是同性戀?"
沈眠囁喏著嘴唇,低下去的頭不敢抬起來,被汪聞成捏著下巴抬起來直視對面的人。
汪聞成一字一句地強調,"告訴她,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
沈眠在汪聞成逼視的目光下不得已點了點頭。
汪聞成滿意地勾了勾嘴角,"他不僅和我在一起,還和我有...."
沈眠心裡一驚,幾乎是驚慌地喊出來:"先生不要!"
小美人下意識伸手想去捂汪聞成的嘴,可是他身高不夠,體格也相差過大,被對方抓住雙手後就沒辦法動彈了。
汪聞成慢吞吞地吐出了下半句話,"他是個會懷孕的怪胎,你知道嗎?"
沈眠像是受到電擊一樣愣在原地,全身都冰;涼了。
鄧儀琪臉色變了變,"你別亂說,沈眠是個男人。"
汪聞成覺得有意思,似笑非笑地說:"你覺得我在騙人,那我給你展示一下?"
沈眠拚命抓著衣角,哀求的聲音夾雜著哭腔,"求求你,先生,不要!"
這個小餐館裡全是人,如果暴露了,大家很快都會知道他是個怪胎,而且如果有人拍照傳到網.去.....
沈眠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拼盡全力掙扎著,抱著身上的衣服不讓注汪聞成碰,可是他的力氣比不過對方,被汪聞成抱在懷裡,正面對著鄧儀琪,不顧小美人的掙扎掀高了衛衣。
沈眠白滾滾的孕肚暴露在空氣之下。
鄧儀琪眼睛睜得更大了,她下意識覺得這是因為肥胖長出的肉,可是這麼瘦的人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大個的肚子。
她心裡潛移默化地接受了汪聞成的說法,沈眠真的懷孕了。汪聞成無視懷裡發抖的小美人,問鄧儀琪:"難道你想和一個能懷孕的怪胎在一起?"
鄧儀琪一時間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她咬著下唇,歉意地拿著包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跑了。
周圍吃飯的客人指指點點,交頭接耳,全是在議論這一幕。汪聞成冷了臉,把沈眠的衣擺拉下去蓋好肚子,扔下一張紅色紙鈔,拽著小美人出了小餐館。
沈眠跌跌撞撞被扯著走,來到黑色商務車前面,他按著車門不願意進去,抽泣著說:"先生,你太過分了!"
"我過分?"汪聞成被這句話徹底激怒了,猛地捏住沈眠下巴,磨牙道:"你背著我和別的女人搞在一起,到底是誰做錯了。"
如果不是他謹慎查過沈眠的手機,又派人跟蹤小美人來小餐館,他還不知道沈眠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背著他在外面和別的女人搞曖昧。
要是他來得再晚點,恐怕沈眠就要和這位所謂的前任去開房了。
汪聞成譏諷道:"如果你怕讓人知道你是個怪胎,那就乖乖去把孩子打掉。"
一聽到要打掉寶寶,沈眠用力搖頭,眼淚要掉不掉的在眼眶裡打轉,眼角都紅了,甩開注聞成的手摀住肚子後退了兩步。沈眠示弱似的說:"先生,我和她真的沒什麼。
汪聞成不相信小美人的解釋,逼問道:"既然你們之間沒什麼,為什麼不敢讓我知道,還偷偷摸摸跑出來見面?"
沈眠很小聲地回答:"你說過不能提起她。"
汪聞成目光一黯,沉聲道:"沈眠,你現在是在責怪我?"
沈眠搖了搖頭,汪聞成上前一步,攥住了他細瘦的手腕,加重語氣,"你先對不起我,現在反而來怪我?"
小美人的手太細太瘦了,好像一折就會斷掉,像只在屠夫刀下承受著劇痛的小羔羊瑟瑟發抖。
汪聞成把臉湊近,盯著沈眠的眼睛陰沉地說:"你想離開我和這個女人在一起?"
沈眠這下很確定地搖頭,"....沒有。"
他只是把鄧儀琪當作好朋友而已,從來沒想過要復合。他喜歡的一直都是先生。
汪聞成望著沈眠真誠的眼睛,心裡軟了幾分,冷硬地說:"沒有就好,像你這種怪胎,除了我,你覺得有哪個女人能接受你。"
這句話就像一把刀子狠狠插進了沈眠的心臟,疼得他沒辦法呼吸,眼角泛起了水紅色。
"先生,你在醫院說過喜歡寶寶的。"沈眠哽咽地說,不知道是在問汪聞成,還是在問自己.
汪聞成已經被小美人今日的行為沖昏了頭腦,沒有心情再繼續掩飾,"沈眠,連這種話你也信?"
沈眠眨了眨眼,一滴眼淚掛在長長的睫羽上。
汪聞成一點點地逼近小美人,把他逼得退無可退,背部貼著牆面,冷漠絕情地說:"其實你根本就不是生不出孩子,是我不想要,所以才說出這種話騙你。"
"如果不是你發現寶寶還留在肚子裡,那個藥我已經餵進你肚子裡,讓你以後再也生不出孩子。"
沈眠鼻尖通紅,眼淚滾了出來,大顆大顆地掉在路面上。原來先生真的一直在騙他。
小美人從頭到尾都很信任汪聞成,他認為先生是個好人,所以才會衝進大火裡把他救出來,就算花心冷漠了一點,也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可是今天這番話打破了汪聞成在小美人心裡的形象。
然而汪聞成根本不擔心說出事實會造成什麼後果,沈眠沒膽子離開他,更沒有辦法離開他。
汪聞成下了最後通牒,"你知道我的脾氣,如果以後再和她偷偷見面,我不會放過她。"
他狠不下心對付沈眠,但是對付別人卻不會捨不得。沈眠麻木又遲鈍地點了點頭。
先生可以找很多很多的情人,可是他卻連一個朋友也不能交沈眠覺得汪聞成變得越來越陌生了。
這天晚上沈眠吃了很多苦頭,以前汪聞成多少會顧忌小美人肚子裡的寶寶,可是今天就好像故意要把孩子弄掉似的,每一個動作都刁鑽又粗暴。
沈眠的臉埋在枕頭上無聲地流著眼淚,細瘦的手指緊緊抓著床單,承受著身上的人的無名怒火。
從那天以後,鄧儀琪沒有再發短信過來,他們之間的聯繫忽然斷掉了。
沈眠想,這樣也好,如果再見面,他們彼此也會很尷尬的。小美人在小閣樓裡休息了幾天,繼續回到公司上班,這段時間他沒來,公司裡的謠言變得更多了。
有人說沈眠和注總住在一起,兩個人是同居關係。
沈眠不知道這件事是怎麼被發現的,心裡不安的情緒越來越重,他沒辦法辯解,只是大家看他的眼神比以前更不對勁了。清潔部的同事明面上不敢為難小美人,可是背地裡對他的態度更冷漠了,有時候還會諷刺他有手段,厲害得都住進了汪總的家裡。
"咱們要多學學沈眠,他呀,把汪總勾引得連楊少爺也不要了。"卓子晉在員工休息室的時候忽然這樣說。
另一個同事搭腔道:"是啊,楊少爺這麼優秀的人都被汪總拋棄了,也不知道沈眠在背後吹了什麼枕頭風。"
沈眠咬著嘴唇不回答,拿上背包離開了員工休息室。
聽說沈眠不在的這幾天,楊樂池又來過幾次,只是汪聞成不願意見他,用各種理由把人打發走了,公司的人更覺得這件事和小美人脫不了干係。
沈眠心不在焉地坐公交車回到別墅,走進玄關的時候聽見客廳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他好奇地走進去一看,有個約莫二十出頭的青年正坐在沙發上和汪聞成有說有笑。
第45章 連這點禮貌都不懂
沈眠停頓了一下腳步,茫然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在家裡的人。
青年穿了件乾淨的條紋襯衫,西裝褲下緊緊包裹著修長筆直的雙腿,光是坐在那裡就像幅畫一樣,透露出一股溫文爾雅的氣質。
應該是先生的新情人吧。
沈眠已經有點麻木了,他知道沒有了楊少爺,還會有別的新人的。
汪聞成注意到回家的沈眠,挑眉道:"過來打個招呼,這是喬書喬少爺。"
沈眠慢吞吞地移動到桌子前,緊緊地抓著包帶,遲遲疑疑地說:"喬少爺,你好..."
喬書不動聲色打量了下沉眠,溫和地笑了笑,"你好。"
沈眠侷促地捏緊了衣服,不知道再說什麼才好,抿緊了嘴巴不吭聲。
喬書好奇地問身旁的汪聞成,"他是?"
汪聞成說話的口氣像吃飯一樣平常,"養的一個解悶的小寵物。"
喬書看小美人的眼神多了幾分深意,"挺不錯的,長得好看也好乖的樣子。"
他們的語氣就像在討論一件商品,沈眠無地自容地低下頭,顫抖的睫毛下垂著面向磨損破舊的鞋尖,生出想要逃離這裡的衝動。
先生那天對鄧儀琪說是他的現任,應該也是在騙人的吧。沈眠對汪聞成偶爾施捨的溫情無法招架,先生總是時不時的給他希望,又無情地J破他的幻想,提醒他認清自己的地位。汪聞成沒有接這個話茬,問道:"你吃飯了嗎?"
喬書笑道:"一下飛機就往你這邊來了,哪裡來得及吃飯。"
沈眠好奇地打量兩個人,總覺得他們的關係好像不是情人那麼簡單。
瞥見沈眠探究的眼神,汪聞成解釋道:"喬書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剛上海回來。"
沈眠一怔,一股失落的情緒湧上心頭。
難怪先生對喬少爺的態度和其他人不一樣,原來他們早就認識了。
汪聞成沒去看沈眠的表情,轉頭問道:"你想吃點什麼?"
喬書想了想,"我記得小時候俏江南的江石滾肥牛很好吃,不知道那家店還在不在,有點想念那個味道了。"
那家餐廳上次汪聞成開車經過看見還在營業中,他看向沈眠說:"你去買回來吧。"
那個地方離家裡將近快一個小時的路程,就算坐車過去,也要半個小時以上。
喬書遲疑地說:"算了,這樣多麻煩啊,我們隨便在家裡吃點就好了。"
汪聞成不在意地說:"我養著他可不是吃白食的。"
沈眠現在只想要快點離開這裡,他發抖著應了聲好,很快地離開了別墅。
身後喬書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沈眠來到公交站台,坐上公交車,轉了好幾趟車,才到了地圖上的地方。
這家餐廳從外觀一看就知道很昂貴了,從裝潢到店內的各種硬裝都是最高級的,連菜單也金閃閃,好像拿著塊金子一樣。沈眠按照喬書說的點了份江石滾肥牛,看到價格的時候把他嚇了一跳,圖片上小小的一份就要五百多塊。
可是先生有錢,而且喬少爺是他的就算再貴也捨得的。沈眠又咬牙點了兩樣青菜,還有一份鮮湯,就不敢再點了。兩個人也吃不了太多的。
服務員下單去讓後廚做,沈眠就在前台等著,每個來俏江南吃的客人都穿得光鮮亮麗的,唯獨沈眠穿著洗了很多次已經發白的舊衣服,就像來要飯的乞丐一樣。
他假裝看著菜單,試圖降低存在感,雖然小美人知道不會有人注意他,可是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也是很難受的。
"你好,麻煩結一下賬單。"面前傳來了前台的聲音。
沈眠忙抬起頭說了句好的,從前台手裡接過賬單,一看上面的數字,只是四樣菜就要一干多塊錢了。
付錢的時候,小美人忽然想起先生沒有給他錢,他身上的錢也不夠了,手機餘額裡只剩下幾十塊。
沈眠面皮滾燙,對盯著他的服務員說:"不好意思,先等一下。"
小美人在前台懷疑他要吃霸王餐的視線下撥打了汪聞成的電話,聽筒裡才響了一聲,就被掛斷了。
沈眠一愣,急忙又重撥回去,這次還是被掛斷了。
前台看小美人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了,好像隨時要叫保安把他趕出去似的。
沈眠連連說了好幾句抱歉,拿著手機走到了角落,無措地繼續打汪聞成的手機。
連著打了好幾個電話,另一頭終於接了,沈眠飛快地說:"先生,我身上...."
汪聞成冰冷地打斷他,"沈眠,我和喬書在說話,你連這點禮貌都不懂?"
"難道你家裡人以前沒教過你不能打斷別人說話?"
不等沈眠把話說完,汪聞成就把通話掛斷了,一絲說話的空隙也沒有留給他。
小美人心裡難受極了,忍著委屈給汪聞成發去了一條短信一先生,錢不夠了,沒辦法買單。
沈眠站在角落,面前人來人往都在好奇地看著他,他埋著頭盯著手裡的舊手機,等了很久,始終沒有等到回信。
沈眠不敢再給汪聞成打電話了,他害怕再從先生嘴裡聽到諷刺他和家人的話,只能來回地翻通訊錄,看看還能有誰再借給他錢。
可是通訊錄的聯繫人掰著手指都能數得清。
這時那名前台走過來說:"先生,菜已經做好了,請你過來買一下單。"
這次的口氣已經變得很不客氣,好像猜到小美人付不起這麼昂貴的飯錢。
沈眠只好抱歉的讓對方再等一下,很快他就過去付錢。
對面的人斜睨了他一眼,回到前台,打包好的飯菜就放在手邊,等著主人來領。
沈眠實在沒有辦法了,只能忍著羞恥給鄧儀琪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很久,就在小美人以為對方不會接的時候,通話忽然接通了。
鄧儀琪的聲音有點彆扭:"有什麼事嗎?"
沈眠難以啟齒地說:"儀琪,可以先借給我一千五嗎?我有急用"
那邊安靜了幾秒鐘,沈眠急忙解釋道:"我忘了帶錢出來,沒辦法買單了,等我回去馬上把錢還給你。"
電話裡靜悄悄的,只能聽見小美人粗重的呼吸聲,過了半晌鄧儀琪說:"抱歉啊沈眠,我父母每個月也就給我兩千塊生活費,這個月已經花得差不多了,可能沒辦法借給你。"
沈眠明亮的眼睛黯了下來,他臉上滾燙得厲害,就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恨不得鑽進洞裡再也不出來了,"謝...謝謝,我再想想其它辦法。"
鄧儀琪嗯了一聲,欲言又止的,最後還是掛了電話。
沈眠站在原地,好像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了腳,渾身冰涼,他緊緊抓著手機,已經找不到可以借錢的人了。
要直接這樣回去嗎?
沈眠怕自己走不出這個門口,更怕保安來打他,那他和寶寶會很危險的。
而且回去以後,先生如果看見他沒有完成任務,一定又會生氣。
就在沈眠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的時候,有個身穿西裝,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到前台付錢,他掏出卡給前台刷,等了一會,禮貌地點了點頭,接回了卡。
就在他把一卡放進錢包的時候,衣擺忽然動了動,幾根細瘦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衣服。
男人轉頭望去,一個眼眶泛紅的少年看著他,眼神裡透露出瑟瑟不安的羞愧,雙腿也因為羞恥並緊了,像只快要被宰殺的小兔子似的。
沈眠怯怯地說:"先生,對不起,打擾你一下可以嗎?"
男人挑了挑眉,等著沈眠說下去。
沈眠咬了咬嘴唇,幾乎用盡力氣才把話說出口:"請問你可......可以先幫我付一下飯錢嗎?"
男人露出有點驚訝的表情,好像沒想到會有人提出這麼無理的要求,而且他們素不相識。
沈眠害怕對方誤會他是騙子,急急忙忙地說:"我一定會還給你的,我保證,我現在就可以寫借條給你,或者摁手印也行。"
沈眠的表情著急得快要哭了,他也是有自尊心的,在這麼多人的面前拿不出錢,還要向一個陌生人借錢,已經超出了自己的底線了。
男人從袖子上拿開了沈眠的手,淡淡地說:"抱歉,我不能幫你。"
眼見他要走,沈眠又拉住了男人的西裝,嘴唇只剩下一點透明的血色,卑微的哀求道:"先生,求求你幫我,我可以把身份證給你的,我絕對不會跑。"
小美人此時已經顧不上把身份證給一個陌生人有多麼的危險他想也不想地從包包裡拿出身份證,塞進了男人的手裡,發抖得不成樣子。
男人舉起身份證,對照上面的照片和面前的小美人,照片更生澀點,嫩得可以擠出水,可現在更多了些人妻的韻味,的確是同一個人。
男人沉吟片刻:"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子?"
沈眠眼睛濕漉漉的,趕忙說:"我的家就在附近,你可以跟我回去拿錢。"
家這個字小美人說得很沒有底氣,那不是他的家,是先生的家,以後別墅裡也不會有他的位置。
男人打量著對面小羊羔似的的沈眠,思慮片刻,把他的身份攥進手裡,重新打開錢包,抽出卡遞給前台,"幫他買個單吧。"
第46章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沈眠提著打包好的飯盒,侷促地站在門口。
男人自我介紹道:"我叫段天舟。"
沈眠遲鈍地反應過來,忙說:"我....我叫沈眠。"
段天舟舉起手.上兩指夾住的身份證,溫和一笑,"我知道,這上面寫了。"
沈眠面皮有些滾燙,點了點頭。
段天舟走到車前,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回頭說:"上車吧。"
沈眠迷茫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就像一隻單純的小兔子。段天舟笑了笑,"不是要帶我去拿錢嗎?"
沈眠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提著打包帶小跑過去,在段天舟抵在車i的寬大手掌下,侷促地坐進了副駕駛。
段天舟上車,坐到駕駛位上,提醒道:"繫好安全帶。"
沈眠小聲地回答了句好,側過身去拉安全帶,這是他第一次坐陌生男人的車,手上因為緊張,繫了好久都系不上,額頭都出汗了。
一隻手忽然從旁邊伸了過來,拉出安全帶,段天舟上半身前傾,貼心地替沈眠繫上安全帶,兩人相距不過五厘米。
沈眠緊張地抓著腿上的打包袋,連大口呼吸都不敢,憋著氣息快要喘不上氣5了。
幸好段天舟幫他繫好以後,很快地坐直了,兩人的距離再次拉開。
沈眠鬆了口氣,低聲說:"謝....謝謝。"
段天舟微微一笑,"不客氣。"
好溫柔的人啊,沈眠忍不住想。
段天舟重新繫上安全帶,打方向盤調轉車頭,他的手指很長很直,白襯衫的袖扣包裹著手腕,有種禁慾的感覺。
沈眠顯得很侷促,雙手放在褲子上緊緊抓著,一動也不敢動
段天舟揶揄道:"怕我把你載去賣了?"
沈眠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忙搖頭,"不是。"
說完又小心翼翼地補充了一句,"段先生是好人。"
段天舟目視前方的路,笑道:"你從哪裡看出我是好人的?"
沈眠很真誠地說了實話:"段先生幫我付了飯錢。"
"付了飯錢就是好人?"段天舟故意嚇唬他,"也許我用這頓飯錢把你騙上車,然後把你賣給人販子呢?"
沈眠好像真的相信這句話,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身體也忍不住往角落縮了縮。
段天舟轉過頭,被沈眠這幅樣子逗笑了,"開個玩笑,我不做犯法的事。"
沈眠眨了眨眼睛,緊繃的肩膀在解除危險後慢慢地放鬆了下來,後怕地摸了摸孕肚。
這位段先生真愛開玩笑。
汪聞成是從來不會和沈眠開玩笑的,更不屑和他開玩笑,沈眠一時間覺得很稀奇。
很快,導航到了地圖,上的位置,車子停在了別墅門口。
沈眠解開安全帶,飛快地說:"段先生,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出來。"
段天舟點點頭,在小美人提著飯盒跑進院子裡後,打量這棟別墅的眼神變得意味深長。
他以為這個小美人住的是普通甚至粗陋的居民樓,沒想到是這麼高檔的別墅。
沈眠氣喘吁吁地提著打包袋回到別墅,客廳裡只剩下喬書一個人,手上拿著水杯,正準備上樓。
"喬少爺。"小美人鼓起勇氣張口喊住了他。
喬書回頭看見沈眠,視線落在他手中提著的打包袋上,淡淡道:"哦,你回來了啊。"
沈眠走到喬書面前,把打包袋遞了過去,低聲說:"這是你和先生想吃的飯菜。"
喬書沒有伸手去接,抱歉地笑了笑,"我和聞成已經吃飽了。"
沈眠一愣,遺憾地望向手上的打包袋,這是花了很多錢買的就這樣浪費了。
喬書把打包袋輕輕推了回去,"你吃吧,我們準備洗漱睡覺了。"
沈眠抬起頭,忍不住問:"你和先生....一起睡嗎?"
喬書笑出了聲,好像在嘲笑小美人的驚訝,"這有什麼奇怪的嗎?我們從小就在一張床上睡覺。"
沈眠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喬書上樓,像家裡的主人一樣自然地走進主臥,從裡面關上門。
沈眠心裡好像被繩子捆住了,越收越緊,快要喘不上氣,打包袋在他的手裡絞成了兩根麻花。
過了好一會,沈眠忽然想起段天舟還在門外等他,小美人不敢再拖延,他來到主臥前面,壯著膽子敲響了門。
"先生,你睡了嗎?"
沈眠在門外等了很久,房間裡始終靜悄悄的,就在小美人要放棄的時候,面前的門忽然打開了。
汪聞成站在門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沈眠不知道汪聞成是不是在生氣,說話更謹小慎微了,"先生,喬少爺說你們吃飽了。"
汪聞成話裡透出不悅,"不然要等你這個連飯都要買一個小時的人?"
不等沈眠回答,汪聞成又說:"只是讓你買個菜,需要買這麼久?"
沈眠抹了把頭上的汗珠,小小聲地解釋道:"先生,你沒有給我錢,我沒辦法付款,所以才拖延了。"
汪聞成質問道:"那你不會打電話和我要?"
沈眠戰戰兢兢地辯解,"我打電話給您了,可是您沒上我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了。"
這話落下,汪聞成忽然逼近沈眠,滿臉的陰鷙。
小美人害怕地往後退,頭幾乎埋到了胸口,退無可退,背後貼在了走廊的欄杆上。
汪聞成從他手裡奪過打包盒扔在地上,冷冷道:"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你還能做點什麼?"
沈眠不敢再開口了,這件事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了他的錯,只能盯著地上流出來的湯汁惋惜痛心。
過了半晌,小美人用了很大的勇氣開口,"先生,可以給我一千塊嗎?我要還錢給別人。"
汪聞成察覺到什麼,皺起眉頭,"你既然沒錢,是誰給你付的錢?"
沈眠老實地說:"是一位先生。"
"先生?"汪聞成聽到這個專屬他的稱號用在別的男人身上心裡異常不滿,"什麼先生?"
沈眠搖了搖頭,"我不認識。"
汪聞成用力捏住沈眠下巴,森寒一笑,"不認識的人給你結賬?"
沈眠急急忙忙地解釋道:"那位先生正好要結賬,我把身份證壓給了他,所以他才答應幫我結的。"
汪聞成將信將疑地鬆開手,他轉身回房間,沒過一會出來,將幾張紅色紙鈔扔在了沈眠身上。
小美人拿著錢,趕緊小跑出去,來到別墅外邊。
段天舟已經下車了,靠在車身百無聊賴地等著,下一秒,幾張紅鈔遞到了面前。
沈眠額頭上掛著汗珠,氣喘吁吁地說:"段先生,謝謝你。"
段天舟從小美人手裡接過了錢,半開玩笑地說:"我還以為你不出來了。"
沈眠羞愧地解釋:"有點事.....所以耽誤了。"
段天舟抬頭打量這個豪華別墅,又看了看沈眠身上劣質的舊衣服,"這是你家?"
沈眠垂下了頭,搖頭道:"....不是,這是別人的家。"
小美人好像害怕段天舟把他當成愛說謊的騙子,連眼皮也不敢抬了,心虛地抓緊了衣角。
好在段天舟沒有追問下去,他掏出身份證,塞回沈眠手裡,"來,錢貨兩清。"
沈眠拿著身份證,眼睛亮亮的,"謝謝段先生。"
段天舟好心地說:"以後別再把身份證隨便給陌生人。"
沈眠聽話地點點頭,樣子又乖又惹人憐,讓段天舟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頭,用了很大的定力才克制住這個衝動。
段天舟把錢塞進了口袋裡,數也不數,轉身往駕駛位走去,卻忽然停下腳步,回頭說:"對了,把你的電話號碼給我吧。"
沈眠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為什麼要電話?"
段天舟面不改色地撒謊:"如果這錢有什麼問題,我可以聯繫你。"
這麼多錢,小心謹慎也是正常的,而且段先生幫過自己,沈眠不好意思拒絕,就把號碼報給了他。
段天舟把電話保存起來,滿意地坐上駕駛位,向車窗外的小美人揮了揮手,開車離去。
等車子徹底開遠了,開得看不見了,沈眠才回去別墅。
小美人上了二樓,經過主臥的時候,腳步停頓了一下,聽到裡面傳來喬書和汪聞成說話的聲音,時不時伴隨著笑聲,他抿緊了嘴唇,爬上了小閣樓。
這一天晚上沈眠睡得很不好,翻來覆去的,好像肚子裡的寶寶也在抗議不舒服。
迷迷糊糊的,天就亮了。
沈眠來到樓下,聞到一股很香的味道,他經過廚房的時候看見喬書在廚房裡,身上繫著圍裙,正在熬粥,那姿勢熟練又好看
好像他才是這個家裡的女主人。
喬書聽到腳步聲,發現了下樓的沈眠,微笑道:"一起吃早餐吧。"
沈眠馬上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
小美人正要走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下樓的腳步聲,他回頭看見汪聞成走了下來,穿著家居服的衣領大開著,露出性感而結實的胸膛。
喬書走出廚房,趕緊招呼道:"快來吃吧,是你最喜歡的蝦粥。"
汪聞成走到餐桌前掃了一眼,嘴角露出若有若無的微笑,你還記得。
喬書嗔怪道:"當然記得,你以為我的記性像你啊。"這期間他們看也沒看小美人,好像他是一團空氣。
沈眠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那個窒息的空間,他走到院子外面胃袋好像被用力地捏住了,雙腿發軟地蹲到牆角,忍不住吐了出來,眼角也因為難受變紅了。
汪聞成是從來不會讓小情人住進家裡的,至少以前從來沒有過,看來喬少爺真的和以前的小情人不一樣。
想到以後寶寶生下來也許會被喬書撫養,沈眠的心裡難受極了,眼淚控制不住直掉。
第47章 也不嫌髒
沈眠到了公司,鼻尖紅紅的,眼睛也濕漉漉的,他害怕被人看出來,換上保潔服以後就去了洗手間打掃衛生。
和前幾天一樣,垃圾扔得到處都是,髒得就像沒人打掃的公共廁所。
沈眠已經猜到是有人故意整他了,可是他沒辦法,只能埋頭清理。
快用了一個小時,就打包了好幾袋垃圾。
沈眠提著垃圾到麼司的後i去扔,細心地把分類放好以後,小美人掉頭回去搭乘電梯,遠遠就看見一抹熟悉的高大聲音從旋轉玻璃門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喬書。
沈眠下意識地往牆角躲了起來,連一點點耳朵也不敢露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躲,就像自己是做了壞事的小三一樣心虛得不行。
喬書太亮眼了,就算站在那裡什麼,也不做,也像耀眼的星星一樣。
這樣的兩個人太般配了。
沈眠不想接受這個想法,卻控制不住冒出來,這個念頭盤旋在小美人的心裡,再也消散不去。
等汪聞成帶著喬書走進專用電梯,電梯門合上,緩緩向上運行,沈眠才敢露面,站在原地摸了摸四個月大的孕肚。
過了快十分鐘左右,小美人才搭乘普通電梯回到工作的區域
這時候汪聞成帶著新人來司的事情已經傳開了,有人猜測是新情人,也有人猜測是朋友關係,總之各種說法都有。
畢竟是司的領導人,一舉一動都被注意著,帶著新人逛公司這麼大的動靜想不被發現都很難。
只是沒人猜到,昨晚小美人和他們同處在一個空間裡。
沈眠回到洗手間,心不在焉地拖地,同一塊瓷磚擦了好幾次已經乾淨得發亮了。
"原來你在聞成公司上班啊?"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沈眠回過頭,發現喬書站在他的身後。
沈眠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拖把,小聲說:"喬少爺。"
喬書一如既往地笑得很溫和,"難怪在家裡沒看見你,是追成給你安排的工作嗎?"
沈眠老實巴交地點頭。
喬書沒有很意外的表情,感慨道:"聞成這個人從小就心善就算收留了條貓和狗,也會把窩給安置好。"
這句話猶如在沈眠臉上打了幾個耳光一樣,不知道為什麼,小美人覺得喬書好像是在諷刺他。
喬書走到洗手池前,打開水龍頭,毫無察覺地問:"你跟了聞成幾年了?"
沈眠低著頭,囁喏著嘴唇說了個數字。
喬書從鏡子裡抬起頭,對沈眠笑了笑,"還挺久的,一般他交情人,都不會超過一個月,你算是特例了。"
"不過也是,你這麼乖的,又不主動要東西,如果是我,我也捨不得玩完就扔。"
說著,喬書關掉水龍頭,甩掉手上的水珠,看了看四周說:"紙巾沒了,你能幫我拿一下嗎?"
沈眠回頭看了一眼隔間裡的抽紙筒,伸手指了指,小聲提醒"那裡就有。"
喬書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這人有點潔癖,不喜歡碰到太髒的地方,所以你幫我拿一下吧。"
雖然是拜託的意思,可是卻透露出居高臨下的命令口氣,沈眠咬住了下嘴唇,走進隔間,拿了兩張紙巾遞給喬書。
"謝謝。"喬書拿紙巾擦了擦手,揉成團,重新塞回了沈眠手裡,"也辛苦你幫我扔一下吧。"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一道冷淡的聲音從他們背後插了進來。
喬書轉過身,快步走到汪聞成身邊,解釋道:"沒什麼,和你的小寵物說了幾句話。"
汪聞成面無表情地說:"你什麼身份,他什麼身份,也不嫌這裡髒。"
喬書嗔怪地看了汪聞成一眼,"你別這樣說,好歹是你包養的人。"
汪聞成不接話,冷漠道:"走吧,我帶你去看看其它地方,"
喬書笑道:"好啊。"
這期間汪聞成沒有看小美人一眼,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沈眠垂下頭望著手裡的紙團,吸了吸鼻子,扔進黑色垃圾袋裡,繼續打掃。
中午時分,休息時間到了。
沈眠到了食堂吃飯,他像以前那樣點了碗最便宜的白粥,當在角落一個人埋頭吃。
自從回來公司以後,更沒有同事願意搭理小美人,每個人都把他當成病毒似的,避之不及。
沈眠小口小口地喝著白粥,只聽見一陣議論聲響起,他抬起頭往食堂門口看過去,汪聞成和喬書並排走了進來。
汪聞成是從來不在公司食堂吃飯的,可是喬書說他想試一試這裡的飯菜,汪聞成就陪他來了。
喬書來到窗口,新奇似的掃了一遍提供挑選的菜品,點了幾樣感興趣的。
身旁的汪聞成好像忽然察覺到什麼,他回過頭,一下在人群中和沈眠的目光撞在一起,
沈眠立刻把頭低下去,欲蓋彌彰地喝粥。
汪聞成瞇起了眼睛,對沈眠的刻意躲避感到很不滿。
"聞成,這樣菜怎麼樣?"
喬書開口問。
可是等了很久都沒等到回答,喬書奇怪地回過頭,看見汪聞成盯著一個方向看,順著他的視線望向角落,發現了坐在角落吃午飯的沈眠。
聽到喬書喊了他很多次,汪聞成回過神,淡淡道:"隨便。"
喬書笑容變得有點僵硬,轉頭對阿姨說:"來一份吧。"
公司的大人物出現,原本擁擠的食堂有人主動讓出了最好的位置,和別的同事擠在一起。
汪聞成習慣了別人的阿諛奉承,自然而然地坐下去,反倒是喬書感激地說了一句:"謝謝。"
這謙和的態度更是收穫了不少好感。
喬書心不在焉地扒了幾口飯,時不時瞥向對面的人,見汪聞成沒有表情的吃飯,他握緊了手上的筷子,故意說:"這辣椒好像有點辣啊。"
說著他回過頭,好像想找水喝,假裝不經意間看見小美人,"那不是沈眠嗎?他也來食堂吃飯啊。"
汪聞成沒說話,繼續吃飯。
喬書小心地試探道:"這麼巧,不如讓他也一起過來吃吧。"
見汪聞成沒答應也沒拒絕,喬書抬起手,向小美人的方向揮了揮手,旁若無人地說:"沈眠,過來一起吃吧。"
在大庭廣眾之下被點名,沈眠愣了一下,抬起頭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尤其是喬書笑容熱情,好像在真心實意地邀請小美人過去吃飯。
沈眠渾身不自在,在眾人的注視下,他鼓起勇氣說:"不....不用了,我坐這裡就好了。"
喬書好像沒瞧出沈眠的窘迫,還在堅持,"過來吧,聞成也在,三個人一起吃也熱鬧。"
沈眠想要拒絕,一直沉默的汪聞成沉聲開口:"喬少爺叫你還不趕緊過來?"
汪聞成發了話,沈眠不敢再拒絕,他慢吞吞地站了起來,在眾人異樣的視線下,端起桌上的碗從角落移動過去。
喬書往旁邊挪了挪,讓出個位置給沈眠,熱情地說:"你坐我旁邊吧。"
沈眠硬著頭皮說了句謝謝,覷著汪聞成的表情小心翼翼坐了下去。
"你怎麼就喝粥啊?"喬書貼心地問:"沒胃口嗎?"
沈眠不好意思說自己沒有錢吃飯,搖了搖頭,"我不餓。"
喬書拿起筷子,從盤子裡夾了塊肉,放進沈眠碗裡,"你太瘦了,還是多吃點吧。"
懷孕的小美人對味道很敏感,凡是有一點點超出接受範圍的食物都能讓他不舒服,尤其是經過油炒的鮮肉,雖然很香,但是對於孕期的人來說是很油膩的味道。
沈眠頓時覺得反胃,這個反應來得太快太兇猛,小美人一下子沒有忍住,捂著嘴乾嘔了一聲。
原本嘈雜的食堂立刻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這個方向。
喬書似乎沒料到沈眠會有這個反應,一臉尷尬,"看來你不太喜歡我給你夾的菜啊。"
沈眠擺了擺手,慌張道:."不.....不是。"
小美人還沒來得及解釋清楚,面前的汪聞成冷冷道:"吃下去。"
沈眠眼角有點紅了,抓著自己的衣角,默默低下了頭。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有了寶寶以後才變得很敏感的。
汪聞成森寒道:"沒聽見我說的話?"
喬書打起了圓場,"算了,別為難他了。"
汪聞成不說話,死死盯著對面的人。
沈眠抵不住汪聞成如豺狼般的眼神,他忍著反胃噁心的感覺顫抖著用筷子地夾起碗裡的肉,放進了嘴裡,屏住呼吸嚼了兩下以後,很困難地吞嚥進去,眼睛酸痛得厲害。
面前響起一聲筷子拍在桌上的聲音,汪聞成起身離開,從背影就能看出他此時的心情很不好。
喬書歎了口氣,也放下筷子,跟著走出了食堂。
沈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吃完的午飯,恍惚間眼淚掉個不停,全掉進了碗裡,吃起來苦澀又鹹。
等食堂的人都走光了,小美人才端著碗站了起來,放到洗碗池裡,失神地走了出去。
沈眠來到電梯口等樓梯,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是一條陌生電話發來的短信。
短信裡說有個快遞是寄給小美人的,讓他現在到指定的地點去拿。
沈眠不記得他有網購過東西,可是小美人現在的腦子裡暈暈乎乎的,以為是別人寄給他的東西,沒有多想就去了。
沈眠按照短信上面的地址來到司後面的小巷子,這兒平時很少人會經過,小美人走到指定的大垃圾桶旁邊時,忽然從暗處竄出幾個男人圍住了他。
第48章 人帶來了
沈眠渾身激靈了一下,茫然地望著面前的人。
為首的刀疤男上下打量了小美人一番,"來拿快遞的?"
沈眠不敢說話,他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送快遞應該會有車子裝包裹的,可是這巷子裡什麼也沒有,只有幾個凶神惡煞的男人。
而且小美人從來沒見過這麼多人一起送快遞的。
小美人搖了搖頭,退後著想要掉頭離開,幾個男人迅速地分散開來,把他圍成了一個圈。
沈眠縮了縮脖子,弱弱道:"你們要幹什麼?"
刀疤男問:"你是叫沈眠吧?"
沈眠一看到這架勢,直覺沒有好事,他垂下眼皮,長長的睫毛如扇動翅膀的蝴蝶,顫抖著嘴唇說,"我...我不是,你們認錯人了。"
刀疤男好像料到對面人會這樣說,趁著沈眠反應不及的時候飛快從他口袋裡掏走了手機,一點開短信,第一條就是他們發過去誆人的領快遞消息。
刀疤男晃了晃屏幕上的短信,"還說不是你。"
沈眠臉色慘白,他從刀疤男手裡搶回手機,發抖著想跑,可是還沒跑出幾步就被人用力推到了牆壁,腰側撞上堅硬的磚頭,他疼得倒抽冷氣,下意識抱住孕肚小聲喘息。
"行了,咱也別廢話了。"刀疤男爽快地說:"我們少爺想見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沈眠還沒來得及問清楚他們口中的小少爺是誰,就被刀疤男扯住衣領往巷子的另一個方向拖去,塞進了等待已久的麵包車裡。
為防萬一,他們還用膠帶封住了小美人的嘴巴,套上麻袋。沈眠的視線一片漆黑,他驚恐地發抖著,背在身後的雙手在真皮坐墊.上摸來摸去,摸到了一個冰涼的硬物。
是他的舊手機。
沈眠嚥了一下喉嚨,他悄悄把手機從後口袋拿了出來,這個短暫的過程心跳緊張得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小美人不知道有沒有人發現他的小動作,身體往座椅擠進去了一點,憑著感覺打開手機,指尖在凸起的數字鍵上摩挲了好一會,才確定地按下了一個一。
這是沈眠設置的緊急呼叫電話,聯繫人是注聞成。
行駛的麵包車從公路拐進了一條偏僻的小路,不平坦的石頭路震得車身"咚咚"作響,正好掩蓋了手機的呼叫聲。
沈眠掌心出了汗,耳朵在努力聽著喇叭裡的細微聲響,過了很久很久,通話終於接通了。
汪聞成的聲音從聽簡裡傳了出來,"喂。"
沈眠發不出求助聲,只能掙扎著從喉嚨裡擠出嗚嗚的聲音,伴隨著撞座椅的聲音,可是聲量實在太小,這個反應引起了身旁的男人的注意,用力地把他按回座椅上,凶狠地說:"閉嘴!"
這個聲音清晰地傳進了喇叭裡,電話那頭的汪聞成沉聲道:"你是誰?"
回應的只有雜聲和風聲。
汪聞成敏銳地察覺不對勁,加重了語氣,"沈眠!"
此時麵包車行駛到了水泥路上,噪音比之前小了很多,汪聞成這一聲幾近是吼的聲音在這狹窄的空間裡暴露了。
"哪來的聲音?"副駕駛位的刀疤男皺眉回頭問道。
坐在沈眠旁邊的兩個男人也聽見了,他們對視一眼,同時把小美人拽開,在他身後發現了正在通話中的手機。
"操,這小子居然通風報信!"男人飛快拿起手機,瞧見了備註的先生兩個字,惡狠狠點下掛斷,打開窗戶把手機扔了出去。
脆弱劣質的手機滾落著砸在石頭上,瞬間四分五裂。
男人揪著驚惶的沈眠要動手打他,前頭的刀疤男冷冷打斷道"算了,反正快到了,等小少爺解決吧。"
男人這才鬆了手,不甘心地把沈眠推回椅背上,還冷嘲熱諷說了句:"現在就是天皇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
不多時,麵包車停了下來,後座的車門打開,刀疤男把車上的小美人拽了下來。
沈眠跌跌撞撞被拖著往前走,他什麼也看不見,被石頭絆了好幾下,膝蓋在粗糙的地面上蹭過,脆弱的皮膚被刮破了,留下一道道血痕。
沈眠被刀疤男魯莽地拽進了一個倉庫裡,扔在地板上,恭恭敬敬地對前面的人說了句:"小少爺,人帶來了。"
"嗯,辛苦了,你們先出去吧。"
沈眠的頭直發暈,沒有聽出這句話的聲音,他躺在地板上,聽到雜亂的腳步聲越走越遠,接著是大門關上的聲音,所有人好像都離開了。
氣氛一下變得死寂。
沈眠只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他很困難地坐起來,下一秒,頭上的麻袋被扯掉,突如其來的光亮令小美人閉緊了眼睛,連膠帶撕開的痛覺都淡化了很多,等適應了刺眼的光線以後,他慢慢睜開眼,渙散的視線漸漸聚焦,楊樂池的臉一下子變得清晰
沈眠臉上的血色全消失了,"......是你。"
楊樂池蹲在他面前,揮手道:"好久不見啊。"
沈眠好像掉進了冰窖裡,從頭到腳都是冰涼的,他不知道楊樂池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綁架他,難道只是因為看不慣他和先生在一起嗎?
沈眠的睫毛和聲音快速地發抖著,"你想要做什麼?"
楊樂池沒有回答,充滿嫉妒的眼神從小美人的臉上移開,落在他的肚子上。
這個眼神讓沈眠不寒而慄,下意識摀住了自己的肚子。楊樂池似笑非笑,"你懷孕了,對吧?"
沈眠全身緊張得繃緊了,他來不及多想楊樂池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搖著頭後退,"沒有。"
楊樂池嗤笑一聲,"少裝了,卓子晉都告訴我了。"
沈眠臉色變得蒼白,他的頭幾乎埋到胸前,抱著肚子的手更緊了,這是下意識地一個保護動作。
楊樂池一雙飽含恨意的目光直直射著小美人的腹部,"是汪總的孩子吧?"
沈眠只是搖頭,囁喏著嘴唇說不是。
他不敢承認,如果承認的話,寶寶就活不了了。
楊樂池才不相信沈眠的話,那天他在洗手間全都聽見了,這孩子分明就是汪聞成的。
不顧沈眠的掙扎,楊樂池動手掀高了小美人的衣擺,圓滾滾的孕肚就這樣一覽無餘地展示了出來,這下他更確定了,沈眠就是懷孕了。
楊樂池充滿惡意地吐出兩個字,"怪胎。"
沈眠臉色白了,尤其在看見楊樂池從桌上拿出刀子的時候,一股絕望的恐懼湧上心頭。
沈眠拚命搖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求饒地說:"不要..."
他不知道楊樂池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先生的情人有很多,他只是最微不足道的那個,甚至連這個孩子也是不受歡迎的,生下來以後還要送給別人撫養。
楊樂池笑盈盈地說:"我這是在幫你啊,懷孕很辛苦的,你又是個男人,以後肯定會被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還不如現在把孩子打掉來得輕鬆。"
沈眠的頭搖得像撥浪鼓,眼淚也隨著晃動直掉,哽咽道:"楊少爺,這是犯法的,會坐牢的。"
楊樂池最討厭別人威脅他,眼裡凶光畢露,"你少在這裡嚇唬我,我要是怕,就不會讓人綁架你了。"
他把刀尖抵在沈眠鼓起的孕肚上,只是輕輕一戳,痛感被恐懼無限放大,沈眠的眼淚掉得更兇猛了,恨不得縮成一團把自己像刺蝟一樣包裹起來。
楊樂池話裡多了幾分咬牙切齒,"你從頭到腳哪裡比得上我憑什麼霸佔在注總身邊不走,要怪就怪你自己,長了具怪物的身體。"
"一個大男人像個女人一樣懷孕,挺著大肚子生孩子,這麼噁心又怪異,你還不如去死算了。"
楊樂池的刀子在沈眠肚子上來回試探,冰涼的刀刃貼在肚皮上,激得小美人打了個寒顫,雙腿都軟了。
沈眠幾乎是帶著哭腔說:"求求你,楊少爺,放過我吧。"
楊樂池本來是沒想做到這一步的,可是誰讓沈眠一個大男人居然懷了孩子,偏偏還是自己追求了很久的汪聞成的種。
要是沈眠真的把孩子生下來,以後汪家的女主人就是他了。楊樂池沉吟片刻:"這樣吧,只要你把孩子打掉,再也不要出現在汪總的面前,我就放過你一條命,怎麼樣?"
一連串淚水從沈眠臉上流下來,顫慄地發出貓兒一樣哀鳴的哭泣,"...我會走的,但是不能打掉寶寶。"
寶寶是小美人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如果失去的話,以後他又要孤身一個人了。
楊樂池沒想到沈眠這麼不知好歹,眼睛都氣紅了,惡狠狠道"這是你選的,你別後悔。"
他把刀狠狠扔在地上,發出"匡當"清脆地聲響,騰地從地上站起來門外的人說:"我讓你們找的醫生帶來了沒有?"
"帶來了。"回答的是刀疤男的聲音,"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楊樂池冷冷地說:"讓他進來吧,就在這裡面做引產手術。"
倉庫的大門從外面打開,刀疤男領著一個醫生模樣的人走了進來,另外幾個人把沈眠搬上了桌面,用繩子固定住他的雙手雙腳,擺成了大字型。
沈眠睜大了濕漉漉的雙眼,眼淚控制不住地掉,在桌面上濕了一大灘。
楊樂池對醫生說:"把孩子弄掉,必須要乾乾淨淨的。"
醫生硬著頭皮點頭,其實這樣是很危險的,他也事先跟這位僱主說明了,可是楊樂池不當回事,死了就死了,他巴不得沈眠和這個賤種一起死掉才好。
楊樂池站在桌子旁邊,看著醫生拿起了引產用的器具,一股痛快的暢意湧上心頭,催促道:"快點。"
醫生輕吸口氣,不敢去看面前瑟瑟發抖的沈眠,小美人彷彿失聲了一樣,顫抖得像個屠夫刀下的羔羊。
就在醫生注射完麻藥準備動手的時候,門外響起了一道森寒的聲音:"楊樂池。"
第49章 送去孤兒院
楊樂池愣了一下,轉眼就見注聞成從倉庫外面走了進來,身旁還跟著一個陌生的面孔。
他來不及多想,整個人已經慌張了,"汪.....汪總。"
汪聞成一走近,就看見躺在桌上已經陷入昏迷的沈眠,一和說不出的戾氣塞滿了他的心胸,眼睛裡進出凌厲的目的。
"楊樂池,你想殺人?"
楊樂池的面色一剎那變成灰色,他不停擺手,慌張道:"汪總,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汪聞成臉上浮現了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我上次和你說的不夠明白?"
他一步一步地慢慢逼近楊樂池,"我告訴過你,就算沒有他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你是聽不懂人話?"
楊樂池跌跌撞撞往後退,他用力搖頭,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我只是想嚇唬他,沒想真的動手。"
汪聞成隨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這也是開玩笑?"
楊樂池撒謊被拆穿,不甘心地抿緊了嘴唇,過了片刻,他陡然提高了聲量吼道:"對,我就是嫉妒他,憑什麼他一個清潔工能爬上你的床!"
身旁的喬書皺了皺眉頭,好像覺得楊樂池沒有涵養的樣子很醜陋。
汪聞成眼神越來越冷,森寒道:"我和什麼人上床,你管得著嗎?"
楊樂池沒辦法反駁,就是因為他不能插手,所以才會把氣發在無辜的小美人身上。
他眼眶裡含著大顆大顆的眼淚,跑過去抓住了汪聞成的手臂可憐兮兮地說:"汪總,我只是太生氣了而已,以後不敢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保證再也不會對沈眠動手。"
以前汪聞成就是不當回事,所以才會有今天沈眠被綁架的意外,如果他來得再晚一點,可能連大人和孩子都見不到了。
汪聞成冷冷道:"楊樂池,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至於今天的事,你自己去和警察解釋吧。"
說完,汪聞成劃開沈眠手腳上的繩子,水果刀扔在一邊,把失去意識的小美人從桌上抱起來,大步離開了倉庫。
臨走前,喬書回頭看了眼滿臉絕望的楊樂池。
很快,一群身穿警服的警察衝進了倉庫,楊樂池雙腿發軟,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其他幾名共犯也急忙放下了手裡的武器,舉手站在角落。
一路上,車上的氣氛很凝重,前頭的司機更是大氣不敢出。天知道汪聞成在接到沈眠那通求助電話時有多麼,的憤怒,他是不喜歡沈眠和肚子裡的孩子,可是從來沒想過讓別人傷害他們。
喬書觀察著汪聞成的表情,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理那個人。"
汪聞成沒回答,低頭看著懷裡的沈眠,臉上難得一見的怒意遲遲沒有散去。
如果沈眠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他不會放過楊樂池。
到了醫院,提前接到通知的醫生護士已經在門口等著了,汪聞成把沈眠放上了擔架床,送去做全身檢查。
在走廊等待結果的時候,喬書猶豫地說:"聞成,我剛剛看見沈眠的肚子....."
他說話遲遲疑疑地,汪聞成知道他想問什麼,畢竟那個時候沈眠的上衣被脫掉了,露出又白又鼓的孕肚,除非是傻子才看不出小美人肚子有古怪。
喬書不是外人,汪聞成坦白說:"他懷孕了。"
喬書不符合實際的猜測被印證,驚恐地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說:"可他不是男的嗎。"
汪聞成解釋道:"醫生說他是雙性人,體內比普通人多了一套女性器官。"
這個消息對喬書的衝擊太大了,難怪沈眠會被綁架,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所以那個人綁架沈眠是為了打掉他的孩子?"
汪聞成點了點頭,他時刻注意著檢查室的方向,沒有捕捉到喬書眼裡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
過了一個小時左右,檢查結束了,醫生來告知汪聞成結果。幸好只是注射了微量的麻醉藥,所以沒有傷害到沈眠和肚子裡的胎兒,只是小美人四肢有輕微的外傷,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喬書站在旁邊,清楚地看見醫生說完這句話後,汪聞成眉頭展開,好像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沈眠是在晚上醒過來的。
他先是看見了醫院標配的白色天花板,迷迷糊糊間注意到了坐在床邊的汪聞成,身體一顫,好像想起了什麼,急忙伸手摸了摸肚子,確認寶寶的安全。
幸好孩子還好好地待在他的肚子裡。
耳邊傳來了汪聞成冷漠地聲音,"你的腦子是落在食堂裡了?讓你去巷子裡取快遞,你就去?"
如果不是注聞成在接到那通電話後馬上派人去查找監控,順著拍到的車牌號找到倉庫,沈眠和肚子裡的胎兒早就保不住了。沈眠微微縮進了被子裡,唯諾著開口:"先生,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汪聞成一張臉陰雲密佈,"與其和我道歉,不如長點心,別再隨便讓人騙走給我惹麻煩。"
沈眠臉色煞白,像是定在了床上,輕輕點頭,"我知道了."
汪聞成對著小美人這張近乎蒼白像紙的臉沒有再說重話,伸手正要去按呼叫鈴,讓醫生來做檢查,耳邊聽到沈眠小心翼翼地說了句:"先生,我想離開這裡。"
汪聞成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語氣都變了,"你再說一遍?"
沈眠囁喏著嘴唇,發著抖說:"我想帶著寶寶離開。"
沈眠是真的害怕了,這次有個楊樂池,如果以後先生又找了其他的小情人,也許他和寶寶又會受到傷害。
他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好了。
反正先生遲早要結婚的,與其到時候被趕出門,不如他自己主動走,還能留住最後一點尊嚴。
火一般的怒意從汪聞成臉上溢出,他磨牙道:"你想也不要想,這輩子除非我不要你,否則你哪裡也別想去。"
"以後你再提這種話,我就把你鎖在小閣樓裡待產,等孩子一生下來,馬上送去孤兒院。"
說完汪聞成摔門而去,病房的門震得作響,沈眠把頭埋進被子裡,眼角流下了一串無聲的眼淚。
先生明明不喜歡他,為什麼不讓他走呢?
沈眠想不通,心裡為沒辦法離開感到絕望,又為汪聞成傷人的話傷心,大顆大顆的眼淚掉個不停,好像要把無助和委屈都宣洩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病房門"吱呀"一聲從外面打開,沈眠以為是汪聞成回來了,他吸了吸鼻子,悄悄地把腦袋探出被子,露出生病的兔子似的通紅眼睛,沒想到來的人是喬書。
沈眠頓時變得侷促起來,"喬少爺。"
喬書提起了手上的外賣袋,溫和道:"助理有事先走了,讓我把粥送上來給你。"
沈眠點點頭,笨拙地從床上爬起來,刻意用被子掩蓋住孕肚拽著慢慢移動,生怕被喬書察覺他懷孕的事實。
喬書幫忙擺好醫用餐桌,忍俊不禁地說:"我都知道了,聞成已經都告訴我了。"
沈眠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喬書微笑道:"你懷孕了,對吧?"
沈眠臉色一片蒼白,他著急地想要解釋,喬書打斷道:"別緊張,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麼,喝點粥吧。"
小美人手裡被塞進了一把勺子,他驚惶地覷了眼喬書的表情對面人只是微笑注視著他,好像一點也沒有鄙視的態度。
沈眠緊張地埋頭喝粥,連握著勺子的手指都在發抖。沒過多久,幾個不速之客來到了病房。
這件事驚動了警察,所以按照流程是要做筆錄的,兩名警察站在床邊,一位負責詢問,一位負責記錄,內容是關於今天綁架的事情。
沈眠對警察有種天生的畏懼,他不敢撒謊,老老實實把來龍去脈告訴了警察,只是對於昏迷以後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警察把小美人說的話記錄下來,完成後合上簿子,叮囑他好好休養。
沈眠目送著他們離開,躺回床上,細瘦的手指緊緊抓著被角盯著頭上的天花板。
小美人不知道楊樂池會不會獲罪,他有權有勢,也許沒過多久就會被放出來了,如果楊樂池放出來以後,記仇報復他怎麼辦。
這個想法在沈眠腦中生根發芽以後,他害怕得覺也睡不好,恨不得馬上就離開這裡,躲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去。
等醫生和護士來做檢查的時候,沈眠鼓起勇氣向護士借了手機,給汪聞成發去一條短信。
一先生,我一定會把錢還給你的,求求你讓我離開。
汪聞成坐在辦公室裡,看到這條短信以後,把手機狠狠扔在了墊著柔軟地毯的地板上。
沈眠這樣鬧,不過是因為手錶的事情在司受了排擠,再加上今天又被楊樂池綁架,才會想要離開他。
既然這樣,他把麻煩解決就好了。
汪聞成從轉椅上站了起來,走到地毯上,彎腰撿起地上的手機,給助理髮了一條短信一一你重新去查一下當初手錶失竊的事情。
第50章 再遇段天舟
一連好幾天,只有沈眠一個人待在醫院。
這幾個晚上他經常做噩夢,夢到楊樂池從警察局放出來了,氣勢洶洶來醫院找他算賬,還讓醫生把他肚子裡的寶寶打掉。從夢裡醒來的時候,小美人臉上糊滿了淚水,顫抖著把自己裡進被子裡。
自從那天晚上給汪聞成發信息後,對方一直沒有回復,到現在也毫無消息,也不來醫院看小美人,好像還在生氣。
沈眠和護士借了很多次手機打電話,每次都打不通以後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再借了,只能待在病房裡休養。
這天汪聞成的特助來給沈眠送粥,沈眠小聲問:"先生最近很忙嗎?"
特助把外賣盒放在醫用餐桌上,"是。"
沈眠咬了咬嘴唇,侷促地說:"可以幫我轉告先生,讓他有空來一趟醫院嗎?"
特助態度很冷淡,"汪總最近心情不好,還是你打電話和他說吧。"
前半句話好像是在責怪沈眠,小美人聽出來了,低著頭沒辦法再說出
完成了手頭上的任務後,特助離開了醫院,偌大的病房又只剩下沉眠一個人,小美人孤獨地坐在病床上,拿起手邊的勺子,打開外賣盒,裡面的白粥只有幾根青菜,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了。
有飯吃沈眠已經很感激了,他不敢挑三揀四,埋頭小口小口地喝粥,只是這碗粥的味道很奇怪,好像有點餿了。
單純的小美人還不知道,這個粥只是特助懶得跑那麼遠買汪聞成指定要的營養粥,所以就在樓下的小店裡隨便買的,還以為是汪聞成在懲罰他,所以才會這麼隨便。
喝了半碗張,沈眠就沒有胃口了,他把蓋子合上,重新把塑料碗放回袋子裡,打算留著晚上吃。
沒過多久,醫生像往常一樣來查房,詢問了下沉眠的身體情況。
沈眠老老實實地回答了醫生的問題。
醫生把沈眠的恢復情況記錄在本子上,一邊說:"正好你這段時間待在醫院,可以順便做個孕檢。"
沈眠眨了眨眼睛,"孕檢嗎?"
醫生點了點頭,"越往後的孕檢越重要,所以最好讓孩子的父親也過來,一起瞭解一下寶寶的情況。"
沈眠心裡沒有半點底氣,先生不喜歡這個寶寶,也許不會答應來的。
沈眠猶猶疑疑地問:"一定....,要父親來嗎?"
醫生語氣嚴肅了幾分,"你的身體畢竟和普通人不一樣,到時候生產時有什麼突發情況,也能提前做好準備。"
在醫生強烈要求下,沈眠猶豫了一會,"好的,我會告訴先生的。"
醫生又交代了幾句,這才轉身離開,走的時候嘴裡還嘀咕著這麼多天也不來看看病人,真是沒有良心。
沈眠收起醫用餐桌,掀開身上的被子下床,他穿上了醫院給的藍色拖鞋,離開了病房。
經過大廳的時候,小美人厚著臉皮和前台要了一個硬幣。醫院門口有個麼用電話亭,外觀看起來很舊了,平時沒什麼人用。
沈眠站在電話前面,把硬幣投進去,按下了汪聞成的手機號碼數字,拿起話筒。
"嘟一"
聽筒裡響了好幾聲,通話被接通了。
沈眠小聲說:"先生,醫生說今天要做孕檢,需要寶寶的爸爸也在。"
說話的時候他緊張地摳著數字鍵的空隙,好像害怕汪聞成不答應一樣。
汪聞成沒什麼感情地說:"你自己不能去做?"
沈眠聲音越來越弱:"可是醫生說要孩子的父親也在。"
汪聞成冷漠地回復了兩個字:"沒空。"
沈眠還想說什麼,通話就被掛斷了,電話裡傳來"嘟嘟聲"
沈眠失落地低下了頭,把話筒放回原位,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後,推開沉甸甸的玻璃門離開了電話亭。
小美人低著頭回到醫院,因為沒有看路,他迎面撞上了對面走來的人,他急忙抬頭下意識地道歉,看到對面的人以後愣了一下。
段天舟笑了笑,"這麼巧?"
沈眠有點驚訝地說:"段先生。"
段天舟臉上笑意更深,"你還記得我?"
沈眠很認真地點頭,"段先生幫了我,不會忘的。"
小美人一臉真誠,清澈的眼睛望進段天舟眼底,他心裡忽然產生了異樣的情緒。
不經意間,段天舟注意到沈眠身上穿的病號服,他回頭看了看醫院頭頂的標誌,好奇道:"你在這裡住院嗎?"
沈眠一下子侷促起來,磕磕巴巴地撒謊,"我生病了。"
段天舟關心地問:"什麼病?嚴重嗎?"
忽然間有人這麼關心小美人,沈眠鼻子酸酸的,搖搖頭,"....只是感冒而已。"
段天舟看沈眠這幅憔悴的樣子,不像只是感冒,"真的?"
沈眠用力點了點頭。
害怕再被追問下去會說漏嘴,小美人笨拙地主動開口問道:"段先生怎麼來醫院了?"
段天舟舉起了手上的藥袋,"有點小咳嗽,所以來醫院拿了藥。"
沈眠看到了藥袋裡的藥,只有簡單的幾個盒子,段先生沒有像他這樣子騙人。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響起了護士的聲音:"沈先生,你應該在病房裡待著才行的,怎麼隨便跑出來了。"
沈眠就像做錯事被家長當場抓包的小孩,下意識地道歉,"對不起,我只是想打個電話。"
護士走了過來,注意到沈眠身旁的人,他瞧了一眼段天舟,好奇道:"你是孩子的父親嗎?"
段天舟的眉頭皺了起來,"什麼?"
沈眠驚慌地連連擺手,"不是,他不是。"
護士用好奇地目光在這兩個人身上打量。
段天舟見沈眠一臉心虛的樣子,插了句話:"什麼孩子?"
沈眠陷入了恐慌,用哀求的眼神看著護士,讓她不要說漏嘴
他不想段先生也認為他是個怪胎。
護士接收到了沈眠求助的目光,一下子明白過來,扯開話題兌:"沈先生,我們回去吧。"
沈眠感激地點頭,".....好的。"
他轉過頭對段天舟說:"段先生,再見。"
不等段天舟說話,沈眠跟著護士走了,背影像是落荒而逃。段天舟懷疑地瞇起眼睛,他調轉了一個方向,重新回到醫院大廳,看見小美人和護士往住院部去了。
段天舟心裡動了動,跟了上去。
兩個人搭乘電梯回到了病房,沈眠重新回到病床上躺好,蓋上被子。
護士站在床邊說:"沈先生,寶寶雖然沒什麼大礙,但是你上次注射了麻醉劑,還在觀察中,所以一定不能亂跑,知道了嗎?"
沈眠最害怕別人用嚴肅的表情和他說話,"保證不會再亂跑了"
護士這才安心離開,她拉開i的時候,好像看見了什麼,被嚇一跳發出驚呼聲。
沈眠抬頭望過去,只見段天舟走了進來,表情變幻莫測,好像聽到了不該聽到的事情。
沈眠臉色煞白,"段....段先生?"
段天舟轉頭對身旁的護士說了句"你先出去吧",把病房的門關上,向沈眠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沈眠細瘦乾淨的手指緊緊抓住了被角,因為被拆穿謊言連嘴唇都在發抖。
段天舟停在病床前,面色複雜地說:"我都聽見了。"
沈眠幾乎把頭埋進了胸口,小美人不敢去看段天舟的表情,怕從他的臉上看到和汪聞成一樣嫌棄厭惡的情緒。
段天舟停頓了一下,問道:"你懷孕了?"
沈眠顫抖著說:"段先生,對不起,我說謊了。"
他像只掉入陷阱瑟瑟發抖的小羔羊,隨時隨地會被屠夫帶走宰掉。
段天舟的視線落在沈眠的肚子上,他想起那晚上小美人無助地站在角落,為沒辦法付錢而急得團團轉,只能向他這個陌生人求助,一股無名火忽然湧了上來。
小美人都懷孕了,那個男人居然還讓他出來跑腿買東西。段天舟輕輕吸了一口氣,"你別緊張,我不怪你。"
沈眠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意料之外沒在段天舟臉上看到鄙夷和厭惡的神情,反而擰著眉頭好像不太高興。
沈眠猶猶豫豫的問:"段先生不覺得我是個怪物嗎?"
段天舟在病房外聽到的時候,的確驚訝了一下,畢竟從古至,今都是女人生孩子,可是沈眠不一樣,他的肚子裡孕育了其他男人的小生命。
段天舟平靜地說:"怎麼會呢,我一點也不覺得你是怪物,反而認為你很偉大。"
沈眠眼眶濕潤潤的,這是他第一次從別人嘴裡聽見不一樣的話,原來不是每個人都覺得他是怪胎的。
段天舟看了看四周,"只有你一個人嗎?"
沈眠輕輕點了下頭。
段天舟目光深邃了幾分,忍不住問:"孩子的父親呢?他沒來陪你嗎?"
沈眠心虛地為汪聞成開脫:"先生很忙,沒空來陪我。"
段天舟看出沈眠在幫那個男人說話,心裡生出一絲不甘心,他注意到櫃子上面放的粥,打開來看,裡面清湯寡水的,就像給路邊的乞丐吃的一樣。
段天舟聲音沉了下去,"你生病就吃這些嗎?"
沈眠老實巴交地說:"挺好吃的。"
段天舟第一次對一個陌生人生出憐憫的情緒,也嫉妒起那個從未露過面的男人,憑什麼那樣的人能擁有這麼,單純可憐的小美人?
段天舟面無表情把粥扔進了垃圾桶,掏出手機給秘書打電話"你去俏江南買一份營養粥,要病人吃的那種,盡快送過來。"
第51章 做孕檢
半個小時後,秘書把粥送到了醫院。
粥是在俏江南買的,一份就要近百塊,是用深水鮑魚的內臟裙邊熬湯後再加鮑魚片煮的粥,汁熬得濃濃的,一股香味撲鼻而來。
段天舟打開蓋子,把粥放在沈眠面前,又細心地拆掉勺子的外包裝,放進小美人手裡,"吃吧。"
沈眠連忙把粥推回給段天舟,"我....我不能吃的。"
上次段先生已經幫過他一次忙,而且他們只是見過一次面的關係,他不能無緣無故接受別人饋贈的。
段天舟耐心地說:"你懷孕了,要多吃點滋補的東西,這樣大人和寶寶才能吸收足夠的營養。"
沈眠的肚子其實已經很餓了,尤其是在看到這麼好吃的美食下,肚子裡的小饞蟲鬧騰起來,他侷促地說:"可是我沒有錢可以付給你。"
段天舟一怔,笑了起來,"我不用你付錢,吃吧。"
抵不住對面人熱情的目光,沈眠遲疑了幾秒鐘,才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吹了吹熱氣,小心地放進嘴裡。
段天舟搬來了椅子坐到床邊,觀察著沈眠的表情,"味道怎麼樣?"
沈眠用力點了點頭。
他已經很久沒吃過這麼昂貴又美味的粥了。
沈眠手頭很緊,捨不得花錢買很貴的食物吃,平時只有給先生買好吃的,他才狠得下心出錢。
沈眠很不好意思地說:"謝謝段先生。"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像只流浪了很久的小狗得到好心人的投喂,讓人生出憐惜的衝動。
段天舟忍住了去摸一摸沈眠腦袋的衝動,彬彬有禮地說:"不客氣。"
沈眠喝粥的速度很慢很慢,一小口一小口吃著,大半天了才吃掉半碗粥。
段天舟好奇地問:"不好吃嗎?"
沈眠連忙搖了搖頭,小聲說:"太好吃了,所以要慢慢吃。"
對於得來不易的東西,人們總是很珍惜的,尤其是像沈眠這麼節省的人,偶爾可以吃上昂貴的美食,就像中了彩票一樣受寵。
段天舟聽完心裡不是滋味,聲音裡多了自己都沒察覺的心疼"吃吧,要是還不夠,我再讓秘書買過來。"
沈眠不能這麼厚臉皮地索取,他連連搖頭,好像害怕段天舟再破費,連喝粥的速度也放快了。
很快,一碗滿滿的粥就見底了。
沈眠自覺地收拾好,彎腰從床底下拉出垃圾桶,把外賣的袋子扔進去,因為櫃子上沒紙巾了,趁著段天舟不注意抬起病號服的袖子擦了擦嘴角,心虛地放回被子裡。
段天舟在這裡坐了一下午,都沒有看見那位所謂的孩子父親出現,就好像從來沒有這個人一樣。
段天舟間:"你平時就一個人待在病房嗎?"
沈眠單純地回答:"醫生和護士也在的。"
段天舟追問的話停在了喉嚨裡,他捨不得再傷小美人的心,扯開話題問道:"孩子的父親是做什麼的?"
沈眠老老實實地回答:"先生是開公司的。"
段天舟打量了一圈這個病房,是豪華的單人貴賓房,如果沒錢的家庭,的確住不起這麼貴的地方,再加上上次他送沈眠回家時看見的那個別墅,至少都要上千萬的房價,只有不缺錢的人才住的起那種地方。
可是這麼有錢的人居然連買一份好點的粥給小美人喝都不捨得。
想起剛才護士說的話,他問:"護士為什麼忽然問孩子的父親?"
沈眠低聲解釋道:"醫生說我要做孕檢了,需要孩子的爸爸在場。"
他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聲,又怕段天舟誤會,也怕別人覺得他被拋棄了。
段天舟敏銳地察覺到什麼:"他沒時間來?"
沈眠自我安慰地說:"應該會來的。"
可是小美人心裡很清楚,先生不會來的,他說沒有空,那就是拒絕的意思。
段天舟觀察沈眠的表情,沒有拆穿他的謊言,沉吟片刻後說"孕檢我可以陪你去。"
沈眠抬起頭,馬上擺了擺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去的。"
如果醫生問寶寶的爸爸的話,他解釋一下就好了,醫生應該不會生氣的。
而且他一個人也可以的。
段天舟溫和道:"沒關係,我這幾天正好有空,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見沈眠還要拒絕,段天舟又說:"而且我這樣做,也不全是為了你,我也有私心的。"
沈眠眨了眨眼,茫然道:"私心?"
段天舟一本正經地說:"我可以順便見識一下孕檢是怎麼樣的流程,等以後我愛人有了孩子,就不會手忙腳亂了。"
他說得認真又誠懇,沈眠沒辦法再拒絕,只好點了點頭。小美人心想,段先生這麼溫柔的男人,以後嫁給他的人一定會很幸福的。
到了晚上,汪聞成還是沒有露面,沈眠不敢再給先生打電話心裡已經放棄了。
沒過多久,病房的門敲響了,沈眠滿懷希望地抬頭望過去,在看見護士以後目光黯了下來。
段天舟注意到了小美人這個眼神,問護士:"是要做檢查了嗎?"
他長得很帥氣,說話溫和又有禮貌,看得護士的臉都紅了,"是。"
段天舟轉頭對沈眠說:"走吧。"
沈眠沒辦法拒絕段天舟的好意,連忙下床,跟著護士一起去了檢查室。
醫生已經在座位上等待了,他看了一眼沈眠身後的段天舟,沒有發現眼前的人和_上次那位長得不同,笑道:"這位是孩子的父親嗎?"
沈眠還沒來得及開口,段天舟就說:"我是。"
沈眠愣住了,呆呆地望著段天舟,不知道段先生怎麼突然承認了。
醫生沒發現小美人的異樣,讚歎道:"真是一表人才啊。"
段天舟輕笑,"謝謝誇獎。"
醫生原本以為只有小美人來,沒想到孩子的父親也來了,臉上多了幾分和顏悅色。
"來,躺到上面去,我們要做檢查了。"
段天舟很配合地扶著沈眠躺到白色小床上,動作溫柔又小心好像害怕傷到了小美人的肚子。
在段天舟的幫助下,沈眠很順利地躺了上去。
醫生雙腳推著轉移來到床邊,又說:"把衣服掀起來。"
躺在床上的沈眠有點不好意思,目光閃爍望著段天舟,他很少給別人看自己的孕肚,尤其是在還不算太熟悉的段天舟面前,更難為情了。
聽到醫生又催促了一聲,沈眠才慢吞吞地把衣擺掀起來,露出白滾滾的孕肚,這下子因為羞恥連眼皮也抬不起來了。
段天舟蹲下來,在耳邊安慰道:"一點也不難看。"
沈眠睫毛顫抖了兩下,驚訝地抬起頭,結結巴巴地說:"真...真的嗎?"
段天舟很真誠地點頭,沒有半點虛偽的偽裝。
沈眠眼睛酸酸的,心裡的羞恥感馬上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不會再被怪胎兩個字困在死胡同裡。
醫生把儀器放在沈眠的肚子上,四維彩超裡出現了胎兒的形狀,看起來模糊不清,不過能看到小手和小腳,可愛極了。
醫生盯著屏幕上的影像,笑著說:"寶寶看起來很健康。"
沈眠的注意力一下子被這句話吸引了,驚喜道:"真.....真的嗎?"
醫生點了點頭,"是真的。"
這是沈眠住進醫院以後第一次笑,他以為寶寶經過這麼多次傷害,會出現問題,甚至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就算寶寶有問題等生下來以後寧願花很多很多的錢給寶寶治病。
沒想到寶寶還好好地發育著。
沈眠眼睛酸酸的,眼角都泛紅了,連連道謝,
"謝謝醫生。"
做好檢查後,醫生收起儀器,看了看面前的兩人,開口道:"我今天叫孩子父親來,是為了說一下生產的事情。"
醫生的表情變得嚴肅了一點,"畢竟男人和女人的身體構造還是有區別的,我們國家對男性生產的技術也還不成熟,不僅我們醫院,就算其它醫院,也不能完全保證生產時的安全,所以比起突發情況造成無法應付的危險,我比較建議孕夫做剖腹產。"
沈眠聽到剖腹產三個字,打了個寒顫,他對女性的生理知識很匱乏,只是覺得這個詞很可怕,一時間茫茫然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沈眠心驚膽戰地問:".....是要把肚子切開嗎?"
醫生點點頭,"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沈眠的腦子已經懵了,他忘了身旁的人不是汪聞成,下意識轉頭求助段天舟。
段天舟認真地問:"剖腹產能讓危險性降到多少?"
醫生不能保證,給出了一個含糊的數據,"總之一定會比順產安全很多。"
段天舟想了想,他蹲下身,和小美人平視,"沈眠,你想要順產還是剖腹產?"
沈眠意識到這件事只能靠自己決定,他咬了咬嘴唇,結結巴巴地說:"醫生說剖腹產很安全,就....就剖腹產吧。"
他不怕疼的,只要寶寶能健康出生就好。
段天舟沉吟片刻,"我也贊同用剖腹產,畢竟保證寶寶安全的同時,也要保證你的安全。"
沈眠在段天舟堅定的目光下,好像一下子有了主心骨,點了點頭。
段天舟笑了笑,轉頭對醫生說:"那我們就選剖腹產吧。"
話音剛落,他們身後響起一道森寒的聲音,"我不同意剖腹產。"
第52章 冒牌貨而已
眾人抬起頭望向檢查室門口,一個高大的男人滿臉陰戾向他們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沈眠沒想到汪聞成會突然出現,好像做錯事被老師抓住了一樣,神色變得緊張心虛起來。
汪聞成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段天舟身上,尤其是在對方轉過身後,那張臉和身上散發的氣質讓他心里拉起了警報聲。
他從來不知道沈眠還認識這號人物。
汪聞成剛才去了病房,聽護士說沈眠去做了孕檢,身旁還有其他男人陪同,最讓人生氣的事,護士居然還稱那個男人是孩子的父親。
原本屬於自己的稱呼被奪走,他的心裡浮起一陣不甘心。汪聞成走到他們的面前,看也不看沈眠,冷冷審視著段天舟
他冷冷地重複了一遍,"我不同意剖腹產。"
醫生看了看面前的三人,疑惑道:"這位先生,請問你是?"
汪聞成看向沈眠,目光幾近逼視,"你來告訴醫生,我是誰?"
沈眠難為情地走過去,幾乎是哀求地說:"先生,我們出去說好嗎?"
汪聞成一動不動,加重了語氣,"我上你現在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來。"
沈眠侷促地看了一眼段天舟,他還是一如既往溫和地笑著,小美人的心裡更內疚了,支支吾吾地說:"先生是...是寶寶的爸爸。"
醫生被這複雜的關係搞懵了,茫然道:"那這位先..."
汪聞成嘲諷道:"只是一個冒牌貨而已。"
段天舟也不覺得生氣,依舊掛著友好的笑容,"我認為順產還是剖腹產,應該由沈眠來做選擇。"
汪聞成直直和段天舟對視,"我是孩子父親,我才有選擇權。"
醫生不贊同地說:"這位先生,如果不剖腹產的話,到時候大人生產很可能會有危險。"
"所以呢?".汪聞成挑了挑眉,"你不也說了,剖腹產出事的概率只是比順產低一點,意思就是兩種生產方式都有危險,既然如此,為什麼要選擇剖腹產?"
醫生沒見過這樣的為人父的,解釋道:"剖腹產的風險比較小,出事的概率當然是越低越好。"
汪聞成已經被惱怒沖昏了頭腦,冷硬地吐出四個字,"我不願意。"
沈眠急忙走過去抓著汪聞成的袖子,緊張道:"先生,順產的話寶寶會有危險的。"
汪聞成無情地甩開他的手,"沈眠,你要不聽話嗎?"
沈眠搖了搖頭,其它的事情都可以聽先生的,唯獨這件事不可以。
他不能讓寶寶出事的。
沈眠聲音有些發抖,急忙說:"先生,我不怕疼的。"
汪聞成沒有感情地打斷道:"沈眠,誰在意你疼不疼,做剖腹產會留下刀疤,難道你不知道?"
沈眠渾身僵住了,心裡猶如被尖針刺了一下,全身都疼了起來。
原來先生是擔心身體會留疤,變得很難看,所以才不願意讓他做剖腹產的。
小美人垂下了頭,眼角泛起了水紅,原來在先生心裡,他和寶寶都沒有那道疤重要。
汪聞成忽然說:"我倒是有個降低風險的辦法。"
醫生好奇地詢問:"是什麼?"
汪聞成一字一頓地說:"讓他把孩子打了。"
只要沒有這個寶寶,沈眠也不用承擔出事的風險,更不用在肚子上留下手術的疤痕,是最好的結果。
沈眠睜大了眼,用力搖頭,聲音帶上了哭腔,"不行的,先生,不...."
段天舟沉沉出了聲:"就算你是孩子父親,也不能替沈眠做最後的決定。"
汪聞成嘴角勾起的笑容像在嘲笑對方的無知,"我能不能決定,試試看就知道了。"
氣氛陷入了膠著,醫生開口打圓場:"這樣吧,你們先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汪聞成沒有再浪費時間,攥住沈眠的手,拖著他轉身離開,小美人跌跌撞撞被扯了出去,回頭看向段天舟,那眼神就像掉入陷阱的鹿一樣無助。
汪聞成拖著沈眠來到走廊盡頭,扔開他的手,冷冷道:"那個男人是誰?"
沈眠還沉浸在那句話的悲傷中,遲鈍地回答說:"是朋友。"
汪聞成死死盯著他,面無表情地說:"是朋友,還是男朋友。"
沈眠猛地抬起頭,眼神裡多了幾分無措,"只是....只是朋友。"
汪聞成冷冷地逼問道:"那為什麼醫生說他是孩子的父親?"
沈眠猶犰豫豫地不知道怎麼回答,身後傳來了段天舟的聲音"那是我告訴醫生的。"
汪聞成的目光繞過小美人看向他身後的段天舟。
段天舟來到面前,禮貌地伸出手,"你好,我是沈眠的朋友。"
汪聞成雙手依舊插在褲袋裡,沒有伸出來,沉聲道:"朋友小美人待在他身邊這麼長時間,他從來沒聽說過有這種朋友。"
段天舟好心地提醒道:"上次沈眠在俏江南買晚餐,沒有帶錢,就是我幫忙付款的。"
汪聞成轉頭看向沈眠,"你怎麼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沈眠小聲地辯解道:"我已經說過了,有位先生幫我付了飯錢。"
汪聞成想起了這件事,他記得沈眠告訴過他有位段先生幫忙墊了錢,可是他從來沒想到小美人嘴裡的段先生長得這幅樣子,不僅一表人才,穿著打扮有品位,看起來身份也不一般。
汪聞成目光又沉又冷,"我不是給了你錢,讓你還給人家,你們為什麼還有聯繫?"
段天舟搶在沈眠開口之前解釋道:"只是碰巧在醫院撞見。"
汪聞成毫不掩飾臉.上的懷疑,"偏偏這麼巧?"
段天舟笑道:"也許是我和沈眠有緣吧。"
汪聞成的臉色沉了下去。
沈眠害怕他們因為自己再起爭執,不想再給段天舟添麻煩了小小聲地說:"段先生,今天很謝謝你,你先回去吧。"
段天舟安撫一笑,"沒關係,他沒有空,我有的是時間陪你。"
汪聞成冷冷道:"誰告訴你我沒有時間?"
段天舟反問:"你如果真的在意他,為什麼這麼久不出現,又為什麼給一個懷孕的大人喝那種粥?"
汪聞成皺起眉頭,"什麼粥?"
段天舟見他還想抵賴,走進病房,從垃圾桶裡撿起那份餿了的粥,"他好歹在住院,你就給他吃這個?"
汪聞成看到這份清粥,一下就猜到是特助那裡出了問題,他開始交代買的分明是營養粥。
可是汪聞成沒有解釋,"沈眠是我的人,我給他吃什麼,你管得著?"
段天舟笑吟吟地說:"我是管不著,可既然你不會照顧,那我可以幫你照顧他。"
"你算什麼東西。"汪聞成怒極反笑,"也配照顧他?"
眼見氣氛越來越凝重,沈眠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從中間分開兩人,鼓起勇氣把段天舟往門口推,"段先生,你先回去吧我沒事的。"
段天舟見沈眠都要急哭了,終於沒有再出頭,他從西裝胸袋裡拿出一張名片,塞進小美人手裡,"這上面有我的聯繫方式,有什麼事你再給我打電話。"
沈眠顧不上多想這個舉動會不會引起汪聞成不高興,眼角紅紅地點頭,把段天舟送出了病房。
段天舟沒有馬上離開,還在門外停留了一會,隔著玻璃窗注視沈眠,過了會面帶擔憂地走了。
下一秒,手上的名片突然被搶走,汪聞成撕了那張名片,狠狠扔在沈眠臉上,"解釋一下?"
沈眠被砸疼了,眼睛用力閉了一下,含著大顆大顆的眼淚,睫毛微微發抖,"先生,我和段先生真的沒什麼的。"
"沒什麼?"汪聞成森寒道:"他連孩子爸爸都當上了,你還說你們沒什麼?"
沈眠瘦削的肩膀縮了起來,下巴被伸來的手用力捏住,力氣大得好像要被捏碎了,"沈眠,你想找新的金主了?"
沈眠驚慌地搖頭,眼淚隨著動作掉了下來,"不是的,我沒有。"
汪聞成威脅道:"你最好別背叛我,否則我會讓你明白後悔兩個字怎麼寫。"
他不要的肉,也輪不到別的狗叼去吃。
尤其是小美人,從一張乾淨單純的白紙被自己調教成為成熟的人妻,全是他一個人的功勞,他寧願毀了沈眠,也不會讓別人佔便宜。
汪聞成抓著沈眠的手把他扔在病床上,解開了褲鏈,把小美人結結實實地壓在了身下。
"我看你就是太飢渴了。"汪聞成說:"幾天沒被人碰,就耐不住寂寞了?"
沈眠下意識護著孕肚,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滾落臉頰,他越求饒,汪聞成就動得越重,到最後只能咬緊嘴唇,咬得快要有出血的錯覺,在洶湧的情海中被顛簸得意識模糊,只剩下哭了。
汪聞成隨心所欲地發洩了一通,直到沈眠發出的聲音都是嘶啞的,頭埋在被子裡渾身顫抖,他提起褲子,整了整衣服,下床離開病房。
手機裡有一條未讀短信,是關於楊樂池的消息,他此時沒心情去看,給特助發了條短信一一去給我查一個叫段天舟的男人。他倒要看看,這個男人是何方神聖。
第53章 抓出手錶賊
那天晚上汪聞成沒有回病房。
只有把段天舟這個人的身份搞清楚,他才能安心。
特助的效率很快,快到清晨的時候就把段天舟的資料傳了過來。
看到對方的身份背景,汪聞成的臉色更難看了。
段天舟是將門之後,爺爺參加過抗日戰爭,離休的時候是副兵團級別的,父親是中共黨員,富州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母親也是書香i第出身。
原來還是個富二代。
汪聞成氣血翻湧,捏緊了手機。
沈眠倒是很有眼光,居然挑了這麼個金生。
想到段天舟對沈眠慇勤的樣子,汪聞成心裡好像點著了一股火,無法遏制的燃燒。
他刪除了短信,退出去的時候看到另一條未讀短信,是他的私人律師發來的。
裡面是關於楊樂池的處理結果。
綁架那天不僅有監控錄像,還有楊樂池找來綁架沈眠的人做的人證,加上那名人流醫生,罪名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如果判決結果出來,楊樂池很可能會入獄。
當然,如果楊家插上一腳,楊樂池不至於有牢獄之災,可是汪聞成不打算放過他。
如果不是楊樂池下手太過火,他也不會做到這一步。汪聞成這次發火,又好幾天沒有來醫院。
沈眠不停借護士的手機給他發短信,沒有一條回復。小美人害怕先生真的不答應做剖腹產。
他出事沒關係,可是寶寶不能有半點差錯,那是他唯一的親人,他一定要保護好孩子的。
這天特助來給沈眠送早餐,不知道是不是小美人的錯覺,最近的早餐質量好像好了很多,不再是味道奇怪的清粥,每天變著花樣的五味健脾粥、鮮蝦青菜粥等營養又美味的早餐。
沈眠拿著勺子,忍不住小聲問:"這粥很貴吧?"
特助臉上閃過一抹怪異的表情,清了清嗓子說:"也不是很貴。"
那天晚上,汪聞成特助查了段天舟的身份以後,又給他發了條短信一一如果你以後再懶得跑腿,我可以讓你直接在家休息。
嚇得特助馬上打電話過去道歉,工作是保住了,卻不敢再偷懶選近的早餐店應付沈眠。
他不明白,自己這位上司平日裡看起來也不是多喜歡沈眠,為什麼,那麼,在意小美人這些瑣事。
沈眠沒注意到特助閃爍的目光,想著先生應該也不會給他買太貴的東西的,心裡一下子安心了許多。
拿人手短,吃人手軟,太貴的東西會有負擔的。
等吃完了早餐,醫生和護士來查房,沈眠又厚著臉皮和護士借了手機,給汪聞成發了條短信:、"先生,今天有時間來醫院嗎?"
發完短信以後,沈眠等了一會,像往常一樣沒有等到回復,不好意思地把手機還給了護士,懇求地說如果有回信的話請一定要通知他。
護士答應了,和查完房的醫生一起離開了病房。
病房裡重新恢復了寧靜,沈眠躺回白色病床上,身體縮進了被子裡,望著窗外的樹枝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響起了"卡噠"開門的聲音。
沈眠回頭,一見到汪聞成出現,他馬上從病床上坐了起來,"先生!"
汪聞成穿著一身深色西裝,雙手插著褲兜走了進來,他來到床邊,這期間一直沒有說話,連表情變化都沒有,神情很冷淡。到這個時候了,沈眠反而沒有勇氣開口,囁喏著說:"先生我想和你談談生產的事情。"
汪聞成居高臨下看著沈眠,"你真的想做剖腹產?"沈眠眼裡多了幾分希望,想也不想地點頭。
汪聞成淡淡道:"答應也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
沈眠微微縮起肩膀,茫然地問:"什麼條件?"
汪聞成沉吟片刻,"發個短信給段天舟,告訴他以後別再聯繫,也不准再見面,那我就答應讓你做剖腹產。"
這幾天汪聞成故意晾著沈眠,就是等他受不了煎熬以後,識趣地答應和段天舟斷絕聯繫。
沈眠睜大了眼睛,搖頭道:"先生,不行的。"
汪聞成聲音冷了幾分,"你不答應,就說明你們有一腿,你背著我和別的男人搞外遇。"
沈眠著急地抓住了汪聞成的衣角,慌張地解釋道:"我們只是朋友,真的只是朋友,先生,你相信我。"
"我憑什麼相信你?"汪聞成用力捏住沈眠的手腕,森冷道"你和那個男人糾纏不清,是我親眼看見的事情,現在讓你和只是普通朋友關係的段天舟不要再聯繫,你卻不願意,你上我怎麼想?"
他的語氣都變得嚴厲了,好像丈夫在斥責出軌不潔的妻子,抓著小美人的手都快要捏斷了。
沈眠忍著疼說:"段先生幫....幫過我。"
汪聞成不悅道:"所以因為他幫你還過一次飯錢,你就要讓他操一次來扯平?"
沈眠拼了力搖頭,心像刀絞似的,眼角水紅濕潤,"只是朋友,真的,我沒騙人。"
汪聞成不想聽沈眠解釋他們的關係,冷冷打斷道:"我不喜歡你交這種朋友,明白麼?"
不僅是段天舟,就算是其他的男人,汪聞成也不願意見到他們和沈眠之間有任何來往。
沈眠永遠只能圍著他一個人轉。
汪聞成又問:"更何況,你把他當朋友,那他對你呢?你能保證他對你沒心思?"
兩人那麼湊巧在醫院碰見,段天舟還好心陪沈眠去做孕檢,給他買昂貴的早餐吃,交往中的戀人也不過如此了。
只要一想到段天舟冒充他當孩子的爸爸,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如同洶湧的洪水,崩開了堤口傾瀉而出。
"沈眠,我已經讓步了,別再惹我不痛快,不然連這個孩子我也一起打了。"
汪聞成鬆開手,任由沈眠摔回了病床上,難過地蜷縮成一團。
像他這種怪胎,誰會喜歡他呢。
連先生也不再喜歡他了。
汪聞成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主動編輯好短信,照著段天舟上次留給小美人的名片上的聯繫方式發送出去。
"我已經幫你和段天舟說清楚了,以後你們不許再私下見面就算是發短信和打電話也不可以。"
沈眠把頭埋進了充滿消毒水味的被子裡,瘦弱的身體微微顫
鄧儀琪是這樣,段先生也是這樣,只要先生不喜歡的人,他就必須要分開。
沈眠哽咽著說:"先生不公平。"
汪聞成剛把手機放回西裝外套裡,就聽見這句話,頓時冷了險,"什麼?"
沈眠慢慢抬起頭,臉上沾滿了淚水,眼角紅紅地像顆熟透的水蜜桃,啞聲道:"先生可以交小情人,可是我連朋友都不能交。"
汪聞成怒極反笑,"沈眠,你只是我的寵物,說的難聽點,你就是我養的一條狗,憑什麼來插手我的事?"
沈眠心裡的清泉慢慢變成了一潭死水,大顆大顆的眼淚砸在被子上,沒有再開口了。
隔天中午,汪聞成就讓特助去辦理了住院,把小美人帶回家
再拖延下去,說不準那個段天舟又來糾纏不清。
一路上,沈眠沒有說話,他望著窗外的景色,眼神有些空洞明亮的眼睛也不像以往那樣有光彩。
身後響起汪聞成深沉的聲音,"還在因為段天舟的事?"
沈眠垂下腦袋搖了搖頭,短信已經發出去了,段先生肯定也看見了,他昨天晚上已經想通了,就算被誤會是白眼狼也沒關係的,只要寶寶能平安地生下來。
到那個時候,他就會帶著寶寶離開,等還清債務以後,先生就沒有辦法再管他交朋友的事情了。
在家裡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沈眠就回公司上班了,他想要快點還清先生的錢,必須要努力工作才可以的。
來到員工休息室換好工作服,小美人像往常一樣去洗手間清理衛生。
沒過多久,保潔主管忽然召集清潔部的員工集合。
沈眠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放下手裡的工具,跟著人群一起到了員工休息室門口集合。
保潔主管看著手底下的人,正色道:"今天叫你們聚在這裡主要是因為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解決。"
這話一出,大家交頭接耳議論起來,紛紛吊起了好奇心。"主管,是什麼事啊?"
"難道要給我們漲工資了嗎?"
眾人起哄,你一句我一句,場面變得熱鬧嘈雜起來。
保潔主管抬起雙手,示意安靜,"上次楊少爺手錶失竊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這次我就是要說明一下這件事。"
這話一出,走廊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視線下意識投向罪魁禍首的沈眠。
只有站在人群末尾的卓子晉表情閃過了一絲慌亂。
沈眠抵不住眾人鄙夷和不屑的目光,慢慢垂下了頭,他不知道主管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難道又要炒他的魷魚嗎?
可是保潔主管下一句說的話,讓沈眠枯萎的心又死灰復燃了
"這段時間經過保安部的調查,其實偷竊手錶的不是沈眠,而是另有他人。"
第54章 從來不會八卦
保潔主管一說出這句話,現場馬上就鬧騰起來了。
"主管,小偷不是都抓出來了嗎?"
"是啊,手錶都從沈眠的櫃子裡搜出來了,怎麼又變成其他人了?"
眾人議論紛紛,保潔主管打斷道:"東西的確是從沈眠櫃子裡搜出來的,但這手錶是別人放進他櫃子裡的,不是他去偷的。"
沈眠的心怦怦直跳,他從來沒想過這件事還能有證明清白的一天,心裡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保潔主管的視線在底下人全部掃了一遍,"現在我給那個人一個機會,希望他能主動站出來承認錯誤。"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懷疑身邊的人,可是過了好一會,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自首。
保潔主管歎氣道:"既然那個人不肯承認,那我只好親自點名了。"
人群末尾的卓子晉捏緊了雙手,頭幾乎垂到胸口,緊張得冷汗直冒,他安慰自己肯定是假的,保潔主管只是在嚇唬他們。可是下一秒,保潔主管突然說了個名字:"卓子晉。"
卓子晉猛地抬起頭,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他,他用力擺手,驚慌地說:"不是我!"
慌亂間他的目光對上了沈眠,那雙清澈乾淨的眼睛讓他控制不住心虛起來。
保潔主管質問道:"手錶是你放進沈眠櫃子裡的吧?"
卓子晉越發沒有底氣,不自覺提高了聲量:"不關我的事,不是我放的!"
保潔主管好像猜到他會抵賴,正色道:"如果你還不承認,我只好拿出監控錄像了。"
保潔主管打開平板電腦,找到手錶失竊那天的監控錄像,按下播放鍵。
監控錄像裡清晰地顯示,保潔主管把卓子晉帶到樓梯間後就離開了,狹小的空間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說了幾句話以後,林樂池把手上的手錶摘下來,還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一起交給了卓子晉。
而右上角的時間是手錶失竊前的三個小時。
這下卓子晉沒辦法再抵賴了。
卓子晉睜大了眼睛,眼裡滿是難以置信,他明明記得樓梯間的監控是壞的,只是擺設而已。
保潔主管解釋道:"那裡的監控早就修好了,只是你們不知道而已。"
卓子晉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他伸手指向沈眠,激動地說"肯定是他誣陷我,他才是小偷!"
沈眠小聲說:"子晉,你承認吧,也許可以從輕處理的。"
卓子晉最後那點希望破滅了,氣急敗壞要動手打沈眠,被周圍的同事伸手攔住了。
沈眠下意識捂著肚子往後退了幾步,背脊貼著牆面,害怕地縮起了瘦削的肩膀。
遠處"叮"一聲響起,兩名身穿警服的警察從電梯裡走了出來,卓子晉一看見警察就腿軟了,嚇得渾身發抖,完全沒了剛才的氣勢。
卓子晉一下子抓住了小美人的衣角,求饒地說:"沈眠,我也是被逼的,你放過我好不好,求求你了,我保證下次不會再做這樣的事。"
沈眠看著卓子晉可憐哀求的眼神,他垂下了長長的眼睫毛猶豫很久,搖了搖頭,"我不能原諒你。"
卓子晉渾身一僵,被兩名警察架著拖走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當初沈眠說是他栽贓的,我還不信。"
"就是,我還和他共事了那麼久,真可怕。"
保潔主管阻止他們繼續說下去,"希望這件事以後大家能引以為戒,行了,都回去工作吧。"
眾人看夠了熱鬧,作鳥獸散,保潔主管也準備離開。沈眠躊躇地從後面喊住了她,"主管。"
保潔主管回頭,疑惑道:"還有什麼事嗎?"
沈眠搓了搓衣角,遲遲疑疑地問道:"這件事.....是注總要求重新查的嗎?"
保潔主管淡淡道:"汪總那麼忙,哪有時間管這些小事。"
沈眠垂下了頭,神情有些黯然,"....我明白了。"
是啊,先生從來不在意他的,應該只是湊巧查出來的而已。保潔主管穿過走廊,來到總裁辦公室,抬手敲了敲門,得到回應後開門走了進去。
汪聞成坐在辦桌前,身後站著
保潔主管一打了招呼,又說:"汪總,您讓我辦的事情,我已經辦好了。"
汪聞成低頭處理文件,淡淡嗯了一聲,"知道了。"
保潔主管猶豫地說:"沈眠剛剛問我,這件事是不是您讓重查的。"
汪聞成平靜地說:"你沒說漏嘴吧?"
保潔主管忙道:"沒有,我什麼都沒說。"
汪聞成揮了揮手,示意保潔主管出去,他放下手裡的文件,靠在座椅上,喬書主動替他揉起了太陽穴。
喬書好奇地問:"你為什麼不讓沈眠知道實情?"
汪聞成閉著眼睛,"我又不是為了他,只是為了公司秩序。"
喬書打趣道:"都過去那麼久了你如果真的只是為了維持公司秩序,怎麼不早點查清楚?"
汪聞成睜開雙眼,仰起臉,從下往上看著對方,面無表情地兌:"喬書,你以前從來不會這麼八卦。"
喬書身體一僵,尷尬地笑了笑,繼續給汪聞成按摩,晦暗不明的目光投向電腦屏幕,壁紙是汪聞成和沈眠剛同居沒多久時拍的合照。
自從手錶失竊的事情水落石出以後,大家對沈眠的敵意下降了很多,也有人願意主動和他說話了。
沈眠在公司的日子也好過了一點,至少不需要每天看別人的白眼工作。
他很感激調查監控的保安,還特意花錢買了點東西送給他。對方也沒有客氣,全收了下來。
沈眠道完謝後,從保安室出來,他站在外面等電梯,百無聊賴地盯著顯示屏,嘴裡跟著跳動的數字念。
過了一會兒,電梯門伴隨著"叮"一聲打開,汪聞成和喬書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沈眠微微一愣,忙低下頭,假裝沒有看見的樣子。
汪聞成盯著沈眠頭頂漂亮的發旋看,一言不發,喬書主動開口:"沈眠,你怎麼在這裡?"
沈眠支支吾吾地說:".....我去了趟保安室,給保安送禮物。"
喬書一臉瞭然,關心地問:"對了,你的身體好點了吧?"
沈眠點點頭,"已經痊癒了,謝謝喬少爺關心。"
小美人一直沒有看汪聞成,卻能感覺到對面的人在看他,頭垂得更低了,想要避開這一抹視線。
喬書看了看身邊的汪聞成,熱心地說:"正好,我們要出去吃飯,一起去吧。"
沈眠急忙搖搖頭,"不.....不用了,我在公司吃就好了。"
喬書溫和笑道:"別客氣,兩個人吃和三個人吃也差不了多少。"
沈眠小聲解釋道:"謝謝喬少爺,真的不用了,我還在上班會扣工資的。"
喬書為難地看向身旁的汪聞成,好像想讓他幫忙說句話。一直沉默的汪聞成開口說:"我會和保潔主管說一聲,走吧"
不等沈眠解釋,汪聞成已經和喬書走出了公司。
沈眠低頭盯著腳上洗得發白的運動鞋,失落地想,一個月的全勤又沒有了。
小美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感到麻木了,好像連傷心也沒辦法再傷心,像個被操控的傀儡娃娃似的跟著他們上車。汪聞成向來是坐後座的,喬書也鑽了進去,兩個人腿貼著腿坐在一起,看起來關係很親暱。
沈眠看到這一幕,自覺地坐上副駕駛位,他從後視鏡裡看見喬書和汪聞成在後座有說有笑,心裡一陣酸楚。
先生從來不會這樣和他說笑的。
一開始小美人以為是兩個人的差距太大了,他很認真地學習各種資料,逼迫自己看枯燥無味的新聞,想要和汪聞成有多一點共同話題,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汪聞成花在沈眠身上最多的時間只有做那種事。
到後來沈眠才知道,不是他們沒有共同話題,只是先生不屑和他談,他只要當個聽話的床上玩具就好了。
喬書忽然說:"我聽說有一家餐廳的海鮮很好吃,全是當天捕撈的,很新鮮,不如我們去試試吧?"
汪聞成向來不在意這些,淡淡道:"聽你的。"
喬書開心地笑了笑,看向駕駛位的小美人,"沈眠,你有什麼問題嗎?"
沈眠從後視鏡裡撞上汪聞成的目光,馬上搖頭,"沒.....沒有,就聽喬少爺的。"
半個小時後,三個人到了這家很有名的海鮮餐廳,服務員把菜單拿了上來,交給了看起來身份最尊貴的汪聞成。
汪聞成看也不看,把菜單遞給了喬書,"你來選吧。"
喬書有點不好意思,"不如沈眠先選吧。"
說著,便把菜單遞了過去,還沒送到沈眠面前,就被汪聞成打斷,"他一個土包子,懂什麼好吃的,你自己看著辦。"
沈眠腿上的手纏在一起,心裡已經沒感覺了,低聲說:"喬少爺點就好了。"
喬書尷尬地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看著菜單上的菜品,眼中閃過一抹不明意味的精光,抬頭和身旁的服務員點了幾樣菜。
點完餐以後,喬書把菜單合上,還給服務員,讓他下單,和身旁的汪聞成說起了話。
沈眠就像個透明人一樣坐在角落。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沈眠,這麼巧。"
第55章 不能吃
段天舟走到了餐桌旁邊。
汪聞成的臉色轉瞬陰沉,尤其在看見來的人是段天舟時,上次那種危機感又浮現了起來。
沈眠看到段天舟出現,先是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後變成心虛的歉意,連抬起頭的勇氣都沒有,"段先生。"
段天舟好像沒察覺餐桌上詭異的氣氛,笑道:"我還以為看錯人了,沒想到真的是你。"
喬書茫然地看著他們三人,"這位是?"
汪聞成沒有回答,冷冷插了句話,"你跟蹤我們?"
段天舟不緊不慢地說:"別誤會,只是巧合而已。"
沈眠一邊觀察汪聞成的神色,一邊小聲問:"段先生也來吃飯嗎?"
段天舟笑道:"本來我是約了客戶吃飯,可是對方臨時有事來不了,我正打算走,沒想到看見你也在這個餐廳吃飯。"
沈眠看了看四周,這個餐廳在當地挺出名的,可是因為消費高,人不算太多,如果是為了工作約在這裡吃飯應該也是正常的。
汪聞成沒那麼好糊弄,挑眉道:"偏偏這麼巧和我們選在一個餐廳?"
段天舟低頭,溫柔地對身旁的小美人笑了笑,"也許是我和沈眠的緣分吧。"
沈眠耳根滾燙,可是看到汪聞成更加陰沉的臉,他心裡不安起來,頭垂得更低了。
"上次沈眠給你發的短信你沒收到?"汪聞成沉聲道:"還是你不認識字,需要我一個一個字念給你聽?"
段天舟面不改色,"短信我收到了,只是我想當面聽聽沈眠的說法。"
不等汪聞成開口,段天舟看向沈眠,"沈眠,你真的不想和我當朋友了嗎?"
沈眠下意識地搖頭,尤其是在看見段天舟受傷的眼神後,小美人更不忍心說出那麼殘忍的話。
那天晚上是段先生出手幫了他,才讓他不用被店家送去警察局,他很感激段先生的幫忙。
段天舟好像鬆了口氣,"你搖頭,就說明短信裡的話不是你的真實想法,對不對?"
沈眠咬著嘴唇遲遲疑疑的,汪聞成森寒地打斷了他,"沈眠你忘了我們那天說過什麼了?"
沈眠快說出口的話一下子噎在了喉嚨裡,哽得心裡難受。段天舟看到沈眠沮喪地低下了頭,提醒道:"沈眠,交朋友是你的權利,你不用在意別人的說法。"
"別人"這兩個字刻意咬得很重,就像一劑安定劑打進了小美人心裡。
可是沈眠不敢說實話,他害怕惹汪聞成不高興了,先生會不讓他做剖腹產。
沈眠像個小啞巴一樣,低著頭支支吾吾時,服務員正好過來上菜了,滿滿地幾盤海鮮擺上桌,香味四溢。
段天舟沒有再堅持剛才的話題,詢問道:"不介意我坐下來一塊吃吧?"
沈眠悄悄抬頭去看汪聞成,忍不住說:"先生....."
汪聞成不開口,面無表情看著沈眠。
段天舟又說:"就當還我上次的人情了,可以嗎?"
他讓步到這個程度,沈眠不好意思再拒絕,心軟地說:"好我去讓服務員搬多一張椅子來。"
小美人剛站起來,就聽到汪聞成冷冰冰地說:"沈眠,是你來付飯錢嗎?你憑什麼擅自決定?"
沈眠僵在原地,一動也動不了。
段天舟笑了笑,"如果汪總帶不夠錢,我也可以付,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這句話意味深長,是在諷刺上次在俏江南的時候,汪聞成不給沈眠錢買飯的事情。
汪聞成的臉色唰一下陰沉到了極點。
就在氣氛危險地僵持時,喬書打圓場道:"既然是沈眠的朋友,那就一起坐下來吃吧。"
段天舟感激地點點頭,喊服務員多搬了一張椅子,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還把位置安排在了沈眠旁邊。
汪聞成的臉色更加難看。
喬書夾了個螃蟹到他碗裡,低聲勸道:"聞成,別不高興了這麼多人看著,有什麼話回家再說吧。"
汪聞成看在喬書的面子上,沒有再為難沈眠,他想,回去以後再來收拾這個水性楊花的小美人。
喬書又夾了個螃蟹給沈眠,"他這兒的螃蟹最出名了,你嘗一嘗。"
沈眠下意識地道謝,肚子裡的小饞蟲咕咕地叫了起來,他很久沒吃到海鮮了,有點饞嘴,趁著汪聞成沒有注意他的時候,小心翼翼地拿起了碗裡的螃蟹。
就在沈眠準備吃的時候,段天舟忽然伸手制止了沈眠動筷子的手,"孕婦不能吃螃蟹。"
沈眠一愣,茫然地看了看筷子上的甲魚,又看向對面的喬書。
汪聞成聽到這話,也轉頭看向喬書。
喬書的笑容變得有點僵硬,"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段天舟解釋道:"之前我家請了個廚娘,她的女兒懷孕了,打電話的時候聽她提起過。"
喬書眼裡掠過一抹陰霾,桌底下的手用力掐緊了,歉意地說"抱歉,我不清楚這些事情。"
段天舟從沈眠手裡拿走了螃蟹,放回盤中,"沒關係,下次注意點就好。"
喬書死死咬住了嘴唇,看向身旁的汪聞成,後者的表情意味不明,看不出在想什麼。
喬書正想要開口,汪聞成說:"吃飯吧。"
喬書把解釋的話吞進了肚子裡,不甘心地拿起了筷子。接下來的一頓飯吃得安靜又沉默。
沈眠更是什麼東西也不敢碰了,生怕再吃到不該吃的東西,害了肚子裡的寶寶。
段天舟見沈眠沒動筷子,安撫道:"放心,不是所有的海鮮都不能碰,比如魷魚、海參,蝦這些都可以吃。"
說著,段天舟捲起白襯衫的袖子,挑了一條飽滿又新鮮的蝦優雅地撥開蝦殼,剝得乾乾淨淨的,放進沈眠碗裡,"來,吃吧。"
沈眠感激又不好意思地說:"謝謝段先生,我自己來就好了。"
段天舟輕笑道:"別客氣,我很樂意效勞。"
汪聞成看著對面兩個人的互動,怒火在胸中翻騰,他突然扔下筷子,"啪"地一聲,引得餐廳裡的人注目。
沈眠嚇了一跳,對上汪聞成惱怒的目光,手上的蝦也沒有勇氣吃了。
汪聞成摘下餐巾扔在桌上,起身離開了餐廳。
喬書在身後喊了好幾聲,見汪聞成走出了餐廳,他也沒有再吃了,急忙起身追了出去。
沈眠坐在位置上慌張無措,聽到段天舟在旁邊說:"別在意繼續吃吧。"
沈眠一想到汪聞成剛才那副樣子就心驚肉跳,他放下筷子,小小聲地說:"段先生,對不起,我該走了。"
段天舟失落地說:"不能留下來繼續陪我吃嗎?"
沈眠很不好意思地搖頭,"對不起。"
"你不用向我道歉,我明白你的難處。"段天舟理解地說:"我不會逼你的。"
沈眠心裡有點感動,忍不住拿汪聞成和段天舟對比,如果先生的脾氣能像段先生這麼好就好了。
"不過我有件事要問你,你一定要老實回答我。"段天舟忽然說。
沈眠思慮片刻,點點頭。
段天舟直直注視他:"那條要求不在見面的短信不是你發給我的,對不對?"
沈眠一時間陷入了難題,為難地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
段天舟瞭然地笑了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汪總發來的,"
沈眠不想在背後說汪聞成的壞話,只能愧疚地又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段天舟歎了口氣,"我沒有怪你,你別自責。"
沈眠暗暗鬆了口氣,又聽到對方說:"不過你要彌補我,留個電話號碼給我。"
沈眠咬了咬嘴唇,難為情地說:"我....我沒有手機。"
段天舟無奈一笑:"沈眠,你不想給我電話,也該找個好一點的理由。"
沈眠擺了擺手,著急地解釋道:"以前是有的,可是上次先生生氣,把手機砸壞了,我還沒來得及去買。"
說到後面小美人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看見段天舟沉默下來,以為他生氣了,不知所措地在地上磨了磨鞋底,閉緊了嘴巴。
見到沈眠小心翼翼像一條杯收養的流浪狗害怕被拋棄的樣子段天舟軟下了心,歎道:"我相信你,你走吧。"
沈眠如負釋重,連連說了好幾句對不起,站起來離開,臨走時還依依不捨地回頭看了眼一桌的海鮮,又全都浪費掉了。
小美人一心惋惜著沒吃完的海鮮,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段天舟一直在注視著他的背影。
從餐廳離開後,沈眠在門口找了好久,才找到停在路邊的車他在車外面猶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氣打開副駕駛的門,坐了上去。
車裡一片死寂,後座的汪聞成整個人籠罩在陰影裡,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沈眠瑟瑟地開口:"先生,我回來了。"
沒有人回應他,小美人雙手抓著安全帶綁在身上,不安地坐在座椅上,如坐針氈。
喬書先開口打破了這沉重的局面,"司機,開車吧。"
車子往公司的方向駛回去,一路.上沒有人開口,低氣壓包圍著車廂.
喬書內疚地說:"聞成,我真的不知道懷孕不能吃海鮮,我不是故意的。"
汪聞成淡淡道:"你又沒生過孩子,不瞭解這方面的知識很正常。"
喬書還是很愧疚的樣子,"沈眠,你不會怪我吧?"
汪聞成在後視鏡裡看了沈眠一眼,小美人撞上了他的目光以後,失落地搖了搖頭。
回到麼司以後,汪聞成先下了車,和喬書並排走在一起,沈眠跟在他們的身後,像個小跟班似的。
"叮"地一聲,專屬電梯的門打開,汪聞成和喬書走了進去沈眠正要進去的時候,聽到汪聞成說:"你幹什麼?"
沈眠停下了腳步,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汪聞成面無表情地說:"一個清潔工還想坐總裁的電梯,難道你沒有半點自知之明?"
喬書拉了拉汪聞成的衣角,低聲勸道:"你別這樣說。"
汪聞成不為所動,"滾出去。"
沈眠耳根都紅了,羞恥地退出了電梯,眼看著面前的iJ合上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後,吸了吸發酸的鼻子,換旁邊的普通電梯上樓。
這個時間食堂已經沒有午飯了,小美人只好忍著肚餓,繼續開始工作。
轉眼到了下班時間,天昏昏暗暗的,快要天黑了。
沈眠捂著餓得痙攣的肚子,換好衣服下班,他走出公司門口像個小學生一樣雙手抓著背包的帶子,正要去公交站台搭公車遠遠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段天舟坐在車裡,在落下的車窗和他揮手。
第56章 不可以沒禮貌
沈眠還以為看錯了,揉了好幾下眼睛,發現真的是段天舟。沈眠心虛地回頭看了看四周,確認汪聞成不在,他用最快的速度走到車前,驚訝地說:"段先生,......你怎麼來了?"
段天舟一手撐在車窗上,笑道:"我來找你。"
沈眠記得自己從來沒說過上班的地址,茫然地問:"段先生知道我在這裡,上班?"
段天舟沉默了幾秒,如實說:"抱歉,我中午跟蹤你了。"
沈眠心跳快了幾秒,細瘦的手指侷促地抓緊了背帶,小美人不知道段天舟為什麼跟蹤他,而且還這麼誠實地坦白。
見小美人低頭不語,段天舟真摯地說:"是我唐突了,我向你道歉。"
沈眠急忙擺了擺手,"....我沒怪你。"
段天舟好像鬆了口氣,"我們上車說,好嗎?"
沈眠雙手不自覺絞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問:"段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嗎?"
段天舟誠實地說:"中午因為我,害你沒吃上飯,我想補償你,請你吃一頓飯,再讓你陪我去個地方,可以嗎?"
"不關段先生的事,你不用內疚的。"沈眠急忙擺手,"不需要破費的。"
如果是先生的朋友來了,中午那頓飯一定能繼續吃下去的,只是因為段先生是他的朋友,所以才會被牽連,跟著他一起受了白眼。
說起來是他該向段先生道歉才對。
段天舟歎了口氣,"如果你不答應,就說明你在怪我,我只能下車給你賠罪道歉了。"
見他伸手去推車門,沈眠緊張起來,脫口道:"......我答應。"
段天舟頓時露出高興的笑容。
沈眠話出口就後悔了,汪聞成不讓他和段天舟在一起,如果先生知道的話,一定會生氣的。
可是小美人內心不想丟掉這個朋友。
自從住進汪家以後,沈眠被汪聞成管得很緊,連交個朋友也要經過允許,曾經的同學朋友也斷了聯繫,很久都沒有往來了,他心裡是很渴望有朋友的。
段天舟下了車,繞過車頭,打開副駕駛的門,"來。"
沈眠害怕被汪聞成發現段天舟來找他,更說不清楚,只能點點頭,走了過去。
小美人還是第一次接受這麼高級的待遇,他難為情地說了句謝謝,抱著背包坐上了車。
"需要我為你系安全帶嗎?"上車後,段天舟打趣道。沈眠想起上次在車裡段天舟替他系安全帶,臉皮有點滾燙,輕輕搖頭,笨拙地繫起了安全帶。
段天舟耐心地等小美人準備就緒,才發動汽車。
車裡開了空調,冰冰涼涼的,阻擋了不少熱氣。
沈眠身上流了不少汗,他怕沾濕了昂貴的座椅,抽了兩張紙巾把身上擦乾淨。
段天舟注意到沈眠身上的衣服,語重心長道:"這麼熱的天氣穿長袖會中暑的。"
沈眠小聲說:"已經習慣了,不太熱的。"
其實怎麼,可能不熱呢,這種天氣就算光著膀子也沒辦法忍受的,更何況是穿著長袖工作的小美人,難熬的程度比普通人高上幾個等級。
可是沈眠沒辦法,如果穿短袖的話,手上的傷疤會丟先生的臉的。
也許是因為汪聞成總是說傷疤很醜陋的話,連小美人也覺得很難看,連穿短袖露出來的勇氣都沒有。
段天舟看沈眠沮喪的樣子,沒有再說下去,保留了小美人最後一點尊嚴。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海邊的公路上,兩人下車走了一段路,海鮮餐廳的標誌映入眼簾。
沈眠這才發現是下午的那家海鮮餐廳。
段天舟說:"我看你很喜歡的樣子,所以又帶你來了,你不介意吧?"
沈眠用力搖搖頭,他沒想到段天舟這麼,細心,感動之餘又有點猶豫,支支吾吾地說:"段先生,這家餐廳很貴的,不然我們換個地方吃吧。"
小美人知道很多便宜又好吃的地方,只要花少一點的錢就能撐飽肚子了,經濟又實惠。
段天舟好像猜到沈眠會這樣說,從口袋裡亮出了卡,"沒關係,我是這家的會員,可以打折。"
不等沈眠再替他省錢,段天舟拉著小美人進了海鮮餐廳。段天舟的手掌很大,冰冰涼涼的,包裹著他的時候結實又有力,沈眠耳根有點滾燙,想掙脫開又怕傷了對方的自尊心,只能任由段天舟牽著他,渾身不自在。
服務員領著他們來到靠窗的位置,這兒視野是最好的,一覽無餘的大海清晰地收入眼底。
段天舟把菜單遞到沈眠面前,"盡情點,千萬別客氣。"
沈眠急忙把菜單推回去,"還是您點吧。"
他已經讓段先生破費了,不能再厚著臉皮吃自己想吃的東西。
段天舟沒有再客氣推拒,他和服務員報菜,報的都是今天下午沈眠沒吃上的海鮮,像螃蟹和甲魚這種孕婦忌口的東西全都避開了。
等服務員走了以後,沈眠擔憂地說:"好像點太多了。"
段天舟溫和一笑,"沒關係,今晚沒有人打擾,我們可以慢慢吃。"
菜上得很快,各種海鮮擺了一桌滿滿都是,看花了眼。
沈眠的肚子餓得咕咕叫,他摀住了鼓起的孕肚,低頭小聲說"不可以沒禮貌,要等段先生先吃才行。"
段天舟覺得小美人這幅模樣太可愛,他捲起袖子,三下五除二剝了條蝦,放進沈眠面前的碗裡,笑道:"和我吃飯沒這麼多規矩,吃的舒心就行。"
沈眠不習慣別人對他太好,侷促地說:"段先生,不麻煩你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段天舟堅持道:"你不是說和我是朋友嗎?朋友之間沒這麼拘束的。"
他這樣說,沈眠反而沒辦法反駁了,小小聲地道謝,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沒有人打擾,兩個人這頓飯吃得舒適又開心,沈眠已經很久沒有盡情地吃了,像只貪吃的小野貓,吃得本來就鼓鼓的肚子更大了,好像要撐破肚皮似的。
反觀段天舟,一直給他夾菜,自己反而沒有吃上多少。沈眠不好意思地說:"段先生,麻煩你了。"
段天舟依舊笑著,"別和我客氣,你越客氣,我心裡越不舒服。"
沈眠抿緊了嘴唇,停止了再說道謝的話。
段天舟抬眼看小美人,猶豫了一會,他說:"沈眠,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麼要和汪聞成在一起嗎?"
那天從醫院離開後,段天舟派人去查了汪聞成的身份,發現他比自己想像的程度還要厲害。
像這種天之驕子,不應該會和沈眠牽扯在一起。
沈眠老實巴交地說:"先生救過我的命。"
段天舟微微皺起眉頭,"救過你的命?"
沈眠點點頭,把當初遭遇大火的來龍去脈告訴了段天舟。段天舟聽完沉默了很久,"所以那天是汪聞成救了你?"
沈眠很認真地點頭:"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
段天舟轉頭望向窗外無邊的大海,若有所思。
吃完飯後,天已經徹底黑了,與大海融為一體,海浪的聲音遠遠傳過來。
回到車上,沈眠好奇地問:"段先生要我幫忙,是幫什麼忙。"
段天舟繫上安全帶,神神秘秘地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車子行駛了一段路後,停在了一家手機店舖門口。
沈眠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段先生要買手機嗎?"
段天舟面不改色地嗯了聲,"前兩天手機摔壞了。"
沈眠撓了撓頭,他記得買單的時候段先生好像拿出手機掃碼了,難道是和別人借的手機嗎?
單純的小美人還處在懵然不知的狀態中,雙腿已經跟著段天舟走進了店舖。
銷售人員一見到段天舟的裝扮,馬上過來給他們熱情地介紹"先生是要買手機嗎?"
對方的眼睛完全黏在段天舟身上,無視了身後的小美人。沈眠習以為常了,他和汪聞成出去的時候,大家也是無視他的。
而且不僅是銷售人員,先生也不搭理他,只是需要提東西的時候才會想起小美人。
段天舟不動聲色皺了皺眉,他沒有表現出什麼,點了點頭。銷售人員繞到玻璃櫃後面,拿出一部樣品機,"先生,可以看看我們的最新款,有四個顏色可供你挑選。"
段天舟看了一會,問身後的小美人:"沈眠,你覺得哪個好。"
沈眠突然被點名,無措地說:"都....都好看。"
段天舟耐心地問:"如果要你選一個呢?"
沈眠很難選擇,為難地思考了一會,伸出細瘦的手指,指了指面前的黑色手機。
段天舟沒有猶豫地說:"把這個手機包起來吧。"
沈眠嚇了一跳,他想要勸段天舟再考慮一下,可是手腳很快的銷售人員已經打包好手機拿過來了。
段天舟沒有伸手去接,"拿給我身旁這位男土。"
銷售人員一愣,看向同樣愣住了的沈眠,很快地反應過來,立刻擠出僵硬的笑容,"先生,請拿好。"
沈眠燙了手似的把雙手背到身後,"段先生。"
段天舟微笑道:"拿著吧,你的手機不是摔壞了嗎,這是送給你用的。"
第57章 誰送給你的
沈眠嚇了一跳,慌亂地擺了擺手,"我....我不能收。"
段天舟把打包好的手提袋塞進他手裡,"沈眠,別和我客氣。"
沈眠好像燙了手一樣,急忙推回去,"段先生,我真的不能收的。"
段先生已經幫了他很多忙了,又陪他去做孕檢,又帶他吃昂貴的海鮮晚餐,已經付出很多了,他不能再貪心拿這部新手機。
段天舟歎了口氣,"沈眠,反正你也要買手機,我送給你也是一樣的。"
沈眠搖了搖頭,囁喏道:"真的不用了。"
他害怕接受了段天舟太多的好意,以後就還不清了,就像先生一樣,從大火裡救出他以後,做的任何事情小美人都沒辦法拒絕,不僅要當個無名無分的小情人,就連以後生出來的寶寶也要交給對方撫養。
沈眠怕傷了段天舟的心,又小聲地補充了一句:"而且我可以自己買的。"
段天舟有點失落地說:"沈眠,我只是好意,你不要太抗拒我好嗎?"
沈眠擔心對方誤解的情況發生,著急想要解釋,段天舟又說"我只是擔心你忽然有什麼急事,身上沒有帶手機,沒辦法及時聯繫求助,你又懷著孩子,這樣是很危險的。"
沈眠被說得有點鬆動了,垂著頭盯著腳上的運動鞋。
其實他很早就想買手機了,可是因為身上沒有錢,所以才拖延了這麼久。
段天舟讓步地說:"就當我借給你,以後你有錢了再還給我好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沈眠再拒絕就是不知好歹了,他猶豫著點了頭,感激道:"好。"
沈眠向銷售人員借了紙和筆,趴在玻璃櫃上,一筆一劃認真地寫下借條,最後在右下角填了自己的名字。
小美人小心翼翼把紙遞了過去,"段先生,你看看有沒有漏掉的,我再補充進去。"
段天舟看著小美人誠懇又期待的雙眼,只能接過借條,隨意掃了一眼就折起來放進口袋,笑道:"沒有遺漏,寫得非常清楚。"
單純的小美人還不知道這樣的借條從法律角度來說是不生效的,根本不需要還這筆錢。
沈眠鬆了一口氣,臉上浮現了緊張的笑意,鼻尖掛著汗珠,認真地說:".....我會努力工作,盡快還段先生這筆錢的。"
段天舟伸手揉了揉沈眠的腦袋,在小美人驚愕的表情中把手機塞進了他的懷裡。
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把沈眠給弄懵了,還沒等他想明白段天舟為什麼這樣做,小美人發現車已經開到了別墅附近了。
沈眠一想到汪聞成提到段天舟時厭惡的表情,心裡不安起來生怕他們再次碰上,急忙說:"段先生,在前面的路口把我放下來就好了。"
段天舟打方向盤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沈眠欲蓋彌彰地解釋,"這樣段先生就不用再掉頭了。"
段天舟轉頭去看沈眠,小美人臉上寫滿了心虛,連眼睛都不敢看他,睫毛不安地撲扇,很明顯是在撒謊。
段天舟沒有拆穿沈眠的謊言,他點點頭,回答了一句好,打方向盤把車停在路口。
沈眠身體稍稍轉向段天舟,侷促地說:"今天謝謝您,等我發工資了,我也請您吃飯。"
段天舟本來想讓沈眠別客氣,把錢省下來花在自己身上,可是話到嘴邊又嚥回去了,笑道:"好,我等你電話。"
沈眠害羞地笑了笑,伸手解開安全帶,開門下車,他正要離開,車裡的段天舟忽然喊住他,"沈眠。"
沈眠回過頭,露出茫然的神情。
段天舟意味深長地說:"有什麼事你就聯繫我,我一直在。"
沈眠感動地點點頭,抱著手提袋往別墅方向走去。
段天舟看著沈眠逐漸遠去的背影,表情黯淡下去。
像沈眠這麼善良單純的人,不應該留在汪聞成那種人渣身邊被糟蹋。
段天舟坐在車裡沉默了很久,他忽然想起什麼,掏出手機,找到一個很久沒聯繫的電話撥了出去,"是我,好久不見,我想麻煩你幫我查一件事情。"
沈眠回到別墅,在玄關就聽見客廳裡傳來喬書的笑聲,他換上拖鞋,低著頭從客廳經過,聽到耳邊傳來一道沉沉的聲音,"站住。"
沈眠抬起頭,發現汪聞成正在注視著他,連喬書也停止了笑聲,望向他這個方向。
汪聞成沉聲道:"你去哪裡了?為什麼不接電話?"
沈眠眨了眨眼睛,誠實地回答:"先生,手機壞掉了。"汪聞成才想起這茬,難怪他剛才打了那麼多通電話都沒有打通,還以為是沈眠故意不接他的電話。
汪聞成面色不虞,"你去哪裡了?"
沈眠不敢坦白他和段天舟出去吃飯了,先生不喜歡段先生,知道以後一定會生氣的,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在外面隨便逛了逛。"
汪聞成瞟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冷冷道:"這麼晚還在外面瞎逛,你不怕出事?"
"聞成,他工作一天了,出去走一走也是很正常的。"喬書趕在沈眠回答之前打圓場,又問小美人,"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
汪聞成下意識望向沈眠的肚子,如今快五個月的孕肚已經很明顯了,連小美人到底有沒有吃飽都看不出來,不像以前掀開衣服摸一下大小就能摸清楚。
汪聞成忽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電視櫃前面,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部他以前用過的舊手機,來到沈眠面前塞到他手裡。
汪聞成冷漠道:"別寒酸得連部手機也沒有,丟我的臉。"
沈眠遲遲疑疑地,一直沒有伸手接,汪聞成正奇怪小美人的異常,忽然注意到他手裡提了個精緻的袋子。
"這是什麼?"
汪聞成伸手拿了過來,在沈眠驚慌的表情下打開了袋子。
看到裡面的東西,他頓時皺起眉頭,抬頭質問:"你哪來的錢買手機?"
沈眠支支吾吾地說:".....是我逛街的時候順便買的。"
"沈眠,你當我傻子?"汪聞成笑了起來,透出一股狠意:"這手機你買得起?"
從看到的第一眼,汪聞成就認出這是某品牌最新.上市的新品一部就要上萬塊,以沈眠的能力,根本買不起這麼貴的手機。只有一個可能性,這手機是別人送給小美人的。
汪聞成的表情和聲音立刻沉了下去,"沈眠,老實交代,這手機是誰送給你的?"
沈眠不敢說,堅持道:"是我自己買的。"
話音剛落,下顎忽然被一股巨力鉗住,汪聞成硬是把小美人的頭抬起來,犀利地逼問道:"是不是段天舟?"
沈眠心虛地避開視線,用力搖頭。
"你又背著我和段天舟見面?"汪聞成危險地瞇起眼睛,"我告訴過你,不許再和他往來,你聽不懂人話?"
沈眠渾身發冷,強忍著恐懼和不安,鼓起勇氣說:"我們...我們是朋友。"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汪聞成的怒火,他用力甩開沈眠,因為力氣太大,直接把小美人摔了出去,幸好地板鋪了一塊柔軟的地毯才不至於撞到肚子。
汪聞成心裡的慌亂一閃而過,他從袋子裡拿出包裝盒,撕開包裝,從裡面拿出新手機,
察覺到汪聞成的想法,沈眠驚慌失措地說:"先生,不要!"
汪聞成冷笑一聲,把手機狠狠往地上一摔,機身頓時四分五裂,碎成了好幾塊。
沈眠清澈的眼睛一下子浮上了水汽,含淚看著面前的手機殘骸。
小美人的樣子可憐又絕望,一抹後悔的情緒在汪聞成胸腔裡蕩漾開來,他壓下了心裡的異樣,威脅道:"沈眠,我的耐心有限,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再背著我和他偷偷見面,我就把你送去醫院做引產手術。"
說完汪聞成轉身離開,喬書歎了口氣,也跟著上樓去了。偌大的客廳裡剩下沉眠一個人,他跪在冰涼的地板上,把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機撿起來,抱進懷裡,終於忍不住小聲地哭了出來。
房間裡,喬書坐在床邊,安撫著眼前的人,"聞成,別生氣了。"
汪聞成靠在床頭,液晶電視裡倒映著他充滿冷意的臉,"他膽子大了,居然敢瞞著我和其它男人見面,還撒謊騙我是自己買的手機。"
喬書遲疑地說:"也許沈眠不想和段天舟分開吧,又怕你生氣,所以才撒謊的。"
因為這句話,汪聞成本來平息下去的怒火又升了起來,隨手抓起櫃子上的煙灰缸砸向衣櫃,落下一地的碎玻璃渣。
汪聞成磨牙笑:"我看他不是怕分開,是對段天舟動心了。"
喬書看著汪聞成這幅樣子,心裡生出了一絲危機感,如果沈眠真的只是無足輕重的小情人,汪聞成不會這麼生氣。
一個不好的念頭浮現在腦海裡。
"好了好了,不提他了。"喬書識趣地扯開了話題,心裡的不安卻消散不去,他說:"對了,聽說魏彬回來了,找個時間我們一起見個面吧。"
第58章 還清就能走了嗎
汪聞成聽到這個名字,立刻皺起眉頭,「魏彬?」
喬書笑了笑,「是啊,前幾天他給我發消息,說是從國外回來了,約我們聚一聚。」
汪聞成沒有說話。
魏彬是他們兩人從小的玩伴,這個人什麼都好,唯獨有一點,他在床上喜歡玩性虐待。
當初魏彬看中一個酒吧的侍應生,偷偷下藥把人騙上了床,結果玩過火,不小心把侍應生弄窒息了,等到他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
因為這件事鬧得太大,魏家還花了不少錢打通關係,把魏彬送出國避避風頭,一躲就是五年。
喬書看出汪聞成的想法,勸道:「聞成,我們這些有錢人家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點毛病,魏彬雖然這件事辦得不對,但和我們的關係還是好的,而且事情過去這麼久了,你也別太介懷了。」
「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和他見一面吧。」
汪聞成看著喬書哀求的神情,考慮很久,嗯了一聲。
凌晨時分,外面的天黑得像塊巨大的黑布,遠處的馬路也安靜了下來。
汪聞成望著天花板,始終沒有睡著,過了會,他從床上坐起來,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喬書,開門走出房間。
樓下的客廳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地板上還有一小塊手機殘骸。
汪聞成冷冷地想,這都是沈眠自找的,他供小美人吃喝,對方還敢給他戴綠帽,和別的男人成雙入對。
如果換成別人,早就把沈眠趕出家門了。
汪聞成把那塊手機碎片踢到牆角,轉身上樓睡覺,經過樓梯的時候,沒有聽到閣樓裡傳來的細微的啜泣聲。
檯燈的昏黃燈光投在沈眠的臉上,他的眼睛又紅又腫,像顆水蜜桃,擦了眼淚的手濕漉漉地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筆記本。
筆記本裡記著小美人欠汪聞成的賬,一共還有幾十萬沒有還清。
沈眠看著這個天文數字,眼淚又要奪眶而出,他想要馬上還清先生的錢,帶著肚子裡的寶寶離開這裡,到一個沒有熟人的地方生活。
可是他一時間湊不到這麼多錢。
沈眠不知道他在寶寶生產之前能不能湊到這個數目,他無助地擦著眼睛,模糊不清地看著桌面上的手機殘骸,心臟一陣生痛。
越和先生在一起,他就越能感覺到先生厭惡他的心情,也許是時候該離開這裡了。
沈眠一夜沒有睡覺,他睡不著,月份大了以後寶寶也開始踢他的肚子了,好像在責怪小美人的沒用。
一大早,小美人就出門了,沒有驚動家裡任何的人。
沈眠頂著兩個紅腫的水蜜桃眼來到公司,他想要找些事情來分散注意力,所以早早就提著清潔工具來打掃洗手間。
隔間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小美人扶著孕肚,很勉強的蹲在地上,用手上的鏟子努力地剷去門上的小廣告。
公司的洗手間裡經常有人來貼廣告,有收購藥品的,還有急需代孕媽媽的。
沈眠正在工作的時候,注意力忽然被角落的一個小廣告吸引------急需健康腎一個,O血型,聯繫電話138XXXXXXXX。
沈眠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
他正好是O血型。
小美人上過高中,對基本的身體知識還是有瞭解的,他知道人有兩個腎,賣掉一個應該可以的。
就在沈眠胡思亂想的時候,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小美人心裡一慌,急急忙忙地記下了電話,然後把這個小廣告清理乾淨。
走出洗手間的時候,沈眠的手因為緊張還在發抖。
轉眼到了中午的休息時間,太陽火辣辣地照射進窗戶,灑在逼仄的員工休息室,地面像著了火一樣。
大家都去食堂吃飯了,沈眠獨自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著存在手機裡的賣腎電話,手心出了汗,就好像做了虧心事一樣。
如果賣掉一個腎的話,也許就能換很多的錢了。
可是小美人一直沒勇氣撥出這個電話,他打從心底裡害怕,他害怕把腎賣了會影響寶寶,又怕對方賴賬,不給他錢了。
就在沈眠猶猶豫豫的時候,一條短信從手機裡彈了出來,裡面只有簡短的兩個字:午飯。
沈眠昨天晚上換了那部舊手機,還沒來得及備註,可是一下子就知道是先生發來的。
但是他身上已經沒有剩多少錢了,連這個月的伙食費都成了問題。
沈眠想了很久,最後只能去公司的飯堂打了一份午飯,兩菜一肉一湯,也很豐盛了。
自己中午喝點水就好了。
「叩叩------」
總裁辦公室的門從外面敲響,力氣像貓兒一樣,不用猜都知道是沈眠。
「進來。」
汪聞成合上文件,抬起頭,沈眠推開門走了進來,來到辦公桌前面,他的眼睛又紅又腫,一看就知道是昨天晚上哭得太狠了。
沈眠把飯盒放在桌上,小聲說:「先生,這是你要的午飯。」
汪聞成瞥了一眼飯盒,包裝劣質又便宜,上面刻著公司的標誌。
汪聞成沉聲開口:「我沒告訴過你,我不吃公司的飯?」
沈眠垂著頭,抓著衣角說:「先生,我身上沒錢了。」
汪聞成面露不悅,拿起飯盒扔進垃圾桶,「沒錢你不會找我要?還是說,你記著我昨天砸你手機的事情,故意報復?」
沈眠好像已經料到汪聞成會不高興了,連傷心的力氣也沒有,頭幾乎垂到胸前,搖了搖頭。
這個反應讓汪聞成更加不痛快,眼裡黑得化不開的陰鬱,「沈眠,你背著我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難道還要我帶著笑臉,和你賠禮道歉?」
沈眠不想再吵架了,他第一次鼓起勇氣說:「先生,我先出去了。」
汪聞成眼裡一沉,狠狠把面前的文件掃了出去,準確地砸在沈眠的腳踝上。
雖然東西很輕,但是距離那麼遠,還那麼重砸下來還是很痛的,小美人皮白肉嫩,被砸中的地方一下就紅了。
汪聞成森寒道:「我讓你走了?」
沈眠疼得咬住了嘴唇,他不知道,繼續往外走。
汪聞成嘴角掛了點陰狠的冷笑,「沈眠,你如果敢踏出這裡一步,我就立刻讓你失去這份工作。」
沈眠聽到這句話,心臟像刀子割了一樣,他不敢再往外走,鼻尖紅紅的,連眼淚也打轉著快要掉下來。
過了好一會,小美人有點顫抖的開口:「先生,你到底想怎麼樣?」
聽到沈眠的質問,汪聞成愣了一下,在他的印象裡,小美人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和他說過話。
「我想怎麼樣?」汪聞成站了起來,向沈眠走去,「我還想問問你,你想怎麼樣?」
「就因為我砸了段天舟送給你的手機,你就給我擺臉色?」
沈眠忍著眼淚不往下掉,他搖了搖頭,幾乎帶著哭腔說:「不.......不是。」
不關段先生的事,也不關手機的事,只是他對先生失望了。
汪聞成鉗住沈眠的下巴,硬是把他的臉抬起來,「那你擺什麼架子?」
如果不是他在背後幫忙,小美人到現在還被清潔部的人排擠,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沈眠的眼淚要掉不掉的,在眼眶裡打轉,他模糊地看著汪聞成的臉,越想看清就越看不清,就像現在一樣,他已經看不懂先生了。
沈眠忽然抽泣著說:「先生,如果把錢還清了,我就能走了嗎?」
汪聞成一怔,手背濕潤一片,小美人的眼淚落了下來,在他心裡蕩起了巨大的連漪,好像被尖銳的刀子從心口剜去了一塊。
「還清二十萬?」汪聞成回過神後冷笑一聲,「沈眠,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就算你去賣,以你的姿色,至少也要賣身個一年才能還清。」
沈眠沒有解釋,他哽咽著說:「我會努力還給您的。」
汪聞成的笑容裡透出一股狠勁,「行,那我拭目以待。」
他鬆開了手插回褲袋,另一隻手指向辦公室門口,表示讓小美人滾出去。
沈眠抬起無力的胳膊擦了擦眼淚,垂著頭離開了辦公室。
汪聞成重重靠在椅背上,呼吸變得粗重,望著沈眠瘦弱的背影,心裡有個聲音在叫囂著把小美人趕出去。
可是還不到時候。
他還沒玩夠小美人,至少等多一段時間再說。
沈眠從辦公室離開,雙腿發軟回到了員工休息室,他坐在長椅上,肚子抗議地響了起來,寶寶還頑皮地在他肚子裡踹了好幾下,踹得他都疼了。
「寶寶乖,喝點水撐一下,等爸爸發工資了,就帶你吃好吃的。」
好像安撫起了效果,過了會寶寶真的不踢了,只是肚子裡的響聲更大了,餓得胃都痙攣了起來。
沈眠灌了好幾杯白開水下去,勉強撐飽了肚子,他放下水杯,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翻出了中午在洗手間裡保存的電話。
猶豫了很久很久,小美人終於鼓起勇氣打通了電話。
「嘟------」
電話裡響了好一會後,有人接通了,沈眠緊張地開口:「你.......你好,我想要詢問一下賣腎的事情。」
第59章 我借給你
電話裡傳來一個男聲:「是你要賣腎嗎?」
沈眠嚥了一下口水,「是。」
對方瞭解了沈眠的基本信息,又確認了一下他發現小廣告的地址,打消了疑慮,「那我給你個地址,你今天傍晚過來,我們當面聊聊。」
沈眠捏緊了手機,「好的。」
通話結束沒多久,一條短信發送到了沈眠的手機上,小美人看著上面的地址,心裡七上八下的。
這是沈眠第一次做這麼出格又危險的事情。
傍晚時分,下班的時間到了,大家陸陸續續地離開公司,夕陽灑在大廳的地磚上,好像鋪了一片金黃的金子。
沈眠到公交站台乘坐公交車來到短信裡的地址,這是一棟有點破舊的寫字樓,招牌上的字已經脫落了,透露著一股寒酸的氣息。
大樓裡連保安都沒有,沈眠很輕鬆就進入了大廳,他獨乘坐電梯,按下四樓的樓層鍵。
電梯上升的時候搖搖晃晃的,頭頂的燈還在閃,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樣。
很快「叮」地一聲,電梯門打開,小美人小心地踏出電梯,四處張望,繞著樓層走了一圈,才找到短信地址上的門牌號。
手碰到門把手的時候,沈眠忽然退縮了一下,失去了開門的勇氣。
不然還是回家吧。
可是沈眠一想到沒有錢還債,他在先生家裡更加舉步難行的生活,還有肚子裡的寶寶的撫養權,又打消了退縮的念頭,鼓起勇氣推開了面前的大門。
裡面的男人正翹著腿喝可樂看電視,一聽到有人進來的腳步聲,馬上放下雙腿把電視關掉。
沈眠走了進來,望著逼仄又陰暗的房間裡唯一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開口:「你好,我是中午聯繫你的人。」
男人從頭到腳把小美人打量了一遍,示意他坐下來談。
男人倒了杯熱騰騰的茶放在沈眠面前,問道:「是你要賣腎嗎?」
沈眠坐在椅子上,侷促地抓緊了自己的衣角,緊張地點了點頭。
男人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敲了敲桌面:「是這樣,因為這個客戶急需合適的腎,所以開了二十萬的高價,你能接受嗎?」
沈眠驚訝到結巴了,「二......二十萬?」
「對。」男人觀察著沈眠的表情,「你嫌價格太低了?」
沈眠急忙搖搖頭,二十萬已經比他想像的數目還要多了,再湊一點工資的話,就足夠還清先生的債了。
「那我們今天就要做手術,沒問題吧?」
沈眠眨了眨眼睛,「今........今天嗎?」
男人點了點頭,「因為客戶著急,所以才能達到這個價格,否則平時一個腎是賣不到這個數的。」
沈眠猶猶豫豫地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本來是打算過來問問價格,再回家考慮一下的,可是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要把腎賣出去了。
男人打量沈眠的神情,追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沈眠遲疑地抬起眼皮,「我........我想回家考慮一下。」
男人不贊同地說:「這麼高的價錢你還考慮什麼,你要知道,這種機會不是經常有的,很多人賣一個腎才幾萬塊,你是撞上了好時機才能拿這麼多錢,否則平時根本撿不到這麼大的餡餅。」
「可是..........」
男人想了想,打斷道:「你要考慮也行,不過價格要降下十萬,而且如果等你考慮好了,客戶又找到別的腎源,那你這個腎就沒用了,到時候就算你想賣,也賣不了了。」
一聽到價格只剩下十萬塊,沈眠有點慌張了,還有十萬塊就算他每天不吃不喝,只靠那點工資存幾個月也存不到的。
沈眠顧不上再猶豫,馬上改口:「我........我可以的。」
男人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張協議,拍到桌上,「行,既然你沒異議的話,就在這個合同上面簽個字。」
沈眠拿著筆,認真看著上面寫的風險告知和免責任書,考慮了很久,終於下定決心,在合同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
男人確認了一下合同上的名字,收起來放進抽屜,「行吧,跟我來。」
沈眠緊張地站了起來,跟著男人離開,他們來到房間角落的一扇門前,推開門,映入眼簾一個簡陋的手術室,裡面只有一張手術床,還有一個鐵架子,用透明的簾子隔開四周,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男人讓沈眠躺到白色的手術床上,交代說:「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去叫醫生過來。」
沈眠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心臟怦怦直跳,忍不住說:「不是在醫院做嗎?」
男人解釋道:「我們這種交易是不能見光的,所以不能去醫院操作,不過你放心,我們的醫生技術很好的,不會出什麼事情。」
沈眠心裡升起一股疑惑,還想問清楚一點,可是男人不耐煩了,打斷他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磨磨唧唧的,你要是信不過,交易就作廢,我們再找別的人。」
沈眠的膽子很小,被這麼一嚇唬頓時不敢說話了,生怕錯過這個賺錢的機會,只能乖乖地躺到白色的醫用床上去。
男人不高興地開門出去,走的時候嘴裡還嘀嘀咕咕罵著什麼。
沈眠望著四周的環境,注意到旁邊的鐵架子裡放了幾樣手術工具,其中有一把刀子上面好像還有干的血跡,小美人正要湊近一點看清楚,逼仄壓抑的空間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把他嚇了一跳。
沈眠從口袋裡拿出了汪聞成給他的舊手機,來電顯示是沒有備註的陌生號碼。
這個號碼有點眼熟,小美人猶豫了幾秒鐘,接起了電話。
電話裡傳來了一道熟悉的男聲,「沈眠,下班了嗎?」
沈眠一下子聽出了這個聲音,驚訝道:「段先生?」
「是我。」段天舟含笑道:「手機好用嗎?」
沈眠沒有勇氣告訴段天舟那部新的手機被汪聞成摔壞了,心虛地撒謊:「好........好用。」
段天舟笑了笑,「那就好,我還怕你用不習慣,打算找人去教你用。」
沈眠正準備回答,門外傳來了男人的聲音:「沈先生,把電話關機,我們準備做手術了。」
這句話清晰地傳入電話裡,段天舟聽到後疑惑道:「沈眠,你在哪裡?」
沈眠一說謊就臉紅,呼吸也變得急促,慌張地說:「沒什麼,段先生,我有點事,要先掛電話了。」
「等等!」段天舟阻止了沈眠,一向穩重的聲音多了點不安,「我聽到有人說你要做手術了,你做什麼手術?身體又不舒服了?」
沈眠支支吾吾地回答;「不是的,只是個小手術而已。」
段天舟放心不下,「你告訴我地址,我現在過去找你。」
沈眠一直婉拒,段天舟嚴肅道:「沈眠,你如果再不說實話,我就只能報警讓警察幫忙找你了。」
沈眠最害怕警察這兩個字,他拗不過段天舟,只能把這棟寫字樓的地址告訴對方。
「你在原地等我,我十五分鐘趕過去。」
通話結束以後,沈眠不安地躺在手術床上,望著天花板的燈光發呆。
沒過多久,男人從外面回來了,身旁還跟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是今天手術的醫生。
醫生帶上醫用手套,走到手術床邊,從口袋裡取出一根針管,「來,我先給你打麻藥,待會兒取腎的時候就不會疼了。」
沈眠看著滴出透明液體的尖銳針頭,心裡一陣害怕,緊緊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樣撲扇。
就在醫生找好位置,準備輸入麻藥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敲門的聲音。
男人一下子警惕起來,示意醫生停下動作,走了出去。
「是誰啊?」
「我是沈眠的家屬,請你開一下門。」
沈眠聽出這是段天舟的聲音,坐起來喊了一句段先生,可他們這裡是黑診所,不能隨意暴露,就在男人猶豫的時候,搖搖欲墜的門從外面被一腳踹開了。
段天舟大步走了進來,無視屋裡的男人,往那扇唯一的房門走去,他猛地拉開門,和躺在手術床上的沈眠四目相對。
一看這環境,還有鐵架子下面用玻璃罐裝著的人體器官,段天舟頓時明白這是什麼地方。
五分鐘後,段天舟藉著報警的名義,把沈眠從那裡面帶了出來。
段天舟面有慍色,「沈眠,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沈眠老實巴交地點頭。
段天舟歎了口氣,「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要賣腎?這是很危險的事情。」
沈眠咬著嘴唇,小聲說:「我需要錢。」
「需要錢?」
沈眠有些羞恥地說:「我........我欠了先生的錢。」
果然像他猜的這樣,段天舟輕吸了口氣,溫和地問:「你欠了多少?」
沈眠猶豫地伸出兩根手指。
段天舟皺起眉頭,「二十萬?」
沈眠抿緊了嘴唇,點點頭。
段天舟一肚子疑惑,「你怎麼會欠他那麼多錢?」
沈眠害怕再撒謊會失去段天舟這個朋友,只能把當初住院汪聞成墊錢的事情告訴了他。
段天舟沉聲道:「也就是說,你住了半年院,花了五十多萬?」
沈眠點點頭。
段天舟知道那家醫院,是市內最好的醫院,按照沈眠的情況,如果在豪華病房住上半年,的確要花這麼多錢。
可是汪聞成究竟有沒有在住院治療的費用上作假,誰也不知道。
段天舟沉吟片刻:「也就是說,有了這二十萬,你就能還清汪聞成的債?」
沈眠漲紅著臉,遲疑地點點頭。
段天舟沉默了很久,下定決心說:「這二十萬我借給你。」
第60章 還錢辭職
沈眠嚇了一跳,急忙擺了擺手,「不行的。」
段天舟耐心地說:「你先別忙著拒絕,這二十萬算是我借給你的,等你有能力了,再慢慢還給我。」
沈眠沒辦法厚著臉皮接受段天舟的好意,小聲說:「段先生,二十萬太多了,真的不行的。」
他們總共只見過幾次面,就算說是普通朋友也很勉強的,而且二十萬不是小數目,連小美人也不知道多久才能還清這筆錢。
段天舟歎了口氣,「沈眠,你會來賣腎,就說明你急需用錢,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能接受我的好意呢?」
沈眠支支吾吾地說:「段先生,我要很久才能還清這筆錢的。」
等肚子再大一點的時候,小美人可能就沒辦法工作了,只能待在家裡養胎,也許會有好幾個月還不上錢,如果段先生突然急需錢的話,他一時間湊不出這麼多錢還上的。
段天舟哭笑不得,「沈眠,我不在意你什麼時候還清,就算欠個十年八載,我也沒問題。」
見沈眠還要拒絕,他又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失去了這個腎,會對肚子裡的寶寶有影響。」
沈眠最在意的就是孩子,一聽到這樣說,馬上就慌了,「會.........會有影響嗎?」
段天舟很真摯地點頭,「肯定會。」
沈眠高度緊張起來,他就算沒飯吃沒地方住也無所謂,可是寶寶不能出事的。
看到小美人表情的鬆動,段天舟抓緊機會說:「而且我借錢給你也是有私心的,你是個單純善良的人,不應該和汪聞成那種人糾纏在一起,你明白嗎?」
沈眠似懂非懂地看著他。
段天舟嚴肅地問:「你有了汪聞成的孩子,他有承諾會娶你嗎?」
沈眠失落地搖了搖頭。
他沒有把先生要把寶寶給未來的妻子養的事實說出口,那樣就像是在背後說壞話了,他做不出這種事情。
段天舟的猜疑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先是有些惱火,而後不明白地問小美人:「既然他不打算娶你,你為什麼和他在一起,還要留著孩子?」
「寶寶是無辜的。」沈眠難以啟齒地說:「而且先生救過我的命。」
都說救命之恩是最難還的,不是用錢就能衡量的東西,如果當初沒有先生的話,他就在大火裡燒死了。
段天舟思慮片刻,忽然說:「沈眠,你有沒有懷疑過救你的人有可能不是汪聞成?」
沈眠眨了眨眼睛,茫然道:」「什麼?」
他的樣子單純又懵懂,就像被撿回家的流浪狗一心一意守護著主人,段天舟不忍心再說下去,委婉道:「我只是覺得汪聞成那種人,不太可能會做出衝進火裡救你的行為。」
沈眠聽到這句話,眼皮垂了下來,長長的睫毛落下了一層陰影。
有時候小美人也想過,當初的救命恩人會不會不是汪聞成,因為先生現在和以前判若兩人,可是連居委會的人都證明了,他們是親眼看見先生把他從大火裡救出來的,絕對沒有錯的。
沈眠單純地替汪聞成辯解,「先生雖然看起來很冷漠,可是心地還是好的,剛開始對我也很好。」
那時候小美人的父母燒死在大火裡,連後事都是汪聞成找人去辦的,如果先生是壞人的話,根本不會做這些事情的。
段天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畢竟他還沒有確切的證據,於是扯回了剛才借錢的事情上:「沈眠,我不逼你,等你考慮好了再聯繫我,不過你要答應我,以後絕對不能再動賣身體器官的念頭,好嗎?」
就算段天舟不說,沈眠也不敢再冒險了,小美人畢竟對這些生理知識太淺薄了,就像今天這樣,如果沒有段先生的話,也許他就真的把腎賣掉了。
沈眠很誠懇地說:「好。」
兩人離開了那棟充滿危險的寫字樓,段天舟開車把沈眠送回去,因為汪聞成的警告,小美人這次又在路口喊停了。
「謝謝段先生送我回來。」
段天舟半開玩笑地問:「你每次都不讓我送你到家門口,是害怕汪聞成看見嗎?」
沈眠不擅長撒謊,一下流露出了心虛的神情。
段天舟輕鬆地說:「我不是在怪你,只是我覺得汪聞成這樣做很沒有道理,聽說他經常帶各種男生去公司曖昧,可是你卻連交個朋友的權利都沒有,這公平嗎?」
沈眠緊緊地抓著身上的安全帶,心裡密密麻麻地難受起來,尤其是在段天舟的注視下,這點不適被放大了好幾倍,還伴隨著浮起的一絲羞恥,變得無地自容。
段天舟語重心長地說:「沈眠,你和汪聞成始終不是一條線上的人,早看清早抽身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沈眠渾渾噩噩地回到別墅,段天舟那番話就好像一根棍子用力敲了下來,敲得他難受又清醒。
其實小美人一早就知道不會有結果的,可他就是捨不得離開先生,就算被傷得遍體鱗傷也要留在對方的身邊。
可是沈眠已經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了。
回到別墅已經是九點多了,沈眠踩上台階,頓時被站在門後的汪聞成嚇了一跳。
汪聞成面無表情地問:「剛才門外那輛車是誰的?」
沈眠沒想到汪聞成親眼看見了,心虛地支吾起來,「我........我不知道。」
汪聞成皺著眉頭質問:「你不是從那輛車裡下來嗎,你不知道?」
沈眠不敢猶豫,害怕被汪聞成看出來一樣,飛快地搖頭。
汪聞成打量著沈眠的表情,小美人低著頭,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和耳朵,看不到是不是在心虛,他只是隱約覺得那輛車很眼熟,又恰好看見沈眠伸手關上車門,心裡有了猜測而已。
汪聞成沉聲道:「沈眠,你不會背著我又和段天舟見面吧?」
沈眠用力地抓著衣角,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段天舟說過的話,一下子心澀又悲哀。
沈眠鼓起勇氣說:「先生,我........我不能有自己的朋友嗎?」
汪聞成眼底一下子沉了下來,挑了挑眉,好像聽錯了一樣,「你說什麼?」
沈眠一言不發低著頭,汪聞成忽然磨著牙笑了,「沈眠,你吃我的用我的,還和我談人權,你也配?」
沈眠小聲說:「如果還清了先生的錢呢?」
汪聞成依舊在笑,眼神卻佈滿冷意,「等你有那個資格還了,再來和我談。」
以沈眠如今的條件,別說是二十萬,就算是兩百塊都拿不出來,汪聞成根本不擔心他能拿出這筆錢。
「與其在這裡白日做夢,不如想著怎麼討好我。」汪聞成脫了沈眠身上的包扔在一邊,把他按在門口的柱子上,上手就去脫他的褲子,「像你以前那樣乖乖聽話,才能少吃點苦頭。」
沈眠的孕肚頂在粗糙的肚子上,磨得敏感白嫩的皮膚一下子就紅了,五個月的身體是很脆弱的,經不得太粗魯的動作,可是汪聞成絲毫沒有疼惜的意思,連前戲都不做,就從後面進來了。
先生真的不在意這個寶寶的。
小美人到這個時候才願意接受現實,以前他都在自欺欺人,也許寶寶在這時候流掉了,先生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的。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瞬間包裹住了沈眠,他抱著孕肚,眼淚掉個不停,小美人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哭,只是憋太久了,忽然想要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汪聞成做到一半注意到沈眠哭得很傷心,他沒有當回事,只是以為把小美人弄疼了,不在意地繼續動作,「真嬌氣。」
以往汪聞成是從不在意沈眠哭的,可是這次也許是因為小美人哭得太傷心了,哭聲聽得人心裡發悶,汪聞成很掃興,做了一次就停了,把人扔在門口就回去了房間。
沈眠背靠著柱子,坐了好久好久才恢復力氣提起褲子,他抬起佈滿汗水的手背揩淚,撿起被扔在地上的背包,搖搖欲墜地扶著樓梯扶手,一步一步地上樓。
經過主臥的時候,房間裡傳來了喬書說話的聲音:「你怎麼不太高興的樣子?是沈眠又惹你不高興了嗎?」
然後是汪聞成不悅的聲音,「別提他。」
「好好,我不提了,魏彬今天給我發了地址,我們明天去見一面吧。」
沈眠站在樓梯口,心口酸澀又腫脹,先生真的很討厭他了,連提起他的名字都不願意。
沈眠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的閣樓,等小美人回過神的時候,手機已經打開了段天舟的號碼,連借錢的短信也編輯好了。
還是盡快離開吧,不然等到被先生趕出去的那一天,就真的沒有半點尊嚴了。
沈眠鼓起勇氣按下發送鍵,豆大的淚珠滑下眼角,在被單上暈染開一灘。
段天舟很快就回復了短信------沒問題,明天我讓人把錢劃到你卡裡。
沈眠緊緊捏著手機,一夜都沒有睡,貪心地看著這個小閣樓,想到自己很快就要離開了,心裡有點不捨得。
第二天早晨,在上班的時候,手機收到了二十萬入賬的短信。
沈眠看著這條短信,看了很久很久,他放下手上的工作,回了趟員工休息室拿銀行卡,然後去了總裁辦公室。
聽到敲門聲響起,汪聞成想也不想地說:「進。」
沈眠推開門走了進來,他穿著寬鬆的保潔服,五個月大的肚子已經有點遮不住了,懷孕以後皮膚好像變得更加白皙清透了。
汪聞成掃了一眼收回視線,淡淡道:「還沒到中午,你來送什麼飯?」
沈眠咬了咬嘴唇,雙手從口袋裡掏出銀行卡,放在桌面上,鼓起勇氣說:「先生,這張卡裡有二十萬,加上這個月的工資,就還清欠您的債了。」
第61章 送你去坐牢
汪聞成看著面前的銀行卡,慢慢抬起頭,沉聲道:「你哪來的錢?」
沈眠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小聲說:「是借的。」
「借?」汪聞成瞇起眼睛,「誰能一下子借給你二十萬?」
他的腦海裡立刻閃過一個名字。
沈眠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在信用卡裡面借的。」
小美人向來不會接觸這些高風險的東西,平時就算沒錢花了,寧願挨餓受凍,也不會去碰信用卡,更何況是二十萬這麼大的數目。
汪聞成眉頭越皺越緊,敏銳地問:「是不是段天舟借給你的?」
除了段天舟,沒人有這種能力可以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借給小美人。
沈眠急忙搖搖頭,撇清道:「不是,我已經沒和段先生聯繫了。」
汪聞成看著小美人,盯了一會兒,把銀行卡往前一推,「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在騙我?」
沈眠好像猜到他會這麼說,低垂著頭說:「先生可以去銀行查一下。」
汪聞成當然會去查,因為他根本不相信沈眠能在這麼快的時間拿出二十萬,他按下內線電話,對秘書說:「你進來一下。」
很快,秘書敲門走了進來。
汪聞成把銀行卡扔到秘書面前,「你去樓下銀行查一下裡面的餘額。」
「是。」
秘書看了看兩人,覺得辦公室的氣氛壓抑又沉悶,急忙拿上銀行卡,退出了辦公室。
十分鐘後,秘書就趕了回來。
汪聞成眉頭微挑,「怎麼樣?」
秘書遲遲疑疑地說:「汪總,這裡面有二十萬。」
汪聞成的眼神剎那間冰冷,磨著牙吐出三個字,「你確定?」
秘書察覺到自家老闆的不悅,硬著頭皮點頭。
一直沉默不語的沈眠侷促地開了口:「先生,這下你應該相信了吧。」
汪聞成眼裡黑沉沉一片,他用食指和中指夾起銀行卡,輕飄飄地扔到小美人的腳下,「沈眠,這筆錢我不收。」
沈眠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為........為什麼?」
汪聞成重重靠在座椅上,「因為我要你親手賺的錢。」
沈眠不知所措,連表情也變得很驚惶,「可是您當時沒有說過這種話。」
汪聞成輕笑一聲,透露出嘲諷的意味,「沈眠,你借了我的錢,就要按我的規矩來,這點道理還要我教你?」
小美人是單純,但不代表他很好騙,先生分明是在為難他,不想讓他離開汪家和公司。
沈眠聲音顫抖得很厲害,「先生,你這是耍賴。」
汪聞成眼裡的譏諷笑意更深,「就算我耍賴,你又能怎麼樣?如果你敢在沒還清這筆錢的情況下離開,我就送你和肚子裡的孩子去監獄裡過下半輩子。」
這句無情的話把沈眠的美夢砸了個稀碎,他本來以為只要拿出這筆錢以後就可以離開了,可是沒想到他辛辛苦苦地湊了二十萬,先生還是不願意放過他。
沈眠低著頭,眼淚在眼眶裡轉了好幾下,哽咽道:「我已經把錢還給您了,您不能送我去坐牢。」
汪聞成騰地從轉椅上站了起來,渾身散發出陰戾的氣場慢慢逼近小美人,表情是少見的可怕。
就在沈眠以為對方要動手打他的時候,汪聞成停在他面前,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銀行卡,當著小美人的面,把銀行卡折成了兩半。
沈眠整個人呆呆地看著汪聞成,鼻尖紅紅的,眼睛也濕漉漉的。
汪聞成把損毀的銀行卡扔向沈眠,面無表情地說:「我沒有收到你的錢,就不算數。」
說完,汪聞成撞開小美人的肩膀,離開了辦公室。
豆大的眼淚在眼眶裡轉了轉,沈眠低下頭看著手裡的銀行卡,晶瑩的淚珠啪嗒落在上面。
時間過去了半個小時,汪聞成一直沒回來。
沈眠抵不住在門外時不時探頭進來看他的秘書,就像防賊一樣的眼神,好像生怕小美人會偷東西,只好拿著被損壞的卡,低著頭離開了總裁辦公室。
回到了員工休息室,沈眠看著櫃子裡一分為二的銀行卡,鼻尖酸酸的,又有落淚的衝動。
小美人不知道先生究竟為什麼不肯放他離開,明明每次見到他都會生氣,就連別人提起他的名字都會很不高興。
現在他願意主動離開了,先生卻出爾反爾。
沈眠頹頹地站了好一會,放在口袋裡的手機毫無徵兆地響了起來。
當小美人看見來電顯示的「段先生」三個字後,一股心虛又愧疚的心情佔滿了胸腔。
沈眠急忙抬起胳膊,用髒兮兮的袖子擦了擦眼淚,把眼淚嚥了回去,猶猶豫豫地接起了一直在響的電話。
段天舟溫柔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了出來,「沈眠,在上班嗎?我會不會打擾到你?」
沈眠的聲音有點啞,強裝微笑說:「沒........沒有,不打擾的。」
段天舟笑了笑,「怎麼樣,把錢還給汪聞成了嗎?」
一提到這個話題,沈眠緊巴巴地捏著手機,咬著嘴唇好半天不知道怎麼回答。
段天舟等不到沈眠的回應,奇怪地喊了一聲:「沈眠?」
「我在。」沈眠的喉嚨好像被堵住了一樣,匆匆忙忙地說:「段先生,我要上班了,晚點再聊好嗎?」
沈眠的聲音悶悶的,還有點啞,段天舟奇怪地問:「沈眠,你哭過了?」
沈眠用力吸了吸鼻子,「沒有,我沒有哭。」
段天舟察覺到不對勁,追問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沈眠不想再給段天舟添麻煩了,他低聲說:「沒有,是我昨晚睡覺沒有蓋好被子,有點感冒了。」
段天舟難得嚴肅,「你別瞞著我,是汪聞成欺負你了吧?」
沈眠心虛地替自己開脫,「真的沒有,先生沒有欺負我。」
段天舟歎了口氣,他看出沈眠不想說,沒有再問下去,扯開話題說:「那你什麼時候辭工?」
沈眠支支吾吾地說:「可能.........大概.........」
小美人猶豫了半天沒有給出一個答案,段天舟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猜不出古怪,聲音沉了幾分,「汪聞成不讓你辭職?」
沈眠沉默片刻,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
段天舟聲音越來越沉重,「他為什麼不讓你辭職?」
沈眠慢吞吞地回答:「先生說,要我自己掙的二十萬才能算數。」
段天舟如此有家教的人聽到這回答都忍不住罵了句髒話,「他就是故意的。」
沈眠沒有辦法,他很瞭解汪聞成的脾氣,如果他敢離開的話,先生一定會報警把他抓起來,到時候他和寶寶就要蹲監獄了。
小美人不能讓寶寶在監獄裡長大。
段天舟氣不過,在電話裡說:「沈眠,我去找他。」
沈眠急忙道:「段先生,你別來,千萬不要來!」
如果先生知道他們私底下有聯繫的話,一定會更生氣的,也許到時候一氣之下就會把他強制送去醫院做流產手術。
隔著聽筒都能聽出段天舟在生氣,他歎氣道:「沈眠,我不能眼睜睜看你被欺負。」
沈眠急壞了,手握著手機一直發抖,連身體也在發抖,「段先生,我自己能解決的,你千萬不要來,求求你了。」
聽著小美人緊張到快要哭出來的聲音,段天舟沒有再逼他,輕吸一口氣,「好。」
兩人都沒有再提起這件事,聊到了別的地方,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話,段天舟聽出沈眠心不在焉,閒聊了幾句以後就把通話掛斷了。
*
汪聞成開完會已經是傍晚,因為小美人還債的事情,他連今天會議上講了什麼內容都沒聽清,差點誤事。
在不遠處,喬書迎面走了過來,停在汪聞成面前,「聞成,下班了吧?」
汪聞成皺了皺眉,「你怎麼來了?」
喬書無奈歎氣,「我們約了魏彬見面,你忘記了?」
經過這麼一提醒,汪聞成才記起今天約了魏彬吃飯,他抬手放在領帶上,鬆了鬆領結,淡淡地嗯了一聲,「走吧。」
約會的地方定在當地一家高級酒吧,服務生領著兩人來到VIP包廂,一推開門就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
一見到汪聞成和喬書出現,魏彬張開雙臂過去抱住了兩人,「好久不見。」
喬書掃了一眼魏彬的脖子,笑道:「你啊,一回來就忍不住開葷了?」
魏彬摸了摸脖子上吸吮出來的紅痕,笑得不屑,「在國外憋了那麼久,回來肯定要發洩一下。」
三人到沙發上坐下,服務生過來開酒,倒滿了酒杯。
魏彬端起酒杯,調侃道:「幾年不見聞成,還是老樣子,也不知道以後什麼媳婦才能管得住他這個人。」
喬書眼裡閃過一抹精光,他有意無意地提了一嘴,「對了,聞成他收了個小情人,長得可好看了。」
汪聞成皺了皺眉頭,看向喬書。
魏彬一下子來了興趣,興奮道:「是嗎,有多好看?」
喬書好像毫無察覺汪聞成的視線,自嘲地說:「反正肯定把在場的我們都比下去了。」
魏彬心裡蠢蠢欲動,他本就是個好色的人,聽到喬書這麼高的評價哪裡還忍得住,忍不住說:「聞成,把你的小情人喊出來給我瞧一瞧吧。」
第62章 跟了我吧
汪聞成沒說話。
他太瞭解魏彬這個人,不僅好色,而且最喜歡年輕乾淨的小男孩。
汪聞成不想把小美人介紹給魏彬認識,他嫌噁心。
喬書很小心地試探:「不然你把沈眠喊過來吧。」
汪聞成看向喬書,沉聲道:「你以前沒這麼多廢話。」
喬書表情一僵,好像沒想到汪聞成會這樣對他說話,臉上的笑容差一點維持不住。
魏彬不太高興地插了句話:「聞成,你也太小氣了,不過是個小情人,讓我看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汪聞成一言不發,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口酒。
喬書察覺到氣氛不對,急忙打起了圓場,「好了好了,我們這麼久沒見面,別談不重要的人了,來,喝酒。」
在喬書的調和下,魏彬的表情總算好看了一點,不情不願和汪聞成撞了下杯,一飲而盡。
幾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從國外的生活自然而然地談到那個意外死亡的侍應生。
魏彬用力把手上的酒杯放桌上,惡狠狠罵了一句髒話:「媽的,如果不是因為那小子,我也不用在國外躲這麼多年。」
汪聞成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他喝了好幾杯酒,喉嚨像著了火一樣,開口說了句你們先聊,然後從沙發上站起來,推開門離開包廂。
喬書在身後問:「聞成,你去哪?」
汪聞成頭也不回地說:「洗手間。」
噪音隨著包廂的門合上徹底隔絕了。
汪聞成來到洗手間門口,剛要推開門進去,一個高大的人影就堵在了他的面前。
段天舟依舊是平日裡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西裝革履,西裝褲下包裹著修長筆直的長腿,皮鞋擦得乾淨珵亮。
汪聞成皺起眉頭,「是你?」
段天舟伸出的手攔在汪聞成面前,「汪總,我們談談?」
汪聞成一想到沈眠曾經和段天舟糾纏在一起過,心裡十分不悅,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我和你沒什麼好談。」
他腳下換了個方向走進洗手間,又被段天舟擋住去路,對方嘲諷一笑,「你是做了虧心事,才不敢和我聊?」
汪聞成挑起了眉頭,「虧心事?」
段天舟面無表情地說:「難道不是嗎,沈眠拿了二十萬給你,你為什麼不放他離開?」
汪聞成聽到這句話,目光沉到了底,「你怎麼知道沈眠給了我二十萬?」
段天舟沒說話,汪聞成敏銳地猜到一個可能性,聲音更加深沉,「這筆錢是你借給他的。」
段天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汪總,你作為一個有頭有臉的商人,應該知道信用有多重要,既然沈眠已經還清了欠你的債,你就該放他走。」
汪聞成嗤笑一聲,「看來是沈眠告訴你,我不讓他離開,你才找到這裡來給他出頭吧,你們的感情還真是深厚啊。」
「你別血口噴人。」段天舟有點惱火,「沈眠不讓我來找你,是我自己來的!」
他嚥不下這口氣,沈眠因為汪聞成這個混蛋,差點去賣腎賺錢,好不容易湊到二十萬,結果汪聞成居然出爾反爾。
汪聞成冷冷道:「所以你想怎麼樣?」
段天舟咬牙吐出三個字:「放他走。」
汪聞成露出桀驁不馴的笑容,「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我們就走著瞧。」段天舟也不讓步,威脅道:「汪聞成,你別忘了,我也在做生意,雖然不能讓你破產,但是給你添堵,還是不成問題的。」
段天舟說完轉身離開,留下汪聞成站在原地,臉上的笑一點點消失了。
衛生間裡,水龍頭嘩嘩地往外流水,面前的鏡子裡倒映著汪聞成陰戾遍佈的臉,他眼裡血紅一片,磨牙笑了起來。
沈眠攀上段天舟以後果然不一樣了,居然還敢告黑狀。
汪聞成現在掐死沈眠的心都有,他望著鏡子裡的自己,不知道想起什麼,一點點勾起了嘴角,從西褲的口袋裡掏出了手機。
短信上方的收件人顯示著沈眠兩個字,汪聞成修長的手指敲打屏幕,輸入了這個酒吧的地址還有包廂房號,又在下面附了一句------九點之前趕過來。
沈眠接到短信的時候,他剛剛回到家裡,連晚飯也還沒來得及吃。
小美人抬頭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鐘,現在已經八點半了,坐公交車過去的話也要半個多小時的,他不捨地看了看桌上熱乎乎的泡麵,撫摸了一下因為飢餓太久而咕咕叫的孕肚,只能重新穿上鞋子出門。
來到短信裡的酒吧地址時已經九點出頭了,因為外觀太高檔的緣故,令人望而卻步。
在服務員的帶領下,沈眠來到了一扇金光閃閃的包廂門前。
「叩叩------」
沈眠抬起手敲響了包廂的門,等了好一會,聽到裡面傳出一聲「進來。」
當面前沉甸甸的大門推開時,魏彬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沈眠遲遲疑疑地從外面走了進來,身上穿著洗了很多遍都發白的衛衣,他的眼裡透露出對陌生環境和人的茫然和不安,顫抖地睫毛時不時瞥向地面。
魏彬地貪婪地打量著人間絕色的小美人,喉嚨開始發乾,嚥了一下口水,「你是酒吧經理找來的人?」
沈眠眨了眨眼,流露出一絲迷茫,緊張地覷了一眼坐在沙發角落的汪聞成。
汪聞成端著酒杯喝酒,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樣子,一眼也沒有看小美人。
喬書撞了一下魏彬的肩,低聲說:「這就是聞成的小情人。」
聽到小情人三個字,魏彬的眼睛頓時睜大了,深邃的目光不住地掃著沈眠。
他沒想到汪聞成身邊還有這種絕色,和以前他睡過的那些小情人拿來一比,簡直連小美人的腳趾頭都比不上。
魏彬意味深長一笑,「聞成,你剛才不是不願意讓他來嗎,怎麼這下又把他喊來了?」
汪聞成冷漠道:「只不過是我養的一個寵物,你想看就看吧。」
沈眠就連段天舟那種人都瞧得上,魏彬這邊他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不讓看。
沈眠低下頭,露出因為羞恥而泛紅的脖頸和耳朵,他還以為是先生反悔了,願意拿二十萬放他離開,可是事情好像不是這樣。
先生只是為了羞辱他才把他叫到這裡嗎?
魏彬心情愉悅地說:「聞成,還是你夠兄弟。」
汪聞成放下酒杯,黑漆漆的眼眸捉摸不透想法,淡淡道:「這是魏少爺,過來和他打個招呼。」
魏彬看沈眠的眼神就好像屠夫盯上了小羔羊,小美人慌慌張張地垂下眼皮,他侷促地說:「魏........魏少爺好。」
魏彬笑吟吟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沈眠老實巴交地說了。
魏彬嘴角的笑意更深,別有深意地說:「沈眠,真是好名字啊。」
「眠」字他咬得特別重,沈眠踩在地板上的腳趾因為不知所措蜷縮起來,只能尷尬地道謝。
魏彬拍了拍身旁的沙發,「你站得那麼遠幹什麼,來這裡坐。」
他太過熱情的態度讓沈眠莫名不安,尤其是旁邊的喬書也一副在看熱鬧的樣子,沈眠搖頭婉拒道:「不.......不用了,謝謝。」
魏彬站了起來,伸出手來拖沈眠,「你和我客氣什麼,」
沈眠跌跌撞撞被拽了過去,求助的眼神驚惶地看向汪聞成,「先生.........」
可是汪聞成根本不看小美人,「魏少爺讓你坐,你就坐。」
沈眠被魏彬按在了沙發上,接著手裡塞了一杯酒,散發著一股濃重的酒味。
魏彬端起酒杯和小美人碰杯,「來,喝一杯。」
沈眠急急忙忙放下酒杯,擺了擺手,「我不喝酒的。」
魏彬的笑容多了幾分冷意,「那你就是不給我面子?」
沈眠害怕對方誤會,急切地解釋:「我不會喝酒。」
見魏彬還要勸,喬書假模假樣地攔了一下,「魏彬,他不能喝酒。」
魏彬好像對喬書的幫腔不太高興,「為什麼不能喝?」
喬書看了一下身旁的汪聞成,解釋含含糊糊,「總之他不能喝,還是算了吧。」
魏彬有點掃興,可是看到沈眠這張賞心悅目的臉,那點不快很快就消散了。
有什麼比觀賞小美人更讓人心情愉快。
魏彬退了一步,拿起桌上的橙汁倒進空的玻璃杯裡,一邊說:「不能喝酒,喝杯飲料總行了吧?」
這下子沈眠沒辦法拒絕,只能道謝接過了裝滿飲料的杯子,坐在沙發上如坐針氈。
他很想要問先生讓他過來的理由,可是汪聞成不說話也不看他,把小美人最後一點開口的勇氣給打散了。
魏彬不動聲色靠近了沈眠,手有意無意放在小美人的腿上,「你跟了聞成幾年了?」
沈眠併攏的雙腿下意識躲了一下,含糊不清地說了個數字。
魏彬半開玩笑地說:「要不你以後跟了我吧,我給你的報酬肯定比聞成還要高。」
話音剛落,對面響起了重重放杯子的聲音,汪聞成突然站起來,語氣森冷道:「沈眠,滾出來。」
沈眠好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沒有猶豫地站起來小跑過去,跟著汪聞成離開了包廂。
可是一出到門口,汪聞成毫無徵兆地把沈眠粗魯地推到牆上,旁若無人地扒掉了小美人的褲子,就把褲鏈拉開了。
「賤人。」汪聞成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你就這麼喜歡勾引男人?」
第63章 送你去醫院
沈眠嚇壞了,用盡力氣抓著褲子,驚慌失措地說:「先生,不要........」
汪聞成惡狠狠道:「你就這麼飢渴?先是勾引段天舟,又來勾引魏彬,是我平時滿足不了你?」
沈眠心臟怦怦直跳,無措的表情更明顯了,「我.........我沒有勾引他們。」
「你還狡辯?」汪聞成冷笑一聲,「我讓你和段天舟斷掉聯繫,你為什麼不聽話?」
沈眠睜大了眼睛,恐懼一下子浮現在臉上。
小美人這個表情落在汪聞成眼裡,更讓人火大,他磨著牙笑,「你騙我說那錢是在信用卡裡借的,其實是段天舟借給你的,你一直在對我撒謊。」
沈眠細弱的聲音顫抖了一下,他知道瞞不住了,害怕地說:「先生,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只是......」
汪聞成不想聽小美人的解釋,寒聲打斷:「你喜歡上段天舟了吧,這麼迫不及待離開我就是為了和他在一起?」
沈眠拼了命地搖頭,他沒有喜歡段先生,他從頭到尾喜歡的只有先生而已。
可是事到如今,汪聞成已經不信小美人了,尤其是一想到段天舟上門找他炫耀時那副得意的嘴臉,被欺騙的背叛感就如同崩開堤口的洪水,勢不可擋地淹沒了他的胸腔,窒息到快要瘋了。
他不允許任何人搶走沈眠。
汪聞成怒極反笑,「難怪你一直想離開我,原來是打這個主意,給了我二十萬以後,就能和段天舟雙宿雙棲了。」
沈眠如撥浪鼓似的搖頭,淚水也甩在衣領上,他想要解釋,可是本來就笨的嘴在這種情況下更組織不了語言,只能反反覆覆地說著「沒有」這兩個字。
汪聞成根本聽不進去,臉上完全沒了平時笑面虎的表情,狠毒地說:「如果不是我,你早就和你父母一起燒死在大火裡了,你不但不感激我,還吃裡扒外給我戴綠帽,真是個白眼狼。」
沈眠哽咽著抓住汪聞成的衣角,「先生,我沒有,我不喜歡段先生,我們只是朋友。」
「朋友會借你二十萬?」汪聞成說話帶著陰狠的味道,「沈眠,別把人當傻子,如果他對你沒意思,根本不會看你這種人一眼。」
汪聞成說的話句句像刀子插中小美人的要害,他下身撐得難受,已經把褲子頂起了一個小帳篷,從後面緊貼著沈眠。
沈眠嚇得顫抖地往旁邊逃,驚恐地看著這條隨時會有人經過的走廊,帶著哭腔苦苦哀求:「先生,不要在這裡!」
汪聞成不顧沈眠的哀求,按著小美人單薄瘦弱的腰胯,就在大庭廣眾之下佔有了他。
沈眠越怕讓人看見,他就越要被人看見,只有這樣做,才能讓小美人記住今天的懲罰。
沈眠的眼淚掉個不停,雙手抱著自己的肚子,細瘦的雙腿不停打顫,根本沒辦法承受這麼劇烈的運動,哭著說:「先生,寶寶會出事的........」
小美人的話就像投入湖裡的一顆小石子,沒有激起一點波瀾,反而迎來了更大的洶湧巨浪。
汪聞成只要一想到沈眠背著他偷偷和段天舟聯繫,一股無法控制的憤恨在胸腔裡翻騰,恨不得把小美人永遠關在小閣樓裡,讓他再也不能背著自己勾引男人。
「你叫吧,叫到讓所有人都來欣賞你這幅淫蕩的模樣,再順便讓他們看看你這具懷了孩子的怪胎身體。」
聽到這句話,沈眠顫抖著摀住了嘴巴,失控的眼淚滑進了指縫裡,打濕了他的手心。
走廊裡偶爾有人經過,看見兩個男人緊貼在一起,雖然稍高的男人用西裝外套擋住了身前的人,什麼都看不見,可是單單觀察他們劇烈擺動的幅度,就知道正在做什麼事情。
沈眠絕望地低著頭,眼淚像關不上的水龍頭一樣流不止,汪聞成此刻對他做的事,說的那些話,已經讓小美人心如死灰,身體的疼痛遲鈍地跟不上心裡了。
沒過一會,包廂裡傳來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腳步聲。
有人出來了。
沈眠瘦削的肩膀發抖起來,害怕地閉緊了眼睛,鴉羽般的睫毛顫抖不停,就在包廂的門從裡面推開的那一刻,被汪聞成突然伸手擋了回去。
「喂,你們在外面幹什麼?」門推了好幾下推不開,裡面傳出了魏彬好奇的聲音。
汪聞成沉著臉沒有回答,他湊近了在沈眠耳邊說:「要不要讓魏少爺出來欣賞一下?」
沈眠恐懼地回過頭,一張臉上糊滿了淚水,顫抖得更加厲害,發著抖說:「不要!」
裡面推門的動靜越來越大,幾近快要破門而出。
汪聞成看著發抖得不成樣子的沈眠,伸手拉上了褲鏈,忽然用力拖著小美人往電梯走去,留下開門而出的魏彬在身後問:「你們去哪?」
沈眠跌跌撞撞被拖下了樓,一路拽到了停車場裡,後座的車門打開,小美人被粗暴地塞進車裡,頭磕在車的門框上,一下子就泛紅了。
頭撞得暈暈乎乎的時候,耳邊傳來汪聞成冷酷的聲音:「開車,去醫院。」
沈眠渾身一僵,渾身好像被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包裹住了,剎那間恐懼吞噬了小美人。
沈眠嘴唇微微發抖,好像快要失聲了:「為........為什麼去醫院?」
汪聞成轉頭,眼裡佈滿了紅血絲,冷冷道:「我告訴過你,如果你敢背著我和段天舟再聯繫,我就送你去醫院做引產手術。」
沈眠睜大了濕漉漉的雙眼,滿臉淚痕,頭搖得像撥浪鼓,驚恐地求饒道:「先生,不要!」
小美人緊緊抓著汪聞成的袖子,雙眼又紅又腫像隻兔子,卑微到了極點哀求:「先生,我知道錯了,求求你不要打掉寶寶。」
汪聞成甩開了沈眠的手,「我給過你機會,你不珍惜,這次我不會再放過你。」
酒吧在後視鏡裡被甩得遠遠的,成了個黑點消失不見,黑色商務車在公路上飛快的行駛,往醫院方向開去。
沈眠急忙伸手去拉車的門把手,想要下去,可是車門已經鎖死了,他根本出不去。
情急之下,小美人注意到了身旁的車窗。
此時晚風呼呼地灌了進來,吹散了炎熱夏季的熱意,四周掠過的景象速度快得看不清,不時有車經過。
沈眠緊緊抱住了肚子,在絕望之下,他突然扒住車窗往外爬。
小美人懷著孕,動作笨拙而著急,半個身體探出了車窗,危險地懸在半空中。
等汪聞成發現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他下意識伸出手去抓沈眠,可是卻撲了個空,指尖堪堪擦著他的鞋底滑了過去,來不及抓住小美人的腿,眼睜睜看著他被甩了出去,發出一聲身體和馬路接觸時的沉重的悶響。
前頭的司機在後視鏡裡看見了,猛地踩下剎車,強制停下的車輪在馬路上發出尖銳的剎車聲。
車剛停穩,後座的車門打開,汪聞成衝了出去,看見躺在馬路中央的沈眠,心臟有一瞬間停止了跳動。
喇叭聲在馬路上此起彼伏,不少路人下車看熱鬧,指指點點。
小美人摔下車的時候,雙手還護著肚子,失去意識的他躺在堅硬的水泥地上,血緩慢地從頭頂流了出來。
汪聞成走過去蹲下,喊了沈眠好幾聲,可是都沒有回應,他打橫抱起小美人,手心卻傳來了溫熱的觸感,等他挪開手以後,看見了一手的鮮血。
是從沈眠的褲子裡流出來的。
汪聞成心裡漏了一拍,急忙把沈眠抱起來,回到商務車裡,沖司機吼:「去醫院!」
這次的速度比剛才還要快,連闖了幾個紅燈,飛奔到了醫院,車子一停,汪聞成抱著昏迷不醒的沈眠衝進了醫院大廳。
醫生和護士聞訊推著擔架床過來,把受傷的沈眠放了上去,以最快的速度推進了搶救室。
下一秒,搶救室的紅燈亮起,染紅了走廊的瓷磚。
汪聞成彎腰坐在長椅上,手上的血染紅了襯衫袖子,看起來觸目驚心。
他沒想到沈眠敢跳車。
那個向來沒膽子的小美人居然敢跳窗逃跑。
汪聞成後悔上車時沒把車窗關緊,這樣的話,沈眠就沒辦法跳車,更不會出現意外事故。
沒過多久,喬書趕來了醫院,他在路上聽說出了意外事故,從路人的嘴裡聽到描述很像是汪聞成的車,湊巧他又打不通汪聞成的電話,於是聯繫了助理,助理又聯繫上司機,這才得知小美人出事了。
喬書故作擔心地問:「聞成,怎麼回事?沈眠好端端的怎麼出事了?」
汪聞成沒說話,他垂著頭,盯著腳上的皮鞋,不知道在想什麼。
喬書正打算追問,走廊裡響起了急促的皮鞋聲,他回頭順著聲源望去,一個黑色身影飛快從面前掠過,接著狠狠伸出拳頭打在了汪聞成臉上。
段天舟臉上佈滿怒意,雙眼血紅,咬牙道:「汪聞成,如果沈眠出了什麼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第64章 孩子和段先生選一個
汪聞成突然挨了一拳,臉都黑了。
段天舟眼裡被怒火佔滿了,他握緊了拳頭,還想要動手,被及時反應過來的喬書撲過來拉開,「你瘋了,動手幹什麼?」
段天舟甩開了喬書的手,食指狠狠指著汪聞成,「如果沈眠和他肚子裡的寶寶有什麼事,你就是殺人兇手!」
要不是他今晚打不通沈眠的電話,開車去公司找小美人,就不會從助理的嘴裡聽到沈眠出事被送去醫院搶救的消息。
沈眠當時是有多麼絕望,才會選擇跳車來保住孩子。
汪聞成推開擋在面前的喬書,沉沉一笑,「段天舟,你以什麼身份來指責我?沈眠是我的人,孩子也是我的,就算他們兩個都保不住,也不關你的事。」
還債的事如果沒有段天舟插一腳,他就不會一氣之下帶沈眠去醫院打胎,小美人也不會跳車,總而言之都是段天舟的錯。
氣氛劍拔弩張,空氣中湧動著危險的氛圍。
段天舟氣得眼睛都紅了,像只暴怒的野獸,拳頭在伸出去揮向面前這張可恨的臉之前,被喬書開口打斷:「好了,沈眠還在搶救,有什麼話等手術結束以後再說吧。」
段天舟捏緊了拳頭,重重往長椅上一坐,緊張地盯著搶救室的大門。
手術進行了將近兩個小時。
凌晨十二點,手術室的紅色燈光滅了,沉甸甸的大門從裡面打開,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
汪聞成猛地從長椅上站起來,還沒等他開口詢問,一旁等待的段天舟先他一步走到了醫生面前,緊張地問:「沈眠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歎氣道:「幸好病人在墜車的時候用手保護住了肚子,孩子沒有大礙,不過右手骨折,有腦外傷,還需要留在醫院觀察。」
話音剛落,躺在擔架床上的沈眠從手術室裡推了出來,小美人昏迷不清,臉上有幾處墜地時留下的擦傷,額頭裹了厚厚的紗布,看起來就像經歷過風吹雨打的溫室花朵,可憐又脆弱。
汪聞成伸手要去推擔架床,被段天舟推開,咬牙道:「滾遠點,你不配碰他!」
汪聞成目光像狼豺狼般帶有危險性,緊盯著對面的男人,「他是我的人,你又算什麼東西?」
段天舟不甘示弱,「沈眠已經還清了你的債,從現在開始,他和你沒有半點關係。」
汪聞成冷笑一聲,「他的銀行卡都被我折了,還清什麼債?」
段天舟太陽穴的青筋突突地跳,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你這個混蛋!」
一旁的護士看不下去了,沒好氣地打斷道:「你們要吵去醫院外面吵,病人還沒醒過來,別影響他休息。」
段天舟不甘心地閉上了嘴巴,狠狠瞪著面前的汪聞成。
沈眠被送進了普通病房觀察,他躺在病床上,蒼白的皮膚幾乎和白色床單融為一個顏色。
段天舟開門要進去,被汪聞成伸手攔住,面無表情地說:「這兒沒有你的事,你可以回去了。」
段天舟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堅定地說:「我要留在這裡照顧沈眠。」
汪聞成湊了過去,壓低聲音說:「你在這裡,只會給他添麻煩,如果你不想他現在被我送去做引產手術,就趕緊滾。」
段天舟不受威脅,「汪聞成,這是法治社會,你如果敢這樣做,我一定會報警。」
汪聞成嘴角揚起弧度,「你報吧,不過我可以保證,在警察到這裡之前,沈眠的孩子已經沒了。」
段天舟咬牙切齒,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他在心裡權衡利弊,最後還是讓步了,「好,我們走著瞧。」
他轉身離開,背後那道危險的視線始終注視著他,汪聞成用牙齒頂了頂被打了一拳的臉頰,推開門走進了病房。
小美人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他睜開眼睛,看見白色的天花板,還有四周的醫用隔斷簾,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重的消毒水味。
身旁傳來了一道熟悉又沉冷的聲音,「醒了?」
沈眠垂下眼皮,在被子裡抱住了鼓起的肚子,鼻尖有點酸酸的。
還好,寶寶還活著。
還沒慶幸多久,一隻手把沈眠的臉扳了過去,對上了汪聞成犀利的眼神,「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居然敢跳車?」
但凡當時有一輛車駛過去,沈眠就會當場沒命,更別提肚子裡的孩子。
沈眠囁喏著嘴唇,轉開了頭,身體微微縮進了被子裡,這個牴觸的反應讓汪聞成一怔,胸腔被一股道不明的情緒佔滿了。
小美人這個反應,就好像他是一隻洪水猛獸,要避得遠遠的。
汪聞成強硬把沈眠的臉重新轉到面前,面無表情地說:「你啞巴了?」
沈眠雙眼瑩瑩淚光,就好像很久沒說過話的人突然開口,聲音又沙又啞,「先生想要我說什麼?」
汪聞成目光沉了幾分,寒聲道:「你做錯什麼事,你心裡沒數?」
沈眠可憐地閉緊了雙唇,只是因為他認識了段先生,向段先生借錢還債,所以他就做錯了嗎?
沈眠長長的睫毛顫抖了幾下,遲遲沒有說話。
汪聞成看在沈眠受傷的份上沒有計較下去,主動把話說開:「等段天舟來了以後,你把話跟他說清楚,以後再也不見面,聯繫方式通通給我刪乾淨,這次的事我就當做沒發生過,不和你計較。」
沈眠第一次生出抗拒的心裡,看著他猶豫不決的表情,汪聞成冷聲道:「沈眠,如果你不答應,我現在就送你去做引產手術。」
沈眠嘴唇微微發抖起來,露出痛苦的神色。
「孩子和朋友哪個重要,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不用我多說了。」
汪聞成溫柔的聲音就像吐著信子的毒蛇,纏緊了沈眠的脖子,讓小美人喘不上氣。
等汪聞成一離開,沈眠憋了很久的眼淚終於控制不住從眼角流了下來,小美人把自己裹進了被子裡,絕望地哭出了聲。
傍晚的時候,段天舟來醫院看望小美人。
他帶了一大籃新鮮的水果,放在櫃子上,搬來椅子坐在床邊,關心地問:「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沈眠搖了搖頭,抿緊了蒼白的嘴唇。
段天舟沒看見小美人眼裡閃過一抹內疚的情緒,他拿出保溫盒,一邊擰開蓋子一邊說:「這是我家阿姨熬的粥,補身體最好了,你來吃點。」
沈眠小聲說了句謝謝,伸出手想去拿,卻撲了個空,抬頭看見段天舟的笑臉。
段天舟指了指沈眠的胳膊,「你的手受傷了,還是我餵你吧。」
沈眠急忙擺了擺手,「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
段天舟露出孩子氣的表情,「你如果不答應,我就自己吃掉了。」
他的態度很堅決,手上的保溫盒拿得遠遠的,好像沈眠不答應,他就要小氣的帶回家,不給小美人吃了一樣。
沈眠看了看四周,發現汪聞成不在附近,躊躊躇躇地點頭。
段天舟又露出笑容,耐心地吹去熱氣,手上的湯勺喂到沈眠嘴邊,「來。」
沈眠侷促地張開嘴,把湯勺含了進去,把粥嚥下去以後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
一小截嫩紅的舌尖露出來,看得段天舟愣住了,呼吸不自覺地滾燙粗重。
段天舟回過神,慢半拍拿起勺子,又送到沈眠嘴邊。
可是這一次沈眠沒有再吃了,他眼圈微微泛紅,瘦弱的手指抓住了身下的白色床單,好像在做艱難的決定似的。
段天舟察覺到不對,關切地問:「沈眠,你不舒服嗎?」
沈眠搖搖頭,聲音帶著點哽咽:「段先生,我們以後不要見面了。」
段天舟一愣,手上的勺子差點沒有拿穩,
沈眠聲量小得快要聽不見,「您借給我的二十萬,等我補好卡後,我會轉還給您的。」
勺子掉回了保溫盒裡,發出清脆地碰撞聲,段天舟難以置信地說:「為什麼?」
沈眠支支吾吾地說:「我只會給您添麻煩,您還是不要浪費這麼多時間在我身上比較好。」
段天舟深吸一口氣,敏銳地問:「是不是汪聞成讓你這麼說的?」
沈眠神色卑微地搖搖頭。
段天舟歎了口氣,「你別怕,你實話告訴我,汪聞成威脅你了,對不對?」
沈眠眼裡流露出一抹絕望,頭搖得像撥浪鼓,「沒有,是我自己想這麼做的。」
段天舟正色道:「沈眠,你不用怕他,我已經想好怎麼對付汪聞成了,再過不久,我保證你能離開他。」
沈眠捏著床單的手泛了白,他不敢再冒險了,寶寶是他最後的希望,他不能失去的。
而且小美人也不想再牽扯段先生進來,誰知道先生又會對他做些什麼。
他這樣的人,不值得段先生對他這麼好的。
看著沈眠沉默不語,段天舟心裡空落落的,「沈眠,你真的想和我分開嗎?」
沈眠發紅的眼角閃著淚光,他咬著嘴唇,用力點頭。
段天舟捏緊了拳頭,不甘心地說:「這是你的心裡話嗎?」
沈眠沒有勇氣再面對段天舟傷心的眼神,他小聲說了句對不起,躺回病床上,整個人縮進了被子裡。
身後久久沒有動靜,接著是推開的椅子的聲響,而後響起了關門的聲音。
病房裡恢復了安靜。
豆大的眼淚砸在床單上,沈眠絕望地抱住自己的肚子嗚咽,全世界好像變成了黑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汪聞成回到了病房,他站在病床前面,掀開了被子,沈眠在裡面憋得渾身是汗,黑髮濕漉漉地貼著額頭,肩膀也不停發抖。
他親眼看著段天舟怒氣沖沖離開醫院,就知道沈眠一定按照他的話說清楚了。
汪聞成對此很滿意,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結果,可是看見小美人傷心的樣子,從心底浮起來的快意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汪聞成不悅道:「你就這麼捨不得他?」
沈眠閉著眼睛搖頭,發出不成調的聲音,抽泣道:「沒.......沒有。」
「沒有就好。」汪聞成居高臨下看著小美人,話裡帶著威脅,「不然你知道後果。」
他脫了皮鞋上床,把沈眠抱進懷裡,小美人隆起的孕肚頂著他結實的胸膛,有一種奇異的觸感。
汪聞成第一次生出沒那麼厭惡的心理,難得溫情道:「我讓助理給你買了張新的手機卡,以前那張扔了,別再和不著調的人聯繫。」
第65章 醫院危險
那天以後,段天舟果然沒有再來醫院了。
沈眠變得不愛說話,在病房裡待一整天,經常連一句話也沒有。
尤其是汪聞成在的時候,小美人的身體總是緊繃著,從心底裡透露出對他的防備,好像害怕對方會送他去做引產手術一樣。
這個發現是汪聞成後來才察覺到的,因為這天他讓特助買了午餐,看到沈眠連手都抬不起來,難得大發善心要餵他吃飯,吹去熱氣的勺子送到沈眠嘴邊,「張嘴。」
沈眠抿著嘴唇,小心翼翼從被子裡伸出雙手,從汪聞成的手裡拿走了湯勺,小聲說:「先生,我自己來就好了。」
小美人笨拙地用左手吃飯,飯粒掉得到處都是,像剛學會用勺子吃飯的小孩一樣。
汪聞成皺起了眉頭,心裡有一處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以前的沈眠對他毫無保留,就像流浪的小狗討好主人,可是現在這條小狗卻為了新的主人背叛他,還要反咬他一口。
汪聞成壓下來心裡的異樣,從櫃子上面拿起沈眠的手機,像主人似的查看通訊記錄和短信。
自從換了手機號碼以後,段天舟就再也沒有聯繫過小美人,猶如人間蒸發,沒有半點消息。
可是汪聞成還是會時不時檢查手機,免得沈眠又在欺騙他。
吃完午飯後,沈眠收拾乾淨桌面上的殘留,他困難地彎下腰,把小餐桌放回床底下。
這期間汪聞成只是看著,沒有動手幫一下忙。
沈眠收拾好狼藉以後,躺回了病床上,過了一會,他開口說:「先生,我想出院了。」
小美人待在這裡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他經常會做噩夢,夢到他被汪聞成送進手術室,殘忍地打掉了肚子裡的寶寶。
有時候夢裡還會出現嬰兒的啼哭聲,醒來以後耳邊都環繞著這個聲音,嚇得他不敢再睡覺,只能睜著眼睛到天亮。
汪聞成沒有猶豫地說:「你的傷還沒好,住多幾天再說。」
其實汪聞成不是為了沈眠的身體,而是他還在考慮要不要借這個機會把小美人肚子裡的寶寶打掉。
正好在醫院,這是個最佳的機會。
可是一想到沈眠為了孩子做出跳車的舉動,汪聞成又猶豫了,說不準下次為了保護寶寶,小美人又會做出什麼自殘的事情。
到了晚上,汪聞成回公司處理事情,留下沉眠一個人在病房裡。
沈眠迷迷糊糊睡覺的時候,聽到病房門打開的聲音,可是小美人太睏了,尤其是懷孕以後總是很貪睡,累得眼皮都睜不開,蒼白的小臉微微縮進了被子裡面。
過了一會,耳邊響起了窸窸窣窣的動靜,手上的透明輸液管動了幾下。
沈眠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睛,看見有一個黑影站在床邊,身上穿著白大褂,正在換輸液的玻璃瓶。
小美人被嚇了一跳,頓時清醒了,「你........你是誰?」
「我是查房的醫生,你的輸液瓶空了,我給你換一瓶新的。」
沈眠怯怯地打量著對面的人,醫生戴著口罩,看不清長相,不過從眉眼可以判斷出來,是一張新面孔。
小美人小心翼翼地說:「醫生,我以前好像沒有見過你。」
男人平靜地說:「醫院查房的醫生這麼多,你不認識我也很正常。」
他一邊說話,手上不停歇地換掉了輸液的玻璃瓶,動作不算老練,反而有點笨拙的錯覺。
沈眠不經意間注意到醫生隨手放在櫃子上的輸液瓶,足足剩下了一大半,牆上掛的時鐘顯示是凌晨一點。
前幾天從來沒有醫生在這個時間查房,而且輸液瓶明明沒有空,對方為什麼要撒謊呢?
沈眠心裡被一股不安的濃霧籠罩住了,他支支吾吾地說:「我.......我不要你來查房,我要以前那個醫生。」
男人皺起了眉頭,單單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不高興了,嚴肅道:「醫生每天這麼多事情要忙,哪裡有你做決定的道理。」
替換好的輸液瓶重新掛回了支架上,液體順著透明的輸液管往下滴,還被男人調快了速度,手背傳來了密密麻麻地酸痛感。
沈眠有點疼了,喉嚨吞嚥了一下,遲遲疑疑地說:「你.......你不是醫生。」
男人的聲音已經很不耐煩了,「我不是醫生怎麼進來你的病房?行了,別那麼多廢話,快點躺好,再亂動血會倒流上去的。」
沈眠緊張地看著面前的陌生男人,再聯想到那天汪聞成堅決要打掉寶寶的態度,他越想越害怕,忍著疼摘掉了手背上的針頭,抱著自己的肚子跳下床,往病房門口跑去,一邊跑一邊喊:「救命,有壞人.........」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門把手的時候,就被男人抓住肩膀拖了回去,粗暴地扔在了病床上,差不多和臉一樣大的粗糙手掌摀住了發聲的嘴巴。
沈眠「嗚嗚」地掙扎起來,因為太過恐懼眼淚都流了下來,下意識張開嘴,用力咬住了男人的手。
耳邊傳來男人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下一秒,「啪」地一耳光狠狠打在了沈眠的臉上,小美人眼前一黑,耳朵裡頓時響起嗡嗡聲。
就在這個時候,聞聲而來的護士從外面推開了病房的門,看到眼前這一幕,她尖叫道:「你在做什麼?」
男人見事情敗露,撒腿就跑,撞開護士逃出了病房,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汪聞成收到消息的時候是凌晨三點了,他正在總裁辦公室裡處理文件,突然接到護士打來的電話,說是有人假冒醫生給沈眠換藥。
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來到病房外面,汪聞成看見病床四周圍了好幾個醫生護士。
汪聞成走到床邊,這才看見沈眠腫起來的半邊臉,沉聲道:「是誰幹的?」
醫生生怕汪聞成怪罪,趕緊解釋道:「我們已經報警了,警察正在調查監控錄像。」
給小美人上好了藥以後,醫生和護士就離開了,病房重新恢復平靜。
汪聞成伸出手,想去摸一下傷口,沈眠卻把頭轉開了,嘴唇微微顫抖,傷心地說:「是先生做的嗎?」
汪聞成一愣,皺起眉頭,「什麼?」
沈眠抬起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發著抖說:「是先生讓人把營養液換成流產藥嗎?」
汪聞成眉頭越皺越緊,轉頭看向櫃子上的輸液瓶,難以置信道:「你說這裡面是流產藥?」
他的表情就像是真的不知情,彷彿才知道這件事情。
沈眠低下頭,嘴唇只剩下一點透明的血色,哽咽道:「先生明明答應過我,只要和段先生斷掉聯繫,就不會打掉寶寶的,你騙人。」
汪聞成這下總算聽出來了,沈眠懷疑那個醫生是他派來的,連這藥也是他讓人換的,所以才在這裡質問他。
積壓的怒氣如火山一樣爆發而出,汪聞成咬牙切齒道:「我想打掉孩子,還需要這麼偷偷摸摸?」
如果他真的想打掉這個孩子,早在沈眠進搶救室手術的時候,就可以讓醫生做引產手術,何必拖到現在。
沈眠的視線模糊不清,泛紅的眼角和紅腫的臉是一樣的顏色。
他已經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相信先生了。
小美人的信任被一點點的消耗,幾乎快要到盡頭,什麼也不剩下了。
沈眠垂著頭盯著地板很久很久,沙啞地說:「先生,我想要出院,不想待在這裡了。」
發生了這種事,汪聞成也不能再讓沈眠住在醫院裡,免得又發生什麼意外事故。
當晚,他就給小美人辦理了出院手續,帶他一起回到汪家。
別墅的燈還亮著,喬書穿著絲綢睡衣坐在沙發上看雜誌,聽到進門的腳步聲,他抬起頭,汪聞成和沈眠一前一後的身影映入眼簾。
喬書急忙合上雜誌,迎了過來,「聞成,我聽說沈眠在醫院出事了,怎麼回事?」
汪聞成沒回答,對身後的小美人說:「你先上去。」
沈眠很輕地點點頭,提著行李袋往樓梯走去,一直沒有看喬書一眼。
直到小美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汪聞成坐到沙發上,背靠著身後,閉眼揉了揉眉心,「有人潛進了沈眠的病房,把營養液換成了流產藥。」
「什麼?」喬書驚訝地摀住嘴巴,「那人抓住了嗎?」
汪聞成搖了搖頭,「警察還在調查。」
喬書慢慢放下手,看著汪聞成眼下的烏青,伸手給他揉了揉太陽穴,「你也別太擔心了,應該很快就能找到幕後黑手的。」
汪聞成點了點頭,沒有看見身後的喬書眼底一閃而過的怨恨。
他倒扣在玻璃桌上的手機還亮著光,屏幕裡顯示著剛發送不久的短信內容,「警察已經介入調查了,你先去外地避一避風頭吧。」
回到小閣樓的這晚,沈眠做了很長很長地噩夢,他被嚇醒了以後不敢再睡覺了,抱著雙腿縮在角落裡,撫摸著肚子裡的寶寶無聲地流眼淚。
在別墅裡休息了幾天以後,小美人的傷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這天他早早起床,回去公司上班。
在準備進入公司的時候,沈眠發現門口聚集了很多人,他好奇地走近一看,整張臉頓時蒼白了。
那是他在醫院大著肚子的照片。
第66章 真相揭發(上)
照片是沈眠出院的時候拍的,他身上穿了W前的舊衣服,因為腰圍不夠寬鬆,五個易月的孕肚很明顯的鼓起
那個時候,小美人正扶著酸痛的腰和汪聞成一起搭乘電梯。
而這一幕被人拍了下來,洗成照片張貼在公司門口。
沈眠大驚關色,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破偷拍的,而且這些照片為什麼會出現在公司裡。
小美人因為緊張踉距了一下,嚇得後退兩步,人群中很快有人注意到了沈眠,開始對他指指點點,「照片裡的主人公出現了。「
「他不是男的嗎?怎麼會懷孕啊?「
怪胎的字眼鑽進了耳朵裡,沈眠嘴唇蒼白,他緊緊抱著懷裡的包遮擋住孕肚,終於忍受不住議論,掉頭就跑下台階的時候一不小心撞進了寬闊結實的胸膛裡。
小美人抬起頭,和站在對面的汪聞成四目相對。
「你趕著投胎?」汪聞成皺起眉頭,「跑這麼快幹什麼?」
懷裡的人沒有說話,汪聞成注意到沈眠不停發抖,臉色很蒼白,好像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他察覺到不對勁,抬頭望向公司門口聚集的眾人,M他們身後看見了張貼在牆壁上的照片。
汪聞成走近一看,臉邑頓時變得很不好看,他用力撕下照片揉成團,冷冷道:「這照片是誰貼的?"
圍觀的員工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默契地搖頭,表示一早來公司的時候就看見了。
汪聞成捏緊了拳頭,沉聲道:「都回古工作,別在這裡看熱鬧。」
總裁辦公室裡,氣氛無比凝重。
目睹全過程的喬書忍不住說:「聞成,事情鬧得這麼大了,你不能再包底沈眠了,這樣對他對公司都不好。
汪聞成靠坐在轉椅上,不發一言。
他當然知道炒掉沈眠是最好的結果,也能堵住流言蜚語,可是一想到小美人要公司離開,他心裡忽然有種不安的感覺,又說不上來。
喬書觀察著汪聞成的表情,主動說:「聞成,如果你狠不下心的話,我也可以做這個壞人。」「不用了。」汪聞成語氣平復下來,「你出古,讓他進來。」
喬書點點頭,往加公室門口走去,他打開面前沉甸甸的門,看見沈眠站在門外,臉還是蒼白的,好像丕沒有叢早上的突發事件裡回過神。
喬書甬翹了翹,是一種勝彎的微笑,「沈眠,聞成讓你進古。」
沈眠好像一具空殼似的,喬書身旁走了進去,小美人來到加公桌前面,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
汪聞成敲著桌面,淡淡道:「沈眠,你也看見了,現在照片傳的到處都是,事情鬧得這麼大,我不能再讓你待在公司。」
沈眠垂著頭盯著自己老舊的運動鞋,對這個結果已經不意外了,好像早就意料到自己沒辦法繼續留在公司裡
小美人眨了眨酸痛的眼睛,點點頭:「先生,我會走的。」
好像沒料到沈眠會答應得這麼乾脆利落,汪聞成沉吟片刻,又說:「工資我會讓人給你劃一個月,就當是你的辛苦費。」
明是這麼好心的決定,可是沈眠卻打了幾個小哆嗦,忍不住開口問:「是先生讓人做的嗎?」
汪聞成皺起眉頭,「1什麼?」
沈眠伸出細瘦的手指,指了指桌面上的照片。
汪聞成一下子明白了沈眠的意思,小美人懷疑貼在公司門口的照片是他動的手腳。
汪聞成莫言的一股氣堵在胸口,磨牙笑道:「沈眠,你當你是什麼東西,值得我廢這麼大手筆把你趕出古?他的話句句傷人,可是沈眠的心已經千痘百孔了,再也感覺不到痛了。
除了先生,丕有誰會這麼費盡心思讓他離開公司呢。
只是先生不願意再讓他工作下去的話,只要說一聲就好了,他一定會主動走的,為什麼要散佈照片讓所有人都知道?
可能是因為先生不在意他吧,因為不在意才能肆無忌憚地傷害對方。
看著小美人失魂落魄的樣子,汪聞成冷硬道:「再讓我聽到你說這些不著調的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A辦公室出來以後,沈眠默默回員工休息寶裡收抬自己的東西,光是站在那裡,就能感受到鄙夷的視線不停地射過來。
所有人都在用看怪胎的眼神看著小美人。
收枵好東西,沈眠沒有再氣停留,拘著箱子離開了員工休息室,一路上他都能感覺到別人在對他指指點點.頭乎垂到胸前,生出了樹度不安的羞恥心l。
小美人連自己怎麼回家的都不清楚了,他坐在昏暗的小閣樓裡,看著紙箱裡的東西,生出了淒涼悲哀的心情
照這樣下古,他不和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丕清先生的錢,離開這個地方。
夜幕不知不覺降臨,安靜的家裡響了皮鞋踩在樓梯的腳步聲。
汪聞成一下班就來了小閣樓,如果是以前,沈眠一定會受寵若驚,可是現在他的心裡只有害怕和恐懼的情緒下意識地抱住肚子縮在了牆角。
汪聞成解開領帶,沒什麼耐心地說:「把衣服脫了,過來。「
沈眠不想再做了,先生在床上太瓶魯,每次都會把他弄疼,也會把肚子弄得很不舒服,連寶寶都在抗議了。沈眠垂下顫抖地眼睫毛,詢問道:「先生,今天可以不做嗎?」
汪聞成回答了一句不行,徹底失古耐心,索性自己過古把沈眠壓在身下,脫光了他的衣服。
在這期間沈眠一直忍耐著,他看著盡情在身上發洩的汪聞成,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先生變得這麼陌生了。好像變成了kA來不認識的樣子。
汪聞成絲毫沒有察覺沈眠的異樣,他發洩了個痛快以後,靠在床頭上,摟著渾身是汗的小美人,淡淡道:正好起這個時候,你可以待在家裡養胎,對寶寶也好。」
沈眠搖了搖頭,聲音被情慾烤啞了,小聲說:「先生,我要繼續工作。」
汪聞成瞇起了眼睛,聲音微沉,「你說什麼?「
沈眠嘴唇咬得泛紅了,停停頓頓地說:「工作了,才能賺錢還紿先生。」
汪聞成本來以為經過銀行卡那件事,沈眠已經打消了念頭,沒想到丕沒有死心,依舊在盤算離開他的心思。汪聞成眼種弓了點凶狠駭人,沉聲道:「沈眠,我缺你吃喝還是虐待你了,你就這麼迫不及待離開我?「沈眠眼角泛了點紅暈,淚珠在眼眶裡打轉,「先生,我不能把寶寶給別人。」
汪聞成黑漆漆的眼睛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脫口而出,「所il以你就打算把孩子生下來,到時候拿來勒索我?
沈眠指起頭來,眼裡滿是慌張無措,他不停搖頭,連聲音都顫抖了,「先生,我沒有。」
汪聞成用虎口固定住了小美人的下巴,森寒道:「沈眠,你這種人我見慢了,為了錢不擇手段,你從為我會上當嗎?「
沈眠眼裡蒙上了一層霧氣,對面人的臉變得模翻不清,豆大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原來先生是害怕他勒索,所以才一直想要打掉寶寶。
看著小美人受傷地模樣,汪聞成心口閃過微妙的疼痛,說出每一個字卻像刀子似的,「更何況,以你現在這幅樣子,有誰會招聘你?」
沈眠垂下眼皮,眼睛一眨,眼淚就砸了下來,閫聲道:「我可麼可以找底層一點的工作的。「
汪聞成本來丕想說什麼,可是轉念一想,隊沈眠的學歷,頂多只能找些底層的工作,那點微薄的工資就算i丕個十年也還不清欠他的二十萬,小美人想古打工就打工O吧。
汪聞成冷笑一聲,「好啊,我答應讓你去,我倒是要看看,你什麼時候能丕清欠我二十萬。」他拿上床頭的衣服,離開了小閣樓,消失在樓梯劉的背影克滿了陰鷙。
沈眠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掉了出來,他把頭埋進被子裡,小聲地嗚咽出聲。
在家裡歇息了一天,沈眠就出門古找工作了。
他要證明給先生看,他真的不是為了錢才生下寶寶的。
沈眠在外面狂了一天,終於找到一個符合條件的餐飲小店,因為生意太忙了要招臨時工幫忙,所以要求也固當放低了點。
老皈面試了沈眠隊後,覺得他各項要求都挺符合的,只是有一點,小美人瘦得可嶺,可是肚子卻很大,像揣了個小西瓜一樣,顯得有點怪異。
老帔盯著沈眠的肚子問:「你的肚子怎麼回事?「
沈眠下意識抱住了自己的肚子,他害怕說出實話以後老闆就不招聘他了,只能支支吾吾地說自己小生了病所以肚子就變得這麼大個了。
老皈雖然有點懷疑,可是想不到男人懷孕那一方面古,而且小美人這張臉來做服務生的話,到少也能招攬-點生意,於是答應讓他留下來。
談好了工資以後,沈眠就正式上班了。
雖然工資不高,可是小美人很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工作,所I以很勤快的工作,第一天就破老闆誇讚了。當天晚上,沈眠回到家以後,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汪聞成。
汪聞成沒什麼反應,冷淡道:「那就好好上班,盡快賺錢丕我的債。沈眠看出對方不太高興了,小心翼翼地點頭,「我會的。」
話坯沒說完,汪聞成就拿上外套,帶著喬書出門吃飯去了,小美人站在原地,垂著眼睛撫摸肚子裡的寶寶。等他再多打幾份工,就可以盡快丕清先生的錢了。
到時候先生就沒有理由不放他離開了吧。
這天傍晚,沈眠拿著髒兮兮的抹布,一手扶著孕肚,正在笨拙地擦著油膩膩的桌子,身後忍然傳來靠近的腳步聲。
有客人來了。
沈眠下意識回頭,露出最燦爛的笑容,「歡迎光..."
「臨」字還沒有說出口,看到對面的人後,小美人抓緊了手中的抹布,一下子變得侷促起來,「段段先生。」
段天舟西裝革履,打著領帶,皮鞋擦得發亮,渾身散發出來的貴氣和這個骯髒的小店顯得格格不入。段天舟看著沈眠身上佔著油漬的圍裙,面色凝重,「沈眠,你怎麼到這裡來上班了?「
沈眠低著頭咬著唇,沒有回答。
小美人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段先生,丕在因為上次的話心裡內疚,連直視對方的勇氣都沒有。段天舟歎了口氣,「沈眠,雖然我們不是朋友了,但是連一句話都不可以說了嗎?」
沈眠細瘦的手指緊緊撒住了圍裙,低聲說:「段先生,對不起。」
段天舟沒有再為難小美人,他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一如既往地溫和有禮,「那我點餐吃飯可以嗎?」沈眠猶豫了一會,點了點頭,古拿菜單過來。
段天舟接過菜單,說了聲謝謝,看了會菜單以後,點了幾樣菜。
沈眠一邊記下菜言,一邊小心翼翼地說:「段先生,你一個人吃有點多了。」段天舟笑了笑,「我點的是兩個人的份。「
沈眠一怔,段天舟又說:「你別忙著拒絕我,我的意思是,給你和寶寶兩個人吃的。」沈眠忍然有些鼻酸,他握緊了手上的筆,猶猶豫豫地說:「我在上班,不不能偷懶的。」
段天舟好像猜到小美人會這樣說,「沒關係,那你打包回古,晚上熱一熱就能吃了。」
這麼溫柔的段天舟讓沈眠更加內疚了,他鼻尖紅紅的,聲音有點哽咽:「段先生,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的。」
段天舟心裡也不好受,尤其在看到這個破舊逼仄的環境時,他恨不得脫口而出讓沈眠跟他離開,去過更好的生活,不要留在汪聞成身邊像垃圾一樣被隨便糟蹋。
段天舟壓下了內心波濤洶湧的情緒,開口道:「沈眠,其實我今天來找你,是有話想要對你說。"
第67章 真相揭發(下)
這個時候店裡沒什麼人,連老闆也在廚房偷懶,店裡一片靜悄悄的。
沈眠露出了茫然的神情,「有話想對我說?」
段天舟露出了猶豫的表情,好像在考慮怎麼開口,「沈眠,你還記得我上次問過你在大火裡發生的事情嗎?」
沈眠遲遲疑疑地點頭:「記得。」
段天舟不太忍心地說:「如果我告訴你,當初在大火裡救你的人不是汪聞成,你相信嗎?」
沈眠露出錯愕的表情,眨了眨眼睛,「什麼?」
段天舟緊緊握著雙手,解釋道:「我始終不相信,像汪聞成那種自私冷漠的人,會為了個不認識的陌生人冒著生命危險衝進大火救人,所以我派人私下去查了一下,果然發現事情有貓膩。」
不知道為什麼,沈眠心裡忽然浮出了強烈地不安,緊張地問:「什麼貓膩?」
段天舟抬起頭,欲言又止看著小美人,游移地說:「我發現,當初救你的人不是汪聞成,而是另有他人。」
沈眠頓時變得目瞪口呆,一張小嘴張得大大的,好像定在了原地。
等小美人回過神來,馬上驚慌失措地擺手,「不........不可能的。」
所有人都看見先生衝進大火裡來救他,就連居委會的負責人也可以作證,怎麼可能是假的。
段天舟歎了口氣,不慌不亂地說:「我知道你一時間沒辦法相信我的話,所以我帶了當年的知情人來。」
話音落下,沈眠順著段天舟的視線看過去,一個年紀約莫四十多歲的男人走進了店裡,來到他們面前。
小美人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陌生男人,覺得好像有點眼熟,可是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了。
男人主動開口道:「我是以前和你住在同一層樓的住戶。」
這麼一提醒,沈眠終於想起來了,他在上學的時候偶爾有碰見過這位鄰居,不過因為他們沒有經常來往,所以小美人才沒什麼印象。
沈眠看向段天舟,露出了摸不著頭腦的表情,好像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帶鄰居來見自己。
段天舟表情嚴肅,說出了實情:「他就是當初在大火裡救你的人。」
沈眠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全身都麻木了。
男人搓著手,很侷促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當初我看到你在陽台求救,就衝進大火裡把你救了出來,可是沒過多久,有個男人突然找上門,給了我一筆錢,讓我把救你這件事隱瞞下來,不能對外說出去。」
沈眠回過神,急急忙忙地搖頭,「不可能,救我的人是先生!」
男人發出了提問:「你親眼看見他進去救你了嗎?」
這句話把沈眠問倒了,好半晌回答不上來。
他的確沒有看見先生進來救他,只是醒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醫院了,身旁只有先生一個人陪著他。
「既然你沒有親眼看見,又怎麼能肯定呢?」
見小美人回答不上來,男人又接著說:「不過當時我沒有答應,可是那個男人威脅我,如果我不答應,就要搞我的家裡人,我沒辦法,只能答應他的要求,大火以後就從那棟居民樓裡搬出去了。」
沈眠在原地站了很久,渾身冰涼,過了很久很久,他的嘴唇發抖起來,鼓起勇氣問:「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
男人這次沒有回答,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交到了沈眠手上。
沈眠的睫毛顫抖了好幾下,他慢慢地低下頭,當他看見上面的字後,眼角一下子就紅了。
名片上赫然印刷著汪聞成的名字和聯繫方式,最底下還有公司地址。
男人解釋道:「這是當初那個男人給我的,我害怕這裡面有詐,所以一直保存著這張名片,以免以後突然攤上事有嘴說不清。」
可現在,這張名片卻變成了最有力的證據。
如果汪聞成沒有找過他的鄰居,又怎麼會出現這張名片,要知道,以他們的身份是不可能接觸到汪聞成這種有錢人的。
而且這張名片的顏色已經泛黃發皺了,明顯是保存了很久的緣故。
沈眠不停搖頭,好像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一樣,聲音哽咽:「不可能的,大家都看見是先生衝進來救我的。」
中年男人殘忍地打破了謊言,「其實是因為當時那個有錢人花錢把新聞壓了下來,而且居委會的人也被他收買了,所以大家的口徑才會一致。」
沈眠想到在醫院裡,居委會的負責人來看他時和汪聞成對話的樣子,那時候兩個人看起來的確很熟稔,明明沒見過幾次面,卻好像認識了很久一樣,現在想起來的確很奇怪。
小美人心裡依舊沒辦法接受,還在替汪聞成開脫:「那時候我根本不認識先生,他為什麼要花這麼多心思做這些事?」
男人表情有點不自在,好像難以啟齒,他求助似的看向段天舟,遲遲沒開口。
段天舟緊緊盯著小美人的眼睛,歎氣道:「沈眠,汪聞成借救命這件事威脅你做了什麼,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沈眠通紅的雙眼含滿淚水,流露出了痛苦和絕望。
先生是為了騙自己和他上床。
現在想起來,每次沈眠不想做了,汪聞成就會有意無意提起大火的事情,勾起他的內疚心,讓小美人再也沒有勇氣拒絕,只能順從答應對方的要求。
段天舟輕吸一口氣,又說:「沈眠,如果你還不相信,我們就去見居委會的人,當面把當年發生的事情問清楚。」
淚水模糊了小美人的眼睛,喉嚨也哽咽了,他緊緊捏著名片,幾乎是哀求地問:「段先生,這都是騙人的,對不對?」
段天舟都不忍心了,避開小美人的眼睛,低聲說:「沈眠,你知道的,我沒理由買通這些人來騙你。」
沈眠低下頭,眼淚啪嗒啪嗒落在桌面上,像驟降的急雨一樣,浸濕了手中的名片,心臟像被刀子割開一樣,疼得他沒辦法呼吸。
他一直以來把汪先生當做救命恩人,可是現在卻突然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精心策劃過的謊言,讓他要怎麼相信。
可是擺在面前的證據又讓小美人不能不相信。
沈眠整個人都混亂了,他無聲地掉著眼淚,肚子傳來一陣劇痛,寶寶正在用力地踢著他,好像和他一樣為上當受騙感到傷心。
段天舟語重心長地說:「沈眠,汪聞成做這麼多事情,只是為了滿足他佔有你的獸慾,你不要再上當受騙了。」
沈眠不想再聽下去了,他站起來把男人和段天舟推出了店裡,泣不成聲,「段先生,我要工作了,你走吧。」
不等段天舟再開口,小美人轉身往廁所走去,背影像是落荒而逃。
老闆這時送著餐出來,差點被小美人撞翻,話還沒說出口,就看見沈眠鑽進了廁所,單薄脆弱的背影好像一推就倒了。
沈眠躲進了骯髒的廁所裡,蹲在角落裡,像只受傷的小刺蝟一樣抱著自己的肚子,心痛地一下哭出了聲。
他為了報答先生的救命之恩,就算陪先生睡覺,當不能見光的小情人,也從來都沒有一句怨言。
可是事實血淋淋的擺在面前,救他的人不是先生,先生從頭到尾都在欺騙自己。
這個事實就好像天都塌了下來,小美人堅持了那麼久的理由突然變成了謊言,沉重得他無法接受。
逼仄昏暗的廁所裡傳出一聲聲壓抑又痛苦的哭聲,久久不止。
沈眠不知道他是怎麼熬到下班的,這是他第一次被老闆訓斥,埋怨他工作不認真,居然在廁所裡躲了大半天,把客人都趕跑了不少,因為不負責的表現還要扣除他今天一半的工資。
如果是以前,小美人一定會很心疼他的工資,可是現在他整個人麻麻木木的,已經顧不上傷心了。
沈眠渾渾噩噩地離開了餐飲店,跟著下班的人流一起回家,斑馬線上空無一人,對面的交通信號燈顯示著紅燈,所有人都停在了馬路邊。
可是心不在焉的小美人沒有注意到這一幕,他走向斑馬線,連身後的人的呼喚都沒有聽見。
直到一道刺耳尖銳的喇叭聲在耳邊響起,伴隨著剎車聲,沈眠回過神,被突然來到眼前的車嚇得跌坐在地,過大的碰撞令小美人的肚子頓時抽痛了一下。
車頭距離沈眠只有一個手掌那麼寬,周圍的車也陸陸續續停了下來。
驚魂未定的司機從窗戶裡探出頭,破口大罵:「你沒長眼睛啊?是不是不想活了。」
沈眠瑟縮地抱住了自己的肚子,他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對著司機連連道歉,顧不上周圍譴責的視線,小美人低著頭穿過抱著肚子小跑著過了馬路。
回到別墅已經是晚上了,牆上的時鐘正好指向九點。
汪聞成看著從玄關外面走進來的沈眠,小美人低著頭,今天出門時還是乾淨的白色褲子變得髒兮兮的,頭髮也凌亂不堪,顯得很狼狽。
他頓時皺起眉頭,「你怎麼回事?」
聽到熟悉的聲音,沈眠打了個寒顫,他抬起頭,看著坐在沙發上的汪聞成,傍晚那時候段天舟和男人說的一番話一下子在腦海中浮現。
沈眠搖了搖頭,沒有說出自己差點出車禍的事情,低聲說:「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汪聞成不疑有他,不悅道:「走路都不會好好走?」
沈眠抿緊了嘴唇,細瘦的手指緊緊抓住了衣角,臉上流露出了一絲痛苦的表情,過了片刻,他顫聲道:「先生,我想問你一件事。」
汪聞成漫不經心地說:「什麼?」
沈眠抬起頭,望著汪聞成的眼睛,用了很大的勇氣才問出口:「當年衝進大火裡救我的人,真的是你嗎?」
第68章 我會養你和寶寶
汪聞成怔了一下,完全沒想到小美人會突然舊事重提。
沈眠傷心地和他對視,「我希望先生能實話實說。」
汪聞成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皺起眉頭,「是不是有人和你說了什麼?」
沈眠搖了搖頭,不想出賣段天舟,對方是唯一替自己著想的人,他不想再失去這個朋友了。
汪聞成見問不出什麼,面不改色地說:「如果不是我,還能有誰衝進大火裡救你?」
他三兩句話把問題扔回給小美人,沈眠小聲說:「也許是別人救了我,先生冒充了他。」
汪聞成心裡沉了沉,語氣也變得懷疑,「沈眠,你到底是從哪裡聽來這些不著調的話?」
今天的沈眠太不對勁了,讓他忍不住猜忌有人在對方面前說了什麼,否則小美人以前從來不會問起關於那場大火的事。
依舊得不到回答,汪聞成冷厲道:「既然你說我冒充了別人,那你解釋一下,我做這種事是為了什麼?」
沈眠難以啟齒地開口:「也許,先生是為了和我上床。」
這是小美人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了。
汪聞成卻好像聽到笑話一樣冷笑起來,「沈眠,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以我的身份,想要什麼床伴沒有,我用得著花這麼大力氣把你騙到手?」
他的話讓沈眠有些動搖,只要先生勾勾手,的確就會有無數的小情人主動送上門,他沒有必要浪費時間精力在自己身上。
可是段先生和以前的鄰居也沒有欺騙他的理由。
看著小美人失神的模樣,汪聞成瞇起眼睛,站起身向他走來,「沈眠,是不是段天舟找過你了?」
沈眠想也不想地搖頭,「沒有。」
汪聞成逼問道:「那是誰告訴的你這些話?」
小美人今天說的這些話,不免讓他懷疑有人查到了事情的真相,在背後煽風點火。
沈眠垂著頭盯著汪聞成腳上珵亮的皮鞋,「我只是,隨口說說。」
下一秒,他被捏住了下巴抬起來,對視汪聞成冰冷的視線,沉聲道:「隨口說說?我看是你還不起那二十萬,所以想要耍賴了吧。」
沈眠眼圈微紅,傷心地說:「我一定會還清先生的錢的。」
汪聞成這才鬆了手,不悅道:「以後不准再提這件事,你是我冒著生命危險從火裡救出來的,這輩子都欠著我的命,明白了嗎?」
沈眠沉重地點了點頭,睫毛撲閃著,沒有看他,「先生,我累了,可以上去睡覺嗎?」
汪聞成此刻也沒心情做那種事,冷冷說了句「滾上去」,沈眠便從他旁邊繞過去上了樓。
站在原地的汪聞成看著小美人失魂落魄的背影,心裡冒出一絲不安,他思考片刻,從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機,在通訊錄裡翻出特助的電話,撥了過去,「你去查一下,最近誰去找過沈眠。」
第二天清晨,沈眠早早起床出了門。
從別墅出來以後,小美人回頭看了看身後,確保沒有人跟著他以後,他沒有走平時上班的路,而是走了反方向的另一條小路。
沈眠決定去找居委會的負責人問清楚。
也許這件事真的像先生說的一樣,其中有什麼誤會呢。
雖然沈眠知道可能性很低,更也許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可他還是想讓自己徹底對先生死心。
在路上的時候,沈眠拿出褲兜裡的舊手機打電話給餐飲店的老闆,撒謊說身體不舒服,想要請一天假。
老闆聽到後很不高興,昨天小美人上班不認真,今天又不去上班,會給店裡帶來很多困擾。
沈眠連連說了好幾句對不起,老闆被他弄得心軟,終於答應讓小美人休息一天。
通話結束以後,公交站台也到了面前。
距離那場大火已經過了好幾年了,沈眠憑著記憶站在指示牌前面,認真地看著上面的路線,在摸清楚路線以後,就擠上了早高峰的公交車。
經歷了漫長的一個多小時,轉乘的公交車到了目的地,沈眠下車步行,看著這熟悉的環境,心裡發酸。
自從他的父母去世以後,小美人就再也沒回來過這裡了,害怕自己觸景傷情。
幸好這裡的路沈眠再熟悉不過了,東拐西繞了幾條小路以後,終於來到了當地的居委會。
眼前這棟建築物還和以前一樣,雖然有些破舊,卻充滿了熟悉感。
沈眠小心翼翼地踏進了面前居委會,他不停張望四周,試圖找到芳姐的身影。
不遠處有個工作人員注意到行為古怪的小美人,過來招待他,「有什麼能幫你嗎?」
沈眠抱著背包,侷促又禮貌地說:「你好,我想找負責人芳姐。」
十五分鐘後,工作人員帶著沈眠來到辦公室,敲響了面前的門。
「進來。」
沉甸甸的木門推開,有個年紀約莫四十多的中年婦女坐在辦公桌前,這位就是當時來醫院看過小美人的居民會負責人,芳姐。
芳姐一下子認出了小美人,笑道:「原來是沈眠來了,好久不見,快坐。」
沈眠鞠了個躬,放下身上的背包,侷促地坐到沙發上。
芳姐倒了杯茶放在小美人面前,關心地問道:「你現在過得怎麼樣?」
沈眠的笑容有些勉強,小聲說:「很好,汪先生收留了我,還給我安排了工作。」
芳姐聽到這個名字,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回過神後坐到了椅子上,熱情地說:「來,喝茶喝茶。」
「對了,你突然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沈眠搭在腿上的雙手緊緊抓著褲子,猶豫片刻後,他說:「芳姐,我.........我想問一下當年大火發生的事情。」
芳姐身體一僵,半天才從喉嚨裡發出聲音,「有什麼問題嗎?」
沈眠看著芳姐的雙眼,一字一頓地說:「當年真的是汪先生衝進大火裡救我的嗎?」
芳姐的眼神躲閃了一下,捧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手有點發抖,「當然是啦,這種事還能有假嗎?」
沈眠抱著放在腿上洗得發白的背包,遲疑道:「可是昨天我見到了以前的鄰居,他告訴我,當年是他從大火裡把我救出來的,不是汪先生。」
芳姐維持笑容已經很艱難了,「沈眠,你別聽別人胡說八道,我是親眼看見汪先生把你救出來的,在場很多人都能作證,不可能是別人。」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如果你再不說實話,我只能讓警方介入了。」
沈眠回頭,頓時站起來驚訝地看著段天舟,「段先生?」
段天舟西裝革履走進了辦公室,他面無表情看著芳姐,散發著一種壓迫的氣勢,「芳姐,我勸你實話實說。」
面前的男人從頭到腳都是奢侈品,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物,芳姐一下子就手足無措了,慌張道:「你是誰?怎麼隨便進來我的辦公室,請你出去。」
段天舟站在原地不動,淡淡道:「沈眠是當事人,他有權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你要繼續隱瞞下去,我只能選擇報警,請警方來調查當年的事情。」
說著,他拿出手機,在鍵盤上輸入了110,把屏幕面向著芳姐。
芳姐雙手微微發抖,在丟掉工作坐牢和坦白實情的壓力之下,她只能選擇後者,承認道:「是,當初救你的人的確不是汪先生,而是你的鄰居。」
沈眠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像失聲了一樣,既覺得意外,也覺得不意外了。
芳姐愧疚地說:「當初汪先生找到我,讓我做目擊的人證,騙你說他才是衝進大火裡的人,以此來換取你的信任,把你騙到手。」
「其實汪先生根本沒參與過救援的事,只是在你住院以後才開始插手的。」
芳姐看著面前心如死灰的沈眠,真心誠意地說:「沈眠,對不起,我也是沒辦法,他有權有勢,弄死我們這種人就像弄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我只能選擇欺騙你。」
沈眠已經哭不出來了,眼淚好像流光了,他明明已經猜到是這個結果,還不願意相信似的,偏偏要自虐地來證明。
走出居委會的舊樓,沈眠望著眼前的景象,模糊一片,他抱著自己的肚子,生出了茫然無助的心情。
一直以來當做救命恩人喜歡的汪先生,其實是個說謊的大騙子。
他還傻傻地相信了這麼多年。
身旁的段天舟看到小美人這幅模樣,擔心地問:「沈眠,你沒事吧?」
沈眠垂下頭,濕潤的睫毛黏在一起,聲音沙啞,「段先生怎麼會來這裡?」
段天舟猶豫片刻,坦白道:「對不起,其實我一直在跟蹤你。」
沈眠抿緊了只剩下一點點血色的嘴唇,搖了搖頭。
如果沒有段先生,也許芳姐還會繼續隱瞞事實,自己也會繼續被騙,不願意接受現實,永遠相信先生是救命恩人。
看著沈眠失魂落魄的樣子,段天舟心裡不是滋味,他抓住小美人的手,認真地說:「沈眠,離開汪聞成吧,他根本不是好人。」
沈眠抬起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清澈的眼眸裡透漏出絕望和無助。
段天舟下定決心說:「那二十萬我會替你解決,你跟我走,以後我會養你和寶寶的。」
第69章 敢和我要錢
段天舟的話就像待在沙漠裡的旅客突然發現珍貴的水,一下子給了小美人希望。
沈眠心裡動搖了。
可是他不敢再欠別人的人情,怕自己以後還不清,就像現在的先生一樣。
誰又能保證段天舟是不是第二個汪聞成。
畢竟當初的汪聞成也溫和有禮,又是照顧沈眠,又是幫他處理父母的後事,把單純的小美人一步步騙進了陷阱裡,殘忍地吃掉。
而且他的肚子裡還有個寶寶,如果段先生以後厭棄他了,連寶寶也會跟著一起吃苦的。
沈眠低下頭,小聲說:「段先生,我不能拖累你的。」
段天舟知道小美人在擔心什麼,以汪聞成的為人,如果知道實情肯定會對付自己,可是他根本不怕,反而巴不得和汪聞成幹一場。
如果不是汪聞成,沈眠不會活得這麼辛苦,連飯也吃不飽,每天還挺著這麼大個肚子上班工作。
段天舟有力的語氣充滿了自信,安撫道:「沈眠,你不用擔心我,以我的身份背景,未必會輸給汪聞成。」
沈眠還是搖頭,「段先生,我不能這樣做。」
他不能那麼自私,為了自己和寶寶輕鬆,就把段先生拉入這趟渾水。
段天舟看著沈眠堅決的態度,他歎了口氣,沒有再勉強小美人,「沒關係,你可以慢慢考慮,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改變主意了,我一定帶你離開。」
沈眠感動地點了點頭,眼角閃著淚光,「段先生,謝謝你。」
從小到大,除了父母以外,只有段先生這麼關心他。
段天舟開車送沈眠回到公交站台,他停下車,轉頭問道:「那我們還能繼續當朋友嗎?」
架不住對面人真誠的眼神,沈眠猶豫片刻,最後點了點頭。
段天舟露出了孩子氣的笑容,「那說好了,下次可不能再找理由和我絕交。」
沈眠想到上次在醫院說的話,面皮滾燙起來,心裡越發內疚,保證地說:「不會.......不會再絕交了。」
從車上下來,小美人向車窗裡的段天舟揮手,「段先生開車小心。」
段天舟從車窗裡伸出手,幫沈眠臉上被風吹散的頭髮撥開,溫和笑道:「再見。」
這個舉動讓小美人心臟怦怦直跳,親眼看著段天舟的車離開了視線以後,他才轉身離開。
沈眠沒有回店裡,也沒有回別墅,他來到附近的公園,坐在被太陽曬得滾燙的長椅上,望著前面的草地出神。
過了一會,有一對夫妻推著嬰兒車從面前經過,走著走著女人的鞋帶鬆了,身旁的男人主動蹲下去,給她繫鞋帶,兩人相視一笑,又去摸了摸嬰兒車裡的寶寶。
孩子被逗得咯咯笑,氣氛溫馨又融洽。
沈眠羨慕地看著這一家人。
他和先生永遠不會有這一天的。
沈眠低下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還有四個多月就要到預產期了,他要快點掙到錢還給先生,然後帶著寶寶離開這裡。
夜幕降臨,璀璨的星星掛滿了天空,清涼的微風拂過草地,給這炎熱的天氣增加了一絲涼意。
沈眠在公園待到晚上才回家,他走進別墅,客廳裡傳來有說有笑的聲音。
看到小美人走進來,交談的聲音戛然而止,喬書臉上還維持著笑容,「你回來啦。」
沈眠點了點頭,他沒有抬頭,盯著腳下乾淨發亮的昂貴瓷磚,直到這一刻才徹底醒悟過來自己從來不屬於這個地方。
喬書看了眼坐在對面的汪聞成,關心地問:「吃飯了嗎?」
沈眠又點頭,從背包裡拿出一個裝在透明塑料袋裡的泡沫飯盒。
沈眠知道家裡不會留有他的飯的,所以回家的時候就順路買了,價格很便宜,才十塊錢一份,而且裡面有菜有肉,雖然都是些剔除下來沒人吃的邊角料,但是對於現在要省錢存款的小美人來說已經是很奢侈了。
面前傳來汪聞成冷漠的聲音:「吃飽了就洗好澡等我。」
沈眠身體一僵,細瘦的手指抓緊了手上的背包,低著頭上樓去了。
客廳重新恢復了安靜,只剩下刀叉碰撞在盤子時發出的清脆響聲。
喬書隨口問,「聞成,你還要繼續留著沈眠嗎?」
汪聞成頭也不抬地問:「什麼意思?」
喬書笑了笑,重新拿起刀叉把盤裡的牛排分開,叉了一塊放進嘴裡,漫不經心地說:「只是忽然想到,沈眠跟了你很久了吧,你還沒膩嗎?」
汪聞成淡淡地嗯了一聲,又說:「他這麼聽話,我還沒打算讓他離開。」
喬書有意無意地問:「那等你結婚了呢?」
汪聞成沒有猶豫地回答:「還遠著,到時候再說。」
喬書微微捏緊了刀叉,擠出很勉強的笑容,沒有再問下去,繼續吃晚飯。
本來很和諧的一頓飯變得沉默。
閣樓裡的水流聲停止了,浴室的門從裡面打開,一股熱氣飄了出來。
穿著短袖睡衣的沈眠走出浴室,看見汪聞成坐在床邊正在脫西裝外套,腳步停頓了一下。
「洗好澡了?」汪聞成沒看小美人,隨手把袖扣解開了。
沈眠很小聲地嗯了一聲。
「過來。」汪聞成拍了拍床墊,抬頭掃了小美人一眼,發現他身上穿著睡衣,不悅地皺起了眉頭,「還穿什麼衣服,反正都是要脫的。」
沈眠退後了一步,踩在地板上的腳趾微微蜷縮起來,「先生,我很累了,想要睡覺。」
汪聞成向來隨心所欲,他想做小美人就不能拒絕,也沒資格拒絕,頓時加重了語氣,「過來。」
沈眠搖了搖頭,又往後退,快要退到樓梯口了,抱著肚子一副很抗拒的模樣。
汪聞成徹底失去耐心了,他走過去抓住沈眠細瘦的手腕,把掙扎的小美人拖到床邊按倒下去,鋪好的被子一下子變得皺巴巴的。
汪聞成低沉的聲音裡夾雜著幾分陰鷙,「沈眠,你要是上班累了,就把工作辭掉,好好在家裡當我的床伴。」
頭皮被拉扯著,沈眠疼得眼角都泛紅了,他知道今晚逃不過去,鼓起勇氣說:「以後先生上一次,要........要付錢。」
汪聞成皺緊眉頭,彷彿聽錯了般,「你說什麼?」
沈眠瘦削的肩膀跟著聲音發抖,「付錢了,才能陪先生上床。」
「你想錢想瘋了?」汪聞成手上用的力氣更大,森寒道:「敢和我要錢?」
沈眠眼裡閃著淚光,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斷斷續續地說:「我和先生不是情侶,所以要收錢。」
這句話一下子讓汪聞成回答不上來,他怒極反笑,「沈眠,你當你自己是鴨?」
沈眠抿緊了顫抖的嘴唇,聲音發抖得厲害,「先生如果要這麼想,也可以。」
無論汪聞成費盡多少力氣,沈眠緊緊抓著褲子不肯鬆手,就是不讓他得逞。
汪聞成冷笑著鬆開了手,從口袋裡掏出錢包裡,拿出一疊紅鈔,狠狠扔在沈眠臉上,磨牙道:「這些夠了嗎?」
百元的鈔票七零八落掉在床上和地板上,數不清有多少張,紅得晃人的眼睛。
沈眠心疼得像刀子割了一樣,鴉羽般的睫毛不停顫抖,用力點了點頭。
汪聞成把錢包扔到一邊,粗暴地拉開了褲鏈,重新把小美人按在身下。
他心裡莫名升起了一股危機感,昨天沈眠才提起大火的事,今天又反常地提出要錢才能陪睡。
汪聞成總覺得小美人知道了什麼。
滿腔的不安轉化為發洩不出的戾氣,他肚子裡憋著一股火,從紓解的情慾變成了懲罰,把小美人欺負得滿臉是淚。
在床上發洩了很久,汪聞成突然把沈眠抱起來,往浴室走去。
察覺到對方要做什麼,沈眠抱著肚子掙扎,「不要,放開我。」
汪聞成低下頭看他,冷冷道:「你不是鴨嗎?連這點職業操守都沒有?」
沈眠看了眼地上的紅鈔,默默放棄了掙扎,被汪聞成抱進浴室,壓在牆上......
等到這場激烈的情事結束,已經是半夜了。
汪聞成拿上外套離開了小閣樓,他的臉色比來時更加難看,好像這場情事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少生理上的快樂。
聽著下樓的腳步聲,沈眠睜開了雙眼,被淚水和汗水沾濕的睫毛凌亂地分開,小美人趴在洗手台上快十分鐘,才恢復力氣,他艱難地彎下腰把褲子提起來,重新穿上。
沈眠一瘸一拐地走出浴室,看到滿地的鈔票,他已經很久沒看見過這麼多錢了。
因為肚子太大了,連蹲下都很困難,小美人只能跪在地板上,把一張張紅鈔撿起來,重新疊成一疊。
書桌的抽屜拉開,沈眠把本子拿了出來,他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淚,在本子上一筆一劃寫下數字,加上前幾天公司發的工資,存款已經有一萬元了。
只要再加把勁,很快就能還清先生的錢了。
沈眠不知道汪聞成什麼時候結婚,他想盡量趕在先生結婚前把錢還清,這樣的話就不用把寶寶交給別人撫養了。
第二天清晨去上班,沈眠的身體還疼痛著,他努力幹活,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就到了下班時間。
沈眠正準備收拾東西下班,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餐飲店外面。
小美人眨了眨眼睛,有點意外,「段先生?」
段天舟走了進來,笑道:「下班了嗎?」
沈眠拿著毛巾茫然地點了點頭。
段天舟說:「正好,我發現一個新餐廳,你能陪我去試試味道嗎?」
小美人本來想拒絕的,可是抵不住段天舟期待的眼神,只能點點頭,讓對方站在原地等他一下,用最快的速度把收尾工作做好,然後拿著背包出來。
段天舟彬彬有禮地打開車門,手背抵著車頂,耐心地等著小美人坐了進去。
汽車很快發動,駛離了餐飲店。
不遠處,一個男人站在樹後把這一幕拍了下來,編輯成短信發送出去,收件人顯示汪總兩個字。
第70章 去拿鎖頭來
汪聞成收到短信的時候,他正準備陪喬書去慶祝生日。
喬書看著酒店發來的生日現場佈置圖,驚訝道:「聞成,聽說這家酒店很難預約的,你是不是提前就定好了?」
汪聞成似笑非笑道:「一年一次生日,當然要隆重些。」
喬書心裡很感動,一下子摟住了汪聞成的手臂,盯著他眼睛說:「聞成,謝謝你,我已經很久沒過過一個像樣的生日了。」
兩人乘坐專用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汪聞成拿出車鑰匙解鎖,正準備打開車門,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好幾下,打斷了喬書接下來的話。
汪聞成拿出手機,掃了一眼手機屏幕彈出的短信,眼神一緊,解鎖點開短信。
短信裡只有簡短的一句話------和沈先生見面的人是富州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的CEO段天舟。
「聞成,怎麼了?」見汪聞成的表情變得很難看,喬書疑惑地問。
汪聞成沒回答,他用力拉開車門,坐進了駕駛位,插上車鑰匙後發動汽車。
喬書想去開後座的門卻發現車門被鎖上了,他拍了拍窗,著急地說:「聞成,怎麼回事?不是去酒店嗎?」
汪聞成頭也不回地說:「我有點事要處理,你自己打車回去吧。」
喬書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可是聞成,今天是我生日啊。」
汪聞成語氣裡多了點不耐,「抱歉,下次我再給你補回去。」
還沒等喬書再開口說話,面前的黑色商務車以很快地速度開了出去,駛離了地下停車場。
在車上,汪聞成回撥了負責監視沈眠的人的電話。
汪聞成沉聲道:「他們在哪?」
那邊有汽車鳴笛的雜聲,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汪總,他們正準備一起去吃晚飯。」
汪聞成話裡多了點磨牙的笑,「把地址發給我。」
半個小時的車程,到了短信裡的目的地,這是一家新開的高級餐廳,四面落地玻璃窗環繞,正對著本地有名的旅遊觀光塔。
汪聞成走進大廳,被前台攔住了,「先生,我們這裡需要預約的,您有預約嗎?」
汪聞成只是一個冷冰冰的眼神射過去,就把前台的女生嚇得肩膀一縮,不敢再說話。
尤其是眼前的人穿著某高級男裝品牌的新品,渾身上下的衣鞋手錶架起來不低於十萬,一看就是個有錢人。
汪聞成壓下了心頭的火氣,微微一笑,「我來找我愛人,他已經先進去了。」
前台不想把事情鬧大,沒有再為難汪聞成,伸手指出了入口處,放他進去。
汪聞成在偌大的餐廳裡走了一圈,很快在室外觀景平台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不過只有段天舟,不見沈眠。
汪聞成來到桌前,冷肅地說:「沈眠呢?」
段天舟在他進來時就已經注意到了,意外的神色一閃而過,淡淡道:「無可奉告。」
汪聞成掃了一眼對面的座位,沈眠洗得發白的舊背包還在那裡放著,他見段天舟不肯說實話,正準備去找人,段天舟騰地站起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段天舟嚴肅道:「汪聞成,沈眠不是你養的寵物,他和誰吃飯,不關你的事。」
汪聞成雙眼劃過一抹譏諷,「我看是你想多了,他連寵物都算不上,頂多是條被我撿回家養的野狗,如今發情了到處亂跑,我當然要把他帶回家看管起來。」
段天舟被激怒了,想也不想地伸出拳頭揮向汪聞成,怒吼道:「你這個畜生!」
汪聞成躲開了對面的拳頭,狠狠一拳打在段天舟臉上,他毫無防備地倒在桌上,餐盤被壓得傾斜,盤子紛紛落地,砸得四分五裂。
這麼大的動靜立刻引來了周圍吃飯的客人的圍觀。
汪聞成單膝壓在段天舟的腹部,就在他再次舉起拳頭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先生,住手!」
汪聞成回頭,看見沈眠站在不遠處的人群中,小美人被這一幕嚇得蒼白,渾身都在發抖。
汪聞成頭髮凌亂,雙眼佈滿了紅血絲,像極了發狂的野獸,他鬆開緊抓著段天舟領口的手,大步向著沈眠走去,一把攥住小美人的手,拖著他往餐廳門口走去。
身後段天舟被好心的客人扶了起來,他還想再衝過來,被回頭的沈眠驚慌搖頭拒絕了。
段天舟不甘心地握緊了拳頭,發出低吼:「汪聞成,你會後悔的!」
這句話被合上的玻璃門隔斷在了裡面。
汪聞成拖著跌跌撞撞的沈眠來到黑色商務車前,他打開車門,把小美人粗暴地甩進了車裡,腦袋一不小心重重撞在另一邊的車門上,頓時頭暈眼花。
汪聞成也進入了車裡,雙手撐在沈眠肩膀兩側,把他困在懷裡,低頭面如寒冰看著小美人,「沈眠,你活膩了?我多少次告訴過你別和段天舟往來,你非要和我對著幹?」
沈眠不說話,在疼痛之下身體微微蜷縮成一團,又被粗魯地展開身體。
汪聞成咬牙切齒道:「你不想要你的孩子了?」
沈眠害怕地抱緊了自己的肚子,斷斷續續地說:「先生,我是個人,我也需要交朋友。」
汪聞成冷笑一聲,「你所謂的朋友就是段天舟那種人?他對你什麼心思,你不知道?」
沈眠哽咽地說:「那先生你呢?」
汪聞成一怔,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沈眠抬起濕漉漉的眼睛,眼角泛紅了一片,哽咽道:「先生救我,又是為了什麼?」
小美人清澈的雙眼彷彿一下子望進了汪聞成心裡,驟然掠過一絲心虛。
汪聞成眼神凌厲了起來,「你覺得是什麼?你的身體?還是你讀上高中的腦子?這些東西,我在外面一抓一大把,你渾身上下有什麼值得我貪圖的?」
今天見到段天舟,讓汪聞成更確信,一定是對方查到並透露了什麼事情給沈眠,否則小美人沒有膽子提出要離開他。
一想到段天舟這麼壞事,汪聞成恨不得找人在背地裡處理掉他。
「更何況,當初是我逼著你陪睡,是我逼著你留在我身邊?」汪聞成從來沒想到他會有被沈眠質問的一天,被壓下去的火氣再次攪動了起來,句句戳心,「要不是我,你父母能那麼順利下葬?能埋在本市最貴的墓園?你能在我家過得高枕無憂?」
沈眠的心像滴血似的,他很艱難地打斷道:「我搬出去以後,都會還給先生的。」
汪聞成一愣,「你說什麼?」
沈眠鼓起勇氣說:「以後每個月我會把錢定時打到先生卡裡的。」
汪聞成猛地掐住沈眠脖子,冷颼颼道:「你把話再說一遍?」
沈眠漲紅了臉,快要無法呼吸,倔強又困難地把話說完整:「我.........我要搬出去住。」
汪聞成磨著牙,一字一頓地說:「把錢還清之前,你別想從家裡搬出去,否則我立刻報警,把你送進監獄裡度過下半輩子。」
他怎麼會不知道沈眠的心思,等小美人搬出去以後,就可以順理成章和段天舟同居。
做夢!
他絕對不會給段天舟接近沈眠的機會。
汪聞成鬆開了手,摔門出去,然後繞過車頭坐上駕駛位,他記得上次小美人跳車的教訓,這次鎖死了車門和窗戶,一路把車開回別墅。
一直等在客廳的喬書聽見動靜站了起來,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兩人,「聞成,這是怎麼了?」
汪聞成直接忽視了喬書,把沈眠拖上了樓,從他的背影就可以看出滲人的戾氣。
沈眠一路被扯著來到小閣樓下面,汪聞成沒有商量的餘地,「滾上去。」
沈眠撥浪鼓似的搖頭,不願意再回到這裡,他想要往前走,又被汪聞成推回了樓梯前面。
汪聞成加重了語氣,「上去!」
喬書跟了上來,好奇地看了看兩人,「這是怎麼回事?」
汪聞成沒有搭理喬書,沒有耐心的威脅道:「你再不上去,我現在就回去找段天舟的麻煩。」
沈眠絕望地望著對面的人,在這一刻終於看清了汪聞成的真面目,他發抖的雙手抓住樓梯,一格一格地踩了上去,一手抱著圓滾滾的肚子回到小閣樓裡。
樓梯下面喬書在打圓場,「聞成,沈眠做錯了什麼事,你要發這麼大火?」
只聽見一陣皮鞋踩在樓梯上面的聲音,下一秒,小閣樓的門突然從外面拉上,接著傳來汪聞成的聲音,「管家,去拿鎖頭來。」
沈眠頓時慌張無措了,他跪倒在木地板上,慌張地拍打著門,哀求道:「先生,不要!」
汪聞成的聲音冰冷無情,「沈眠,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沈眠絕望地用手去扳開門,可是任由他怎麼推也推不動,從心底浮起了一陣絕望,帶著哭腔說:「先生,求求你放我出去。」
聽著小閣樓裡的動靜,汪聞成不為所動,他從管家手裡拿過了鎖頭,扣進門鎖裡,徹底把通往樓梯的小閣樓封死。
「沈眠,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去上班,也不用再出門,只要待在小閣樓裡養胎,一直到孩子生下來為止。」
第71章 不要把我逼急了
汪聞成把鑰匙扔給管家保管,大步往房間走去。
喬書跟著汪聞成回到房間,在他身後問:「聞成,你今晚為什麼生這麼大的氣?」
汪聞成抬手扯鬆了領帶,重重坐到床上,柔軟的床墊隨著身體的重量陷了下去,呼吸粗重地說:「沈眠背著我偷偷和段天舟見面。」
喬書本來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結果就因為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汪聞成居然放了他的鴿子,把作為壽星的他扔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裡。
他不甘心地捏緊了拳頭,臉上沒有表現出不滿,「難怪他這幾天早出晚歸,看來是和段天舟在一起。」
這句話又點燃了汪聞成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怒火,他用力扯下領帶,捲成團狠狠扔向牆角。
如果不是他多了個心眼,派人跟蹤沈眠,肯定還被一直蒙在鼓裡。
喬書觀察汪聞成的表情,不動聲色地添油加醋,「不過沈眠也太不聽話了,吃汪家的,住汪家的,居然還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
汪聞成生氣的就是這個。
就算當初不是他衝進大火裡救沈眠,可是小美人住院後的所有費用全是他負責的,如果沒有他,沈眠早就死了幾百回,哪裡還能安然無恙活到今天。
結果沈眠反倒回過頭來質問他,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而且他早就警告過沈眠,絕對不准再和段天舟聯繫,小美人嘴上答應他,結果私底下兩個人又偷偷聯繫,完全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喬書坐到汪聞成身邊,斟酌過後說:「聞成,你沒想過換一個小情人嗎?」
汪聞成轉頭看他,表情還殘留著火氣。
喬書苦口婆心地說:「你包養小情人不就是為了發洩疲勞嗎,沈眠反而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已經是越線了,魏彬那裡有很多新人,到時候我再讓他介紹幾個給你。」
汪聞成沉吟不語。
借這個機會,喬書抓緊說:「而且你照顧沈眠這麼久也已經仁至義盡了,不如趁這個把他趕出去,讓他自生自滅吧。」
汪聞成想也不想地拒絕,「不行。」
喬書愣住了,完全沒想到會被拒絕的這麼乾脆。
汪聞成冷峻著臉,「就算我包養新的小情人,沈眠也絕對不能走,更何況,他肚子裡還有我的孩子,就算我把寶寶打了,也絕對不會讓別人佔便宜。」
見喬書還要繼續勸說,汪聞成打斷道:「我決定的事不會改變,你別再說了,睡覺吧。」
他脫下西裝外套扔在床頭,大步走進浴室沖涼。
喬書坐在床上,雙手死死抓著身下的床單,因為太用力青筋都浮現了。
安靜的小閣樓裡點亮了一抹昏黃的檯燈,投到地板上的燈光把小美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沈眠瘦小的身軀蜷縮在角落裡,臉上掛著吹乾的淚痕,酸痛的眼睛盯著面前的被木板封起來的樓梯口。
先生這次是認真的。
他要把自己關在這裡,再也不會放他出去了。
沈眠絕望之餘還抱著不切實際幻想,也許先生只是一時生氣,等明天氣消了,就會放他出去的。
可是小美人知道這只是在自我安慰,他連勸服自己相信的理由都沒有,先生不會再放過他了。
然而沈眠還是不敢睡覺,生怕自己睡著了以後木板打開,他會錯過離開的機會,只能強迫自己困難地睜著眼睛。
中間好幾次差點快睡著了,小美人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硬是把自己拍醒了。
一直到天亮,眼前的木板也沒有打開。
看著桌上的時鐘,小美人後知後覺意識到要遲到了,他慌慌張張地想要拿手機打電話請假,卻忽然想起手機落在了餐廳裡沒帶回來。
小美人絕望地靠著牆滑坐在地板上,抱著自己的肚子無助發抖。
這下子他真的逃不出去了。
天窗外的太陽漸漸熱烈,小閣樓裡的溫度升了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面前的木板突然傳來開鎖的動靜,接著從下面推開了。
沈眠急急忙忙地站起來,只看見管家把一碗米飯和菜放在地板上。
沈眠好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紅著眼圈,小聲說:「管家,放我出去吧,我上班已經遲到了。」
管家不為所動,「汪總說了,從今天起你哪裡都不能去,只能待在小閣樓裡。」
見沈眠可憐兮兮地繼續哀求,管家沒有半點心軟,「沈眠,我做不了決定,你還是乖乖待在這裡,別再惹事了。」
說完,管家就把木板拉上,再次上鎖。
豆大的眼淚砸在地板上,沈眠看著面前的飯菜,一陣陣的反胃感湧上喉口,他急忙摀住嘴巴,往後退著坐回了角落,把頭埋進雙腿裡,瘦削的肩膀不停發抖。
夜幕慢慢降臨,天窗上落下幾片枯葉,輕輕砸在落滿灰塵的透明玻璃上。
不知過了多久,樓梯口忽然傳來了動靜,沈眠抬起頭,看見木板打開,汪聞成西裝革履走了進來,修長的雙腿包裹在西裝褲下,面色冷峻,直直盯著角落裡的他。
沈眠貼緊牆壁站了起來,睫毛微微顫動,臉上露出不知是害怕還是排斥的表情。
汪聞成來到小美人的面前,居高臨下看著他,「你知道錯了沒有?」
沈眠低著頭,過了很久,他搖了搖頭。
汪聞成目光沉了下來,本來以為關了沈眠一夜,他會認識到錯誤,沒想到小美人不知悔改,還覺得自己沒錯。
「先生,我要出去。」
沈眠接下來的一句話又激怒了汪聞成,他咬牙道:「沈眠,你想也別想,」
汪聞成失去耐心,一把抓住沈眠的手,拉著小美人來到床邊,把他扔到了床上。
沈眠察覺到對方要做什麼,抗拒著躲開身上壓上來的人,「我不要,你放開我!」
汪聞成氣勢駭人,用力鉗住小美人的下巴,嘴角掛著陰險的微笑,「放開你,然後讓你和段天舟在一起?」
「沈眠,不要把我逼急了,否則以後我就永遠把你鎖在這個小閣樓裡,讓你不停給我生孩子,生到你死為止。」
這句話徹底把沈眠嚇到了,他睜大了蓄滿眼淚的雙眼,心臟好像綁了塊大石頭,慢慢地沉到了底。
汪聞成沒再廢話,再次把小美人壓在身下,發洩他在工作上積累到極點的疲憊。
沈眠不知道汪聞成是什麼時候走的,他累得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氣喘吁吁地躺在木床上,睜開濕漉漉的雙眼,絕望地盯著那扇再次被隔封起來的木板。
他後悔了。
他應該早點答應段先生,搬離這個地方的。
汪聞成離開小閣樓後,就回到了主臥,喬書看見他這幅煩躁的樣子,就知道他剛從小閣樓回來,看破沒有說破,微笑道:「聞成,我給你放好水了,你去洗吧。」
汪聞成心裡熨帖了一點,伸手摸了摸喬書的臉,「還是你好。」
喬書嗔道:「行了,我們之間不用說這些,快去洗吧。」
汪聞成嗯了一聲,脫掉外套交給喬書,推門走進了煙霧繚繞的浴室。
喬書把汪聞成的外套掛好,正準備回床上繼續看雜誌,忽然聽見門口傳來敲門聲。
「怎麼了?」喬書打開門,看見門外站著的是管家,露出疑惑的表情。
管家說:「有位自稱姓段的先生來了,要見汪總。」
喬書聽到「段先生」三個字,眉頭一皺,他回頭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想了想後走出門口,順勢把房門帶上,解釋道:「聞成正在洗澡,還是我下去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喬書現在算是汪家的半個主人,由他去見客人也很正常。
管家領著喬書來到一樓,遠遠就看見院子裡有一個高大的人影站著,手上似乎還拿著什麼東西。
「你好。」喬書來到院子裡,衝著段天舟微微一笑,「聞成現在不方便來見你,所以我代替他來了。」
段天舟單刀直入地問:「沈眠呢?」
喬書也不客氣,「段總,這好像不關你的事。」
段天舟昨晚回去一直沒睡好覺,缺眠導致他說話不像以前穩重,「喬先生,汪總那屬於非法禁錮,如果再不把沈眠交出來,我就報警處理了。」
喬書好像根本沒被嚇唬道,笑道:「警察會不會抓走聞成我不知道,但是段總現在闖進我們家,還要帶走沈眠,你說警察來了,是會抓聞成,還是抓你呢?」
喬書說的是實話,如果汪聞成報警,說段天舟非法闖入民宅,他反而佔了下風。
段天舟在心裡勸誡自己不能衝動,他讓步道:「那至少讓我見一下沉眠,讓我把東西交給他。」
喬書看了一眼段天舟手上的背包,認出是小美人的東西,他說:「聞成這兩天心情不太好,看到你只會更生氣,還是讓我送進去吧。」
段天舟不信任眼前的人,可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在他把沈眠救出來之前,他不能連累小美人。
猶豫了片刻,他才把小美人的背包交給喬書。
喬書手裡拿著背包,禮貌地笑道:「那我就不送了。」
段天舟轉身離開,走向台階,一步三回頭,好像還妄想再見到沈眠一眼。
望著段天舟離開的背影,喬書低頭看著手裡的背包,死死捏緊了背帶,轉身走進別墅裡。
凌晨時分,整棟別墅都靜悄悄的。
死寂一般的小閣樓裡,忽然傳來一聲輕微的聲響,在這安靜的環境中無比清晰。
沈眠聽到這個動靜後睜開了眼睛,他好奇地下床,光著腳丫,小心翼翼靠近樓梯口,抱著孕肚趴在地板上聽了一會,沒聽到什麼動靜。
小美人吞嚥了一下,緊張地伸出手,輕輕一推木板,居然輕鬆地打開了,而且他落在餐廳裡的背包也出現在了樓梯上。
第72章 逃離汪聞成
沈眠拿上背包,鼓起勇氣爬下樓梯。
他來不及多想是誰給他開的鎖,背包又怎麼會出現在樓梯上,只知道如果這次不走的話,以後可能就沒有機會離開這裡了。
整棟別墅靜悄悄的,落針可聞,小美人輕手輕腳地下樓,來到黑暗的一樓客廳,踩在地板上的腳微微發抖。
他回頭看了看四周,確認沒有人以後,小心翼翼打開鎖,推開了面前沉甸甸的門,背著背包走了出去。
通往外面馬路的院子還有兩扇雕花大門阻擋,旁邊有一扇小門可以通過,沈眠平時上班都是從這裡出去的,他從背包裡搜出鑰匙,輕輕插進去擰開,因為太緊張好幾次沒對準,好不容易插進去了,鐵門發出「卡噠」一聲,終於解鎖了。
一逃離別墅,沈眠立刻從包裡拿出手機,給段天舟打電話。
「嘟------」
電話響了很久很久都沒人接,小美人緊緊捏著手機,就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電話突然接通了,從另一頭傳來男人慵懶磁性的嗓音,「喂?」
小美人眼眶發酸,慌張無措地說:「段先生,救我!」
本來被吵醒有些不悅的段天舟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以後,登時清醒了,他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難以置信道:「沈眠,是你嗎?」
沈眠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他語無倫次地說:「段先生,我是偷偷逃出來的,我想離開這裡,你可以幫幫我嗎?」
段天舟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連忙安撫道:「沈眠,別怕,你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
沈眠看了看四周的建築物,說了一個比較出名的餐廳名稱。
段天舟知道這地方,就在汪家附近不遠,他輕吸一口氣,耐心到:「好,我現在過去接你,你別亂跑,站在原地等我,知道了嗎?」
「好。」
通話結束以後,沈眠拿著手機的手還在發抖,馬路上空蕩蕩的像座無人空城,偶爾駛過的車輛就能讓小美人心驚膽戰,總覺得是汪聞成追上來了。
他不敢站在太顯眼的地方,左顧右盼後往黑暗的角落裡跑去,藉著街道上某個冰冷的物體把他自己藏了起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溫度逐漸下降,即使是炎熱夏季的夜晚在深夜也顯得很寒涼,尤其是小美人才穿了一件短袖,冷得不停打顫,無助地抱住自己的肚子,把頭埋進腿間。
段天舟找到這邊的時候,沒有發現沈眠的蹤影,在附近找了很久,一無所獲。
就在他以為小美人已經被汪聞成帶回去的時候,無意間發現角落好像有一個人影。
段天舟慢慢走近,看見小美人蜷縮在垃圾桶旁邊瑟瑟發抖,整個人昏迷不清。
他的心一下子就縮緊了,大步走過去把小美人抱進懷裡。
沈眠從半夢半醒中驚醒,以為是汪聞成來了嚇得掙扎起來,直到段天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怕,我來了。」
沈眠鼻尖發酸,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了好幾下,彷彿劫後餘生的聲音發抖著說:「段先生。」
他無助絕望的聲音聽得段天舟難受,更加溫柔道:「是我,我來接你了,以後絕對不會再讓人欺負你。」
感受著溫暖的懷抱,小美人的心漸漸地平穩下來,好像心裡的恐懼和不安一下子就被驅逐了。
此地不宜久留,段天舟帶著沈眠離開,見小美人腿軟得幾乎站不起來,索性把他打橫抱起,抱進了副駕駛位,繫上安全帶。
感覺到沈眠在發抖,段天舟還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蓋在小美人身上。
汽車很快發動,往喧鬧的市中心駛去。
段天舟目視前方開車,忍不住問:「沈眠,到底怎麼回事?」
沈眠的頭垂得低低的,細瘦的手指緊緊抓著安全帶,沉默了片刻後,把汪聞成囚禁他的來龍去脈告訴了段天舟。
段天舟聽完,狠狠拍了下喇叭,忍不住罵了句髒話,尖銳的喇叭聲劃破了黑暗,在這條無人的街道迴響。
「他簡直是個畜生!」
段天舟猜到汪聞成會為難沈眠,但他沒有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囚禁小美人,斷絕他和外界的聯繫。
段天舟伸出一隻手,握住了瘦得可憐的沈眠,「別害怕,以後再也不會有人這樣對你了。」
沈眠看著兩人緊握的手,抿緊蒼白的嘴唇點了點頭。
段天舟把小美人帶回了自己的住所。
公寓裡打理得井井有條,一點灰塵也看不見,落地窗外的夜景容納了整座城市的喧囂繁華。
段天舟扶著小美人到沙發上坐下,解釋道:「這是我的房子,樓下有很嚴格的安保,你不用擔心有人會闖進來。」
聽完這段話,沈眠不安的心情稍稍緩解,感激地說:「謝謝段先生。」
段天舟內疚道:「你不用謝我,如果我早點把你救出來,你也不用吃這麼多苦了。」
沈眠趕緊搖了搖頭。
如果不是段先生幫忙的話,他到現在還淪落街頭沒有住處,面臨著被先生抓回去的處境。
見沈眠渾身髒兮兮的,段天舟去浴室放水,給沈眠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
然而他在櫃子裡翻找半天,也只找到自己的衣服,敲響浴室的門後,尷尬地說:「家裡只有我的尺碼,你暫時先穿我的睡衣,明天我再讓助理去買新的。」
「不........不用麻煩了,謝謝段先生。」
沈眠不敢再奢求別的,有住的地方和穿的,他已經很感激了,哪裡還能貪心地說出埋怨的話。
可是沈眠實在太瘦了,連段天舟這樣身材緊實的人穿的衣服在小美人身上,也顯得過於寬大,就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他從充滿熱氣的浴室裡走出來,尺碼不合適的睡褲多出一截在地上拖著,寬鬆的袖口下露出瘦得可憐的雙臂,白皙透亮的皮膚更顯得那塊被大火燒傷的疤十分明顯。
見段天舟怔怔盯著他看,沈眠以為對方被他的傷疤嚇住了,難為情地伸手去遮住,「我........我還是換件長袖的吧。」
段天舟伸手拉住了沈眠的手腕,按住小美人的肩膀把他轉向面前,認真地說:「沈眠,我從來不嫌棄你。」
看著段天舟真誠的雙眼,小美人沒由來的想起了汪聞成,每次自己露出手臂上的傷疤,先生就會非常生氣,厭棄地讓他遮起來,不要丟自己的臉。
他的話讓本來就自卑的沈眠更羞愧,每次都覺得別人會用異樣眼光看小美人,更加沒有勇氣露出傷疤。
可是段先生從來不嫌棄他。
段天舟帶沈眠去收拾出來的客房休息,這兒寬敞又乾淨,比小閣樓大了很多倍,不再是狹窄逼仄的空間了。
當沈眠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還有種不切實際的錯覺,總覺得好像在做夢。
段天舟輕聲說:「我就在隔壁,有什麼事情你就叫我,我馬上過來。」
他剛站起身,袖子突然動了動,轉頭看見沈眠細瘦的手指緊緊抓著他。
沈眠眼裡滿是不安:「我怕汪先生他........」
段天舟彎下腰,拿下沉眠的手放進被子裡,安慰道:「你別擔心,這件事我會解決的,你只要在這裡好好養胎,別的都不用去考慮。」
他的聲音安穩又有力,沈眠漸漸地放下心來,在段天舟的注視下閉上眼睛。
沒過多久,困意像潮水一樣襲來,很快把小美人捲入了睡夢中。
沈眠久違地做了一個夢,他夢見汪聞成帶了很多凶神惡煞的保鏢找上門來,把小美人強制帶回了別墅,雙手雙腿綁在床頭的死角,還用一把大鎖鎖死了閣樓,連唯一的一扇天窗也被封死了。
這個夢太過真實可怕,沈眠一下子從夢中驚醒過來,額頭上掛著汗珠,單薄的胸膛隨著急促的呼吸起伏。
可是面前不再是熟悉的小閣樓了,這是段先生的家裡,陌生的環境讓小美人產生了安全感,他裹緊了被子,蜷縮成一團,把自己全部埋了進去,沒過多久又睡著了。
也許是太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沈眠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
小美人光著腳丫走出房間,一股粥香撲面而來,他看見廚房裡有個中年女人的身影在忙碌,是一張從來沒有看見過的生面孔。
「這位就是我說過的阿姨。」
沈眠回過頭,看見段天舟坐在餐桌前面,手裡拿著平板,笑著和他介紹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份。
廚房裡的女人回頭,笑著和小美人打了招呼,「你好。」
沈眠侷促地點了點頭,「你好。」
早餐是海鮮粥,湯麵飄著綠油油的芹菜,散發著一股香味。
沈眠嘗了一口粥,露出驚訝的表情,鹿一般清澈的眼睛睜大了。
段天舟話裡含著笑意,「好喝嗎?」
沈眠很用力地點頭。
段天舟笑了笑,「好吃就多吃點,不夠再讓阿姨做。」
小美人敞開了肚子吃,他已經很久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了,一下子沒有忍住就喝了兩碗粥,連半顆米粒都沒有剩下。
意識到自己吃了太多,沈眠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連眼皮都不敢抬起來。
段天舟卻笑道:「沈眠,見你胃口這麼好,我就放心了。」
沈眠抬起頭,眼睛裡流露出驚訝。
他還以為段先生會不高興的。
段天舟耐心地解釋道:「你肚子裡還有寶寶,只有營養均衡了,胎兒才能健康生長。」
沈眠眼眶發酸,感激地點了點頭。
上班的時間差不多到了,段天舟拿上車鑰匙,小美人送他到門口,小聲說:「路上小心。」
這一幕讓段天舟有種錯覺,好像是妻子送丈夫上班一樣,感覺非常奇妙。
段天舟伸手摸了摸沈眠的頭,「阿姨今天都會在家裡,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就找她。」
沈眠點了點頭,目送段天舟開門離開。
段天舟來到樓下,坐進車裡,他沒像往常一樣直接開車,而是打開導航,輸入了汪聞成公司的地址。
他今天要把事情徹底解決,永遠地帶走小美人。
第73章 我願意補償你
半個小時不到,段天舟來到了汪聞成的公司樓下。
他來到前台,對面前穿著工作服的小姑娘說:「你好,我想見你們汪總。」
「請問你有預約嗎?」
「沒有,你只要告訴他,段天舟來找就可以了。」
前台撥通了秘書的電話,溝通一番後,她放下手中的話筒,對段天舟說:「請進。」
段天舟感激地點了點頭,乘坐電梯來到總裁辦公室門口,面前的門沒有關,他徑直走了進去。
汪聞成一看見段天舟出現,騰地從轉椅上站起來,眼眸裡燃燒著壓抑的怒火,咬牙切齒道:「果然是你帶走了沈眠。」
今天早晨,管家去小閣樓給沈眠送早餐,打開門才發現小美人已經逃跑了,所有東西都沒有帶走。
而別墅門口的監控記錄到小美人半夜偷偷逃出去的身影。
段天舟面無表情地說:「汪聞成,你囚禁沈眠的人身自由,你以為他會願意待在你身邊?」
汪聞成不想浪費時間精力廢話,威脅道:「把他還給我。」
段天舟毫不猶豫地拒絕,「你想也別想,就算我願意把人還給你,沈眠也不會再願意回到你這個騙子身邊。」
汪聞成的臉一瞬間陰沉地可怕。
段天舟索性破罐子破摔,「沈眠已經知道當年把他從大火裡救出來的人不是你,也知道是你買通了那些人欺騙他,你不用再拿救命恩人這套來威脅他留在你身邊。」
汪聞成沉聲道:「是你告訴他的?」
否則以沈眠單純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對大火的事情起疑,更沒有那個本事去查以前的事。
除非是段天舟在背後煽風點火。
段天舟爽快地承認,「是我。」
汪聞成面上的怒氣一陣陣上湧,他恨不得掐死眼前這個壞事的人,把沈眠搶回來。
如果沒有段天舟,他本來可以永遠地欺騙小美人。
「我今天來,是替沈眠和你做個了斷的。」段天舟從口袋裡拿出銀行卡,放在桌上,「這裡面有三十萬,是沈眠住院的醫院費,從此以後他和你再也沒有關係。」
汪聞成嘴角勾起了冷笑,「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你帶走我的人,還把沈眠藏起來,要是我報警處理,你以為你能安然無恙回去?」
段天舟根本不吃這套,「你報吧,到時候警察來了,我會讓沈眠出面作證,到時候警察查到你非法囚禁,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不知道會是你吃牢飯,還是我去吃牢飯。」
這句話毫不客氣直戳汪聞成的底線,他連平日裡的冷靜都失去了大半,伸出手一把拽住段天舟的領子,磨牙道:「你以為你今天走得出這個辦公室?」
段天舟一點也不畏懼,露出自信的笑容,「很可惜,我已經提前告訴過沈眠,如果我一個小時內沒給他打電話報平安,他就會報警處理。」
汪聞成咬緊了牙關,骨節間發出咯吱咯吱的悶響,眼睜睜看著段天舟從他手裡抽回領帶,重新整理好儀容,慢悠悠地離開辦公室。
他低下頭,看見桌上的銀行卡,呼吸變得急促,拿起卡用力折成兩半,狠狠往牆上扔去,又把桌面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板上,乒乓作響。
好一個沈眠,居然吃裡扒外,聯合外人一起對付他。
等他找到小美人,一定不會放過這個白眼狼。
*
沈眠在公寓裡休息了一天,和阿姨相處得很融洽。
阿姨從段天舟口中得知沈眠懷孕了,不但沒有鄙視小美人,還耐心地教授他一些養胎的技巧。
直到這時候沈眠才知道,原來不是所有人都會嫌棄他是怪物的。
到了晚上七點鐘,阿姨下班回家。
沈眠閒著沒事做,就把家裡整理了一下,坐在沙發上等段天舟回家。
白天的時候,沈眠本來想去餐飲店上班的,可是他害怕汪聞成會找到那裡,所以只能辭掉了工作。
電話那頭的老闆一聽說小美人要辭職,頓時就惱火了,說了一大堆難聽的話,不堪入耳。
直到沈眠說出不要工資,老闆才停止了抱怨,生氣地掛斷了通話。
沈眠雖然很可惜這份得來不易的工作,可是為了自己和寶寶的安全,只能忍痛捨棄了。
沒過多久,門口突然傳來了鑰匙插進門孔的聲音,接著公寓的門打開,段天舟西裝革履走了進來。
沈眠提到嗓子眼的心頓時回到原地,他馬上迎了上去,「段先生。」
段天舟單手扶著鞋櫃,換上乾淨的拖鞋,「阿姨回家了嗎?」
沈眠點了點頭。
段天舟笑了笑,「那我們晚上親自下廚吧。」
說完他提起了手中的菜,看見沈眠露出驚喜的表情。
段天舟遺憾地說:「本來我打算帶你一起去超市,可是為了保證安全,所以我只能自己去了。」
兩人一起進了廚房,把菜擺了上去,一起處理食材。
段天舟從來沒下過廚,顯得有些手忙腳亂,再看旁邊的沈眠,做事井井有條。
段天舟有些驚訝,「沈眠,你會下廚嗎?」
沈眠難為情地點點頭,「以前在家裡會幫我媽媽打下手。」
其實家裡出事以前,他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裡的掌上明珠,只是經歷了那場大火以後,小美人只能自力更生了。
再加上汪先生家裡有廚師,所以很少需要他下廚做菜。
兩個人並排站在一起處理食材,過了會,段天舟開口說:「我今天去過汪聞成的公司了。」
一聽到段天舟的話,沈眠停下了動作,小臉變得煞白,聲音頓時緊張起來:「先生他有沒有為難你?」
「他要是為難我,我還能回來嗎?」段天舟輕鬆地笑道:「而且我也不是軟柿子,隨意他拿捏,你不用擔心。」
確認段天舟安然無恙,臉上和身上沒有半點傷口,沈眠一顆心才卸了下來,猶猶豫豫地問:「那汪先生他.........他答應了嗎?」
段天舟哼笑道:「他不答應也沒辦法,你欠他的二十萬我已經還清了,他不能再拿這件事威脅你。」
沈眠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就不用坐牢了,對嗎?」
段天舟抬起乾淨的手,放在沈眠的頭上,輕輕揉了揉,語氣有力而堅定,「對,你以後不用再害怕他了。」
沈眠鼻尖酸酸的,在眼眶裡打轉的眼淚也快要掉出來了,他感激地說:「謝謝你,段先生,我一定會盡快賺錢還給你的。」
段天舟半蹲下來,和小美人平視,認真盯著他的雙眼,「沈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胎養好,其它都不用管,你欠給我的錢可以慢慢還,我不著急。」
看著段天舟關心的眼神,沈眠終於點了點頭,沒有再提還債的事情,只是默默記在了心裡。
有了沈眠幫忙,晚飯半個小時就做好了,兩菜兩肉一湯擺上桌面,整個房子裡都飄蕩著飯菜的香氣。
兩人面對面坐著,一起吃了頓輕鬆開心的飯。
比起公寓這邊的有說有笑,別墅那邊的氣氛無比沉重。
汪聞成坐在餐桌前,看著面前豐盛的菜,遲遲沒有動筷子。
喬書說:「聞成,菜都涼了,吃飯吧。」
汪聞成抬起眼睛,看向對面的人,那冰冷無情的眼神看得喬書心裡一顫。
過了半晌,他沉聲開口:「沈眠明明在小閣樓裡關得好好的,為什麼會逃出去?」
門是從外面上鎖的,如果沒有人開門,小美人不可能輕鬆地離開別墅。
喬書低下頭,眼底閃過一抹狠毒的神色,遲疑地說:「聞成,我........」
汪聞成打斷他接下來的話,繼續追問:「而且我聽說那晚段天舟來過,是你親自下去見的。」
別墅裡有監控,還有管家這個保管鑰匙的人證,喬書不能再瞞下去,他抬起頭,內疚地說:「聞成,這件事都怪我,那晚段總把沈眠的背包送回來,讓我幫忙轉交,我上樓見了沈眠一面,可是離開的時候忘記鎖門了,這才被沈眠逃了出去。」
或許是害怕被汪聞成責怪,喬書眼角泛紅,表情委屈又無辜。
汪聞成深吸一口氣,語氣裡夾雜著幾分冷意,「算了,就算你沒有忘記關門,他也會找別的辦法逃跑。」
更何況,沈眠的心早就飛到段天舟的懷裡了,否則小美人也不會一抓住機會就逃跑,還投奔到段天舟那裡。
看著汪聞成煩躁的神色,喬書咬緊了嘴唇,好像做了某種決定似的,抓住了他放在桌面上的手,難為情地說:「聞成,如果你實在需要找人發洩的話,我願意補償你。」
汪聞成頓了頓,不動聲色抽回了手,「不用了,他會回來的。」
喬書一怔,臉色微變,「回來?」
汪聞成露出了一絲譏笑,「你真以為他可以在段天舟那裡躲一輩子?」
喬書心裡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小心地問:「聞成,你打算做什麼?」
汪聞成沒有透露,目光中流露出獵豹一樣殘忍的笑意,語氣森寒道:「我一定會讓他們後悔的。」
第74章 汪聞成出現
在公寓待的這幾天,沈眠每天都在網上找工作。
他欠段先生的錢要盡快還,寶寶生下來以後也要花很多很多的錢,他不能總是依靠段先生。
可是小美人的學歷太低了,又沒有一技之長,投進去的簡歷都石沉大海。
段天舟看見以後安慰小美人,「沈眠,別著急,我們再慢慢找。」
本來他提出讓沈眠來他的公司上班,可是小美人害怕連累他,所以拒絕了。
段天舟也沒有勉強。
也許再過段日子,沈眠就可以出去工作了。
自從那天去了公司攤牌以後,汪聞成沒再露面,日子就這樣變得平靜,好像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
如果一直這麼下去,那麼沈眠的生活很快就能回到正軌。
不僅如此,他們之間在一起的可能性也變得更高了。
這天早晨,段天舟去上班,沈眠像往常一樣站在玄關送他,寬鬆的睡衣在小美人抱著肚子的細瘦手臂下勾勒出了弧度,小聲說:「段先生開車小心。」
段天舟穿好皮鞋,回頭說:「我定好了海邊那家意大利餐廳,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沈眠眨了眨眼睛,茫然道:「為什麼突然要去那麼高檔的地方吃飯?」
段天舟眼裡含著笑意,「沈眠,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
沈眠驚訝地愣在原地。
小美人沒有過生日的習慣,在汪家的時候,先生也是從來不會幫他慶生的,所以每年的生日都在遺忘中度過。
乍然被提起,沈眠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段先生怎麼知道的?」
段天舟沒有隱瞞,爽快地承認:「我從你投的簡歷裡看見的。」
沈眠沒想到段天舟這麼細心,連他的生日都注意到了,還特意提前定好了餐廳,心裡一陣陣地湧起酸澀。
連在一起多年的先生也從來沒有像段先生一樣重視他。
段天舟彎下腰,盯著小美人的眼睛:「晚上下班後我來家樓下接你,到時候你提前準備好。」
沈眠眼眶酸酸的,感動地說:「好。」
段天舟揉了揉小美人的腦袋,「對了,我在你房間的櫥櫃裡準備了一個禮物,等我出門以後,你記得去拆開看看。」
送段天舟出門以後,沈眠回到房間,他打開櫥櫃,果然看見裡面有一個禮物盒。
小美人把禮物盒抱出來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開蓋子,裡面是一套黑色西裝,還有一個領結。
旁邊的卡片上寫著------期待你穿上的樣子,一定很好看。
沈眠臉頰有點滾燙,他放下卡片,拿起禮物盒裡的西裝,一看布料就知道價格很昂貴,而且是特意定制過的尺寸,比小美人平時穿的碼數大了幾個碼,可以很好的遮住六個月的孕肚。
沈眠輕輕地抱住了西裝,感動地想,段先生對他實在太好了。
小美人彷彿還身處夢中,他甚至貪心地想,如果日子能一直這麼過下去就好了。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晚上,整座城市的燈光照亮,消散了黑暗。
沈眠提前洗好了澡,換上黑色西裝,戴好領結,坐在沙發上期待著等著段天舟來接他。
時針走到七點的時候,桌上的手機響了。
短信是段天舟發過來的------我在小區門口,你下來吧。
沈眠高興地背上背包,鎖上公寓的門,乘坐電梯來到小區樓下。
這是沈眠逃跑之後第一次出門,呼吸的新鮮空氣清甜又濕潤,和以前炎熱的夏季不一樣了。
小美人遠遠地看見段天舟的車停在小區門口,他確認了好幾次車牌號,安心地走了過去。
「段先生,等很久了吧.........」
連沈眠都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變得很輕快,他打開後座的車門,坐了進去,聲音卻戛然而止。
因為藉著車裡的燈光,他看見坐在後座的人不是段天舟,而是汪聞成。
沈眠嚇得臉色蒼白,他轉身想要逃下車,只聽見車鎖卡噠一聲,徹底鎖死了,任憑小美人怎麼拉車把手,都無法打開。
汪聞成一把握住了小美人的手腕,咬牙切齒道:「沈眠,你繼續逃。」
沈眠用盡力氣甩開汪聞成的手,「放開我,救命!」
在他喊出呼救聲之前,汪聞成眼明手快摀住了小美人的嘴,一雙犀利黝黑的眸子死死盯著他的臉,「上車的時候不是還很開心嗎,見到我就是這個反應?」
沈眠出現在小區樓下的時候,汪聞成已經隔著車窗遠遠看見了,小美人的臉上是一種他很久沒看過的笑容,開心又幸福,完全沒有在他身邊時的小心翼翼和謹慎。
那一刻,心裡的妒火和憤怒就像巨浪一樣翻湧而來。
沈眠眼角泛紅,絕望地看著汪聞成,一段時間沒見,小美人不僅變得更白了,也長肉了,下巴不再那麼尖,臉上多了健康的肉感。
就連六個月的孕肚在寬鬆的襯衫之下也遮擋不住。
汪聞成咬牙切齒地笑:「你就打算這樣走了,不關心段天舟的死活了?」
一提起段天舟,沈眠睜大了眼,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顧不上此刻的處境,用力抓住了汪聞成的西裝袖子,被摀住的嘴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汪聞成知道小美人想問什麼,索性告訴他,「段天舟被我的人綁架了。」
沈眠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嘴唇微微顫抖起來,難以置信看著對面的人。
汪聞成不知想到什麼,譏笑一聲,「他還想著從公司趕回來陪你,可惜,他已經沒這個機會了。」
沈眠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掙脫了汪聞成的手,顫抖著問:「你把段先生怎麼樣了?」
「你說呢?」汪聞成神色冷峻,「他碰了我的人,我當然要找人狠狠教訓他一頓。」
沈眠臉色慘白,抓緊了汪聞成的袖子,哀求地說:「不關段先生的事,你放過他,不要為難他。」
「放過他?」汪聞成磨牙道:「如果不是他,你能這麼輕鬆從我身邊離開?」
一想到那天段天舟找上門耀武揚威的樣子,他就恨不得把這個壞事的人宰了扔進海裡餵魚。
汪聞成粗暴地捏住沈眠的下巴,冰冷的語氣夾雜著一絲憤怒,「你老實告訴我,在他家裡住的這些日子,你們做過什麼事?」
沈眠搖了搖頭,眼淚一串一串地往下滾落。
汪聞成眼中掠過令人心顫的寒光,一字一頓地問:「他有沒有碰過你?」
他毫不懷疑,如果沈眠敢說出「有」這個字,他一定會讓人對段天舟下死手。
沈眠不敢撒謊,他害怕害了段天舟,用力搖頭,眼淚流了一臉。
汪聞成卻不肯罷休,眼裡帶著血絲,厲聲道:「啞巴了?我讓你說話。」
沈眠痛苦地閉上眼睛,豆大的淚珠從眼角滑落,「沒........沒有。」
汪聞成懸了好幾天的心終於落下,他威脅道:「你最好沒騙我,否則我一定會讓段天舟付出代價。」
沈眠的視線變得模糊,他用顫抖的雙手去扳門把手,車門紋絲不動,連面前唯一的車窗也沒辦法打開。
汪聞成看著小美人無謂的掙扎,漸漸平靜下來,他整理好西裝靠在座椅上,對司機說:「開車,回家。」
窗外的景色掠過,小區被越甩越遠,從後視鏡裡已經看不見了。
絕望蔓延了全身,沈眠用力拍打著車窗,可是窗外沒有一個人能看見他的求救。
不到半個小時,車子停在了別墅門口。
看著眼前熟悉的建築物,沈眠驚懼得渾身顫抖,他緊緊抓著車門不肯放手,發著抖說:「我不回去,」
汪聞成銳利的眼神裡閃過寒光,「不回家,難道要回段天舟那裡?」
見小美人不願意下車,汪聞成冷冷威脅道;「沈眠,你最好別把我逼急了,否則段天舟今天能不能回到家,我可不保證。」
這句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刀插在沈眠手上,他疼得一縮,就被司機拖下了車。
汪聞成靠在座椅上,拿出手機撥通了保鏢的電話。
他平靜地說:「把擴音開了。」
那邊的擴音一打開,電話裡就傳來段天舟的罵聲:「汪聞成,你這個混蛋!」
汪聞成只當是喪家之犬在吠,譏笑道:「你以為你幫沈眠還了債,我就會這樣算了?沈眠欠我的債,遠遠還不止這些。」
段天舟痛心的聲音咬牙切齒:「你就是個畜生,今天是沈眠的生日,你怎麼能這樣傷害他?」
汪聞成一怔,眉頭緊緊地皺起。
他太久沒幫沈眠慶祝過生日,自然不記得今天是這麼重要的日子。
但汪聞成沒放在心上,他很快收拾好情緒,不在意地笑,「沈眠的生日自然有我幫他過,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段天舟仍然不甘心地吼道:「汪聞成,你最好別讓我活著出去,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汪聞成沉下了臉,吩咐電話另一頭的保鏢,「好好教訓他一頓。」
「是。」
通話結束以後,汪聞成又給特助打了個電話,「去蛋糕店定個生日蛋糕,什麼款式都可以,一個小時內給我送過來。」
第75章 把小美人送出去
一個小時左右,助理把蛋糕送了過來。
特助解釋說:「汪總,這是別的客人定的,我加錢買了過來,所以款式不是很好看。」
汪聞成滿不在乎地說:「無所謂,只要有個蛋糕就行了。」
生日就是走個儀式而已,蛋糕和蠟燭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是他陪沈眠過了這個生日,而不是段天舟。
打發走了特助以後,汪聞成提著蛋糕盒走進別墅,在客廳裡遇到了喬書。
喬書迎了上來,臉色有點不對勁,「聞成,沈眠怎麼回來了?」
他剛才從房間裡出來,就看見司機拖著劇烈反抗的小美人去了小閣樓,還說是汪聞成的意思。
汪聞成平靜地說:「當然是我把他帶回來的。」
喬書遲遲疑疑地問:「你從哪裡找到他的?」
汪聞成沒有透露,他斜睨了喬書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這不重要,只不過我希望你以後不會再不小心忘記鎖門,把他再放走。」
喬書渾身一僵,肩膀被擦肩而過的汪聞成輕輕撞了一下,身後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一股冷意從腳底浮了起來。
汪聞成提著蛋糕來到小閣樓,沈眠一見到他出現,頓時像只防備的小動物繃緊了身體。
小美人盯著沒有鎖上的樓梯口,抓准機會站起來,抱住肚子往樓梯口跑去。
汪聞成沒有阻攔,他和小美人擦身而過,淡淡道:「樓下有保鏢守著,你跑不了。」
沈眠慢慢地停下了腳步,從樓梯口往下望,真的有兩個人高馬大,穿西裝戴墨鏡的男人守在樓梯旁邊,他眨了眨眼睛,豆大的眼淚砸在衣領上,一股絕望的情緒從頭到腳包裹住了他。
汪聞成來到書桌前,把手上的蛋糕放下去,打開包裝盒,從裡面拿出了蛋糕。
這個蛋糕很明顯是個女孩子定的,插滿了各式各樣當下流行的裝飾品。
雖然難看了點,但總比好過沒有。
汪聞成插上五根蠟燭,從口袋裡拿出打火機,點燃了蠟燭,在這昏暗的空間裡增添了一抹光亮。
「來,許個願吧。」
他連生日歌也懶得唱,畢竟給沈眠過生日已經是他最大的施捨了。
沈眠看著眼前插著蠟燭的生日蛋糕,上面的巧克力裝飾還寫著別人的名字,他猜到這個蛋糕的來處,心裡更加抑制不住的失落和失望。
小美人嘶啞著聲音說:「其實先生不記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吧?」
汪聞成頓了兩秒,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一閃而過,面不改色地說:「這不重要,你想過生日,我這不是滿足你了?」
雲淡風輕的口氣就好像給了小美人巨大的施捨一樣。
沈眠心裡逐漸地麻木了。
每一年小美人都期待著汪聞成能記得他的生日,哪怕對他說一句生日快樂,他也非常的高興滿足。
可是汪聞成從來不記得,或者說,對方從來沒對他上過心。
沈眠低著頭,盯著腳下段天舟給他買的白色運動鞋,忽然小聲說:「可是段先生記得。」
聽到沈眠拿自己和段天舟比較,汪聞成的臉色立刻垮了下來。
沈眠還在繼續說:「段先生記得我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他會陪我說話,陪我看電視,只要我想做的,段先生都會陪我。」
只有在段天舟的家裡,小美人才像個真正的人,而不是沒有思想的床伴或者傭人。
汪聞成的底線一再被挑戰,已經非常不悅,「沈眠,你給我閉嘴!」
沒有一個男人能忍受床伴詆毀自己,更何況還是小美人這種一直以來逆來順受的床伴。
沈眠第一次沒聽汪聞成的話,鼓起勇氣說:「我要和段先生一起過生日。」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汪聞成,他渾身散發出失控的野獸氣息,狠狠把蛋糕往牆壁上一砸,完好的蛋糕頓時四分五裂,奶油濺得到處都是。
汪聞成太陽穴突突地跳,咬牙道:「你想得美,我不會再讓你離開這裡!」
沈眠通紅的眼睛看著汪聞成,吃力地從口中說出一句話,「我已經不喜歡先生了。」
汪聞成的呼吸一瞬間亂了,難以置信道:「你說什麼?」
沈眠從來沒像今天一樣這麼有勇氣,他顫抖著重複道:「我喜歡段先生,我要和他在一起。」
汪聞成雙眼猩紅,猛地掐住沈眠的喉嚨,「你再說一遍!」
沈眠難以呼吸,仍然倔強地說:「我喜歡段先生。」
汪聞成雙手劇烈地發抖,眼睛紅得可怕,「你喜歡段天舟?」
沈眠的眼裡有眼淚在打轉,嘴唇微微發抖著,「是。」
這句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刀,一下一下割著汪聞成的心臟。
他已經習慣沈眠跟在身後討好地喊他先生,一想到以後沈眠也會這樣對待段天舟,和對方上床,甚至懷上別的男人的孩子,他的胸腔裡好像點燃了熊熊大火,把他的理智都燒沒了。
「沈眠,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和段天舟上過床了?」
汪聞成一字一頓地問出這句話,他的表情凶狠可怖,好像要把沈眠生吞活剝了一樣。
沈眠否認的話停在了喉嚨裡,一時間猶猶豫豫。
也許他承認了以後,先生就會放他走了。
畢竟先生不喜歡骯髒的床伴的。
沈眠好像下定了決心,囁喏著蒼白的嘴唇,顫聲道:「是。」
汪聞成耳邊響起巨大的嗡鳴聲,好像有東西炸開一樣,他渾身發冷,胸口酸痛不已,「你承認了?」
沈眠閉緊眼睛,鴉羽般的睫毛不停撲扇,用力點了點頭。
汪聞成的心裡頓時湧起一股被入侵領地的怒意。
難怪短短幾天的時間,小美人就變卦了,再也不願意待在他的身邊,原來已經和段天舟發生了關係。
過了很久很久,汪聞成露出一個殘酷地笑容,這次開口卻異常的冷靜,「沈眠,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要和段天舟在一起?」
沈眠想也不想地說:「是。」
汪聞成眼裡醞釀著令人看不懂的情緒,他磨著牙冷笑起來,「好,我答應你,帶你去見段天舟。」
沈眠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好像以為聽錯了,不敢相信地問:「真........真的嗎?」
汪聞成鬆開了沈眠的脖子,他整理好西裝,頭也不回地說:「你只有一次機會離開這裡。」
沈眠不敢再停留了,他顧不上身上的疼痛,急忙拿上背包,一手抱著自己的肚子,一手扶著扶梯扶手,小心地踩著樓梯下去,跟著汪聞成離開了別墅。
黑色商務車依舊停在別墅門口,汪聞成上了車,把提前設置好的手機導航扔給司機,「去上面這個地方。」
沈眠瑟瑟發抖地坐上後座,拉上安全帶繫好,他低頭抱著自己的肚子,期待快點能見到段天舟。
黑色商務車啟動,向著手機上的導航地圖駛去。
車廂裡一片窒息的寂靜,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沈眠望著窗外掠過的景色,漸漸地,小美人發現這好像不是回公寓的路,他神色有點慌張,不知所措道:「先生,你不是帶我去見段先生嗎?」
汪聞成連正眼也沒有給小美人,「我帶你去他被囚禁的地方。」
他說話沒有露出半點破綻,神情也很平靜,沈眠稍稍放下心,為自己的提心吊膽鬆了口氣。
行駛了將近半個小時左右,黑色商務車停在郊外的一棟別墅前面。
看著面前陌生的房子,沈眠心裡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他小心地問:「先生,這是哪裡?」
汪聞成沒有解釋的意思,逕直走進了別墅。
沈眠也只好跟著他走了進去。
看著突然到來的不速之客,魏彬放下手裡的遊戲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疑惑道:「聞成,你怎麼來了?」
說話間,他注意到汪聞成身後的沈眠,眼睛一亮,目光移動到小美人的肚子上多瞟了幾眼。
汪聞成沒有回答魏彬的話,轉頭對沈眠說:「待會我會讓人把段天舟帶到這裡,等他回來以後,你就可以和他一起回去了。」
沈眠黯淡的眼睛裡多了點光亮,「先生,是真的嗎?」
汪聞成深邃的眼眸像一灘死水,冷漠道:「你如果不相信,現在就可以走,但是我不保證段天舟能安全回來。」
一聽到關乎段天舟的安全,沈眠不敢再問了,他侷促地站在原地,抱緊了懷裡的背包,只希望段天舟能快點回來帶他回公寓。
他們的對話落入魏彬的耳朵裡,他一臉困惑道:「你們在說什麼?」
汪聞成沒有急著解釋,「魏彬,你跟我出來一下。」
魏彬看了一眼安靜坐在沙發上等待的小美人,滿肚子的疑惑跟著汪聞成離開了別墅,來到院子裡。
他狐疑地問:「聞成,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話都聽不懂。」
汪聞成面無表情地說:「你最近缺床伴吧?」
魏彬一頓,瞇起了眼睛,「聞成,你這是什麼意思?」
汪聞成仰起頭,閉上眼睛,調整了一下呼吸,很久很久後他開口說:「你不是看上他很久了嗎,今天我就把他送給你了。」
第76章 小美人的深淵
十五分鐘後,魏彬獨自一個人回到了別墅。
沈眠發現汪聞成沒有跟著回來,他疑惑地問:「先生呢?」
魏彬面不改色地說:「聞成他的公司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所以先回去了。」
單純的小美人沒有懷疑,汪聞成不在他還能喘一口氣,不用提心吊膽害怕對方會突然反悔,又把他帶回小閣樓囚禁起來。
看著眼前不熟悉的男人,沈眠侷促地問:「段先生什麼時候能回來?」
魏彬裝模作樣地沉思了一會:「應該過一會就來了吧。」
沈眠相信了魏彬的話,對方是先生的朋友,應該沒理由對他撒謊的。
沈眠坐在沙發上,時不時地張望門口,盼望著外面能出現段天舟的身影,就算不過生日也好,他只希望段天舟能安然無恙回來,不要因為自己受傷。
因為太過專注,小美人絲毫沒注意到坐在身旁的魏彬一直在注視著他。
可是時間過去了將近兩個小時,段天舟遲遲沒有回來。
沈眠心裡非常不安,小心翼翼地問魏彬:「段先生會不會不認識這邊的路?」
魏彬像個耐心溫柔的鄰家大哥哥一樣安慰他,「你別擔心,他應該很快就來了。」
說話間魏彬倒了杯水,放在小美人面前的桌上,「來,喝點水。」
沈眠小聲說了句謝謝,捧著茶杯依舊盯著門口,眼裡沒有其他人。
魏彬意味深長的目光從頭到腳打量著沈眠,甚至把他的頭髮絲都仔細地瞧了一遍,最後視線停留在圓滾滾的肚子勾勒出弧度的襯衫,心裡忽然有一股血氣上湧。
他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像觸碰心愛的的寶貝般碰了下小美人的肩膀。
沈眠盯著門口看得認真,忽然被伸過來的手嚇了一跳,手上的水也差點撒了,下意識往沙發旁邊退了退。
魏彬不露破綻地笑了下:「你身上有髒東西,我幫你你拿掉。」
沈眠心裡有點異樣的感覺,他從背包裡拿出手機,低頭給段天舟打電話。
電話撥出去幾秒後,聽筒裡就傳來了冰冷機械的提示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接著是一串很標準的長長的英文,小美人繼續打,還是沒辦法打通段天舟的電話。
架不住對面的人侵略的眼神,沈眠站起來,遲遲疑疑地說:「我.........我還是去外面等段先生好了。」
小美人剛站起來,就聽見魏彬在身後含著笑意說:「他不會來了。」
沈眠拿著玻璃杯的手一抖,停下腳步回頭,「為..........為什麼?」
魏彬這個時候沒必要再撒謊,他實話實說:「因為汪聞成根本沒打算放段天舟回來。」
沈眠的臉色一下子白了,從手中滑出去的玻璃杯掉落在柔軟的地毯上,灑出來的水慢慢地浸了進去。
魏彬從沙發上站起來,一步步地逼近沈眠,「他把你帶到這來,其實是送給我玩的。」
魏彬本來已經放棄了小美人,畢竟是好兄弟的人,為了個床伴鬧翻得不償失,所以他已經在物色新的床伴。
沒想到汪聞成居然親自把人送過來了。
沈眠慌亂無措地搖頭,「不.......不可能,先生答應放段先生回來的,他讓我在這裡等段先生。」
魏彬被沈眠單純的話逗笑了,眼神漸漸地變得火熱,「他要是不這麼說,你能乖乖跟著他過來我家?」
沈眠想起了汪聞成離開小閣樓前的那一抹笑,加上段天舟一直沒回來,小美人的手腳變得冰涼,心一點點沉到了谷底。
「剛才聞成把我叫出去,就是讓我好好招待你,他說他根本不打算放過那個男的,就連你也不會放過。」
魏彬這句話徹底打破了沈眠的妄想,他惶然地搖頭,因為突如其來的事實堵得呼吸都困難了。
魏彬的視線往下移,盯著沈眠的肚子,忽然說:「你肚子裡是聞成的種吧?」
沈眠瘦削的肩膀顫抖了一下,下意識抱緊了肚子,低垂下來的睫毛如蝶羽一樣不停顫抖。
魏彬笑意更深,「那晚喬書說你懷孕了,本來我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
汪聞成真是好運氣,居然撿到一個這麼特殊的寶貝。
難怪一直藏著掖著不讓他看。
「我還從來沒玩過孕婦呢。」魏彬摸了摸下巴,「聽說懷孕的人體質很敏感,玩起來和普通人不一樣,今天我可以驗證一下是不是真的了。」
沈眠在恐懼下眼淚直打轉,雙手雙腳到全身都在顫慄,帶上了哭腔哀求道:「魏先生,求求你放過我。」
魏彬露出很苦惱的表情,「那怎麼行,是聞成把你送給我的,我要是不對你做點什麼,怎麼對得起他的托付。」
「反正聞成也不要這個孩子了,我順便幫你打掉好不好?」
沈眠手腳一陣陣地發涼,他下意識地往門口跑去,還沒碰到門把手,魏彬先一步擋在門口,阻擋了小美人的去路。
魏彬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了瘦弱的小美人,笑得不懷好意,「跑什麼,我們還沒玩玩呢。」
沈眠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腳下被地毯的邊角絆了一下,失重的跌坐在地上,無助地抱緊了自己的肚子。
魏彬反手鎖了門,「卡噠」一聲,伴隨著合上的窗簾,整棟別墅陷入了黑暗。
緊接著,他從門後面拖出了一個箱子。
魏彬不緊不慢,一樣樣拿出了箱子裡面的東西,有鐵鏈、手銬、鞭子、麻繩,蠟燭等各種各樣的床上玩具。
當看到這些東西以後,沈眠臉上唯一的血色也消失了。
下一秒,小美人跌跌撞撞從地毯上爬起來往樓上跑。
魏彬在身後不緊不慢地跟著,像是享受追逐獵物的獵人,手上拿的鐵鏈在樓梯扶手上輕輕敲打。
他每敲一下,小美人的心就顫抖一下。
沈眠邊跑邊拿出手機給段天舟打電話,小聲哽咽道:「段先生,求求你快接電話。」
可是電話裡依舊傳來關機的提示音,小美人流著眼淚,像只走投無路的小羔羊,把希望寄托在汪聞成這個親手把他送入陷進裡的屠夫身上,撥通了對方的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以後,被掛斷了。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沈眠萬念俱灰,一連串淚珠從小美人的臉上流下來,他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到達了二樓,被迫收起了手機,望著眼前眾多的房間,情急之下,他鑽進了一個雜物房,從裡面把門關上。
沈眠害怕地直往後退,被淚水糊濕的雙眼張望四周,發現被雜物堆積的角落裡有一個空置的大紙箱。
與此同時,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來到了附近。
沈眠顧不上那麼多,他打開半人高的紙箱,笨拙地扶著肚子爬了進去,從裡面把紙箱蓋好,眼前變得一片昏暗。
外面傳來拖著鏈子經過的聲音,在安靜的走廊裡迴響起魏彬哄騙的聲音,「小美人,你在哪裡?」
他的詢問久久都沒有得到回復,沈眠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魏彬站在走廊中間,沉默了幾秒鐘以後,他隨手打開身旁的一個房間,推開門走進去,打開牆上的燈光,整個空間一覽無餘。
「別躲了,快出來吧。」
一番尋找以後,根本沒有發現小美人的蹤影。
魏彬又去了下一個房間,用同樣的方式尋找沈眠。
「沈眠,你可要躲好了,千萬別讓我找到你,否則你就完蛋了。」
魏彬的聲音清晰地在耳邊響起,沈眠絕望而恐懼地畏縮著一團,從眼角滑落的眼淚浸濕了身下一大塊紙箱。
很快,腳步聲來到門外,緊接著雜物房的門打開,魏彬走了進來,他望著眼前堆積在一起的雜物,微微皺起了眉頭。
所有的房間他都找遍了,只剩下這間雜物房。
魏彬用腳踢了踢面前的行李箱,非常地輕,不用打開就知道空的。
他把行李箱踢到一邊,又隨手打開一個空置了很久曾經裝過冰箱的空紙箱,還是一無所獲。
聽著越來越靠近的腳步聲,沈眠死死摀住了嘴巴,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他不敢發出半點哭聲,連呼吸也吃力地克制,通紅的眼眶裡蓄滿了駭怕的眼淚。
小美人閉緊了眼睛,就在他以為要被抓住時,外面的聲音停止了,腳步聲和鐵鏈聲往門外走去,好像是魏彬找不到所以放棄了。
沈眠脫力似的呼出一口顫抖的氣息,渾身發軟,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了。
就在這時,尖銳刺耳的鈴聲忽然在寂靜的環境裡響了起來。
沈眠的心臟好像一剎那停止了跳動,他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掛斷電話,屏幕變黑的前一秒鐘,小美人看見上面顯示著段先生三個字。
下一秒,頭頂的蓋子突然從外面掀開,刺眼的燈光直直照射進了紙箱裡。
沈眠猛地抬頭,和低頭望著他的魏彬四目相對,對方露出了捕捉到獵物的勝利笑容,「小美人,抓到你了。」
第77章 不會回來了
汪聞成回到了別墅。
他煩躁地解開領帶扔在一邊,重重坐在沙發上,仰起頭往後靠,重重出了一口氣。
他腦子裡滿是從魏彬的別墅離開前看見單純的小美人坐在沙發上等待的樣子。
只可惜,段天舟不會去了。
「聞成,你回來啦。」喬書從廚房倒了杯茶放在桌子上,他的視線在四周轉了轉,沒有看見沈眠的身影,好奇道:「沈眠沒跟你回來嗎?」
汪聞成閉著眼睛,呼吸微微粗重,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喬書好像察覺到什麼,坐到汪聞成身旁,小心翼翼地問:「我剛才看你很生氣地把沈眠帶出去,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汪聞成睜開眼睛,深邃的目光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過了幾秒鐘,他沉聲道:「沈眠不會回來了。」
喬書愣了一下,「聞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汪聞成坐直了身體,伸手拿起面前的熱茶,不緊不慢喝了一口,「我把他送給魏彬了。」
喬書臉色變了,好像不敢相信一樣,「你把沈眠送到魏彬那裡去了?」
汪聞成冷漠地嗯了一聲,平靜的表情就好像送走了一條小貓小狗,毫不在意。
只有喬書看得出來,汪聞成此時的心情很不好。
就算他極力掩飾,從身上散發出來的戾氣和焦躁是藏不住的。
喬書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魏彬之前還和我念叨看上沈眠了,不過顧著是你的人一直沒下手,你今天突然把沈眠送過去,他肯定高興壞了。」
汪聞成的眼神陰沉了下來,手上的杯子突然「砰」地摔回桌上,發出一聲巨響,頓時把喬書嚇了一跳,急忙拿毛巾把灑出來的茶擦乾淨,才沒讓滾燙的褐色液體流到昂貴的地毯上。
好像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汪聞成面色冷肅,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累了,去洗澡。」
還沒等喬書開口說話,他轉身上了二樓。
汪聞成進了浴室,剛把衣服脫掉,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伸手拿過來一看,屏幕上顯示的沈眠兩個字讓他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汪聞成瞇起眼睛,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隨手把手機放在櫃子上,打開熱水洗澡。
過了很久很久,手機都沒有再響過。
半個小時後,水聲停了,汪聞成濕漉漉地套上白色浴袍,連腰帶也沒系,大步走出了洗手間,他拿起手機掃了一眼屏幕,除了剛才那一通電話,沈眠沒有再打過來。
汪聞成腳步一停,就在這時候,喬書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收起手機,扔在櫃子上,走到床邊坐下。
喬書脫掉鞋子上床,從身後圈住了汪聞成的脖子,語氣親暱又關心,「聞成,你好像不太高興。」
汪聞成回頭,目光斜斜地看了喬書一眼,「你從哪裡看出來我不高興?」
喬書的手在臉上比劃了一下。
汪聞成把喬書的手抽了出來,拉開兩人的距離,掀開被子躺了進去,淡淡道:「我一直是這幅樣子。」
喬書抿緊了嘴唇,慢慢地湊了過去,貼在汪聞成結實滾燙的胸膛上,善解人意地說:「聞成,你如果真的捨不得,就去把沈眠帶回來吧。」
汪聞成挑了挑眉,「你在開玩笑?」
只不過是一個床伴而已,以他的身份地位,要什麼優質的小情人沒有,何必把沈眠這種吃裡扒外,整天想著給他戴綠帽的窩囊廢留在身邊。
喬書沉默了一會說:「雖然沈眠和段天舟搞曖昧不對,但是魏彬的為人你也知道,在床上玩
得很野,沈眠去那裡,肯定要吃不少苦頭的。」
不提到段天舟還好,一提到這個人,汪聞成的火氣又湧了上來。
一想到沈眠為了離開他說出的那些話,汪聞成的聲音像泡了冰水似的:「那是他活該。」
反正沈眠已經知道了當年大火的真相,執意要離開他,與其便宜段天舟那個混蛋,還不如把小美人送給魏彬,還能讓對方欠他一個人情。
喬書成功激起了汪聞成的怒火,心裡暗暗冷笑,嘴上卻虛情假意地說:「不然算了吧,沈眠經過這次教訓,以後肯定會和段天舟斷了來往的。」
汪聞成不想再提到段天舟,不悅地打斷道:「別再提他們了,也不嫌晦氣。」
喬書識趣地沒有再說下去:「好好好,我不說了,反正只是個小情人而已,過幾天我再給你多找幾個,讓你慢慢挑。」
汪聞成現在沒這心情,「再說吧。」
他按下了頭頂的吊燈開關,只留下一盞昏黃的檯燈,在地板上灑下一圈的暖光。
看著汪聞成精緻的側臉,喬書心裡癢癢的,他鼓足勇氣,做了進一步的動作。
汪聞成忽然感覺到身上被沉甸甸的物體壓住,他睜開眼睛,和喬書四目相對,兩人的臉靠得很近很近,嘴唇幾乎碰在一起。
喬書滾燙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臉上,耳根浮起一抹紅暈,「聞成,要不你考慮一下我吧。」
汪聞成皺起眉頭,「你喝醉酒了?」
喬書摟住了汪聞成的脖子,嘴角勾了勾,「沒有,我很清醒,反正你也要找小情人,為什麼不能考慮我?」
「難道是我哪裡比不上沈眠嗎?」
他後面這句話已經摻雜了點落寞和委屈。
可是汪聞成從頭到尾只把喬書當成好友,他嚴肅道:「喬書,你應該知道小情人是什麼意思。」
喬書修長的手指隔著浴衣在汪聞成胸口打轉,曖昧又輕佻地說:「我知道啊,但我又不是玩不起。」
而且外面多的是小情人和二奶上位的例子,他有信心能拿捏住汪聞成的心,把對方緊緊地攥在他的手裡,誰也搶不走。
畢竟他可不是沈眠那種毫無心機的人。
在他露骨的動作挑逗之下,汪聞成呼吸一緊,眼神也變得火熱起來,眼見有希望,喬書急切地想要進行下一步,手腕卻忽然被抓住了。
汪聞成克制住了身體的慾望,把喬書從身上推開,聲音變得冷靜下來,「你和他們那種人不一樣,以後別再提這種事了,睡吧。」
喬書看著汪聞成離開房間的背影,眼裡掠過一抹不甘心,緊緊捏住了拳頭。
汪聞成來到了一樓的客廳,他站在落地窗前,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煙放進嘴裡點燃,用力吸了一口。
沈眠給他打電話,肯定是魏彬已經把實情說出來了,以小美人的性格,肯定嚇壞了。
活該。
他就是要讓沈眠知道,沒了他的保護,小美人就是一根讓人隨意踐踏的野草。
腳下的煙頭掉落了一根又一根,不知不覺,他已經抽光了一整盒煙。
窗外的天空濛蒙亮了,從對面的房子裡升起一抹晨曦,灑在滿是煙頭的地板上。
汪聞成心裡的煩躁沒有緩解,反而更嚴重了,煙霧好像塞滿了整個胸腔,在身體裡反覆刺激。
他把空了的煙盒捏得皺皺巴巴,扔在地上,拿上西裝去車庫開車。
「汪總好。」
「汪總早上好。」
在街上兜兜轉轉了幾個小時,來到公司已經是九點多鐘
,面對員工們熱情的招呼,汪聞成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他大步走進專用電梯,獨自上樓,進了總裁辦公室。
秘書拿著文件走了進來,說道:「汪總,十點鐘有個會議。」
汪聞成嗯了一聲,連早餐也沒吃,直接去了會議室。
人員都到齊了,會議正式開始。
汪聞成坐在轉椅上,看著投影儀上面的內容,心裡想的卻是沈眠那通電話。
為什麼小美人沒有再打過來?
以沈眠懦弱的性格,能夠依靠的只有他,一定會打電話求救,直到他接聽為止。
除非出了什麼事,小美人才沒辦法繼續給他打電話。
一種不好的念頭浮上心頭,汪聞成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給魏彬打電話,可是電話裡嘟嘟響了很久,一直沒人接聽。
再打,還是一樣的結果。
汪聞成把手機反扣在桌面上,望著牆上的時鐘,神色變得凝重。
會議一結束,汪聞成就離開了公司,開車去了魏彬在郊外的別墅,他趕到那裡時,兩扇鐵門緊閉,好像沒人在家的樣子。
在車上又給魏彬打了個電話,依舊是無人接聽。
汪聞成皺了皺眉頭,他解開安全帶下車,輕輕一推面前的雕花大門,「吱呀」一聲推開了。
他走進院子裡,連個傭人都沒見到,別墅的門也沒鎖,是半掩的狀態,開著一條不大的縫隙。
汪聞成輕鬆地踏進別墅裡,偌大的客廳昏暗無比,四周的窗簾緊閉,連一絲光亮都透不進來。
忽然間,他注意到地上有血珠,一路延伸到樓梯下面的黑暗空間。
汪聞成的呼吸急促了幾分,他的皮鞋踩在樓梯上,一層一層跟著血跡往下走,來到地下室。
眼前的鐵門「吱呀」打開,先是看見一條固定在牆上的又長又粗的鐵鏈,然後是摔成四分五裂的手機,汪聞成認出來,那是屬於小美人的。
而在手機殘骸的旁邊,有一大灘凝固了的血跡。
第78章 尋找小美人
汪聞成看著那灘血跡,突然走不動了。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地下室的門從外面推開。
魏彬看著出現在他家裡的汪聞成,愣了一下,「聞成,你怎麼來了?」
汪聞成大步上前,一把揪住魏彬的領口,渾身散發出危險的信號,「沈眠呢?」
魏彬眼神有點躲閃,喉結滾動了兩下,沒有說話。
汪聞成心煩意亂,神情也變得煩躁,陡然提高了聲量,「我問你,沈眠呢?」
魏彬被他勒的快要喘不上氣了,用力把汪聞成推開,「我不知道。」
汪聞成呼吸變得粗重,「你不知道?」
魏彬整了整褶皺的領口,閃爍其詞地說:「我真的不知道。」
話音剛落,汪聞成又衝了過來,目光變得危險,「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魏彬腳下踉蹌了一下,被用力推到牆壁上掐住了脖子,後背重重撞出「砰」地悶響,臉色因為窒息一下子漲紅了。
看著汪聞成要殺人的架勢,魏彬才不情願地實話實說:「他不見了。」
汪聞成死死盯著他,眼神中透出一股狠厲,「你這話什麼意思?」
魏彬只能把昨晚發生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他抓住了沈眠以後,就把小美人拖到了地下室裡,本來打算用牆上的鐵鏈把人鎖起來再玩,可是沈眠跪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肚子哭著求魏彬放過他,模樣可憐又絕望。
魏彬看著他露出的一截白皙的脖頸和耳朵,下面早就硬了,心急地把褲鏈拉開,就把沈眠壓在了地上。
魏彬喘了幾口粗氣,「你送來的這個小美人,性子倒是夠野,本來張開腿讓我玩一次就平安無事了,他居然還敢咬我。」
說著他卷高了白襯衫的袖子,露出被沈眠咬的傷口,很深的一個牙印,上面還帶著血跡。
魏彬從小過著被人追捧的日子,哪裡遇見過沈眠這種不知道死活的人,一氣之下就踹了他一腳,正好踢中了小美人的肚子。
地上的血就是那時候留下的。
沈眠好像疼得很厲害,臉色慘白,眼淚在地上濡濕了一灘,摸索著掉在遠處的手機想打電話,又被魏彬一腳給踩碎了。
後來魏彬打算強上沈眠,可是脫了小美人的褲子才發現出了很多血,他怕又像上次那樣鬧出人命,就打電話給私人醫生,讓他過來一趟,沒想到沈眠撿起手機碎片想偷襲他,又被魏彬一耳光扇倒在了地上。
聽到這裡,汪聞成拳頭握得作響,對著魏彬的臉就是一拳,動作凶狠,像要把人打死的衝動。
魏彬挨了一拳,眼前頓時發黑,他舔去嘴角的血跡,冷笑一聲:「聞成,別忘了,是你把沈眠送給我玩的,你現在又來裝什麼好人。」
話還沒有說完,臉上又挨了一拳,鼻血直流。
汪聞成被戳中了不堪的心思,咬牙道:「你老實告訴我,你碰了他沒有?」
魏彬被打得鼻青臉腫,故意和他反著干,就是不回答。
他越嘴硬,汪聞成下手越重,完全沒有顧忌兩個人以前的情分,跨坐在魏彬腰上,拳頭如雨點般落下,很快,地下室裡充斥著刺鼻的血腥味。
喬書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急急忙忙打車來了醫院。
他詢問了前台以後,搭乘電梯來到急救室的樓層,遠遠看見汪聞成坐在長椅上,他的手上和袖口沾滿了血跡,就連臉上都有。
喬書慢慢走近,看到這一幕以後,心驚膽戰地問:「聞成,這究竟怎麼一回事?」
他們三個從小認識,雖然偶爾有拌嘴吵架,
可是從來沒有動過手。
而且汪聞成一向是他們三個人裡最穩重冷漠的,平時連話都懶得說幾句,更別說打人。
汪聞成不說話,他彎著腰盯著腳下沾血的皮鞋,頭髮凌亂,領帶也歪了,已經沒了平日裡的溫文爾雅。
喬書在他身旁坐下,緊張地追問:「聞成,你別嚇我,到底怎麼了,你為什麼要和魏彬動手?」
汪聞成轉頭,眼裡佈滿紅血絲,像只發狂的野獸,這個陰狠的眼神把喬書嚇了一大跳。
喬書呼吸一滯,不敢再說話了。
過了很久很久,汪聞成重新低下頭,盯著地板的瓷磚,啞聲道:「沈眠出事了。」
喬書一接到醫院的電話時,就猜到這件事和沈眠脫不了關係。
每次遇到關於小美人的事情,汪聞成就控制不住脾氣。
喬書歎了口氣,「就算魏彬做了過火的事情,你也不能這樣打他啊。」
汪聞成渾身瀰漫著暴戾的氣息,他還覺得打不夠,如果不是被聞聲而來的管家攔住,他恨不得把魏彬打死。
汪聞成沉聲道:「沈眠現在生死未卜,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我就讓魏彬償命。」
喬書難得正色,勸解道:「聞成,你為了個情人和兄弟動手,已經很失態了,而且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就算把魏彬打死,也換不回沈眠了。」
他接下來這句話有點猶豫,「而且,當初是你把沈眠送過去的,你也不能全怪魏彬。」
汪聞成怒瞪著喬書,聲音冷冽得像把刀子,「我只是讓他嚇唬沈眠,從來沒讓他對沈眠下手!」
喬書識趣地沒有再幫魏彬說話,「你別著急,也許沈眠會自己回家呢。」
可是兩個人心照不宣,小美人被這樣出賣,怎麼還可能回到汪家。
汪聞成終於坐不住了,他完全忽視還在急救室搶救的魏彬,起身離開了醫院。
熱鬧的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流不息,穿梭來往,高樓大廈大放光明。
汪聞成一邊開車,一邊在路上尋找著沈眠的身影。
沈眠受了傷,一定走不了多遠。
汪聞成的視線在熱鬧的街道上亂轉,從每一個人臉上掠過,試圖找到那個熟悉的面孔。
面前的交通指示燈跳成了紅燈,汪聞成注意到的時候,人流已經從斑馬線經過,他猛地踩下剎車,尖銳的剎車聲劃破了天際。
那個距離車子最近的行人被嚇得癱軟在地,臉色都變成灰白了。
汪聞成無視周圍人的指指點點,繼續開車,他繞著城市兜了一圈又一圈,始終沒有小美人的蹤影。
轉眼已經是深夜,黑色商務車停在路邊的大樹下。
汪聞成靠在座椅上,眉頭皺成了川字,他滿是汗的手心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助理,「你找辦法給我查魏彬家附近的監控,看看能不能找到沈眠。」
他不敢去想沈眠流了那麼多血能去哪裡,更不敢想去想接下來的事情。
汪聞成閉上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氣,休息片刻後,發動車子回家。
也許沈眠會回家呢,他這樣安慰自己,畢竟除了他以外,小美人就沒有別人可以依靠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汪聞成關上車門,穿過了自家的院子,原本幾步路到的地方,好像變得無比漫長。
別墅裡亮著燈,汪聞成走了進去,他下意識張望四周,沒有發現沈眠的蹤影。
汪聞成問管家,「沈眠有沒有回來?」
管家還不知道沈眠出事了,很茫然地搖頭,「沒有啊,他昨晚跟您
出去以後就沒再回來了。」
汪聞成好像沒聽見這句話,他扔下了西裝外套,來到小閣樓的樓梯下面,抬頭望去,昏暗的空間連盞燈也沒有,更別說是人了。
汪聞成沒有上去,靠著身後的樓梯滑坐在地上,頭垂得很低。
天色濛濛亮了起來,當清晨第一縷陽光從天窗照射到樓梯時,放在腳邊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汪聞成隨手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著特助的備註後,接通了電話。
他沉聲道:「怎麼樣,有沒有找到沈眠?」
喇叭裡傳來了特助的聲音,「汪總,我已經查過監控了,因為魏總家的位置比較偏僻,除了門口安裝的監控以外,四周的監控都在離他家比較遠的位置,暫時沒發現沈眠的蹤跡。」
因為當初出了酒吧服務生的事,魏彬回國後長了個心眼,特意買了比較偏僻的別墅,如果到時候又鬧出同樣的事情,因為周圍沒有監控,他也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沒想到卻阻礙了汪聞成找小美人的進度。
汪聞成捏緊了手機,青筋都浮現了,磨牙道:「你確定沒有嗎?」
「是的。」特助說:「我特意確認了好幾次,的確沒有。」
手機滑落在地上,特助疑惑地在電話裡「喂」了好幾聲,「汪總,您還在嗎?」
沒過多久,通話就被掛斷了。
汪聞成仰頭靠在樓梯上,眼睛漸漸發紅,他的手指用力攥緊成拳頭,突然狠狠砸向地面,一下又一下,好像感覺不到疼似的,發洩著心中哽住似的憋悶。
很快,他的手背在粗暴的發洩下變得血肉模糊。
汪聞成呼吸粗重,看著地上的血,又想起在地下室看到的那一灘凝固的血跡,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張臉。
段天舟。
對,沈眠可以求助的還有他。
想到這裡,汪聞成呼吸變得急促,他顧不上處理手上的傷口,拿上手機,大步離開別墅上車,飛速向段天舟的公司開去。
第79章 你把小美人藏起來了
汪聞成開車來到了段天舟的公司,他把車停在門口,大步走進了接待廳。
汪聞成來到前台,敲桌子透露著煩躁,「我要見你們段總。」
前台的小姑娘站起來,解釋道:「你好,段總今天休息,沒來公司。」
汪聞成一聽,頓時愣了一下。
他忘了段天舟挨了他的人一頓打,昨天才被放回去,堂堂的公司總裁當然不可能頂著受傷的臉來公司給底下的員工當談資。
汪聞成沉著臉離開公司,回到自己的車上,在導航記錄裡找到了段天舟住的小區地址,繫上安全帶開車前往。
一路通暢無阻,不到三十分鐘就到達了小區。
汪聞成對這一片很熟悉,因為當初就是他讓人在這裡綁架段天舟的,他跟在別的住戶身後走進小區,搭乘電梯來到公寓,確認了門牌號以後按響了門鈴。
因為心裡著急,他煩躁地多按了幾下,屋裡傳出了門鈴的叮咚聲。
等待了好一會,面前沉甸甸的房門終於打開了。
段天舟穿著家居服,臉上有各種傷疤,一見到汪聞成,渾身立刻散發出惡龍似的氣息。
汪聞成無視了對面人眼中的恨意,直截了當地問:「沈眠呢?」
段天舟一把抓住了汪聞成的領子,咬牙道:「你還敢來找我?」
汪聞成輕鬆就掙脫了他的手,重複了一遍,「我問你,沈眠是不是在你這裡?」
段天舟握緊了拳頭,牙關緊咬,「沈眠不是已經被你帶走了嗎,你為什麼來找我要人?」
汪聞成不相信他的鬼話,推開段天舟快步走進了公寓,開始翻找起來。
「沈眠,你給我出來!」
汪聞成瘋了似的從客廳找到房間,連洗手間和倉庫都沒有放過,可是把公寓裡翻了個遍,始終沒有找到沈眠。
段天舟抱著手臂站在他後面,「我說過了,沈眠不在我家裡。」
汪聞成轉過身,面如寒冰,惡狠狠警告道:「我勸你最好把沈眠給我交出來。」
段天舟眼底流露出凌厲逼人的氣勢,「汪聞成,這句話我還給你,你最好把沈眠還給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汪聞成的拳頭握得作響,看段天舟一副真的不知情的樣子,他伸出手指隔空飽含威脅的點了點他,大步向門口走去。
就在他踏出門口的時候,段天舟在他身後冷冷道:「我早就告訴過你,你一定會後悔的。」
汪聞成腳步停頓了一下,離開了公寓。
回到車裡,他沒有著急離開,只是透過面前的擋風玻璃盯著段天舟住的那棟樓若有所思。
過了片刻,汪聞成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電話給特助,「這段時間你派人給我盯著段天舟的動向,有什麼異常及時和我匯報。」
通話結束沒多久,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這次是喬書打來的電話。
汪聞成拿起來接聽,淡淡道:「什麼事?」
喬書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來,有點高興,「聞成,魏彬的手術結束了。」
汪聞成冷漠地嗯了一聲,一點也不關心魏彬的生死。
喬書話裡多了點試探,「你來醫院看看他嗎?」
汪聞成想也不想地說:「沒空。」
喬書歎了口氣:「聞成,大家都是兄弟,不要為了個小情人鬧成這樣,你就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來一趟醫院吧,好嗎?」
聽著他懇求的語氣,汪聞成最後還是改變了主意,不耐道:「好。」
喬書笑道:「那我等你,病房在2號樓的40
4。」
掛斷電話後,汪聞成調轉車頭去了醫院。
魏彬從手術室出來後被送進了普通病房,他鼻青臉腫地躺在病床上,已經看不出原來痞帥的俊臉。
見到汪聞成出現在病房門口,魏彬冷哼一聲,頭轉向了另一邊。
喬書立刻站了起來,「聞成,你來啦。」
汪聞成緊緊盯著魏彬的臉,走到床邊,見他只是皮肉傷,臉色更加陰沉,冷聲說:「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有沒有碰過沈眠?」
魏彬本來不想回答,可是看見後面的喬書給他使眼色,示意兩個人不要起爭執,他才不情不願地說:「沒有。」
汪聞成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去。
沈眠是他的人,他絕對不允許小美人的身上沾上別的男人的印記。
汪聞成渾身瀰漫的沉戾減少了一點,目光黝黑深沉,「把後面發生的事情給我講清楚,一塊也不准漏掉。」
魏彬只好忍著臉上的疼痛把後面發生的事情說完。
後來私人醫生趕過來,給沈眠做了個檢查,發現止不住血,就勸魏彬送小美人去醫院。
可是魏彬拒絕了。
他還沒玩到小美人,而且要是把沈眠送去醫院,事情鬧大了沒辦法收場,他又要像上次一樣出國躲幾年,於是就讓私人醫生隨便開點藥給小美人止止疼,等玩過了再說。
然後魏彬拖著滿身血跡的沈眠去浴室洗澡,中途他出去接了個電話,然而剛掛斷的下一秒,一個花瓶突然狠狠砸在他的頭上,他眼前一黑,摔在地上沒了知覺。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沈眠已經失蹤了,他順著血跡去找,連個人影都沒找到。
再後來,汪聞成就來了他的家裡,看見了地下室的一幕。
汪聞成突然說:「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你把沈眠藏起來了?」
魏彬皺起眉頭,「你在說什麼胡話,我是那種人嗎!」
汪聞成看著魏彬,眼中的懷疑毫不掩飾。
除了段天舟,汪聞成能懷疑的人只有魏彬,他一向好色,如果為了獨佔小美人撒謊,做出這種事一點也不稀奇。
魏彬坐了起來,因為太激動還扭了一下腰,扶著床邊的欄杆說:「聞成,我們認識這麼久,我的為人你不清楚嗎,我做事都是明著來,從來不會耍陰招。」
這句話倒是事實,汪聞成的眼神陰沉得有些嚇人,他伸手指了指魏彬說:「如果我找不到沈眠,我不會放過你。」
魏彬不甘心地小聲反駁,「他又還沒死,你至於這麼激動嗎?」
汪聞成一把抓住魏彬的領子,整個氣勢變得陰沉了,「那他肚子裡的孩子呢?你敢確定沒事嗎?」
想到自己踢小美人的那一腳,魏彬心虛不說話了。
喬書怕他們又打起來,趕緊攔在中間,勸道:「聞成,魏彬,你們都冷靜點。」
汪聞成看在喬書的面子上沒再動手,用力放開了魏彬,聲音沉重,「他和孩子要是出了半點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說完他甩門而去,留下魏彬和喬書在病房裡。
喬書沉吟片刻,轉頭看向病床上的男人,「魏彬,你真的沒把沈眠藏起來嗎?」
魏彬大聲喊冤:「我真的沒藏,我有什麼必要騙你們?」
喬書眼中閃過一抹失望和不甘,沒再問下去。
他倒真希望沈眠是被魏彬藏起來,那樣小美人和肚子裡的孩子一定會保不住。
*
汪聞成開車回到別墅,他解開西裝紐扣往沙發上重重一坐,閉上眼睛
捏了兩下眉心。
沒過一會,口袋裡響起了手機鈴聲,他掏出手機一看,是特助打來的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汪聞成話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迫切,「怎麼樣?」
特助在電話匯報今天的情況,「汪總,段天舟今天一整天都待在家裡,沒有出門。」
汪聞成的眼眸黯淡下去,「你確定嗎?」
特助很確定地說:「是,只有家裡請的阿姨上門,做完飯就走了。」
汪聞成捏緊了手機,沉聲道:「繼續給我盯著。」
他掛了電話,狠狠把手機扔在桌上,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後,他突然起身上樓,來到小閣樓的下面。
樓梯通往小閣樓的入口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汪聞成踩著樓梯進入了小閣樓,響起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輕響,他隨手打開桌面上的檯燈,黑暗逼仄的空間頓時亮了起來,所有的一切還是原樣。
他繞著房間走了一圈,最後來到床邊,往後躺了下去。
枕頭套上還有小美人存留的淡淡香味,汪聞成的呼吸微微變得粗重,心裡冒出了一絲後悔的情緒。
那晚他不該那麼衝動,一怒之下把沈眠送給魏彬,否則小美人現在還安然無恙的待在他的身邊。
但這件事怪不了他,誰讓沈眠和段天舟攪合在一起,換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忍得住脾氣。
汪聞成閉上眼睛,腦海裡滿是沈眠渾身是血的樣子,他抓緊了身下的床單,牙齒磨得作響。
不知不覺中,小閣樓裡響起均勻的呼吸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尖銳的手機鈴聲突然吵醒了汪聞成,他揉著眉頭從床上坐了起來,才發現外面已經天亮了,而自己昨晚是在小閣樓睡著的。
床太小了,連腿都施展不開,也不知道沈眠以前是怎麼睡過來的。
手機鈴聲還在響個不停,汪聞成皺著眉頭摸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也不看來電顯示,接聽起來。
電話裡傳來特助有些激動的聲音:「汪總,段天舟出門了,正開車往郊區那邊去!」
第80章 找替代品
汪聞成聽到段天舟出門的消息,馬上拿上車鑰匙,離開了別墅。
他開車前往短信裡的定位地址,一邊和特助保持通話,「給我盯緊他,別把人跟丟了。」
特助在電話裡說:「汪總,放心吧,我一直監視著,絕對不會讓他跑了。」
開了快半個多小時的路程,黑色商務車停在了一棵大樹下。
特助遠遠看見,急忙跑了過來,伸手一指,「汪總,就是那間房子。」
汪聞成順著特助指的方向看去,馬路對面有一個破舊的小洋房,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院子裡曬著被子,還養了很多花花草草。
一看就是有人居住的。
而不遠處的小洋房門口停著一輛車,很快,從車上下來一個人,就是段天舟。
汪聞成瞇起了眼睛,親眼看著段天舟走進這棟小洋房裡。
他之前派人查過段天舟名下的產業,根本沒有包括這套房子。
一個念頭在腦海裡浮現而出。
也許段天舟把小美人藏在了這裡。
就在汪聞成猜測的時候,段天舟來到小洋房的門口,他抬手敲了敲門,在外面耐心等待。
沒過一會兒,面前的門打開,段天舟看了看四周,走進了房子裡。
因為角度的遮擋,汪聞成看不見開門的人長什麼模樣,不過憑借那雙手,可以判斷是個年輕人。
一想到這裡,汪聞成更確信對方是沈眠。
一向穩重的汪聞成坐不住了,他解開安全帶下車,摔上車門,大步來到小洋房的門前,按響了旁邊的門鈴。
「叮咚------」
屋裡響起了門鈴聲,接著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是誰?」
隨著沉甸甸的大門打開,段天舟的話也停在了嘴邊,皺緊眉頭看著門外的汪聞成,「你怎麼在這裡?」
汪聞成直視他的雙眼,「屋裡的人是誰?」
段天舟看著汪聞成身後氣勢洶洶的保鏢,伸手擋在門口,「和你沒關係。」
他越遮掩,汪聞成就越覺得有鬼,他使了個眼色,身後的特助就領著保鏢們衝了上去,把段天舟拉開。
「放開我!」段天舟怒了:「你們這是強闖民宅!」
汪聞成沒和他廢話,大步走進了屋子裡。
一股香味從廚房裡飄了出來,玻璃門的後面有個人影走動,汪聞成呼吸一滯,頓時變得急促起來。
他大步走到廚房,猛地拉開了面前的玻璃門,表情一下子沉了下去。
女人被突然出現在家裡的陌生人嚇了一跳,握緊了手裡的鍋鏟,緊張道:「你們是誰啊,為什麼出現在我家?」
汪聞成皺著眉頭,回頭看向段天舟,「這怎麼回事?」
段天舟掙脫開保鏢的手,瞪了他們一眼,沒好氣地整理好西裝,「這是在我家幫忙的阿姨的女兒,她邀請我來吃飯。」
汪聞成一剎那明白了什麼,咬牙道:「你是故意的?」
段天舟知道自己在找小美人,所以故意借這次機會把他引出來。
段天舟卻不承認,不緊不慢地說:「我根本不知道汪總在跟蹤我,又怎麼談得上是故意的?」
汪聞成眉心跳了幾下,一怒之下揪住了段天舟的衣領,牙關磨得作響。
段天舟一點也不害怕,譏笑道:「沒想到汪總一個堂堂公司總裁,也會幹跟蹤這種事情。」
汪聞成沒理會他的嘲諷,飽含警告地一字一頓問:「沈眠到底在哪裡?」
段天舟的回復還
是原來那四個字,「我不知道。」
汪聞成臉色更冷,像十冬臘月天。
段天舟又慢悠悠接了一句話,「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
汪聞成被成功激怒了,鐵了心要從段天舟嘴裡撬出沈眠的下落,正要讓保鏢動手,身旁突然傳來一道聲音,「你們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女人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鍋鏟,氣勢不足地威脅著眼前這群闖進她家裡的人。
汪聞成不想把事情鬧大,他思慮片刻後,放開了段天舟,陰沉沉地笑了一聲,指著對面的人說:「你好樣的,我們走著瞧。」
段天舟整理了下歪掉的領帶,微微一笑,「慢走不送。」
目送著汪聞成摔門而去,他臉上的笑容滿滿變淡了,雙手捏緊拳頭。
「段總,你沒事吧?」女人驚魂未定,不停往窗戶外面瞟,「你嚇死我了。」
段天舟回過神,轉頭彬彬有禮地說:「我沒事,倒是給你添麻煩了。」
看著溫文爾雅的段天舟,女人臉上一紅,她突然想起正事,疑惑地問:「對了,段總,我根本沒說過請你吃飯呀,你怎麼突然來我家了?」
段天舟笑道:「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和你請教一下關於孕期護理的問題。」
*
汪聞成在酒吧喝了很多酒,被特助開車送回了別墅。
喬書聽到敲門聲去開門,看見被特助架著進來喝得爛醉的汪聞成,眉頭緊鎖,「怎麼回事?」
特助不敢多話,把汪聞成交給喬書以後就走了。
喬書吃力地攙扶著汪聞成上樓,一股酒味撲鼻而來,擔心地說:「聞成,你以前從來不喝這麼多酒的。」
汪聞成搖搖晃晃扶著樓梯的扶手,沒頭沒腦地嗤笑一聲,「他居然敢誆我。」
喬書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好奇地問:「誰誆你了?」
汪聞成沒說話,他抬起頭模糊不清地看著面前的路,就快到主臥了。
可是他現在不想回自己的房間。
汪聞成一言不發推開喬書,無視了身後喬書的呼喚,跌跌撞撞往樓上走去。
他來到了小閣樓,抬頭看了眼黑暗的入口,抓著扶手往上爬。
以前汪聞成從來沒覺得爬這個樓梯有多費勁,可當他今天喝醉了以後,一切都變得那麼困難。
他突然在想,沈眠大著肚子從小閣樓爬上爬下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辛苦。
汪聞成廢了不少力氣,終於爬上了小閣樓,他重重往床上一躺,嘴裡呵出一口濃重又刺鼻的酒氣。
「沈眠,你最好別讓我抓住你,否則你就完了。」
正爬樓梯上來的喬書聽到這句話,停下了腳步,捏緊扶手的手背浮起了青筋。
汪聞成一覺睡到天亮,他睜開眼,發現自己又在小閣樓睡著了。
他回到主臥換了身乾淨的西裝,來到樓下,客廳裡瀰漫著一股香味,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早餐。
喬書手裡端著白色的瓷盤子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他身上繫著圍裙,對汪聞成笑:「你醒了,快坐下吃早餐吧。」
汪聞成嗯了一聲,拉開椅子坐下。
喬書把盛著熱湯的碗放在他面前,「你昨天喝了酒,還是先喝點醒酒湯。」
汪聞成沉默地接過,咕咚把醒酒湯喝光了,然後拿起勺子喝粥。
坐在對面的喬書欲言又止地問:「聞成,你昨天突然喝那麼多酒,是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嗎?」
汪聞成頭也不抬地說:「沒事。」
喬書捏緊了勺子,沒再追問下去,過了會兒他忽然說:「今天你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汪聞成抬起頭看他,淡淡問:「什麼地方?」
喬書神神秘秘地笑,「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轉眼到了傍晚,整個城市披上了金光,馬路的車流也擁擠起來。
行駛了十五分鐘路程的黑色商務車最後停在一間娛樂場所的門口。
汪聞成看著面前的招牌,轉頭看喬書,「來這裡幹什麼?」
喬書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牽著汪聞成進去,來到事先預定好的包廂裡。
沒過一會,一排身穿服務生制服,年輕水嫩的少年走了進來,年紀看起來都不超過二十歲。
汪聞成頓時皺起眉頭,「喬書,你這什麼意思?」
喬書輕笑道:「聞成,這是我特意讓人精心挑選過的,都是雛,保證乾淨沒病。」
汪聞成明白了喬書的用意,氣勢微沉,「你給我找新人?」
喬書坐近了點,手放在他的大腿上,親暱地說:「聞成,沈眠走了就走了,他那麼不識趣,找個聽話乖巧的小情人不是更好嗎?」
汪聞成沉默不語,喬書見狀,自作主張選了個看得順眼的男生,「你,過來給汪總倒酒。」
那個男生很上道,端著倒好的酒走了過來,坐在汪聞成旁邊,小聲喊:「汪總。」
他的聲音又軟又黏,像顆融化的奶糖似的,加上那張稚嫩的臉,不得不說很勾引人犯罪。
見汪聞成沒有拒絕,男生壯著膽子坐上了他的大腿,把酒杯遞到他嘴邊,「汪總,喝一口吧。」
汪聞成卻提不起興趣。
他現在只想把沈眠找回來,其他的都不重要。
汪聞成突然推開坐在腿上的男生,對方毫無防備摔倒在地,嚇得驚呼一聲,沒拿穩的酒杯砸在地上四分五裂,酒水濺得到處都是。
汪聞成站了起來,冷冷對喬書說:「沈眠一定會回來,以後別再自作主張給我找新人。」
說完,汪聞成摔門而去。
喬書渾身僵硬坐在沙發上,身體的溫度一點點降了下去。
他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這麼多的新人,居然一個也沒看上。
汪聞成以前分明來者不拒的。
汪聞成獨自開車回到別墅,像是習慣性似的直接來到小閣樓,他坐在狹小的床上,彷彿待在這裡,沈眠就會回來似的。
他正準備拉燈睡覺,目光不經意間瞥見身旁的書桌,他隨手拉開抽屜,翻了幾下裡面的東西,都是些無關緊要的雜物。
忽然間,他的目光定在角落的一本筆記本上,伸手拿了出來。
筆記本裡記錄了沈眠欠自己的錢,每一筆數目都很清楚,大到看病花錢,小到吃喝玩樂。
汪聞成無聊地往後翻了一頁,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像是日記一類。
汪聞成的呼吸一下緊了。
他從來不知道沈眠有寫日記的習慣。
第81章 還給我,條件任你開
汪聞成坐到椅子上,翻開了日記。
日記上面的日期很熟悉,他想了很久,原來是沈眠住進別墅的第一天開始記錄的。
小美人的字很工整,一看就是一筆一劃仔仔細細寫出來的。
四月五日,晴天。
今天是住進先生家裡的第一天,別墅很大,還有很多傭人,我還是第一次住這麼大的房子。
先生安排我住進了小閣樓,他就住在樓下的主臥裡,離我很近很近。
四月九日,晴天。
今天去墓園看了爸爸媽媽,我才知道先生買了市裡最貴的墓園,聽說管理費一年很高很高,每天都有人來清理灰塵和垃圾,先生真的是個很善良的人。
四月十五日,晴天。
今天先生提前回家,買了很貴的衣服送給我,是個從來沒聽過的男裝高檔品牌,等以後賺了錢,一定要報答先生。
四月二十七日,陰天。
在網上找工作的時候被先生看見了,先生說他的公司正在招人,缺一個勤快的清潔工,問我感不感興趣,會給我很高的工資。
五月一日,陰天。
今天到先生的公司上班了,大家都很友善,保潔主管還給了我兩套保潔服,是專門定做的冬裝款,雖然很熱,但是不能給先生丟臉,所以一定要努力撐住。
五月三十日,晴天。
今天發工資了,有兩千五百塊錢,偷偷到商場給先生買了一件襯衫,先生很喜歡,真是太好了。
六月八日,暴雨天。
先生應酬喝醉了,我和管家把他扶到房間,先生突然親了我,醒來以後他很認真地道了歉,可是我一點也不生氣。
六月十五日,晴天。
好像有點喜歡上先生了,怎麼辦?
六月三十日,晴天。
偷偷親了先生被發現,可是先生不但沒生氣,還很溫柔地安撫了我,說他也喜歡我,好像在做夢一樣。
七月五號,陰霾天。
今天先生喝醉了,把我壓在床上,說要讓我報恩,我沒什麼能給先生的,所以答應和先生上床了,可是事後先生說他沒辦法負責,只能讓我當他的小情人。
沒關係,只要能待在先生的身邊就好了,也許先生以後會回心轉意的。
只是有一點點的傷心,明明先生說過喜歡我的。
七月三十號,晴天。
先生帶了一個男生回家,管家告訴我這是先生包養的小情人,這是很平常的事情,大家都見怪不怪了。
原來我只是先生其中的一個小情人。
日記裡記錄的內容全是關於汪聞成,小美人的心境從感激到崇拜,再到暗戀,兩個人上床,每一次都記得很清楚。
汪聞成迫不及待翻到下一頁,卻是空白的紙張。
這本日記只記錄了半年就沒寫了。
汪聞成想了很久,終於記起來了,因為那時候他已經佔有了沈眠,達到他的目的,所以本性暴露,連裝都懶得再偽裝,開始對小美人的態度不鹹不淡了。
汪聞成雙手顫抖著合上日記本,呼吸變得粗重,心裡閃過一絲像是疼的情緒。
以前他從來沒覺得這樣對沈眠有什麼不對。
他是個從小被奉承討好到大的天子驕子,想要得到的東西要麼是別人雙手捧上來送給他,要麼是他使手段去搶,只要達到結果,過程如何一點也不重要。
所以當他睡到了沈眠以後,自然而然就對他失去了興趣,像對流浪狗一樣,給點吃的住的地方,已經是他
最大的施捨了。
可是他沒想到沈眠對待這份感情這麼認真,還把每一次的心情寫進了日記裡。
真是個單純又好騙的小美人。
汪聞成重重躺到小床上,望著眼前刺眼的燈光,第一次失眠了。
第二天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射進天窗時,小閣樓的門從裡面打開,很快又合上。
汪聞成來到樓下的客廳,看見桌上擺滿了豐盛的早餐。
喬書解下圍裙,笑得有點僵硬,「聞成,你醒啦。」
汪聞成沒有回答,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喬書在他對面坐下,看汪聞成臉色不太好,小聲道歉:「抱歉,我不知道昨晚的事會讓你那麼不高興。」
汪聞成低頭吃早餐,淡淡道:「下次別再做這麼幼稚的事。」
喬書放在桌下的手用力抓緊了大腿的褲子,低聲說:「我知道了。」
汪聞成沒什麼胃口,喝了點粥就放下勺子,拿上沙發上的西裝外套,準備出門。
就在這時,喬書忽然在身後喊住了他:「聞成。」
汪聞成回頭,看著坐在餐桌前的喬書,皺眉道:「還有什麼事?」
喬書有點欲言又止,遲疑道:「你.........你是喜歡上沈眠了嗎?」
汪聞成的眉頭皺得更緊,「怎麼可能?」
喬書抿緊了嘴唇,忍不住追問道:「那你為什麼這麼心急把他找回來?」
汪聞成沉默下來,卻說不出理由。
他只知道,自己絕對不會把沈眠和寶寶讓給其他男人,尤其是段天舟。
喬書看著汪聞成這幅樣子,語重心長地說:「聞成,你以後是要結婚的,就算沈眠這次回來了,也遲早要走,你為什麼不能趁這個時候放手呢。」
汪聞成脫口而出:「誰說我一定要結婚?」
喬書一愣,汪聞成也意識到說錯了話,心裡越發地煩躁,只能發洩在對方身上,「喬書,管好你自己,別再插手我的事情。」
他穿上西裝外套,大步離開了別墅。
喬書望著汪聞成離開的背影,把筷子用力摔在地上,也沒胃口吃下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特助每天都來辦公室匯報段天舟的行程。
但是段天舟要麼是公司回家兩點一線,要麼就是去各種場合應酬,除此之外就沒有特別的地方了。
汪聞成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叩了幾下,聲音危險,「也就是說,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沈眠的下落?」
特助縮了縮脖子,「是。」
「醫院那邊去查過沒有?」
「查了,以沈眠和段天舟的名義掛號的記錄都沒有。」
汪聞成望著桌上偷拍的段天舟的照片,眼底一瞬間湧出了冷意,「找人二十四小時輪班繼續盯著段天舟,我不信他露不出馬腳。」
特助離開後,辦公室裡恢復了安靜,充斥著沉悶陰戾的氣息。
汪聞成從桌上拿起手機,從通訊錄裡翻出了一個號碼,盯著屏幕半分鐘左右,終於撥了出去。
「嘟------」
嘟嘟聲響了很久,就在快要自動掛斷的時候,那一頭終於接通了。
段天舟的聲音很冷漠,「請問汪總有什麼事嗎?」
汪聞成沉聲說:「只要你把沈眠還給我,條件任你開。」
段天舟輕笑一聲,含著幾分嘲諷,「汪總,你聽不懂人話嗎,我告訴過你很多次了,我根本不知道沈眠在哪裡。」
汪聞成皮笑肉不笑,「他在不在你
那裡,我們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你不用再裝了。」
段天舟挑釁一笑,「既然汪總不相信,那就來找吧------抱歉,我這邊還有事,就不聊了。」
話音剛落,通話就掛斷了,汪聞成用力捏緊了手機,下一秒狠狠往牆上砸了過去,發出一聲悶響。
敬酒不吃吃罰酒。
汪聞成的腦中浮起再綁架段天舟一次的念頭,可是經過上次的事,段天舟肯定已經有了防備,而且就算綁了他,也未必能從他嘴裡挖出小美人的下落。
汪聞成的胸腔被煩躁堵得嚴嚴實實的,一口氣都喘不出去。
他就不信,段天舟能藏得了沈眠多長時間,遲早會被他抓住把柄。
傍晚的時候,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一條短信從屏幕裡彈了出來。
汪聞成斜睨了一眼,隨手滑開,短信是喬書發來的------聞成,魏彬要出院了,你來送送他嗎?
汪聞成在回復框裡輸入了一個「不」字,正要發送出去的時候,他突然想到去見一下魏彬,也許能從他嘴裡問到關於沈眠遺漏的信息,於是又改口回復了個好字。
夜幕降臨,街道上的路燈一盞盞亮起,人流和車流熱鬧了起來。
汪聞成開車去了醫院,他走進電梯,按下了魏彬所在病房的樓層鍵。
就在電梯門即將關閉的時候,一隻女人的手猛地伸進了縫隙,電梯門再次打開。
從外面進來的孕婦挺著肚子,抱歉地對汪聞成笑了笑,「不好意思。」
汪聞成點了點頭,沒有在意。
電梯緩緩上升,逼仄的空間裡十分安靜。
孕婦抱著圓滾滾的肚子,站在角落打電話,笑容甜甜,「醫生說寶寶很健康,只要平時注意忌口的東西就行了,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聽著身後的通話,汪聞成突然想起段天舟曾經在吃飯的時候說過,在他家幹活的阿姨的女兒也曾經懷過孕。
汪聞成目光猛地一凝。
難道段天舟開車去那麼遠的地方,真的只是單純去吃個飯?
偏偏在這個重要關頭,未免也太巧了。
一個念頭隨即在汪聞成心裡頭浮現。
他呼吸一緊,馬上掏出手機給特助打電話,沉聲道:「你趕緊派人去跟蹤在段天舟家裡打工的那個阿姨和她女兒。」
第82章 找到小美人
汪聞成最後沒去送魏彬,在到達病房樓層的時候,他按了一樓的樓層鍵,電梯門再次合上。
回到停車的位置,他坐進車裡,嫻熟地把車倒出了醫院。
回去的路上,放在一邊的手機響了。
汪聞成隨手接起來,電話裡傳來喬書的聲音,「聞成,你還沒到醫院嗎?」
汪聞成望著前方開車,淡淡道:「公司臨時要開會,我就不去送他了。」
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以後,他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乘坐電梯回到總裁辦公室。
半個小時後,辦公室的門從外面敲響,特助快步走了進來。
他手裡拿著平板,報告說:「汪總,我派人去查了一下,在段天舟家裡工作的阿姨姓張,她的女兒在銀行上班,這幾天一直沒請過假,反而是那位張阿姨,這幾天我們的人監視段天舟的時候,一直沒看見過她出現。」
偏偏在這個關頭沒去上班,汪聞成絕對不信這是個巧合。
他瞇起眼睛,手裡抓緊桌上的鋼筆,「應該就是這個女人了,你派人找到她,二十四小時跟蹤,一定要把沈眠找出來。」
「是,我知道了。」
特助抱著平板離開了辦公室,汪聞成靠在柔軟的轉椅上,望著窗外遼闊的視野,這段時間堆積在頭頂上的烏雲好像被驅散開了,心情也逐漸變得愉悅起來。
沈眠很快就會回到他的身邊了。
晚上九點左右,汪聞成開車回到別墅。
他在玄關換了鞋,走進客廳,看見喬書已經回來了,正坐在沙發上看雜誌。
汪聞成淡淡道:「送魏彬回去了?」
喬書抬起頭,合上雜誌笑了笑:「你回來啦。」
他站起來,主動過來幫汪聞成脫外套,「魏彬還問你怎麼沒去送他。」
汪聞成沒回答,任由喬書脫下他身上的西裝外套,拍去了灰塵,把衣服掛上在落地架上。
「聞成,別生魏彬的氣了,他已經知道錯了。」喬書順勢從身後環住汪聞成的腰,把頭靠在他寬闊緊實的背上,「我們還像以前那樣一樣當好兄弟,好嗎?」
汪聞成拿走了喬書搭在腰上的手,不動聲色拉開距離,忽然說道:「上次你的生日沒過,明天我幫你補回來。」
喬書有點受寵若驚,「真的嗎?」
汪聞成嗯了一聲,「地點你選,想要什麼生日禮物就告訴我。」
喬書笑得很開心,「你幫我過生日我就已經很高興了,不用什麼禮物。」
他亦步亦趨地跟在汪聞成身後,試探地問:「聞成,你今天的心情好像挺不錯的。」
汪聞成微微勾起了嘴角,「是嗎?」
喬書點了點頭,「前幾天看你總是悶悶不樂,是不是有什麼好事?」
汪聞成沒有打算瞞喬書,坦白地說:「沈眠要回來了。」
喬書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很久才發出不敢相信的聲音,「什麼?」
汪聞成轉身,挑了挑眉,「很快我就能找到他了。」
喬書喉嚨發乾,察覺到自己失態了,笑得很勉強,「你不是說,段天舟把沈眠藏起來了,你根本找不到他嗎?」
汪聞成露出一個譏諷的微笑,「因為我之前一直被段天舟誤導,不過這次他不小心露出馬腳,被我抓到了。」
如果不是段天舟突然去找了那位月嫂的女兒,他還想不到這一層。
說起來還是托了段天舟的福。
「你定好位置後發短信給我,明天下班我陪你過。」汪聞成拍了拍喬書的肩膀,
轉身上了二樓。
喬書吃力地笑了一下,站在原地,拳頭握得很緊很緊。
他沒想到小美人還能回來。
汪聞成來到小閣樓,他打開桌上的檯燈,躺在擁有著小美人身體香味的床上,望著黑漆漆的天窗,渾身舒暢。
等他把沈眠找回來,一定不會讓他再離開自己。
尤其是在汪聞成看過小美人寫的日記以後,他更確定沈眠喜歡自己,只要好好哄一哄,這麼心軟單純的小美人一定會乖乖跟他回家。
大不了他把孩子留下來,以後給沈眠帶就是了。
汪聞成翻過身,從抽屜裡拿出那本筆記本,在燈光下隨意翻了兩下,看著裡面的內容,他勾了勾唇角,放抓在手裡閉閉上眼睛睡覺。
第二天是週末,公司裡的工作量也比工作日大了很多。
汪聞成從早到晚開會,等他歇下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他回到辦公室,趁著喝水的空隙打開手機,有一條喬書發來的未讀短信,定位是當地有名的一家景點旋轉餐廳。
汪聞成抬起手腕,掃了一眼手錶上面的時間,也差不多到下班時間了,他穿上西裝外套,拿起桌上的車鑰匙離開了公司。
車子行駛在熱鬧繁華的車流中,停在一個紅綠燈前面時,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屏幕上顯示著特助的名字,汪聞成心裡一動,頓時有個念頭浮現,毫不猶豫接了起來。
電話裡傳來特助的聲音:「汪總,張阿姨出現了!她今天傍晚回家拿東西,現在又打車離開了!」
汪聞成呼吸變得粗重,「她去了哪裡?」
「是一家醫院,我已經偷偷查過了,這個醫院的院長是段天舟的校友。」
「校友?」
「對,段天舟還投資了這家醫院。」
汪聞成咬緊牙關,用力抓住了方向盤。
難怪他之前一直查不到沈眠的行蹤,原來段天舟找了熟人幫忙,把小美人的入院記錄都給隱藏了。
特助說:「我們的人一路跟蹤她到醫院,地址已經發到您的手機上了。」
汪聞成掛掉電話,面前的信號燈變換成綠燈,他踩下油門往前開了一段路,把車停在路邊的空位上,然後打開特助發來的短信。
這是一個名叫博愛的婦科醫院。
看到婦科兩個字,汪聞成心裡一緊,照著短信裡的地址輸入導航,規劃好行駛的路線。
就在他準備開車前往的時候,手機再次響起。
這一次是喬書打來的電話。
喬書好奇地問:「聞成,你還沒到嗎?」
汪聞成時不時瞥著導航上的路線,心不在焉地說:「抱歉,我今晚有點事,去不了了。」
喬書短暫地沉默了一下,問道:「是出了什麼事嗎?」
汪聞成嗯了一聲,腳下加了油門,「有沈眠的消息了,我現在趕過去找他。」
電話那邊的聲音戛然而止。
汪聞成顧不上想那麼多,漫不經心地說了句:「抱歉,下次再給你補過。」
還沒等喬書開口,他就結束了通話,把手機扔在副駕駛位上,腳下的油門踩到底,飛速往醫院駛去。
而喬書這一邊,突然中斷通話的手機陷入黑暗,他看著面前擺了一桌的菜,還有邊上的生日蛋糕,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怨恨,猛地揚起手把滿桌的菜掃落在地上。
安靜的餐廳頓時響起稀里嘩啦的巨響,引起餐廳其他客人的注目。
喬書大口喘氣,用力抓緊了鋪在大腿
上的餐巾,從嘴裡狠狠吐出兩個字,「沈眠。」
*
約莫一個小時的路程,到達了導航上的目的地。
汪聞成解開安全帶下車,他站在醫院門口,看著懸掛在樓身的幾個大字,冷哼一聲,大步走了進去。
雖然是節假日,但是人不算太多,
汪聞成來到前台,問道:「你好,這裡有個叫沈眠的病人嗎?」
前台抬頭看了他一眼,「請問你是?」
汪聞成本來想回答男朋友,到嘴邊又改了口,淡淡道:「我是他的表哥。」
前台打量了一下汪聞成的穿著打扮,猶豫了一下後,在電腦上輸入沈眠的信息查詢,把查到的房號告訴了對方,「他在307房。」
汪聞成彬彬有禮一笑,「謝謝。」
他乘坐電梯來到三樓,一間間地對房號,終於在走廊盡頭看到了前台所說的307房。
汪聞成眼眸一緊,緩緩走到了病房門口,他抬頭反覆對了好幾遍房號,就是眼前這個病房沒錯。
病房的門中間有個方便探視的玻璃窗,他站在門口往裡望,頓時心跳加速。
只見病房內,沈眠正躺在白色病床上,他身上穿著醫院的病號服,臉色紅潤,烏黑的短髮襯得他的皮膚白皙透亮。
而床邊有個年紀約莫五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和小美人說話。
張阿姨隔著被子撫摸小美人的肚子,慈愛地說:「我女兒到你這個月份的時候,吐得可厲害了,什麼都吃不下,比皇帝還難伺候。」
沈眠摸了摸圓滾滾的孕肚,有點不好意思地笑:「可能男孩子的反應沒那麼大吧。」
張阿姨附和的點了點頭,她忽然想起什麼,又說:「對了,段總說他今天忙完了就會來看你,」
沈眠難為情地說:「你幫我轉告段先生,如果忙的話不用特意趕過來的,我一個人也行的。」
張阿姨打趣道:「我看難了,段總這幾天沒來,天天打電話問我關於你的事。」
沈眠的耳根有點滾燙,抓緊了蓋在身上的被子,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就在這時,身旁忽然傳來「卡嚓」一聲開門的響聲,沈眠以為是段天舟來了,馬上轉頭望向門口,當小美人看見走進病房的汪聞成後,臉色立刻變得慘白。
第83章 我不認識你
汪聞成走進了病房裡。
沈眠大腦一片空白,那晚不堪的記憶在他的腦海湧現,就像收緊的蜘蛛網一樣,勒得小美人快喘不上氣了。
他細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被角,身體僵硬得動也動不了。
張阿姨站了起來,茫然地看著眼前這位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請問你是?」
汪聞成面不改色地說:「我是他的朋友。」
張阿姨在這裡照顧沈眠這麼多天,從來沒聽小美人提起過有朋友,好奇地問:「你貴姓?」
還沒等汪聞成說話,沈眠就發著抖說:「張阿姨,請你把他趕出去。」
小美人的眼神中流露出瑟瑟不安的恐懼,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了,和剛才輕鬆說話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
張阿姨察覺到沈眠狀態不對勁,急忙對汪聞成說:「這位先生,不好意思,你可以先出去嗎?」
汪聞成瞇起眼睛,不敢相信地說:「沈眠,你要趕我走?」
沈眠低下頭,雙手緊緊抓著被子,指尖都發白了,吃力地說:「請你.........請你離開這裡。」
汪聞成皺緊眉頭,眼中的幽暗加深了幾分。
以前連大聲和他說話都不敢的小美人,現在居然有膽子趕他離開。
汪聞成磨著牙笑,「如果我不走呢?」
張阿姨壯著膽子插了句話:「這位先生,你再不出去的話,我就只能讓醫院的保安請你出去了。」
汪聞成的眼眸斂起了銳利的光,他懶得再廢話,一把抓起沈眠的手,就要帶小美人離開。
沈眠緊緊抓著病床邊上的欄杆,用上了全身的力氣,帶了點哭腔說:「放開我!」
張阿姨趕緊過來攔,急忙道:「這位先生,你幹什麼,快點放開他!」
汪聞成打定主意要把沈眠帶回去,不顧張阿姨的阻攔,一把拔掉了他手背上的針頭,連著被子一起把小美人抱起來。
沈眠嚇壞了,下意識張嘴咬住汪聞成的手,像只剛長牙的小奶狗似的,疼得汪聞成倒吸一口涼氣,一個分神就被小美人從懷裡逃了,害怕地縮在床頭不敢動。
張阿姨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嚇得就要去按床頭的呼叫鈴,可是這個動作被汪聞成餘光瞥見,先一步把她拖出了病房外面,用力摔上門,從裡面反鎖。
張阿姨站在外頭焦急地敲門,「你快開門,不然我報警了!」
病房裡的人充耳不聞,她透過外視的玻璃窗看到汪聞成氣勢逼人地逼近沈眠,突然想起什麼,急急忙忙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給段天舟打電話,語速飛快:「段總,不好了,有個男人突然闖進病房要帶走沈先生!」
病房裡充斥著危險的氣息,在暗潮洶湧地流動。
沈眠臉色慘白,後背緊緊貼著冰涼的床頭,他看著眼前的人,就好像看到了洪水猛獸一樣。
汪聞成低頭看了眼手背上的牙印,傷口的血珠往外冒,他輕吸一口氣,咬牙道:「沈眠,那晚的事和我沒關係,不是我讓魏彬做的。」
沈眠不再相信汪聞成的話了,明明是先生把他送去別墅,也是他把自己留在那裡的。
而且那個男人也說了,是先生把自己送給他玩的。
汪聞成耐著性子說:「你不信的話,我現在就可以讓他打電話和你說清楚。」
沈眠搖了搖頭,排斥地說:「你們........你們串通好了。」
只要想到那一晚發生的事,小美人就會做噩夢,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重度失眠,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那個男人對他施暴的情形。
他沒辦法原諒那個男人,更沒辦法原諒先生。
汪聞成僅有的一點點耐心消耗乾淨了,不耐道:「到底怎麼樣你才能相信?」
沈眠大氣不敢出,發著抖說:「你走。」
汪聞成眼神泛狠,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要走一起走,我不會再讓你待在這裡。」
見汪聞成又伸手來抓他,沈眠驚惶地想去按床頭的呼叫鈴,卻被一把握住手腕,嚇得他不停掙扎起來。
汪聞成雙手撐在沈眠的肩膀兩側,彎下腰用最後的一點耐性說:「沈眠,我已經替你教訓過他了,以後絕對不會再出現這種事。」
沈眠已經吃過一次虧,不會再上當了,他顫聲道:「我不走,我要待在這裡。」
汪聞成低沉地說:「不跟我回去,難道你想和段天舟在一起?」
沒門!
他絕對不會讓段天舟搶走小美人。
沈眠嘴唇微微發抖,「是。」
汪聞成的怒火徹底被激怒了。
從來只有別人拍馬屁討好他的份,他這麼哄著沈眠回家,已經是破例了,沒想到小美人敬酒不吃吃罰酒。
汪聞成完全沒有耐心了,有時間在這裡磨磨蹭蹭,還不如先把小美人帶回去再說。
就在他準備來強的時候,身後病房的門突然傳來一聲踹門的巨響,很快從外面粗暴地踹開。
沈眠一見到出現在門口的段天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掙脫開汪聞成的手,跑過去躲在他身後,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的小羔羊。
汪聞成的眉心突突地跳,心裡閃過一抹抓不住的失落。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沈眠把段天舟當成了最信任的人。
明明都是以前他才有的待遇。
段天舟看著臉色慘白的沈眠,心驟然一疼,他把小美人擋在身後,望向汪聞成,臉上一貫的溫文爾雅消失不見,咬牙道:「汪聞成,你還有臉出現?」
他原本以為把沈眠托付給張阿姨照顧,就能避免被汪聞成發現,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找上門來,看來是他低估對面的人了。
汪聞成冰冷地說:「果然是你把沈眠帶走的。」
段天舟不甘示弱道:「是又怎麼樣,你這種人渣根本不配和沈眠在一起。」
一想到那晚他看見小美人渾身是血倒在地上,臉上全是淚,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他就心疼得無法呼吸。
如果不是送到醫院搶救及時,小美人和肚子裡的寶寶早就保不住了。
段天舟的眼神漸漸鋒利,惡狠狠地說:「你幹出那種禽獸不如的事情,現在居然還有臉來要沈眠。」
汪聞成眼神一厲,「這是我和沈眠之間的事,關你什麼事?」
段天舟不想浪費口水爭辯,放下狠話,「總之我不會再讓你帶走沈眠,你最好馬上離開這裡,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汪聞成從來沒把段天舟放在眼裡,他掏出手機,打算讓助理帶保鏢來搶人,電話正準備撥出去的那一刻,幾個身穿警服的警察猝不及防出現在病房外面。
汪聞成臉色微變,狠狠地瞪向段天舟。
他居然找了警察來對付自己。
警察看了一眼現場的情況,詢問道:「是誰報的案?」
「是我。」段天舟出了聲:「警官,這個人突然闖進我愛人的病房,還要把人帶走。」
警察的目光轉向汪聞成,「這位先生,是這樣嗎?」
汪聞成面無表情道:「他是我的愛人,我為什麼不能帶走?」
警察被這混亂的
三角關係搞懵了,他問沈眠:「你到底認識他嗎?」
沈眠垂著頭,盯著自己圓潤粉紅的腳尖,沉默了幾秒後,小美人搖了搖頭。
汪聞成微微張大了眼,咬牙切齒道:「沈眠,你再說一遍?」
警察一看這狀況,就知道是汪聞成有問題,他說:「先生,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汪聞成卻掙脫了警察的束縛,衝到沈眠面前,抓住了他的手腕,咬牙切齒地說:「你再說一次?」
沈眠鼓起勇氣重複了一遍:「我不認識你。」
段天舟露出蔑視的笑容說:「汪總,聽到了吧,沈眠根本不認識你,請你以後不要再來糾纏他了。」
汪聞成氣紅了眼,他被過來的兩個警察強制帶走,拖出了病房。
不一會兒,病房內重新恢復了安靜。
段天舟把沈眠抱進懷裡,安慰道:「別怕,我不會讓你回去的。」
沈眠縮在段天舟懷裡瑟瑟發抖,驚魂未定,「段先生,現在怎麼辦?」
段天舟看了看四周,本來這是他找的最適合休養和躲藏的地方,可是現在已經暴露了位置,汪聞成出來以後肯定還會繼續糾纏小美人。
段天舟沉吟片刻,下定決心說:「我們不能住在這裡了,現在就搬走。」
*
特助廢了好一陣功夫,才把汪聞成從警局裡撈了出來。
特助站在門口,猶猶豫豫地說:「汪總,不然放棄吧,否則段天舟還會在背後搞小手段的。」
「不可能。」汪聞成渾身散發著可怖的戾氣,他眼神駭人,沉聲道:「你,現在去把所有保鏢給我喊上,到醫院把沈眠帶走。」
如果一開始他直接帶人上門搶走沈眠,就不會有這麼多的變故。
汪聞成先開車趕回醫院,他乘坐電梯來到三樓,然而走到門口,腳步猛地一頓。
只見原來那張病房空了,一個女護士正在收拾床單。
汪聞成呼吸變得粗重,「住在這裡的人呢?」
護士茫然地說:「已經出院了啊。」
第84章 地址告訴我
汪聞成站在醫院門口,一輛輛汽車從他身邊駛過,更顯得他的背影孤寂落寞。
他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助理,咬牙切齒的聲音裡透漏著一股狠意,「你趕緊找人給我定位段天舟的手機,看看他把沈眠帶到哪裡去了!」
「是!」
汪聞成掛了電話,坐進車裡,狠狠錘了下方向盤,尖銳刺耳的喇叭聲響徹街道。
就在汪聞成滿城市找小美人的時候,段天舟已經帶著沈眠來到了新的房子。
這是一棟坐落在靠近海邊的別墅,遠離喧囂的城市,鳥語花香,還能聽到海浪翻滾的聲音。
段天舟扶著沈眠來到沙發上坐下,把行李放到一邊,「這裡是我朋友的家,一直空置著,你放心住下就好。」
沈眠抬頭打量房子的裝飾,這個別墅看起來就很貴,他難為情地說:「段先生,這個房子太高檔了,還是換到別的地方去吧。」
段天舟半跪在沈眠面前,認真地注視小美人的眼睛,「沈眠,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個安全的地方,你和寶寶不能再折騰了。」
本來他打算給小美人轉院,可是想到汪聞成一定會窮追不捨,所以權衡再三,他打電話給朋友借了這棟別墅給沈眠養胎。
沈眠低頭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猶豫了很久後,他感激地說:「段先生,麻煩你了,等我賺了錢會還給你的。」
「沈眠,你不用和我客氣。」段天舟笑道:「為你做這些事,是我心甘情願的,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沈眠鼻尖發酸,心裡充滿了感激。
「折騰了這麼久,餓了吧?」段天舟一邊站起來,一邊脫下西裝外套,隨手放在沙發上,把袖子捲了起來,「我來下廚做飯。」
沈眠急急忙忙抱著肚子站起來,輕聲說:「我.........我來打下手吧。」
段天舟抬起雙手放在沈眠的肩膀上,輕輕把他按回沙發上,「不用,你坐著就好,我來做飯。」
他貼心地打開電視,特意找了個娛樂節目,把遙控放在沈眠手上,轉身去了廚房。
看著段天舟忙碌的背影,沈眠抱緊了自己的肚子,身體和心裡都暖乎乎的。
那天晚上,沈眠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給段天舟打了電話,等他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醫院了。
聽護士說,是段天舟抱著他衝進醫院,而且還在急救室外面等了一個晚上,眼睛都熬紅了。
這麼好的段先生,居然喜歡自己。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沈眠漸漸被段天舟打動,他溫柔又貼心,而且會把小美人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對待,這世上沒有比段天舟更好的人了。
可是就在小美人動搖的時候,卻被汪聞成的出現突然打斷了。
想到汪聞成發怒發狂的樣子,沈眠打從心底裡生出害怕的情緒,他害怕再被汪聞成帶回去,害怕自己又會被汪聞成送人,光是聽到這個名字,小美人就嚇得無法呼吸。
面前的電視突然插播了一則廣告,沈眠回過神來,不想再想汪聞成了,他想找點事情做,左看右看,不經意間發現段天舟放在桌上的手機不亮了,好像是沒電了。
小美人正打算拿去充電,只聽見面前傳來段天舟的聲音:「沈眠,不用充電,是我故意關機的。」
沈眠抬起頭,眨了眨眼,露出茫然的神色。
段天舟解下了身上的圍裙,解釋道:「汪聞成發現你不見以後,肯定會想辦法找你,要麼查醫院附近的監控,要麼定位我的手機位置,所以我才故意關機,讓他沒辦法找到我們。」
沈眠聽到這話,好像燙手似的急忙放下
了手機,心想段先生真是太細心了。
段天舟用笑容安撫了他,把手機放到抽屜裡,拿起桌上的座機撥了個號碼,沉穩道:「陳秘書,今晚用你的身份證給我辦張電話卡,還有一部全新的手機,一起送過來給我。」
交代完事情後,段天舟放下電話,笑道:「我們吃飯吧。」
隨著小美人的月份越來越大,沈眠的胃口也變得越來越不好,段天舟特意熬了點粥,是他在醫院最愛喝的香菇雞肉粥。
沈眠不好意思地說:「段先生,不用遷就我的口味的,我什麼都能吃。」
段天舟笑道:「我最近腸胃不舒服,正好當養胃了。」
沈眠知道段天舟是為了遷就他,心裡內疚又感動,小心翼翼地把碗裡的雞肉夾給了對面的人。
段天舟笑了笑,禮尚往來的夾了塊肉放進沈眠碗裡。
一頓晚飯在和諧的氣氛中吃完了。
段天舟扶著沈眠去一樓的房間休息,貼心地為他蓋好被子,正要離開的時候,幾根細瘦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衣角。
沈眠長長的睫毛微微撲閃,真心實意地說:「段先生,謝謝你。」
段天舟心裡就像有幾顆小石子投了進來,蕩起漣漪,他蹲了下去,直視小美人,認真地說:「沈眠,等汪聞成這件事過去,你考慮一下我,好嗎?」
沈眠的心臟像小兔子似的七上八下亂跳,他緊緊抓著被子,回想起段天舟為他做的那些事情,恐怕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會對他這麼好了。
抵不住對面人期待的眼神,半晌後,小美人輕輕點了點頭。
段天舟頓時心跳加快,他努力克制著心底湧起的喜悅,忍耐地說:「那,晚安。」
沈眠臉頰微微泛起了紅暈,輕聲說:「段先生,晚安。」
段天舟依依不捨地起身離開,他來到門外,看了沈眠好一會兒後,才輕輕地關上了門,
隨著「啪嗒」一聲,屋子裡陷入了黑暗。
折騰了一天,沈眠已經很累了,他抱著自己的肚子縮進被子裡,很快就陷入了睡夢之中。
第二天清晨,段天舟早早就起床了。
他本來想呆在別墅陪沈眠,可是公司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所以沒辦法留下。
「抱歉,我會盡快趕回來的。」段天舟歉意地對身後的沈眠說,「今天暫時先讓張阿姨來陪你,好嗎?」
沈眠擺了擺手,「沒關係,我一個人也可以的,你放心工作,不用擔心我的。」
段天舟其實也不想讓張阿姨來,畢竟對方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如果讓她過來,難保汪聞成不會順籐摸瓜找到這裡。
段天舟歎了口氣,「好吧,如果有什麼事,你要立刻給我打電話,我會馬上趕回來。」
沈眠用力點了點頭。
段天舟這才放心地離開,出發去公司。
他開車來到公司的地下停車場,老練地停好車,剛解開安全帶下車,一個人影突然來到他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汪聞成還穿著昨天的西裝,頭髮微微凌亂,眼裡充滿了紅血絲,目光像惡狼一樣盯著他,「你把沈眠藏到哪裡去了?」
昨天特助告訴他,段天舟的手機關機了,無法定位位置,就連醫院附近的監控也只錄到段天舟的車拐進一條偏僻的小路,而且沒有監控,完全查不到他們的行蹤。
汪聞成一夜沒睡著,一大早就守在公司,就等著段天舟出現。
段天舟冷酷地說:「無可奉告。」
汪聞成一把抓住段天舟的領口,磨牙道:「你最好別逼我。」
段天舟無所畏懼地和他對視,右手悄悄地伸進口袋裡,悄悄按下了快捷鍵,撥通了秘書的電話。
段天舟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會把沈眠還給你這個畜生糟蹋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話音剛落,一個拳頭狠狠招呼到了臉上,汪聞成就像發瘋的野獸,把段天舟當成了獵物,毫不留情地撕咬。
很快,被秘書通知的公司保安聞聲而來趕了過來,把兩人拉開。
段天舟頭髮凌亂了,依舊保持著風度,他慢條斯理整理好凌亂的領帶,挑釁一笑:「汪總還是克制一下脾氣吧,想來你也應該不願意再進一趟警察局。」
說完他轉身離開,走進電梯裡按下樓層鍵,在電梯門合上的一瞬間,他看見站在遠處的汪聞成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
*
沈眠在冰箱裡找到了一點食材,打算做個晚飯,等段天舟一起回來吃。
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兩碗熱騰騰的雞蛋肉絲面出了鍋。
段天舟最喜歡沈眠做的這個面,上次小美人做過一回,對方差點把碗也吃進了肚子裡。
段先生回來看見一定會很高興的。
沈眠把碗端到餐桌上放好,擺好了筷子和勺子,然後坐到椅子上盯著門口。
時間一點點過去,門口一直沒有動靜。
沈眠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平時段先生都是這個時間下班的。
可能有事耽擱了吧。
沈眠這樣安慰自己,可是碗裡的面因為時間太長變沱了,口感會不好的,小美人思來想去,又進廚房重新下了兩碗麵。
半個小時過去了,段天舟還是沒有回來。
沈眠有點不放心,他從背包裡找出了一部嶄新的手機,是出事後段先生給他買的手機,快捷聯繫人第一個人就是對方。
小美人正要打電話,就在這時,一條短信彈出了屏幕,發件人是段天舟。
沈眠好奇地點開短信,當他看見裡面的照片後,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只見照片裡段天舟被綁在椅子上,臉上全是血,身後的背景像是在廢棄的倉庫裡,昏暗滲人。
下面還附了一段話------沈眠,馬上把你的地址發給我,否則我就把段天舟扔進海裡餵魚。
第85章 寶寶給你撫養
下一秒,電話鈴聲在別墅裡響起。
沈眠看著標注段先生三個字的來電備註,卻好像看見了洪水野獸,遲遲不敢按下接聽。
他已經猜到了電話那頭的人是誰。
鈴聲斷了沒多久,再次響了起來,沈眠想起生死未卜的段天舟,終於鼓起勇氣按下接聽。
電話裡傳來了汪聞成深沉的聲音:「是我。」
沈眠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握著手機的手劇烈發抖起來,「你快放了段先生,不然我就要報警了。」
汪聞成冷笑一聲,「你報吧,不過我敢保證,等警察來到現場,一定是最壞的結果。」
沈眠的聲音微微發抖,「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汪聞成直截了當地說:「把你的地址告訴我。」
沈眠咬緊了嘴唇,啞聲說:「為什麼,為什麼不能放過我?」
「沈眠,只要我還沒玩膩你,這輩子你都不准走。」汪聞成的聲音沉了下去,加重語氣,「告訴我,你現在的地址。」
沈眠一隻手緊緊抓住了大腿的褲子,遲遲沒有開口。
汪聞成好像等的不耐煩了,對旁邊說了一句,「動手。」
緊接著,電話裡響起一陣雜音,緊接著突然傳來段天舟痛苦的呻吟聲,沈眠急了,聲音幾乎帶上了哭腔,「不要,別打他!」
汪聞成呼吸粗重,語調冷漠又絕情,「沈眠,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到底藏在哪裡?」
聽著電話裡段天舟疼痛難忍的喘息聲,沈眠痛苦地閉上眼睛,囁喏著紅唇,終於報出了海邊別墅的地址。
汪聞成滿意一笑,威脅道:「沈眠,乖乖在家裡等我,如果我過去沒看見你,你就等著給段天舟收屍吧。」
通話掛斷後,沈眠坐在沙發上,看著面前熱騰騰的面,渾身的血液發涼。
先生到底要把他逼到什麼地步才能滿意呢?
十五分鐘後,別墅的門鈴突然響了起來,沈眠身體一顫,驚惶的眼神望向門口。
外面傳來汪聞成的聲音,「沈眠,開門。」
沈眠捏緊了手機,猶猶豫豫地站起來,從客廳到門口短短的一段路,小美人卻好像走了很久很久,他慢吞吞來到門口,把手放在冰涼的門把手上,硬著頭皮打開了門。
隨著沉甸甸的大門拉開,汪聞成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面前。
對面的小美人光著腳站在地板上,身上穿著嶄新又乾淨的睡衣,渾圓的孕肚把寬鬆的衣服撐起了弧度,像是揣了個大西瓜。
日思夜想找了好幾天的人,現在就出現在他的面前,汪聞成恨不得把小美人壓在身下,盡情發洩這幾天的煎熬。
他克制住身體上的慾望,抬頭打量這棟別墅,嘲諷道:「挺會躲,居然在這麼好的地方享受生活。」
沈眠嘴唇只剩下一點點透明的血色,問道:「段先生呢?你答應我告訴你以後,就會把段先生放回來的。」
汪聞成沒回答這句話,他大步走進別墅,目光一下子落在了桌上剛煮好的兩碗麵,馬上就猜到是小美人做的。
至於是做給誰吃的,不用猜都知道是段天舟。
一股怒火上湧,汪聞成二話不說拿起面前的兩碗麵,連著碗一起扔進了垃圾桶裡,話裡流露出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妒火,「你對他倒是好。」
沈眠低頭看著垃圾桶裡的面,心如刀絞。
段先生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
汪聞成好像看出了小美人的心思,用力鉗住了他的下巴,咬牙道:「沈眠,以後你只准給我一個人做飯。」
沈眠撇開頭,用盡全力躲開了掙脫了汪聞成的手。
汪聞成怔了一下,那一刻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從手心流走了。
沈眠小聲說:「除了段先生,我不會再給別人做飯了。」
這句話彷彿一把火點著了汪聞成千瘡百孔的心,頓時燒起了熊熊大火,他猛地抓住沈眠的手腕,拖著他往外走。
沈眠一手抱著自己的肚子,一邊掙扎著往後退,「你答應把段先生放回來的!」
汪聞成心裡一痛,面無表情地說:「你跟我走了,他自然會安全地回來。」
小美人跌跌撞撞被拖了一路,來到別墅門口的車前,他眼睛裡浮起水汽,用手擋住車身,推拒著說:「我不相信你,我要親眼看著段先生回來。」
汪聞成本來想使用暴力把小美人帶上車,可是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和七個月大的肚子,心一軟,改變了主意,磨著牙笑,「好,你想見他,那我就給你見。」
他趁著沈眠來不及反應時把小美人塞進車後座,為了防止逃跑,不僅鎖死了車門,連車窗也鎖上了。
沈眠像只屠刀下逃生的小羔羊,瑟瑟不安縮在角落。
汪聞成兩手撐在車窗上,把小美人困在懷裡,低頭盯著他,「沈眠,上次的事是我不對,但是我只是想嚇唬你,我沒想到魏彬真的會對你下手。」
沈眠垂下眼,鴉羽般的睫毛輕輕扇著,沒有說話。
就算先生真的沒讓魏彬對他下手,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對方差點強姦了他,如果不是段先生及時出現,連寶寶也會保不住的。
汪聞成觀察小美人的表情,瞇起眼睛,「你不信我?」
沈眠低聲顫抖著說:「信不信已經不重要了。」
汪聞成的呼吸聲變得粗重起來,在小美人心裡,這種事都不重要了,那他這個人是不是也不重要了?
「為什麼不重要?」汪聞成一字一頓道:「他做了這種事,難道你不想報復回去?」
沈眠抬起頭,眼裡是汪聞成從來沒見過的絕望,「那是先生授意的,不是嗎?」
汪聞成啞口無言,一時間無法反駁。
的確是他把沈眠送去魏彬家,親口說出把小美人送給對方玩這種話,哪怕這只是他一氣之下說出的氣話,但沈眠的確因為他受到了傷害。
但他不是真心要這樣做的。
半個小時後,段天舟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附近,他一瘸一拐走到別墅門口,路燈的光投射在他的身上,只見他的臉上和領口都是血跡。
沈眠一下子抓住了車門的把手,目光緊緊盯著段天舟的背影,嘴裡喃喃:「段先生.......」
小美人這個擔心的表情被汪聞成看在眼裡,手裡的安全帶完全捏進了手心。
段天舟以最快的速度走進別墅,可是當他回到客廳,只有冰冷的傢俱和空蕩蕩的屋子,沈眠已經不見了。
「沈眠!」他顧不上身體的疼痛,大喊道:「你在哪裡?我回來了!」
偌大的房子始終沒有人回應。
段天舟把家裡翻了個遍,始終沒有找到沈眠的蹤影,他搖搖欲墜來到別墅門口,突然痛苦地跪在地上,發出一聲不甘心的嘶吼。
這一幕,被遠處的沈眠收進眼裡,他眼裡的眼淚打轉了幾下,抓著車門想要下去,被汪聞成眼明手快攬進了懷裡,冷冷道:「司機,開車。」
沈眠用手去扒車窗,發出無助又嘶啞的喊聲:「段先生!」
小美人喊出來的聲音在這個嘈雜的環境裡實在太渺小了,加上車速飛快,遠處的段天舟什
麼都沒聽見,依舊沉浸在失去沈眠的痛苦之中。
司機用最快的速度把車開回了汪家。
看著眼前這棟熟悉的建築物,沈眠臉色蒼白,沒有安全感似的蜷縮起來,細瘦的手指緊緊抓著身上的安全帶。
汪聞成見小美人不願意下車,動手去拉他,「到家了,下車。」
沈眠緊緊抓著車門,指尖都發白了,全身都在抗拒回到這個地方,「我不要!」
汪聞成不允許沈眠拒絕,硬是掰開他的手,把小美人拖進了別墅。
對外面的動靜一無所知的喬書在客廳裡來回踱步,時不時瞟一眼牆上的時間,
奇怪,平時這個時候汪聞成應該回到家了。
身後傳來開門的動靜,喬書高興地回過頭,當他看見汪聞成身後的沈眠時,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汪聞成看也沒看喬書一眼,拖著沈眠上了二樓,來到主臥,耐著性子說:「以後你不用再住閣樓,就和我一起睡在主臥。」
沈眠臉上絲毫找不到高興的神情,他不停地盯著房門,想要逃離這裡。
汪聞成堆積在胸腔的煩悶終於到了極點,他把沈眠壓在床上,動手去解他的褲子。
沈眠害怕地反抗起來,死死抓著自己的褲子,另一隻手在床頭摸索著抓住一樣硬物,想也不想地就往汪聞成頭上砸去。
就在即將被砸到腦袋那一刻。汪聞成及時抓住了沈眠的手,從他手裡搶走檯燈,咬牙切齒道:「你想殺了我?」
沈眠反應過來後怕地鬆開手,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像只無助的小動物。
看著悲傷到極點的小美人,汪聞成努力地忍住了叫囂著要發洩的慾望,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沈眠,我對你的耐心有限,你別逼我。」
說完,他把檯燈放回床頭,關掉燈,整個房間陷入黑暗。
汪聞成強硬地把沈眠抱進懷裡,鉗住小美人試圖掙扎的手,享受著他待在身邊的感覺,這種滿足的感覺就像回到了以前沈眠還喜歡他的時候。
過了會,汪聞成在黑暗裡說:「沈眠,我考慮過了,只要你乖乖待在我的身邊,寶寶生下來以後,我可以讓你撫養。」
第86章 你就是個孬種
汪聞成覺得他已經做出最大的讓步了。
畢竟讓小美人撫養孩子,就意味著他要承擔被勒索的風險,精明的商人是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沈眠得到這麼多的好處,應該很知足了。
汪聞成又說:「到時候你生了孩子,所有的費用都由我來出,你想繼續住在這裡的話,我也可以請月嫂來帶孩子。」
如果是在一個月以前,沈眠聽到這句話的話,一定會很高興。
可是現在他卻高興不起來。
沈眠抱著自己的肚子,小聲說:「我可以自己撫養孩子,不會給先生添麻煩的。」
汪聞成皺了皺眉頭,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沈眠,你到底還想要什麼,車還是房?只要你提出來,我都可以滿足你。」
反正以前他包養小情人也花費了不少錢,買車買房對汪聞成來說只是九牛一毛。
這句話就像在小美人臉上打了一耳光,讓他無地自容,沈眠搖了搖頭,低聲道:「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和段先生在一起。」
「段先生,段先生!」汪聞成的臉色變得難看,用力攥住沈眠的下巴,「他有什麼好的,讓你這麼惦記?」
沈眠抬起頭,睫毛濕漉漉的,很認真地說:「段先生是我見過最好的人。」
自己被包養的小情人拿來和別的男人做對比,讓汪聞成心裡很不是滋味,不悅的口氣更重了,「沈眠,以前你不都捱過來了嗎,為什麼現在變得這麼嬌氣?」
沈眠傷心地看著汪聞成。
因為他以前沒有懷上寶寶,沒有遇到溫柔善良的段先生,也沒有像個玩具一樣被先生送給別的男人玩弄。
可是沈眠什麼也沒有說,這些話已經沒有意義了。
他現在只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看著小美人心如死灰的表情,汪聞成心裡堵了口悶氣,磨牙道:「無論你心裡想什麼,我絕對不會放你走,你也別想著回到段天舟的身邊,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離開。」
沈眠的心一點點墜入了谷底,他用力推開汪聞成,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慢慢退到床邊,佔了很小很小的位置,像只缺乏安全感的刺蝟一樣蜷成一團,縮進了被子裡。
汪聞成望著小美人瘦弱的背影,一股強烈的酸意湧上心頭,一拳狠狠砸在床頭上,可是對面的人始終沒回頭看他一眼。
本來是值得慶祝的日子,汪聞成卻失眠了。
翌日清晨,沈眠從夢中醒了過來,他望著熟悉的天花板微微失神,本來以為睜開眼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可愔不是夢,他真的回來了。
一隻手突然從後面環上小美人的腰,「起床吃早餐吧。」
沈眠身體一僵,下意識躲開了汪聞成的手,快速下了床。
汪聞成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望著沈眠逃避的背影,呼吸變得粗重,攥緊的拳頭用力砸了一下枕頭。
沈眠站在鏡子前面,麻木地刷牙洗臉,就像被操控的人偶一樣,鼻尖一點點發酸。
也不知道段先生怎麼樣了。
想到昨晚段天舟跪在門口痛苦大喊的樣子,小美人心如刀割,愧疚佔滿了他的心。
「怎麼還沒出來?」
汪聞成突然從外面推門而入,只見沈眠眼角泛紅,有淚光在閃,看見他進來,急忙抬起細瘦的手臂用袖子擦眼角。
汪聞成氣不打一處來,嗤笑一聲,「沈眠,你是在為段天舟傷心嗎?」
沈眠不說話,汪聞成搶走小美人的毛巾扔在地上,惡狠狠道:「你還在想他?」
沈眠抬起眼睛,像兔子一樣紅腫的眼睛蹬向他。
雖然氣勢不足,倒像是被欺負得狠了,可是這個眼神已經足夠讓汪聞成憋氣。
一向軟弱沒用的沈眠居然為了別的男人瞪他。
再這樣下去,汪聞成怕自己忍不住來硬的,他一把拽住沈眠的手,拖著他離開房間,來到樓下。
喬書一早就等在樓下了,見到兩人下來,笑道:「正好,早餐做好了,坐下來吃吧。」
汪聞成按著沈眠坐在椅子上,小美人看著面前的早餐,遲遲沒有吃。
汪聞成森冷地說:「你想餓死肚子裡的孩子了嗎?」
沈眠心裡一顫,他低頭望著自己渾圓的肚子,猶豫了很久後,慢慢拿起勺子,小口地吃了起來。
不知道喬書是有心還是無意,餐桌上的早餐全是油膩的食物。
沈眠的月份太大,孕吐的反應也比以前嚴重,還沒吃兩口就吐了出來,本來就蒼白的臉連一點點血色也沒有了。
汪聞成看到小美人吐出來的早餐,臉色不太好看。
喬書歉意地說:「抱歉,我不知道你孕吐這麼厲害,不然我讓管家給你買點粥回來吧。」
沈眠低頭擦乾淨嘴巴,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吃飽了。」
汪聞成皺起眉頭,看著小美人推開椅子離開了餐桌,到沙發上坐下。
喬書捏緊了手裡的勺子,小心翼翼地說:「聞成,沈眠是不是不高興了啊?」
汪聞成本來就憋著一肚子火,他的耐心有限,三番兩次熱臉貼冷屁股已經厭煩了,冷冷道:「不用理他。」
說完自顧自吃早餐,沒有再看小美人一眼。
喬書眼底掠過一抹冷笑,表情還是很無辜,「好。」
吃完早餐,喬書去上班,諾大的別墅只剩下他們兩人,連管家和傭人都被打發走了。
汪聞成坐在沈眠對面,緊緊盯著他,「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沈眠失神地望著落地窗外,低聲說:「先生不去上班嗎?」
汪聞成好像猜到小美人會問這個問題,淡淡道:「今天我在家陪你。」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沈眠的臉色好像更蒼白了點。
汪聞成不耐道:「我已經答應讓你養孩子了,也答應以後會對你好,你還想怎麼樣?」
沈眠心裡發酸,固執地說:「我要走。」
「你別來來回回就是這兩句話!」汪聞成臉色森寒,太陽穴青筋直跳,「我問的是,你怎麼樣才肯原諒我,像以前那樣安分地待在我的身邊。」
沈眠嘴唇微微顫抖,「我不原諒你。」
汪聞成怔在原地,而後冷冷笑了起來,沙啞的聲音像在滴血,「好,你不原諒我,我也不讓你走,大家扯平了。」
沈眠可憐地閉緊嘴唇,兩眼泛著淚光,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喉嚨。
就在氣氛僵持之際,汪聞成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起身走到一旁接電話,連背影都在透露著他此刻的心情非常不好。
沈眠的目光時不時瞟向門口,心裡七上八下地撲通亂跳,趁汪聞成背對著他的時候,他鼓足勇氣,抱住肚子猛地往門口跑去。
汪聞成餘光瞥見了逃跑的小美人,卻沒有反應,淡定地繼續講電話。
沈眠跑出了別墅,往那扇雕花鐵門跑去,眼見越來越近,就在他來到門口的時候,一個高大的保安突然衝出來攔在他面前。
沈眠猛地停住了腳步,驚慌地看著眼前足足高了他一個腦袋的強壯男人。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道陰沉的聲音:「沈眠,你逃不出去的。」
沈眠回頭,只見汪聞成站在他的背後,陰沉沉望著小美人。
沈眠的心一下子墜入冰窖。
原來先生是故意放他逃跑的,就是為了讓他認清現實。
「沈眠!」
耳邊冷不防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沈眠猛地望向門口,含著淚水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段先生!」
段天舟臉上帶著傷,一瘸一拐來到雕花鐵門的前面。
沈眠下意識要過去,被汪聞成一把抱回了懷裡,塞給身旁的保安,「把他帶回去,鎖好門,不准讓他出
來。」
沈眠用力掙扎,聲音頓時哽咽了:「段先生!」
段天舟握緊了面前的欄杆,痛心疾首看著被帶回別墅的沈眠,心一陣絞痛,他抬手用力拍打鐵門,低聲吼道:「汪聞成,你給我幵門!」
汪聞成來到鐵門前面,隔著一扇門和段天舟對視,「你倒是很有種,還敢上門。」
「你算什麼男人?」段天舟皎牙切齒道:「只敢用綁架那套,有種當面單挑!」
汪聞成絲毫沒有被激怒,冷笑道:「只要達到目的,用什麼手段重要嗎?」
段天舟眼睛血紅,一字一頓地說:「那你敢讓沈眠做選擇嗎?你不敢,所以才綁架我威脅沈眠,你就是個孬種!」
汪聞成眼皮重重跳了跳,眼裡迸發出一股冷意。
他大可以讓人再打段天舟一頓,但他不會這麼做。
他不想再看見沈眠心疼別的男人。
汪聞成一句話沒說,轉身離幵,身後的拍門聲更重了,段天舟在身後不甘心地大喊:「你等著吧,我一定會讓沈眠重新回到我身邊!」
汪聞成回到別墅,門外的叫囂聲持續不斷,他皎緊牙關,握緊了手裡的手機。
段天舟是個麻煩,只要有他在,沈眠一輩子都不會心甘情願留在他的身邊。
看來要想個辦法解決掉段天舟才行了。
汪聞成拿起手機,在通訊錄裡翻了很久,終於翻到他想找的聯繫人,撥了過去:「段總,是我,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嗎?」
第87章 喬書的勾引
自從段天舟走了以後,沈眠就縮在牆角,抱著自己的肚子發呆。
汪聞成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說:「段天舟根本救不了你,你不用對他抱什麼希望。」
沈眠一言不發,把頭埋進了腿間,露出白皙的耳朵和後脖頸。
汪聞成瞇起眼睛,捏緊了拳頭。
以前那個一心只有他的小美人,現在把一腔熱情全給了別的男人,連看也不願意看他一眼。
汪聞成心裡空落落的,就像身體裡缺了塊重要的零件,連運轉的機能都消失了。
可是沈眠不說話,汪聞成也不能撬開小美人的嘴逼他說話,就坐在身旁看著他。
「沈眠,你這麼鬧,不就是因為我那晚把你送給魏彬?」汪聞成說:「我已經和你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沈眠悶聲道:「我不要先生的道歉,我要離開這裡。」
無論汪聞成說什麼,小美人鐵了心要走,所以連他的道歉和施捨都不想要了。
汪聞成沒想到自己低聲下氣到這個地步,小美人還得寸進尺,他咬牙切齒道:「你想也別想!」
他就不信,沈眠能堅持多久,小美人現在只是一時鑽牛角尖,等他想通了,肯定會像以前一樣喜歡自己。
而且沈眠還留著孩子,不就是對自己餘情未了最好的證明嗎。
汪聞成這樣自我安慰。
這天晚上,汪聞成出門赴會,他開車來到附近的一家高檔會所,把車停在門口。
服務生領著他來到二樓走廊盡頭的包廂,「汪總,就是這兒了。」
汪聞成點點頭,推開面前包廂的門。
只見一個西裝革履,年紀約莫三十四五左右的男人坐在餐桌前,男人頭髮梳起,領帶系的一絲不苟,身上帶著一股經過時間沉澱的穩重氣質。
汪聞成走了進去,微微一笑,「段總,久等了。」
段政站了起來,禮貌性地和汪聞成握了握手,笑道:「我也才來不久。」
兩人客套一番後,面對面坐下。
點好菜後,服務生退了出去,男人問道:「不知汪總突然找我,是想談什麼事?」
汪聞成意味深長一笑:「我今天來,是想談談關於你的弟弟,段天舟。」
時間一晃過去,沈眠已經在別墅裡待了一周了。
除了吃飯洗澡睡覺,小美人每天就縮在角落發呆,一句話也不說。
汪聞成好幾次想使用暴力,又怕沈眠更加排斥他,只能打消念頭,堆積在胸腔裡的怒火無法發洩,也不想再看小美人的臭臉,就去客房找了喬書。
喬書正靠在床頭看書,見汪聞成進來,他合上書本,眼裡露出點驚喜,「聞成,你怎麼來了?」
汪聞成面如寒冰,走到沙發上坐下。
喬書端詳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說:「是沈眠又惹你生氣了嗎?」
汪聞成冷冷嗯了聲。
喬書下床穿上拖鞋,走到沙發扶手上坐下,安慰道:「沈眠只是一時間接受不了離開段天舟,你別怪他。」
汪聞成冷笑一聲,「他和段天舟才在一起一個月,就這麼難捨難分,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而且沈眠不僅不和他說話,更不給他碰,只要他硬來,小美人就要拿東西砸他。
自從上次沈眠逃跑以後,汪聞成再也沒找過小情人,早就憋得不行了,現在鮮嫩多汁的肥肉就擺在他面前,他想吃卻吃不到,活了二十幾年,從來沒這麼忍耐過。
喬書把手搭在汪聞成肩上,輕輕捏了兩下,「好了,別生氣了,以後他肯定會想通的。」
汪聞成的心情並沒有因為喬書的安慰緩解,反而更加沉重。
如果沈眠想不通,執意要離開他呢?
一想到沈眠以後會圍著段天舟轉,替別的男人生孩子,組成新的家庭,他的心就像火燒了一樣。
「聞成,你是不是憋得很難受?」喬書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他的話把汪聞成的思緒拉了回來,順著喬書的目光看向腿間,那裡生龍活虎。
汪聞成憋了這麼久,控制不住也很正常,他正要整理衣服,一隻手慢慢地摸上了他的褲子,
喬書的手柔軟而靈活,在他身上點火,汪聞成抓住他的手,面色凝重,「喬書!」
喬書舔了舔嘴唇,笑道:「男人之間做這種事不是很正常嗎?」
這句話也有道理,汪聞成一時間有點鬆動,見他沒拒絕,喬書正壯著膽子再進一步的時候,門口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暖昧的氣氛。
汪聞成拿開喬書的手,起身去幵門,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人眼中閃過一抹怨毒的光。
管家站在門外,臉色有點不好看,「汪總,有警察來了。」
汪聞成瞇起眼睛,呼吸也粗重了幾分。
他猜到是段天舟在背後使絆子,否則警察局的人不會好端端上他家的門。
他讓管家把兩位警察請進來,自己卻沒下去,而是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樓下客廳裡,段天舟焦急地等待沈眠出現,過了半晌,汪聞成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
段天舟頓時紅了眼,衝上去揪住汪聞成的領子,「沈眠呢?」
其中一名警察過來勸:「這位先生,請你冷靜點。」
段天舟皎緊牙關,不甘心地鬆開汪聞成的領子,轉頭說:「警官,他囚禁了我的愛人,請你盡快幫我解救出來。」
汪聞成整理了一下領子,面對警察質問的眼神,他很平靜地說:「只是情侶之間的拌嘴而已,是這位先生誤會了。」
「誤會?」段天舟氣笑了,「你敢讓沈眠出來當面對質嗎?」
兩位警察對視一眼,問汪聞成:「方便讓我們見_下沉先生嗎?」
汪聞成面色陰沉,沒有開口。
就在這個時候,段天舟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看見屏幕裡的來電顯示,猶豫了幾秒鐘,走到一邊接起電話。
電話裡傳來男人強勢的聲音,「馬上把警察從汪總家裡弄走。」
段天舟心裡一驚,「哥,你怎麼知道」
說完他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回頭看向汪聞成,只見遠處的人一臉得意洋洋的表情看著自己。
是汪聞成告的狀!
段天舟來不及細想汪聞成為什麼和他哥有聯繫,輕吸一口氣,低聲道:「哥,我的朋友被汪聞成囚禁了,我不能坐視不管。」
段政咄咄逼人,「究竟是朋友,還是男朋友?」
段天舟啞口無言。
「家裡人一直不插手你的事,不是讓你去搞男人的!」段政加重語氣,幾乎是命令的口氣,「我現在不和你計較這些,趕緊把警察弄走,不要把事情鬧大,我和汪總談了生意,如果因為你攪黃了,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哥!」
「段天舟,如果你不聽我的話,那我現在就把你搞男人的事情告訴爸媽,你應該很清楚會有什麼後果。」
電話裡的通話無情中斷,段天舟捏緊了手機,面前的落地窗裡倒映著他血紅的雙眼。
沈眠站在二樓,緊張地注視著樓下的動靜,小美人剛才被門口停著的警車的旋轉燈吸引,看見兩名身穿警服的警察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段天舟。
段先生來救他了。
沈眠心裡湧起了希望,盼望著段天舟快點把他帶離這個噩夢般的地方,他等了很久很久,終於等到警察出現,可是他們卻往大門走去,段天舟跟在身後離幵,很明顯是要走了。
絕望的思緒蔓延全身,小美人用力地喊,可是陽台的門被鎖住了,他出不去,聲音也被隔斷了,只能用力地拍窗,試圖引起院子裡的人注意。
但沒有人一個人聽見二樓的呼救聲。
沈眠眼睜睜看著警車開走,跟在後面的段天舟頹廢地回到車裡,他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盤,一聲刺耳的喇叭聲響徹街道。
身後忽然響起一道陰沉的聲音,「我說過了,段天舟救不了你。」
沈眠臉色蒼白,回過頭看汪聞成,兩眼瑩瑩淚光。
汪聞成看見小美人傷心的樣子,壓著心中洶湧的情緒,冷笑一聲,「你真的以為段天舟喜歡你?他聽到他哥威脅要把他是同性戀的事情告訴父母,馬上就妥協了,你在他心裡也沒有多重要。」
沈眠低下頭,幾根細瘦的手指緊緊抓住衣角,指尖發白,「就算這樣,段先生也比你好。」
汪聞成眼皮重重跳了跳,揚起的右手就要往沈眠臉上揮下去,小美人下意識閉緊眼睛,身體緊繃成拉滿的弦。
然而那隻手遲遲沒有落下去。
汪聞成猛地伸手把小美人抱進懷裡,沉聲道:「沈眠,別再耍小孩性子了,段天舟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邊,我保證以後不會虧待你。」
沈眠越掙扎被抱得越緊,只覺得這個擁抱無比的寒冷。
先生永遠都給不了他想要的東西,他也不敢再奢望了。
只是這麼簡單的抱著,汪聞成就起了反應,他下面頂在沈眠的腿間,呼吸也變得粗重。
汪聞成捏住沈眠下巴,突然親了上去。
一股反胃的感覺湧上心頭,沈眠掙扎著要推開汪聞成,卻被扣住了雙手不能動彈,情急之下,小美人用力皎了一口,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在嘴裡瀰漫開來,隨即他的手也被鬆開了。
汪聞成抬手抹了一把帶血的嘴唇,難以置信道:「你敢皎我?」
沈眠瘦削的肩膀抖了抖,抱著自己的肚子縮成一團,退到角落站著。
汪聞成是真惱了,他煩躁地扯下領帶,打算來硬的,卻聽見沈眠小聲說:「要做產檢了。」
這是這一周裡沈眠主動開口和他說話,汪聞成的火氣沒有由來的消了下去,他看了眼牆上的日曆,對孕檢的日期完全沒有時間概念,也沒有上心過,根本不知道沈眠上次體檢是什麼時候。
不過小美人應該不敢撒謊騙他,畢竟事關肚子裡的孩子。
汪聞成壓制住了煩躁的情緒,手在口袋裡摸了摸煙,「行,我會讓人去安排。」
他不知道的是,不久後的將來,他會為今天這個決定後悔。
第88章 醫院消失
汪聞成說到做到,第三天就安排好了體檢的醫院。
他這次留了個心眼,特意讓特助安排在沈眠第一次檢查出懷孕的醫院,一是保護小美人的隱私安全,第二是因為醫院離別墅很近,開車來回就半個小時的路程。
這天沈眠早早就起床了,他穿上回別墅那天穿的外套,是段天舟給他買的,寬鬆又保暖,可以保護肚子,寶寶就不會受凍了。
沈眠穿好鞋子,一回頭,就看見汪聞成站在身後,穿戴整齊,西裝革履,身體頓時僵了一下,「先生要去上班嗎?」
汪聞成淡淡道:「我陪你一起去做產檢。」
沈眠已經逃跑過一次,他不放心讓特助帶小美人去做孕檢,必須親自看著才能放心。
沈眠垂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綁好鞋帶後,默默跟著汪聞成上了車。
開始入冬了,天氣變得寒冷,沈眠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風景,他已經接近半個月沒有見過這麼好的景色了。
突然間一隻手握住了沈眠,小美人轉頭看見是汪聞成,用力想抽出來,「放........放開我。」
他越掙扎,汪聞成抓得越緊,是不容他掙脫的霸道力道。
「你的手怎麼這麼冷?」汪聞成皺起眉頭,要不是他碰到沈眠的手背,還不知道小美人的手冷得像冰塊。
其實沈眠一向畏寒的,只是汪聞成從來沒有注意過。
汪聞成很快也意識到這一點,他掩飾好神色,抓著沈眠的手放進了他的口袋。
沈眠看著兩個人緊牽的手,心裡有一點點疼。
小美人每次看到街上的情侶牽手就會很羨慕,貪心地期待著先生能握他的手就好了,就算只有一下下也很滿足了。
可是他的願望從來沒有實現過,每次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所以到了後來已經不敢再奢求了。
他只是先生的小情人,不是情侶。
情侶才能牽手的。
所以現在汪聞成牽著他的手,卻沒有想像中的美好,如果他之前沒有逃跑的話,先生永遠不會施捨他溫柔的感情的。
很快到了醫院,司機把黑色商務車停在了大樓門口。
下車的時候,汪聞成輕飄飄地在沈眠耳邊警告:「你最好不要打逃跑的主意,如果被我察覺你有這心思,以後你永遠別想踏出別墅一步。」
沈眠身體一顫,垂著頭不說話,只是盯著自己的肚子,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了。
汪聞成敲打的目的達到了,沒有再為難沈眠,牽著小美人的手進了醫院。
因為是工作日,醫院裡的人不多,只有幾個病人在接待廳的長椅上坐著。
掛好號後,護士領著他們去做檢查。
醫生還是第一次替沈眠做產檢的那位,見到小美人出現,他笑道:「你來了。」
沈眠含蓄地笑了笑,「醫生好。」
站在身旁的汪聞成看著這一幕,心裡不是滋味。
沈眠對著一個陌生人都笑得這麼開心,可是這麼多天,對他卻連個笑影都沒有。
醫生沒有察覺汪聞成臉色不善,接過小美人遞過來的檢查單,讓他躺到床上。
沈眠配合地躺了上去,主動把衣服掀高了上去,露出白皙渾圓的孕肚。
醫生手中的儀器在小美人的肚皮上滑動,一邊看屏幕裡的影像。
七個月的胎兒已經成型了,小小的一個縮在沈眠的肚子裡,有種奇妙的感覺。
沈眠看著屏幕裡孩子的輪廓,臉上難得有了點笑容,雙手在肚子上溫柔地撫摸著。
汪聞成一時間看得出神,直到醫生的話拉回他的思緒。
醫生笑道:「孩子爸爸今天也來了啊。」
上次兩個大男人因為小美人在醫院裡鬧得沸沸揚揚,醫院上下都知道真正的父親是眼前這位氣勢凌人的男人,而不是另一位溫文爾雅的帥哥。
汪聞成淡淡嗯了聲,心裡舒服了一點,他問:「預產期是什麼時候?」
醫生看了一眼手上的表格:「還有三個月左右,到時候家屬最好陪同沈先生提前到醫院備產。」
汪聞成點點頭,表示瞭解了。
他現在對孩子這件事沒有那麼排斥,因為只要孩子生下來了,他就能把沈眠綁在身邊。
以沈眠柔軟的性格,不會接受孩子沒有爸爸的,到時候寶寶降生了,他再半哄半騙,小美人一定會像以前一樣乖乖地待在他身邊。
而且他就不相信段天舟真的能接受一個懷著別的男人孩子的小美人。
做完檢查以後,兩人準備回去,沈眠忽然說還有幾個問題要問醫生,讓汪聞成在外面等他。
見到小美人折回來,醫生笑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沈眠坐在椅子上,趁著門外的汪聞成不注意,把事先準備好的紙條塞到醫生的手裡。
醫生愣了一下,他在桌下打開了紙條,看見了上面的字。
------醫生,我被囚禁了,你能幫幫我嗎?
醫生心裡一震,抬頭看向沈眠,只見小美人用哀求的眼神望著自己,眼裡滿是無助和可憐。
他平復好心情,悄悄在紙上寫下------你想要我怎麼幫你?
沈眠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飛快在紙上寫下了幾個字,拿給醫生看。
十分鐘左右,沈眠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了。
汪聞成警惕地問:「你們聊了什麼?」
沈眠低聲說:「醫生說讓我多聽聽胎教,對寶寶好。」
汪聞成雖然有點懷疑,但是小美人一向很在意肚子裡的寶寶,就連睡覺也不敢翻身,平躺著挨一整夜都可以堅持,聊胎兒的話題也很正常。
兩人一起乘坐電梯來到一樓,
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沈眠突然說:「我想上洗手間。」
汪聞成微微皺起眉頭,沒有答應,「回家再上。」
沈眠抱著自己的肚子搖了搖頭,嘴唇只剩下一點點血色,「我肚子疼,忍不了回去了。」
看小美人臉色蒼白,不像是在撒謊,汪聞成看了看四周,發現走廊不遠處就有一個洗手間,思考片刻後,他說:「我陪你去。」
沈眠抿緊了嘴唇,小聲說:「好。」
兩人來到了洗手間門口,被一輛保潔推車擋住了去路,裡面有保潔阿姨正在清理地板。
沈眠低聲說:「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
汪聞成查看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反正他就在門口,小美人也跑不了,便放心地讓他進去了。
沈眠輕輕推開保潔推車,走進了洗手間,他來到最後一間的隔斷間,從裡面把門反鎖上。
汪聞成親眼看著他進去,才放心地在外面等待。
沒過多久,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電話是醫生打來的,他說:「汪先生,我突然想起來有個東西沒給你,你方便來拿一下嗎?」
汪聞成皺起眉頭,「什麼東西?」
醫生笑道:「是沈先生的營養藥,之前他來我們醫院檢查,身體有點虛弱,所以這次就給他開了補充營養的藥物。」
「剛好我有些注意事項和你交代一下。」
汪聞成想了想,「等我十分鐘,可以嗎?」
醫生歉意地說:「待會我還有事,可能就不在辦公室了。」
汪聞成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洗手間,沈眠肚子疼,應該不會太快出來,電話裡醫生又在催促,他沉沉應道:「好,我現在上去。」
他掛了電話,快步往電梯走去。
就在汪聞成離開沒多久後,角落的隔間門打開了,沈眠從裡面走了出來,偷偷到門口張望四周探出頭,張望四周,走廊已經沒有了先生的身影。
小美人急忙離開洗手間,用最快的速度往接待廳的大門走去,就在他準備踏出門口的時候,眼前的人讓他一下子停下了腳步,心臟狂跳。
司機正站在門口抽煙,吞雲吐霧的,像個老煙民一樣。
如果這樣出去的話,一定會被抓到的。
沈眠害怕地退回了接待廳,躲在柱子後面,他不能被抓的,否則以後都不能離開別墅了。
就在小美人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突然注意到洗手間門口的保潔推車,心裡瞬間有了一個主意。
趁沒有人注意到自己,沈眠偷偷掀開保潔推車的蓋子,爬了進去。
五分鐘後,汪聞成從醫生的辦公室下來了,他手裡提著藥袋,眉眼裡透露出煩躁和不耐煩。
這個醫生,東拉西扯說了一堆沒用的話,浪費他的時間。
汪聞成回到洗手間,注意到門口的保潔推車不見了,最角落的隔間的門還關著,他鬆了口氣,靠在牆邊翻了翻藥袋裡的瓶子。
都是些營養藥,給小美人和寶寶補充身體營養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洗手間裡一直沒有動靜,沈眠也遲遲沒出來,汪聞成等的不耐煩了,走進去來到角落的隔間,「還沒好?」
裡面靜悄悄的,沒有回應。
汪聞成察覺不對勁,他正要敲門,不經意間注意到隔間的門開了一條縫隙,伸手輕輕一推就推開了。
裡面一個人也沒有。
汪聞成眉心重重一跳,他走到旁邊,把剩下的幾個隔間的門全部打開,都沒有沈眠的蹤影。
小美人不見了。
第89章 新生活
沈眠逃出了醫院。
他躲在黑暗的保潔推車裡,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腳下面傳來咕嚕咕嚕是輪子滾動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推車終於停了下來。
沈眠提心吊膽,悄悄把頭頂的蓋子推開一條縫隙,發現這裡是醫院後面的巷子,一個小型的垃圾場。
幾名穿著工作服的保潔阿姨正在清理垃圾,沒有人注意到停在最後面的推車蓋子被打開了。
沈眠慢慢從保潔推車裡爬了出來,身上全是垃圾的味道,可是小美人顧不上多想,他害怕汪聞成發現他不見後,會追出來抓他回去,只想要快點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沈眠離開了巷子,還沒走出多遠,遠遠就看見汪聞成衝出醫院,那雙猩紅的雙眼把小美人嚇得不清,急忙躲進草叢裡面,一動也不敢動。
他從樹葉的縫隙裡看見汪聞成站在門口和司機說話,幾個暴躁陰駭的字眼飄進了耳朵裡「去查醫院的監控!」
沈眠蹲在草叢裡瑟瑟發抖,害怕極了,等汪聞成折回醫院,小美人不敢再停留了,急忙離開。
他腦子裡記著汪聞成說過的話,一路上笨拙又小心地避過監控,來到一個有些年頭的士多店,向老闆借電話。
老闆不太情願地說:「只能打五分鐘,快一點啊。」
沈眠不停地道謝:「謝謝老闆。」
他拿起老舊的話筒,飛快地在數字鍵上按下了段天舟的電話,十一個數字已經背的滾瓜爛熟了。
就在電話要撥出去的時候,沈眠突然猶豫了。
他在醫院消失不見,汪聞成肯定會第一個去找段天舟的麻煩。
一想到段天舟上次因為他被汪聞成綁架,還被人打得滿頭是血,小美人的心裡一陣內疚。
都是因為他,段先生才會總是受傷。
小美人不想再給段天舟惹麻煩了,還是等他的生活穩定下來以後再通知對方吧。
沈眠放下了電話,小心翼翼向老闆道了謝,黯然失色地離開了士多店。
因為害怕在路上碰見汪聞成,小美人不敢亂跑,加上身上沒有錢,他連旅館都住不起,不巧的是這時候天上下起了雨,伴隨著雷聲轟隆隆地響。
沈眠渾身都被淋濕了,他躲到了一家店舖下面避雨,身體冷得發抖。
沒過多久,一個男人出來了,拿著雞毛撣子把小美人趕走了,「去去去,到別的地方站著,別擋著我做生意。」
沈眠尷尬地道了歉,重新回到雨中,害怕再次挨罵,連別的店也不敢去了。
小美人在雨中不知道走了多久,來到一個廢棄的地鐵站裡,狹小的空間裡散發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地上有幾張髒兮兮的被子和枕頭,應該是流浪漢們睡覺的地方。
沈眠進去的時候一個人也沒有,他鬆了口氣,為自己闖入別人的地盤感到不安,安靜地站在角落,抱著自己的肚子冷得發抖。
天空逐漸變暗了,雨水下個不停,嘩啦啦地順著台階留下來,在入口處積了一大灘水。
沒過多久,一個衣服破爛的流浪漢走了進來,他的頭髮濕漉漉地貼在臉上,身上髒兮兮的衣服好幾個破洞,散發著一股臭味,警惕地盯著小美人,
沈眠急忙垂下頭,抱緊了自己的肚子,瘦削的肩膀緊繃成了一條線。
陸陸續續地,又有好幾個流浪漢都回來了,都在好奇地盯著小美人。
過了會,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小美人回過頭,發現先回來的那名流浪漢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他的身後,衝著他神經兮兮地笑。
沈眠嚇得不敢再待下去,連住一晚的念頭也打消了,害怕地跑了出來。
此時的天空昏暗無光,雨水小了很多,可是街上連個行人都沒有,稀少的車輛在馬路上行駛。
沈眠漫無目的地走,下了雨的天氣變得更冷了,小美人把凍紅的雙手放進口袋裡,突然摸到了什麼東西,拿出來一看,是五十塊錢的紙鈔。
應該是他之前買了東西找的零錢隨手裝在口袋裡的。
有了這些錢,沈眠就可以離開了,他來到公交站台,站在路線圖前面看了很久,最後選了一個離這裡最遠的地方。
小美人坐在公長椅上,眼皮困得直打架,又不敢睡覺,半夢半醒地在公交站台等到了天亮。
等周圍的商舖開門了,沈眠又去換了零錢,坐回長椅上繼續等。
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了第一輛公交車。
沈眠馬上站了起來,隨著上班的人流上車,中途他轉了好幾個站,最後來到了遠離市中心的老城區。
這裡雖然比不上市中心,可是離得遠,消費也低一點。
沈眠來到這個陌生的環境,第一件事就是找工作,小美人沒有錢租房子,想找一個可以包吃住的店舖。
他下車後顧不上休息,開始一家家地面試。
一開始僱主都對沈眠很滿意,畢竟他長得好看,脾氣也好,可以幫店裡招攬不少生意。
可是當他們注意到沈眠的肚子這麼大,立刻又反悔了,沒一個人敢要,生怕到時候給自己請了個祖宗回來。
一天下來,居然沒有一家店舖要招聘小美人。
沈眠害怕晚上又居無定所,抱著餓得咕咕叫的肚子繼續找,就在這時,他看見不遠處的小餐館裡亮著燈,老闆正準備拉門了。
鐵門嘩啦啦地拉到一半,老闆從口袋裡掏出鎖頭,正準備鎖門,旁邊響起一道怯怯的聲音:「你好,請問你這裡招服務生嗎?」
老闆轉頭望去,只見對面的人瑟瑟不安地站在原地,是個樣貌很清秀的男孩子。
五分鐘後。
老闆說:「我們店裡的要求就這些,你能接受嗎?」
沈眠侷促地坐在椅子上,雙手緊握,點了點頭,「可以的。」
老闆對沈眠也很滿意,他正要拍板,忽然注意到小美人渾圓的肚子,好奇道:「你的肚子怎麼回事?」
小美人身上穿著非常寬鬆的大外套,可是也擋不住鼓起的肚子,像是揣了個西瓜一樣。
沈眠抱緊了自己的肚子,猶豫了很久後,還是說了實話。
老闆一聽說小美人懷孕了,頓時皺起眉頭,「那我不能要你,你還是去別的地方找工作吧。」
沈眠急忙解釋道:「我.........我會努力工作的,絕對不會給您添麻煩。」
老闆還是不願意冒這個風險,不耐煩道:「我這裡每天要幹活那麼長時間,你受不了的,別到時候出什麼事來栽我頭上,還是快點走吧。」
沈眠搖了搖頭,用哀求的眼神看著老闆,「請你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勤快工作的。」
鐵石心腸的老闆還要拒絕,這時簾子後面走出一個年邁的老婦人,開口說:「讓他留下吧,這孩子也怪可憐的。」
老婦人是老闆的母親,她都開口了,老闆也不好再說什麼,猶豫片刻後,勉強答應招聘沈眠。
他趾高氣昂地說:「早上六點上班,上到晚上八點,一個月一千五,要押你半個月工資,沒問題吧?」
外面張貼的招聘啟事明明是兩千塊一個月,沈眠知道老闆坑了他,可是難得找到一個包吃包住的地方,而且也不嫌棄他懷孕了,小美人不敢有意見,只能吃這個虧,點了點頭。
工作確定下來以後,老婦人帶沈眠來到店舖後面的倉庫,牆角堆滿了雜物,一張簡陋的床擺在中間,天花板上掛著一盞昏黃的燈。
老婦人說:「以後你就住在這裡,上班也方便。」
沈眠感激地道謝,「謝謝您。」
落腳的地方找到了,小美人用剩下的錢買了點必須的生活用品,終於安心地住了下來。
一開始老闆對懷孕的小美人還有意見,生怕他藉著孕夫的身份偷懶不幹活,可是沈眠手腳很勤快,也不惹事,每天下班都把店裡打掃得乾乾淨淨的,一點錯都挑不出來,反而因為他好看的臉蛋,生意變得更好了。
老闆也漸漸地接受了沈眠,偶爾有好吃的東西也會分給小美人,也會允許他在沒客人的情況下休息一下。
生活逐漸步入了正軌。
沈眠好幾次想要給段天舟打電話,可是又怕牽連對方,再次受到汪聞成的傷害,所以每次都沒有撥打成功。
也不知道段先生怎麼樣了。
沈眠心裡想著過多一段時間再聯繫段天舟,等這件事情過去了,汪聞成不會總是盯著對方,他們互相聯繫就不會惹出麻煩了。
這天,沈眠正在收拾客人吃剩下的飯菜,他的肚子越來越大,幹活更不方便了,笨拙地彎下腰擦著桌子,沒一下子就大喘氣,必須停下來休息一會。
有了小美人,店裡清閒不少,到處都是乾乾淨淨的。
老闆坐在椅子上悠閒地刷手機,雙腿架在收銀台上,嘴裡哼著輕快的小曲兒。
一個頁面突然從手機裡彈了出來,老闆好奇地點進去一看,眼神裡閃過一道精光,猛地坐直了,難以置信地看向收銀台前面戴著塑料手套正在笨拙地擦桌子的小美人。
第90章 尋人啟事
轉眼間快一個月過去了,一切都風平浪靜。
沈眠成了店裡的活招牌,很多顧客都是衝著他來的,生意也越發的好。
沈眠點完菜,扶著腰走到前台,把菜單放在桌上,輕聲說:「老闆,點好菜了。」
老闆拿著手機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身後其他客人在催促點菜,沈眠伸出手,輕輕碰了下對方的肩膀,「老闆?」
老闆猛地回過神,抬頭看見是小美人,飛快收起手機,臉上閃過一抹心虛的神色,沒好氣地說:「你走路怎麼沒聲音,嚇死人了!」
沈眠下意識地小聲道歉。
老闆一把抓過點好的菜單,起身去廚房,進門的時候,他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小美人一眼,眼裡有幾分糾結。
沈眠總覺得老闆這幾天對他的態度變得很奇怪,還以為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好,幹活也更加仔細,免得被挑出錯來。
晚上下班,老闆罕見的留沈眠說話。
小美人以為老闆要批評他,坐立不安,雙手緊緊絞在一起。
老闆看出沈眠的侷促,笑道:「我們就聊聊天,你別緊張。」
沈眠僵硬地點了點頭。
老闆像嘮家常一樣開口,「沈眠啊,你大著個肚子出來找工作,你家裡人不擔心嗎?」
沈眠以為老闆是關心他,低聲說:「我父母去世了。」
老闆哦了一聲,又問:「那你肚子裡的孩子爸爸呢?」
沈眠想起汪聞成,心裡排斥提起他,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不......不知道。」
幸好老闆沒再問下去,拍了拍小美人的肩膀叮囑他好好做,以後會看情況給他漲工資。
沈眠連忙道謝,對生活又多了幾分希望。
等小美人回倉庫休息,老闆做賊似的打開手機,把那天在網頁上保存的圖片打開,下定決心似的,一邊拿起話筒,一邊注意著倉庫的動靜,按照上面的聯繫電話撥了過去。
隔天清晨,沈眠從睡夢中醒來,他抱著圓滾滾的肚子小心地下床,洗漱完畢後,就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早上的客人不多,到了下午就忙碌起來了,晚上更是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
沈眠站在桌子旁邊,正在為客人點菜,餘光瞥見門口有人,他以為是來吃飯的客人,抬頭望去,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從腳底冒起了一股冷意。
汪聞成站在門口,一動不動望著他,臉上的表情陰沉嚇人。
沈眠嚇得手裡的點餐單都掉了,他顧不上去撿,下意識想要逃跑,汪聞成已經快一步走過來扣住小美人的手。
汪聞成森寒道:「你還想躲哪裡去?」
那天他把醫院的監控翻了個遍,才查到沈眠趁他離開那段時間躲進了洗手間門口的保潔推車裡,成功溜出了醫院。
等他來到醫院後面的巷子,找到那輛保潔推車時,只看到一堆臭氣熏天的垃圾,小美人已經不見了。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沈眠有意避開了監控,街上的天眼再也找不到沈眠的蹤影。
沈眠臉色慘白,不知道汪聞成怎麼會找到這裡,他掙扎著往後退,「你放開我!」
汪聞成找了小美人半個多月,好不容易抓到人,怎麼可能輕易放手,拖著沈眠就往外走。
沈眠情急之下抓住桌子邊緣,無助的眼神向周圍的客人求助。
有位男客人發覺不對勁,站起來制止,「喂,你快點放開他,否則我就報警了。」
汪聞成冷冷瞪向那名多管閒事的客人。
那個男客人有點退縮,可是想到店裡這麼多人,又是光天化日之下,篤定對方不敢對自己做什麼,底氣十足地掏出手機輸入了110。
汪聞成不想在公共場合把事情鬧大,他不甘心地鬆開沈眠的手,壓低聲音:「跟我回去。」
沈眠推開他,吃力地彎下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點餐單,「你走吧。」
汪聞成眼神陰駭,像要吃了小美人。
就在這時候,老闆過來了,小心翼翼地問:「這位先生,你就是發佈尋人啟事的人?」
汪聞成瞇起眼打量面前的男人,敏銳地說:「你是發信息給我的人?」
「是我是我。」老闆露出貪婪的笑容,搓著手說:「那我的報酬.......」
汪聞成斜睨了老闆一眼,伸手進西裝內兜裡,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扔給對方,「這是你的報酬。」
沈眠驚愕地看向老闆。
老闆目光躲閃,不敢看小美人,接了信封後馬上躲到一邊數錢。
沈眠沒想到居然是老闆出賣了他,難怪汪聞成會這麼快的找到自己。
小美人垂下眼,明白了那天晚上老闆為什麼會反常地找他聊天,原來是為了試探他。
周圍的視線落在兩人身上,在大庭廣眾之下硬是把人帶走是不可能了。
汪聞成坐到椅子上,冷冷道:「還不過來點餐?」
沈眠慢吞吞走了過去,握著筆的手在抖,「客人想吃點什麼?」
汪聞成拿起菜單,隨意報了幾個菜名。
沈眠低頭寫在點餐單上,因為太緊張還寫錯了字,走到收銀台交給老闆。
老闆沒勇氣去看沈眠,抓著菜單飛快進了廚房。
沈眠努力把汪聞成當成空氣,去招呼其他客人,身後一道熱烈注視的視線一直緊隨著他。?
半個小時後,菜做好了,可是沈眠不想面對汪聞成,就和老闆商量讓他送過去。
老闆用大嗓門掩飾他的心虛:?「這是你的工作,別想偷懶!」
沈眠沒有辦法,又怕老闆借這個借口扣他工資,只能端菜送了過去。
小美人放下盤子就要走,?猛地被抓住了手,汪聞成不容拒絕的口氣說:「把工作辭了,今晚就跟我回去。」
沈眠用力掙脫開汪聞成的手,「我不走。」
小美人好不容易才開始了新生活,不願意再過上每天被囚禁的日子了。
而且那裡也不是他的家,是先生和未來的未婚妻的房子,他只是個不受歡迎的過客而已。
汪聞成陰沉沉地盯著他,「你以為你能在這裡干多久?」
沈眠聽出這句話裡的威脅,他低聲說:「這份工作沒了,我可以找新的。」
汪聞成牙關緊咬,握著的拳頭緊了又緊。
他是有能力阻止小美人找工作,但是中國這麼大,公司和小店這麼多,他不可能讓所有人聽他的話。
「你到底怎麼樣才願意和我回去?」汪聞成冷冷道:「我已經答應讓你撫養孩子,也答應讓你住在別墅裡,難道這還不夠?」
沈眠搖了搖頭,「我不要這些。」
汪聞成目光愈發幽深,「那你要什麼?」
他有信心,只要小美人提出的條件,自己都可以滿足對方。
「先生不喜歡我,為什麼要我回去?」沈眠抬起頭,眼角泛紅,「您也不缺床伴,為什麼不能放我走?」
汪聞成想也不想地說:「誰說我不喜歡你?」
如果他不喜歡沈眠,就不會花費這麼多人力物力去找小美人,只不過喜歡也分很多種,對戀人是一種喜歡,對小情人又是另一種喜歡。
聽到汪聞成這麼輕而易舉的說出喜歡兩個字,沈眠覺得自己就像個笑話,他心甘情願當了先生這麼多年的床伴,結果臨到頭了連一句真心的話都聽不到。
沈眠眼圈泛紅,聲音有點哽咽,「先生,我也是個人,也有自尊心的。」
汪聞成一愣,看著沈眠轉身離去,背影像是落荒而逃。
晚上下班,沈眠回到倉庫,坐在簡陋狹窄的床上,把自己抱成了一團。
他想要辭職,可是自己在這裡工作了一個月,就快拿到工資了,如果這時候走的話,他又要身無分文流落街頭了。
再撐幾天吧,等他拿到工資就走。
第二天,汪聞成又來了,看也不看菜單,就點了一大堆的菜,就算五個人都吃不完。
沈眠沒有勸他,反正花的是汪聞成自己的錢,小美人下好單後就走了。
汪聞成望著沈眠離開的背影,眼中透出一股焦躁的冷意。
他千辛萬苦找到這裡,可是小美人卻看也不看他一眼,對其他陌生的客人都比對自己熱情。
他在沈眠心裡就這麼不受待見?
汪聞成幾次生出把小美人強制帶回家的衝動,礙著這是公眾場合,他不方便動手,只能作罷,心裡卻有種沒由來的心慌,總覺得沈眠這次是來真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一個月,終於到了發工資的日子。
老闆把工資拿給沈眠,底氣不足地說,「沈眠,你也別怪我,有錢不賺的都是傻子,你說對吧?」
沈眠沒說話,如果換成是他,可能也會做出一模一樣的事,可是他沒辦法原諒對方的做法。
也許是良心發現,或者是因為出賣小美人感到內疚,老闆給沈眠發了兩千塊工資。
拿到工資後,沈眠就把工作辭了,離開了這個小餐館。
他是趁晚上偷偷走的,兜兜轉轉後在附近的小破樓裡租了一個一房一廳,雖然破舊了一點,但好歹是個落腳的地方,而且房租很便宜,一年才兩千塊錢。
沈眠放下行李,開始打掃房子,今晚他的腰有點酸痛,也許是因為爬了太高的樓梯的原因,畢竟這個房子在七樓,也沒有電梯,必須一步一步走上來。
「叩------」
身後的房門突然敲響了,沈眠以為是房東來簽合同,放下手裡的東西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汪聞成,身後還跟了好幾個高大的保鏢,他瞇著眼睛笑,眼裡遍佈寒意,「沈眠,你以為你半夜溜走,我就抓不到你了?」
沈眠腿都軟了,下意識要關門,汪聞成卻先一步用胳膊擋住了,那幾名保鏢同時撞開門衝了進來。
汪聞成面無表情地說:「帶上車。」
他讓沈眠過了這麼多天安生日子,這次不會再放過小美人了,反正怎麼讓步都是徒勞,還不如把人帶回家慢慢調教。
沈眠往外跑了兩步就被人拖了回去,他用力掙扎,混亂間不知道誰撞到了小美人的肚子,一陣劇烈的疼痛湧了上來。
只見沈眠臉色突然變得慘白,抱著肚子慢慢蹲了下去,汪聞成臉色一變,馬上呵斥面前的保鏢:「都住手!」
第91章 闖進來
汪聞成以最快的速度把沈眠送到了附近的醫院。
小美人躺在病床上,醫生正在給他做檢查,熟練地操控儀器,時不時看向屏幕。
汪聞成站在旁邊,面色凝重,「醫生,怎麼樣了?」
醫生做完檢查,放下手裡的儀器,「沈先生沒什麼大礙,可能是因為身體比較虛弱,加上過於勞累,所以才會腹痛,多休息就好了。」
汪聞成鬆了口氣,看向病床上昏迷的沈眠。
如果孩子出了什麼事,小美人一定會恨死他。
汪聞成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居然會害怕包養的小情人恨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醫生忽然問:「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汪聞成沒有猶豫地點頭,「我是。」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是孩子的爸爸。」
醫生點頭表示懂了,「這位先生,你跟我出來一下吧,別影響沈先生休息。」
汪聞成看出醫生有話要說,跟著他去了病房外面的走廊。
醫生順手關上門,低聲說:「沈先生雖然沒什麼大礙,但是我發現他有流產的跡象,你也看見了,他下面有出血,這對大月份的孕婦來說是很危險的。」
汪聞成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沉聲道:「所以呢?」
醫生正色道:「你作為丈夫,平時要多關心沈先生的身體情況,盡量避免讓他干重活,也不要讓他動氣,保持身心愉快是最重要的。」
眼前的人看起來很緊張孕夫,想必兩人在生活裡也是很恩愛的。
醫生完全被汪聞成的外貌欺騙了,不知道小美人今天出血暈倒就是因為對方,還發自內心地教授秘訣。
汪聞成沉默了很久,「我知道了。」
醫生交代說:「等沈先生醒了,你們就可以回去了。」
汪聞成不放心,還是讓醫生安排讓沈眠住多一天院,免得又出現意外情況。
送走醫生後,汪聞成回到了病房。
沈眠已經醒過來了,他躺在病床上,潔白的被子蓋在胸前,轉頭望著窗外,靜靜地發呆。
汪聞成搬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語氣裡透露出煩躁,「你就這麼不想和我回去?」
沈眠想也不想地點了點頭。
汪聞成心口憋著一股氣,本來不出意外的話,今天就可以把沈眠帶回家,偏偏出了這檔子事,硬來那套用不上了,也不能再用。
不然保不住孩子,他連唯一鉗制小美人的危險也失去了。
而且汪聞成不想再看見發生今晚這樣的意外,在車上的時候,他有那麼一瞬間真的害怕失去孩子,只是還沒等他細想,心裡的異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眠住院後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一句話不和汪聞成說,只是抱著肚子發呆。
偏偏汪聞成拿小美人沒辦法。
夜深了,醫院病房的燈一盞盞滅掉,陷入了黑夜的安靜。
病房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關掉了,沈眠回過神,隱約看見黑色的影子往床上爬,小美人瘦削的肩膀抖了一下,隨手拿起枕頭扔向汪聞成,「別上來。」
汪聞成太陽穴突突地跳,雖然枕頭打在身上不疼,但是對於他這種一貫被捧得很高的天子驕子來說已經是種侮辱,他忍不住想發火,卻突然想到醫生說的話,又硬生生忍了下來。
汪聞成指了指小美人,「沈眠,你最好求神拜佛我能容忍你再久一點。」
他摔門而去,聽著震天響的動靜,沈眠縮進被子裡,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眼圈漸漸發紅。
在醫院休息了一天,沈眠執意要出院。
汪聞成拗不過小美人,只能去辦理了出院手續,同時發短信給司機,讓他把車開到醫院門口。
沈眠走出醫院的時候,就看見黑色商務車擋在醫院門口,攔住了小美人的去路。
跟在身後的汪聞成說:「上車,我送你回家。」
沈眠拒絕了,低聲說:「我要去找工作。」
汪聞成聽到這話,臉色立刻變得不好看。
看來沈眠是真的打算在這裡定居了。
汪聞成不可能陪小美人胡鬧,他有公司要打理,這幾天為了找沈眠,已經堆了一大堆工作沒解決,再拖下去肯定會影響公司運轉。
汪聞成一把抓住沈眠的手腕,「你肚子這麼大,怎麼找工作,還不如跟我回去,我會找人照顧你。」
沈眠搖了搖頭,「我不要靠先生。」
先生幫過他的事情,以後一定會翻舊賬,小美人不想再欠他的人情了,害怕再像以前一樣,怎麼也還不清欠下的債。
想到大火那件事,沈眠又想起了汪聞成如何欺騙他耍他,臉色更加蒼白,掙脫了對方的手就要走。
汪聞成一個大步就繞到了沈眠面前,擋住他的去路,聲音冷了,「如果我不答應呢?」
沈眠眼眶發熱,傷心地看著汪聞成,「先生又想像當初一樣囚禁我嗎?」
汪聞成受不了小美人這個眼神,就像看到當初沈眠質問他那場大火的真相,心中浮起了一股心虛又酸楚的滋味兒。
他最後還是讓沈眠走掉了。
沈眠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身後傳來緊隨著的腳步聲,小美人假裝沒有聽見,反正他已經打定主意不會跟汪聞成走了,隨便他跟著吧。
陌生的城市到處都是工作的機會,公司和小餐館數不勝數,挑得眼花繚亂。
沈眠前三家面試了公司,因為大著肚子,加上學歷不高的緣故,都被婉拒了。
小美人面試了第四家正在招聘清潔工的公司,因為急缺人手,所以面試了小美人以後當場就聘用了他。
商量好薪資和上班時間,明天就可以正式上班了。
沈眠臉上難得有了笑容,連連道謝。
從公司出來,汪聞成還在門口等著,沒有離開。
沈眠假裝沒有看見他,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汪聞成死纏爛打跟了上來,沉聲問:「怎麼樣?」
沈眠為了讓他死心,實話實說:「明天就來上班。」
汪聞成臉色沉了幾分,他沒想到真的被小美人找到了工作,抬頭看了一眼這家公司的招牌,默默把名字記在了心裡。
沈眠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趟附近的菜市場,他準備買點好菜,今晚慶祝自己找到了新工作。
汪聞成一路跟著沈眠,等他發覺不是回小破樓的路後,已經跟著小美人來到了菜市場。
蒼蠅四處飛,牆角堆滿了臭氣熏天的垃圾。
汪聞成的臉一下子黑了。
沈眠卻習慣了似的,直接走了進去。
汪聞成看著小美人越來越遠的背影,本來想跟進去,可是味道實在太沖了,逼得他不得不停下腳步,只能在菜市場外面等小美人。
這裡實在太髒太臭,和他的身份一點也不匹配。
汪聞成捂著嘴站在遠處,遠遠看著沈眠大著肚子彎腰認真地挑菜,小美人很奢侈地買了塊豬肉,打算晚上回家做個一菜一肉一湯。
不知道等了多久,小美人終於從菜市場裡面出來了。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破舊的小破樓,因為沒有電梯,只能一步一步走上去。
沈眠一手扶著樓梯扶手,一手提著菜,走一層就喘一口氣,很吃力似的往上爬。
身後忽然伸來一隻手,要來拿小美人手上的菜。
沈眠的手躲了一下,抗拒道:「不用了。」
汪聞成的手停在半空,緊緊捏成了拳頭,惡狠狠插回口袋。
自己難得好心一次,小美人居然油鹽不進,真是給他臉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終於爬上了七樓。
汪聞成渾身是汗,襯衫緊緊貼著肌膚,悶熱又狹窄的環境令他無比煩躁。
沈眠的背後也濕了,暈開一大灘汗漬,濕漉漉的頭髮貼著額頭,小美人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插進去擰開,走了進去。
就在門即將關上的時候,汪聞成卻一把頂住了門,瞇起的眼中有幾分不敢相信,「你不請我進去?」
沈眠用盡力氣抓著門,「先生,你走吧。」
汪聞成磨著牙笑,「我陪你轉了一天,連杯水都不請我喝?」
沈眠很堅持地搖頭,「我沒逼先生陪我,你.........你也不缺錢買水。」
汪聞成以前倒是沒看出來沈眠這麼狠心,他頂著門的手肘用力,勢必要進去的意思。
沈眠吃力地拉著面前的門,慌亂下說:「你........你要是闖進來,我就打電話報警了!」
其實小美人還沒來得及買手機,出租屋裡也沒有電話,他是撒謊嚇唬汪聞成的。
汪聞成聽到這話,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這麼一下子的功夫,沈眠抓緊機會關上門,也顧不上有沒有夾到汪聞成的手,提著菜飛快地走進了廚房。
沈眠心不在焉地吃完了一頓飯,他輕手輕腳走到門口,趴在門上偷聽,外面已經沒動靜了。
也許先生死心了,已經離開了吧。
沈眠失神地收拾好桌上的飯粒殘渣,把碗收去洗,又洗了個澡,上床睡覺。
第二天清晨的天氣很好,太陽很大,曬得整個屋子都暖洋洋的。
沈眠拆下床單,手洗乾淨,打算拿出去曬一曬。
七樓只有小美人一戶人家,門的對面就是陽台。
沈眠抱著洗好的被子來到陽台,把被子曬在吊繩上面,耐心地鋪好,正打算離開時,他忽然注意到牆角有個帳篷。
剛搬進來那時候好像沒有的。
沈眠以為是樓下的住戶放在這裡的,就在這時,帳篷的拉鏈從裡面拉開,汪聞成從裡面走了出來。
第92章 他要結婚了
沈眠愣了一下,後退兩步,這是一個警覺的動作,「你.........你怎麼在這裡?」
他以為汪聞成已經回家了,沒想到一直沒離開。
看著面前嶄新的帳篷,沈眠忽然意識過來,難道先生昨晚一夜都是在陽台睡的?
汪聞成沒睡醒的聲音裡帶著幾分不悅,「你就這麼巴不得我走?」
他活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在帳篷過夜,地板又硬又冷,蚊子又多,吵得他一天晚上都睡不好覺。
沈眠沒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
汪聞成整個人透出沒睡好的陰翳,陰沉沉盯著小美人,「除非你跟我回去,否則我不會走。」
昨天晚上他已經給特助打了電話,公司的一切事務暫時由副總打理,這段時間他就守在這兒,不信沈眠能堅持得了多久。
沈眠抵不住對面人野獸般侵略的眼神,扔下一句隨便你,逃也似的離開陽台,回出租屋拿上背包和鑰匙出了門。
汪聞成跟了上來,在身後問:「你去哪?」
沈眠鎖好門,抱著背包不說話,扶著樓梯扶手小心地走下樓。
汪聞成看著小美人的背影,用力握緊了拳頭。
出了小破樓,身後響起了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不遠不近地跟在身後。
沈眠甩不開汪聞成,索性把對方當空氣,等他上班了,先生等得無聊,也許就會走了。
走了將近十分鐘的路程,沈眠來到昨天應聘的公司報道,他來到人事部,可是卻被告知沒接到他入職的消息。
就在這個時候,人事經理出現了。
沈眠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忙向人事經理說明了情況。
人事經理不鹹不淡地說:「不好意思,我忘記告訴你,我們已經招到新的清潔工了。」
沈眠愣住了,緊張地問:「可是.........可是昨天不是已經說好了讓我今天上班了嗎?」
人事經理放下手裡的公文包,淡淡道:「我們是說好了,但是我昨晚回去後考慮了一下,畢竟做清潔工是很大工作量,你又懷孕了,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們可負責不了,所以不好意思,你還是去別的公司找一找吧。」
沈眠想再爭取一下,急忙拉住了人事經理的袖子,對方立刻板起臉,「難道你想鬧事嗎?」
沈眠本來就膽子小,被這麼一嚇唬,頓時什麼話都說出來。
人事經理用下巴尖看人,「我告訴你,就算你去告也沒用,我們沒簽合同,只是口頭上的承諾而已,我勸你還是趕緊回家吧,大著肚子出來找什麼工作,盡給人添麻煩。」
人事部所有人都在盯著沈眠,好像他才是鬧事的人,小美人慢慢收回了手,低著頭快步離開。
進電梯的時候,小美人聽到人事經理在身後嘀咕了一句:「這麼有錢還出來和別人搶飯碗,現在的有錢人真是閒得沒事做。」
沈眠失魂落魄走出了公司。
汪聞成還在門口等著,光鮮亮麗的樣子明顯已經洗漱過了,見到沈眠出來,他一點也不意外,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
沈眠來到他的面前,眼眶通紅瞪著汪聞成,「是先生做的嗎?」
汪聞成雙手插進西裝褲裡,皺眉道:「你在說什麼?」
沈眠因為受了委屈聲音變得沙啞,「昨天經理已經讓我來上班了,可是今天突然反悔,難道不是因為先生做了什麼嗎?」
如果真的是因為擔心孕婦會影響工作的話,人事經理昨天就不會招聘他的,而不會在第二天才突然改口,畢竟這樣影響公司口碑,又容易招惹麻煩,小美人雖然很少接觸社會上的人情世故,但這點道理還是明白的。
而且有能力財力讓對方一夜之間改口的人,沈眠能想到的人只有汪聞成。
汪聞成雲淡風輕地說:「是這個公司的人臨時變卦,和我有什麼關係?」
沈眠紅著眼圈看著他。
也許是心虛的緣故,汪聞成忽然承受不了小美人這個失望的眼神,承認道:「是我做的,但我也是為你好,你快要生產了,不能做太累的活,醫生也說過,你要多休息。」
沈眠傷心地看著他,「先生的為我好,就是把我帶回家關起來嗎?」
汪聞成皺了皺眉,想解釋什麼,可是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的確是這樣想的,把小美人帶回家,像以前一樣當他聽話乖巧的床伴。
他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沈眠回去以後,既可以好好養胎,又可以陪在他的身邊,一舉兩得。
沈眠低聲說:「先生就是自私的人,從來不懂得尊重別人。」
沈眠第一次說這麼難聽的話,彷彿在小美人眼裡,汪聞成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他失望的眼神刺痛了汪聞成,心臟隱隱堵得慌。
汪聞成臉色很難看,沉聲道:「我早就告訴你別和我對著幹,你不肯聽,就別怪我對你狠心。」
沈眠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哽咽道:「就算你攪黃我的工作,我也不會跟你回去的。」
沈眠轉頭就走,汪聞成的耐心一下到達了極限,脫口道:「你非要離開我,不就是因為段天舟嗎?」
「我告訴你,你沒有那個機會,段天舟要訂婚了!」
沈眠腳步猛地停了下來,耳朵裡嗡嗡地作響。
汪聞成在身後一字一頓清晰地說:「他和盧氏集團的獨生女打算訂婚,就在今年年底。」
沈眠回頭,眼圈慢慢泛紅,他眼裡的傷心和絕望讓汪聞成看不下去,胸口像被重物擠壓。
汪聞成別開了頭,「你不用這樣看我,我還插手不到他結婚的事情,是他家裡人決定的。」
沈眠低下頭,盯著腳下的水泥地,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其實他早就有心裡準備了,段天舟和汪聞成一樣,都是天子驕子,兩個人以後肯定都會結婚生子,會有屬於自己的家庭的。
像他這種人是配不上的。
小美人為段天舟感到高興,以後段先生不用再忙上忙下幫他收拾爛攤子,也不用因為他受到傷害了。
沈眠一言不發離開,汪聞成看著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像被一隻大手捏住了喉嚨。
他就是要讓沈眠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他,沒人可以接納小美人。
汪聞成以為沈眠知道這個消息後,會放棄找工作跟他回家,結果跟著小美人來到一個小餐館,見他盯著門口的招聘啟事,又要繼續找工作,頓時臉都黑了。
汪聞成大步上前拉住沈眠的手,「你這麼想工作,我在公司給你安排一份工作,這樣行了吧?」
沈眠吃力地掙脫汪聞成的鉗制,輕輕地說:「我在外面工作,沒有人會嫌棄我的手難看,也不用大夏天穿長袖上衣,我可以當一個正常人。」
汪聞成一愣,沈眠掙脫開他的手,走進了一家髒兮兮的小餐館。
這次沒有汪聞成插手,面試很順利,店主簡單問了幾個問題,雖然在小美人懷孕的事情上有點猶豫,但是到最後還是決定招聘小美人。
這次沈眠學聰明了,先簽了合同,這樣就算汪聞成要動手腳,老闆看在要賠償的份上也不敢臨時變卦的。
沈眠從小餐館裡出來,汪聞成看見他手裡拿著的合同,目光黯了下去,「你找到工作了?」
沈眠不搭理他,把合同折好放進背包裡,步行回家。
這次小美人又像昨天一樣把汪聞成鎖在門外,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他。
汪聞成在外面站了半個小時,就在他打算放棄的時候,一股香味從門縫裡鑽了出來。
緊接著,敲門聲響起。
沈眠不用開門也知道是汪聞成,他假裝沒聽見,繼續吃飯,可他越不回應,敲門聲就越急促,彷彿小美人不開門,外面的人永遠不肯罷休。
沈眠沒辦法,只能放下手裡的筷子去開門。
門開的一瞬間,飯菜的香味濃烈地撲鼻而來,汪聞成站在門外,往屋裡瞧了一眼,「吃飯了?」
沈眠低低地嗯了一聲,「有什麼事嗎?」
汪聞成淡淡道:「我餓了。」
沈眠雙手緊緊絞在一起,「沒有做先生的飯。」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聽出小美人在拒絕他,汪聞成口氣不太好,「我不吃飯,吃菜總可以了吧。」
沈眠支支吾吾地說:「菜,也不夠。」
汪聞成胸口氣血上湧,聲音變得更冷,「沈眠,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冷血了?」
無論他說什麼,小美人就是不肯讓他進去,瘦弱的身軀擋在門口,透露著異常的堅持。
兩人在門口僵持了很久。
汪聞成眼睛發紅,佈滿血絲,伸出食指隔空點了點小美人,「沈眠,你真夠狠的。」
說完,他轉身回到陽台,身後的門同時傳來關上的聲音。
聽著屋子裡再次響起碗筷碰撞的清脆響聲,汪聞成滿身戾氣散發而出,一腳把帳篷踢到一邊。
汪聞成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多久,現在的他就像一個充滿了氣的氣球,只要外界施加點壓力,很快就會爆發。
到那時候,無論用任何辦法,他一定會把沈眠帶回去。
汪聞成握緊了拳頭,正要下樓吃飯,不經意間注意到晾在吊繩上的被子,他瞇起眼睛,隱約想起是沈眠早上拿來晾曬的。
汪聞成鬼使神差地拿起面前的被子,慢慢湊近,用力聞了一下。
第93章 請你出去
被子上有沈眠的味道,汪聞成聞了很久,躁動的心慢慢冷靜了下來。
其實他不用那麼著急,反正沈眠是他的,回去只是遲早的事。
汪聞成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淪落到像個賊一樣在這裡偷聞沈眠的被子,以前唾手可得的小美人變得遙不可及,這讓他更迫不及待把沈眠哄騙回來。
汪聞成目光深沉看了一眼出租房,放開手裡的被子,捻了撚手指,下樓吃飯。
出租屋隔音很不好,有一點動靜都聽得很清晰,所以在汪聞成下樓離開的時候,屋子裡的沈眠已經聽見聲音了。
小美人不確定汪聞成是暫時離開,還是受不了被冷落走了,總之和他沒有關係。
以前他陪在先生身邊的時候,先生從來不把他當一回事,現在他走了,先生卻窮追不捨,非要帶他回去。
小美人已經看不懂汪聞成的心思了。
沈眠拿起背包,從裡面拿出今天回家順路買的新手機,他裝上手機卡,按下開機,屏幕的光亮投射在小美人臉上。
沈眠打開通訊錄,輸入了一串數字,看著這個熟悉的電話,卻遲遲沒有按下撥聽鍵。
心情複雜地猶豫了很久,還是撥通了電話。
「嘟------」
電話響了很多聲,那頭忽然傳來了段天舟疲憊的聲音:「喂,你好。」
沈眠細瘦的手指緊緊抓著衣角,呼吸有點慌亂。
段天舟餵了好幾聲,一直沒人回應,他以為打錯電話了,正準備掛掉,聽筒裡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段先生..........」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段天舟呼吸變得粗重,激動道:「沈眠,是你嗎?」
沈眠有點鼻酸,他小聲說:「段先生,是我。」
段天舟陡然提高了聲量,帶著責備的語氣,「你去哪兒了,我沒有你的電話,聯繫不上你,都快著急死了。」
「我沒事,我搬出來住了,還找了一份工作。」沈眠小心翼翼地問:「段先生最近過的好嗎?」
段天舟歎了口氣,「我很好,只是一直沒有你的消息,我很擔心你。」
雖然段天舟回答得很快,但是沈眠還是捕捉到他說話時停頓了一下。
段天舟問:「你現在住在哪裡?」
沈眠抿緊了嘴唇,「段先生,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
電話裡一下子安靜了,段天舟鎮定的聲音裡多了幾分慌亂,「為什麼?」
沈眠輕輕咬了咬嘴唇,不知道怎麼回答。
段天舟低落地說:「你知道了,是不是?」
沈眠點了點頭,又想到段天舟看不見,低低地嗯了一聲。
段天舟一下就猜到幕後黑手,「是汪聞成告訴你的?」
除了汪聞成,沒有人會那麼希望他和小美人分開。
沈眠一手緊緊抓著被子,吃力地說:「段先生,你要訂婚了,我們不方便再來往,不然你的未婚妻會誤會的。」
「謝謝你照顧我那麼久,以後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不用專程過來了。」
「沈眠!」段天舟害怕小美人掛電話,語速飛快,「這不是我願意的,是我家裡人在逼我,我喜歡的一直是你。」
沈眠垂下眼,睫毛微微顫動了兩下,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段天舟歎了口氣,「你等我過去,至少讓我當面和你解釋,好不好?」
他的話裡帶著濃濃的哀求,沈眠心軟了,猶豫過後還是把出租屋的地址報給了段天舟。
擔心對方撲空,又把小餐館的地址給了他。
等段先生過來了,當面把話說清楚也好,還有他欠段先生的錢,也要計算出來,以後慢慢還給對方。
掛了電話以後,沈眠坐在床上發了會呆,心裡酸澀的滋味很難受。
過了會,小美人放下手機來到門口,趴在門上偷聽了一會,外面靜悄悄的,汪聞成應該還沒有回來。
想到這裡,沈眠悄悄打開門,去了陽台,把今天晾曬的被子收起來。
就在沈眠往回走的時候,汪聞成的身影出現在了陽台門後,小美人渾身僵了一下,下意識抱緊了手裡的被子。
汪聞成挑了挑眉,「收被子?」
沈眠沒答話,低下頭,避開汪聞成就往出租屋走去。
汪聞成眼明腳快,高大的身軀擋在陽台門口,「我來幫你拿。」
沈眠做出防備的姿勢,把被子緊緊抱在懷裡,「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汪聞成執意要拿,他的力道到底比沈眠大,小美人懷裡的被子很快就被搶走了,眼睜睜看著他走進了自己的出租屋。
出租房是典型的老房子設計,一室一廳的格局,又小又破,陽光也不充足,整個空間加起來還沒有汪聞成住的房間的浴室大。
但是經過沈眠的收拾,看起來溫馨又乾淨,每樣東西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沈眠從汪聞成手裡拿回被子,不自在地說:「請........請你出去。」
汪聞成站在原地不動,「沈眠,我好歹幫了你的忙,你連請我喝一杯茶都不願意?」
沈眠別過了頭不去看他。
汪聞成捏緊拳頭,目光落在小美人渾圓的肚子上,他笑容冰冷,僵持片刻後主動離開了出租屋。
直到腳步聲遠去,狹小空間裡的空氣才逐漸恢復了似的,沈眠急忙去把門鎖上,背靠在鐵門上緊張地喘氣。
小美人不知道先生為什麼突然對他這麼慇勤,也許是內疚,或者是為了帶他回去,反正一定都是假的。
等他回去以後,先生又會像以前一樣對他。
大火那一次沈眠已經上過當,這次不會再被汪聞成欺騙了。
汪聞成回到陽台上,回頭看了一眼緊鎖的出租屋的門,眼裡的情緒變化萬千。
他倒要看看,是他撐得久,還是沈眠撐得久。
汪聞成看了眼表盤上的時間,已經快要凌晨了,他大步走進帳篷,發洩似的拉上了拉鏈。
第二天一早,沈眠早早就出門了。
第一天上班要給老闆留一個好印象,而且提前熟悉一下環境更方便工作。
沈眠背上背包,剛打開出租屋的門,陽台的門也緊跟著打開,汪聞成的身影出現在陽台門口。
他看起來很精神,不像是剛睡醒的樣子。
沈眠假裝沒看見,仔細地把門鎖好,抱著自己的肚子下樓去了。
這家小餐館比那家臨時變卦的公司遠一點,將近十五分鐘左右的路程,小美人路過早餐攤的時候買了一份簡單的早餐,邊走邊吃。
有了寶寶以後,胃口比以前大了很多,一份早餐都填不了小美人的肚子,但是他現在要省錢,所以只能控制住食量。
沈眠把塑料袋扔進路邊的垃圾桶,肚子裡又咕咕地響了起來,好像是寶寶在抗議吃不飽。
小美人低頭摸了摸肚子,窘迫道:「對不起,中午再吃多一點,好不好?」
身後一直沒開口的汪聞成突然抓住了沈眠的手,拖著他往反方向走去。
沈眠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小餐館,驚慌地掙扎道:「你........你放開我,我要喊人了!」
汪聞成充耳不聞,他在路上攔了一輛計程車,打開車門就要把小美人塞進去。
沈眠的心七上八下地跳,驚慌失措地用手抵住了車門,聲音發抖,「你想要幹什麼?」
汪聞成淡淡道:「去吃早餐。」
沈眠掙脫開汪聞成的手,抱著背包往後退了好幾步,「不用了,我已經吃飽了。」
他已經不想再欠先生的人情,也不想再欠先生的錢了,不然又會像以前那樣,一輩子都還不清的。
汪聞成眼裡迸發出寒意,「沈眠,你非要和我劃清距離到這個地步?」
沈眠的頭幾乎垂到胸前,緊縮起來的肩膀透露著一股防備,「謝謝你的好意,你自己去吃吧。」
說完小美人快步往小餐館走去,驚惶無措的背影好像背後有洪水猛獸一樣。
汪聞成捏緊了拳頭,露出寒冰遍佈的笑容。
沈眠來到小餐館,和老闆打了招呼,把背包放在收銀台下面,戴上手套開始工作。
這個小餐館的工作和沈眠之前做的那個差不多,需要掃地拖地,點菜上菜還有擦桌洗碗等。
雖然工作量很大,但是工資也比之前的小餐館多了一千塊。
工作的時候,沈眠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門口,沒有發現汪聞成的身影。
可能先生被他拒絕以後就生氣走了。
畢竟汪聞成長這麼大都是別人哄著他的,沈眠拒絕了對方這麼多次,惱羞成怒也是情理之中的反應。
沈眠沒有時間多想,因為有客人進來了,他馬上投入了工作之中,拿上點餐本去招呼客人。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轉眼來到了晚上,街道上的路燈一盞盞亮了起來。
沈眠收拾好東西下班,和老闆道別,他背著背包來到門口,沒有看見汪聞成的身影,暗暗鬆了口氣。
這次先生應該是真的放棄了。
沈眠腳步輕快地往馬路走去,就在小美人即將過馬路的時候,一輛黑色轎車毫無徵兆停在他的面前,把他嚇了一跳。
隨著面前的車窗緩緩搖下,露出了段天舟的臉。
第94章 你能做到不結婚嗎
沈眠帶段天舟去了小餐館。
段天舟坐在椅子上,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好奇道:「這就是你上班的地方嗎?」
沈眠點了點頭,倒了杯水給段天舟,在他對面坐下。
一段時間沒見,段天舟憔悴了很多,人也消瘦了,眼下一大塊黑眼圈。
段天舟打量著沈眠,狀態比之前好了很多,他說:「本來我去出租房找你了,只是你不在,我就來了你的店,不影響你上班吧?」
沈眠握著水杯,肩膀微微緊繃,搖了搖頭,「我正好下班了。」
小美人總是忍不住想起現在的段天舟是個有未婚妻的男人,他們見面就像私會一樣,見不得光。
段天舟忽然說:「沈眠,你會怪我嗎?」
沈眠回過神,用力搖頭。
他怎麼會怪段先生呢,如果不是對方幫了他這麼多次,可能他現在還被先生囚禁在別墅裡。
段天舟欲言又止道:「本來那天晚上我是可以救你出來的,可是我哥突然給我打了個電話,逼我帶警察離開汪聞成的家,否則就把我們的事情告訴我爸媽。」
他見沈眠茫然地看向自己,急忙解釋道:「我不是怕我父母知道我們的關係,而是他們的思想比較固守,如果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告訴他們,他們一定會反對我和你在一起。」
沈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見小美人沒有誤會,段天舟才鬆了口氣,繼續說下去。
「後來我才知道,汪聞成背著我和我哥聯繫了,他們以前從來沒有生意上的來往,可是這次他卻突然找我哥合作,還讓了很大一部分的利益出來,所以我哥才站在汪聞成那邊,幫他說話。」
沈眠的心臟緊了緊。
段天舟的哥哥是個商人,而且自己和對方素不相識,那個人沒有理由為了個陌生人放棄眼前的利益,他能理解的。
只是小美人沒想到汪聞成會為了留住他,把賺錢的機會拱手讓人。
先生以前明明不在意他,更不捨得在他身上花錢的。
段天舟打量著沈眠的臉色,難以啟齒道:「後來我回去沒多久,我父母突然給我介紹結婚對象,也就是那個和我準備訂婚的盧氏集團的獨生女。」
沈眠抬頭看向段天舟,臉色有些蒼白,嘴唇僅有的一點血色也消失了。
段天舟急忙解釋:「訂婚的事不是我情願的,我是被逼的,我從來沒打算和她結婚。」
沈眠垂下眼睛盯著面前的水杯,睫毛微顫,眼中藏著糾結的神色。
段天舟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沈眠,你知道的,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
段天舟深情地看著小美人,沈眠想起他們曾經在一起的日子,段先生對他的好不是裝的,眼前的人和汪聞成不一樣。
小美人腦子裡一時間很混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你相信我,我真的不喜歡那位盧小姐,我也一定不會和她訂婚,我保證。」
段天舟眼神真誠,滿眼只有沈眠,把他的手緊緊地包裹在手心裡,「沈眠,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把這件事情處理好,好嗎?」
抵不住段天舟懇求的眼神,沈眠還是點了點頭。
段天舟笑了起來,伸手把小美人抱進了懷裡,享受這難得的溫存。
沈眠鼻尖發酸,聲音有點沙啞,小聲說:「段先生,不要讓我當小三。」
段天舟心口一緊,把沈眠抱得更緊,「不會的,我保證,一定不會讓你成為小三!」
「你們在幹什麼?」
兩人身後忽然傳來一陣低沉森寒的聲音。
沈眠抬起頭,只見汪聞成站在門口,手裡提著什麼東西,臉色陰沉得可怕。
見到汪聞成,段天舟臉色變了,他放開沈眠,雙手緊握成拳頭。
他猜的沒錯,汪聞成果然還在纏著小美人。
汪聞成斜睨了一眼沈眠,面無表情地說:「你已經要訂婚了,還來糾纏沈眠,你家裡人知道嗎?」
一提到這件事,段天舟就一肚子火,他保持著素養,冷靜道:「我不會訂婚。」
汪聞成一手插在褲兜裡,挑眉道:「只怕你做不了主吧。」
段天舟眉心跳了跳,一貫以來的冷靜差點維持不住,用微笑代替惱火,「婚還沒訂,你怎麼就確定我會輸?」
「而且我看汪總才是輸的人吧?」
汪聞成目光沉了沉,「你什麼意思?」
段天舟露出挑釁的笑容,「難道汪總以後不結婚嗎?」
汪聞成聲音低沉,「我結不結婚,和你有什麼關係?」
「是和我沒關係。」段天舟聳了聳肩,把話還給汪聞成,「不過既然汪總打算要結婚,還來糾纏沈眠,難道你沒有羞恥心嗎?」
汪聞成眼裡湧起了令人心驚的冷意。
沈眠的臉色微白,雙手緊緊絞著衣角,心微微地抽疼。
雖然一開始就知道他和先生沒有結果,可是聽到這句話,小美人還是臉皮滾燙。
以前的他太傻了,總覺得先生遲早有一天會喜歡上他,接納他成為家裡的一員,肚子裡的寶寶也會有完整的家庭。
是他太癡心妄想了。
汪聞成眼皮跳了兩下,聲音越來越冷:「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你沒資格管。」
段天舟笑了起來,毫不掩飾眼裡的譏諷,「我可以不和盧家聯姻,你能做到不結婚嗎?」
汪聞成被戳中了軟肋,眼中的寒意迸發而出。
段天舟一字一句緩緩地說:「你這輩子都做不到,所以你根本不配和沈眠在一起,更不配當孩子的父親。」
就在氣氛變得凝重而尖銳時,段家的司機走了進來,對著三人微微鞠了下躬。
「小少爺,該回去了。」司機對段天舟說。
段天舟應了句知道了,他顧不上再和汪聞成鬥嘴,回過頭對小美人說:「你等我,等我處理好家裡的事,我就來找你。」
沈眠點了點頭。
段天舟低頭,和沈眠碰了下額頭,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小餐館,回到車裡還在向小美人揮手。
沈眠站在原地,目送段天舟的車遠去,心裡五味雜陳。
汪聞成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他當初可以為了利益可放棄你,你真信他的鬼話?」
沈眠不想聽到汪聞成說段天舟的壞話,低聲說:「和先生沒有關係。」
汪聞成的臉色頓時陰沉可怖。
沈眠拿上背包,看也不看汪聞成一眼,小氣說:「等段先生解決好家裡的事,我就會和他在一起,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了。」
經過這次的事,小美人更確定了,汪聞成來找他只是佔有慾和習慣作祟而已,等過段時間,先生又會像以前那樣對他,到時候連生下來的孩子可能也要被送走撫養了。
小美人絕對不會把寶寶讓出去的。
不等汪聞成開口,沈眠背上背包離開了小餐館,頭也不回地走了。
汪聞成太陽穴突突地跳,他低頭看著手裡精緻包裝的外賣袋,突然往地上狠狠一扔,裡面的飯菜灑了一地,汁水四濺。
本來他今天特意去買了昂貴的晚餐,打算放下身段哄騙小美人跟他和好,沒想到全被段天舟的出現打斷了。
汪聞成嚥不下這口氣,也不可能再讓段天舟繼續騷擾沈眠,動搖小美人的立場。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很久,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翻出段政的電話,飛快在屏幕上打了幾個字,把短信發送了出去。
那天過後,沈眠更不願意搭理汪聞成了。
小美人見了他,就像見到圍滿了蒼蠅的垃圾,頭也不轉地就走,以前偶爾還會回應他的話,現在避之不及,一個音節都不捨得說出來,態度更加的冷淡。
汪聞成已經受不了了,他在這劣質的帳篷裡住了這麼些日子,已經快住瘋了,公司的事務也堆著沒有處理,再這樣下去,他不保證他會做出什麼失控的事。
這天晚上,沈眠像往常一樣去小餐館上班。
夜幕降臨,街道上的路燈全部打開,店裡開始熱鬧了起來,人流不息。
沒過多久,從外面進來了一群看起來凶神惡煞的男客人,他們找了張大桌坐下,大嗓門地喊服務生,點完菜後,又要了一打啤酒。
沈眠回頭看了一眼站在收銀台的老闆,詢問意見。
只見老闆搖了搖頭,也許是怕對方鬧事,表示不賣酒給他們。
沈眠抱著點餐單,緊張地說:「不好意思,我們這裡不賣酒。」
一個體型較胖的男人粗獷地說:「那你就去對面超市給我們買一打回來。」
沈眠硬著頭皮,為難道:「抱歉,店裡不能喝酒的。」
胖男人惱火了,站起來一把揪住沈眠的領子,惡聲惡氣道:「你個死怪胎,故意搞事是吧?」
沈眠第一次碰上這種事情,嚇得臉色蒼白,身體僵硬得動也動不了,顫聲道:「店裡真的不能喝酒的。」
胖男人顧不上三七二十一,就要給小美人點教訓,就在對方要揮動拳頭的那一刻,一隻手猛然從後面抓住了他。
只見汪聞成站在身後,臉色遍佈寒霜,語氣森寒道:「放開他。」
第95章 你開個價吧
胖男人回頭叫囂:「你誰啊你?」
汪聞成擰著胖男人的手腕稍稍用力,對方頓時疼得大叫起來。
胖男人惱羞成怒,鬆開沈眠的領子,拳頭轉了個方向,直直往汪聞成臉上揍去。
沈眠頓時嚇得摀住眼睛,顫抖的樣子像只受驚的兔子。
只聽見一聲痛呼,接著響起一聲沉悶的巨響,小美人慢慢睜開眼,緊張地從手指的縫隙裡看出去,只見胖男人倒在地上,捂著肚子蜷縮成一團,臉上滿是痛苦神情。
沈眠睜大眼睛,愣愣地站在原地。
其他同夥見狀,露出猶豫神色,紛紛在遲疑要不要動手。
就在他們猶豫的時候,汪聞成掏出手機,在屏幕上點了幾下,接著舉起手機,屏幕裡顯示110報警電話。
胖男人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對汪聞成露出忌憚的神色,說話也結結巴巴的,「你........你嚇唬誰呢!」
汪聞成挑起眉頭,「那試試?」
胖男人看汪聞成一身精緻西裝,手上戴的表瞧起來也不是便宜貨,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物,他不想把事情鬧大,沒好氣地瞪了沈眠一眼,一群人罵罵咧咧地走了。
躲在一旁的老闆等人走光了,趕緊衝上來罵沈眠:「你真是個死腦筋,做事就不會轉個彎嗎,要是砸了店裡的東西,賣了你都賠不起。」
沈眠連連點頭說對不起。
汪聞成目光沉了幾分,面前的老闆沒注意到,還在頤指氣使地說:「快點把店裡收拾好,別影響其它客人吃飯。」
沈眠抱著自己的肚子,吃力地彎腰去扶地上的椅子,一隻手突然從旁邊拉開他,汪聞成說:「你去坐著,我來。」
正在忙活的老闆聽見了,還想囉嗦兩句,回頭對上汪聞成的目光,想起他剛才對付那些流氓混混的模樣,下意識打了個怵,閉上嘴巴不說話了。
現在還是上班時間,沈眠想了想還是拒絕了汪聞成,「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了。」
汪聞成目光一黯,看著沈眠大著肚子笨拙地收拾店裡的狼藉,臉色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回來,蒼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一看就是嚇狠了。
幸好這個小插曲沒有影響生意,客人們該吃吃該喝喝,生意一如既往熱鬧。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比平時晚了一個多小時。
沈眠像往常一樣回到出租屋,正要關門的時候,汪聞成突然伸手進來擋住了門。
汪聞成瞇起眼睛笑,「我幫了你的忙,連句謝謝都沒有?」
沈眠垂下眼睛,抓著門把的手緊了緊,小聲說:「不會是先生喊來的人吧?」
汪聞成目光沉了下去,「什麼?」
沈眠抿緊了嘴唇,經過大火那件事,他已經沒辦法輕易相信先生了。
而且先生一直想帶自己回去,也許為了騙他回去,才會故意叫別人來鬧事。
汪聞成磨著牙笑,「你以為是我喊來的人?」
沈眠低著頭不說話。
汪聞成冷冷道:「我要是想逼你,根本不用等到今天。」
更何況,沈眠已經懷孕八個月了,他還沒蠢到拿小美人和孩子的生命安全來冒險。
沈眠看汪聞成生氣的樣子,心裡一時間搖擺不定,也許真的不是先生做的。
而且如果今晚不是汪聞成幫忙,小美人就要挨揍了,可能連寶寶也會出事。
沈眠猶豫片刻,小聲說:「謝謝。」
汪聞成舒心了不少。
本來他還為哄不回小美人的心苦惱,沒想到這群鬧事的人倒給了他表現的機會。
說起來他還要感謝這群地痞流氓。
只不過他沒想到沈眠居然會懷疑他,連這麼點小事,小美人都不再信任他了。
汪聞成胸口隱隱堵得慌,找不到宣洩的出口,他說:「不請我進去喝杯茶?」
沈眠搖了搖頭,想把門關上,汪聞成手上用了點力氣,阻擋了關上的門。
沈眠不去看他,小小的身軀擋在門口,「還有什麼事嗎?」
汪聞成沉聲道:「你不打算換一份工作?」
沈眠頓了頓,抓著門把的手更緊了,一言不發。
汪聞成眼裡閃過一抹精光,慢悠悠道:「今晚要不是我,你還能安安穩穩的工作?以後這種意外只會更多,你跟我回去,我給你介紹一份安全的新工作,對你和寶寶也好。」
小美人這個樣子,去了新的地方可能還會被同事排擠,在小餐館做雖然辛苦了點,但是客人們都認識他了,也很少有人會笑話他是個怪胎,他也不想換新的工作。
而且他不想再欠汪聞成的人情了。
汪聞成還要說什麼,沈眠打斷道:「我不會走的。」
汪聞成滿臉的寒霜,「我是為了你和寶寶好。」
沈眠低聲說:「先生如果為了我們好,就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
說完小美人關上門,汪聞成看著面前緊閉的房門,漆黑的瞳孔散發著令人心寒的冷意。
日子照常地過,那群鬧事的客人沒有再出現過。
這天晚上,沈眠正準備下班,門外突然走進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領帶打得一絲不苟,頭髮梳起,透著一股成熟穩重的氣質,和這個髒兮兮的小餐館看起來格格不入。
沈眠細瘦的手指抓著背包帶子,侷促地說:「你好,我們準備打烊了。」
男人露出疏離的笑容,「我不是來吃東西的。」
沈眠露出迷茫的神色。
男人問道:「你是沈眠吧?」
沈眠看著眼前陌生面孔的男人,緊張地點了點頭,不清楚這個人為什麼知道他的名字。
男人溫文爾雅地說:「我們方便談一談嗎?」
沈眠警備地說:「可是我不認識你。」
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送到沈眠面前,「我是段天舟的哥哥。」
沈眠看見名片上的段政二字,猛地想起段天舟提過的商人哥哥,頓時緊張起來,他急忙搬了張椅子過來,又倒了杯水給對方,想在對方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
店門已經關上了,逼仄油膩的小餐館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沈眠坐立不安,對方的氣場太強大了,他一句話都不敢說。
段政把右手放在桌上,露出了設計複雜的手錶,直視面前的人,終於開口道:「你叫沈眠,父母在一場大火中雙亡,後來你被汪聞成收留,當了他的情人,現在和我的弟弟段天舟在一起,我說得沒錯吧?」
沈眠放在腿上的雙手緊緊抓住了褲子,那句情人好像小美人臉上重重打了個耳光,疼得他抬不起頭。
段政溫和地笑道:「我方便問一下,你和汪總斷了關係嗎?」
沈眠猶豫地點了點頭。
「是嗎?」段政笑了笑,「但是據我所知,汪總好像還和你糾纏不清。」
沈眠輕輕地咬了咬嘴唇,「我........我不會和他和好的。」
段政若有所思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輕叩,「天舟這個人,看起來成熟,其實思想還很單純,從小到大女朋友交往不超過三個,在我們家裡被捧著長大,所以也不知道外面的人為了往上爬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沈眠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對面的人是在說自己。
段政繼續說:「但是像你這種人,我見多了,你看上我弟弟,不過就是因為錢,對吧?」
沈眠表情變了變,用力搖搖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段政打斷了,「你開個價吧,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你。」
沈眠臉上火辣辣地,好像被打了一巴掌,「我不是為了錢才和段先生在一起的。」
段政見多了沈眠這種人,表情毫無變化,「沈先生,我說話不喜歡繞彎子,以你的身份背景,沒有一樣配得上我的弟弟,你們平時在一起,能聊得上話嗎?」
沈眠想到之前和段天舟在一起的日子,他們從來不會聊工作上的事情,現在想起來,應該是段先生在遷就他。
小美人的頭慢慢垂了下去,竟然沒辦法反駁。
段政的視線落在沈眠肚子上,深深一笑,「而且,你都懷了汪總的孩子,讓我弟弟接盤,恐怕不太恰當吧?」
沈眠羞愧地抱住自己渾圓的肚子,頭幾乎垂到胸口,沒有勇氣說話。
沈眠也知道這對段先生是不公平的,可是段先生喜歡他,他也喜歡段先生,小美人從來沒考慮過這之中的問題,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兩個人之間的差距,不僅是地位背景,還有這個未出世的寶寶。
這是橫亙在他們之間永遠沒辦法解決的難題
段政把小美人的神色收入眼底,眼裡閃過一抹笑意,「如果你真的為我弟弟好,就不要再和他聯繫了,這個婚他一定會結,你和他在一起不會有結果。」
沈眠的雙手緊緊絞在一起,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沙啞得不成調子,還帶著一絲哽咽,「我........我知道了。」
段政露出滿意的笑容,對小美人的識時務感到很稱心,「我有個朋友在這邊開了一家公司,正好缺一個清潔工,我可以聯繫他安排你就職。」
沈眠聽出了對方想讓自己辭職的意思,臉色更加慘白,支支吾吾地說:「我不會走的。」
段政笑容裡夾雜著譏諷,「你不走,等我弟弟出來,你們還是要繼續糾纏不清,到那時候他訂婚了,成了別的女人的未婚夫,你算什麼?」
沈眠僵坐在原地,嘴唇僅有的一點血色也消失了。
段政站了起來,拍了拍小美人的肩,「你不用和我客氣,我這樣做不僅是為了你,也是為了天舟。」
沈眠回過神,用力抓著褲子,低聲說:「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找工作的。」
「也行,你自己看著辦。」段政沒再勉強沈眠,彎腰來到小美人耳邊,輕聲說:「狠一點,對大家都好。」
說完,段政起身離開了小餐館。
沈眠坐在椅子上,眼眶微微泛紅,視線漸漸變得模糊,很快什麼都看不清了。
段政回到車裡,對著後座藏於黑暗裡的男人說:「汪總,這下你滿意了?」
汪聞成嘴角勾了勾,「辛苦段總了。」
段政笑了笑,「客氣了,我這樣做也是為了天舟,還有我們之間的生意。」
汪聞成望出窗外,看向沈眠背對著門口坐在椅子上,瘦削的肩膀微微發抖,像只被拋棄的小羔羊,背影落魄而無助。
他的目光變得深邃又悠長。
第二天,沈眠就向老闆提交了辭呈。
老闆對上次小美人沒有處理好客人的事已經很不滿了,加上這次才做了半個月就要辭職,沒好氣道:「你要是現在走,我是不會發工資給你的。」
沈眠已經有了心裡準備,他點點頭,落寞地說:「我知道的。」
老闆罵了句晦氣,讓小美人做完今天再離開,轉頭就去做別的事情了。
沈眠心不在焉的工作,腦子裡全是段天舟的影子。
如果就這樣斷了聯繫,段先生一定會生氣的吧。
可是沈眠沒辦法,對方的家人已經找上門,把話說得那麼明白了,他不能再厚著臉皮纏著段先生。
下班後,沈眠離開了小餐館,到手機店買了張新的電話卡,把原來的手機號棄用了。
小美人捏著舊的電話卡,猶豫了很久,最後顫抖著手扔進了下水道裡。
隔天早上,沈眠收拾好東西,打電話跟房東說退房的事情後,提起行李離開。
小美人打開門,只見汪聞成站在門外,西裝革履,皮鞋擦得發亮,精神飽滿的樣子。
沈眠不理他,轉過身正準備關門,手上的行李突然被搶走了。
汪聞成面不改色道:「你大著肚子不方便,我來幫你搬行李。」
第96章 和你結婚
沈眠還沒拒絕,汪聞成已經提著他的行李下樓了。
小美人不習慣這麼慇勤的汪聞成,總覺得他在打什麼不好的主意。
到了樓下,一輛小貨車停在樓道門口,車身印著鮮紅刺眼的搬家公司的標誌。
司機從車上下來,是個一米八的壯漢,操著一口東北話問:「是你要搬家對吧?」
沈眠茫然地眨了眨眼,「我.........我沒有叫車啊。」
身後傳來汪聞成的聲音,「是我叫的。」
沈眠回頭,只見汪聞成從小破樓走了出來,把手中的行李塞進了小貨車的後車廂。
沈眠有點著急,他想拿回行李,汪聞成卻把手按在了行李箱上面。
小美人不安地看了眼身後的司機,低聲問:「為什麼要叫搬家公司?」
汪聞成一本正經道:「你的行李這麼多,不叫搬家公司怎麼搬?」
「我可以............自己搬。」
其實小美人的東西根本不多,只是一個裝衣服的行李箱,還有一點生活用品,根本不用浪費錢叫搬家公司的。
而且他現在沒有工作,更要精打細算過生活,不然等寶寶出生以後,生活就會過得很拮据的。
汪聞成看出沈眠是擔心花錢,他說:「車費我會出,你不用擔心。」
沈眠低下頭,忽然說:「先生覺得有錢很了不起嗎?」
汪聞成聽出小美人話裡的責備,聲音微沉,「我只是擔心你辛苦才叫搬家公司來。」
沈眠抬頭看汪聞成,只見他憤怒的神色中帶著一絲委屈,這是小美人以前從來沒見過的表情。
難道真的是他誤會了先生嗎?
司機看了看兩人,一看就是小情侶鬥嘴,機靈地插了句話,「我人和車都來了,搬家費用是兩百塊,你要是不搬,要給一半車費給我當辛苦費。」
一半車費就是一百塊,沈眠頓時心疼了,又忍不住埋怨汪聞成自作主張叫了車。
就算真的是為了他好,也應該和自己商量一下。
先生總是隨著自己性子來,從不考慮別人的想法,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從來沒有改變過。
「怎麼樣,到底走不走?」司機又在催促。
汪聞成也看著小美人,沈眠抵不住司機催促的眼神,又想到一百塊補償費,猶豫過後,還是上了車。
身後的汪聞成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沈眠剛繫好安全帶,汪聞成也上車了,和小美人一起擠在後座。
沈眠往角落縮了縮,「前面有位置。」
汪聞成挑了挑眉,「你見我以前坐過副駕駛嗎?」
沈眠想起以前的時候,先生的確從來沒坐過副駕駛,反倒是自己總是坐副駕駛,因為先生說過要給小情人騰位置。
沈眠心臟一抽一抽的疼,他伸手去解安全帶,「那........那我去前面坐。」
汪聞成眼明手快按住小美人的手,重新幫他繫上安全帶,「行了,別給司機添麻煩,你要是坐前面,突然急剎車什麼的,沒人看著你,對肚子裡的寶寶」
孩子就是沈眠的軟肋,果然聽見這句話後,小美人遲疑了很久,最後打消了換座位的念頭。
汪聞成嘴角翹了翹,「坐著吧,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沈眠瘦削的肩膀微微縮了起來,抱緊了自己的肚子。
汪聞成的目光落在小美人渾圓的孕肚上,忽然說:「還有兩個月寶寶就出生了。」
沈眠身體一僵,別開了頭看向窗外,「和先生沒關係。」
汪聞成眼神冷了幾分,漆黑的瞳孔深不見底,「這是我的種,怎麼和我沒關係?」
沈眠抱緊了自己的肚子,小聲說:「是先生不要的。」
先生明明不喜歡這個孩子,還想偷偷把寶寶打掉,他都知道的。
汪聞成看著沈眠防備的樣子,他輕吸一口氣,認真地說:「為了你,我可以接納孩子。」
在小美人失蹤以後汪聞成就想通了,沈眠不願意待在他身邊,可是有了這個孩子,他就有了綁住對方的理由,威脅小美人以後再也不能離開他,
沈眠搖了搖頭,低聲說:「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照顧好寶寶的。」
小美人三番兩次的拒絕讓汪聞成有些惱火,冷聲說:「你拿什麼照顧好孩子?等寶寶生下來,撫養是多大一筆費用你算過嗎?好的幼兒園,小學,補習班,都要很多錢,還要疏通關係,沒有財力背景,你怎麼給孩子最好的成長?」
沈眠只要寶寶能幸福快樂地長大就好了,別的什麼都不奢望。
他抿了抿嘴唇,「我會想辦法的,不用先生操心。」
現在的沈眠就像一團棉花,打上去也得不到回應,汪聞成胸腔裡像點著了一把火,偏偏沒地方發洩。
就在氣氛僵持的時候,前頭的司機忽然說了一個地址,「帥哥,你們是去這裡對吧?」
沈眠聞言愣了一下,這地址很耳熟,好像是先生的家。
小美人突然反應過來,他上車到現在還沒跟司機說目的地,可是小貨車已經在路上行駛了很久,他的臉色慘白,轉頭看向身旁的汪聞成。
汪聞成皺著眉頭,似乎對司機說漏嘴很不滿,平靜地嗯了聲。
沈眠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上當了,他急急忙忙地說:「不去那裡,那裡不是我家!」
司機疑惑地從後視鏡看了過來。
汪聞成卻說:「不用管,就去原來的地址。」
沈眠急壞了,他好不容易逃出來,不想再回到那個地方,雙手發抖去解安全帶,一邊說:「我要下車!」
汪聞成抱住了掙扎的小美人,「沈眠,跟我回去吧。」
沈眠伸手去捶汪聞成的胸口,紅著眼圈哽咽:「你個大騙子!」
他就知道先生沒這麼好心來幫他搬家,這個騙了自己那麼多年的人又騙了自己。
汪聞成面紅不心不跳,「我也是為了你和寶寶好,你們在外面生活,我不放心。」
沈眠用盡力氣去推他,「你騙人,你不喜歡我,也不喜歡寶寶,以後你也會和別人結婚,為什麼不能放過我們。」
汪聞成被沈眠的掙扎攪得心煩意亂,尤其是那句放過他們,令他太陽穴突突地跳,脫口道:「我不和別人結婚,和你結婚行了吧?」
話出口他就後悔了,可潑出去的水沒有收回來的道理,而且..........他也不想收回這句話。
小美人走的那段時間,他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只想盡快把人找回來,重新關在身邊,他已經習慣了沈眠在的日子。
而且現在小美人身邊還有一個陰魂不散的段天舟,隨時可能出現變故,如果結婚生孩子能綁住沈眠,他寧願犧牲自己的下半輩子。
沈眠雙眼通紅,聲音哽咽得不成調子,「我不要,也不會.........不會相信先生了。」
汪聞成緊緊抱著小美人,不讓他有一絲掙脫的空間,「我這次是說真的。」
沈眠已經被騙了這麼多年,不敢再心軟了,小美人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推開對面的人,對著司機哭著說了好幾聲下車。
這時小貨車行駛進了收費站,司機瞧著情況不對,趕緊把車停了下來,這裡離汪家還有幾公里的距離。
沈眠痛下心對司機說:「我給你加一百,你幫我把行李拉到別的地方吧。」
司機一聽有額外的錢賺,眼睛都亮了,「沒問題。」
汪聞成臉色陰沉得難看,「沈眠,我已經答應娶你,也願意照顧孩子,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沈眠沒答話,從口袋裡拿出皺皺巴巴的兩百塊,塞進汪聞成手裡,「還給你。」
汪聞成黑漆漆的眼珠溢出了幾分羞惱,「你非要和我算這麼清楚?」
沈眠低聲說:「我怕不還,以後又還不了了。」
汪聞成頓了頓,想起那時候他故意把小美人借來的二十萬的銀行卡折成兩半,竟說不出反駁的話。
他用力捏緊了手裡的錢,塞進口袋。
沈眠付完錢就想把汪聞成趕下了車,明顯不想再讓他跟著,汪聞成想到公司還有一堆事情沒處理,不可能總是陪小美人胡鬧,面無表情下了車。
他站在原地,望著遠去的小貨車,打電話給助理,沉聲道:「給我跟緊沈眠,要是不見了,你也不用來上班了。」
打完電話,他把司機的聯繫方式發給了助理,打車先回了一趟公司。
沈眠來到市郊租了一個小出租屋,和司機一起把行李搬了進去。
小美人不去在意一直在暗處跟蹤他的特助,付了錢以後,關上了出租屋的門。
既然他躲到哪裡都會被找到,留在這邊也一樣的。
畢竟這裡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他很熟悉這裡的環境,而且離他父母的墓園也很近,到時候他也方便去祭拜。
這天晚上,門敲響了。
沈眠在這裡沒有朋友,敲門的人只可能是汪聞成,小美人假裝沒聽見,繼續整理他的行李。
「你要是不介意被住戶投訴,就別給我開門。」外面傳來了汪聞成的聲音。
便宜的房子隔音效果都很差,一點動靜都能聽得很清楚,沈眠害怕給別人添麻煩,猶豫了很久,還是去把門打開了。
只見汪聞成站在門外,他換了一身西裝,頭髮梳起,看起來比前幾天精神多了。
汪聞成回到自己的地盤才像活了回來,那幾日他睡在帳篷裡,無時無刻不想直接把沈眠綁回家,囚禁起來,讓他給自己生一個又一個的寶寶,到那時候小美人想走也走不了了。
沈眠擋在門口,小聲說:「有事嗎?」
汪聞成正要回答,他的視線繞過沈眠,看到地上整理了一半的行李,自顧自走了進來。
沈眠沒有想到對方會突然闖進來,正要開口,轉身卻見到汪聞成卷高了襯衫袖子,單膝跪在地上,開始幫他整理起行李。
第97章 寧願和別人睡
汪聞成第一次動手做家務,動作生疏又慢,隱隱透著一股表現的迫切。
沈眠看汪聞成整理了半天,家裡反而更亂了,忍不住從他手裡拿回衣服,「還是我自己來吧。」
汪聞成也就是做做樣子,見沈眠搶回去,他沒有再爭,站在原地打量著麻雀小的出租屋,透著一股寒酸和劣質。
沈眠做家務習慣了,很快就把行李整理好了,他回頭看到汪聞成還站在身後,低聲下了逐客令,「已經弄好了,先生走吧。」
汪聞成好像迎頭被潑了一桶冷水,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他站在原地不動,沉聲道:「這麼晚了,你不留我下來住一夜?」
沈眠搖了搖頭,單純的面容透露出頑強的固執,「我們住在一起不合適。」
「怎麼不合適?」汪聞成瞇起眼睛,逼問道:「以前你沒有名分,不也跟我睡得很好嗎,現在為什麼不行?」
這句話讓沈眠覺得異常難堪,以前他以為是先生在大火裡救了他,所以在溫柔的攻勢下愛上了對方,還心甘情願當了先生的小情人。
可是救命恩人是假的,先生也不喜歡他,只是把他當成發洩情慾的床伴而已。
小美人低聲道:「因為先生是個騙子,我寧願和別人睡,也不和先生睡。」
汪聞成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幾下,顯然沒猜到小美人敢當他的面說出這種話,用力捏住沈眠下巴,磨牙道:「沈眠,我現在忍著你,是因為你身邊只有我,如果你敢和別的男人有牽扯,就別怪我對你來狠的!」
說完,他惡狠狠踢開腳下的行李箱,摔門而去,脆弱的鐵門震得作響,好像隨時會倒下來。
沈眠抱著自己的肚子,脫力地坐在椅子上,把頭埋進了胸前。
他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先生為什麼還纏著他不放?
小美人自我安慰,先生只是暫時不習慣失去他的生活而已,等以後有了新的小情人,也許先生就會放過他了。
沈眠的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起段天舟溫文爾雅的臉,心臟浮起了密密麻麻地疼痛。
他沒有勇氣,也不能再聯繫段先生了。
這一天晚上,沈眠失眠了,寶寶也反常地在肚子裡踢個不停,折騰得小美人一夜都沒睡好覺。
第二天一早,沈眠乘坐公交車來到市中心找工作,他面試了好幾家小餐館,對方都以小美人快到生產期的理由壓工資,每個月只給一千到一千五的報酬。
沈眠雖然要求不高,可是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開銷實在太大了,而且兩個月以後寶寶就要出世了,這點工資不夠花的。
就在小美人左右為難的時候,他注意到家政公司門口貼的招聘啟事,上面寫了一行字------招聘臨時保姆,月薪一萬以上不等,要求身體健康,吃苦耐勞。
下面還附加了一個聯繫電話。
沈眠驚訝地張了張嘴,一萬塊錢是小美人幾個月的工資,如果能應聘上的話,他就能存下很多錢了。
沈眠捏著手機,考慮了很久後,鼓起勇氣撥通了電話。
接電話的是個男人,簡單地詢問了小美人的信息以後,讓他現在到別墅來面試。
半個小時後,沈眠忐忑不安來到短信上的地址,面前是一棟超級豪華的獨棟別墅,自帶院子,牆角種滿了各種綠色植物,院子中央有一個巨大的噴泉池子。
小美人來到別墅門口,抬手敲了敲門。
大約半分鐘後,裡面傳出了腳步聲,緊接著沉甸甸的門打開,一個約莫三十出頭的男人坐在輪椅上,身穿休閒的家居服,梳著背頭,身上散發著一股成熟錘煉的氣度。
沈眠緊張地說,「你........你好,我是來應聘的。」
男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小美人,目光在他渾圓的孕肚上停留了一下,淡淡道:「進來吧。」
沈眠點點頭,換上乾淨的拖鞋,跟著男人走進客廳,小美人坐到沙發上,偷偷打量了一下這棟別墅,看起來有幾百平米,裝修高檔又奢侈,過道的牆壁上掛著一副半米高的藝術畫像。
「來,喝水。」面前忽然響起男人的聲音。
沈眠回過神,急忙接過遞到面前的茶,小聲說了句謝謝。
男人看著他,「我叫溫止明,你怎麼稱呼?」
沈眠侷促地說了自己的名字。
溫止明點點頭,簡單問了一下沉眠的基本情況,小美人全都如實回答。
溫止明掃了一眼沈眠的肚子,忽然問:「你是懷孕了嗎?」
沈眠有些尷尬地抱緊了肚子,點了點頭,急忙垂下去的眼睛害怕從對方眼裡看到鄙視的眼神。
小美人今天找工作的時候,已經看到無數次怪異的眼神了,畢竟一個男人挺著八個月大的肚子,還是有很多人接受不了的。
溫止明眼眸深了幾分,神色不變,「方便問一下,你為什麼大著肚子來找工作嗎?」
沈眠小聲說:「賺錢。」
溫止明似乎有點好奇:「孩子父親呢?」
沈眠不想提到汪聞成,搖了搖頭。
溫止明以為孩子父親出了意外事故,或者拋棄了小美人,識趣地沒有再問下去,「因為原來的保姆臨時請假了,所以我想請一個貼心照顧我的人,一天工作十四個小時,無雙休,你能勝任嗎?」
沈眠用力點了點頭,「可以的。」
溫止明有些顧慮,「但是你這肚子.........」
沈眠擔心錯過這份工作,急忙說:「沒問題的,我不會影響工作的!」
也許是小美人露出太過迫切需要這份工作的表情,溫止明考慮片刻,在眾多面試者之中,最後還是選擇小美人做臨時保姆。
定好上班時間,沈眠向溫止明告別,離開了別墅。
夜色昏暗,幾盞昏黃的路燈照亮了小破樓的路,沈眠還沉浸在應聘上工作的喜悅之中,他扶著腰回到出租屋,發現有個人黑色人影站在門口,高大的身軀和逼人的氣勢一下子就認出是汪聞成。
沈眠假裝沒看見,低下頭從背包裡摩挲鑰匙。
汪聞成面色不虞,「你去溫家應聘臨時保姆了?」
沈眠動作停頓了一下,抬頭的眼神裡充滿了意外,「你.........你跟蹤我?」
汪聞成臉上沒有半點內疚和心虛的神色,一字一句地說:「你不能去溫家工作。」
沈眠生氣又無奈,有種被脫掉衣服看光的羞恥感,他掏出鑰匙開門,不去搭理汪聞成。
汪聞成猛地抓住他的雙手,語氣幾乎是質問,「你聽見沒有?」
沈眠的手腕被捏疼了,吃痛地想要抽回手,「為什麼?」
汪聞成差點將他擔心別的男人瞧上小美人的理由脫口而出,硬生生忍住,倒吸一口氣,「總之你把工作辭了,我會給你安排輕鬆好賺錢的工作。」
沈眠想也不想拒絕:「我不要。」
汪聞成的眉眼瞬間籠罩上了令人心驚的陰翳,「沈眠,你非要和我對著幹?」
沈眠抬頭,微紅的眼圈看著汪聞成,傷心地說:「我為什麼一定要聽先生的話,我有自己的選擇,請你不要再干涉我的事了。」
沈眠用鑰匙打開門,走進了出租屋,從裡面關上了門。
汪聞成盯著出租屋的門,眼中的深邃陰沉足以吞噬黑暗。
如果換成其它的工作,汪聞成也許還能在背後動手腳,偏偏是這個身份棘手的人,就算汪聞成親自去找對方談,也未必能成事。
好不容易解決掉一個段天舟,又來一個溫止明。
早知道這樣,他還不如安排一個熟悉的地方讓沈眠工作,至少小美人的行為舉止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汪聞成握緊的拳頭用力砸了下堅硬的牆面,那種再次失去小美人的不安籠罩在他的頭頂,始終揮散不去。
翌日,沈眠早早起了床,洗漱好後出發去了別墅,正式上班。
別墅裡有專門收拾衛生的傭人,沈眠的任務是照顧行動不便的溫止明。
溫止明雖然看起來不近人情,但是相處下來就能看出他溫文爾雅,待人有禮貌,而且很照顧沈眠,知道小美人大著肚子不方便,很多粗重的活都會安排傭人去做。
沈眠第一次找到這麼輕鬆又愉快的工作,上班的日子不知不覺就過了一周。
而那晚之後,汪聞成沒有再出現,也許是因為沈眠不聽話而生氣了。
這樣也好,等先生膩了這樣的日子,就會主動放過他了。
小美人這樣安慰自己。
這天清晨,沈眠在廚房裡忙活,突然收到一條陌生短信------晚上陪我去個地方。
雖然是沒有備註的短信,可是小美人一下子就認出是汪聞成的手機號碼,他沒有回復,也不想去在意先生怎麼有他的手機號碼的。
反正先生總是有辦法掌握他的行蹤。
沈眠收起了手機,拿著水杯來到二樓,交到了溫止明手上。
「謝謝。」
溫止明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溫水,忽然想起什麼,轉頭說:「晚上我有個慈善晚會要出席,你能陪我去嗎?」
沈眠微微睜大了眼,「什........什麼?」
溫止明微微一笑:「我腿腳不方便,要有個人幫忙才行。」
說著還看了一眼自己殘疾的下半身。
沈眠輕輕咬了咬嘴唇,撫摸著渾圓的肚子,低聲說:「我這樣子出去,會給溫先生丟臉的。」
溫止明笑了笑,「放心吧,有我在,沒人敢笑話你。」
對方畢竟是僱主,言辭又這麼懇切,沈眠不好意思再拒絕,只能答應下來。
當晚,會場裡熱鬧非常,人頭攢動。
汪聞成剛和謝總說完話,他轉過身,忽然注意到不遠處有兩個人影進入了會場。
當看清溫止明身後的沈眠後,汪聞成臉色瞬間陰沉,手裡的酒杯差點被捏碎了。
第98章 打掉寶寶,放過我
溫止明一出現,就引起了不小的騷動,有幾個穿著西裝,秀頭大肚的老怠迎了上來,紛紛和溫止明打招呼。溫止明--寒陷。
沈眼第一次來這種高級的場合,手腳僵硬,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安靜地站在溫止明身後。
聊天時有人注意到小美人,好奇道:「這位是?"
溫止明笑道:"是我新聘的保姆。"
只是一個小人物,大家很快失去了興趣,繼續聊他們的話題,但還是有幾個好色的男人眼睛不停往沈眠身上票。
「真巧啊。」身後傳來一聲低沉森寒的聲音。
沈明回頭,只見汪聞成站在身後,他今日穿了身剪裁合體的西裝,頭髮一絲不苟起,從內到外散發出驚艷又性感的氣質,可是表情卻佈滿明騷,透著一股令人心驚的寒意
沈眼的心臟撲通直跳,不知道汪聞成為什麼也會出現在這裡
汪聞成冷沒看了一眼小美人,又看向溫止明,從西裝口袋裡伸出手,「溫總,久10。溫止明握住,「汪總年輕有為,該是我入加才對。"
汪聞成皮芙肉不笑。
溫止明想抽回手,手卻敲汪聞成提緊了,他心裡動了動,看對方的眼種也易了幾分深意,「注總?」汪聞成眼裡的狠民消散開來,好像那一瞬間是錯覺一樣,慢慢鬆開了手,平靜道:"抱歉,我走融了。溫止明微微一笑,表示不在意,「沈眠,我們走吧。
沈明從汪間成出現時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尤其是看見兩個人暗暗較勁,他心裡著急又無奈,直到聽到溫止明的話,這才鬆了口、「好。」
小美人推著溫止明要走,汪聞成在無人看到的角度抓住了沈眠的手腕,低沉道:"我讓你路我來晚合,你不願意,卻暗別的男人來?
沈眠想起早上那條短信,原來先生要他來的地方也是這個慈善晚會小美人用力抽回手,低聲說:「我沒有答應陪先生來。」
汪聞成磨了磨牙,說話帶著一股狠勁,「沈眼,你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了。沈眼掙脫開汪聞成的手,推著溫止明離開。
汪聞成站在原地,看著二人遠去的背影,雙手捏緊了拳頭。
合場的工作人員領著他們來到是第一排的位置,還是在正中央,足以可見溫止明的地位。幾分鐘後,汪聞成也入座了,位置隔了一個謝總,離他們只有幾步距離。
沈眠不去看汪聞成,也不去在意停留在臉上赤稞課的靚線,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子。晚開始,主持人站在台上講話。
溫止明側過頭,低聲問小美人:「以前來過這種地方嗎?」沈眠誠實地搖了搖頭。
溫止明笑了笑,「那就當長長見識了,不用這麼緊張,在這裡沒人合為難飾。
沈眼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看出什麼了,心裡暖洋洋的,感動地點點頭,"謝謝溫先生。"
身旁的汪間成看著兩人交頭接耳的群子,心裡嫉妒的巨浪一陣一陣的翻湧。
沈眠在他面前不沒不熱,對別人卻笑容滿面,有求必應。這些明明是他以前有的待遇。
汪聞成不甘心,卻無能為力,捏著椅子扶手的雙手青筋浮現。沈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會對他這麼沒漠?
很快到了致辭環節,台上的主持人讀了溫止明的名字,請他上台說幾句。
因為沈眠大著肚子不方便,溫止明就讓小美人在位置上坐著,他被工作人員推上了台,接過話筒,開始說話。
溫止明在家裡溫文爾雅的,上了台就像換了個人,猶如一把出鞘的利刃,穩重又從容,足以掌控全場的氣勢。
沈眠坐在台下認真地聽講,這些知識都是他以前沒機會接觸到的,對小美人來說新奇又能開闊眼界。沈眠看得認真,沒注意到有個人影悄悄摸到了身邊,等他反應過來時,右手已經被汪聞成緊緊地握住了。沈眠氣急敗壞掙扎起來,小聲說:"你放開我!"
汪聞成壓低聲音,牙關緊咬,「你再鬧大點動靜,會場所有人都能聽見了,包括你台上那位僱主。
沈明眼圈紅紅的,像只生氣的兔子,這個厭惡的表情和對待溫止明截然不同,汪聞成心裡更不是滋味,用只能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晚結束後留下來,我有話對你說。」
沈眠不說話,汪聞成就不鬆手,直勾勾盯著小美人的側臉,等他回答。
他們的動靜已經引來周圍一些人的側目,沈眠抿緊嘴唇,將近一分鐘後,才點了點頭。
這時台上的溫止明已經結束說話,汪聞成滿意地起身離開,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坐回原來的位置上。沈眼撫摸著吃痛的手腕,一言不發。
兩個小時後,慈善晚會結束,人流陸陸續續離開。
沈眠推著溫止明往會場門口走去,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擋在了他們面前溫止明抬頭看著面前的汪聞成,好奇道:「汪總,有什麼事嗎?"
汪聞成眼裡露出強烈的佔有慾,笑道:「沈眠說要賠我吉喝杯。」
溫止明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回頭看向沈眠,是嗎?
汪間成自信滿滿等著沈明回答。
沈眠在二人強烈的注視下,卻搖了搖頭。
汪間成睜大了眼,頓時意識到自己被騙了,氣惱道:"你敢騙我!"
他下意識吉拉沈眠,溫止明不動聲色擋開了他的手,彬彬有禮地笑,「汪總就這樣帶走沈眠,不合適吧?」
汪聞成對他的阻撓很不滿,聲音微沉,「有什麼不合適?」
溫止明不緊不慢地解釋,「沈眼是我聘用的人,現在還在上班時間,汪總有什麼話,等他下班再說吧。」
兩個人本就是拍眼的存在,加上在原地停留這麼久,探究的視線從四面八方射了過來,不少人豎起耳朵等著聽八卦。
汪聞成臉上的肌肉微微扭曲,芙容裡遍佈寒霜,「好,那就下班再談。」
他特意加重了「下班談」,接著大步離擊,從充滿怨氣的背影就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有多麼差。在車上,溫止明開口道:「汪總就是孩子的爸爸吧?」
沈眠緊張的雙手緊緊絞在一起,難以啟齒地說:"溫先生,對不起。」
溫止明擺了擺手,「你沒必要向我道歉,你沒做錯什麼,只是我有些意外,你居然會和汪總牽扯在一起。」
沈眠垂著頭,不知道怎麼面對溫止明。
小美人知道,像他這樣的人,無論任何人來看,他都和汪聞成八竿子打不著一的。
如果當動先生沒有欺騙他的話,他們兩個人的確不會有交集,也許現在的人生軌跡也會完全不同。
溫止明意味深長地說:「沈眠,汪總可是個爛情的人。」
沈明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抿緊了蒼白的嘴唇,低聲說:「我知道的。」
所有人都知道汪聞成花心,小美人也知道,也親眼見過先生包養了一個又一個的情人。
以前他因為先生是救命恩人努力忍受,但是現在不會了。
溫止明靠在座椅上,語重心長道:「你別怪我說話不好聽,汪聞成這種人,以後一定會成家立業,你和他不會有結果的。」
沈明點點頭,忍然想起了段天舟,對方也是這樣,因為享受了家族帶來的各種便利,所以也要用下輩子的幸福來回報。
他已經不敢再抱任何奢侈的希望了。
回到別墅,沈眠推著溫止明回主臥休息,輕輕帶上門,下班回家。
他回到出租屋,見到一個高大黑影堵在門口,不用猜也知道是汪聞成。
一見到沈明出現,他眼裡好像升起了烈火,足以把小美人焚燒殆盡。汪聞成咬牙切齒道:「你終於知道回來了?」
沈眠繞過他要去開門,汪聞成卻猛地抓住小美人的手,一字一頓地說:「沈眠,把工作辭了,現在,立刻,馬上。」
沈掙脫不開,手腕都捏紅了,抬頭問:「為什麼?」
「因為......」聞成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就因為沈眠在溫止明身邊工作,因為他們說了話,但這根本不足以證明什麼。
可他就是不放心,沈眠那麼單純,溫止明又是個混跡商場昌年的老油條,還是個雙,保不準當翻招聘小美人就是因為看上了他。
如果自己再繼續放縱他們待下去,肯定會出事。汪間成正色道:「因為溫止明不是個好人。」沈眼小聲脫口道:「先生有什麼資格說別人?」
汪聞成眼皮重重跳了跳,好像聽錯了一樣,「什麼?」
沈眠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從汪聞成手裡掙脫,低聲說:「先生騙了我那麼昌年,你才是壞人。
汪聞成心臟傳來難以形容的酸痛,他輕吸一口氣,「我承認,那件事是我不對,可是我已經和你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沈眠聽著他毫無內疚的語氣,心裡越發失望,啞聲道:"我想你放過我,讓我過自己的日子。
「不可能!」汪聞成毫不猶豫地拒絕,磨牙道:「你別忘了,你肚子裡還有我的孩子,我們之間的聯繫永遠都斷不了!」
沈眠抬起頭,硯線模糊看著眼前的人,抱緊了自己的肚子,過了很久,他沙啞地說:"那我把寶寶打掉,先生就會放過我了嗎?」
第99章 你把我逼急了
這句話一出,四周都靜了下來。
汪聞成沒想到沈眠會說出這種話,怔愣了一下,而後一股怒氣湧上了心頭,「你再說一遍!」
沈眠低聲說:「打掉寶寶,先生就沒理由再纏著我了吧?」
汪聞成猛地抓住小美人的領子,咬牙道:「你要是敢打掉我們的孩子,我就把你囚禁在小閣樓裡,讓你張著腿不停給我生孩子。」
他明明不喜歡孩子,尤其是像他這種身份的人,就算要繼承的後代,也應該是和他一樣優秀的女人,而不是小美人這個體質特殊的怪胎。
可是聽到沈眠不要肚子裡的寶寶,他第一念頭不是高興和解脫,而是驚慌。
他害怕沒了這個孩子,他們之間的羈絆就斷了,到那時候他再也不能堂而皇之要求小美人和他在一起,也沒了糾纏小美人的借口。
汪聞成第一次意識到,他對沈眠動心了,只是自己一直不敢承認。
沈眠鼻尖紅紅的,像軟綿綿的小羔羊,說出的話卻很無情,「那就希望先生不要再纏著我了,否則我就去醫院把寶寶打掉。」
說完小美人開門走進了出租屋,留下一扇冰冷沉重的門堵在眼前。
汪聞成握緊的拳頭骨節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猛地抬手捶向牆面,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沈眠不該是這樣的,他以前單純又聽話,眼裡只有自己,只要他不喜歡的事情,小美人絕對不會去做。
可現在的沈眠不僅敢拒絕他,還敢威脅他。
是他把沈眠變成了這個樣子。
第二天清晨,沈眠到別墅上班,他像往常一樣工作,只是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
溫止明在鏡子裡打量小美人,「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沈眠回過神,擠出一抹愧疚的笑容,「可能,.........可能昨天沒睡好吧。」
溫止明一針見血地問:「汪聞成去騷擾你了?」
沈眠不知道怎麼開口,垂著頭不說話。
溫止明淡淡道:「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沈眠咬了咬嘴唇,遲疑地說:「昨天我騙先生,如果他再來騷擾我,我就把寶寶打掉,以後他應該不會再經常來找我了。」
溫止明笑容多了幾分欣賞,「你做得對,不喜歡就要大膽說出來,這樣對方才不敢隨便欺負你。」
沈眠的做法倒出乎他的意料,沒想到小美人看起來文文弱弱,還會反抗,果然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沈眠已經很久沒被誇獎過了,像蓋了曬過太陽的被子,心裡暖洋洋的,臉上也多了點笑容。
晚上,溫止明約了個生意夥伴吃飯,他們一起坐車出發去餐廳。
兩人上了樓,從電梯出來後,由服務員領著他們往包廂走去。
轉角處突然有個服務員端著酒水走了出來,沈眠來不及反應,就在他即將和對方撞上的時候,溫止明及時把小美人拉開,他踉蹌了一下,整個人跌在溫止明身上,一聲悶哼從頭頂響起。
那服務員反應過來以後嚇了一跳,急忙道歉,「抱歉,你們沒事吧?」
沈眠回過神,趕緊從對方身上起來,擔心查看,「溫先生,沒弄疼你吧?」
溫止明擺了擺手,「我沒事,你怎麼樣?」
「我也沒事。」沈眠心驚肉跳,後怕地抱緊了肚子,「謝謝溫先生。」
溫止明打發走了那名服務員,叮囑說:「這裡人多,你要小心安全。」
沈眠點了點頭,平復好心情,一起進
了包廂。
溫止明和合作夥伴一見到面就天南地北聊了起來,涉及的都是商場上的話題。
沈眠插不上話,就在旁邊安靜地坐著。
很快菜來了,大家一起吃飯,氣氛融洽。
沈眠很少能吃得上這麼昂貴的東西,都是拖了溫止明的福,自從到溫先生家上班以後,小美人身上長了不少肉,臉色也好看了。
過了會,沈眠想上洗手間,他湊到溫止明身旁小聲說:「溫先生,我去上個洗手間可以嗎?」
溫止明點點頭,「你去吧。」
沈眠侷促地對合作夥伴笑了笑,起身離開了包廂,在服務員的指路下,順利來到了男洗手間。
方便過後,小美人打開水龍頭洗手,在鏡子裡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洗手間門口。
汪聞成直勾勾盯著小美人,眼神裡充滿了陰翳。
沈眠已經不會太意外了,汪聞成這麼湊巧出現在這裡,一定是跟蹤他到這裡來的。
他沒辦法制止先生,只能假裝不認識他。
小美人關掉水龍頭,低著頭繞過汪聞成要出去,一股強大的力量把他按在牆上,
汪聞成用手肘頂著小美人的肩膀,語氣森寒:「我都看見了。」
沈眠眼神裡有幾分茫然,雙手卻在用力掙扎,「放........放開我!」
汪聞成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溫止明抱了你!」
半個小時前,他派去監視小美人的下屬告訴他,沈眠和溫止明一起出門了,他聽完馬上推掉會議,開車趕來了餐廳,沒想到看到的竟然是溫止明抱住小美人的一幕。
雖然溫止明是為了幫小美人做出這個舉動,但是他還是氣得不清。
他絕對不允許別的男人染指他的人!
沈眠的手腕被抓得劇痛,掙扎道:「和你沒關係!」
汪聞成呼吸粗重,死死盯著沈眠的雙眼,加重語氣質問道:「你不肯辭職,是不是因為溫止明?」
沈眠停止了反抗,聲音有點發抖,「不.........不關你的事,放開我,不然我要喊人了!」
汪聞成眼睛微紅,危險地笑了起來,「你喊,我倒是要看看,誰敢插手我們的事情。」
他的語氣篤定又自信,表情卻像一頭發狂的野獸,隨時要把不聽話的小美人吃掉。
這樣的汪聞成讓沈眠感到害怕,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掙扎,情急之下不小心打了汪聞成一耳光,啪地一聲,空氣剎那安靜了下來。
汪聞成臉頰火辣辣的,不敢相信似的看著沈眠。
沈眠害怕地抽回了手,往後退了兩步,顫聲道:「別再來騷擾我,否則我就報警了。」
說完小美人快步往門口走去,身後響起汪聞成陰森森的聲音,「沈眠,沒人敢這樣惹我,是你把我逼急了。」
沈眠不自覺打了個寒顫,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洗手間。
回到包廂裡,他驚魂未定,嘴唇只剩下一點點的血色。
「發生什麼事了嗎?」身旁傳來溫止明疑惑的聲音。
沈眠回過神,強撐微笑,拿起筷子繼續埋頭吃飯。
回到出租屋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小區裡黑漆漆一片,只有幾盞昏暗的路燈照亮著小路。
沈眠下意識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汪聞成的蹤影,小美人暗暗鬆了口氣。
也許先生終於打算放棄了吧。
沈眠掏出鑰匙,插進孔裡輕輕一轉,打開面前劣質的鐵門,走進出租屋從裡面把門關上。
可惜
小美人沒有回頭,否則他會看見汪聞成慢慢從暗處走了出來,夜色籠罩了他的臉,眼裡的情緒令人捉摸不透。
翌日,沈眠從睡夢中醒來,太陽暖洋洋的從窗外照進來,灑在他圓潤的腳指頭上。
小美人抱著自己的肚子賴了會兒床,進浴室刷牙洗臉,一切準備就緒後,他背上背包出門,可是門把手擰動了好幾下,卻打不開了。
沈眠以為門鎖卡住了,又用力擰了幾下門把手,還是沒辦法打開。
一種不安的情緒浮上心頭,他好像被困住了。
小美人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汪聞成做的,眼見上班快要遲到了,他用力拍了拍鐵門,大聲喊:「請問有人嗎?」
外面一片靜悄悄的,無人回應。
小美人喊得嗓子都啞了,也沒有任何人來幫忙。
沈眠想了想,趕緊給房東打電話,拜託對方來給他開個門。
可是房東不在本地,只能讓小美人找開鎖的人來解決。
掛掉電話後,沈眠上網查到了附近的開鎖匠的電話,把地址告訴了對方,焦急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等待。
大約十五分鐘後,走廊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沈眠騰地站了起來,快步走到門口,臉頰貼在門上說:「請問是開鎖的人嗎?」
然而沒等到開鎖匠的回答,外面響起一道沉沉的聲音,「你走吧。」
沈眠愣住了,外面怎麼有人?
疑似是開鎖匠的人說:「是這家屋主讓我來的。」
「你找錯地方了。」堵在門口的人說話異常沉穩有力,「走吧。」
也許是門外的人太多了,開鎖匠被迫壓力離開,臨走的時候嘴裡還嘀咕了句有病。
隨著腳步聲越走越遠,沈眠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他抓住了門把手,「你是誰?」
外頭的人回答:「汪總吩咐我們看著你,不能讓你去上班。」
果然是先生做的。
沈眠緊緊抓著門把手,顫聲道:「你們這是犯法的!」
保鏢不為所動,「這是汪總的意思,他說你如果想出去,就親自給他打電話。」
沈眠捏緊了手機,就在他左右為難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屏幕裡閃爍著「溫先生」三個字。
第100章 搬來我家住
沈眠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接起電話。
電話裡傳來溫止明的聲音,「沈眠,你今天怎麼沒來上班?」
沈眠猶猶豫豫地說:「溫先生,我被鎖在家裡了,沒辦法出去。」
「鎖家裡了?」溫止明聲音微沉,「怎麼回事?」
沈眠把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是汪聞成做的嗎?」
沈眠沙啞著嗓子嗯了一聲。
溫止明說:「我現在讓人過去,你在家待著。」
沈眠悶聲道:「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沈眠撲通直跳的心安定了下來,應該是溫先生的人來了。
小美人站在門口偷聽外面的動靜,聽到走廊傳來說話的聲音,隱約有「汪總的意思」「別逼我們動手」的字眼,火藥味十足。
突然間,外面響起「砰」地一聲,鐵門震得作響,把沈眠嚇了一跳,好像是人撞在門上的聲音。
雙方爭執了起來,很快爆發了打鬥聲。
沈眠在屋子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大約十分鐘後,走廊靜了下來。
就在小美人焦急不安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道好聽的男聲,「沈先生,你往後退一下,我要踹門了。」
沈眠聽到這句話,馬上往後退,面前的鐵門驟然響起一聲巨響,外面的人一下又一下踢在門上,很快劣質的鐵門不堪重負,吱呀打開。
門外站著的是溫止明的貼身保鏢,沈眠在別墅見過他幾次,人高馬大,冷漠的臉和身高非常有壓迫性。
而一旁的灰頭土臉的人是汪聞成的助理,他只有兩個人,比起溫止明叫來的一群人,已經輸了下風。
溫止明的保鏢淡淡道:「沈先生,我們走吧。」
沈眠感激地點了點,他拿上背包,從外面把壞掉的門掩好,打算等下班再找人修,緊張地跟著助理離開。
等他們一離開,助理馬上打電話,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汪聞成。
電話裡的汪聞成聽完助理的話,口氣瞬間森寒,「你是說,溫止明派人親自去接沈眠?」
「是。」
汪聞成狠狠把手機砸向地面,屏幕頓時變暗,他捏緊拳頭,牙關發出恨恨的聲音,「溫、止、明!」
從出租屋離開後,沈眠跟著保鏢上了車,保鏢坐在駕駛位上,掏出手機給溫止明打電話,「溫總,已經搞定了,他們帶的人少,見情況不對就撤了。」
「好的,我現在就帶沈先生過去。」
助理掛斷電話,開著商務車一路直奔別墅去。
沈眠走進別墅,只見溫止明正在餐廳裡吃早餐,他坐在輪椅上,腿上蓋著一塊羊毛毯子,吃東西溫文爾雅,吃任何東西都像在品嚐美食。
沈眠走了過去,停在溫止明面前,雙手緊張地握在一起,愧疚地說:「溫先生,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溫止明放下手裡的餐具,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抬頭笑道:「你在我這裡工作,我當然不能眼睜睜看你被人欺負。」
沈眠還是覺得內疚,因為汪聞成的為難,他給溫止明添了不少麻煩,這次溫先生特地還讓保鏢來出租屋接他,可能會導致對方因此和汪聞成結怨。
溫止明像是看出小美人的想法,他開解道:「我幫你,不僅因為你是我的臨時保姆,而是你不來上班的話,我很多事都做不了。」
沈眠眼眶一熱,「謝謝溫先生。」
溫止明抬手拍了拍小美人的肩,「想報答我的話,就好好工作。」
沈眠用力點點頭。
就在這時,小美人背包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閃爍著熟悉的號碼,眼裡閃過一抹失望,毫不猶豫掛斷了。
沒過幾秒,手機又響了起來。
沈眠咬了咬嘴唇,狠下心把手機關機了。
溫止明挑眉道:「是汪聞成打來的?」
沈眠輕輕點頭,表情有些黯然。
溫止明若有所思地說:「這次我救了你,他一定不會輕易放手,恐怕你晚上回去,還會遇到他。」
沈眠也想到了這一點,心臟不安地七上八下亂跳。
小美人本來以為這段時間汪聞成的性格有所收斂,沒想到反而變本加厲了,居然還想把他鎖在家裡,不讓他出門工作。
果然汪聞成之前說過要好好對他,都是在撒謊,對方一點也沒有改變。
幸好自己沒有心軟,沒有上汪聞成的當,否則他現在又會過上以前沒有尊嚴的日子了。
溫止明看著小美人,「你打算好怎麼辦了嗎?」
沈眠的嘴唇微微咬出了一道紅痕,露出憂愁的表情。
小美人腦中曾一閃而過離開的念頭,可是他的工作和生活才剛剛步入正規,他不捨得放棄,而且就算他想要離開這裡,汪聞成也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溫止明思考片刻,忽然說:「要麼你搬來我家住吧。」
沈眠睜大了眼睛,愣了幾秒鐘後,連忙擺擺手,「不.........不行的!」
溫止明笑著打斷道:「你別這麼快拒絕我,我做這個決定,一是為了讓你擺脫汪聞成,二來,我希望你在我這裡上班,不會被其他的糟心事影響工作,疏忽了對我的照顧。」
沈眠有點動搖了,「可是..........」
溫止明不緊不慢地說:「讓你住進來只是暫時避避風頭,只要你想離開,隨時可以搬出去。」
說完,他慢悠悠一笑:「除非你不相信我的為人。」
沈眠急忙說:「我當然相信您。」
如果溫先生是壞人的話,就不會三番兩次替他說話,更不會讓保鏢去救他。
而且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能看得出溫先生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對家裡每位工作的人都保持尊重,這是他在汪聞成身上永遠看不見的品質。
沈眠猶豫片刻,小聲說了實話,「我怕牽連您。」
溫止明聽到這句話,笑了起來,笑聲裡帶著中年人的爽朗,「沈眠,你未免太小瞧我了,我在商場摸爬滾打的時候,恐怕汪聞成還在他父親手下學習怎麼管理公司,我怕他?」
沈眠看著溫止明令人充滿心安的穩重面孔,想到自己住在別墅裡的話,既能擺脫先生,又能省下一大筆房租,對他來說這是最好的選擇了。
小美人終於下定決心,點了點頭,「好。」
考慮到沈眠的安全,也為了搬家能夠順利進行,溫止明特意吩咐保鏢送沈眠回家拿行李。
沈眠還提前了一個小時回到出租屋,想要避開汪聞成,悄悄搬家。
可是事實沒有如小美人所願。
汪聞成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風,已經等在出租屋門口,一見到沈眠,他露出要吃人的表情,恨不得把沈眠生吞活剝。
就在他準備走過去時,目光落在小美人身後的保鏢身上,頓時停住了腳步。
汪聞成目光變得銳利,問沈眠,「他是誰?」
沈眠沒
回答,他轉頭對身後的保鏢說:「麻煩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保鏢開口:「沈先生,需要我幫忙收東西嗎?
沈眠搖搖頭,「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的。」
」好的,那我就在外面等你。」
沈眠從背包裡掏出鑰匙,才想起來鐵門已經被踢壞了,他推開門正要進去,汪聞成一把擋在他面前,瞇起眼睛,透露出一道審視的精光,「收拾什麼東西?你要去哪裡?」
沈眠不答話,推開汪聞成走進了出租屋。
汪聞成用力抓住小美人的手腕,氣勢洶洶逼問:「你到底要去哪裡!」
沈眠被逼急了,沒辦法才說:「搬家。」
汪聞成聲量陡然低了幾個音調,沉聲道:「你又要搬到哪裡去?」
沈眠沉默不語,汪聞成心裡卻浮現了一個念頭,不敢相信地說:「你要搬到溫止明家?」
沈眠悶悶地嗯了聲。
汪聞成瞪直了眼睛,厲聲道:「你敢!」
沈眠使出全身力氣抽回了吃痛的手腕,垂著長長的眼睫毛,低聲說:「這是我的自由。」
「你是我的人,我沒允許,你敢搬家?」汪聞成惡狠狠地說:「馬上打電話給溫止明,告訴他你不搬了!」
沈眠假裝沒聽見,默默收拾行李,那懦弱又決絕的背影讓汪聞成胸口一陣悶痛,他上前拽起小美人,下一秒卻被揮開了手。
汪聞成難以置信看著沈眠。
沈眠盯著腳下的行李,聲音沙啞地說:「我已經不是先生的人了,也沒必要聽先生的話。」
汪聞成感到一股痛意侵襲了他的身體,他磨牙道:「你知道那溫止明是什麼人,就敢搬去和他同居?」
沈眠低聲說:「溫先生會尊重我,把我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對待,不像先生,從以前到現在只會囚禁我,逼迫我做不喜歡的事,你不配和溫先生比。」
「你不配」三個字猶如狠狠一把大錘子狠狠捶在汪聞成胸口,令他難以呼吸。
「我把你放在平等位置上對待,你就能不搬了?」汪聞成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心情開的口,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小美人離開,他握緊拳頭,用極大的勇氣開口說:「那我以後尊重你,不再強迫你做不喜歡做的事,可以了吧?」
「只要你不搬家,我保證以後一定會好好對你。」
第101章 訂婚宴
汪聞成說得信誓旦旦。
可是沈眠不會再相信他了,上次他說幫自己搬家,結果又把自己騙回這個城市。
「先生做不到的。」沈眠低聲說:「不要再說謊了。」
汪聞成瞇起眼睛,「你不試一下,怎麼知道我在說謊?」
沈眠不用嘗試就已經知道結果了。
像汪聞成這種天子驕子,是不會委曲求全配合一個床伴的,就算真的打算改過自新,也只是暫時的而已。
小美人吃過那麼多次的虧,不會再上當了。
沈眠提著行李要走,汪聞成高大的身軀攔在門口,還想說什麼,身後傳來保鏢的聲音,「汪先生,請你讓開。」
汪聞成滿眼陰翳看向他,「關你什麼事,滾開!」
保鏢冷靜地說:「汪總,我們的人就在樓下,您要是想來硬的,我們隨時奉陪。」
汪聞成雙眼通紅,雙手緊緊握成拳頭。
眼見氣氛陷入僵局,沈眠推開了汪聞成,小聲說:「我們走吧。」
保鏢伸手護著小美人離開了出租屋。
汪聞成眼睜睜看著沈眠提著行李和助理下了樓,一種危機感油然而生。
只是搬個家,溫止明都派保鏢來護送,可見他對沈眠的態度不一般。
一想到溫止明可能對沈眠有意思,以後他們還住在一個屋簷下,汪聞成的心就像油烹了似的。
他絕對不會允許別人搶走小美人。
回到別墅後,沈眠在保鏢的幫助下搬進了傭人房,這個房間比沈眠租的出租屋大了好幾倍,乾淨又漂亮,像個小型的豪宅。
小美人躺在柔軟的床上,想到汪聞成在出租屋說的那番話,無助地在被子裡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溫先生說的對,不喜歡就要及時說出來,才能避免再受傷。
自從住進別墅以後,汪聞成沒有再出現過。
就這樣,平靜的日子過去了一周。
這天清晨,溫止明正在吃早餐,他看了眼牆上的日曆,對沈眠說:「我有個好友的兒子訂婚,你幫我選一套適合參加訂婚宴的西裝。」
沈眠點點頭,「好。」
他上樓來到主臥,走進了衣帽間,幾列兩米高的櫃子裡佔了半個空間,裡面擺了各種顏色和款式的正裝,一旁的玻璃櫃則是擺放著皮鞋和配飾。
沈眠思考了很久,挑了一套深灰色西裝,搭配暗紅色領帶和一塊盤面雕花手錶,加上一枚低調奢侈的羽毛胸針。
其實沈眠對穿搭從來沒有研究,只是憑感覺來搭配,幸好溫止明從來沒嫌棄過小美人的品位,反而還誇他有時尚的天賦。
這是除了段天舟以後,沈眠再次體會到被尊重的感覺。
這種打從心裡的尊重和汪聞成口頭上說的尊重是不一樣的,他能看得出來,先生只是暫時低聲下氣,可是他骨子裡的桀驁從來沒改變過。
沈眠拿著搭配好的衣服配飾下樓給溫止明過目,溫止明看了以後表示很滿意,當即就換上了。
他的頭髮打了發蠟,一絲不苟地往後梳起,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精神多飽滿。
溫止明半開玩笑道:「恐怕我今天要搶走主角的風頭了。」
這句話變相在誇獎沈眠的眼光好,小美人臉頰紅紅的,像個被老師在課堂上誇獎的學生,心裡洋溢著開心。
半個小時後,他們出發來到當地有名的五星級大酒店,門口停著各種豪車,訂婚宴主角的家庭背景從這麼大的排場就可以看出來,一定不是簡單的人物。
沈眠推著溫止明走進大廳,人聲嘈雜,他新奇地張望四周,目光不經意間落在樓梯旁邊的迎賓牌上。
迎賓牌上印著一對俊男美女牽手的照片,女方漂亮溫婉,昂貴精緻的婚紗穿在身上凹凸有致,男方身材高挑,一雙腿長得不像話,和電視上的走秀模特可以媲美。
隨著他們越走越近,照片上男方的臉清晰地映入眼簾。
沈眠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盡了,整個人愣在原地。
迎賓牌下面寫著六個大字------段先生&盧小姐。
「怎麼了?」溫止明察覺沈眠的異常,關心道:「身體不舒服?」
沈眠回過神,雙手緊緊絞在了一起,搖了搖頭,「沒.........沒有。」
小美人沒想到溫止明口中的好友兒子竟然是段天舟,他心裡頓時生出了離開的念頭,可是他直到自己不能走,他現在是溫先生的臨時保姆,必須要完成自己的工作,不能被私人的感情影響。
溫止明雖然覺得小美人的態度很奇怪,但他沒多想,兩人一起乘坐電梯來到三樓。
「叮------」
隨著電梯門打開,鼎沸的人聲撲面而來,沈眠手心出汗,心裡直打鼓,推著溫止明出了電梯。
不遠處的會場入口堵滿了人,小美人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門口迎賓的段天舟,他今天身穿黑色西服,修長的雙腿包裹在西裝褲之下,頭髮精神地梳了起來,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儒雅。
沈眠的腳就好像綁了千斤石頭,定在了地上,沒辦法再往前挪動,彷彿前面就是深淵似的。
段天舟敏銳地察覺到身旁的視線,他轉過頭,在看見沈眠後,他猛地睜大了眼,想也不想地推開身旁的賓客,往小美人這個方向走來。
沈眠緊張得動也沒法動,驚慌地把視線轉向別的地方。
「天舟,恭喜你了。」
在段天舟即將伸出手去拉沈眠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令他猛地停住了腳步,他低頭看向輪椅上的溫止明,臉上的錯愕一閃而過,強撐微笑道:「溫叔叔,你來了。」
溫止明笑道:「以前看你還那麼小一個,現在都要成家立業了。」
段天舟臉上的笑容有些繃不住,他忍不住看向溫止明身後的沈眠,可是小美人沒有看他,躲避的目光閃爍。
溫止明見狀,介紹道:「這是我的臨時保姆,叫沈眠,這位是段天舟,我好友的兒子。」
沈眠垂著眼,長又捲的睫毛微微顫抖,啞聲道:「段先生好。」
段天舟強壓下心中洶湧的情緒,平靜道:「溫叔叔,我們認識。」
溫止明有些意外,看了看兩人,「你們認識?」
段天舟聲音微啞,「嗯,認識很久了。」
就在這時,一個容貌姣好的女人走了過來,親暱地摟住了段天舟的胳膊,聲音甜軟,「這位就是溫總吧,你好。」
沈眠臉色微白,不敢去看對面像畫一樣的兩個人。
溫止明笑道:「你好,以後和天舟一樣,叫我叔叔就好。」
盧依很會來事兒,馬上改口,「溫叔叔。」
段天舟不動聲色推開了盧依的手,皮笑肉不笑,「我推您進去吧。」
溫止明點頭,段天舟走到沈眠身邊,低聲說:「你肚子不方便,我來。」
沈眠站在原地,望著段天舟推著溫止明進了會場,盧依寸步不離跟著,他們就像一家人一樣,小美人低頭抱住了自己的肚子,吸了吸發酸的鼻子,只想在外面待到訂婚宴結束。
就在沈眠猶豫不決的時候,段天舟
又從會場裡出來了,他面色沉重,旁若無人把沈眠拉進了一旁的樓梯間。
逼仄昏暗的空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段天舟先開了口,「你怎麼會和溫叔叔在一起?」
沈眠的頭垂到胸前,盯著腳下的鞋子,把他之前找工作的事情告訴了段天舟。
段天舟痛心地看著他,遲疑地問:「那時候為什麼把電話號碼換了,和我斷了聯繫?」
沈眠緊張地抓著衣角_嬌caramel堂_,低聲說:「你要結婚了,我不能再打擾你。」
段天舟眼裡流露出痛苦的情緒,有不甘、憤恨,最後彙集成了無法言說的內疚,「沈眠,對不起,我沒做到對你的承諾。」
沈眠搖了搖頭,心口微微泛酸,啞聲道:「我沒有怪段先生。」
段政說的對,他們的身份背景相差太大了,就算現在勉強在一起了,難道以後就能相守一輩子嗎?
而且小美人的肚子裡還有汪聞成的寶寶,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就像埋在地裡的雷線,隨時可能會引燃矛盾。
沈眠不想以後在段天舟和孩子之間做抉擇。
樓梯間裡的氣氛變得沉默下來。
段天舟本來見到沈眠,有一肚子話想要說,可是到了這一刻卻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也許他們都很清楚,兩個人注定只能分開。
沈眠眼圈通紅,笑得像哭一樣,聲音微微發顫,「盧小姐很漂亮,和您很般配,祝你們以後幸福。」
說完,小美人逃也似的離開了樓梯間,他沒有勇氣去參加段天舟的訂婚宴,在電梯裡給溫止明發短信,說自己有點不舒服。
溫止明很快回了短信------那你先去車裡等我吧。
沈眠收起手機,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酒店,他找到了溫止明的車,一躲進車裡,小美人的眼圈一下子就泛紅了,他用力擦了擦眼睛,抱著自己的肚子發呆。
兩個小時後,訂婚宴結束了。
溫止明回到車上,看了一眼小美人,見他眼角紅紅的,什麼也沒說,吩咐司機開車。
「你和天舟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溫止明忽然開口問。
沈眠搖搖頭,找了個借口糊弄過去。
溫止明雖然看出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不簡單,但是沒有繼續問下去。
回到別墅以後,沈眠就回佣人房休息了,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到迎賓牌上的照片,那種外表優秀背景良好的女孩子才適合段先生,而不是他這種懷著其他男人孩子的怪胎。
一轉眼,沈眠在溫家待了快一個月,體檢的日子也快到了。
沈眠算好了時間,去向溫止明請假,「溫先生,我想請個假去做孕檢,可以嗎?」
溫止明拿起咖啡杯,抬頭問:「孕檢是什麼時候?」
「明天。」
「你一個人去?」
沈眠眨了眨眼,茫然地點點頭。
溫止明喝了一口咖啡,想了想說:「明天我有時間,我陪你一起去吧。」
沈眠急忙擺手,「不用了,溫先生這麼忙,怎麼能麻煩你。」
而且以前也是小美人一個人去做孕檢,他已經習慣了。
溫止明溫和一笑,「多個人總是好的,而且我明天休息,閒著也是閒著。」
沈眠不好意思再拒絕,只能答應了。
第二天一早,他們出發去醫院。
醫院是沈眠經常去做孕檢的那一家,那裡的醫生護士已經認識小美人了,保密性也很好。
黑色商務車停在醫院門口,沈眠在司機的幫助下把溫止明扶上輪椅,兩人正要進醫院,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擋住了兩個人的去路。
汪聞成臉上的表情可以用陰雲籠罩來形容。
第102章 我要和他結婚
汪聞成專門記著孕檢的日子,一大早就守在醫院,特地等沈眠出現以後陪他一起做孕檢,沒想到溫止明居然也來了。
溫止明算什麼東西,居然敢代替他的位置!
溫止明眼裡的意外一閃而過,笑道:「汪總,這麼巧?」
汪聞成臉上沒個笑影,「不巧,我是來陪沈眠做孕檢的。」
溫止明挑了挑眉,眼裡多了幾分玩味,看向沈眠。
沈眠避開了他們的視線,小聲說:「溫先生陪我來了,不需要你。」
汪聞成面若寒冰,「我是孩子爸爸,這是我應該做的。」
沈眠小聲說:「你才不是。」
是先生親口說不要寶寶的,所以寶寶也沒有先生這個爸爸了。
汪聞成太陽穴突突地跳,他還沒開口,就聽見溫止明說:「汪總,今天有我陪沈眠,你回去吧。」
汪聞成臉色鐵青,他本來就對上次溫止明多管閒事很不滿,要不是他出手,沈眠也不會搬走,再也顧不上表面的面子,說話的態度變得很不客氣。「溫總,我們之間的事,你應該沒資格插嘴。」
溫止明笑容不改,「可是據我所知,你們已經分手了。」
「分手」這兩個字像鋒利的刀插在汪聞成心臟,疼得他目眥欲裂,恨不得狠狠揍溫止明一拳,磨牙道:「就算我和他分手了,他肚子裡的孩子也是我的!」
眼見氣氛僵持起來,沈眠低聲說:「溫先生,我們進去吧。」
溫止明溫文爾雅地說:「好。」
沈眠無視身旁憤恨的視線,推著溫止明要進去,下一秒手就被抓住了。
汪聞成咬牙切齒道:「你知道我今天為了來陪你做孕檢,多早就起床了嗎?」
他質問的語氣裡夾雜著一絲委屈,沈眠心裡顫了一下,用力掙脫開汪聞成的手,「我...........我沒讓先生陪我來醫院。」
小美人極力想撇清關係的模樣割痛了汪聞成的心,他控制不住地低吼道:「是我自己想來,自己願意來的,行了吧?」
「沈眠,你別再和我鬧矛盾了,別.........別再用別的男人氣我了,行不行?」
那天得知沈眠搬家以後,汪聞成連會議都推遲了,一個人躲在辦公室一整天。
他一想到沈眠住進溫止明的家裡,兩個人朝夕相處,也許會發生什麼事情,他就無法入睡,連飯都吃不下,恨不得馬上找一群人衝進別墅把沈眠搶回來,把小美人關在家裡,讓他哪裡都不能去。
後來他想起沈眠每個月的孕檢快到了,想著趁這次機會表現一下,再說幾句好話把沈眠哄回來,以後自己一定會對小美人好一點,所以從早上六點就來了醫院,一直等到十點鐘,可沒想到溫止明居然會陪著沈眠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
沈眠心裡五味雜陳,他小聲說:「我們沒關係了,我和誰在一起和先生沒關係,也沒必要氣你。」
這句話聽在汪聞成耳朵裡無比刺耳,他還要動手去拉小美人,只聽見溫止明輕飄飄地說:「汪總,這兒人來人往,你應該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吧?」
汪聞成看了看四周,的確已經有不少人好奇地盯著他們,他握緊了拳頭,眼睜睜看著兩人離開。
沈眠推著溫止明進了醫院,輕車熟路來到產科門診掛號。
溫止明忽然問:「以前都是汪總陪你來的?」
沈眠搖了搖頭,「沒.......沒有,都是我一個人來的。」
先生不喜歡寶寶,還想把寶寶打掉,怎麼會陪他來
醫院做孕檢。
溫止明瞧著小美人失落的表情,誇讚道:「你很獨立。」
這句話就像陰雲密佈的天空裡出現了太陽,給了沈眠溫暖的安慰,他含蓄地笑了笑,推著溫止明來到醫生辦公室。
汪聞成默默跟在兩人身後,看他們有說有笑,彷彿他們才是一家人,自己就是個多餘的,一股憋屈的情緒堵在胸口,難受得快要喘不上氣。
沈眠怎麼敢找別的男人陪他孕檢,那個位置明明是他的!
之前那個醫生請假了,是另一名醫生來替沈眠做檢查,他不知道孩子父親其實是門口的那個男人,以為溫止明才是小美人的伴侶,認真地和兩個人說話。
醫生看著報告說:「產期還有一個月就到了,最近出行要注意安全,然後我建議你提前一個星期住院待產,因為醫院是第一次碰到男孕夫的案例,也方便我們及時溝通。」
沈眠忍不住問:「費用要多少錢?」
醫生說:「一天的床位費是九百。」
一天九百的話,一個星期就要六千三了,還要加上生產後續的住院費,小美人身上沒有多少存款,到時候寶寶出生了也要花很多錢,他想省一點花。
沈眠難為情地揪住了衣角,支吾道:「醫生,可以生產那天再住院嗎?」
醫生正色道:「你的情況和普通孕婦不同,最好是提前一個星期來住。」
溫止明忽然插了句話:「錢不是問題,到時候我給你預支工資,。」
沈眠工作以後溫先生已經幫了他很多忙,他不能再要對方的錢,忙擺了擺手,「溫先生,不用了,我........我自己可以解決的。」
溫止明看出沈眠的顧慮,笑道:「你放心,只是借給你,等你以後有錢了還給我就好。」
沈眠還是不願意麻煩對方,「溫先生,真的不用了,我身上還有點錢的。」
溫止明沒有勉強,「好,你慢慢考慮,如果需要幫忙,你就找我。」
沈眠感激地點了點頭。
離開醫生辦公室後,溫止明去了趟洗手間,沈眠肚子大不方便,就讓小美人在原地等他。
一看到溫止明離開,汪聞成終於找到機會和沈眠說話,他說:「你住院費的事你不用擔心,錢我會給你出。」
沈眠不想接受汪聞成任何的施捨,「我自己有錢,不用先生的施捨。」
「沈眠,你非要這麼死腦筋?」汪聞成咬牙切齒,「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我也有責任。」
沈眠不想再和汪聞成討論這個問題了,反正先生也不會聽他說話的,等到時候寶寶生下來了,他就會帶著寶寶搬到別的地方去,不會再待在這個城市了。
小美人靜靜坐在長椅上,望著洗手間的方向,一句話不和汪聞成說。
汪聞成第一次生出無力的情緒,明明這個人近在眼前,他卻花了這麼多心力和時間都沒辦法抓回小美人的心。
溫止明回來後,沈眠就推著他離開了醫院,回到車上。
汪聞成看著他們並排坐在一起的身影,心裡湧起了控制不住的妒意,直到車子徹底遠去,他狠狠踹了一腳旁邊的路燈,快步回到自己的車上,開車去附近的酒吧。
凌晨兩點,熱鬧的酒吧慢慢靜了下來,只剩下少數幾個工作人員。
汪聞成喝了很多酒,醉得不省人事,他趴在桌台上,面前的酒瓶東歪西倒,鮮紅的液體順著桌面流到地上。
身旁有人搖晃他,「先生,我們打烊了,你該回去了。」
汪聞成不耐煩甩開那人的手,拿起面前的酒杯再次喝了起來,
喝了沒兩杯又再次倒了下去,他醉醺醺趴在桌上,臉頰通紅,右手胡亂在口袋裡摸出手機,努力瞇起眼睛,按下了沈眠的電話,心也隨即提了起來。
就算他在簽幾百萬的合同時,都沒有這一刻這麼緊張。
他迫切想要聽到沈眠的聲音,聽到他像以前關心自己,沒用又貼心地叮囑自己別喝那麼多久,早點回家。
可是電話裡嘟嘟響了兩聲,被掛斷了。
汪聞成的心臟就像撕開了個口子,他不甘心地再打,又被掛斷,幾個來回後,沈眠也許是被吵煩了,更或者是不想搭理他,索性把手機關機了,怎麼也打不通。
汪聞成紅著眼把手機往桌上重重一拍,憤怒和悲傷剎那間包裹住了他的心,咬牙切齒道:「你不是沈眠,沈眠不會對我這麼狠心!」
他喃喃著這句話,後面越來越不成調,頭埋在臂彎裡喃喃自語,說些聽不懂的話。
服務生無奈道:「先生,我們真的要打烊了,你讓你家人或者朋友來接一下你吧。」
耳邊的人說話就像蒼蠅繞著耳朵打轉,汪聞成被吵煩了,腦子裡一團亂麻,胡亂在屏幕上點了幾下,把手機扔給服務生。
酒保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喬書」,把電話撥通了。
十五分鐘後,喬書出現在酒吧裡,一眼就看見趴在桌台上的汪聞成。
「聞成,你怎麼喝這麼多酒?」喬書還沒走近就聞到一股刺鼻的酒味,他皺著眉走到汪聞成身邊,輕輕搖晃他。
汪聞成緩緩睜開眼,看著眼前的喬書,眼裡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含糊不清地說:「不是他。」
喬書聽得一頭霧水,「不是誰?聞成,你把我認成誰了?」
汪聞成甩開喬書的手,自顧自道:「他真狠心,居然想讓我的孩子認別人做爸爸,」
這時候喬書才聽懂了汪聞成把自己錯認成沈眠,一股無名火浮上心頭,他說:「聞成,你到底怎麼了,都這麼久過去了,你還忘不掉沈眠嗎,他到底有什麼好的,至於你惦記這麼久?」
汪聞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著了什麼魔,像他這種身份的人,要什麼床伴找不到,何必委曲求全去討好一個窩囊沒用的沈眠。
可是沈眠走了以後,他的生活全亂了套,做什麼事情都不對,到佔有慾無法控制的時候,他才不得不承認,小美人早就融入了他生活裡的點點滴滴,在身體的每個器官和神經生根發芽,徹底和他融為了一體。
他當初只是想玩玩,沒想到栽進去的人卻是他自己。
汪聞成忽然說:「我要和他結婚。」
喬書渾身一僵,整張臉都沒了血色,眼皮直跳:「聞成,你瘋了嗎?」
汪聞成知道,這個時候的自己比誰都清醒。
也許上次他說的是氣話,因為他害怕沈眠和溫止明走到一起,一氣之下才說出要結婚,可是他這次是認真的,他要把沈眠抓在手裡,誰也不能搶走。
汪聞成緊緊捏著手裡的酒杯,話裡帶著醉意,眼神卻無比清明,「我已經決定好了,我要娶沈眠。」
第103章 再遇喬書
這天趁著午休時間,沈眠去了一趟商場。
商場裡人來人往,輕緩悠長的純音樂在偌大的空間裡播放,到處透露著高檔。
沈眠找到了母嬰區,店裡的人不多,小美人推開沉甸甸的玻璃門走了進去。
一看見有客人,店員馬上走了過來,熱情地問他要買什麼。
雖然沈眠穿的寬大衛衣遮不住渾圓的孕肚,一看就是懷孕了,而且快要生產的樣子。
沈眠低聲說:「我自己看看就好了。」
店員很懂得分寸,微笑道:「好的,有需要的話喊我就好。」
沈眠感激地點點頭,等店員走了以後,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面寫著住院後需要的用品,產婦用品已經在小超市裡買好了,唯獨寶寶出生後的嬰兒用品還沒買。
小美人想給寶寶的東西買最好的,就算貴一點也沒關係,所以才來了商場。
沈眠第一次挑嬰兒用品,不知道怎麼抉擇才好,就在他糾結的時候,聽到身後的店員熱情地喊道:「歡迎光臨。」
小美人回過頭去,隔著幾米的距離,他和汪聞成四目相對。
汪聞成無視了臉色泛紅的店員,逕直向沈眠走來。
沈眠別開了臉,緊張地看著面前的嬰兒用品,假裝沒看見汪聞成,繼續挑自己的東西。
腳步聲到達了小美人身旁,汪聞成說:「你來挑東西,怎麼不叫我?」
沈眠不去看他,低聲說:「我一個人也可以。」
汪聞成不太贊同地皺起眉頭,「你都快生了,有個人幫忙能輕鬆點。」
還沒等沈眠拒絕,汪聞成搶走他手裡的紙條,拿給身旁的店員,「按照這上面的東西幫我各拿兩份。」
話音剛落,紙條就被搶了回去,沈眠緊緊地捏在手裡,小聲說:「我要自己挑..........先生忙的話,就走吧。」
汪聞成知道沈眠誤會了,他馬上說:「我不忙,我只是擔心你累著。」
沈眠不再搭理他,低頭挑起嬰兒用品。
汪聞成眼裡閃過一抹落寞,默默跟在小美人身後,陪他一起挑選。
嬰兒用品琳琅滿目,沈眠拿起一件嬰兒小褂,小小巧巧的,特別可愛。
可惜還不知道寶寶是男孩還是女孩。
汪聞成觀察沈眠的神色,湊近了說:「這件好,寶寶穿起來一定很好看。」
他說話時熱氣撲在小美人的耳朵裡,沈眠不習慣地躲了一下,猶豫片刻後,把手上的小褂放進了購物籃裡。
汪聞成嘴角勾了勾,這個舉動無形間增加了他的信心,寸步不離跟上小美人。
從外人眼裡看來,他們就是一對恩愛的夫夫。
沈眠不自在看著跟在身後的汪聞成,一開始懷上寶寶的時候,小美人總幻想著有一天能和先生像現在這樣,一起來給孩子挑衣服和玩具,但只是小美人在癡心妄想而已。
逛了大概半個小時,沈眠買好了嬰兒用品,他拿去前台結賬,買單的時候,汪聞成搶著刷了卡,主動提起了袋子。
沈眠低聲說:「我看一下收據。」
汪聞成不解道:「要收據幹什麼?」
沈眠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我看一下買了多少錢,把錢還給你。」
汪聞成眼神一沉,按住了小美人的手,「寶寶也有我的份,我給自己的孩子買生活用品,非要算得這麼清楚嗎?」
沈眠輕輕咬了咬嘴唇,把東西塞進汪聞成懷裡,「那我不要了,我重新買
。」
說著小美人就要回去商場,汪聞成一把抓住沈眠的手腕,輕吸一口氣,妥協道:「好,我把收據給你,你轉錢給我。」
他不情不願從袋子裡拿出收據,交到沈眠手裡。
看到收據單上結賬的數字,小美人的手抖了一下,硬著頭皮把一千塊錢轉給了汪聞成,提著東西離開了商場。
口袋裡的手機響起到賬信息,汪聞成看也不看,一直跟在沈眠身後,「醫生讓你提前住院待產,你聽他的,半個月後就住進去。」
沈眠假裝沒聽見,往公交站台的方向走去。
身後的汪聞成忽然說:「我已經把入院手續辦好了,費用也交了。」
沈眠頓時停住了腳步,他回過頭看向汪聞成,眼裡有幾分錯愕。
汪聞成走過去從他手裡拿走了嬰兒用品,「沈眠,你就聽醫生的,提前住進去,對你和寶寶都好。」
其實汪聞成這麼做,不光是為了小美人,還因為溫止明。
他能感覺到,沈眠和溫止明相處的這段時間,兩個人的感情逐漸升溫,會不會在一起他不清楚,但他要扼止兩個人走到這一步,否則真到了最壞的地步,他想拆散都沒辦法拆散。
沈眠說:「我不要,先生去把錢退了吧。」
汪聞成想也不想地說:「退不了,你不住的話,那些錢就打水漂了。」
沈眠想到那麼多錢要白白送給醫院,心裡有點動搖,可是一想到這些錢是先生幫他出的,也許以後有一天先生又會拿這件事威脅他,小美人就打消了念頭。
他鼓起勇氣說:「浪費就........浪費吧,我不會住的。」
汪聞成握緊了拳頭,沒想到他做到這地步都沒辦法威脅到沈眠,加重語氣說:「我也是為了你好,難道你不想寶寶平安無恙生下來?」
沈眠不會再輕易上當了,只要不發生意外的話,寶寶是不是出事的。
沈眠固執地搖頭,轉身要走,汪聞成一把按住他的肩膀,遲疑道:「沈眠,你辭職吧。」
沈眠微微睜大眼,像只被欺負壞了的兔子,生氣地看著汪聞成。
汪聞成忽然有點不敢看小美人這個眼神,他說:「還有不到一個月你就要生了,再做下去也沒有意思。」
沈眠不想辭職,一是之前的保姆還沒回來,第二個原因,只有在溫先生身邊做事,先生才沒辦法干涉他。
而且離預產期還有一個月,沈眠想要賺到這個月的工資,存多點錢起來。
沈眠捏緊了手上的袋子「我...........我不會去醫院住的,也不會辭職,先生不要再說了。」
這次不等汪聞成再開口,小美人上了駛來的公交車,坐在老弱病殘孕的專座上,不去看身後的汪聞成。
汪聞成生生剋制住了逼迫的衝動,他越是強迫沈眠,小美人就越覺得溫止明是個好人,他絕對不會把沈眠往別的男人懷裡推。
這天晚上,溫止明也說起了這件事,他提出讓沈眠早一點去醫院待產,保姆的事情就別做了。
沈眠急忙搖頭,「不用的,我可以繼續做的。」
一個月一萬的工資對小美人來說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工作,他現在非常缺錢,又要養活寶寶,就算再辛苦也要做下去的。
溫止明看到沈眠著急的模樣,他笑著拍了拍小美人的肩,「我也是考慮到你的安全,如果你堅持要做完這個月,我不會勉強你。」
「一時間讓我去找新的保姆,又像你這麼細心的,也不容易。」
沈眠鬆了口氣,含蓄地笑了笑,被人肯定的感覺真
的很好。
這天傍晚,家裡的廚娘有事拖延了,沈眠出門幫忙買菜,他從菜市場出來,一個人影擋在了他的面前。
喬書皮笑肉不笑,「沈眠,好久不見。」
沈眠沒想到會碰到喬書,他侷促地點了點頭,腳尖轉了個方向想要走,喬書擋在他的面前,忽然說:「我們聊一下吧。」
沈眠轉頭看向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咖啡廳裡異常的安靜,店員站在吧檯後面搗鼓飲料,清脆的磕碰聲時不時響起。
沈眠垂著頭盯著面前的咖啡,低聲說:「有什麼事嗎?」
喬書打量沈眠片刻,目光落在他渾圓的肚子上,「你會回來,我挺意外的。」
沈眠雙手緊緊抓著褲子,「是汪先生把我騙回來的。」
「我知道。」喬書平靜地說:「我猜到是聞成做的了。」
沈眠點點頭,「你想和我說什麼?」
喬書想了想說:「前天晚上,聞成喝醉了,我去酒吧接他,他說,他要和你結婚。」
沈眠抬起頭,睜大了眼,眼裡有幾分錯愕和難以置信。
先生要和他結婚?
怎麼可能呢,先生從來不喜歡他的,也不喜歡肚子裡的寶寶,還說過要找個門當戶對的女人結婚的。
喬書把沈眠的反應收入眼底,眼中閃過一抹嘲意,「沈眠,你應該要知道的,聞成跟你不會有結果的,你們的身份根本不合適,更別說其它的問題。」
沈眠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那時候段先生的哥哥來找他,也是說了這番話。
喬書盯著他的雙眼,「你走吧,對你和聞成都好。」
沈眠猜到喬書找他是為了這件事,他搖了搖頭,輕聲說:「我走不了的。」
無論他去哪裡,先生都能找到他,任何地方
喬書就等著小美人這句話,他說:「我可以送你出國。」
沈眠臉色有點發白,「去國外?」
喬書嗯了聲,深深看著小美人,「只要你不聯繫聞成,我保證他找不到你。」
沈眠陷入了沉思。
如果去了國外的話,先生的確沒辦法再找到他,可是國外人生地不熟,他去了那裡,沒有一技之長,怎麼養活自己和寶寶呢?
沈眠雙手抓緊了腿上的褲子,猶豫很久後,他搖了搖頭,「我..........我不會離開國內的。」
喬書臉色有點難看,「沈眠,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想要逃離聞成嗎,我現在幫你,你還不領情?」
沈眠抿了抿嘴唇說:「我不會和先生在一起的,但是我也不會離開國內,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勸一下先生,讓他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
說完小美人提著菜離開了咖啡廳,留在喬書錯愕地坐在原地。
只不過一段時間沒見到沈眠,那個窩囊又唯唯諾諾的小美人居然像是完全變了個人,居然還教訓起他來。
他不管沈眠到底怎麼想,總之他絕對不會讓汪聞成和沈眠結婚,絕對不會!
喬書平復好心緒,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面色陰沉道:「幫我個忙。」
第104章 孩子不能活著
一轉眼,半個月過去了。
距離沈眠的產期還有兩個星期,按照醫生說的時間,他差不多該住院待產了。
沈眠坐在床上收拾行李,他需要帶的東西不多,醫院也會提供一部分用品,只要把他和寶寶的衣服帶上就好了。
小美人把東西分類好,一樣樣放進行李袋裡,就在這時,老舊的手機響了一聲,是汪聞成發過來的短信。
汪聞成在短信裡說------明天幾點去醫院,我幫你搬東西。
沈眠不想理他,把短信刪掉了。
也許是一直等不到回復,汪聞成又連發了十幾條信息轟炸,到最後直接打電話過來,被沈眠掛掉了。
「叩叩叩------」
房門突然敲響了,溫止明推著輪椅走了進來,問道:「收拾得怎麼樣了?」
沈眠把手機放在一邊,低聲說:「差不多收拾好了。」
溫止明瞧了一眼小美人的行李,點點頭,「那明天我讓司機送你過去。」
沈眠急忙說:「不用了,我自己打車過去就好了。」
司機要送溫止明去公司,如果再折回來送他去醫院,就等於來回四次,小美人不好意思麻煩對方。
他堅持不用司機接送,溫止明拗不過小美人,只好作罷,「那好,聽你的。」
沈眠雙手絞在一起,支支吾吾地說:「溫先生,我走了以後,你的生活起居怎麼辦?」
之前那個保姆請了一個月的假,因為突發意外沒辦法趕回來,所以就辭職了。
如果這次沈眠一走,一時間又沒有新的保姆接替,就沒有人照顧溫先生了。
溫止明笑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家裡這麼多傭人,都可以照顧我,等你出院以後,如果想回來做,我隨時歡迎。」
沈眠睜大了眼,心臟撲通撲通直跳,激動地臉頰都紅了,結巴道:「謝........謝謝溫先生。」
溫止明拍了拍小美人的肩,離開了房間。
沈眠還沉浸在突如其來的喜悅之中,如果生完寶寶以後,還能繼續在溫先生身邊工作的話,那他就可以存下很多錢過生活了。
但是如果繼續做下去的話,就避免不了會經常碰見先生。
沈眠一時間犯了難,他只能安慰自己,也許到那個時候先生已經厭煩他,可能就不會再纏著他了。
沈眠把打包好的行李放好,正要上床睡覺,手機又響了,還是那個熟悉的沒有備註的號碼。
沈眠猶豫很久,最後還是接了電話,「有什麼事嗎?」
電話裡傳來汪聞成的聲音,「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沈眠小聲地嗯了一聲。
汪聞成說:「那我明天八點過去接你,你在門口等我。」
沈眠不想見到汪聞成,撒謊道:「溫總會送我去醫院,你不用來了。」
汪聞成話裡夾著一絲嘲諷,「溫總那麼忙,怎麼好意思麻煩他送,還是我送你吧。」
沈眠低聲說:「先生也很忙,所以就不麻煩你了。」
汪聞成在電話裡咬牙切齒,「我沒那麼忙,送你的時間還綽綽有餘。」
其實明天早上公司有個會議,但是被他延後了,就為了送小美人去醫院。
汪聞成忍不住嘲諷道:「溫止明只是你的上司,又是送你去孕檢,又送你去醫院待產,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沈眠不想聽到對方詆毀溫止明,忍不住說:「不是每個人都像..........都像先生這麼齷齪。」
汪聞成氣得眉心直跳,捏緊了手機,「總之明天我在醫院等你。」
他氣急敗壞掛了電話,看來是氣狠了。
第二天清晨,沈眠提著行李出門了。
本來小美人打算坐公交車去醫院,但是他的肚子太大了,走幾步路都要喘氣,坐公交車又避免不了碰撞,考慮了很久,還是決定坐計程車。
沈眠走到馬路邊上,看著面前的車流,很快有一輛計程車駛到小美人面前停下,後座還有一個男客人。
司機落下車窗,問道:「小帥哥,你要去哪?」
對方已經把車開到面前,態度又這麼熱情,沈眠不好意思拒絕,就坐上了副駕駛,向司機報了醫院的地址。
司機轉頭深深看了一眼小美人,發動了計程車。
在路上,沈眠又收到了汪聞成發來的短信------我在醫院門口等你。
沈眠看著這條短信,想到喬書那次說先生打算和他結婚,忍不住抓緊了手機。
先生應該是在騙人吧,對方明明說過以後會和門當戶對的女人結婚的,他只是個床伴而已。
沈眠晃了晃腦袋,不想再想下去,他收起了手機,再次望向窗外,正好到了十字路口,往右轉是去醫院的路,可是計程車卻駛向了左邊。
沈眠發現偏離了路線,有點緊張地問:「去醫院好像不是這條路。」
司機目視前方開車,平靜道:「原來那條路堵車了,換這條路快一點。」
沈眠不懂這些,但司機應該沒必要騙他的,他沒有多想,繼續望著窗外的景色。
計程車越開越快,原本十分鐘就能到的醫院開了十五分鐘還沒到,而且一路上通暢無阻,等沈眠意識到不對的時候,車已經開到了偏僻的小路上。
沈眠緊緊抓著安全帶,不安地說:「還沒到醫院嗎?」
司機不說話,繼續往前開。
沈眠看了看四周的場景,已經到了一個無人的平地上,小美人心裡浮起不好的預感,用力去拉門把手,「我.........我要下車!」
身後傳來司機陰沉沉地聲音:「你走不了了。」
沈眠嚇壞了,無論他用什麼辦法,車門都打不開,情急之下小美人掏出手機想要打電話求助,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用手帕摀住他的嘴巴。
濃重刺激的味道撲面而來,沈眠掙扎了兩下,力道慢慢變弱了下來,意識隨即變得模糊,閉上眼昏迷了過去。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沈眠慢慢地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像是在廢棄的倉庫,而車上的司機和後座的乘客正把小美人往倉庫裡搬。
沈眠一激靈,認原來這兩個人是一夥的,他嚇得掙扎起來,呼救的聲音像蚊子一樣,還沒從藥勁中緩過來。
那兩個人顯然沒料到沈眠會這麼快醒過來,加快了腳下的速度,想把小美人帶進倉庫,可是他掙扎得太厲害,他們手上沒抓穩,沈眠就掉了下去。
沈眠是側面摔下去的,肚子不輕不重嗑在地上,一陣劇痛襲來,他臉色慘白,顧不上疼,用力往前爬,想要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小美人還沒爬出兩步,就被追上來的男人從後面扯住了頭髮,粗暴地把他往回拖,「死婊子,你安分點!」
沈眠疼得眼淚都掉下來了,迷藥的藥效還沒徹底過去,他渾身無力,被司機和那名乘客拖進了倉庫裡,用繩子把他綁在椅子上。
在這昏暗逼仄的空間裡,沈眠心裡的恐懼被放大到極點,他聲音裡帶著哭腔,哀求道:「我........我可以給你們錢,求求你們放過我。」
這兩人不是衝著錢來的,自然不為所動,狠狠踹了椅子一腳,「閉嘴,再瞎嚷嚷我就揍你肚子。」
沈眠頓時沒了聲音,哭聲哽在了喉嚨裡,發出無助的嗚咽,感覺到肚子隱隱作疼。
「你看著他,我出去打電話。」
司機對那名乘客說完,拿著手機出去打電話,他走到隱蔽的林子裡,開口道:「對,已經把人綁過來了,接下來要怎麼做?」
電話那頭傳來陰沉地聲音,「我讓你找的人都準備好了嗎?」
司機說:「放心吧,找好了,都是gay,床上玩得特別野。」
「那就好,我可不是給他來享福的。」
司機有些猶豫:「不過我看他那肚子像是要生了,這樣會不會弄出人命?」
電話裡響起一聲嗤笑,「他肚子裡就是個雜種,沒人會在意,你只要讓人把他糟蹋了,我就不信一塊被玩爛的破布,還能讓他多重視。」
最後那個「他」字咬得格外的重,透出極度的怨恨,司機想到高昂的報酬,咬咬牙,狠下心說:「行。」
掛電話前,電話那頭幽幽傳來一句:「他人怎麼樣我不管,總之你不能讓他肚子裡的孩子活著。」
司機收起手機,回到倉庫,沈眠用恐懼地眼神看著他,眼睛已經哭腫了,像顆飽滿多汁的桃子,看起來可憐又無助。
司機有些不忍,別過了頭,「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誰讓你得罪人呢。」
沈眠眼淚直掉,他不知道司機口中得罪的人是誰,他只想離開這裡,嘴裡翻來覆去地求饒,哽咽道:「求求你們放過我......」
沒過多久,手機響了起來,是他叫的那夥人到了,他接起電話,說道:「我就在倉庫,你們進來吧。」
掛了電話,司機用憐憫的眼神看了一眼沈眠,待會被那麼多人糟蹋,不死也剩下半條命了,更何況是肚子裡的孩子。
他轉身去開門,來到門口時突然聽到外面爆發了打鬥聲,不知道是誰吼了一句:「操,你他媽是誰!」
第105章 要生了
很快,倉庫的門從外面踹開。
看見出現在門口的高大身影,沈眠睜大了眼,顫聲道:「先......先生?」
汪聞成一眼就看見了被綁在椅子上的小美人,他罵了句髒話,身後五六個男人圍了上來,手裡有刀有鋼管,齊齊向著他揮來。
汪聞成隨手操起門後的鐵板擋住了刀子,但對方人太多,他還是被揮來的鐵管打中了手臂,整個人趔趄地倒向了一邊。
沈眠心臟猛跳,緊張地看著這一幕,心高高地懸了起來。
汪聞成凶狠地眼神看向打中他的那人,眼裡血紅的血絲把對方嚇了一跳,下一秒伸出長腿,一腳就把面前的人踹飛了出去。
不過他沒討到好,隨即被鋼管打中了後背,整個人跪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悶哼聲。
沈眠心跳漏了一拍,緊張地嘶喊:「先生!」
他看見汪聞成搖搖欲墜地站起來,,「把刀放下,否則我殺了他!」
汪聞成紅了眼,他回頭望去,那名司機不知道什麼時候挾持了沈眠,鋒利的刀子抵在小美人的脖子上。
汪聞成捏緊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浮現。
司機喝道:「我讓你把手上的東西扔了,你聽見沒!」
見汪聞成一動不動站著,司機狠了狠心,手上使了點力氣,刀子頓時在沈眠白皙的脖頸上見了血。
汪聞成呼吸粗重,他將手上的鋼管扔在地上,發出「匡當」清脆響聲。
見他手上沒了武器,人群中有人狠狠往汪聞成背上踹了一腳,猛地把他踹倒在了地上。
沈眠心臟一痛,眼眶也濕潤了,他用力掙動起來,可是繩子綁得太緊了,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汪聞成倒在地上,被人踹了好幾腳,力道又重又狠。
司機見狀,趕緊說:「你們找根繩子把他綁起來,免得他又動手。」
旁邊的人找來繩子,正要把汪聞成綁起來揍一頓時,遠處突然響起了尖銳刺耳的警笛聲。
現場的人頓時就慌了,尤其是司機,臉色大變,慌亂道:「媽的,怎麼會有警察?」
離門口最近的人跑出去查看,聲音陡然變了個調子,「警車往........往我們這邊來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慌了神,趁他們分神的功夫,汪聞成忍著身上的痛,飛快衝過去搶司機手裡的刀,兩人扭打起來,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沈眠看見有些人因為害怕被抓撒腿跑了,剩下司機和那名乘客還在和汪聞成纏鬥,他用力挪動著椅子想要幫忙,面前突然傳來一聲悶哼,司機和那名乘客恐懼地往後退了兩步。
司機這麼一移動,沈眠被阻擋的視線頓時開闊,他看見了那把明晃晃的刀地插在了汪聞成的腹部,嚇得倒吸一口冷氣,耳朵裡嗡嗡地響,嗓子被湧來的恐懼堵住了。
汪聞成踉蹌地往後退了好幾步,他搖搖晃晃跪倒在地上,血順著他的指縫流了出來,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
司機顧不上再對付汪聞成,叫嚷著快跑,可惜已經來不及了,十幾名穿著警服的警察從外面衝進來,手上拿著槍,呵斥道:「都放下手裡的武器!」
沈眠被趕來的警察解了綁,他抱著渾圓的肚子,腳步虛浮來到汪聞成身邊,看見他的襯衫被血染紅了一大片,血還在往外流。
小美人雙腿發軟,顫顫巍巍地跪在了地上,無措地雙手不知道該碰哪裡才好,聲音顫抖得不成調,「先生........」
汪聞成一手捂著腰,他抬起眼,這個動作像是用光了所有的力氣,聲音低如蚊蠅,喘息道:「你..
......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沈眠眼角泛紅,用力搖了搖頭,恐懼像潛藏在黑暗裡的怪物吞噬了他,小美人發抖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汪聞成艱難地抬起手,沾著血跡的手指摸了摸沈眠的臉,「你沒事就好,你........你不知道我發現你不見的時候有多害怕,我以為..........以為你又逃跑了。」
他沒有責怪沈眠撒謊騙他,嘴裡語無倫次地說著話,望著小美人的眼睛逐漸失焦,手也無力地垂了下去。
沈眠的心裡被尖銳的刺痛佔滿了,他抓著汪聞成的手,眼淚掉個不停,哽咽道:「先生,別說話了。」
汪聞成固執地搖了搖頭,用盡力氣說:「我怕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機會說了。」
他露出一抹慘白的微笑,「以前我覺得你配不上我,更不配給我們汪家傳宗接代,可是你走了以後,我就想明白了,身份地位這些不重要,我就喜歡你,喜歡你這個人,世俗的眼光根本不重要。」
「可是我以前做了那麼多混賬事,還兜了那麼大個圈子騙了你,是我.........是我對不起你,你看在快出生的孩子的份上,就原諒我,別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沈眠低著頭,臉色慘白如紙,一連串淚水無聲地落在汪聞成的手背上,和鮮紅刺目的血融在一起。
很快救護車趕到了,外頭衝進來幾個護士,小心地把汪聞成抬上擔架床。
這期間汪聞成一直緊緊抓著沈眠的手,意識不清地說:「你..........你不准走。」
沈眠第一次沒有掙脫汪聞成的手,「我沒走,我在這裡。」
汪聞成好像安心了,緩緩閉上雙眼,徹底昏迷了過去。
沈眠跟著一起上了救護車,他的手被汪聞成緊緊抓在手心裡,冷汗浸濕了兩個人的手,好像融進了身體裡,永遠也分不開。
警笛聲在街上穿梭,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護士們推著擔架床直奔急救室,緊接著刺眼的紅燈亮了起來,映照在冰冷的地板上。
沈眠拉住了醫生的手,帶著哭腔哀求道:「醫生,求求你救救他。」
醫生看到小美人挺著個大肚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心裡一軟,安撫道:「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拼盡全力救活病人的。」
醫生進了急救室後,沈眠扶著牆壁來到長椅上坐下,眼裡全是汪聞成流血的那一幕,他的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落在褲子上,就好像汪聞成身上流的血一樣。
小美人不敢想像汪聞成要是死了,他會變成怎麼樣。
一股劇烈的痛意如泰山壓頂般地向沈眠襲來,先生做了那麼多壞事,現在終於受到了懲罰,可是小美人卻高興不起來,他從來沒想過要讓先生受到這麼嚴重的懲罰,以至於連命都保不住,他只要先生不再來騷擾他就好了。
可是事情的發展總是背道而馳,先生這次為了救他受這麼重的傷,那股拼盡全力的勁頭和流的血,讓汪聞成口中的喜歡也變得有幾分可信度了。
沈眠腦中一片混亂,先生真的喜歡他,真的願意接受寶寶嗎?
沈眠想不通,也不敢再想下去,好像再深入進去,會觸及到他無法接受的真相,小美人無助地抱緊了自己的肚子,孤獨地坐在長椅上,不知道過了多久,走廊裡傳來了輪椅滾動的聲音。
溫止明來到了失魂落魄的沈眠身邊,關心道:「沈眠,你沒事吧?」
溫止明一向穩重,這次難得有些失態,「我兩個小時前接到汪聞成的電話,說你被綁架了。」
沈眠搖了搖頭,身體顫抖著,模糊的視線看。
不清溫止明的臉,眼淚打轉,「我.........我沒事,先生趕到救了我,可是他.........」
溫止明看了一眼急救室,已經從警察那裡聽到了大概,他安慰道:「你別太擔心,汪總吉人自有天相,不會出事的。」
沈眠知道溫先生是在安慰他,汪聞成就算再壞,也是個凡人,是人就會經歷死去,更何況汪聞成受了這麼重的傷。
小美人不想再體會一次失去至親的人的痛苦了,那時候他的父母在大火中身亡,有先生陪在他身邊安慰他,可是如果先生死了,他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人,一輩子都會被內疚纏繞著生活下去。
沈眠不敢想像這是多麼黑暗的日子。
經過了難捱的兩個小時,急救室的燈滅了,緊接著大門打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裡面走了起來。
沈眠急急忙忙站了起來,快步走了過去,緊張地問:「醫生,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鬆了口氣,「放心吧,病人暫時脫離了危險。」
這句話就像顆定心丸,令沈眠不安的心安定了下來,他重重鬆了口氣,緊繃的身體在這一刻終於能放鬆下來,肚子卻在此時疼了起來,接著感覺到有什麼濕滑的液體從腿間流了下來。
小美人臉色發白,扶著椅子坐到了長椅上。
溫止明是第一個發現沈眠異常的人,他的視線不經意落在小美人的褲子上,只見液體摻著血順著沈眠的腿間流了出來,染紅了他的褲子和鞋子。
溫止明臉色一變,趕緊喊來了護士。
護士匆匆趕來後,驚呼一聲:「不好,要生了!」
第106章 抓住幕後黑手
沈眠連夜被推進了產房。
他躺在病床上,肚子裡疼痛難忍,身邊只有忙碌的護士和醫生,正在為動手術而準備。
護士溫柔地安慰小美人:「你別緊張啊。」
沈眠眼淚嘩嘩地掉,短短一天的時間裡,他經歷了綁架威脅,還有現在躺在病房裡生死未卜的汪聞成,加上毫無準備的提前生產,堆積的壓力把小美人的情緒推到了瀕臨崩潰的最巔峰,哽咽道:「寶..........寶寶會出事嗎?」
護士用最大的耐心安撫他:「你放心,我們會盡全力保證大人和孩子的安全的。」
護士給沈眠打了麻藥,小美人的身體慢慢失去了知覺,加上他今天經歷了太多心驚肉跳的事情,很快就昏迷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沈眠已經身處在了病房,他緩緩睜開眼,面前是白茫茫的天花板,耳邊傳來關心地聲音:「你醒了?」
沈眠轉頭望去,只見汪聞成站在病床邊,臉色蒼白,穿著醫院的病號服,正緊張地看著他。
小美人睜大了眼,心臟一下子縮緊了,「先生?」
沈眠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先生不是還在昏迷中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汪聞成眼里拉滿了血絲,嗓音沙啞,握住了沈眠的手,「是我。」
他手心滾燙的溫度傳遍全身,令沈眠心臟顫動,原來真的不是在做夢。
先生沒死,還活得好好的。
經過這件事,小美人已經不想再計較大火那件事了,只要先生活得好好的,他們之間就當做扯平了。
沈眠低聲問:「你.........你沒事了嗎?」
汪聞成沒想到沈眠醒來的第一件事居然是關心他,頓時受寵若驚,「我沒事,醫生說我沒傷到要害,一點事也沒有。」
受個傷就能換來沈眠的關心,怎麼計算都是他賺了。
其實汪聞成提出要來看沈眠時,護士根本不答應讓他下床,是他強撐著受傷的身體非要來看沈眠。
他昏迷了幾個小時醒來,從護士口中得知沈眠的羊水破了,被提前送進產房,他的心猶如被扔進油鍋裡煎炒,就像重新經歷一次沈眠被綁架,生怕小美人再出什麼事。
幸好,老天爺還是給了他補償的機會,大人和小孩都平安地出來了。
沈眠看汪聞成聲音虛弱,連站著都要扶著牆壁,腰上還裹著一層厚厚的紗布體,一看就是在說謊。
小美人垂下眼皮,睫毛微微顫動,心裡五味雜陳。
汪聞成忽然湊近了沈眠,輕聲說:「是男孩。」
沈眠愣了一下,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原本渾圓的孕肚已經變得平坦了,結巴道:「男........男孩?」
汪聞成捧著他的臉親了一下,聲音有些顫抖,「沈眠,你給我生了個兒子。」
沈眠眼睛發酸,喜悅和無措衝上了他的頭腦,被新生命的降生佔據了所有的情緒,沒有注意到汪聞成這個動作已經超出了底線。
這時身旁傳來了一道含著笑意的聲音,「沈眠,恭喜你。」
沈眠這才注意到溫止明也在現場,他驚訝地說:「溫先生,你........你還在這裡?」
溫止明笑道:「你是我的員工,看見你平安無恙地從產房出來,我才能放心。」
汪聞成用餘光瞥了一眼溫止明,眼裡儘是不悅的神色。
溫止明只當做沒看見汪聞成充滿敵意的眼神,依舊用關心的笑容看著沈眠。
沈眠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濃
烈的火藥味,有些感動,「謝謝溫先生,我已經沒事了,辛苦你等了這麼久。」
溫止明說:「不礙事,只要你和孩子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汪聞成冷冷看向溫止明,「溫總可以先回去了,我會在這裡守著沈眠。」
溫止明似笑非笑地說:「汪總傷得這麼重,還能照顧別人?」
汪聞成面色微沉,「這就不勞溫總費心了。」
「那好吧。」溫止明聳了聳肩,識趣地說:「沈眠,那我先回去了,有空我再來看你。」
汪聞成只想讓他永遠不要再出現,礙著沈眠在場,他沒有說出這句話,免得小美人又不高興。
沈眠點點頭,「好,您回去注意安全。」
臨走前,溫止明忽然說:「汪總,借一步說話?」
汪聞成知道溫止明要說綁架案的事,他雖然不想搭理溫止明,但不至於為了私人感情耽誤正事,給沈眠蓋好被子後,捂著傷口跟著溫止明去了走廊。
溫止明坐在輪椅上,抬頭看著汪聞成,「綁架案你打算怎麼處理?」
在沈眠昏迷的時候,警察已經來過病房,對汪聞成做過筆錄,目前抓到的只有司機和那名假裝乘客的綁匪,其它幾個還在追捕中,現在警方正重點從這兩個主犯嘴裡撬出有用的信息。
汪聞成等不了警方的速度,私底下已經派人去抓剩下的幾名罪犯。
見汪聞成不說話,溫止明說:「你要是不願意管,我會找人解決。」
汪聞成面無表情道:「不用你出手,我自然不會放過欺負沈眠的人。」
也聽護士說,沈眠生產時肚子上有一大塊青紫,像是外力撞擊導致的,很可能是由於綁匪動手才會導致小美人早產,幸好小美人的產期已經很接近,否則大人和小孩都會有危險。
一想到那群綁匪做的事差點把沈眠陷入危險的境地,他就恨不得衝進警局裡把那些人都殺了。
溫止明若有所思地點頭,「既然汪總打算插手,那我就不浪費時間精力了,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汪聞成皮笑肉不笑,「如果有那一天,我不會和溫總客氣。」
目送溫止明走後,汪聞成回到了病房,他身上有傷,不能久站,就搬了張椅子到床邊坐下。
沈眠不知道怎麼面對汪聞成熱情的目光,躲避地說:「先生回去躺著吧。」
汪聞成搖了搖頭,「我就想看著你。」
如果不是昨天汪聞成一直沒等到沈眠出現,打電話質問溫止明,他還不知道沈眠根本沒和對方一起來醫院。
本來他還以為小美人故意躲著他,直到打不通電話的那一刻他才反應過來出事了。
汪聞成找警察局的熟人調查了沈眠手機信號最後出現的位置,急忙開車趕了過去,他不敢想像沈眠和孩子要是出了什麼事,他會不會發瘋。
好不容易找到倉庫,還沒等汪聞成進去救人,只看見五六個高大的男人從一輛麵包車裡下來,嘴裡談論著今天要一起上小美人,那些人嘴裡出口成髒,還說要拍視頻賣錢,氣得汪聞成當場就動了手。
他從來不是沒有理智的人,可是每次碰到關於沈眠的事就會失控,他知道這樣很危險,可是他不打算控制自己的思想,他就是喜歡上了小美人,沒什麼好丟臉的。
汪聞成看著沈眠的眼睛,啞聲說:「你還沒看過兒子吧,和你一樣好看。」
他無比後悔,自己受傷昏迷的時候正好碰上沈眠生產,自己錯過了這個機會,反而讓溫止明這個情敵佔了便宜,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更是把滿腔怒火洩在了綁架小美
人的綁匪身上。
他一定不會放過那夥人。
汪聞成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翻出剛拍的照片,小小的嬰兒躺在保溫箱裡,皮膚泛紅,有點皺巴巴的,算不上好看,但是在他心裡,只要是沈眠生的,任何人都比不上。
沈眠有點眼酸,拿過手機對著那張照片看個不停。
汪聞成輕聲說:「沈眠,我們有了個兒子。」
沈眠細瘦的手指捏緊了手機,小聲說:「是我的。」
汪聞成忍住了爭執的衝動,他不甘心地說:「就算你不願意承認,寶寶也有我的份。」
見沈眠盯著照片看得移不開眼,汪聞成看出小美人的想法,說道:「你要是想看寶寶,晚一點我讓護士抱過來給你看看。」
沈眠抬起頭,驚訝地說:「可.........可以嗎?」
「當然可以。」汪聞成露出一抹慘白的微笑,「那是你生的,你想看當然可以看。」
沈眠緊張地抓緊了被子,開始期待和寶寶見面的那一刻。
傍晚的時候,護士把孩子抱了過來,沈眠從對方手裡抱過軟乎乎的嬰兒時,心裡浮起奇異的感覺。
這是他的親生孩子。
沈眠小心翼翼抱著寶寶,動作笨拙又無措,愛不釋手地看著摸著,眼裡只剩下滿滿的愛意。
汪聞成看著這一幕,心裡暖洋洋的,有種他們一家人團聚的感覺。
就在這時,汪聞成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他暗暗不爽,不知道是誰在這個大好時候打擾他。
他掏出手機看了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眉心微動,對沈眠說:「我去接個電話。」
沈眠一心都撲在孩子上面,沒有理汪聞成。
汪聞成有些失落,不過他很快調整好心情,起身離開了病房,來到走廊接起電話,語氣裡有幾分急切,「張警官,是不是有消息了?」
「是。」張警官在電話裡說:「那名綁架沈先生的司機已經招供了幕後黑手。」
汪聞成捏緊了手機,沉聲道:「是誰?」
張警官說:「一個名叫喬書的男人。」
第107章 不跟先生姓
汪聞成開車回到了汪家。
他把車停在院子裡,摔上車門,大步走進別墅。
客廳的電視正在播放新聞,喬書坐在沙發上,聽到腳步聲猛地回頭,見到汪聞成出現,他的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慌,很快就掩飾了過去。
喬書急忙站了起來「聞成,你.........你不是受傷了嗎,怎麼回來了?我還想去醫院看你的。」
汪聞成站在一米遠的地板上,面無表情看著他。
喬書手心滲出汗水,擠出一抹勉強的笑,「你怎麼這樣看我?」
汪聞成冷冷道:「找人綁架沈眠是不是你幹的?」
喬書臉色微變,喉結滾動了一下,「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汪聞成冷靜的聲音無比冷酷,「警察已經從司機嘴裡問出來了。」
喬書雙手劇烈發抖了一下,渾身變得僵硬,他心裡那道防線終於繃不住,快步走到汪聞成面前,?求助似的握住了他的手,「聞成,這件事是我衝動了,你..........你幫幫我!」
汪聞成陌生地看著他,「你知道這是違法的事,為什麼還要做?」
喬書惶恐地搖了搖頭,「我只是讓那些人嚇唬嚇唬沈眠,不是來真的..........」
汪聞成忽然低吼一聲,「你還在騙我!」
喬書被這一道吼聲嚇得愣在原地,汪聞成這幅目眥欲裂的模樣是他以前從來沒見過的,好像卸去了所有偽裝,露出最原始的獸性。
汪聞成一把抓住喬書的領子,咬牙切齒道:「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沈眠和孩子都保不住!」
「是他活該!」喬書也吼了一聲,眼睛里拉滿了血絲,「誰讓他賴著不走,都是他逼我的!」
汪聞成漆黑的眼睛失望地望著他。
綁架案過後,他懷疑過任何有嫌疑的人,楊樂池、卓子晉,更或者是上次在小餐館找沈眠麻煩的那群流氓,可他從來沒想到會是喬書。
喬書眼眶發紅,越說越委屈:「聞成,你還記得嗎,那次你答應給我過生日,就因為他,你放了我兩次鴿子。」
汪聞成呼出一口長氣,「那是我的問題,和沈眠沒關係。」
「但你的心裡只有他。」喬書握緊拳頭,不甘心地說:「沈眠走了以後,你連家都不回了,每天就忙著找人,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我每天都在家裡等你。」
喬書從來沒受過這種冷落,如果不是沈眠,汪聞成就不會把他當成空氣,一次又一次的忽視自己的存在,他的自尊心絕不允許他成為一個窩囊廢的手下敗將。
而且沈眠還有了汪聞成的孩子,一想到以後小美人會嫁給汪聞成,他怎麼能甘心坐以待斃。
汪聞成從喬書眼裡看見濃烈的愛意,他殘忍地說:「喬書,我沒有喜歡過你。」
喬書很肯定地說:「如果沒有沈眠,你一定會喜歡我。」
汪聞成不想和他爭執這個問題,寒聲道:「這不是你找人綁架沈眠的理由。」
喬書傷心地看著他,低聲說:「聞成,我這麼優秀,到底哪一點比不上沈眠?」
汪聞成沒有說話。
如果論家庭學歷,沈眠是比不上喬書,可就是因為出身普通,還經歷過失去雙親的痛苦,小美人也比他們多了一份純真。
這份純真,是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接觸到的。
接近他的人或多或少都是為了權利和金錢,可是沈眠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從來沒提過條件,還死心塌地照顧他的起居。
如果真要說缺什麼,也許就是缺了緣分吧,他經過那棟著火的居民樓時看中了沈眠,兜了那麼大個圈子把小美人騙到了他的身邊,這麼多年,他早就習慣了沈眠的存在,只是他自己不知道,還自負地以為對方只配當他的床伴。
可到最後沈眠脫手了,放不下的人卻是他自己。
汪聞成歎了口氣,「我和他連孩子都有了,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喬書忽然撲通跪在地上,低聲下氣地說:「聞成,我錯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汪聞成目光複雜看著他。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你們在幹什麼?」
喬書繞過汪聞成看見門口的人,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急忙說:「魏彬,你快幫幫我!」
魏彬察覺到氣氛凝重,一頭霧水看著兩人,「你們這是怎麼了?」
喬書握緊拳頭,難以啟齒地把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
魏彬臉色不太好看,他沒想到喬書膽子這麼大,居然去綁架沈眠,還連累汪聞成受傷。
魏彬壓著嗓子低吼:「你瘋了嗎,做這種事情幹什麼?」
喬書羞愧地低下頭。
魏彬很瞭解汪聞成的脾氣,平日裡看著好說話,要是碰到他的底線,絕不會輕易罷休,他打圓場說:「聞成,你和喬書可是從小認識的,難不成要為了一個鴨子........」
話沒說完,汪聞成轉頭看向他,眼神裡充滿徹骨的冷意。
魏彬不自覺打了個寒顫,聲音戛然而止。
汪聞成語氣像浸過冰水,涼颼颼地說:「上次強姦未遂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難道也想我送你進監獄?」
魏彬閉緊了嘴巴,不敢再摻和這件事。
看魏彬派不上用場,喬書用力抓著汪聞成的衣角,神情慌亂,「聞成,我們從小認識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年了,你不能把事情做得這麼絕。」
見汪聞成不說話,喬書又說,「而且沈眠和孩子不也沒事了嗎,你就當我犯了糊塗,原諒我這一次吧。」
汪聞成居高臨下看著他,「喬書,這不是我們三個人之間的事,警察已經立案了,也查到背後指使的人是你,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算了。」
喬書哀求道:「你一定有辦法的,你有權有勢,救我出來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汪聞成從衣服上一根根掰開喬書的手指,淡淡地說:「我幫不了你,也不會幫你。」
如果他這麼輕易放過喬書,就對不起自己挨的那一刀,更對不起沈眠和剛出生的孩子。
外頭突然響起了尖銳刺耳的警笛聲,喬書渾身變得緊繃成,尖聲喊道:「聞成,你不能這樣對我!」
魏彬也有些著急,「聞成,你不是來真的吧?」
汪聞成用力拿開喬書的手,「到警察局裡好好反省自己的過錯吧。」
門外穿著警服的警察衝了進來,一眼認出喬書,說了幾句場面話就把他抓走了。
喬書淒厲哭喊的聲音迴盪在院子裡。
打發走了魂不守舍的魏彬,汪聞成開車回到醫院。
他來到病房門口,手搭在門把手上,慢慢停下腳步,忽然不知道怎麼面對沈眠。
他害怕小美人知道這件事後會責怪他,更不願意跟他和好。
汪聞成深吸一口氣,推開了病房的門。
只見沈眠躺在病床上,寶寶,大概是被送回了新生兒科。
沈眠第一時間就聽到了開門聲,他假裝睡著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身體因為緊張和心虛變得緊繃。
汪聞成坐到病床前,看見小美人撲閃的睫毛,就知道他在裝睡。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坦白實情,低聲說:「沈眠,綁架案的事是喬書做的。」
沈眠渾身一抖,慢慢睜開眼睛,驚訝又無措地看著汪聞成,「喬.........喬書?」
汪聞成眼裡閃過一抹不虞,「他看不慣我對你戀戀不捨,所以才找人綁架你。」
沈眠低下頭,盯著身上的白色被子,細瘦的手指慢慢抓緊了被角。
他知道喬書不喜歡他,在汪家的時候偶爾也會針對他,可是沒想到對方會做出犯法的事。
為什麼要來找他的麻煩,他又做錯了什麼呢。
他想離開先生卻離開不了,還懷了孩子,變成大家口中的怪胎,他不敢埋怨老天爺的不公平,可是為什麼大家都來找他的麻煩。
看著沈眠失落的表情,汪聞成心裡浮起密密麻麻的痛意,他最後悔的事就是沒有處理好喬書這個人,如果他當初不把喬書接到家裡,或者及時表態他對喬書沒意思,也許就不會出現綁架的事。
沈眠聲音像劃過砂紙般沙啞,「他......他會怎麼樣?」
汪聞成眼神變得有些陰暗,「他家裡有點背景,不會坐視不理,大概率會找關係救他。」
見沈眠沒了聲音,汪聞成又說:「我知道,他做了這種事,你心裡一定不舒服,你想怎麼懲罰他,我一定盡力辦到。」
沈眠垂著眼,搖了搖頭,「算......算了,就看警察怎麼判吧。」
他惹不起這些有錢人,更害怕喬書被放出來以後會報復他,他現在有了寶寶,更不想冒這種險。
汪聞成卻不打算這麼輕易放過喬書,至少也要讓他在警局裡吃點苦頭,才能記住這次的教訓。
汪聞成看沈眠心情不好,不想讓小美人坐月子還想著這麼不高興的事,面上不動聲色轉開了話題,「我們給兒子想個名字吧。」
沈眠看著汪聞成眼裡滿滿地期待,他咬了咬嘴唇,小聲說:「不......不跟先生姓。」
第108章 搬回家住
汪聞成的表情僵住了,以往的氣定神閒頓時煙消雲散,帶著幾分氣急敗壞,「寶寶不跟我姓,難道還想跟溫止明姓?」
沈眠小聲說:「寶寶跟我姓。」
汪聞成懸著的心這才落回原地,幸好沈眠沒有打不該有的念頭,讓孩子認別的男人當父親。
可是他親生的孩子怎麼能不跟他姓汪。
汪聞成知道小美人心裡對他還有隔閡,緩和口氣說:「你的身體還沒好,孩子的名字以後再說。」
沈眠低著頭,悶悶地嗯了聲。
其實小美人想出院以後找個大師給寶寶取名,雖然聽起來像是迷信,但是他想給寶寶最好的。
兩人跳過了這個話題,病房裡的氣氛一時間變得安靜。
汪聞成心裡動了動,突然悶哼一聲,嚇了沈眠一跳,「怎......怎麼了?」
汪聞成捂著腹部,臉上的表情有點痛苦,「可能開車的時候碰到傷口了。」
沈眠緊張起來,「你應該在病房躺著的。」
汪聞成搖了搖頭,「我就想陪著你。」
沈眠耳根有點滾燙,把頭低下去,不知道怎麼面對汪聞成熱烈的目光。
「你不知道,我聯繫不上你的時候有多害怕。」汪聞成抓住了沈眠冰冰涼涼的手,「我怕你和寶寶出事,我就再也沒有彌補的機會了。」
沈眠低聲說:「我......我們扯平了。」
小美人沒辦法忽略汪聞成的傷是因為他造成的,只要先生以後不再做過分的事情,他也不會那麼小氣計較以前的。
汪聞成認真地看著他,「沈眠,那你願意給我個機會嗎?」
沈眠抿了抿嘴唇,沒有回答,汪聞成卻看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
小美人雖然沒答應,但也沒拒絕,說明他們還有復合的機會。
而且現在還有寶寶當調和劑,只要他再努努力,一定可以讓小美人重新回到他身邊。
汪聞成按下了床頭的呼叫鈴,讓護士在沈眠的病房給自己並一張床,方便照顧小美人。
沈眠本來想拒絕,汪聞成嚇唬他說:「那幾個綁架犯還沒抓到,我住在這裡也是保護你。」
沈眠想到被綁架的那一幕,還是忍不住打怵,他緊張地問:「那寶寶會不會有危險?」
汪聞成故作老成的說:「放心吧,我已經找人看著兒子了,不會有事的。」
汪聞成其實撒了謊,那幾個逃跑的今天中午已經被他的人抓住了,其實就是一群流氓混混,沒有半點反偵查意識,居然用自己的身份證買車票,還沒上車就被抓了個正著,全部移送去了警察局。
沈眠聽了這話才放心下來,眼看護士已經把床搬進來了,小美人也沒辦法再開口拒絕。
汪聞成就這樣順利住了下來。
本來以沈眠的情況,應該請月嫂來照顧沈眠,但是汪聞成不打算這麼做,這個好的機會當然要留給他來表現,而且照顧小美人難免要碰到他的身體,汪聞成怎麼可能讓陌生人佔便宜。
夜幕降臨,醫生來查房。
沈眠難為情地問:「醫生,我可以洗澡嗎?」
現在天氣太熱了,沈眠生了孩子不能吹空調,在病床上躺一天全身都是汗,黏膩膩地貼著皮膚。
醫生看了一眼旁邊的汪聞成,說道:「洗澡不行,還是讓你男朋友幫你擦個身子吧。」
汪聞成黑漆漆的眼睛頓時多了幾分光亮,男朋友三個字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沈眠在被
子裡的雙手絞成一團,尷尬地說:「那......那算了,我不洗了。」
醫生走後,汪聞成湊近了說:「我給你擦一擦吧,渾身都是汗不難受嗎?」
沈眠是有點不舒服,可是他不想讓先生做這種事,可是還沒等小美人拒絕,汪聞成已經去洗手間裡打了一盆溫水,回到床邊。
沈眠扶著床邊的欄杆吃力地坐起來,「我自己來吧。」
汪聞成按住沈眠的肩膀,「沈眠,你就讓我彌補你,好不好?」
他的眼神近乎是哀求,沈眠想到汪聞成受傷昏迷那時,對方也是用這個眼神看著自己,這一幕好像交疊在了一起,小美人不敢再看下去,把頭別開了。
汪聞成就當小美人答應了,雙手顫抖著解開沈眠的病號服,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沒碰過小美人了。
胸前的紐扣一顆顆解開,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胸膛,每一寸肌膚都一覽無餘。
汪聞成幾乎是馬上有了反應,他控制著紊亂的呼吸,忍著把小美人強壓在身下的衝動,擰了條帕子,細心又耐心地給他擦身體。
沈眠一直閉著眼,不敢睜開,睫毛如颱風下的蝴蝶撲閃。
汪聞成看著沈眠溫順的樣子,心裡酸澀又興奮,早知道受個傷就能讓小美人心疼,他一開始就應該傷害自己博取小美人的同情心。
但汪聞成也只敢想想。
如果沈眠知道自己又作秀騙他,恐怕更不情願回到他的身邊。
給沈眠擦完身體,汪聞成自己出了一身的汗,下面更是漲得難受,頂起了一個小山包。
沈眠看著汪聞成汗涔涔的額頭,心裡有點內疚,小聲說:「謝謝。」
汪聞成的忍耐到了極限,扔下一句我去上洗手間,端著水盆躲進了洗手間,很快裡面響起了嘩嘩的水聲。
待了快一個小時,汪聞成才從洗手間裡出來。
他表情沒什麼變化,看不出在裡面做過什麼,回到病床邊還想和沈眠說說話,只見小美人閉著眼睛,像是睡著的樣子。
汪聞成失望地把燈關了,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沈眠聽著身旁窸窸窣窣的聲響,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在黑暗裡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儘管和他和先生的關係不像以前那麼僵硬了,可是小美人還是沒辦法坦然地面對他。
接下來的幾天,汪聞成異常慇勤,像是想在沈眠面前表現似的,什麼事都搶著做。
沈眠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對他不冷不熱,偶爾還會關心一下汪聞成的傷口。
汪聞成感覺自己離勝利的目標越來越近。
每天傍晚護士都會把寶寶抱過來病房給沈眠,小美人坐在病床上抱著孩子,汪聞成坐在病床邊上,外人看來,他們就像一家三口似的,
這天,寶寶突然在沈眠懷裡哭了起來,怎麼都哄不好,小美人手忙腳亂按了床頭的呼叫鈴,把護士喊了過來。
護士看了一眼,笑著說:「不用擔心,說是寶寶餓了,想喝奶。」
沈眠的臉騰地紅了,他不是女人,自然也沒有奶水餵給寶寶,看著寶寶哭得撕心裂肺的樣子,小美人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幸好護士及時把孩子抱走了。
汪聞成若有所思,過了會兒他說:「沈眠,你有沒有想過出院以後孩子怎麼餵奶?」
沈眠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去。
如果要餵奶的話,只能花錢請乳媽來照顧寶寶,可是他住在溫先生的家裡,一來不方便,二來的話,請乳媽的話要花不小的一筆錢,小美人交了住院費以後手頭有點緊,恐怕錢不太
夠。
沈眠低聲說:「買......買奶粉吧。」
汪聞成皺起眉頭,「醫生說了,寶寶喝奶粉的話會營養不良。」
沈眠臉色變了變,「真的嗎?」
小美人不懂這方面的知識,看汪聞成一臉認真,他就相信了。
自己過得不好沒關係,可是不能讓寶寶吃苦的。
汪聞成敏銳地察覺到小美人態度的鬆動,適時地說:「沈眠,搬回家住吧,乳媽的問題我會解決。」
沈眠想也不想地搖頭。
汪聞成眼中掠過一抹失落,他心裡動了動,又說:「那寶寶出院後接到我那裡,我讓乳媽餵奶。」
沈眠一想到寶寶要離開自己,更加用力搖頭,「不......不行。」
沈眠害怕把寶寶交給汪聞成以後,對方就再也不肯還給他了,小美人還記得他之前簽過的那張協議,等寶寶出生以後,就要交給汪聞成的未婚妻扶養。
沈眠臉色一白,忽然激動起來,「不行,我、我要自己帶寶寶!」
汪聞成沒想到沈眠情緒會這麼激烈,他忙安撫道:「好,那你就跟我一起回去。」
「你跟我回去的話,就能每天都看到寶寶了。」椒淌湍兌堵嘉證麗
沈眠頓時就沒了聲音,頭幾乎垂到胸前,盯著身上的白色床被子,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汪聞成打量小美人的表情,又接著說:「你想,寶寶每天要喝奶,又會哭鬧,你現在住在溫止明家,那畢竟是你的僱主,他對你再好,也是上司下屬的關係,要是因為寶寶影響到工作,因此害你被炒魷魚了,不是得不償失嗎?」
這番話戳中了沈眠的軟肋,他的態度漸漸軟化了下來,嘴唇咬得緊緊的。
汪聞成抓緊機會說:「你也不想寶寶跟著你吃苦吧,看在兒子的份上,就搬回來住吧。」
沈眠抬頭看向汪聞成,對面人的眼裡寫滿了期待,小美人細瘦的手指抓緊了被子,遲疑道:「寶寶戒奶以後我就會搬出你的家。」
第109章 有東西給你看
沈眠肯搬回去,已經是破天荒了,汪聞成哪裡還敢奢求別的,忙道:「你說了算。」
他心裡想,寶寶斷奶至少要一年,最少半年,這些日子能和小美人待在一起,他已經心滿意足。
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轉眼到了出院那天,汪聞成的傷口可以拆線了,他坐在病床上,護士給他拆線。
他的病號服往兩邊敞開,露出結實的胸膛,觸目驚心的傷口也暴露在空氣之中。
這是沈眠第一次看見汪聞成的傷疤。
平日裡汪聞成總是藏著掖著,不然小美人看見,偶爾護士來檢查,他也故意背著沈眠。
直到這時沈眠才想起來,先生也是個病人,也需要人照顧,可這一個月裡都是先生在照顧她。
汪聞成完全沒注意到沈眠表情的軟,他皺緊眉頭,額頭出了薄薄的汗,手抓緊了床邊的欄杆,青筋都浮了出來。
坐在對面看著這一幕的沈眠揪緊了心,看著汪聞成強忍著疼痛的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又忍不住想起那天刀子插入汪聞成身體裡的場景,先生應該......應該真的是喜歡他吧,不然誰會不把自己的命當成一回事。
見沈眠緊張地盯著自己,汪聞成擠出一抹蒼白的笑,「我沒事,一點也不疼。」
沈眠不敢再看下去,把頭轉開了。
汪聞成眼神黯淡了幾分,默默承受著身上和心裡帶來的疼痛。
等護士拆完線後,汪聞成一身的汗,躺在床上連根手指都動彈不了。
他轉頭看向沈眠,苦笑道:「只要你和孩子沒事,我受多少傷都值得。」
沈眠眼眶有些酸澀,他寧願先生沒有因為他受這個傷,他也不用為此心軟內疚了。
當天傍晚,汪聞成的助理就給兩人辦理了出院。
沈眠抱著孩子走在後頭,忐忑地坐上了車。
助理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孩子,嘴甜道:?「小少爺真漂亮。」
經過這一個月的時間,寶寶不再長得皺巴巴的,像脫了殼的雞蛋,白裡透粉,濃密的睫毛捲翹,嘴唇飽滿嫣紅,完全繼承了沈眠的美貌。
汪聞成心裡有點驕傲,嘴角微微勾起,「還用你說?」
車子一路通暢無阻地行駛,半小時後回到了汪家。
望著眼前的豪華別墅,沈眠心情複雜,他以為自己不會再回來了,至少不會是主動回來的,可是為了孩子,他還是選擇了妥協。
兩人一起走進了別墅。
家裡的裝修擺設和以前一樣,沈眠幾個月沒有回來,感覺這裡都變得陌生了。
管家瞧見了沈眠抱在懷裡的嬰兒,頓時露出慈祥的笑容,「哎呀,讓我看看小少爺。」
沈眠對管家突然轉變的態度不習慣,還是把寶寶交給了對方。
這時汪聞成說:「我有樣東西給你看。」
他不由分說拉著小美人來到二樓,停在客房前面,伸手推開了眼前的門。
當看到眼前的一幕後,沈眠驚訝地張大了嘴。
原來的客房被改造成了嬰兒房,牆面刷成了溫柔的淡綠色,柔軟的羊毛墊子上擺著一個小搖床,上面懸掛著小巧的玩具,熱烈的陽光從窗外灑了進來,在地板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每個角落都充斥著溫暖的氣息。
汪聞成看著沈眠的眼睛,輕聲說:「這是我親手準備的,好看嗎?」
沈眠還處在這巨大的驚喜之中,他沒想到先生居然會為了寶寶花這樣的心思,對
方以前明明不喜歡他們的孩子,還三番兩次想把寶寶打掉,可是現在卻在家裡給寶寶留出了一席之地。
這代表著什麼?
汪聞成從身後抱住沈眠,低聲說:「我準備了很久,一直等你和寶寶回來。」
沈眠垂下了頭,盯著腳下的拖鞋,思緒複雜萬千。
晚上,汪聞成聘請的乳媽來了,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面相很溫和,和兩人打了招呼以後,就把寶寶抱到房間裡餵奶去了。
沈眠本來想跟著去,可是男女有別,他只能坐在客廳等,時不時往樓上張望一下。
汪聞成安撫說:「待會乳媽喂完就會抱下來了,你別急。」
沈眠也知道他不該這麼小心翼翼,但是他經過以前的事,總害怕寶寶離開他的視線以後就會消失不見,再也不回來了。
沈眠坐了片刻,忽然說:「我......我明天要回去上班。」
汪聞成一怔,表情有點陰沉下來,「上班?」
他和沈眠安然無恙在醫院相處了一個月,居然把這茬給忘了。
一想到沈眠要回去和溫止明孤男寡男共處一室,汪聞成潛藏已久的危機感再次浮現起來。
他忍住了躁動的情緒,輕聲細語地引誘小美人,「寶寶還那麼小,離不開你,不然再等等吧。」
只要拖著沈眠不讓他去工作,等到幾個月以後,溫止明還要不要小美人當保姆都沒有定數,到那時候他就可以把小美人徹底綁在身邊了。
沈眠猶豫了片刻,搖了搖頭,「不行,要賺錢。」
他只是暫住在先生這裡,以後寶寶再長大一些,要花的錢更多了,他必須趁現在多賺一點錢,以後生活才不會過得太拮据。
汪聞成繼續打感情牌,「那你捨得兒子這麼小就離開你嗎,我們都去上班,這樣就沒人陪寶寶了。」
沈眠心裡有點動搖,寶寶是從他身上掉下來的肉,他當然想無時無刻都陪著寶寶。
可是如果變成了全職爸爸,他又要花先生的錢,他不想再在先生面前抬不起頭說話了,
沈眠堅持地說:「我......我下班以後會陪寶寶的。」
汪聞成心裡不痛快,胸口梗著一股散不去的煩躁,但是怕說多了惹小美人不高興,破壞他們難得培養起來的好氣氛,只能讓步答應了。
轉眼到了深夜,寶寶喝了奶已經睡著了,沈眠摸著他的臉眼裡都是愛意,都捨不得離開嬰兒房。
汪聞成給寶寶蓋好被子,「我們去睡吧,這兒有乳媽看著,明天你還要上班。」
沈眠輕輕點頭,依依不捨離開了嬰兒房。
沈眠跟著汪聞成來到房間前面,等他看清,臉色有些蒼白。
汪聞成小心地打量沈眠的眼色,有點心虛地說:「其他房間都沒收拾,你和我一起睡吧。」
沈眠想到汪聞成以前對他做的事,想也不想地搖頭,低聲說:「我去小閣樓住吧。」
見小美人轉身要走,汪聞成馬上拉住他,「小閣樓很久沒人收拾了,髒。」
沈眠回頭看汪聞成,眼角有點泛紅,眼神裡的失望彷彿在責怪汪聞成不守信用。
汪聞成心裡泛起了一陣刺痛,他做了這麼多,沈眠對他的防備還是沒有減弱,就連待在一個房間裡也做不到。
偏偏他還不能來硬的,免得又把人逼走了,他又要瘋了似的去找。
汪聞成輕吸一口氣,把沈眠推進了房間裡,「你睡我的房間,我去小閣樓睡。」
不等沈眠開口,他轉身離開。
沈眠看著汪聞成帶傷走路的背影,眼睛酸楚得睜不開。
如果先生能一直向現在這樣尊重他,他們還是能勉強相處的。
隔天清晨,沈眠來到樓下,看見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早餐,他下意識覺得沒有自己的份,正要離開,被眼明手快的汪聞成拉住了。
汪聞成拉著沈眠來到餐桌前,按著他坐到椅子上,「吃完早餐再去。」
沈眠看著面前豐盛的早餐,一時間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汪聞成看他不動筷,問道:「不合你口味?」
沈眠搖了搖頭,「不......不是。」
只是以前家裡的早餐從來沒有小美人的份,他已經習慣了。
汪聞成好像也想到了這一層,他臉上一熱,清了清嗓子說:「以後你想吃什麼都行,我會讓人去買。」
沈眠低聲說:「不用了,等寶寶戒奶以後我就會搬出去住。」
汪聞成渾身一僵,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吃完早餐,沈眠出門去上班。
自從溫止明那次去了醫院以後,已經快半個月沒見過小美人,噓寒問暖了一番,又問了寶寶的情況。
沈眠難為情地把他搬去汪聞成家裡住的事情告訴了溫止明。
溫止明挑了挑眉,「你們和好了?」
沈眠輕輕搖頭,「寶寶太小了,要喝奶,先生那裡有乳媽,方便照顧寶寶。」
溫止明眼中掠過一抹精光,笑道:「這樣也好,總不能虧待了孩子。」
沈眠也是這樣想的,他和先生的矛盾,不應該讓無辜的寶寶來承擔。
這天晚上下班,汪聞成忽然拉著沈眠說:「綁架案的宣判結果出來了。」
沈眠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眨了眨眼看著汪聞成。
汪聞成沉聲道:「判了五年。」
聽到這個結果,沈眠低下了頭,談不上高興不高興。
他不奢望喬書能被判死刑,只希望他在監獄裡面能改過自新,不要再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汪聞成目光有些陰沉,聲音冷得像刀子,「他們家在背後使了不少錢,否則不止這個數。」
沈眠抬頭看向汪聞成,此時的他表情陰狠,眼裡藏著琢磨不透的寒意,小美人打了個寒顫,這樣的汪聞成令他有些害怕。
汪聞成察覺了小美人的心思,從後面抱住了他,「沈眠,我都是為了你,那些敢欺負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沈眠的後背貼著汪聞成的胸膛,清楚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不安的心慢慢地平復了下來。
先生應該不會這樣對他的吧?
沈眠找不到答案。
日子一天天過去,兩人的關係雖然不像以前那麼親密,但是也不像在出租屋時那麼生份,偶爾沈眠還會主動和他說幾句話,把汪聞成高興壞了。
汪聞成對這個現狀很滿足了,只要能天天看著沈眠,就算讓他再挨幾刀也願意。
這天沈眠像往常一樣下班回到別墅,在門口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正在往別墅裡頭張望。
沈眠不確定地說:「儀琪?」
鄧儀琪回頭,見到身後的沈眠,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亮了亮,「沈眠!」
自從那次借錢以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聯繫過了,沈眠不知道鄧儀琪為什麼突然來找他,「有......有什麼事嗎?」
鄧儀琪看了看四周,覺得這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低聲說:「我們找個地方聊一下可以嗎?」
第110章 不是什麼好人
這個時間咖啡廳裡的人不多,三三兩兩的小情侶坐在角落調情,輕音樂配合著和緩的氣氛。
鄧儀琪看起來有點憔悴,眼下一大塊烏青,??雙手緊緊抓著腿上挎包,看起來欲言又止。
沈眠好奇地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鄧儀琪抬眼看了沈眠一眼,眼裡閃爍著異樣的光芒,突然抓住了小美人的手,「沈眠,你必須要幫我這個忙。」
沈眠一頭霧水地問:「什麼忙?」
鄧儀琪看了看四周,難為情地說:「我......我欠了一大筆債。」
沈眠心裡一顫,聲音也緊張起來,「欠債?」
鄧儀琪咬住嘴唇,難以啟齒地點了點頭。
原來鄧儀琪前段時間交了一個男朋友,那男人平日裡不務正業,就愛在網上賭博,還偷偷拿她的身份證信息在賭博網站註冊,結果輸得太大,欠了一屁股債後逃跑了,留下一堆爛攤子給她收拾。
鄧儀琪大學畢業後在一家創業公司當銷售,每個月拿五千塊的工資,這麼一大筆錢她根本還不起,債主又每天上門來要錢,她實在受不了了,這才找到沈眠幫忙。
鄧儀琪緊緊抓著沈眠的手,眼淚汪汪地哀求道:「沈眠,我實在沒辦法了,你幫幫我吧。」
沈眠為難地說:「儀琪,我身上沒有錢。」
鄧儀琪著急地說:「你跟汪總在一起,怎麼可能會沒有錢?」
沈眠聽到這話心裡有點不太舒服,也許對方把他當成了貪錢的床伴,但他沒辦法解釋清楚,小聲說:「我沒有拿過汪先生的錢,我們之間分的很清楚的。」
鄧儀琪根本不信這套說辭,她覺得沈眠就是不肯幫她,有些賭氣地說:「你還在氣我上次沒借錢給你是嗎?我也沒辦法,我自己要生活,而且你和汪先生在一起,他那麼有錢,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沈眠搖了搖頭,「我沒生你的氣,我身上真的沒錢了,而且......而且我已經和先生分開了。」
鄧儀琪瞪圓了眼,「你們不是還在同居嗎?」
沈眠不知道怎麼解釋他和先生的關係,只能說:「我只是暫時和先生住在一起,以後會分開的。?」
鄧儀琪看出沈眠態度堅決,她放低姿態地說:「沈眠,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你不幫我的話,那些高利貸一定會不會放過我的。」
如果有能力,沈眠也想幫對方解決難題,可小美人現在連自己的生活費都很勉強,他低聲說:「對不起,我真的幫不了你,你......你找別人幫忙吧。」
鄧儀琪眼眶通紅,幾縷頭髮滑下來遮住了泛紅的眼睛,看起來極其容易讓人產生憐惜的情緒,說出話卻狠毒,「我們好歹在一起過,你真的要這麼狠心嗎?」
沈眠低下了頭,「對不起,我真的幫不了你。」
其實小美人剛才有一刻的心軟想和先生借錢,可是他們現在已經沒關係了,而且這筆錢借出去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收回來,也不能保證有一次會不會有第二次,到那時候就真的害人害己了。
鄧儀琪雙眼通紅,騰地站了起來,咬牙切齒道:「沈眠,算我看錯你了!」
沈眠看著鄧儀琪氣急敗壞跑走的背影,歎了口氣,到收銀台付錢以後,就離開了咖啡廳。
回到別墅已經天黑了,沈眠還沒踏進屋子,在門口就被汪聞成攔住了。
汪聞成緊張地問:「你去哪了?」
以前沈眠一下班就馬上回家帶寶寶,今天足足晚了一個鐘頭,汪聞成沒辦法不多想。
沈眠低著頭換上乾淨的拖鞋,沒看汪聞成,「沒去那裡。」
小美人想繞開汪聞成走進去,卻被抓住了手腕,汪聞成遲疑道:「保安看見你和一個女人走了,那女人是誰?」
他是最瞭解沈眠家庭情況的人,父母雙亡以後,那些白眼狼親戚也沒來往了,根本不會有人來找小美人。
見汪聞成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沈眠只好說:「儀琪來找我了。」
汪聞成聽這名字很耳熟,想了半天才記起來是沈眠以前的相好,心裡的警報驟然拉響,飛快說:「她來找你幹什麼?」
見沈眠不說話,汪聞成心裡心裡一點點沉了下去,試探地問:「她是不是來找你復合?」
沈眠遲疑了下,小聲說:「她想跟我借錢。」
汪聞成這才鬆了口氣,又問:「那你借給她了?」
沈眠搖了搖頭,「沒有,我沒錢。」
汪聞成的臉色這才好看了點,其實他心裡是嫉妒這個女人的,鄧儀琪是沈眠的初戀,誰知道兩人在高中的時候有沒有做過什麼越界的事情。
一想到他們有可能做過親密的事情,汪聞成胸腔裡就堵著揮散不去的氣,恨不得鄧儀琪在這世界上消失。
汪聞成目光陰沉沉的,口氣有點差,「不借就對了,像這種有事才來找你的女人,不是什麼好人。」
雖然他說的是實話,可是沈眠聽了心裡不太舒服,他小聲道:「儀琪她也是走投無路才來找我的。」
汪聞成嗤之以鼻,就是因為沈眠性子太軟,所以那些人才會上趕著欺負小美人,他不悅地說:「你叫她倒是叫得親熱,以前你孤立無援的時候,她怎麼沒幫過你?」
汪聞成從以前的性格就是這麼霸道不講理,沈眠已經習慣了,不想再說什麼,穿上拖鞋往樓梯走去。
汪聞成後知後覺意識到沈眠不高興了,趕緊追上去說:「你生氣了?」
沈眠輕輕搖了搖頭。
汪聞成心裡沒底,讓步道:「以後我不說了,你別往心裡去。」
沈眠垂著睫毛看了他一眼,低聲道:「這樣說女孩子不禮貌。」
現在的小美人就是汪聞成的軟肋,說什麼是什麼,他無奈地妥協,「好,以後我不會再說這種話了。」
沈眠緊繃的臉色緩和了一點,輕輕點頭,上樓去看寶寶,汪聞成也馬上跟了上去。
有了乳媽以後就是不一樣,寶寶肉眼可見胖了不少,皮膚更白了,兩隻胖乎乎的小手試圖去抓頭頂的玩具。
沈眠把寶寶從搖床裡抱起來,心裡一陣溫暖,一日的疲憊在這個難得的時刻也煙消雲散了。
汪聞成進來時就看見這溫馨的一幕,他停下了腳步,專注又認真地看著坐在地毯上抱著寶寶的沈眠。
其實汪聞成內心一直都想要成個家,只是他發現的太晚了,兜兜轉轉這麼一大圈以後,才察覺自己要的根本不是門當戶對的女人,而是像沈眠這種,可以給他帶來情緒起伏和放鬆的伴侶。
幸好,他還來得及彌補。
那天過後,鄧儀琪沒有再出現,沈眠本來想發個信息問她的事情解決了沒有,突然想起自己換了手機,沒有對方的號碼了,而且發信息過去的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打消了念頭。
這天沈眠下班回到別墅,又在門口看見了鄧儀琪。
鄧儀琪臉上沒有了上次的焦躁任性,她撥了撥頭髮,笑道:「沈眠,我上次太衝動了,想跟你道歉,」
沈眠擺了擺手,「沒事,我沒有放在心上。」
他能理解鄧儀琪被逼到絕境的心情,而且自己也沒那麼小氣,為了一句話記仇到現在。
可是鄧儀琪良心不安,非要請沈眠吃飯,不然就不肯離開了
沈眠沒辦法,只能答應和她吃一頓晚飯。
兩人一起去了附近的茶餐廳。
坐電梯的時候,沈眠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他不用猜也知道是汪聞成打來的,卻不太想接,一是因為鄧儀琪在這裡,
站在身旁的鄧儀琪沉聲說:「沈眠,你手機響了,不接嗎?」
電話掛了一次又響了起來,有種不接不罷休的衝動,沈眠沒辦法,只好拿出手機,按下接聽鍵。
汪聞成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天黑了,你怎麼還沒回來?」
他也知道自己現在就像個天天查崗老公行程的娘們,可是前不久才經歷過沈眠被綁架的事,他沒辦法掉以輕心,總害怕小美人離開他的視線以後會再出什麼事。
沈眠從電梯的鏡子裡看了一眼鄧儀琪,低聲說:「我......我和朋友出來吃飯。」
汪聞成一聽到這話,心裡的弦頓時繃緊了,忍不住問:「哪個朋友?」
沈眠想到上次他提起鄧儀琪時汪聞成惡劣的態度,撒了個謊,「以前高中的同班同學。」
汪聞成又問:「男的還是女的?」
沈眠不吭聲了。
汪聞成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尤其是沈眠愛答不理的態度更讓他不安,底氣不足地威脅道:「你不告訴我,我現在就過去接你回家。」
沈眠知道汪聞成說得出做得到,他不想多生事端,就說:「男的。」
汪聞成這才鬆了口氣,他本來還想問沈眠在哪裡吃飯,可是怕問多了會惹小美人不高興,不甘心地說:「快點回來,兒子還在家裡等著你。」
一提到寶寶,沈眠的態度就軟化下來了,輕聲道:「好,我會快點回去的。」
鄧儀琪在身後望著沈眠的背影,眼神裡流露出一絲捉摸不透的陰翳。
第111章 散佈床照
兩人一起吃了頓豐盛的晚飯。
飯間的時候,沈眠低聲問:「高利貸的事情解決了嗎?」
鄧儀琪雲淡風輕地說:「我找我那些親戚湊了點錢,把債都還上了。」
沈眠鬆了口氣,這樣的話高利貸就不會找鄧儀琪麻煩了。
小美人有點內疚地說:「對不起,沒有幫上你的忙。」
鄧儀琪擺了擺手,「我該向你道歉才對,上次是我太衝動了,說的話不好聽,你別往心裡去。」
沈眠搖搖頭,「我沒生氣。」
鄧儀琪笑了笑,「我就知道,你的脾氣從高中就很好,以前有人欺負你,你都不當一回事。」
她說著從包裡拿出一瓶酒,「這是我一個同事送給我的酒,聽說味道特別好,我們嘗一下吧。」
沈眠為難道:「儀琪,我不喝酒的。」
鄧儀琪扁了扁嘴,露出有點委屈的表情,「你要是不喝,就說明你還在生我的氣。」
她倒了滿滿一杯酒把遞到小美人面前,沈眠抵不住對方哀求的眼神,只能接了過來,閉著眼睛一飲而盡。
鄧儀琪見狀又給他倒了一杯酒,遲疑道:「你上次說你和汪總分開了,是怎麼回事?」
「你......你不是懷了他的孩子嗎?」
沈眠不太想提起他和先生的事,更不想牽連到寶寶,含糊地帶了過去。
說話間,沈眠已經被灌了三杯酒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勁太大,沈眠覺得頭很暈,視野裡的景象模糊一片。
鄧儀琪伸手在沈眠面前擺了擺,關心地問:「你怎麼了?」
「我......我去一下洗手間。」小美人搖搖晃晃站起來,往門口走去,連身後鄧儀琪說的話都聽不清楚。
還沒走出幾步,鋪天蓋地的眩暈壓了上來,沈眠身體發軟,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鄧儀琪急忙跑了過去,只見沈眠躺在地上,已經沒了意識,她手心滲出汗水,把小美人從地上扶了起來,拿上背包,出門結賬。
有個服務生見她一個女孩子扶著醉鬼很吃力,過來詢問要不要幫忙,被她婉拒了,勉強笑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鄧儀琪架著沈眠離開了茶餐廳,對面就是一家快捷酒店,她看了看四周,用最快的速度走了進去,把自己的身份證交給前台開了一間房。
期間前台看了一眼兩人,露出會心的微笑。
開好房後,鄧儀琪扶著沈眠來到樓上,打開房間門,把沈眠扔在床上。
就在這時,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鄧儀琪嚇得手一抖,急忙從沈眠的背包裡搜出手機,飛快摁斷電話,關機扔回背包裡。
她平復好心緒,輕吸一口氣,爬上床脫掉沈眠的上衣,又解開了自己胸前的紐扣,露出香肩,掀開被子躺了進去,和小美人靠得很近。
鄧儀琪看著沈眠的側臉,低聲說:「沈眠,你別怪我。」
沈眠睡了一個很長很長的覺,他醒來的時候,面前是陌生的天花板,頭暈暈乎乎的,好像要裂開一樣。
他躺了很久思緒才慢慢回籠,遲鈍地察覺到身旁有人,轉頭望向旁邊,只見鄧儀琪正在穿衣服,他臉色一白,急忙從床上坐了起來。
沈眠聲音有些發抖,「我......我們怎麼會在一起?」
鄧儀琪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把手機遞了過來,裡面赫然是兩人赤裸著上半身躺在一起的床照。
沈眠呼吸頓時變得急促,茫然又驚愕地望向鄧儀琪。
鄧儀琪冷冷地說:「你也知道,這組床照散佈出去會有什麼下場吧。」
沈眠不敢相信地說:「儀琪,為什麼這麼做?」
鄧儀琪別開了頭,不敢去看沈眠充滿失望地眼神,咬住了嘴唇,「我也沒辦法,你不幫我,我只能用這種辦法威脅你。」
沈眠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鄧儀琪說還清高利貸的事情是在說謊,對方約他出來吃飯,只是為了拍這組床照。
小美人的心如墜冰窖,嘴唇微微發抖起來。
鄧儀琪強裝鎮定地說:「我要三百萬,三天之內給我,不然我就把這份床照散佈出去,告你強姦。」
沈眠從酒店離開時,因為心不在焉還差點摔了一跤,他來到公園的長椅上坐下,從頭到腳湧起了一股寒意。
他想哭,眼淚卻流不出來,空洞的雙眼望著面前的草坪,被未來的迷茫包裹住了思緒。
離開酒店的時候,鄧儀琪說「三百萬對汪總來說不算什麼,你向他要他一定會給你的」,可是小美人以前給汪聞成當床伴的時候,都沒有要過一分錢,更何況現在兩個人已經分開了,只是因為孩子勉強維繫在一起,他又有什麼臉開口要錢。
而且就算先生肯給,他以後要拿什麼來還呢?
沈眠在空曠的公園裡坐了一個多小時,直到炎熱的太陽火辣辣地照在小美人臉上,他回過神,想到自己一晚上沒回去看寶寶了,趕緊抹乾淨眼淚,背著背包回去別墅。
汪聞成在別墅裡來回踱步,煩躁不安的情緒積滿了胸腔,已經快要炸開了。
就在他下定決心去警察局報警的時候,餘光瞥見門口出現一個身影,正是一夜沒回家的小美人。
汪聞成快步走了過去,一把抓住沈眠的手,「你昨天去哪裡了?」
沈眠有些失魂落魄,他不想說話,掙脫了汪聞成的手就要上樓。
汪聞成一個跨步攔住小美人的去路。
沈眠低聲說:「不關先生的事。」
汪聞成心裡一痛,緊緊捏著小美人的手腕,負氣道:「什麼叫不關我的事,你把寶寶扔在家裡不管不顧,難道不該解釋一下嗎?」
沈眠手上吃痛,聽著汪聞成委屈的語氣,他歎氣道:「太晚了,就去同學家過夜了。」
汪聞成不相信這套說辭,追問道:「你去過夜為什麼要關機?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報警了!」
汪聞成昨天見沈眠一直沒回來,給他打電話,可是電話卻被掛了,再打過去已經是關機,他以為小美人出了什麼事,開車出去找了一整晚,把市內都轉了一圈,差點就把車開去了警察局。
沈眠猜到是鄧儀琪做的,隨便編了個借口,「手機沒電了。」
汪聞成從頭到腳打量沈眠,見他身上沒有傷,也沒有不該有的印記,懸起的心微微落下,忍不住埋怨道:「那你也應該打個電話回來抱平安,我一夜都沒睡了,你就算不心疼我,也應該心疼一下兒子吧。」
沈眠看著汪聞成眼裡的血絲還有眼下烏青,心裡有點愧疚,他低聲說:「以後我會早點回來陪寶寶的。
汪聞成也不敢太責備沈眠,一來怕小美人生氣,二來以他現在的立場也沒資格管小美人。
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你昨天去了哪個男同學家過夜?直的還是彎的?」
汪聞成昨天打電話的時候只顧著沈眠是不是和以前的初戀在一起,卻忘了小美人已經被他掰彎了,不然也不會和段天舟攪合在一起,但是他沒勇氣再打回去,怕沈眠生氣,憋了一肚子的火無處發洩,又碰
到沈眠一夜未歸,這才被點燃了脾氣。
他不僅怕沈眠出事,更怕別的男人趁機勾搭小美人。
沈眠不想再多說,搖了搖頭,轉身上樓去看寶寶。
汪聞成站在原地,捏緊了拳頭,牙關緊咬。
他一定要把這個男同學給揪出來!
乳媽喂完奶不久,寶寶在搖籃裡睡得很香甜,沈眠坐在床邊,失神地望著小小的嬰兒,心裡還在想那件事。
小美人身上連一萬塊存款都沒有,三百萬對他來說就是天方夜譚,別說三天,就是給他三年,他都拿不出這筆錢。
可是沈眠沒辦法報警,鄧儀琪手上拿著那種照片,警察不會相信他的。
沈眠的頭幾乎垂到胸前,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第二天清晨,沈眠去上班,他心不在焉的樣子一下子被善於觀察的溫止明看出來。
溫止明笑著問道:「沈眠,你有心事?」
沈眠低著頭,緊緊握著水壺的抓手。
溫止明關心地問:「有什麼我能幫你的嗎?」
沈眠猶豫很久,擠出一抹勉強的笑,「沒事,就是昨天晚上睡不好,」
他已經欠了溫先生太多人情了,不能再麻煩對方破費了。
而且連小美人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還上這筆錢,他更不能開這個口。
溫止明雖然不相信,但是沈眠不肯說,他也沒辦法逼問,這件事就這樣翻頁了。
沈眠渾渾噩噩上了一天班,回到別墅,就扎進了嬰兒房。
汪聞成從公司回來的時候,聽下樓喝水的乳媽說小美人在樓上陪寶寶,他嘴角微微勾起,脫掉西裝外套扔在一邊,大步上樓。
還沒來到門口,就聽到嬰兒的啼哭聲。
汪聞成心裡一緊,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快步推門走進嬰兒房,只見寶寶躺在搖床裡哭得撕心裂肺,而沈眠正坐在一邊發呆。
汪聞成趕緊過去把寶寶抱起來安撫。
沈眠後知後覺回過神,看見汪聞成抱著哭得慘烈的寶寶,露出愧疚的表情,扶著搖床站起來,「我......我來吧。」
汪聞成面色凝重,「你到底怎麼了?」
以前的沈眠絕對不會出現這種失誤,他把寶寶當成命一樣,照顧得無微不至,可是今天卻連孩子哭得這麼慘都沒注意到。
沈眠搖了搖頭,「我沒事。」
汪聞成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下意識覺得沈眠是在溫止明那裡受氣了,小美人一向不愛告狀,受了委屈也自己憋在心裡。
離開嬰兒房後,汪聞成就給溫止明打了個電話。
電話裡的溫止明突然被質問,淡淡道:「這句話難道不應該問汪總嗎?」
汪聞成沉聲道:「你什麼意思?」
溫止明把說沈眠今天上班有心事的狀態說了,末了又補充一句,「我還以為是你欺負了沈眠。」
汪聞成簡直冤枉,現在的他給沈眠欺負還差不多。
可是他也意識到了一件事,既然沈眠不是在溫止明那裡碰了釘子,那小美人心不在焉的理由很可能和那天夜不歸宿有關係。
掛了電話,汪聞成回頭望了一眼嬰兒房,目光深不可測。
接下來的兩天,沈眠沒再犯之前的錯誤,很認真地照顧寶寶,可是汪聞成還是能察覺到沈眠的心思不
汪聞成越來越覺得沈眠有事瞞著他,偏偏他又不能像以前那樣用粗暴的方式來逼問沈眠,只能有苦自己憋。
這天晚上,汪聞成來到主臥,想找沈眠聊聊,
可是進了房間才發現小美人在洗澡,他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一聲。
他走到床頭櫃拿起手機,有一條陌生短信。
汪聞成下意識望向浴室方向,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點開了短信,一串文字映入眼簾------三百萬準備好了嗎,明天就到約定的時間了,如果你湊不到錢的話,別怪我把照片發出去。」
汪聞成目光頓時沉了下去。
三百萬?照片?
這短信裡的內容說的是什麼?
汪聞成直覺這就是最近讓沈眠心不在焉的罪魁禍首,可他還不瞭解內情,思來想去以後,按著這個短信號碼撥了回去。
很快電話那頭響起一道好聽的女聲:「沈眠,你的錢湊齊了嗎?」
汪聞成聽著這聲音很耳熟,一時間沒想起來是誰,沉默不語。
那邊有點急了,威脅道:「你不要想拖時間,明天傍晚我沒收到錢的話,我就把我們的床照發出去,讓你和你的汪總身敗名裂!」
第112章 汪狗出手
汪聞成掛了電話,手還在抖。
床照?
沈眠背著他和別的女人睡覺了?
汪聞成腦袋裡一頭亂麻,恨不得馬上衝進浴室質問小美人真相,可是他不能這樣做,先不說照片的事是不是真的,他偷看短信的事如果被沈眠知道了,對方一定會生氣。
現在的汪聞成過得如履薄冰,一點錯都不敢犯,生怕兩人的關係又回到出租屋那時候,就好比那些從監獄裡刑滿釋放的犯人重新接觸社會,做什麼事情都要經過深思熟慮。
就在這時,浴室的門打開,沈眠穿著棉質睡衣走出來,被突然出現在房間的汪聞成嚇了一跳,「你......你怎麼在這裡?」
說著小美人的視線落在汪聞成的手上,對方手裡正拿著他的手機。
察覺到沈眠的目光,汪聞成不動聲色刪掉短信和通話記錄,平靜地說:「有個垃圾電話打過來,我幫你掛掉了。」
沈眠茫然地拿回了手機,看了一眼黑暗的屏幕,他在浴室的時候好像沒有聽到手機響。
小美人沒太在意,可能是水聲太大掩蓋掉了吧。
沈眠想起正事,好奇問:「你來找我有事嗎?」
汪聞成質問的話到了嘴邊,硬生生忍住了,沒話找話地說:「你明天還上班嗎?」
提到上班,沈眠就想到他和鄧儀琪約定的時間要到了,垂下長長的睫毛盯著腳下,低聲說:「上的。」
汪聞成盯著沈眠露出的一小截白皙脖頸,目光微黯,「那你早點睡。」
他在自己的忍耐到極限之前離開了房間,隨手帶上房門,快步回到小閣樓。
昏暗的空間裡,汪聞成握緊的拳頭對著牆壁猛砸了過去,他閉上眼睛,腦海中迴盪著電話裡的女人說的話。
過了會,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按照腦海裡記下的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那邊響了很久才接通,「喂,你是哪位?」
他沉聲道:「是我,汪聞成。」
那邊的女人很驚訝,「汪......汪總?」
汪聞成的臉彷彿結著寒霜,「你手裡的照片是什麼?」
鄧儀琪小心翼翼地試探,「沈眠還沒告訴你嗎?」
汪聞成沒說話。
在這寂靜的氣氛下,鄧儀琪頂不住壓力開了口,「沈眠他強姦了我,被我拍了照片。」
汪聞成瞇起眼睛,「強姦?」
鄧儀琪似乎不想多談,匆匆道:「總之我要三百萬封口費,否則我就報警了。」
汪聞成在短暫的怔神後一點點勾起了嘴角,所有的陰霾一掃而空,他抬起頭,望著無邊的黑暗,目光如銀河般深邃,「你不是要錢嗎,明天我親自送過去給你。」
第二天清晨,沈眠心事重重去上班了,連每天和寶寶的告別吻都忘了。
汪聞成雙手插兜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小美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口,他拿上西裝,也出了門。
助理在門口等了很久,見到汪聞成上車,忙說:「汪總。」
汪聞成繫上安全帶,「開車吧。」
「是。」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一個破舊小區門口,這兒的環境和當初沈眠住的出租屋差不多,樓房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透漏著一股霉味。
汪聞成來到二樓走廊盡頭的出租屋,敲響了門。
過了一會兒,裡面傳出警惕的聲音,「是誰?」
他冷靜道:「我,汪聞成。」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傳了出來,接著房門從裡面打開,鄧儀琪站在門後,顯得有點緊張,「進來吧。」
出租屋又小又破,汪聞成微微皺起眉頭,大步走了進去。
鄧儀琪坐在沙發對面,雙手緊張地絞在一起,「錢......錢帶來了嗎?」
汪聞成給身旁的助理使了個眼色,助理從口袋拿出一張填好的支票放在桌上。
鄧儀琪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拿。
汪聞成卻搶在她之前按住了支票。
鄧儀琪抬眼看他,眼神裡有幾分緊張,「你什麼意思?」
汪聞成平靜地說:「照片呢?」
他不苟言笑時給人的氣場強大,儀琪咬了咬嘴唇,從茶几底下拿出一個信封,推到了汪聞成面前。
汪聞成拿起信封,從裡面拿出一疊照片。
當他看見照片的內容後,目光變得陰沉。
汪聞成抬起眼皮,涼颼颼地說:「你們真的睡了?」
鄧儀琪在他逼問的注視下感到心慌,垂下了眼睛,結巴道:「當......當然睡了,不然這照片怎麼來的。」
汪聞成把照片放在桌上,修長的手指輕叩了兩下,沉聲道:「你昨天在電話裡說,是沈眠強姦了你?」
鄧儀琪猜他沒有證據,否則也不會親自上門送錢,捏緊了拳頭,用力點頭,「對!」
汪聞成嗤笑一聲,「我倒是想知道,他一個昏迷不醒的人,是怎麼強姦的你?」
鄧儀琪臉色發白,「你什麼意思?」
汪聞成揮了揮手,助理從公文包裡拿出平板電腦,按下空格鍵播放,把屏幕調轉方向對著鄧儀琪。
只見監控裡鄧儀琪扛的駕著不省人事的沈眠離開了茶餐廳,去了對面的快捷酒店開房,一直到上樓走進房間,這些過程全被監控記錄了下來。
鄧儀琪耳朵裡嗡嗡作響,慌張地解釋:「他......他是裝醉的,他騙我去開房以後就暴露了真面目,把我給......」
汪聞成聽到她這個解釋,差點笑了,如果這件事的主人公是魏彬,他還會信鄧儀琪說的是真的,但如果說沈眠強姦,就是給他十個膽子都不敢做這種事。
鄧儀琪在汪聞成飽含嘲諷的笑聲中低下了頭,雙手緊緊抓著褲子,眼神裡透出極度的不安。
汪聞成挑了挑眉,看向身旁的助理,「把東西拿出來。」
鄧儀琪抬頭那瞬間,臉上僅有的血色都褪了乾淨。
擺在面前的赫然是她那天帶去茶餐廳的酒。
汪聞成拿起酒瓶輕轉,幽幽道:「你知道我在這裡頭查到什麼嗎?」
鄧儀琪渾身發抖起來,恐懼地目光盯著他手裡的酒瓶。
汪聞成一字一頓地說:「迷藥。」
昨天他在電話裡聽到那些話以後,頓時起了疑心,連夜打電話給助理讓他查出事情真相。
正好助理這幾天一直在查那天和沈眠吃飯的「男同學」的身份,很快查到了那家茶餐廳,花了點錢拿到監控還有那天他們在包廂裡吃飯的收據。
負責收桌的服務員回憶起來,說他們這桌客人還自帶酒水,因為是違反規定的,而且男方還喝得爛醉,被女方攙扶著離開,他還好心問過要不要幫忙,所以印象深刻。
可憐的助理就因為這句話,忍著臭味在垃圾桶翻了一晚上,終於找到了那個酒瓶,連夜找到熟人幫忙檢測酒裡面的成分。
要是再晚一步,這酒瓶裡的證據就要被送到垃圾場了。
鄧儀琪臉上的表情再也堅持不住,她知道計劃失敗了,慘白的臉埋在手心裡,瘦削的肩膀劇烈顫抖起來。
就在這時,樓下突然響起刺耳的警笛聲。
鄧儀琪猛地抬頭,雙腿一軟,整個人摔倒在地上,從頭到腳湧起了一陣冷意,整個人好像掉進了深淵裡。
她跪著來到汪聞成面前,抓著他的褲腿求饒,「汪總,我也是沒辦法,我欠了一大筆高利貸,我只能這樣做,不然我會沒命的!」
汪聞成居高臨下看著這個面目可憎的女人,「你以後在監獄待著,高利貸就找不了你麻煩了。」
鄧儀琪用力搖頭,一連串的眼淚從眼角滑落,看起來楚楚可憐。
可惜汪聞成不是憐香惜玉的人,尤其是面對試圖欺負沈眠的人,他不會手下留情。
鄧儀琪見汪聞成心裡還抱著希望,想要給沈眠打電話求救,被汪聞成一把搶走了手機。
汪聞成彎下腰,用最冷靜的表情說出最狠的話,「你敢再聯繫他,我就讓你待在監獄裡過完下半輩子。」
說完,汪聞成直起身,把手機扔到垃圾桶裡,轉身離開。
鄧儀琪虛脫地趴在地上,發出後悔不已的哭聲。
*
沈眠不停盯著牆上的時鐘,隨著下班時間越來越近,他的心情也越來越不安。
三百萬真的是天方夜譚,小美人沒辦法借,也不能借。
只能等見面以後,再和鄧儀琪好好說說,他可以把身上的積蓄都拿出來,只求對方不要報警。
轉眼到了傍晚,沈眠告別了溫止明,忐忑不安地下班,他走出別墅,正要往公交站台的方向走去,看見有個熟悉的高大身影站在不遠處。
定睛一看,居然是汪聞成。
沈眠有點意外,「你......你怎麼來了?」
汪聞成面無表情地說:「我不來,你就要被人騙走三百萬了。」
沈眠臉色變了變,心臟砰砰直跳,「你知道了?」
汪聞成看著沈眠,這幾天小美人因為被鄧儀琪勒索這件事,覺都睡不好,臉色也差了,可即便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對方還是不願意求助他的幫忙。
委屈的情緒就像刀子一樣,用力割著汪聞成的心,血淋淋的疼。
他忍不住伸手把小美人抱進懷裡,低聲說:「你不用去了,我已經把事情解決了。」
第113章 孩子上戶口
沈眠聽到這話愣了愣,「解......解決了?」
汪聞成低沉地嗯了聲。
沈眠推開汪聞成,結巴地問:「怎麼解決的,你......你給她錢了嗎?」
汪聞成看著小美人緊張的模樣,忍不住說:「嗯,給了她三百萬。」
沈眠睜大了眼,臉上的表情錯愕又慌亂。
汪聞成不忍心再嚇唬小美人,改口道:「騙你的,我沒給她錢,」
沈眠怔怔地問:「那是怎麼回事?」
汪聞成眼神變得有點陰暗,「是她在酒裡下了藥,拍假床照藉機勒索你,我當面拆穿了她,她已經承認了。」
沈眠微微睜大了眼,心跳加快,腦袋裡一片混沌。
難怪那時候他喝了三杯酒就昏迷不醒,連自己被帶去酒店開房都不知道,原來是鄧儀琪在酒裡動了手腳。
可先生是怎麼查到的?
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兩天,就算警察來了也不一定能查到什麼線索,可是先生卻找到了證據。
沈眠抬眼看著汪聞成,忽然鼻尖一酸,一絲絲的感動浮上了心頭。
汪聞成以為沈眠在擔心床照的事,他眼裡透出一絲狠毒,冷冷道:「你放心,床照我都拿回來了,備份也刪除乾淨了,而且我已經報警處理了,她以後沒辦法再威脅你。」
沈眠咬住了嘴唇,點點頭。
雖然他很同情鄧儀琪背鍋的遭遇,但對方選擇對自己下手的那一刻,小美人就沒有辦法再原諒她了。
沈眠小聲問:「她會怎麼樣?」
汪聞成平靜道:「至少短時間內出不來了。」
沈眠抿了抿嘴唇,說不上是什麼心情。
汪聞成盯著沈眠頭頂的發旋,忍不住問:「發生這種事,你為什麼不找我?」
沈眠把頭垂了下去,沒有說話。
汪聞成心中的失落控制不住放大,有點委屈地說:「你就這麼信不過我嗎?」
過了很久很久,沈眠低聲說:「先生以前從來不會幫我的。」
就好像楊樂池對他做的那些事,對方拿水潑了自己,可是先生不分青紅皂白就讓他道歉。
還有喬書想吃外面的飯,汪聞成也毫不猶豫就讓小美人去買,就連他沒錢付款被困在餐廳的時候,先生也不願意來解救他。
諸如此類還有很多很多,沈眠已經不想再回想了。
所以每當出事的時候,沈眠已經習慣了靠自己,可是他沒有能力和膽量,連自救也做不到,但他也沒有辦法,因為小美人知道這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幫助他。
汪聞成愣住了,同時想起了他以前做的那些混賬事,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他重新抱緊了沈眠,低聲說:「都是我的錯,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沈眠的頭抵在汪聞成有力的胸口,對方的聲音隨著胸腔的震動傳進耳朵裡,勾起了心中陣陣顫動,「你答應我,以後有解決不了的難題一定要告訴我,不許再一個人撐著。」
沈眠閉上眼睛,強忍著心酸,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相信汪聞成的話。
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是一堵巨大的牆,必須踩過尖銳的棘刺,撞得頭破血流,才能打開那扇封閉起來的心門。
回到家後,沈眠去了嬰兒房。
這幾天沈眠都沒有好好陪寶寶,他心裡很內疚,把剛喝了奶正在睡覺的寶寶抱在懷裡,捨不得放手。
他想到今天發生的事,還有點回不過
神,沒想到糾纏了他好幾天的麻煩輕易就被先生解決了,說不感激對方是假的。
如果不是先生幫他的話,他現在很可能就要被送去坐牢了。
沈眠回過神,盯著寶寶稚嫩的臉,忽然想起到現在還沒給他取名字。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情,以至於小美人都沒辦法分神關注寶寶的事,正好明後天他休假,他想要找個大師,把寶寶的名字定下來。
這一晚,沈眠躺在床上,終於能安心入睡。
隔天晚上,汪聞成下班回家,在門口就聞到了一陣香味,他走進客廳,看到沈眠的身影在廚房裡忙碌,腰上綁著圍裙,勾勒出一小節細腰。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沈眠回過頭,看了汪聞成一眼,低聲說:「吃飯吧。」
汪聞成心跳快了幾分,有點不敢相信,「是給我做的飯?」
沈眠輕輕點頭,「感謝你的。」
小美人沒什麼能報答的,只能用一頓晚餐來感激汪聞成的幫忙。
汪聞成這一刻的心情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拉開椅子坐到餐桌前,看著面前豐盛的三菜一肉一湯,肚子頓時就餓了。
沈眠盛了兩碗飯,一人一碗,無聲吃了起來,氣氛是前所未有的和諧。
以前汪聞成從來不覺得沈眠做的飯有多好吃,現在卻覺得比山珍海味還讓人沉迷,比毒品還上癮。
他倒要感謝鄧儀琪,如果不是她來了這麼一出,自己怎麼可能吃得上小美人做的晚飯。
汪聞成整整吃了三碗飯,把盤底的菜汁都搜刮乾淨了。
如果不是汪聞成還住著這棟大別墅,使喚著傭人,沈眠還以為他窮的吃不上飯了。
汪聞成忽然問:「你明天是不是休假?」
沈眠一臉茫然道:「你怎麼知道?」
汪聞成當然不會承認他打電話給溫止明問了小美人的休假時間,他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的說:「上次你說過。」
沈眠沒什麼印象,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
汪聞成在小美人起疑之前說:「最近電影院上映了一部很好看的電影,我們一起去看吧。」
小美人低聲說:「明天我要去給寶寶算名字。」
汪聞成心裡一動,忙說:「那我送你去。」
沈眠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坐公交車去就好了。」
汪聞成知道對小美人不能來硬的,他避重就輕地問:「那你選好哪個大師了嗎?」
沈眠點點頭,從口袋裡掏出舊手機,翻出一張照片給汪聞成看。
這是他在網上查到的,據說這個大師很有名氣,取的名字都很好聽。
汪聞成看了一眼照片裡的人,說道:「這個大師要預約,平常人都排不上。」
沈眠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拿回手機,「那......那我再找找別的吧。」
汪聞成說:「不過有個人可以預約到。」
沈眠眼前微微一亮,「誰?」
汪聞成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我。」
他深邃的雙眼在吊燈下顯得格外明亮誘人,沈眠忙地低下了頭,本能地不想麻煩汪聞成,怕給對方添麻煩,又要欠人情。
還是找一個普通大師就好了。
汪聞成好像看出沈眠的心思,說道:「我是孩子爸爸,這件事我出點力理所應當。」
他又拿孩子說事,說取的名字以後會跟著兒子一輩子,路邊找的大師很多都是神棍,胡亂算一通又貴,要是名字取得不好,很可能還會影響孩子未來的命運。
這一番話下來,就好像小美人如果不找這個大師取名字,就是不疼寶寶。
沈眠不好再回絕,只能答應了。
隔天清晨,兩人一起出發去大師那兒。
到了地方,沈眠才信了汪聞成的話,一屋子的人都在排隊,有暴發戶,還有在電視上露過面的企業家,都是身份不簡單的人。
如果這次不是汪聞成出面的話,根本輪不到小美人。
沈眠轉頭看了一眼汪聞成,對方像是看出小美人的想法,笑道:「我沒騙你吧。」
沈眠輕輕點了點頭。
等了半個小時左右,終於輪到他們。
大師問坐在對面的沈眠,「孩子姓什麼?」
沈眠下意識看了一眼身旁的汪聞成,低聲說:「三點水的沈。」
意外的是汪聞成沒什麼激烈,依舊面帶微笑地看著他。
沈眠心裡有點彆扭,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
大師掐著手指算了算,在紅紙上寫了個名字---沈知遲。
汪聞成拿起紙念了一遍這個名字,沉吟道:「不錯,你覺得呢?」
沈眠也很滿意,「好聽。」
換作他的話,一定是取不出這種名字的。
名字敲定後,兩人就到前台付款,本來沈眠想一個人付,可是汪聞成非說孩子也有他的份,必須讓他來出。
僵持一番後,兩人決定平攤這個錢。
他們一人出了一千塊,這個數目是沈眠兩個月的伙食費了,可是想到是為了寶寶花這個錢,小美人就一點也不心痛了。
名字取好後,就可以給寶寶上戶口了。
兩人又去了趟派出所,工作人員拿了一張落戶申請給沈眠,汪聞成安靜的坐在他旁邊,看著表格上寶寶的姓名,眼神忽明忽暗。
忙活了將近一個小時,終於辦好了手續。
工作人員說:「一個星期後會通知你結果。」
沈眠高興地說了謝謝。
兩人一起離開了派出所,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汪聞成忽然說:「你先回車裡等我,我打個電話。」
沈眠不疑有他,先回了車上。
汪聞成站在派出所門口,掏出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透過遠處車窗看著車裡的沈眠,接通後,他沉聲道:「你去替我辦件事。」
第114章 結婚證
接下來的幾天,沈眠一直都在翹首以盼結果。
也許是太高興了,連溫止明都看出來小美人的心情和前幾天截然不同。
他好奇道:「是有什麼高興的事?」
沈眠點點頭,把孩子上戶口的事情告訴了溫止明。
溫止明聽完笑著恭喜了小美人。
他沉吟片刻,好奇道:「你把孩子上在自己戶口,汪總沒什麼反應?」
沈眠搖了搖頭。
那天回去以後,先生連提都沒有提過一句,和往常不太一樣。
不過小美人沒多想,自從他搬回別墅以後,先生的脾氣改了很多,很多事情都會順著他。而且先生也不喜歡這個孩子,所以才不在意寶寶的戶口上在哪裡吧。
沈眠不由自主想起那次汪聞成說喜歡寶寶,應該只是口頭上說說的吧,不然的話多多少少也會有點反應,至少會憤怒、傷心、絕望,可是先生半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這雖然是件好事,寶寶不會被搶走了,但小美人還是覺得有點失落。
下班的時候,熟悉的黑色商務車又出現在別墅門口。
後座的車窗緩緩搖下,露出汪聞成魅力成熟的面孔。
沈眠走到車前,低聲說:「你不用特地來接我下班的。」
汪聞成笑道:「順路。」
沈眠不是傻子,公司和他上班的地方是反方向,怎麼可能順路。
在沈眠出神的時候,汪聞成已經解開安全帶下車,繞過車尾來到後座,打開車門,「來,上車吧。」
沈眠有點彆扭,看著汪聞成期待的眼神,又想起這段時間他幫自己的忙,鬆動地說:「我坐副駕駛吧。」
汪聞成一把抓住沈眠的手臂,有點傷心地說:「你就這麼不想和我坐在一起?」
沈眠想了想,低聲說:「先生說過我不能坐後面。」
汪聞成一愣,想起自己以前的確說過這種話。
那時候的他根本沒把沈眠放在心上,而且有幾次帶上其它小情人,小美人這種上不了檯面的當然只配坐前面,和司機在一起。
但他無心說的話,卻把沈眠傷成了這樣,汪聞成關上副駕駛的門,把沈眠推進後座,「以後這個位置只有你能坐。」
他的的眼神太過熱烈,沈眠好像被燙著了一樣,匆匆轉開頭,欲蓋彌彰地繫上安全帶。
汪聞成嘴角微微勾起,吩咐司機開車。
自從經過上次鄧儀琪那件事,汪聞成能感覺到兩人之間的關係進了一步,小美人願意坐他的車,也不再那麼防備他了,兩人也能坐下來好好說會兒話。
開車經過一個紅綠燈的時候,司機說前面好像出車禍堵車了,估計要好一會兒才能恢復。
沈眠遲疑了會,低聲說:「不然我們下車走回去吧?」
汪聞成一頓,心想又能和小美人多獨處一段時間,立刻說:「好。」
兩個人一起下了車,往別墅的方向走去。
隔著防護欄,遠遠就能看見車禍現場,兩輛車的車身都凹陷下去,場面看起來有些恐怖。
沈眠膽子小,不敢再看下去,正要收回視線的時候,斑馬線上的一道身影令他腳步微頓。
察覺到沈眠的不對勁,汪聞成順著小美人的視線看過去,臉頓時就黑了。
段天舟從人行道的另一頭走了過來,也看見了他們,平靜的表情裂開縫隙,意外道:「沈眠?」
兩人再相見,沈眠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低聲道:「段先生。」
段天舟的目光落在沈眠平坦的肚子上,猜到了什麼,目光黯了下去,夾雜著一絲落寞,苦笑道:「好久不見。」
沈眠咬緊嘴唇,點點頭。
盧依還記得小美人,和藹地說:「你是上次陪溫叔叔來會場的人吧?」
沈眠點了點頭,「盧小姐,你好。」
盧依笑道:「你也好,真巧啊,我們這樣都能碰到。」
沈眠勉強笑了笑,「段先生和盧小姐出來逛街嗎?」
盧依說:「前面不是堵車了嗎,我們就想著下車到超市買點菜,回家做飯。」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汪聞成開了口:「盧小姐和段總真是恩愛。」
盧依露出害羞的笑容,身旁的段天舟臉色不太好看。
二人交匯的視線裡火藥味十足。
氣氛頓時有些凝重,盧依似乎察覺兩人不太對付,主動提出先走,「汪總,沈先生,以後有空一起吃個飯吧。」
汪聞成勾了勾嘴角,「好啊。」
盧依摟著段天舟的手臂,段天舟欲言又止,最後什麼也沒說,向沈眠點點頭,兩人一起離開了。
沈眠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果真很般配。
耳邊傳來汪聞成不太高興地聲音,「你還放不下段天舟嗎?」
沈眠搖了搖頭,低頭往前走去。
汪聞成看著沈眠失魂落魄的樣子,伸手從後面抱住小美人,「他已經結婚了,你別再打他的主意了,別忘了我們的兒子。」
沈眠推開汪聞成的手,「我知道,我沒有再想著段先生。」
聽到這個回答,不等汪聞成高興,小美人回頭看他,遲疑道:「但是我和先生也沒關係,等寶寶戒奶了我會走的。」
汪聞成捏緊了拳頭,牙關緊咬,廢了很大的力氣才克制住了怒火。
本來他們之間好好的氣氛就因為段天舟的出現就打破了,真是個掃把星。
回去以後,沈眠隻字不提段天舟,汪聞成也不提起,先前那點愉快好像不存在,但是他們都知道,這個問題始終還沒有解決。
汪聞成一直在尋找自我安慰,也改變不了沈眠要離開的事實。
但他不會坐以待斃的。
轉眼到了出結果的那天,沈眠起了個大早,打算去派出所拿結果。
小美人到了樓下,看見汪聞成已經醒了,正坐在沙發上拿著平板看新聞,聽到腳步聲,他回過頭,沖小美人笑,「你要去派出所?」
沈眠點了點頭。
汪聞成放下手裡的平板,忙說:「我陪你一起去。」
沈眠不想麻煩對方,本來想拒絕,又聽到汪聞成說:「這時候高峰期,公交站肯定很多人,拖來拖去時間就晚了。」
他知道小美人迫不及待想知道結果,肯定會答應,果然,沈眠猶豫了幾秒後,點了點頭。
汪聞成露出得逞的笑容,去車庫取車,親自開車送小美人去派出所。
也許是工作日的原因,派出所的人不算多,很快就排到沈眠了。
工作人員看了眼文件,遺憾地說:「你的條件不符合要求,所以沒辦法給孩子上戶口。」
沈眠愣住了。
工作人員說:「你給的資料上沒有女方的信息,所以辦不了。」
沈眠忙說:「可......可是我上網查過,不用女方的身份證號也可以的。」
工作人員看了一眼站在小美人身旁的汪聞成,難得見到有錢又有氣質的帥哥,她的臉有點紅,清了清嗓子說:「每個地方的政策都不一樣,我們這邊就是要提供女方的身份證才能給孩子上戶口。」
沈眠露出失落的愁容,他總不能告訴工作人員,寶寶是他生的,根本就沒有女方,因為他就是孩子的「媽媽。」
可是小美人沒有勇氣說出口,先不談對方會不會相信,如果他真的說出了這種話,也許會被別人當成神經病。
沈眠拿著退回來的資料失落地離開派出所,身後的汪聞成盯著小美人的背影,臉上顯現出淡淡地笑意。
兩人一起回到了車上,來時的輕鬆氣氛蕩然無存,湧動著一股凝重。
沈眠盯著手上的資料,本來以為能解決上戶口的事情,沒想到生活又給了他一個打擊。
這時汪聞成在耳邊說:「除非你找個女的來充當孩子的媽媽,不然的話這戶口辦不下來。」
沈眠也是這樣想的,但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怎麼會願意承擔這樣的責任,先不說他找不到關係這麼好的朋友幫忙,就算找到了,對方也願意幫他的忙,但是很可能以後自己的婚姻會受到影響的。
小美人不想,也不能這麼做。
他不能為了給寶寶上戶口,做這種損人利己的事情。
汪聞成觀察著沈眠,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又說:「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小美人抬起頭看向汪聞成,眼裡升起了一絲希望。
汪聞成在沈眠期待的目光下說:「你可以把寶寶上到我的戶口本上。」
沈眠身體變得緊繃,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搖頭。
汪聞成趕在小美人說出拒絕的話前打斷道:「你先聽我說,我這樣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沈眠只好克制住不安的心情。聽汪聞成說下去。
汪聞成緩和語氣說:「戶口是一定要上的,這關乎到兒子以後上學工作的問題,你也不想寶寶以後接受不了學校教育吧?」
沈眠抿了抿嘴唇,點頭。
汪聞成眼裡閃過一絲笑意,一本正經道:「所以現在只有我才能解決寶寶的戶口問題,到時候我會找個信得過的女人,拿到對方的身份證,讓寶寶上我們汪家的戶口本。」
沈眠放在腿上的雙手緊緊抓著褲子,他也知道這個辦法可行,先生有權有勢,想要找人充當孩子媽媽的身份證是輕而易舉能辦到的。
但是寶寶如果上了汪家的戶口的話,到時候先生要是反悔,不把孩子還給他的話,他該怎麼辦?
見沈眠猶豫不決,汪聞成看穿了小美人的心思,低聲說:「你信不過我?」
沈眠低下了頭,雖然沒說話,但是這個反應足以承認了。
雖然先生這段時間對他和寶寶很好,但是沒有人能保證是不是假象。
一開始的時候先生也對他這麼好,但是到最後真相揭露,這一切只是先生為了得到他才做的。
這樣可怕的圈套,小美人不想再掉進去了。
汪聞成想了想說:「那孩子上了戶口以後,我把戶口本交給你,好不好?」
沈眠抬起頭看著汪聞成,見他的神情不像是開玩笑,態度有點鬆動。
汪聞成抓緊機會湊近了說:「你拿著我家的戶口本,就不用擔心我做什麼了。」
他說的話句句誠懇,沈眠動搖之餘,忍不住想,他真的能相信先生嗎?
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一件件浮現在腦海裡,也許先生真的只是為了幫他,解決寶寶上戶口的問題,畢竟孩子也有先生的份,對方應該不會眼睜睜看著孩子以後沒辦法上學的。
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小美人始終沒辦法敞開心扉,全心全意來接受汪聞成的好意,哪怕知道對方不再對他有惡意了,可是以前受的傷害一直存在。
沈眠遲遲沒有給出答覆,汪聞成眼裡透出掩藏不住地笑意,說道:「或者還有一個辦法。」
沈眠眨了眨眼,「什......什麼辦法?」
汪聞成眼神深邃得幾乎把小美人吞噬,「我們辦個假的結婚證,以雙方名義給孩子上戶口本。」
第115章 過一夜再回去
沈眠張了張嘴,「辦假結婚證?」
汪聞成含著笑意嗯了聲,「辦了結婚證以後,孩子就能名正言順上戶口了,到那時候你是兒子名義上的「媽媽」,就不用再擔心兒子會被我搶走。」
沈眠遲疑地問:「可是同性戀怎麼辦結婚證?」
「國外可以辦。」汪聞成解釋道:「等辦了結婚證以後,我們就以收養孩子的名字給兒子上戶口。」
沈眠聽了有點心動,這應該是現在最好的辦法了。
小美人猶豫片刻,有點懷疑地看著汪聞成,「真的只是辦假結婚證嗎?」
汪聞成認真地說:「當然。」
沈眠雙手緊緊絞在一起,現在靠他自己的話,肯定沒辦法幫寶寶上戶口的,但是寶寶的戶口一定要辦下來,不然以後的生活會受到影響。
沈眠權衡利弊以後,彆扭地說:「那......那好吧。」
汪聞成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那你把身份證給我,我讓助理去辦簽證,等簽證下來了,我們就去國外辦結婚證。」
沈眠驚訝地睜大了眼,「還......還要出國嗎?」
汪聞成挑了挑眉,「當然,沒有結婚證怎麼證明我們的關係?」
沈眠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一頭霧水地上樓取了身份證交給汪聞成。
汪聞成拿到身份證後,立刻打電話給助理,交代他去辦簽證的事。
本來以為要兩三個星期才能搞定的簽證,沒想到一個星期就辦下來了。
汪聞成告訴沈眠的時候,小美人很吃驚:「這......這麼快嗎?」
汪聞成解釋道:「我找熟人辦了加急。」
沈眠總覺得汪聞成在這件事情上太慇勤了,心裡有點不安,見小美人起疑心,汪聞成鎮定自若地說:「難道你不想快點把兒子的戶口上了?」
沈眠思考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汪聞成笑道:「我也只是想快點解決寶寶的戶口問題。」
沈眠只好安慰是自己想太多了,也許先生真的只是為了寶寶著想才會這麼著急,不是別有所圖。
因為要出國一趟,小美人打電話給溫止明請了兩天假,然後回房間出國要帶的東西。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看完寶寶以後就出發了。
助理載著他們來到機場,把行李拿下來以後,就開車離開了。
沈眠疑惑道:「助理不一起去嗎?」
汪聞成主動接過沈眠手上的行李,「他去幹什麼,我會說英文,用不上他。」
沈眠有點彆扭,他們這樣,這樣就像是去約會一樣。
沈眠第一次坐飛機,雲裡霧裡的,什麼都不會,都是汪聞成帶著他走。
直到他們上了飛機,坐到頭等艙的時候,沈眠的腦袋還是暈暈乎乎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出國,沒想到卻是和汪聞成一起來的,而且還是為了拍結婚證。
見沈眠有些侷促,汪聞成握住沈眠的手,「很緊張?」
他的手心滾燙有力,沈眠忍不住想把手抽回來,卻被汪聞成緊緊捏在手裡,小美人只能放棄掙扎,「還......還好。」
說來也奇怪,只要有汪聞成在身邊,沈眠的心就能安定一點,也許是每次他有危險的時候先生都會及時出現吧。
小美人不得不承認,就算他再厭惡先生,在這種陌生的環境下也忍不住依賴對方。
飛機正式起飛,沈眠的心情從恐懼變成了新奇,尤其是窗外雪山似的白雲,給他一種從未有過的驚艷體驗。
汪聞成看著沈眠發亮的眼睛,說道:「等兒子大一點,我們也帶他來坐飛機。」
沈眠下意識要點頭,突然想到,他們沒有那時候了。
等到寶寶戒奶以後,他和先生就會分開了。
原本那麼期盼的事情在這一刻重新想起,竟有了一絲不知名的酸澀。
汪聞成也想到了一塊去,他眼裡卻閃過一絲笑意,和空姐要了毛毯,蓋在小美人身上。
飛了十三個小時,終於到了美國境內。
他們離開機場後,坐計程車就去了美國當地的政府。
排隊辦證的戀人有好幾對,大多都是華人,也許是對同類有種難以言說的親近,前面的那對同性戀人回頭對兩人笑了笑,用中文說:「你們也來辦結婚證啊?」
換作平時汪聞成肯定不會搭理他們,但是今天他心情好,摟住沈眠的肩膀,點了點頭,男人打量兩人,一個高大英俊,渾身上下散發出貴氣,一個,他發自真心地說:「你們真般配。」
汪聞成嘴角微微勾起,有種克制不住地笑意,「謝謝,我也覺得。」
沈眠張嘴想解釋,汪聞成壓低聲音說:「你要在這個時候打我的臉嗎?」
小美人看了看四周,他們身旁偶爾有工作人員經過,誰也不知道他們懂不懂中文,他合上了嘴巴,把頭垂了下去。
汪聞成看著沈眠因為羞恥而泛紅的耳朵,忍不住低頭親了一口,「他們說的沒錯,我們很般配。」
沈眠被親過的地方麻麻的,他摀住耳朵,低聲說:「是假的。」
如果不是為了寶寶的話,他們永遠不會站在這裡的。
汪聞成嘴角噙著笑,笑而不語。
終於輪到兩人拍照,他們並肩坐在一起,面對攝像頭。
攝影師是美國人,看見他們眼前一亮,說了句英文。
汪聞成勾起唇角,用英文回了句謝謝。
說完他轉頭看向身旁的沈眠,「你知道攝影師剛剛說了什麼嗎?」
沈眠搖了搖頭。
其實小美人聽懂了,但他寧願聽不懂。
因為攝影師說他們是他見過最好看最般配的一對。
攝影師在鏡頭看了一眼兩人,抬頭又說了一句英文,兩隻手往中間攏了攏。
這句話沈眠也聽懂了,他硬邦邦地坐著,沒有任何反應。
汪聞成湊到耳邊說:「攝影師說我們太僵硬了,讓我們靠近一點。」
他溫熱的呼吸灑在沈眠耳邊,小美人往旁邊躲了躲,汪聞成眼明手快把手放在小美人腰上,將他輕輕攬了過來,兩人的頭靠在一起。
攝影師比了個大拇指,又提示他們微笑。
為了盡快結束,沈眠勉強地擠出笑容,隨著卡嚓一聲,他們的臉被定格在了相機裡。
兩人出了一身汗,終於拍好了照片。
走之前,工作人員告知過段時間會把結婚證寄給他們。
兩人離開政府,汪聞成看著對面的五星級酒店,心裡動了動,說道:「我們在這裡過一夜再回去吧。」
沈眠搖了搖頭,「寶寶自己在家,我不放心。」
汪聞成連哄帶騙,「有乳媽和管家在,他們會照顧好兒子的。」
可是無論汪聞成如何勸,小美人執意要回去,他只好打消念頭,兩個人打車去了機場。
又是十三個小時的折騰,回到國內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助理一早
就在機場門口等著,見他們出現,急忙跑過來幫忙拿東西。
沈眠先上了車,汪聞成正要進去,忽然轉頭看了眼身旁的助理,眼裡流露出一絲深意。
助理心裡瞭然。
坐了太久的飛機,上車以後困意洶湧地來襲,沈眠靠在座位上昏昏欲睡,隱約聽到汪聞成在和助理說話,可是他太睏了,聽不清說了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美人迷迷糊糊間感覺到車子停了下來,他強撐著困意睜開眼,轉頭望向窗外,是一個陌生的環境。
沈眠疑惑地解開安全帶下車,看著面前的建築物的牌子上印著「國信公證處」五個字,露出茫然地表情,「為什麼來這裡?」
汪聞成目光微深:「我們要做個公證。」
不等沈眠詢問,汪聞成拉著小美人進了大使館,進門以後,他就去找了個熟人說話,留在小美人在原地等待。
過了會兒,汪聞成拿著一份文件回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工作人員。
沈眠看清了文件上面的字,是一份監護協議公證和生前預囑公證,他茫然道:「這是什麼?」
汪聞成避重就輕地說:「是收養要辦的手續。」
沈眠愣了愣,不確定地問:「收養的手續要經過國信公證處嗎?」
汪聞成面不改色道:「因為我們在國外辦的結婚證,所以必須走國信公證處才可以。」
沈眠疑惑地看向那名工作人員,只見對方點點頭,一臉嚴肅。
小美人沒想到這麼複雜,就好像他們真的結婚了一樣。
這個念頭一出,沈眠嚇了一跳,先生這麼愛面子的人,怎麼可能會跟他這種人結婚,他們只是在逢場作戲而已。
見沈眠猶豫不決,汪聞成放輕了聲音說:「只要公證以後,寶寶就能上戶口了。」
一提到他們的兒子,沈眠就動搖了,在汪聞成的糖衣炮彈之下,迷迷糊糊就簽了這兩份文件,至於那名工作人員說的話,小美人一句也聽不懂。
公證結束後,兩人往停車的方向走去,雖然他們沒有說話,但是沈眠能感覺到汪聞成的心情比進去時還要愉快。
還沒等沈眠細想其中的古怪,不遠處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正是刑滿釋放的楊樂池。
第116章 先生騙了他
這個面碰得太突然,三個人都愣了一下。
楊樂池看著面前的兩人,眼裡閃過一抹怨毒,笑道:「汪總,好久不見。」
汪聞成沒說話,盯著楊樂池這張臉,以前的心動和慾望已經隨著時間消失殆盡了,只剩下面目可憎。
當初他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楊樂池這種人。
見汪聞成不搭理,楊樂池也不覺得尷尬,若無其事地看向他身旁的沈眠,目光在小美人的肚子上掃過,浮起「沈眠,好久不見。」
沈眠低下頭,不願意去看楊樂池。
小美人忘不了楊樂池對他做的那些事,如果當時不是先生出現得及時,他和寶寶就要出事了。
楊樂池像是看出了小美人心中的想法,走近一步說:「你還在記恨我對你做的事嗎,我當初腦子一熱才那麼做的,我向你道歉。」
沈眠抬頭看向楊樂池,對面人認真看著他,好像真的在尋求原諒。
小美人後退拉開了距離,低聲說:「我不會原諒你的。」
他沒去看楊樂池的表情,對汪聞成說:「我們走吧。」
汪聞成在小美人面前又是另一種態度,甚至帶著點討好,「好。」
他大步走到車前,打開車門,等著沈眠上車,自己才坐進去,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楊樂池一眼。
楊樂池看著遠去的黑色商務車,捏緊拳頭,一腳踹飛了面前的垃圾桶。
車上氣氛有些凝重,一路無話。
汪聞成以為沈眠害怕,握住了小美人手:「你別怕,我在這裡,他不敢對你做什麼。」
沈眠搖了搖頭,把手從汪聞成手裡抽回來。
汪聞成頓了頓,眼裡浮起了一層黯淡的光,「你在怪我。」
沈眠抿緊了嘴唇,依舊不說話。
汪聞成啞聲道:「都是我的錯,如果當初我沒有楊樂池在一起,你和寶寶就不會出事。」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追究是誰的責任沒有意義,只是沈眠看見楊樂池,總是忍不住想起以前的日子。
汪聞成忽然說:「我當時就是想氣一氣你。」
沈眠愣了愣,又聽到汪聞成像是埋怨道:「那時候你和我撇清關係,我氣不過,就故意把他帶到公司讓你吃醋。」
沈眠轉頭看向汪聞成,見他的神情內疚又帶著一絲後悔,不像是在說假話。
小美人遲疑了一下,低聲說:「不是和先生撇清關係,是怕公司裡的人說閒話。」
汪聞成不甘心地問:「為什麼怕別人說閒話,和我在一起很丟臉?」
沈眠咬了咬嘴唇,「公司的人知道了會看不起我。」
其實汪聞成怎麼會不知道公司裡的閒言碎語,他是老闆,底下的員工就算再八卦,也不敢當他的面造次,可是沈眠就不同了,他只是一個清潔工,膽子又小,誰都可以踩到他頭上。
只是他懶得管,更不願意為了這點小事浪費時間,說到底他從來沒把沈眠放在心上。
所以無論是楊樂池也好,喬書也好,都是因為他的放縱才會讓小美人受到傷害。
汪聞成抓住了沈眠的手,任憑小美人怎麼掙扎也不肯放開,認真道:「以後我也不會再讓任何人再欺負你。」
沈眠看著兩人緊握的手,手心傳來的灼熱溫度燙得他眼眶發酸。
回到家裡,沈眠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去看寶寶。
只是兩天沒見到兒子,小美人就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他輕輕把孩子從搖床裡抱起來,看著寶寶稚嫩的臉,見到楊樂池的陰鬱心情也消退了不少。
沈眠想起了什麼,回過頭,小聲問身後的汪聞成,「結婚證到的話,什麼時候能把戶口辦下來?」
汪聞成目光微深,嘴角多了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幾天就可以搞定。」
沈眠點點頭,臉上不自覺露出笑容,期待著寶寶上戶口那一天。
接下來的幾天,沈眠時不時就會問汪聞成結婚證有沒有辦下來。
汪聞成雖然知道沈眠是為了孩子,和他沒有半點關係,但心裡還是忍不住得意。
這是沈眠搬回來住以後和他說過最多的話。
到後來沈眠好像意識到自己太囉嗦了,就不再問下去了,就在這時候,家裡收到從國外寄回來的快遞。
日盼夜盼,他們終於盼到了結婚證。
沈眠坐在一邊看汪聞成拆開快遞,和國內的結婚證不一樣,只是一張簡單的文件,上面有兩個人的名字。
汪聞成嘴角微微勾起,「我們結婚了。」
沈眠聽著汪聞成這個語氣,心裡有點怪異,低聲說:「是假的。」
汪聞成一頓,眼中笑意更深,「對,是假的。」
沈眠看著他的笑容,心裡總覺得怪怪的,不過小美人沒多想,拿到結婚證以後,就催著汪聞成快點去辦戶口。
汪聞成顯然比小美人還著急,當即就打電話讓助理去了趟派出所。
沈眠懸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來。
隔天清晨,沈眠像往常一樣去上班,他來到別墅,看見門口停著一輛昂貴的豪車。
車門打開,段天舟從裡面走了出來,沈眠意外地張了張嘴,「段先生?」
段天舟衝他笑了笑。
沈眠看了一眼別墅,侷促地問:「你是來找溫先生的嗎?」
段天舟直直盯著小美人,「我是來找你的。」
沈眠不算太意外,他低下頭,鞋尖在地上蹭了蹭。
段天舟端詳著沈眠的表情,慘笑道:「你不會怪我太唐突吧?」
沈眠搖了搖頭。
唐不唐突,段先生都來了,說再多也沒有意義。
說話間,小美人看了看四周,低聲問:「盧小姐沒跟你一起來嗎?」
段天舟表情黯淡了幾分,「沒有,她去公司了。」
沈眠點點頭,他聽汪聞成說過,盧依打理著一個很大的企業,做的生意涉及了很多行業,是個很有商業頭腦的女強人。
也就只有這種身份優越,能力出眾的人才配得上段先生,而不是他這種平凡得扔到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普通人。
段天舟說:「我們去喝杯咖啡,好嗎?」
沈眠眼裡流露出幾分猶豫,「我.....我要上班。」
段天舟笑道:「我已經幫你和溫叔叔請假了。」
沈眠沒辦法再推拒,兩人一起去了附近的咖啡廳。
「你好,兩杯藍山咖啡,一杯加半糖,謝謝。」
沈眠心裡有點感慨,段先生還記得他的喜好。
氣氛有種無言的尷尬,誰也沒有開口。
段天舟遲疑道:「你.....你最近過得還好嗎?」
沈眠想到和汪聞成獨處的這些日子,應該比起以前算好了很多,他點了點頭:「段先生呢?」
段天舟露出一抹苦笑,「和一個不喜歡的人在一起,你覺得呢?」
沈眠不敢去看對方落寞的表情,低下頭,盯著面前的咖啡杯,顫聲道:「對不起。」
段天舟搖了搖頭,「不怪你,怪我,是我沒有本事。」
沈眠臉上露出愧疚的神色,說到底是他先放棄這段感情的,雖然他們都知道無力更改結局,可是始終是他對不起段先生。
讓沈眠內疚不是段天舟的本意,他輕巧地聊起了別的話題,「聽溫叔叔說,寶寶已經出生了。」
沈眠點了點頭,下意識摸了摸平坦的肚子。
段天舟感興趣地問:「是男孩女孩?」
沈眠說:「男孩。」
段天舟笑道:「孩子長大了一定像你一樣好看。」
沈眠想到寶寶,笑得有些羞澀。
段天舟又問:「名字取好了嗎?」
沈眠點頭,把寶寶的名字告訴了段天舟。
段天舟聽完微微一頓,「孩子跟你姓嗎?」
沈眠低低地說了聲是。
段天舟遲疑道:「那你和汪聞成......」
沈眠放在桌下的雙手絞在一起,「我們只是暫時......」
後面的話沒說完,段天舟卻聽懂了。
他自嘲一笑,「我以為你們在一起了。」
沈眠沒說話,所有的人都以為他們和好如初,可是曾經發生過那麼多事,就算真的有心復合,也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敞開心扉的。
段天舟臉上浮現愧色,「沈眠,上次太多人在,說話不方便,你不怪我吧?」
沈眠搖了搖頭,「我沒怪你。」
他能理解的,段先生已經結婚,肯定要避嫌的。
段天舟不知該笑該哭,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變得這麼客氣了,落寞地說:「前幾天我去溫叔叔家找你,他說你請假了,你人不舒服嗎?」
沈眠抓緊了腿上的褲子,有點不知道如何開口,支支吾吾道:「我......我和汪先生去國外辦結婚證了。」
段天舟一怔,「結婚證?」
沈眠在段天舟驚訝的目光下忍不住解釋道:「單親家庭的寶寶上不了戶口,所以我打算和先生假結婚,以收養的方式讓寶寶上戶口。」
段天舟皺起眉頭,面色凝重道:「收養孩子不需要你們結婚。」
沈眠愣住了,眨了眨眼睛,「不需要?」
段天舟點頭,「而且同性戀是不能收養孩子的。」
沈眠臉色有些蒼白,先生明明說得信誓旦旦,到底是誰在說謊?
段天舟看著小美人這幅樣子,敏銳地察覺到事情不對勁,他拿出手機,在搜索框裡輸入關鍵詞,然後把搜出來的結果拿給沈眠看,「你看。」
沈眠失神地看著屏幕裡的字,「中國收養中心不為同性戀者尋找收養對像」這一行字尤為刺眼。
小美人聲音有些發抖,「也......也許先生有其他辦法可以解決呢?」
段天舟有些不忍地說:「沈眠,以汪聞成的背景能力的確有辦法解決,但是他為什麼不直接在單親家庭這個問題裡幫你解決,而是要繞這麼大個圈子帶你去國外辦結婚證?」
沈眠臉色慘白,他不想相信段天舟的話,可是對方說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言之有理,他提不出反駁的問題。
段天舟看著不忍,又怕沈眠不相信他,為了確認上戶口的問題,他又打電話給一位派出所的熟人朋友確認,對方在電話裡說,當地的政策根本沒改變過,單親家庭的孩子只要證件齊全,都可以上戶口。
這些話清晰地被沈眠聽到耳朵裡,他靠在椅背上,從頭到腳湧起了一陣冷意。
也就是說,先生騙了他。
第117章 突發事故
沈眠離開咖啡廳的時候還是渾渾噩噩的,段天舟見他狀態不對,要送他回去,被小美人拒絕了。
他回到工作的地方,滿腦子都是段天舟說的那些話。
先生兜了這麼大個圈子騙他,只是為了和他結婚。
但是為什麼?
先生不是打算和門當戶對的女人結婚嗎,他嫌自己出身不高,嫌自己被火燒傷的傷口丟人,嫌自己上不了檯面,這輩子只配當一個不能見光的床伴。
一個答案在心中呼之欲出,被沈眠用盡力氣克制住了,他不敢去相信,思緒卻被攪得天翻地覆。
連溫止明都看出來沈眠做事心不在焉,關心地詢問他怎麼了。
沈眠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半天下來,沈眠犯了很多平時不會犯的小錯誤,他越想做好,就越力不從心
溫止明看他情緒不對,就給小美人放了半天假,讓他先回家休息。
沈眠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別墅的,他剛走進院子,就聽見身後有汽車停下的聲音,回頭看見汪聞成從車上下來。
汪聞成遠遠就發現了沈眠,大步走了過來,臉上帶著笑容,「今天這麼早下班了?」
沈眠紅著眼眶盯著他,一言不發。
汪聞成察覺小美人有些不太對勁,以為他在工作上受了委屈,關心道:「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沈眠聲音有些顫抖,「你騙我,收養孩子根本不需要辦結婚證。」
汪聞成臉色一變,心裡頓時有些慌張,「誰告訴你這件事的?」
他下意識就想到溫止明,沈眠在對方手下工作,說不準就是溫止明提醒了小美人。
汪聞成在心裡罵了句髒話,呼吸變得急促,說道:「你聽我解釋,不是這樣。」
沈眠眼裡滿是失望,「段先生已經打電話問過派出所的人了。」
聽到段先生三個字,汪聞成眉心猛地一跳,胸中翻湧著一股怒火,聲量拉高,「你又和段天舟見面?」
沈眠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汪聞成在沈眠的眼神下越來越心虛,沒有立場再追究兩人見面的事,低聲說:「是,我騙了你。」
沈眠強忍著眼淚,嘴唇微微顫抖,「你怎麼能這樣做?」
汪聞成目光複雜,「沈眠,我不能讓你離開,只有這樣做,我才能把你栓在身邊。」
一大串眼淚從沈眠的眼角滑落,他從以前就在期待著這麼一天,期待著先生能真心喜歡他,給他組建一個家。
可是他的愛早在汪聞成的冷漠中一次次地消耗掉了,只剩下燃燒殆盡的死灰。
現在他不想要了,先生卻施捨給他,硬逼著他接受這份看不到希望的未來。
汪聞成眼裡佈滿血絲,啞聲道:「你不知道,你走的那些日子,我有多難捱,我好不容易把你帶回來,我沒辦法接受你和孩子再離開我。」
沈眠聲音微顫,「當初是你不要我的,你憑什麼這麼做?」
汪聞成苦笑,「對,當初我腦子不清醒,沒有好好對你,所以我後悔了,現在我要把你搶回來,誰也不能帶走你。」
沈眠隨手拿起手邊的噴壺砸向汪聞成,「我不接受!」
噴壺的蓋子沒擰穩,裡面的水倒了汪聞成一身,順著西裝衣角滴答滴答地落在草地上,汪聞成連衣服濕透了也顧不上,「沈眠,你該慶幸我還沒有徹底瘋掉,你要是再把我逼到絕境,到那時候我真的瘋了,我不保證會做出什麼事。」
沈眠嘴唇直抖,那他被逼到絕境的時候呢?
他甚至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只能灰溜溜地逃跑,挺著個大肚子過著見不得人的生活。
先生憑什麼比他還委屈。
沈眠忽然想起了段天舟在餐廳說的話,哽咽道:「國外的結婚證在國內是無效的,我們不算結婚了。」
汪聞成好像猜到沈眠會這麼說,輕笑一聲,「國外的結婚證是無效,可是我們做的公證在國內是認可的。」
沈眠心臟砰砰直跳,聽到汪聞成遲疑地說了下一句話,「那個公證是帶有法律效力的,以後我的生老病死就全都托付給你了。」
沈眠耳朵嗡嗡作響,怔怔地看著汪聞成,就好像聽力出了問題,什麼都聽不懂了。
汪聞成苦笑道:「我知道那張結婚證綁不住你,所以才帶你去公證處公證,以後我有個什麼事,都是你這個伴侶來簽名。」
沈眠渾身劇烈顫抖起來,就算他反應再遲鈍,也明白自己進了汪聞成兩次圈套,結巴道:「你......你瘋了!」
汪聞成笑容苦澀,「我說過我喜歡你,可是你不願意相信,現在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了嗎,我是真的想和你過下半輩子。」
沈眠被汪聞成認真而炙熱的眼神燙傷,他慢慢低下了頭,瘦削的肩膀輕顫。
哪怕先生早一點說出口,他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人就是這樣,越要到失去了才越懂得珍惜,可是這世上的事不是光靠彌補就能解決的。
但儘管沈眠心裡的傷無法徹底痊癒,他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心還是不受控制地動搖了,汪聞成是認真的,拼了命地留著他和兒子。
沈眠腦袋裡一團亂麻,他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能選擇逃避,雙手用力推開汪聞成,跑回房間,從裡面把門反鎖了。
汪聞成站在原地,望著沈眠消失的背影捏緊了拳頭,狠狠踢翻腳邊的垃圾桶,心裡對段天舟的恨意更深,拿起手機給這個昔日的情敵打電話。
段天舟冰冷無情地聲音從喇叭裡傳了出來,「有什麼事嗎?」
汪聞成聲音冷得像把刀,「段天舟,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結了婚就給我安守本分點,別在背後挑撥離間。」
段天舟冷笑一聲,「你如果沒做見不得人的事,我怎麼挑撥離間?」
汪聞成磨了磨牙,「你以為你搞黃了我和沈眠,你就有機會上位?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都沒可能了!」
段天舟聲音突然變得激動:「我就是看不慣你欺騙沈眠,當初你那樣對他,現在又騙婚,你就是個垃圾!」
汪聞成怒極反笑,「我是垃圾,那你這個連垃圾都比不上的人是什麼?」
「你!」
汪聞成寒聲打斷道:「我警告你,別再插手我和沈眠的事,這輩子他是我的人,誰也搶不走,就算你和盧依離婚了,也別想再插足我們兩之間,你要是再多嘴,就別怪我去找你家人。」
他掛了電話,望著屏幕裡段天舟三個字,狠狠把手機砸向地面。
如果不是段天舟橫插一腳,打亂了汪聞成的計劃,沈眠不會這麼快知道真相,至少他們兩個人還能和平共處一段時間。
汪聞成第一次產生無力感,他在腥風血雨的商場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也從來沒有對一個人這麼束手無策過,偏偏自己還放不開手讓兩人在這場看不到盡頭的拉鋸戰中解脫。
那天以後,沈眠對汪聞成的笑臉一夜之間就消失了,每天回家除了看看孩子,就躲在房間裡不出來。
偏偏汪聞成拿小美人一點辦法都沒有,又不能來硬的,兩人的關係就處在不上不下的僵持中。
這天,沈眠下班回到家,看見汪聞成和助理正在客廳說話,他無視了兩人,往樓梯走去。
汪聞成馬上站了起來,趕緊說:「兒子的戶口上好了。」
沈眠腳步一頓,回頭看向汪聞成,只見他手裡拿著一個文件袋,正期待地看著自己。
沈眠猶豫了一下,走到汪聞成面前,遲疑地把文件袋拿了過來。
小美人從裡面拿出戶口本,懷著激動地心情翻到孩子的那一頁,頓時愣住了。
他細瘦的手指微微發抖,抬起頭問:「孩子的姓為什麼是汪?」
汪聞成拿過戶口本看了一眼,只見上面姓名那欄印著汪知遲三個字。
汪聞成轉頭瞪了眼助理,責怪道:「你怎麼辦的事?」
助理忙拍了下腦袋,懊惱地說:「汪總,是我搞錯了,我以為孩子跟您姓,所以填資料的時候就填錯了。」
沈眠渾身冰涼地坐在沙發上,聽著兩人唱雙簧,眼中變得一片灰暗。
他知道一定是先生讓助理這麼做的,否則怎麼會湊巧弄錯了姓氏。
但是他已經累了,不想再去質問對方,反正不會有任何的結果。
等助理走了以後,汪聞成看著沈眠面如死灰的臉,心虛地說:「我再找人去問問,看能不能改回來。」
沈眠搖了搖頭,「不用了。」
就算這次改回來了,先生也會有其它辦法更改的,他已經沒力氣再爭執了。
汪聞成面露喜色,克制著心中的喜悅,握住了沈眠冰涼的手,「兒子姓什麼都無所謂,他是我和你的孩子,沒有人可以改變。」
沈眠低著頭盯著腳下的毛毯,感覺身體裡堅持的東西在分崩瓦解,慢慢烙印上了其它的痕跡。
接下來的日子還是照常地過,也許是汪聞成自覺心虛,對沈眠更加地好,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
沈眠心裡始終記得那張不是作假的結婚證,他和先生有婚姻關係的這個認知讓他沒辦法再坦然面對汪聞成,每次兩人獨處他就選擇逃避,留下汪聞成一臉落寞站在原地。
唯一讓沈眠欣慰的就是,孩子的戶口有著落了。
這天傍晚,沈眠從工作的地方離開,往公交站台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經過一條小道時,突然有幾個扛著攝影器材的人衝到他面前,對著他瘋狂拍照。
閃光燈快速而刺眼地包裹了沈眠,小美人下意識驚慌地抬起手臂擋住眼睛,還沒從突發事件裡回過神來,接下來人群中迸出的一句話嚇得他的臉都發白了。
「這個男的就是汪聞成的情人,是個能懷孕的怪胎!」
第118章 人盡皆知的怪胎
記者們蜂擁而上,把周圍的路都堵上了,沈眠被他們包圍在裡頭。
「沈先生,你和汪聞成在一起多少年了?」
「為什麼你能生孩子,難道你是雙性人嗎?」
「汪聞成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嗎?」
「你們有結婚的打算嗎?」
沈眠從來沒見過這陣仗,腿都軟了,這些難聽的話四面八鑽進他耳朵裡,就好像有人往他臉上重重打了一耳光,無地自容。
小美人抱著背包低頭往前衝,卻被面前的攝影器材和記者擋住了去路。
「請問你生的是男孩女孩,汪聞成會承認你這個怪胎生的孩子嗎?」
「沈先生,你是打算用這個孩子綁住汪聞成嫁入豪門嗎?」
「孩子是跟誰姓呢?」
尖銳的話和閃光燈如潮水般湧來,沈眠被擠得搖搖欲墜,混亂間他的背包掉在地上,無數雙鞋子踩在上面,留下一個個雜亂的鞋印。
沈眠鼻尖發酸,聲音發抖得不成樣子,「請......請你們讓開!」
他的聲音被淹沒在嘈雜的環境中,不停有話筒堵到他的嘴邊,記者們臉上都帶著興奮八卦的笑容,還有人時不時往他肚子上瞟。
就在這時,背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沈眠心臟猛地一跳,他趕緊地蹲下身吃力地去夠他的背包,手在擁擠的情況下被踩了好幾腳,
小美人顧不上疼,把背包拿了回來,他掏出手機,看到電話號碼,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想也不想地按下接聽鍵。
汪聞成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了出來,「沈眠,你下班了嗎?」
沈眠還沒來得及說話,那些記者聞到八卦的氣息又圍了上來,「是汪聞成給你打電話嗎?」
「你們在同居嗎?難道一起撫養孩子嗎!」
汪聞成只聽見電話裡一陣雜聲,他敏銳地察覺不對勁,「你那邊怎麼那麼吵?」
沈眠緊繃的精神已經到了臨界點,開口的聲音變得哽咽:「先生,我被很多人圍住了!」
汪聞成呼吸頓時變得急促,「你在哪裡?」
沈眠帶著哭腔說了個地址,因為緊張說得語無倫次。
汪聞成呼吸粗重,「你別怕,我現在就過去找你!」
沈眠聽著掛斷的電話,好不容易出現的那抹光好像又消失了,他緊緊抓著手機,瘦削的肩膀縮成一團,被逼得退到了牆角,眼神裡透露著無助和絕望。
汪聞成趕到的時候,巷子口被圍得水洩不通,還有不少路人在看熱鬧,對著小美人指指點點。
他雙眼發紅,衝過去推開那些記者,看見沈眠蹲在牆角,眼角發紅,就像被拋棄的小羔羊,那一刻他的心都揪了起來。
汪聞成脫下外套包住沈眠的身體,把他緊緊抱進懷裡,啞聲道:「我來了。」
沈眠聽到熟悉的聲音,憋了很久的眼淚終於控制不住落了下來,他的身體劇烈發抖著,就像溺水之人抱住浮木,緊緊抓著汪聞成的手臂。
兩個主角都到場了,記者們怎麼肯放過這個機會,紛紛湊了上來,閃光燈比剛才還要猛烈,比太陽還刺眼。
「汪先生,你和沈先生現在是什麼關係?」
「他為你生了孩子,你們會結婚嗎?」
汪聞成雙眼赤紅,轉頭沖那些記者吼:「都滾開點!」
他摟著沈眠往停車的地方走去,那些記者窮追不捨,兩人每往前走一步都很困難,混亂間有個記者為了採訪,不小心湊得太近,話筒撞上了汪聞
成的嘴唇,牙齒磕破了嘴角,口腔裡瀰漫起濃濃的血腥味。
沈眠餘光瞥見這一幕,心臟猛地一跳,「先生!」
汪聞成把沈眠摟得更緊,不讓他被那些閃光燈照到,陰狠的目光瞪向那名記者,佈滿血絲的通紅雙眼猶如一頭發狂的野獸。
這個小插曲導致記者們有些無措,沒人再敢湊上來,趁這個機會,汪聞成突破人群,以最快的速度把沈眠帶上車。
車門關上那瞬間,整個世界彷彿都安靜下來,無數閃光燈還在外面閃爍。
沈眠在懷裡渾身發抖,汪聞成緊緊抱著小美人,看著他凌亂的頭髮和發紅眼角,心疼不已,「有我在,沒事了。」
沈眠抬起頭,看著汪聞成嘴角上的傷口,顫抖地伸出雙手摸了摸。
汪聞成怔了下,心臟因為興奮劇烈顫動起來,不知該作何表情:「沒事,一點也不疼。」
沈眠眼眶發酸,怎麼可能會不疼呢?
他撫摸著流血的傷口,心也跟著疼了起來。
每次在他最危急的時候,先生總是能及時出現,把他從困境裡解救出來。
也許是命運故意在捉弄他,每次在他想逃離對方的時候,就會有一雙無形的手把他們重新綁在一起。
等沈眠察覺到的時候,自己已經下意識地依賴對方了。
他沒辦法再欺騙自己,這個世界上除了先生,再也不會有人這樣對他這麼好了。
眼見外面的記者又圍上來,汪聞成催促前頭的司機。「快開車!」
司機遲鈍地反應過來,一腳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沈眠啞聲說:「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汪聞成抓著沈眠的手腕,臉頰在他的手心蹭了蹭,「沒事,一點小傷,不用去醫院。」
黑色商務車一路通暢無阻地行駛在路上,轉過最後一個紅綠燈時,前面的司機突然說:「汪總,家門口有記者。」
汪聞成望出窗外,果然有很多記者圍堵在院子門口,他臉色變得陰沉,這些人真是陰魂不散。
司機為難道:「汪總,怎麼辦?」
汪聞成沉聲道:「直接撞進去!」
司機愣了一下,「啊?這要是撞到人怎麼辦?」
汪聞成加重語氣道:「撞!」
司機坐直了,抓緊方向盤,「是!」
他直接踩下油門直直往別墅衝去,那群本來要圍上來攔車的記者個個嚇得逃也似的躲開,黑色商務車順利開進了院子裡。
反應迅速的保安馬上從裡面把大門關上。
黑色商務車停在別墅門口,沈眠下車的時候雙腿還在發抖,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下一秒,他就被有力的雙臂抱了起來,整個人懸空。
沈眠心裡一緊,趕緊摟住了汪聞成的脖子,這個角度看到的傷口更加清晰,連血絲都隱約可見。
汪聞成大步走進別墅,把沈眠放在沙發上,他透過落地窗看到那些陰魂不散的記者,氣不打一處來,讓管家去驅趕,如果還不肯走,就直接報警處理。
做完這件事,汪聞成又打電話給助理,讓他馬上來一趟家裡。
剛掛斷電話,汪聞成突然感覺衣角一緊,回頭看見沈眠抓著他的衣服,低聲說:「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
汪聞成哪裡還想得起正事,馬上收起手機,坐到了沙發上。
沈眠在這個家待了好幾年,很清楚醫藥箱放在什麼地方,他拿出酒精,拿著沾濕的棉球輕輕擦拭汪聞成的傷口,心裡一陣酸澀。
如果不是為了救他,先生也不會受傷
。
汪聞成倒吸一口涼氣,嘶了好幾聲。
沈眠難受地說:「很疼嗎,我輕一點。」
汪聞成搖了搖頭,突然笑了起來。
沈眠指尖一僵,低聲說:「你還笑得出來。」
汪聞成緊緊看著沈眠的眼睛,「如果沒有這次受傷,你不知道還要和我冷戰多久。」
沈眠微微一愣,又想起那張結婚證還有戶口的事。
汪聞成握住了沈眠的手,沙啞地說:「我做的那些事都是為了留住你,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只要能把你留在身邊,再過分的事我都做得出來。」
沈眠低下頭,緊緊抓著手裡的棉簽,一言不發。
夜幕降臨,沈眠去嬰兒房看了寶寶,他抱著孩子,慌亂的心終於慢慢安定下來,那些人的話在耳邊不斷迴響,尤其是「怪胎」兩個字,深深刺痛了小美人的心。
如果可以,誰會願意選擇這樣的身體呢。
沈眠不敢回想傍晚發生的事,更不敢去思考未來,只要一想到明天以後,很可能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是個能生孩子的怪物,小美人就連踏出門口的勇氣都沒有了。
沈眠疲憊地把頭埋在寶寶的肚子上,站在門外的汪聞成看到小美人這幅失魂落的模樣,想起他趕到公交站時,聽到那些人口中的怪胎,恨不得殺人。
他輕輕關上房門,正要下樓梯時,看見助理迎面跑了過來。
助理面色凝重,將手中的平板遞了過來,「汪總,現在沈眠懷孕生子的事在網上都傳開了。」
汪聞成掃了一眼屏幕,新聞有一部分是關於他和沈眠的地下情,但是大部分的重點都放在了「男人懷孕」這個難得一見的案例上,營銷號也全都是在這上面做文章,底下還有評論說要把沈眠送去做人體研究,看看是不是基因變異。
汪聞成臉色十分難看。
這件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不然以前根本沒人關注到沈眠懷孕生子,更不可能會鬧得這麼大。
汪聞成沉聲道:「先找人撤掉這些新聞,然後去給我查,到底是誰把風放出來的!」
他的眼神裡透出令人膽戰心驚的狠意,助理心中一顫,正色道:「是。」
第119章 以牙還牙
隨著時間的發酵,堵在門口的記者越來越多。
警察來驅趕過一次,這群記者走了以後沒過多久又折回來,警察也拿他們沒辦法,又不可能二十四個小時待在這裡替他們驅趕記者,最後只能離開。
沈眠站在窗簾後面,從縫隙裡看到圍在別墅門口的那些記者和黑乎乎的攝影器材,一陣發楚。
這些狗仔好像不知道疲憊兩個字怎麼寫,在門口堵了一整夜了,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沈眠太不瞭解這一行的人,為了拿到第一手情報,記者們可以連著幾天幾夜不休息。
小美人回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露出苦惱的神色。
再這樣下去,上班就要遲到了。
汪聞成突然從後面抱住了沈眠,「要不你先請個假吧?」
沈眠有點不自在,下意識想要掙脫,腰上那雙手緊緊摟著他,小美人只好放棄掙扎,再次看向別墅外頭。
照這情形也只能這樣做了,就算他僥倖溜出去,那群記者已經知道他上班的地方,肯定還會來圍堵,到時候不知道又會給溫止明添多少麻煩。
沈眠輕輕歎了口氣,掏出手機,給溫止明打電話。
溫止明已經看見新聞了,關心道:「沈眠,你沒事吧?」
「我沒事,現在待在先生的家裡,還算安全。」沈眠愧疚地說:「溫先生,對不起,這段時間我總是請假,」
溫止明理解地說:「沒什麼,現在事態嚴重,等風頭過去了再回來上班吧。」
沈眠顫聲道:「好。」
掛了電話後,汪聞成在耳邊說:「溫止明答應了?」
沈眠點了點頭,神情有些落寞,他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上班。」
汪聞成看著沈眠難受的樣子,心裡也不好受。
不過就算沈眠被辭退了,他也養得起小美人和孩子。
不僅是沈眠,就連汪聞成也暫時離開不了這個別墅,於是就讓助理把工作搬回了家裡。
當天傍晚,助理把文件送過來,他看了眼樓上的方向,隱約看見沈眠在嬰兒房裡陪孩子的身影,他湊到汪聞成身邊,低聲說:「汪總,你讓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汪聞成頓時皺起眉頭,「說。」
助理把手中的平板遞到汪聞成面前,「我去那幾家媒體公司詢問過,據說是有人匿給他們寄了信,裡面有沈眠懷孕時候的照片還有上班的地址,所以這些記者才會過去圍堵沈眠。」
汪聞成看著平板裡沈眠的照片,是在小美人在公司當清潔工的時候拍的,肚子微隆,瘦得像沒吃飽的小貓兒一樣。
他聲音低沉,「查出是誰幹的沒有?」
助理說:「幕後黑手很聰明,是匿名寄的信,不過我通過媒體提供的公司監控找到了那個上門派送的快遞員,從他嘴裡問出了接單的地址。」
汪聞成抬頭看向助理,寒聲道:「是誰?」
助理遲疑道:「是楊樂池。」
汪聞成眼底閃過一抹戾氣。
他早該猜到這件事和楊樂池脫不了關係,否則不會這麼巧合,偏偏在對方刑滿釋放的這個關頭爆出沈眠懷孕的事。
而且除了楊樂池,沒人會這麼費盡心思對付沈眠。
助理低聲說:「新聞我已經盡量聯繫那些營銷號撤掉了,但是這件事現在已經在網上發酵,已經不是刪帖可以制止的。」
汪聞成沉吟不語。
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幾天不僅有新聞媒體圍在家門口,
還有一些多事的路人也在圍觀,紛紛想湊「男人懷孕生子」的熱鬧。
助理愁眉苦臉地說:「汪總,這下怎麼辦,這件事鬧得這麼大,恐怕要驚動董事長。」
汪聞成現在沒心情去考慮他父母,打斷道:「先別管這個,你去替我辦兩件事。」
助理茫然道:「什麼事?」
汪聞成勾了勾手指,助理馬上湊了過去,聽他老闆說話。
一連幾天過去,那群記者依舊陰魂不散守在別墅門口。
沈眠有點坐不住了,再這樣下去,他就要失業了。
小美人很想衝出去說:就算我懷孕了,也和你們沒有關係!
但他知道這樣做只會把事情鬧得更嚴重。
沈眠失魂落魄地坐在沙發上,望著桌上的水杯出神,
他不殺不搶,不知道大家為什麼會對特殊人群抱有這麼大的惡意。
一個盤子突然擺在沈眠面前的桌上,小美人回過神,看見汪聞成坐在他身旁。
汪聞成說:「你今天都沒吃東西,這是我讓管家煲的雞湯,你喝一點。」
沈眠哪裡還吃得下,搖了搖頭,低聲說:「不想吃。」
汪聞成目光深沉看著小美人消瘦的臉頰,輕佻道:「你要是不吃,我就親自餵你了。」
說著就伸手去拿勺子。
沈眠知道汪聞成說得出做得到,無奈地從汪聞成手裡搶過碗,小口小口喝起了湯。
汪聞成撥開沈眠扎到眼睛的頭髮,露出一抹意味深長地微笑,「別怕,這件事很快就能解決了。」
沈眠身體一頓,雙眼恢復了一抹光彩,「真的?」
汪聞成篤定地點了點頭。
沈眠的心慢慢地安定下來,說來也奇怪,汪聞成說的話總是能讓小美人安心。
也許是因為先生每次都能把棘手的麻煩解決,所以沈眠已經下意識對他充滿了信任。
喝完了一整碗雞湯,沈眠覺得身體恢復了點力氣,低聲問:「你真的有辦法解決嗎?」
汪聞成點了點頭。
沈眠忍不住問:「什麼辦法?」
就在這個時候,助理小跑了進來,頭髮和衣服都是亂糟糟的,氣喘吁吁地把帶來的文件遞給汪聞成,「汪總,您要的東西拿來了。」
汪聞成接過,拿出裡面的文件,簡單地掃了一眼後,嘴角勾起滿意地弧度。
他轉過身,摸了摸沈眠的臉,「在這裡等我,不要出來。」
不等沈眠開口,汪聞成從沙發上站起身,整理了下西裝和領帶,做好準備以後,他打開別墅的門,走了出去。
他一出現,門口那群記者頓時騷動起來,人群中有人喊道:「出來了出來了!」
一瞬間無數閃光燈對著汪聞成狂閃。
在汪聞成的示意下,保安把院子的大門打開。
記者們一窩蜂湧了上來,將汪聞成團團圍住,無數只黑乎乎的話筒遞到他的嘴邊。
「汪先生,你突然出現是想對這件事做出解釋嗎?」
「你們不出門,是承認這件事的真實性嗎?」
「沈先生為什麼不露面?」
「孩子真的是沈先生十月懷胎生的嗎?」
助理負責維護秩序,汪聞成拿起手裡的文件,正是他和沈眠在國外辦的結婚證。
他從容不迫地說:「首先我要澄清一下,我和沈眠不是包養關係,而是婚姻關係。」
記者們一看著我,我看著你,下一秒,相機的「卡嚓」聲瘋狂響
起。
人群中有人發問:「為什麼」
汪聞成嗤道:「難道我結個婚還要特地大張旗鼓地宣傳?」
又有人問:「那汪先生對你的男性愛人懷孕生子的傳聞有什麼解釋?」
汪聞成沒有馬上回答,他又拿出另一份文件,展示給面前的記者看,「這是我們與醫院簽訂的醫療服務合同,和代孕公司簽訂中介服務合同,還有與代孕母親簽訂代孕協議,因為涉及隱私,所以有一部分打碼。」
有記者問:「也就是說孩子是代孕的,而網絡上流傳沈先生懷孕的事是子虛烏有?」
汪聞成面不改色道:「沒錯。」
那記者繼續提問:「那你怎麼解釋沈先生懷孕的照片?」
汪聞成彷彿聽見好笑的事情,看向那名記者,「難道你不知道圖片是可以造假的?」
他又反問道:「而且你覺得男人懷孕現實嗎?你能懷?懷一個給我看看?」
汪聞成說完露出了一抹蔑視地笑容。
那男記者有點尷尬。
馬上有其他記者接著問:「那你為什麼不在事情發酵的時候解釋,而是過了這麼久才出來澄清?」
汪聞成挑了挑眉,「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我和我愛人又不是名人,沒必要為毫無依據的中傷買單,而且這麼荒謬的新聞,我以為大家有辨別真假的能力,但是事情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流言蜚語發酵得越來越厲害,甚至嚴重影響到了我們的生活,所以我今天才選擇出來澄清。」
半個小時後,記者們離開了別墅。
汪聞成回到別墅,沈眠馬上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支吾道:「我......我聽到你對記者們說的話了。」
汪聞成沒有打算瞞著沈眠,他承認道:「這些文件是我讓助理偽造的,如果承認你懷孕生子,你很可能會有危險,你能理解我嗎?」
沈眠抿緊了嘴唇,點了點頭。
他知道汪聞成這樣做是為了保護他,否則事情鬧大的話,他很可能真的會被研究機構的人抓走做人體實驗。
看著汪聞成滿眼的血絲,還有桌上的文件,沈眠眼睛有點酸澀。
他不知道先生廢了多大心思才想出這個解決的辦法,艱澀地說:「謝謝。」
汪聞成苦笑了下,他伸出手,把沈眠抱進懷裡,在小美人耳邊說:「我比較喜歡你用實際行動感謝我。」
沈眠難得沒有掙扎,他靠在汪聞成的懷抱裡,只覺得無比地溫暖和安心。
這個人傷得他最深,也是保護著他最深的。
當天晚上,汪聞成對記者解釋的這段話不出意料登上了熱搜。
底下的評論分成了兩派,有相信的網友,也有懷疑那些文件造假的人。
但是很快,這個熱搜掉了下來,取而代之是一個新的熱門話題。
沈眠正在陪寶寶玩,突然聽到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一聲,他拿出來一看,是個熱門微博推送。
小美人好奇地點開,當看到這個熱搜內容後,他頓時睜大了眼。
只見熱門話題寫著「勁爆!楊氏小公子混亂交配場面」,下方出現一個視頻,而播放的監控錄像裡赫然出現了楊樂池和別的男人在床上做愛的畫面。
第120章 親了他
戰況異常激烈,喘息聲清晰地從喇叭裡傳了出來,兩具白花花的身體交纏在一起,場面刺激又香艷。
沈眠面紅耳赤,立刻把手機關了,心臟砰砰直跳。
這時汪聞成從外面走了進來,沈眠急忙收起手機,站了起來,支支吾吾地說:「你.........你看見熱搜了嗎?」
汪聞成平靜地說:「看見了。」
沈眠難以理解地問:「怎麼會有這種視頻上熱搜?」
楊樂池又不是明星,而且偏偏在他這個事情發酵得最厲害的時候爆出性愛視頻,小美人心裡總覺得有點奇怪,尤其是汪聞成嘴角那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汪聞成坦白說:「是我找人爆出去的。」
沈眠愣住了,「什麼?」
汪聞成眼底閃過一抹寒意,沉聲道:「你懷孕的事情是他爆出來的。」
沈眠睜大了眼,一股冷意從腳底冒了上來。
原來是楊樂池做的。
難怪,難怪媒體會知道他懷孕生子的事情,還有他大著肚子的照片。
沈眠第一次感到這麼生氣,上次楊樂池綁架他還不夠,這次又向媒體爆料自己的隱私,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對方,以至於要被窮追不捨的欺負。
沈眠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望著地面,低聲說:「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汪聞成點了點頭,「我派助理去查過,才知道是楊樂池故意找媒體放料的。」
自從他查到這件事的幕後黑手是楊樂池以後,就開始籌劃這件事。
他先是讓助理去調查對方的行蹤,發現楊樂池自從在監獄裡放出來後就四處找人上床,而且男女不忌。
所以汪聞成讓助理到楊樂池長租的酒店房間裡放了監控,把他做愛的過程拍了下來,然後趁他澄清的這天晚上,把偷拍的視頻放上了微博,用資本的力量操控風向。
汪聞成這招做的很成功,自從楊樂池的熱搜登上榜一以後,網友的視線很快就被轉移了,沒人再對沈眠懷孕生子的新聞感興趣,紛紛把注意力放在了尺度驚人的性愛視頻上。
不過很快,這個熱搜就掉了下來,顯然是有人在背後操控,只是視頻已經網友被存了下來,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流傳,還有人不要命似的公開售賣。
隨著事件發酵,一時間微博裡突然冒出許多營銷號,默契地扒出楊樂池曾經進過監獄,是個實打實的綁架犯,最近才刑滿釋放,還有一系列黑料。
一夜間,「楊氏小少爺性愛視頻」在微博引起了熱議,風向大轉變,評論裡全部罵起了楊樂池,各種難聽的話不堪入耳。
汪聞成抬手摸了摸沈眠的臉,「你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沈眠鼻子有些發酸,「辛苦你了。」
他知道要在短短幾天策劃這麼多事一定不容易,也許要花不少人力物力,甚至財力,如果沒有先生幫忙的話,這件事不可能這麼快就解決的。
汪聞成笑道:「辛苦什麼,為了你一點都不辛苦。」
沈眠耳朵滾燙,垂下眼看著他被汪聞成握住的手。
汪聞成抓起沈眠的手按在胸口,「我說過,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沈眠感受著對方有力的心跳,彷彿有一股暖流湧進了胸腔,把他冰封起來的心給慢慢融化了。
翌日清晨,沈眠偷偷來到落地窗前,他把窗簾拉開一條縫隙,往外面張望,發現前幾天堵在門口的記者全都不見了。
小美人鬆了一口氣,看來風頭
已經過去了吧?
身後被管家打開的電視正在播放新聞,沈眠回頭看去,一群記者堵在了楊家門口,這次性愛視頻的主角楊樂池被他們團團圍住,無數話筒堵在嘴邊,這個場景讓沈眠想起他被圍堵的時候,也是這麼無助。
但是那個時候,先生及時地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想到那一幕,沈眠的心還是被撼動了,錦上添花不足以讓人記得好,雪中送炭才是最難讓人忘記的,而且那個人還是當初傷小美人最深的汪聞成。
沈眠回到房間換了一套衣服,出去碰到從閣樓下來的汪聞成,他問:「你要出去?」
沈眠點點頭,「要去上班。」
他請了很多天假,雖然溫先生沒說什麼,但是他也不能總是偷懶,會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的。
汪聞成本來想說讓小美人別去上班,再待多幾天,但是他知道沈眠肯定不會聽他的話,而且要是說多了保不準兩個人又要吵架。
汪聞成的話到嘴邊轉了個彎,「我送你去。」
沈眠遲疑道:「記者都走了,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汪聞成固執地說:「我必須送你去,不然我不放心,誰知道還有沒有記者在暗處躲著。」
沈眠想到那天被記者圍堵的場景,還是有些後怕,最後沒有拒絕汪聞成的提議,和他一起上了車。
汪聞成很少自己開車,車技卻很穩,十分鐘左右就把小美人送到了上班的地方。
黑色商務車停在別墅門口,沈眠正要解開安全帶下車,就被按住了手。
小美人茫然地抬起頭,眨了眨眼睛,「怎麼了?」
汪聞成湊過來說:「你就親我一下,我才讓你下車。」
沈眠頓時雙頰燥熱,把頭轉開了。
汪聞成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沈眠的鬆動,他眼底閃過一抹失落,鬆開了手,苦笑道:「我只是開個玩笑,你去上班吧,晚點我來接你下班。」
沈眠看著汪聞成受傷的嘴角,猶豫了幾秒鐘,細瘦的手指抓緊了安全帶,突然湊過來在他嘴角親了一下。
汪聞成愣住了,整個人僵在了座椅上。
沈眠的臉都像燒著了,急忙解開安全帶,下車跑進了別墅。
看著沈眠落荒而逃的背影,汪聞成後知後覺回過神,整個人瞬間欣喜若狂。
沈眠親了他?
沈眠真的親了他?
汪聞成抬手摸了摸嘴角,那上面彷彿還存留著小美人的溫度,他心臟砰砰直跳,還處在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喜裡拔不出來。
沈眠願意親他,是不是說明開始接受他了?
這個認知讓汪聞成喜不自禁,恨不得把小美人綁在別墅裡,讓他哪裡都不能去。
汪聞成花了很長時間才調整好心情,開車來到公司,他剛把車聽好,就接到他母親的電話。
電話裡的女人聲音異常嚴肅:「聞成,今晚回家一趟。」
汪聞成沒有太意外的表情,「好。」
他大概猜到他媽要和他討論的事情是什麼。
掛了電話,汪聞成又打給自己的司機,交代對方傍晚去接沈眠回家。
到了傍晚,汪聞成親自開車去了他母親家。
那是一棟有年頭的老宅子,類似於上海的老別墅,有個很大的院子,種滿了綠植鮮花。
汪聞成走進別墅,客廳裡的沙發上坐著一個身穿旗袍的中年婦女,從皮膚和身材就能看出精心保養過,有種年長的韻味和沉穩氣質。
汪聞成喊了一聲媽。
陶沛見了他,臉色不太好看,「過來坐。」
汪聞成走到沙發上坐下,「你叫我來有什麼事?」
陶沛把一本緋聞報道雜誌,扔在桌上,正色道:「你告訴媽媽,這新聞上面是怎麼回事?」
汪聞成掃了一眼雜誌的內容,是沈眠被爆懷孕生子的新聞,他什麼也沒說,接過管家遞來的熱茶,微微一笑,「謝謝張叔。」
陶沛皺起眉頭,加重語氣說:「聞成!」
汪聞成喝了口茶,淡淡道:「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陶沛口氣裡滿是不敢相信,「他是男的!」
汪聞成對家離人沒有隱瞞的必要,實話實說:「他體質和普通人不一樣,所以可以受孕。」
陶沛依舊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已經突破了她對人體的認知,遲疑道:「會不會是他在騙你,你別太單純了,像這種人肯定是為了你的錢..........」
汪聞成打斷道:「媽,我不是傻子,他到底是不是懷孕,作為枕邊人的我最清楚。」
陶沛看她兒子這幅模樣,不像在開玩笑,板起臉說:「那你向記者承認你們領證的事情怎麼解釋?」
汪聞成坦坦蕩蕩地說:「我們的確到國外領證了。」
陶沛睜大了眼,把桌子排得啪啪作響,「你簡直胡鬧,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和媽媽商量?」
汪聞成有些不耐煩,「我的婚姻大事我自己做不了主?」
陶沛氣得不清。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兒子包養了個小情人,而且還是費了不少功夫騙來的,只是像汪聞成這個年紀的人都愛玩,玩夠了勁頭也就過去了,最後都乖乖找個門當戶對的女人成家立業,所以陶沛從來沒當一回事。
可是現在他們不僅結了婚,連孩子都有了,而且她所謂的兒媳婦還是個男的,這讓她怎麼接受。
陶沛嚴肅道:「媽不答應,你馬上把那個小情人給我趕出家門!」
汪聞成在他母親強烈反對下面色變得凝重,「不行。」
陶沛拉高聲量,「你娶個男人回來,我們汪家還丟不起這個臉!」
汪聞成一字一句地說:「媽,他是我喜歡的人,也是生了汪家香火的人,我不可能趕他走,也絕對不會放他離開。」
陶沛胸膛起伏了好幾下,她太瞭解自己的兒子,硬來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她輕吸一口氣,放軟了語氣說:「你如果真喜歡,偷偷養著也可以,但是婚你還是要結,你想想,我們這些大家族誰搞同性戀,互相扶持才能走得更遠。」
見汪聞成不說話,陶沛坐近了點,拍了拍他的手,「聽話,媽這些日子給你物色了謝家的獨生女,哈佛畢業,家世人品都還是一流的,人也很開明,你先跟她見一面,聊聊再說。」
汪聞成看著他母親帶著懇求的臉,沉默很久,沉聲道:「好。」
第121章 讓你走
嘩啦啦的水聲停了,沈眠從浴室出來,身上包裹著熱騰騰的霧氣。
聽到開門聲,小美人轉頭望去,看見汪聞成從外面走了進來。
還沒等沈眠開口,汪聞成大步上前,突然伸手抱住了沈眠。
沈眠對突如其來的觸碰有點不自在,汪聞成感覺到小美人要推開他,有力的手臂把小美人圈得更緊,低聲道:「我就抱一下。」
他的聲音裡透漏著疲憊和難言的複雜,不知道為什麼,沈眠突然就狠不下心推開他了。
小美人硬邦邦地被汪聞成抱在懷裡,對方身上清爽的剃鬚水的味道撲鼻而來,他低聲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面前的人身體一頓,汪聞成搖搖頭,「在公司加班,累了。」
沈眠聽了有點心疼,先生打理那麼大的公司,每天還要處理突發事件,一定很不容易。
小美人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就說:「那你早點休息吧。」
汪聞成卻抬起頭,看著沈眠,忽然問:「你今天早上為什麼突然親我?」
沈眠的臉蹭地紅了,半天說不出話。
汪聞成把頭埋在沈眠肩膀上,遲疑道:「你,你原諒我了,是嗎?」
沈眠用力掙脫開汪聞成的手臂,難為情地說:「我..........我要睡覺了。」
汪聞成一把從後面抱住沈眠,不放他走,「你不說也沒關係,我們都心知肚明。」
身後人的胸膛滾燙而有力,沈眠莫名耳根發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軟了,但是先生為他做了這麼多事,他視而不見,更沒辦法沒辦法不感動。
汪聞成在耳邊沙啞地說:「今晚我可以留下來嗎?」
沈眠身體一僵,他還沒有做好準備,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見沈眠遲遲沒說話,汪聞成眼中閃過一抹失落,他安慰自己,小美人雖然沒答應,但也沒拒絕,他只要再加把勁,遲早能把對方拿下來。
汪聞成咬住了沈眠的耳朵,不甘心地說:「我總有一天會留下來的。」
那溫熱的呼吸還有磁性的嗓音一同灌入耳朵裡,沈眠渾身都酥麻了,他轉過身,看著面前那扇合上的房門,一時間思緒複雜萬千。
他有那麼一瞬間,其實心軟了,差點就讓先生留了下來。
第二天清晨,沈眠一睡醒,就先去嬰兒房看了寶寶。
孩子在搖籃裡睡得很安穩,這段時間在乳媽和管家精心的照顧下長大了不少,又白又胖,看起來比小美人還要健康。
小美人想,也許當初決定回來是正確的,如果寶寶跟著他在外面生活,肯定沒辦法得到這麼好的照料。
沈眠彎下腰親了親孩子軟乎乎的臉頰,蓋好被子,離開了嬰兒房,來到樓下。
餐桌上擺滿了各種豐盛的早餐,有中式的,西式的,香味撲鼻而來。
汪聞成已經坐在餐桌前看新聞了,見到沈眠下來,馬上起身繞到這一邊,拉開實木的椅子,笑道:「快坐下來吃早餐吧。」
沈眠低聲說了句謝謝,有些彆扭地坐了下去。
沈眠現在已經習慣這個相處的模式了,不再像一開始那麼排斥,也是現在的汪聞成太好了,讓小美人沒辦法狠心拒絕他。
兩人面對面吃早餐,氣氛一片融洽。
就在這時,汪聞成放在手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沈眠無意識地看過去,掃到屏幕裡一閃而過的母親兩個字。
汪聞成表情微變,他看了一眼對面的小美人,拿起手機走到了外面。
陶沛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了出來,「兒子,媽今天替你約了謝家那小姑娘,今天中午你們見個面,吃個飯吧。」
汪聞成淡淡嗯了聲,「我知道了。」
沈眠從落地窗望出去,見汪聞成皺著眉頭,有點不耐煩的樣子,嘴裡說著什麼,然後掛了電話。
他走回餐桌前,把黑屏的手機扔在桌上,見到沈眠盯著他,汪聞成露出一抹笑容,故作輕鬆地解釋道:「我媽讓我有空回去陪陪她。」
沈眠點了點頭,不疑有他。
小美人曾聽家裡的管家說過,先生的父親身體不太好,現在家裡是他母親在當家做主,據說是個很很強勢的女人,在自己的愛人倒下以後獨自撐起了公司,而且越做越好,是個很有能力的女強人。
只是沈眠沒想到,他和這位女強人會這麼快就見上面。
當天傍晚,沈眠從別墅走了出來,他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發現司機還沒到,正猶豫要不要自己坐公交車回去,從遠處駛來一輛黑色轎車突然停在沈眠面前。
緊接著車門打開,車裡下來一個保鏢模樣的人,沉聲道:「沈先生,我們夫人想見見你。」
沈眠茫然地眨了眨眼,眼神裡帶著幾分防備,「夫人?」
保鏢點頭,「我們夫人姓陶,是汪先生的母親。」
沈眠驚訝地張了張嘴,順著保鏢的視線望進車裡,隱約看見車裡坐著個女人。
還沒等小美人細想,保鏢把車門打開,冰冷冷的說:「請上車吧。」
沈眠迫於對方的壓力,彎腰坐進車裡,後座坐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保養得非常的好,看起來就不過四十出頭。
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面,當陶沛親眼看見沈眠時,終於明白她兒子為什麼抓著小美人不肯放手,還領證生了個孩子。
一個男人長得比姑娘還漂亮,活脫脫就是個狐狸精轉世。
陶沛淡淡道:「你就是沈眠?」
沈眠緊張地坐在座椅上,放在腿上的雙手緊緊抓著褲子,低聲說:「陶夫人好。」
陶沛看著小美人這幅窩囊的樣子,心裡的不滿更深了,她開口道:「我看見新聞了,你和我兒子在國外領證了,是嗎?」
沈眠下意識有點緊張,這畢竟是汪聞成的母親,而且他們當時結婚也沒有告訴任何人,以為對方是來怪罪他的,硬邦邦地點了點頭。
陶沛雙手緊扣放在腿上,「我這個人說話不喜歡繞彎子,我就明說了,你離開我兒子吧。」
沈眠抬起頭,露出一個恍惚又不太意外的表情,他忽然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當初段政要他離開段天舟的時候,也說了這樣一番話。
小美人一時心亂如麻,低聲問:「是先生的意思嗎?」
陶沛斜睨他一眼,「不是,是我的意思,不過我昨天已經和聞成商量過了。」
沈眠愣了一下,想起昨天晚上汪聞成回到家失魂落魄的模樣,好像有什麼心事,原來就是因為這件事。
陶沛地聲音在耳邊繼續響起,「我兒子不可能和一個男人廝混在一起,他以後會和門當戶對的女人結婚,至於你,只是一個床伴而已,你應該很清楚這點吧?」
沈眠有些失神地點了點頭。
陶沛以為說動了小美人,語氣也緩和了點,「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生孩子的費用我給你代孕費的十倍,加上補償費,絕對夠你下半輩子生活了。」
她從包裡拿出一張支票,沈眠看著上面的零,這個條件真的很讓人心動。
可是小美人從來不是愛錢的人。
沈眠沒有接這張支票,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游離在很遠的地方,有些模糊不清,「先生答應讓我走了嗎?」
陶沛目光閃爍了下,面不改色地說:「當然。」
沈眠聽著這個答案,慢慢低下了頭。
他一直想離開汪聞成,可是現在聽到這話,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甚至有點.......不捨得。
當初他要走的時候,先生拼了命留下他,現在他願意留下來了,對方卻要用錢打發他離開。
可是小美人不由自主想起汪聞成做的那些事,為了救他,先生差點死在劫匪的刀下。為了保護他,先生親手把喬書和楊樂池送進監獄。為了綁住他,先生騙自己到國外註冊結婚。為了不讓他離開,先生偷偷把孩子的姓氏改成了汪。
這每一幕還歷歷在目,汪聞成的承諾彷彿還清晰地在他耳邊迴盪。
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嗎?
小美人沒辦法相信是汪聞成在逢場作戲,誰會傻到用命騙人,而且先生也從來不屑於騙他的。
沈眠咬住了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抬起頭,鼓起勇氣說:「我不信。」
陶沛愣住了,似乎沒想到沈眠突然說出這句話。
一股力量從沈眠的胸腔裡湧了上來,他雙手抓緊了褲子,慢慢地說:「除非先生親口告訴我,否則我不會相信的。」
陶沛臉色不太好看,「沈眠,我這是給你留臉面,你非要大家撕破臉才滿意?」
沈眠搖了搖頭,他不想再像上次那樣,因為別人說的話斷送自己的感情,他要賭一把,如果真的輸了,他一定會帶著寶寶離開,一分錢也不要對方的施捨。
他在心裡僥倖地想,如果他賭贏了呢?
賭贏了.......沈眠也不知道賭贏了以後要怎麼辦,小美人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這次不能再被別人左右他的感情。
沈眠眼神十分堅定,「除非親眼看見先生結婚,不然我不會走的。」
陶沛心想,沈眠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她冷笑一聲,對司機說:「李叔,開車,去香鮮匯。」
第122章 讓你舒服
車子停在一家高檔餐廳門口。
沈眠從窗戶望出去,在不遠處看見了熟悉的車牌號,汪聞成的黑色商務車停在角落裡。
陶沛在身後說:「你不是想確認我兒子的心意嗎,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他。」
沈眠緊緊抓著身上的背包,第一反應竟然是想要退縮了,低下頭盯著腳上有些破舊的鞋子。
他記得傍晚先生給他發過短信,說要在公司加班,可是先生的車現在卻出現在餐廳門口。
就算沈眠不想相信,也必須要承認,汪聞成撒謊騙了他。
陶沛把小美人的反應看在眼裡,嗤笑一聲:「你要是怕,現在還可以打退堂鼓。」
沈眠咬了咬嘴唇,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他不能後悔。
先生為他做了這麼多,如果他連證明的機會都不給先生的話,未免太不公平了。
沈眠鼓起勇氣,顫聲道:「好,我去。」
陶沛眼裡閃過一抹驚訝,轉瞬即逝,她鼻子裡哼了一聲,推開門下車。
沈眠猶豫了一下,解開安全帶,跟著陶沛下了車,兩人一起進了餐廳。
服務生領著他們來到三樓,映入眼簾是一大面落地玻璃,窗外的高樓大廈一覽無餘,而汪聞成和一個長相出眾的漂亮女人面坐在角落吃飯。
沈眠停住了腳步,臉色微微慘白。
陶沛也看見了兩人,在身旁說:「那個姑娘就是我介紹給我兒子認識的。」
她轉頭看向小美人,嘲道:「如果我兒子真的喜歡你,又怎麼願意來見我給他介紹的相親對像?」
沈眠細瘦的手指緊緊抓著背包,指尖發白。
不遠處的兩人沒有發現他們的出現,謝詩文優雅地切著手裡的牛排,體貼地問道:「汪總,還合口味嗎?」
汪聞成淡淡地嗯了一聲。
謝詩文抬起眼,偷偷觀察著眼前成熟又魅力的男人,一開始她爸要給她介紹相親對象的時候,她是拒絕的,但是在看見汪聞成以後,她的心就慢慢地有些動搖了。
像她們這些出生在大家族的子女,最終的結局都是聯姻,與其找那些又醜又花心的男人,汪聞成這種溫文儒雅的男人明顯是她最好的選擇。
謝詩文把牛排放進嘴裡,笑道:「我聽說北京路新開了家旋轉餐廳,請的是五星級大廚,味道很好,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出去一起去嘗嘗吧?」
汪聞成忽然說:「抱歉,我不會和你結婚。」
這句話的音量不高不低,傳進了沈眠的耳朵裡。
小美人猛地抬起頭,呆呆地望著汪聞成的背影。
先生剛才說什麼?
他.......他說,不會和對方結婚。
謝詩文的笑容僵在臉上,「為什麼?」
汪聞成放下勺子,抬頭看向謝詩文,「你應該看到新聞了,我已經領證結婚了,有媳婦和孩子。」
謝詩文佯裝鎮定,笑道:「我知道,伯母和我解釋過了,新聞裡那個男的是你的情人吧,我不介意的,你如果想養著他,我沒意見,至於孩子,我會把他當成我親生的.........」
汪聞成打斷道:「我介意。」
他直直看著謝詩文的眼睛,「我糾正一下,沈眠不是我的床伴,而是我合法領證的媳婦,是我喜歡的人。」
謝詩文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抓緊了手裡的叉子。
汪聞成生疏而冷漠地說:「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和你結婚。」
謝詩文咬緊了嘴唇,
不甘心地問:「那你為什麼答應伯母來和我見面?」
汪聞成淡淡地解釋道:「當面把話說清楚比較好,免得以後糾纏不清。」
話剛說完,汪聞成看見對面的謝詩文臉色微變,他回過頭,看見一臉怒氣走來的陶沛。
而不遠處,沈眠正站在餐廳入口,望著他這個方向,
汪聞成騰地站了起來,還沒等他開口,陶沛來到了他的面前,怒道:「聞成,你在說什麼胡話!」
汪聞成收回視線,瞇起眼睛說:「媽,是你帶沈眠來的?」
陶沛有些氣急敗壞,「是又怎麼樣,我要是不來,還不知道你居然敢騙我!」
汪聞成平靜地說:「我今天來見她,就是把話說清楚,我不會娶她,更不會和除了沈眠以外的人結婚。」
他認真地看著陶沛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媽,我這輩子就認定沈眠了。」
話音剛落,他臉上就重重地挨了一耳光。
汪聞成被打得歪過頭,頭髮亂了幾分,臉上火辣辣地疼。
遠處的沈眠看見後,愣在了原地,指尖微微發抖。
陶沛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尖聲道:「你爸要是知道你為了個男人不結婚,一定會被你當場氣死在病床上!」
汪聞成抬手摸了摸疼痛的臉頰,「只要你不告訴爸,他就永遠都不會知道。」
謝詩文再也坐不下去了,她站起身,忍著火氣說:「阿姨,汪總,我先走了。」
說完她拿起包快步離開了餐廳,消失在了轉角處。
陶沛也待不下去了,扔下一句「我永遠不會接受一個男人進我們汪家的門」,就轉身離開,經過沈眠身邊時,還用憤恨的眼光瞪了小美人一眼,氣勢洶洶離開了餐廳。
沈眠站在原地,看著汪聞成向他一步步走來,最後停在他的面前,有些心虛地說:「你怎麼來了?」
沈眠看著汪聞成紅腫的臉,心裡一陣陣地發疼,沙啞地說:「陶夫人來找我,說你要結婚了,讓我離開你。」
這句話乍一聽沒什麼不對,可是細想之後卻漏洞百出,汪聞成忽然意識到什麼,顫聲道:「那你........你為什麼沒有聽我媽的話直接離開?」
沈眠咬緊了嘴唇,長長的睫毛髮抖著,不敢去看汪聞成。
汪聞成雙手搭在小美人的肩膀上,緊緊捏住,好像急於求證什麼,催促道:「你說話!」
沈眠從汪聞成眼裡看到了濃烈而迫切的期望,他別過頭,猶豫了一會兒,小聲道:「你答應過我,不會和別的女人結婚。」
汪聞成的眼眶一瞬間紅了,他伸手把沈眠抱進懷裡,用力呼吸著只屬於小美人的味道,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沈眠,你沒懷疑過我騙你嗎?」
沈眠不敢說自己是有一瞬間的動搖,他被騙怕了,就像被蛇咬過的農夫,即便那條蛇以後再也不咬人了,但是農夫的內心也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徹底信任對方。
沈眠也一樣。
他害怕汪聞成是在演戲,害怕汪聞成是為了讓他心甘情願繼續當床伴才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害怕把自己的心再次交出去,最後會被現實無情地打臉。
可是經歷過這麼多事以後,要他聽信別人的一面之詞就離開汪聞成,他更做不到。
沈眠低啞的說:「所以我才來證明你有沒有在騙我。」
幸好,小美人這次沒有賭輸,汪聞成在餐廳裡說的那一番話,是他這輩子聽過最動聽和溫暖的情話。
汪聞成聲音有些哽咽,「謝謝你相信我。」
他抱緊了沈眠,聲音
顫抖得不成調,「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你的選擇沒錯。」
沈眠眼眶酸澀,輕輕摟住了汪聞成的腰,頭埋在他的胸膛上,感受著急促的心跳,彷彿他的心也被帶動著劇烈跳動,這個溫暖又有力的懷抱讓小美人不由得慶幸,幸好他還是選擇相信了先生。
小美人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後悔,也許未來先生膩了他,又會像以前一樣拋棄他,但是他想要拼一場,就像先生拼盡全力證明給他看一樣。
他想再相信先生一回。
回到車上的時候,沈眠還感覺像在做夢一樣,他這輩子第一次這麼大膽,為了感情奮不顧身地爭取,雖然這有可能會是一條佈滿艱險的路,但是他不後悔。
汪聞成還沒從喜悅中回過神來,他緊緊抱著沈眠,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木板,死也不肯鬆手。
兩人在這小小的車廂裡擁抱,卻彷彿擁有了全世界。
剛回到別墅,沈眠還沒來得及開燈,就被汪聞成頂在牆壁上,不管不顧地吻住了小美人的嘴唇。
沈眠睜大了眼,緊張地看了眼二樓的方向,雙手抵在汪聞成胸膛上,試圖推開他,「會.........會有人下來的。」
汪聞成管不了那麼多,他滿腔無處發洩的興奮叫囂著要宣洩,趁著沈眠說話的空隙撬開他的牙齒。
沈眠雙腿都軟了,太久沒有和人親密過的他承受不住這麼猛烈地攻勢,好幾次從門上滑下去,又被汪聞成摟著腰托了起來。
等到小美人回過神的時候,汪聞成的手已經脫掉了他的褲子。
沈眠猛地回過神,往後縮了一下,瘦削的肩膀微微一顫,支吾地說:「我.........我還沒做好心裡準備。」
汪聞成已經箭在弦上,但是從小美人的眼裡看出了恐慌和抗拒,他只好硬生生地壓下了慾望,苦笑道:」別怕,我不碰你,我讓你舒服舒服。」
還沒等沈眠想清楚怎麼個舒服法,只見汪聞成面對著他,蹲了下去。
第123章 求婚
沈眠瞪大了眼睛看著蹲在腿間的汪聞成,緊張地雙手插入了他的發間,「先生.........」
小美人沒想到汪聞成為他做這種事,整個人就像燒著了,從頭到腳都是滾燙的。
汪聞成沒說話,用行動來證明讓沈眠「舒服。」
沈眠渾身發抖,像條離了水的魚,顫抖得不成樣子,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不要,你........你放開我。」
他嘴上這麼說,聲音卻變了調,身體也軟綿綿地靠在牆上。
汪聞成第一次伺候別人,心裡本來還有點彆扭,但是看到沈眠舒服的表情後,他覺得前所未有的滿足,動作也更加賣力。
沈眠受不了這種刺激,堅持了不到十分鐘就繳械投降了。
汪聞成仰頭笑道:「爽嗎?」
沈眠看了眼汪聞成的嘴角,兩頰浮起了晚霞般的紅暈,不敢再看,別開了頭。
汪聞成站起來,拿紙巾擦了擦嘴巴,「我第一次伺候人,你就沒什麼反應?」
沈眠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如果要他說不喜歡,但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體會到被人伺候的感覺,體驗無比新奇,也真的.........真的很舒服,尤其這個人還是汪聞成,一向閃耀又高傲的天之驕子,居然為了他放棄架子做這種事。
但是要小美人承認感覺很好,他又說不出這麼直白的話。
見沈眠從脖子紅到了耳根,汪聞成終於不逗他了,貼心地幫小美人提起褲子,「看你這麼爽,就知道我技術肯定不差。」
沈眠難為情地推開汪聞成,轉身想要上樓,邁開步子才發現自己腿軟得走不了路,差點就跌倒在地毯上。
耳邊傳來汪聞成的低笑聲,接著小美人被大橫抱起,他嚇了一大跳,手摟住了汪聞成的脖子。
汪聞成在耳邊說:「腿軟了吧,我抱你上樓。」
兩個人貼得很近,沈眠甚至能聞到他留在汪聞成身上的味道,小美人羞恥地把頭垂到胸前,睫毛一個勁地抖。
來到二樓,汪聞成用鞋尖踢開主臥的門,抱著沈眠走進了房間,把他放到床上。
沈眠後背一碰到床,幾乎是馬上扯過被子蓋住了身體,把頭埋了進去。
汪聞成瞇起的眼睛裡滿是笑意,他彎下腰,在沈眠露出的光滑額頭上落下一吻,輕聲道:「晚安。」
直到耳邊響起關門聲,沈眠才緩緩睜開眼,臉上的餘熱還沒消散。
他還處在剛才發生的事情裡回不過神,先生居然真的對他做了那種事情。
以前的汪聞成從來不可能做這種事,畢竟伺候男人對於他來說是件很掉價的事,只有沈眠伺候他的份。
沈眠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個晚上,沒辦法睡著,他不知道怎麼面對汪聞成,所以早早就出了門。
走在空曠的人行道,清涼的微風從臉上拂過,沈眠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一點,他才記起自己不久前才上過新聞,頓時有些心慌。
可是小美人在路上走了很久,根本沒有人注意他,更沒有八卦的狗仔過來圍堵他,一切都只是他在想太多。
沈眠鬆了口氣,心裡感到前無僅有的輕鬆,這樣以後就不用再辛苦司機接送了,他可以像以前一樣坐公交車上下班。
很快公交車來了,小美人跟著人流上了公交車。
剛上車沒多久,汪聞成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沈眠看著來電顯示遲疑了一會,最後還是接了,電話裡隨即傳來汪聞成的聲音:「你出門了?」
沈眠低低地嗯了一聲。
汪聞成含著笑意說:「沈眠,你在躲我嗎?」
沈眠半天說不出話,支吾道:「沒.........沒有,今天溫先生有點急事,所以要早點上班。」
汪聞成沒有拆穿小美人蹩腳的謊言,笑道:「好吧,中午我去接你吃飯,你記得等我。」
還沒等沈眠答覆,電話就收線了。
小美人望著手機屏幕出神,心裡彷彿有一陣暖流湧過。
到了上班的地方後,沈眠開始工作,轉頭把這件事忘到了腦後。
轉眼到了中午,小美人接到了汪聞成的短信,小美人才記起中午要和汪聞成一起吃午飯。
短信裡只有簡單的四個字------我在門口。
沈眠從落地窗望出去,一下子就看見汪聞成的黑色商務車停在別墅門口。
汪聞成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正要給沈眠打電話,就見到小美人出現在別墅門口,他馬上開門下車,繞過車頭,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沈眠沒去看他,抱著背包坐上了車。
兩人待在安靜地車廂裡,汪聞成忽然說:「你為什麼不看我?」
沈眠聞言抬頭,可是一對上汪聞成的雙眼,他就想到對方昨天埋在他腿間的場景,頓時面紅耳赤。
汪聞成捧住小美人的臉,逼著他直視自己:「沈眠,性不是什麼羞恥的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沈眠看著汪聞成清明的雙眼,心裡的壓力正在無形間慢慢散去,他點了點頭,不再覺得那麼難堪了。
黑色商務車行駛到了一家花園式旋轉餐廳。
汪聞成已經提前訂了位,服務生領著他們來到靠窗的位置,一望無際的大海映入眼簾,在陽光的照射下,遼闊的海面波光粼粼。
等服務生點完菜走後,汪聞成突然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絨布盒。
沈眠的心撲通亂跳,好像猜到了什麼,眼中儘是驚訝和緊張。
汪聞成打開盒子,露出一枚18k金鑽戒。
他從盒子裡拿出戒指,笑道:「我要把你套牢了,我才放心。」
沈眠放在腿上的雙手緊緊抓著褲子,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
先生居然在向他求婚?
就在小美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汪聞成站起來,當著眾人的面單膝跪地。
沈眠嚇了一跳,已經能感覺到其他客人的視線投射過來,他趕緊說:「你........你快點起來。」
汪聞成定定地看著小美人,認真地說:「沈眠,以前的我做了很多混賬事,我現在想起來都想給我自己幾耳光,但是幸好你現在還留在我身邊,還願意給我彌補的機會,以後我一定會用心對你,照顧好你和兒子,所以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證明我自己,好嗎?」
沈眠嘴唇微微顫抖,眼眶泛紅,他從以前就一直在期待的事情在今天終於發生了,可是他卻遲遲沒有勇氣說出那一個字。
汪聞成聲音有些發抖,「這次我絕對不會讓你再失望了。」
沈眠垂著頭,遲遲沒有答覆,就連表情也掩藏在垂落的頭髮後面。
就在汪聞成幾乎快絕望的時候,沈眠忽然小聲說:「如果先生再犯錯,我就再也不原諒你了。」
汪聞成睜大了眼,眼中浮起喜悅的光芒,他抓住沈眠的手,顫抖著戒指推進了小美人的指根。
沈眠望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心裡既感動又複雜。
這大概是他這輩子做過最大膽的決定了。
周圍響起一陣歡呼聲,沈眠回過神,有些臉熱,趕緊拉
起汪聞成坐回椅子上。
汪聞成望著餐廳裡真摯為他祝福的人群,湊到小美人面前得意地說:「大家也覺得我們很般配。」
沈眠臉皮滾燙,推了推汪聞成的手,「快吃飯吧。」
汪聞成卻反手抓住了小美人,眼裡含著笑意,低聲說:「我真的很高興。」
沈眠看著汪聞成興奮地表情,也不由得被傳染了喜悅,他忽然想到了陶沛,臉色頓時有些擔憂,「可是陶夫人那邊怎麼辦?」
汪聞成拍了拍小美人的手背,安慰道:「別擔心,我媽那邊我會去做工作,她遲早會看開的。」
他沉穩的聲音有種安撫人的力量,沈眠的心也慢慢安定下來,不再去想這些煩心事,盡情地享受美食。
吃完午飯,汪聞成開車送沈眠回上班的地方。
下車的時候,他們正好碰上外出回來的溫止明。
溫止明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打轉了一圈,有些意味深長。
也許是求婚成功的原因,汪聞成看溫止明也沒以前那麼不順眼了,主動開口打了招呼,「溫總。」
溫止明點了點頭,「汪總看起來心情很好。」
一提起這個,汪聞成故意亮起手上的戒指,「溫總,我求婚成功了。」
沈眠頓時有些尷尬,當初他被先生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是溫止明給了他這份工作,小美人還說過不會再和汪聞成有牽扯,可是現在不僅跟對方復合了,還答應了求婚,他有種說不出的心虛。
溫止明目光變得意味深長,微笑道:「恭喜。」
汪聞成嘴角微微勾起弧度,「多謝溫總了,到時候如果辦婚禮,一定請你來喝喜酒。」
沈眠看汪聞成越說越不像話,輕輕推了推他,「你.........你快點走吧。」
汪聞成本來還想多說幾句,又擔心惹沈眠不高興,見好就收,「那我晚上再來接你下班。」
沈眠低聲說:「不用了,我自己坐公交車回去就好了。」
汪聞成想到最近媒體的重點都放在楊樂池的新聞上,沒有再勉強小美人,「好,那我在家裡等你。」
好不容易趕走了汪聞成,沈眠呼出口氣,抬頭對上了溫止明含著笑意的目光。
小美人難為情地說:「溫先生,我推你進去吧。」
溫止明沒拒絕,帶著玩味的口氣,「真的復合了?」
沈眠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猶豫地說:「溫先生,我.........對不起。」
溫止明說:「沈眠,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只要你不後悔就好。」
沈眠垂下眼,盯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戒指。
其實他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會過得怎麼樣,他只想珍惜當下的時光,珍惜他和先生還有寶寶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至少現在,他不想給自己再留下遺憾。
夜幕降臨,兩個人正在客廳逗孩子,管家突然進來了,說道:「汪總,有客人。」
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腳步聲,沈眠轉頭望去,臉色瞬間一片慘白。
只見魏彬從別墅外面走了進來。
第124章 冷戰
魏彬一進來,就注意到客廳裡的兩個人,頓時停下腳步。
汪聞成臉色不太好看,「你怎麼來了?」
魏彬注意到臉色蒼白的沈眠,表情有點尷尬,「沈眠也在啊。」
往事像海水一樣湧上記憶,沈眠瞬間喘不上氣,低聲說:「我先上樓了。」
汪聞成急忙說:「沈眠,你別走。」
沈眠假裝沒聽見,從搖籃裡抱起孩子,頭也不回地抱著孩子去了樓上。
汪聞成知道沈眠肯定是想起了不好的往事,惡狠狠看向罪魁禍首。
魏彬摸了摸鼻尖,一臉心虛,「我又不知道你們同居了。」
要責怪也來不及了,汪聞成沉聲道:「你就不會打我電話?」
魏彬嘀咕道:「這不是你不接嗎,我只能上門來找你了。」
自從沈眠那件事過後,汪聞成有意和魏彬拉開距離,平時除了生意上的事,兩人基本不會聯繫。
汪聞成不耐煩地問:「找我有什麼事?」
魏彬瞧了眼樓上的方向,猶豫地說:「喬書今天讓律師給我打電話,說他想要見見你。」
汪聞成面無表情,「我不想見他。」
他根本不用猜,就能知道喬書要見他的理由,肯定是求自己把他從監獄裡撈出來。
只要一想到對方曾經差點害得小美人和孩子都保不住,他的心裡生出一股難言的厭惡。
他沒使手段讓喬書在監獄裡待一輩子已經是他的寬容了,怎麼可能去救喬書。
魏彬看到汪聞成煩躁地表情,就知道這件事大概沒戲了。
本來他不想來淌這趟渾水,畢竟他當初害得沈眠出事,面對汪聞成多少底氣不足,可是喬書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兄弟,他總不能眼睜睜見死不救。
魏彬硬著頭皮地說:「聞成,喬書知道錯了,你就看在我們以前的情分上,放過他吧,他出來以後一定好好做人。」
汪聞成不想再浪費時間,冷冷打斷道:「以後不是工作上的事,別再上我家的門------管家,送客!」
說完他直接把人撂在了客廳,上樓去追小美人了。
汪聞成來到嬰兒房門口,從半掩的門裡看見沈眠背對著他,和寶寶在地毯上玩。
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沈眠,懷著忐忑的心情,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沈眠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沒有回頭,繼續和寶寶玩。
一雙手從後面摟住了他的腰,汪聞成小心翼翼地問:「沈眠,你生氣了?」
沈眠低下頭不說話。
如果不是魏彬出現,小美人已經忘記汪聞成之前做過的事。
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但是那痛苦的記憶永遠抹除不去,沈眠沒辦法不介懷,更沒辦法當做這件事不存在過。
只要想到先生曾經把他送給別的男人玩弄,小美人心裡就一陣心痛。
汪聞成沒辦法忍受沈眠不搭理他,咬牙說:「你生氣的話就打我吧。」
他抓著沈眠的手就要往臉上打,沈眠回過神,用力抽回了手,「別........別開玩笑了。」
汪聞成認真地盯著小美人,「我沒開玩笑,只要你打了我能出氣,我絕對不吭一聲。」
沈眠的手被帶著在汪聞成臉上狠狠扇了一耳光,那清脆地響聲聽得小美人心驚肉跳,用盡全力推開了汪聞成,「夠了,不要..........不要這樣做。」
汪聞成一把抱住了沈眠,聲音落寞而無助,「沈眠,你罵我打我都
好,就是別不理我。」
沈眠聞著汪聞成身上的剃鬚水的味道,心裡就像絲線纏在一起,複雜萬千。
他也不想斤斤計較,可是要他當做沒發生過這件事,他真的做不到。
汪聞成緊緊摟著沈眠的腰,一刻也不敢放手,好像一鬆開手,小美人就會離他而去,啞聲道:「我就是個混蛋,只要能彌補你,我什麼都可以做。」
現在的汪聞成恨不得穿回到那時候把自己打醒,阻止那場噩夢般的事故。
他付出這麼多努力,好不容易讓沈眠重新回到他身邊,好不容易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他不能放棄,也沒辦法放棄。
沈眠在他懷裡垂下頭,一言不發。
之後幾天,兩個人心照不宣地沒有再提起這件事,但是汪聞成能感覺到兩人之間多了一層隔閡,比如之前沈眠還願意讓他在房間裡待一會兒,可是現在只要他一進主臥,小美人就說要睡覺了。
汪聞成在沈眠的冷落下,心裡對魏彬和喬書的埋怨更深,如果不是那傢伙不長眼挑這個時候出現,他和沈眠的感情只會越來越深厚。
但是汪聞成心裡也明白,他們遲早要面對這件事。
這天晚上,汪聞成下班,跟沈眠說:「我要去外地出差幾天。」
他說完就盯著沈眠,想看看小美人有什麼反應。
沈眠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汪聞成眼中閃過一抹失落,他心裡動了動,忽然說:「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他現在一刻也不想離開沈眠,尤其他們現在還處在冷戰期,如果到時候他帶沈眠去散散心,也許兩個人自然而然就和好了。
沈眠搖了搖頭,「不行,要上班。」
汪聞成說:「我幫你跟溫止明請假。」
沈眠還是不願意,低聲道:「之前已經請過很多次假了,溫先生會不高興的。」
汪聞成知道這都是借口,可是沈眠不願意,他也不能綁著小美人去,臉上失落地神色更重,「好吧,那我自己去,但是你答應我,別再生我的氣了,好嗎?」
在汪聞成可憐又期待的目光下,沈眠低低地說了句好。
汪聞成卻高興不起來,小美人只是習慣了遷就,他依舊能感覺到橫亙在兩人之間無形的障礙。
第二天一早,汪聞成下樓,準備去機場。
他在客廳等了很久,沈眠也沒有下來送他。
在司機的催促下,汪聞成失落地開門走了。
聽到樓下響起的關門聲,沈眠睜開眼睛,眼下有很明顯的烏青,心裡空落落的,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調整好心情後,小美人換好衣服去了嬰兒房,像往常一樣親了親寶寶,就去上班了。
剛到上班的地方,沈眠就收到了汪聞成發來的短信------媳婦,我上飛機了。
沈眠看著這條短信,已經能想像到汪聞成是多麼小心翼翼地打下這條短信,又是怎麼眼巴巴地期待他回復的。
小美人的手放在按鍵上,遲疑了很久,最後還是沒有回復。
這一忙,就到了傍晚。
等小美人再看手機,又有十幾條未讀消息,全是汪聞成發來的。
「媳婦,我到目的地了。」
「你下班了嗎?」
「回家注意安全,記得吃飯。」
沈眠把這十幾條短信看了好幾遍,猶豫了快半分鐘,回了一條短信。
發出去的下一秒,汪聞成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沈眠看著來電顯示,狠不下心拒絕,只能
按下接聽。
汪聞成在電話裡的聲音有點激動,「沈眠,你.......你終於回我短信了?」
隔著電話都能感覺到對方的興奮,沈眠忽然有點過意不去,解釋道:「今天太忙了,沒看見。」
汪聞成也不拆穿沈眠蹩腳的謊言,這一條短信已經讓他高興得不行,他乘勝追擊地問:「你下班了嗎?」
沈眠說:「差不多了。」
氣氛有點汪聞成說:「我看到這邊有很多好東西,到時候我給你帶禮物回去。」
沈眠趕緊說:「別破費了,我沒什麼需要的。」
汪聞成含笑道:「買給你的東西怎麼能叫做破費,那是花錢花在刀刃上,值得。」
汪聞成又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兒話,才依依不捨地掛斷了。
一連幾天,汪聞成都會給沈眠打電話,說他在那邊發生了什麼趣事。
只是小美人的反應不大,五句話裡才給一句回應。
汪聞成也不受挫,依舊堅持不懈給聯繫沈眠。
這天沈眠像往常一樣去上班。
他經過一家早餐攤,停下來買了早餐,等待的時候,身旁的一對戀人在吵架。
女人在氣頭上,一把甩開男人的手,提出要分手,男人立刻就慌了,急忙拉住她,小聲地哄著。
不知道男人說了什麼,女人終於眉開眼笑,還要裝作生氣的樣子,「你下次再翻舊賬,我就不理你了。」
男人趕緊豎起三指保證,「絕對不敢了。」
兩人和好如初,這才拿著早餐離開。
沈眠看著這對情侶,又想到那天汪聞成低聲下氣和他道歉的模樣,有點心軟了。
既然答應了要原諒先生,那就不應該再計較以前的事。
如果人總是向後看,就沒辦法往前走了,再冷戰下去,他和先生的關係只會變得越來越惡劣,這不是小美人想要的結果。
等先生回來,他們就把話說開吧。
想開以後,沈眠的心裡好受多了,隔在他和先生中間的那道坎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樣,心情是從無僅有的輕鬆,連上班也有動力了。
中午時分,沈眠正打算去傭人房午睡一會午覺,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
小美人掏出手機一看,發現是管家打來的,他疑惑地接了起來,「管家,有什麼事嗎?」
管家在電話裡的聲音有點著急,「沈先生,孩子發高燒了!」
第125章 墜機
沈眠急匆匆趕到了醫院,
他從前台那裡問到了兒科門診的位置,用最快的速度跑了過去,終於在一個科室門口看到了管家。
沈眠來到管家面前,著急地問︰"寶寶怎麼樣了?"
管家見小美人一臉著急,都快哭了的樣子,趕緊說︰"沈先生,你別擔心,醫生已經在給孩子做檢香了。"
沈眠怎麼能不擔心,這是他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如果出了什麼事......
小美人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敢再自己嚇唬自己,他雙手緊緊絞在一起,在門口來回地踱步。
過了一會兒,醫生走了出來,沈眠趕緊迎上去,緊張地問︰"醫生,寶寶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面色有些凝重︰"我們發現孩子有多臟器衰竭的症狀,可能......可能不是普通的發燒。"
沈眠睜大了眼睛望著醫生,身體輕輕顫抖。
醫生遲疑道︰"可能是化膿性腦膜炎才導致的發燒。"
沈眠聽到這句話,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他雖然聽不懂這些專業名詞,但是看醫生的表情,就知道一定不是簡單地生病。
沈眠抓住了醫生的白大褂,啞聲道︰"是......是很嚴重的病嗎?寶寶會不會出事?"
醫生見沈眠一個男人害怕得都要哭了,又發現孩子母親不在現場,以為是單親爸爸獨自帶著孩子討生活,不由得心軟,說話的聲音也放柔了下來︰"這只是我們的判斷,要確認病情還要進行下一步檢查,你先不要太緊張了。"
沈眠慢慢鬆開了手,看著被護士推出來的寶寶,全身皮膚都變灰了,他頓時心如刀絞,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孩子被送去做進一步檢查,沈眠軟綿綿地坐在長椅上,整個人驚惶無措,像迷路的小羔羊,無時無刻都陷在恐慌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小美人接到了汪聞成的短信,問他吃飯了沒有。
沈眠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想也不想地撥通了汪聞成的電話,
汪聞成一看到來電顯示,頓時激動起來,這還是他們冷戰以來沈眠第一次給他打電話,馬上就按下接聽鍵,"沈眠,你下班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沈眠突然鼻尖發酸,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汪聞成隱隱約約聽到啜泣聲,聲音變得緊張起來︰"沈眠,你怎麼了?"
電話裡遲遲沒有回答,汪聞成又喊了好幾句沈眠的名字。
沈眠哽咽著開口,說話的聲音帶著哭腔︰"先生,寶寶發高燒了。"
電話那邊安靜了幾秒鐘,才傳來汪聞成的聲音︰"你說什麼?"
沈眠顫聲道︰"醫生說可能是化膿性腦膜炎。"
小美人讀著這個繞口的病名,再想到寶寶生病的樣子,恐懼佔據了他的心,最後忍不住害怕地哭了出來,"先生,寶寶會不會出事?"
汪聞成呼吸變得急促,"你現在人在哪裡?"
沈眠泣不成聲,斷斷續續說了很久才勉強把醫院的名字報出來。
汪聞成粗粗地喘了兩口氣,安慰道︰"你別怕,我馬上趕回來,你等我。"
還沒等沈眠說話,電話就掛斷了,小美人緊緊抓著手機,就好像在大海中抓住了救命的浮木,再也鬆不開手。
當天下午,結果就出來了,確診孩子是化膿性腦膜炎,而且還出現了呼吸衰竭和多器官功能衰竭的併發症。
醫生把這個結果告訴了沈眠,同時把孩子送去進行監護治療。
沈眠去前台交錢,發現費用高得可怕,他先取出這幾個月上班的存款,交了治療費,才勉強夠撐個幾天。
小美人拿到費用單後,給汪聞成打電話,想把這個結果告訴他。
電話一撥通,裡面傳出冰冷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沈眠沒想太多,也許是先生上飛機關機了,所以才接不了電話,他收起手機,急忙去看孩子。
寶寶小小的一團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脆弱得像個空心的玻璃球。
沈眠雙手搭在冰冷的玻璃窗上,鼻尖紅紅的,看著病床上的寶寶,眼淚好像又控制不住流了下來。
他不敢想像,如果失去了這個孩子,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是他在世界上除了先生以外唯一的親人,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精神寄托。
就在沈眠胡思亂想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小美人看到來電顯示,才想起來今天中午他忙著趕來醫院,忘記和溫止明請假了。
果然電話一接通,溫止明就詢問他為什麼沒回來上班。
沈眠強忍著哭意︰"溫先生,對不起,寶寶突然生病了,我沒辦法回去上班了。"
溫止明頓了頓,關心地問︰"嚴不嚴重,需要我過去嗎?"
沈眠搖了搖頭,又想到對方看不見,握緊了手機說︰"溫先生,不用了,只是我可能要請幾天假,等寶寶的病好了才能回去上班。"
溫止明理解地說︰"孩子要緊,你去照顧他吧,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你儘管聯繫我。"
沈眠連連說了好幾句謝謝,才把電話掛斷。
夜幕降臨,小美人一直守在治療室門口。
走廊裡響起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腳步,沈眠餘光瞥見有個人影往他這個方向走來,他的心臟猛地一跳,轉頭望去,眼中升起的明亮一瞬間變得黯淡。
出現的人不是汪聞成,而是段天舟。
段天舟沒有察覺沈眠眼中的失落,一臉擔心地問︰"我聽溫叔叔說,孩子出事了,現在情況怎麼樣?"
沈眠看向治療室內,段天舟順著小美人的目光望進去,一瞬間有些揪心,"很嚴重嗎?"
沈眠低下頭,吸了吸鼻子,搖搖頭︰"不知道。"
連醫生都不能保證結果,沈眠只能祈禱老天爺不要對他太殘忍,連這個他歷經千辛萬苦才生下來的孩子都要奪走。
小美人傷心的模樣就像被逼到絕境的動物,段天舟見了心臟陣陣發疼,安慰道︰"孩子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沈眠點了點頭,臉上的擔憂卻沒有緩解。
段天舟看著沈眠蒼白的臉色,皺眉道︰"你是不是還沒有吃飯?"
沈眠這才記起自己從中午到現在都沒有吃飯,可是他一點也不覺得餓,也沒有胃口,"我不想吃。"
段天舟正色道︰"這怎麼行,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沈眠還沒來得及制止,段天舟已經走了。
十分鐘不到,段天舟又折了回來,手上提著一份熱騰騰的蝦粥,遞給了沈眠,"來,先吃點東西吧。"
沈眠看著香味四溢的美食,卻沒有半點胃口,輕輕推了回去,低聲說︰"段先生,我真的不想吃。"
段天舟歎了口氣,將裝著粥的蓋子打開,連著勺子一起放進沈眠手裡,"你要先照顧好自己,才有力氣照顧給孩子。"
沈眠臉上的表情微微鬆動,過了半分鐘,慢慢拿起勺子喝粥。
段天舟的心稍稍落地,他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汪聞成的身影,遲疑地問︰"汪聞成呢?"
沈眠小口小口地喝粥,低聲說︰"先生去出差,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段天舟點了點頭,眼中難掩失落,但是一想到汪聞成這麼緊張沈眠和孩子,他總算能放心把人交出去了。
沈眠喝了半碗粥,實在喝不下了,段天舟沒有再勉強他,"晚一點餓了可以吃,你千萬記得別再餓肚子了,對身體不好。"
沈眠勉強笑了笑,"好,謝謝段先生。"
聽著這生疏的語氣,段天舟心裡有些酸澀,他抬起手,想像以前一樣抱一抱沈眠,突然意識到他們現在的身份不合適,只好把手搭在了小美人肩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隨時聯繫我。"
沈眠感動地點點頭,雖然他們沒有最終在一起,但是段先生對他的關心從來沒有改變過,小美人對段天舟一直以來的照顧很感激。
段天舟一直陪著沈眠待到了半夜才離開,他走了以後,那種絕望和痛苦又撲向了小美人,把他咬得體無完膚。
沈眠拿出手機,看見屏幕是空的,汪聞成一直沒有聯繫他。
小美人從來沒有任何一刻這麼希望汪聞成出現在他身邊,彷彿只要有對方在,這些事就能迎刃而解了。
沈眠這一刻才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已經在無形之間依賴對方了。
沈眠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等他再睜開眼睛時,自己躺在了椅子上,走廊被陽光包裹,亮得刺眼,鼻尖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小美人從椅子上坐起來,脖子都是酸痛的,他顧不上身體的不舒服,急忙站起聲走到治療房看寶寶。
經過一夜,孩子的情況並沒有好轉。
沈眠忍不住又給汪聞成打了電話,依舊是關機狀態。
他失落地收起手機,就在這時助理急匆匆趕了過來,面色慘白地說︰"沈先生,汪總坐的那架飛機墜機了!"
第126章 你就是個掃把星
沈眠的頭好像被人打了一棍似的,愣愣地站在原地。
助理露出快哭的表情,急忙說︰"今天早上我聯繫不上汗總。看到新聞才知道汗總乘坐的那架飛機,墜毀了。"
沈眠的心冷得好像被凍住了,雙腿發軟,結結巴巴地說︰"不......不可能的。"
助理看著臉色慘白的沈眠,有些不忍地說︰"飛機票是我給汪總訂的。"
沈眠渾身打起了哆嗦,他顫抖著雙手拿出手機,打汪聞成的電話,電話裡依舊傳來關機的提示音。
小美人的心好像拴了塊石頭,直直的沉了下去。
助理艱難地開口說︰"現在那架飛機上所以的家屬都去了機場,沈先生也跟我一起去吧。"
沈眠的精神處於半迷茫半呆滯的狀態之中,他眼神空洞地點點頭,啞聲道︰"好。"
小美人跟著助理上了車,兩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機場。
接機區裡全是這架出事飛機乘客的家屬,有人跪在地上放聲大哭,有人不放棄在給遇害者打電話,悲傷的氣氛在這偌大的空間裡湧動。
沈眠看著這一幕,全身都冷得麻木了。
小美人跟著助理找到了這兒的負責人,想詢問汪聞成的情況。
負責人說︰"飛機旅客的信息我們正在調查,家屬請在這裡耐心等待。"
負責人走後,沈眠跌坐在長椅上,驚懼像湧來的潮水一樣襲擊著他的心,脊樑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打電話給先生,先生就不會急著趕回來,那就不會坐上這架失事的飛機。
都怪他。
是他害了先生。
在這裡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小美人無法忍耐。他甚至生出逃離這裡的心,這樣就能自欺欺人,不去聽到任何關於汪聞成的消息。
安靜得落針可聞的接機區裡突然響起了高跟鞋的聲音,陶沛滿臉焦急地出現在機場,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沈眠和助理。
"聞成呢?"陶沛抓著助理問︰"聞成到底在不在這架飛機上?"
助理對這位老闆的母親一向很敬畏,說話也比較小心,"機場的人正在確認消息。"
陶沛倒吸一口冷氣,往後退了兩步,接著看向迷茫無措地沈眠。
她一把抓住沈眠的領子,露出悲傷又痛恨的表情,咬牙道︰"你就是個掃把星,如果不是你,我兒子就不會坐上這架飛機!"
沈眠麻木地被拉扯著,已經感覺不到羞恥和疼痛了,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先生能夠安全回來。
只要先生能平安無事,以前那些事他都不會再計較了。
就在這時,喇叭裡傳來了一道沉重的男聲︰"接到最新通知,乘客連同機組人員在內五十七人罹難......"
下一秒,機場驟然爆發出悲傷地哭聲,沈眠怔怔地回頭看向身後的喇叭,四周的哭聲好像把他的耳膜都撕裂了,眼中的整個世界變成了黑白色。
廣播裡說的話彷彿還在耳邊迴響,小美人身體一軟,被眼明手快的助理扶住,勉強才站穩了。
沈眠腦袋一片空白,喉嚨乾啞著喃喃道︰"不會的,先生不會死的。"
恍惚間他聽見了陶沛的尖叫,遭到重力推倒的身體重重摔在地上,面前的人失控地吼道︰"你為什麼要叫他回來,為什麼!"
助理的身影擋在他面前,安撫著這位失控地母親。
再也不會是先生了。
以後擋在他面前保護他的人再也不會是汪聞成了。
沈眠忽然悲從中來,從喉嚨裡擠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小美人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縮成一團,眼淚大顆大顆地順著臉頰滑了下來,這個事實彷彿一把尖銳的刀,直刺進他的心裡,化成血淋淋的眼淚流了出來。
只要想到以後這個人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生命裡,巨大的悲痛就洶湧而來。
那個說過要好好彌補過錯,用下半輩子來照顧他和兒子,給他一個幸福的家的汪聞成就這樣消失了。
沈眠心裡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抽走,以往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浮上心頭,是如此撕心裂肺地疼痛和絕望,還有深深地不捨。
他沒辦法再失去汪聞成,就算這個人做過再多惡劣的事情,他付出在汪聞成身上的愛已經刻進了骨子裡,再也沒辦法抹去。
死亡的到來終於讓小美人認清了自己的心,失去的痛苦變得更加無法忍受,他的情緒衝到了崩潰的臨界點。
沈眠哭得渾身發抖,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模糊的視線裡,他看見負責人往他們這個方向走來,被陶沛攔住了,接著有人把他扶起來,扶到了椅子上,助理在耳邊輕聲安慰。
沈眠什麼都聽不見,整個人被巨大的悲傷包圍,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
意識渙散間,他聽見負責人說︰"汪聞成不在乘客名單上,可能不在這個航班上。"
沈眠猛地抬起頭,臉上還掛著淚痕,不敢相信地看著負責人。
陶沛欣喜若狂,"真的嗎?"
沈眠扶著椅子站了起來,跌跌撞撞來到負責人面前,抓住了對方的衣服,"先生......先生真的不在名單上嗎?"
負責人點頭,"我們確認了名單,確實沒有這位旅客上飛機的記錄。"
沈眠的心臟七上八下地跳。
如果先生沒有上飛機,是不是說明他還活著?
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了熟悉的聲音︰"沈眠?"
耳邊響起助理激動地聲音︰"汪總!"
沈眠看見陶沛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他渾身顫抖著轉身,就見到汪聞成站在不遠處,頭上包紮著紗布,正望著他這個方向。
沈眠睜大雙眼,手裡的手機掉在地上,飛快跑過去撲進汪聞成的懷裡,"先生!"
汪聞成一把抱住了衝到面前的沈眠,聞著他身上淡淡地沐浴露的味道,這些天的疲憊煙消雲散。
沈眠靠在這個久違的溫暖懷抱裡,是那麼的真實,他懸了這麼久的心終於落下,突然哭出了聲,"先生,我以為你死了!"
汪聞成聽著沈眠崩潰的哭聲,心都要碎了,急忙說︰"我沒事,你別哭......嚇壞了你吧?"
沈眠緊緊摟著汪聞成的腰,這種失而復得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讓他既驚喜又惶恐,生怕再失去這個人。
汪聞成把臉埋在沈眠頭上,愧疚地說︰"對不起,我應該早點聯繫你的。"
這時陶沛踩著高跟鞋跑了過來,大聲喊道︰"兒子!"
汪聞成一見到她,頓時皺起眉頭,"媽,你怎麼來了?"
汪聞成一下猜到是有人告狀,轉頭看向身旁的助理。
助理趕緊把頭低了下去。
陶沛狠狠拍了一下汪聞成的手臂,帶著哭腔說︰"你是要嚇死媽媽嗎?"
她在汪聞成面前的形象一向強大,難得露出這麼柔軟地一面,汪聞成忍不住心軟,輕聲說︰"媽,我這不是安然無恙地回來了嗎?"
陶沛擦了擦眼角的淚,還有些後怕,"幸好你沒事,否則媽媽就活不下去了。"
說著她看了眼汪聞成懷裡的沈眠,眼神裡閃過一抹複雜,沒好氣道︰"你跟媽過來。"
汪聞成見陶沛有話要說,他彎腰看著沈眠,輕聲道︰"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沈眠擦了擦臉上的淚,有點難為情,點了點頭。
汪聞成跟著陶沛來到了機場外面。
陶沛嚴肅道︰"之前的事就算了,這次他差點害你出事,你必須和他分手。"
汪聞成板起臉,"媽,這不關沈眠的事,你別怪他。"
陶沛激動地拉高聲量,"你還幫他說話,要不是他,你怎麼會差點上了那架失事飛機!"
汪聞成歎了口氣,"媽,孩子發高燒,他身邊又沒人,當然只能給我打電話,而且飛機失事誰也料不到,你不能把責任推到他一個人頭上。"
陶沛堅持地說︰"這件事追根究底就是他導致的,我沒對他出手,就已經算是我的寬容了,我不會再讓他留在你的身邊。"
這種情況下,汪聞成說不出重話,他認真地說︰"媽,我喜歡他,這輩子就認定他了,絕對不會和他分開,就算你和爸都不答應,我也不會放手。"
見陶沛又要動怒,他說︰"而且我這不是沒事了嗎,這樣的劫都被我逃過了,說明老天爺都不想讓我們分開。"
陶沛看著汪聞成用蒼白的臉色和她解釋這些話,其實她心裡也知道這事怪不了沈眠,只是她需要一個發洩的理由,這才拿小美人出氣。
汪聞成好言好語哄了很久,答應過些日子回家吃飯,這才成功讓助理送他媽回家。
他回到機場,沈眠趕緊迎了上來。
汪聞成抬手擦了擦沈眠泛紅的眼角,"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上車再說。"
沈眠點點頭,扶著汪聞成出了機場,離開前他回頭看了眼身後哭成一團的家屬,心裡既為他們感到傷心,又覺得自己很幸運。
回到車上,沈眠忍不住問︰"你......你不是上這架飛機了嗎?"
汪聞成解釋道︰"我的車在路上追尾了,沒趕上這架飛機,這才躲過一劫。"
沈眠慶幸地鬆了口氣,他抬起手,心疼地摸了摸汪聞成額頭上的紗布,"這是怎麼受傷的?"
汪聞成沒回答,他抓住沈眠的手,深深盯著小美人的眼睛,"沈眠,你在機場哭得那麼傷心,是捨不得我死嗎?"
第127章 留下來吧(完結)
沈眠的臉燙紅了,別開了頭,望向窗外。
汪聞成卻不打算放過小美人,捧著沈眠的臉把他扳回來,兩人四目相對,"你......你也喜歡我,對不對?"
汪聞成看到沈眠哭得這麼傷心的時候,還是前幾年那場大火奪走了小美人父母的生命。
他沒想到沈眠這次會為了他出事哭成那樣,就好像天塌了下來一樣。
沈眠抿緊了嘴唇,在汪聞成的注視下,難為情地點了點頭。
汪聞成心裡就像放煙花似的,臉上滿是激動地神色,"你終於承認了?"
自從發生了魏彬那件事以後,沈眠就對汪聞成不鹹不淡的,就算聽到他說喜歡小美人,也從來不給任何反應。
汪聞成甚至在想,沈眠可能永遠不會再喜歡他了。
但是現在沈眠居然承認了。
他承認喜歡自己!
汪聞成緊緊捏著沈眠的肩膀,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我要聽你親口說出來,沈眠,你親口對我說一句,好不好?"
沈眠耳根爬起一抹紅暈,臉上顯現出糾結的神色,看著汪聞成頭頂纏著紗布緊張盯著自己的樣子,這模樣讓人想起了被主人拋棄的大狗,可憐又無助,小美人心軟地說︰"我喜歡你。"
"一直都喜歡你。"
後面那句聲量低不可聞,但是汪聞成還是聽見了,他的心劇烈地跳動著,幾乎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用力抱住了沈眠。
沈眠嚇了一跳,忙說︰"你的傷......"
小美人不知道汪聞成除了傷到腦袋,還傷到了哪個地方,擔心地想要動手掙脫,卻被汪聞成抱得更緊了。
汪聞成啞聲道︰"那你還生我的氣嗎?"
沈眠的氣早就在聽到飛機墜機那一剎那全都消失了,他伸出手,輕輕摟住了汪聞成的腰,搖了搖頭,低聲說︰"不生氣了。"
只要先生能安全回來,他什麼都不想再計較。
人總是要到失去的那一刻才明白身邊人的重要,小美人也是一樣,這世界上的任何事都比不上兩個人生死離別來得更痛苦,更深刻,他們經歷過這麼多劫難,好不容易在一起,不應該再拿過去的事情來懲罰他們。
汪聞成緊緊抱著沈眠,聲音沙啞得不成調,"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犯這種蠢事了。"
這個世界上彷彿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互相取暖,任何風暴都沒辦法將他們分開。
兩個人一起回到醫院,來到兒三科的走廊。
汪聞成隔著玻璃窗看見了治療室裡的寶寶,原本活蹦亂跳的孩子變得虛弱不堪,看起來脆弱又可憐。
他的心一陣陣抽痛,尤其是想到沈眠在這種情況下撐了這麼久,他就更心疼了,這個孩子是小美人的命,自己絕對不能讓孩子再出什麼差池。
汪聞成輕聲道︰"我去找醫生問問情況。"
沈眠點點頭,看著汪聞成離去的高大背影,對方就像一座大山,每次都沉穩又安全地擋在他的前面,替他遮風擋雨,解決掉一切困難。
汪聞成在醫生辦公室待了將近半個小時,回來時看見沈眠躺在長椅上睡著了,小美人蜷縮成一團,長長的睫毛撲閃著,眼下一片很明顯的烏青,一看就是累過頭了。
汪聞成眼裡溢出心疼的神色,他坐到長椅上,低下頭,輕輕撫摸著沈眠柔軟的黑色短髮。
沈眠做了個很長的夢,他突然從噩夢中驚醒,從長椅上坐起來,顧不上身上蓋的毯子掉在地上,左右張望,看見汪聞成站在玻璃窗前正在盯著孩子。
汪聞成聽到聲音回頭,笑道︰"你醒了?"
沈眠看著眼前熟悉的人,心漸漸平靜了下來,難為情地說︰"我不小心睡著了。"
汪聞成撿起地上的毯子,重新蓋在沈眠身上,輕聲道︰"沒事,你睡吧,這兒有我。"
沈眠閉上眼睛,靠在汪聞成懷裡,就好像找到了最強有力的靠山,那幾天的壓力和崩潰瞬間就消失了。
到了晚上,汪聞成的傷口該換藥了,他們跟著護士來到一間病房裡。
沈眠站在旁邊,看著護士拆開汪聞成頭上的紗布,露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心裡頓時泛起了密密麻麻地疼。
汪聞成看出沈眠的想法,握住了他的手,"沒事,一點也不疼,醫生說幾個星期就能痊癒了。"
沈眠吸了吸鼻子,點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護士的動作太重,汪聞成倒吸一口冷氣,眉頭皺得緊緊。
沈眠看得心驚肉跳,忍不住說︰"還是我......我來吧。"
護士停下動作,看了兩人,笑著說︰"你們兩口子真恩愛。"
她把棉棒交給了臉紅的沈眠,等護士走了以後,小美人來到汪聞成面前,用沾了藥膏的棉棒小心翼翼地擦拭傷口,一邊擔憂地問︰"疼嗎?"
汪聞成搖搖頭,笑道︰"能讓你給我上藥,就是再讓我被車撞幾次,我也心甘情願......"
沈眠心裡重重一跳,趕緊摀住了汪聞成的嘴,緊張地說︰"不許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汪聞成看著沈眠被嚇得蒼白的臉色,親了親他的掌心,"好,我不說了。"
沈眠這才放下心,繼續給汪聞成上藥,被對方盯著自己灼熱的眼神燙得臉都紅了。
經過兩周的治療,寶寶終於脫離了危險,醫生告知這個好消息給他們聽時,沈眠頓時紅了眼眶。
汪聞成把沈眠摟進懷裡,輕聲說︰"我就說了,寶寶一定能平安無事。"
沈眠點點頭,抱緊了汪聞成。
傍晚的時候,兩人在醫生的允許下進了治療室看寶寶,看到躺在床上的孩子,身上的膚色已經恢復正常,臉頰還有點紅潤。
醫生說暫時不能抱孩子,怕有細菌感染,沈眠只能湊近了看,努力地忍耐著不去抱孩子。
以前小美人每天都要抱抱孩子才能安心,現在卻什麼都做不了。
因為孩子的情況剛穩定下來,還要在治療室觀察幾天情況,所以他們每天只能進去看五分鐘,到時候就要出來。
三天以後,孩子的情況終於穩定了。
在醫生的准許下,他們高高興興辦了出院,帶孩子回家。
可能是因為太久沒回家的緣故,孩子感到陌生的環境,一回到嬰兒房就放聲大哭起來,聲音尖銳又響亮。
汪聞成和沈眠對視一笑,心反而落了下來,一起安撫著孩子。
好不容易哄完孩子睡覺,他們輕輕離開嬰兒房,來到主臥門口。
汪聞成摸了摸沈眠消瘦的臉頰,心疼地說︰"這幾天你也累了,先別急著上班,再多休息幾天。"
沈眠點點頭,溫先生那邊也讓他多休息幾天,說要給他放個長假,什麼時候調整好了狀態再回去上班。
汪聞成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房間,眼裡閃過一抹失落,在安靜的氣氛下開了口︰"那你休息吧,我走了。"
他剛轉身要走,就聽到小美人在身後低聲說︰"要不然,你......你留下來吧。"
汪聞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地轉過頭,突如其來的喜悅讓他有些不知所措,"真的?"
沈眠難為情地轉開頭,小聲道︰"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吧。"
"我不是不願意!"汪聞成生怕小美人反悔似的,急忙解釋,激動得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我只是太高興了,我......這還是你第一次讓我留下來。"
沈眠看著心急解釋的汪聞成,眼裡浮起了一抹笑意,轉身把房門打開。
一進屋汪聞成就吻住了沈眠,兩人太久沒有親密過,慾望的火苗一點就燃,經過的每一寸肌膚都燃起了熊熊大火。
沈眠仰頭接受著汪聞成侵略的吻,屋子裡的燈沒有開,兩雙明亮的眼睛四目相對,深情到彷彿要望進彼此的心裡。
空氣好像都變熱了,湧動著曖昧的氣息,衣服散落了一地,兩人從門口親吻到了床上。
沈眠被脫光衣服,暴露在微熱的空氣中,他難為情地蜷縮起身體,又被汪聞成用膝蓋頂開,"這次你不許再躲。"
汪聞成盼這一天已經盼了好幾個月,他不能對沈眠硬來,更不敢去找別人發洩,只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著沈眠來一發,憋得已經快瘋了。
沈眠看著汪聞成火熱的眼神,慢慢放鬆了身體,紅得能滴血的臉轉到了一邊。
汪聞成在這個雙喜臨門的夜晚終於如願嘗到了小美人的滋味。
房間漸漸靜了下來,汪間聞成氣喘吁吁抱著沈眠,用力嗅了嗅小美人身上淡淡地沐浴露的香氣,沙啞地說︰"沈眠,我這是因禍得福了嗎?"
沈眠也不知道,如果沒有這次的事故,也許他們都拉不下臉面和好,或者需要很長的時間來打開這個心結。
沈眠搖了搖頭,低聲說︰"不重要了。"
"對。"汪聞成把頭埋進沈眠的肩窩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一家人還能在一起,你還在我身邊,我還能繼續彌補我的過錯。"
沈眠鼻尖有些發酸,伸手回抱住了汪聞成,這個人真的還活著的事實,讓他對老天爺充滿了感激。
他們裹在空調被裡,身體貼得緊緊,心也貼得緊緊,第一次這麼坦誠相對。
汪聞成忽然想起什麼,他直視著沈眠,小心翼翼地說︰"寶寶斷奶以後,別搬出去了,好不好?"
黑暗裡他的眼睛異常明亮,像天上那顆最璀璨的星星,夾雜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緊張,沈眠在對方期待的眼神下,終於做了他在這世上最艱難的決定,小小聲地說了句好。
第128章 番外1被冷落的爺倆
沈眠這次在家裡待了快半個月。
因為孩子這次生病,小美人寸步不敢離開家,每天都待在嬰兒房裡照顧寶寶。
趁這個機會,汪聞成提出讓小美人把工作辭了,在家裡照顧孩子。
沈眠拒絕了。
家裡有管家和乳媽已經足夠了,而且小美人也想有一份穩定工作來分擔家裡的開支,待在家裡什麼都不做的話,他總感覺連說話都沒有底氣。
汪聞成提了好幾次,就是勸不動沈眠,有一回小美人氣得好幾天不和他說話,他只能打消這個念頭。
在沈眠的悉心照顧下,孩子的病終於痊癒了,又和以前一樣活蹦亂跳。
孩子的病情徹底好了以後,沈眠又回到溫止明那裡繼續上班。
汪聞成心裡咬牙切齒,嘴上卻沒膽子再提半句。
這天傍晚,沈眠回到家,突然把汪聞成喊到一邊。
見小美人神神秘秘的,汪聞成第一念頭就是有甜頭可以吃了,急忙跟著沈眠來到樓下,還沒等小美人張口,汪聞成就吻住了他的嘴唇,把人壓在沙發上肆意佔有。
沈眠被汪聞成親得直喘氣,臉紅得快要滴出血,雙手抵在他胸膛推拒了兩下,"等......等等,我有事和你說。"
汪聞成等不了,趁著沈眠說話的空隙,舌頭擠了進去,和小美人肆意糾纏著,不安分的手摸到了他的褲子上。
沈眠快要被親得缺氧了,用力提著褲子,腿都要發軟了,"先生,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先聽我說。"
小美人掙扎得厲害,汪聞成廢了很大勁也沒吃到肥肉,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你說吧。"
沈眠坐了起來,他的衣服被弄亂了,大開的襯衫領口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膚,臉也紅通通的,像樹上成熟的蘋果,看得汪聞成下腹一緊,恨不得馬上就把小美人吞吃入腹。
就在他想東想西時,聽到沈眠說︰"明天溫先生要坐飛機去別的城市參加一個活動,需要我陪他去。"
汪聞成一聽皺起眉頭,"你要出差?"
沈眠點了點頭。
汪聞成有些不悅,溫止明一個瘸子整天東奔西跑就算了,還要帶上小美人受罪,問道︰"去哪裡出差?"
沈眠老實地說︰"廣州。"
汪聞成頓時睜大了眼,"你還要在外面過夜?"
見汪聞成激動的樣子,沈眠小聲解釋道︰"一天趕不回來。"
汪聞成嚴肅地說︰"不行,你去告訴溫止明,讓他找別人去。"
沈眠不贊同地說︰"我是溫先生的保姆,這是我的工作,怎麼可以讓別人去。"
汪聞成又怎麼可能放心讓沈眠出遠門,溫止明那個人男女通吃,小美人和他在外面過夜,誰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危險的事。
汪聞成越想越不放心,賭氣地說︰"那我陪你一起去。"
沈眠無奈地說︰"先生,別耍小孩子脾氣,我......我是去辦正事。"
汪聞成認真地說︰"我沒開玩笑,你陪溫止明辦完正事,我們就在廣州玩幾天,那邊的小蠻腰你還沒見過吧,到時候我帶你去上面的旋轉餐廳吃飯,那兒可以看到最好的風景。"
沈眠聽著有些心動,他長這麼大,幾乎沒離開過這個城市,對外面的世界一直充滿好奇。
可是孩子還在家裡,而且前不久又生過那麼危險的病,一想到要放他一個人在家裡,小美人就沒辦法放心。
沈眠低聲說︰"寶寶還在家裡,先生不在的話,我不放心。"
其實汪聞成也知道跟著沈眠一起去廣州不現實,不說公司有一堆事等著處理,家裡還有個孩子要照看,如果因為他們離開,寶寶再出了什麼事,小美人一定會恨死他。
汪聞成再不情願,也只能答應,悻悻道︰"只能住一晚。"
沈眠點了點頭,露出開心的笑容,"知道了。
小美人回房間收拾行李,一天來回不用帶很多東西,所以很快就收拾好了。
汪聞成走到小美人身後抱住他,失落地說︰"你早點回來,兒子和我還在家裡等你。"
沈眠轉身摸了摸汪聞成的臉,輕聲道︰"知道了。"
因為小美人隔天要早起坐飛機,所以汪聞成的"夜間運動計劃"又泡湯了,一口氣憋在心胸,折磨得他一晚上沒睡好。
第二天一早,汪聞成親自送沈眠去機場。
溫止明已經先到了,正在機場門口等著。
沈眠在車上就看見了,眼皮跳了好幾下,車剛停穩就解開安全帶下車,往溫止明所在的方向小跑過去,愧疚地說︰"溫先生,等久了吧?"
溫止明溫和一笑,"我也才到,反正時間還早,不著急。"
話音剛落,他就注意到小美人身後的汪聞成,眉頭微挑,"汪總也來了。"
汪聞成聞言,故意抬手摟住沈眠的腰,"我愛人出門,我當然要來親自送他。"
溫止明從汪聞成話裡聽出炫耀的敵意,平和地恭維道︰"你們感情真不錯。"
汪聞成露出一抹嘲意,"那當然,誰也分不開我們。"
沈眠有點難為情,推開了汪聞成的手,低聲說︰"先生,你快點去上班吧。"
說著小美人就跟著司機去櫃檯辦理行李托運。
等沈眠走遠了,汪聞成來到溫止明面前,低聲警告,"沈眠是我的人,你最好別打不該打的主意。"
溫止明笑意不減,"汪總是指什麼?"
汪聞成瞇起眼睛,"你少裝傻,你那點性取向瞞得過沈眠,瞞不住我,你最喜歡就是他那一款的吧,否則當初也不會招沈眠當你的保姆。"
溫止明平靜道︰"我招聘沈眠還是因為他的能力,和我的取向沒關係。"
汪聞成不信他的鬼話,"總之你離我的人遠一點,如果沈眠受了什麼委屈回來,我和你沒完。"
溫止明還沒開口,沈眠就折回來了,茫然地看著兩人,感覺氣氛不太對勁。
溫止明什麼也沒說,淡淡道︰"沈眠,我們走吧。"
沈眠點點頭,推著他離開,
汪聞成氣得咬牙切齒,下一秒沈眠回頭和他揮手,他立刻換上笑臉,以溫柔丈夫的身份說︰"路上小心,到了給我發短信。"
沈眠羞澀一笑,推著溫止明離開了。
坐了三個小時的飛機,他們到了廣州,司機載著他們去了預定好的酒店,放下行李後就去了會場。
邀請溫止明的主辦方把會場開在一家酒店裡,他們趕過去又是半個小時,現場人山人海,在座的很多都是有名的企業家。
沈眠進門的時候本來想給汪聞成發個短信報平安,結果突然有工作人員在身後喊他,小美人急忙收起手機進了會場。
一忙起來,他就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一直到將近凌晨,他們才結束活動回到酒店。
沈眠掏出手機,發現屏幕上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和短信,發件人全是同一個人。
小美人這才想起來忘記給汪聞成發信息報平安,對方一定等急了,剛要撥電話回去,手機就響了起來。
"先生"兩個大字在屏幕上瘋狂閃爍。
電話一接通,果不其然,喇叭裡傳出汪聞成充滿怨念的聲音,"你到廣州了嗎?"
沈眠有點心虛,"到了。"
汪聞成輕輕吸了一口氣,沉聲道︰"你到了怎麼沒給我發短信,我等了你一天,打電話沒接,發信息也不回,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沈眠光是聽聲音就能猜到汪聞成今天一天有多著急,愧疚地說︰"對不起,我忘了。"
汪聞成有些失落︰"你有了工作就忘了我們爺倆。"
沈眠噗嗤笑了一聲,"怎麼會。"
汪聞成忽然提出要視頻通話,沈眠本來不太願意,但是想到今天讓先生等了這麼久,心一軟就接通了視頻。
視頻打開後,汪聞成藉機掃了一眼沈眠住的地方,毫不意外是酒店,裝修看起來很高檔。
汪聞成酸溜溜地說︰"住得還挺好。"
沈眠笑道︰"是溫總安排的房間,聽說很貴,一千多塊一晚呢。"
汪聞成不屑道︰"你如果喜歡,以後我帶你去住一萬塊一晚的房間,還有各種頂級服務,一千塊的酒店算什麼。
沈眠笑而不語,先生有時候就像小孩一樣,總是愛和別人較勁。
汪聞成忽然想起什麼,說道︰"對了,看看兒子嗎,我就在嬰兒房。"
沈眠眼前一亮,用力點頭。
汪聞成那邊調整了一下角度,一張稚嫩的臉蛋進入了視頻通話裡。
沈眠一看到孩子,一天的疲憊都好像驅散了,笑道︰"遲遲。"
孩子正躺在搖床裡玩,聽到聲音,黑漆漆的眼珠子望向屏幕,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扇動了好幾下,粉嫩鮮紅的嘴唇咿呀著聽不懂的話。
沈眠的眼神變得很柔和。
只是一天沒見,思念就要溢出屏幕了。
汪聞成蹲在搖床旁邊,慫恿道︰"寶寶,快說,讓小爸爸回來陪我們。"
沈眠忍不住笑道︰"孩子還不會說話呢。"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響起溫止明的聲音,"你在和汪總打電話?"
沈眠想要掛斷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喇叭裡傳來汪聞成含著怒火的聲音︰"你們住在一個房間?"
第129章 番外2找上門的大狗
沈眠沒想到溫止明會突然出現,尷尬地說︰"嗯。"
汪聞成面色陰沉,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氣,"你們為什麼住在一起?"
沈眠正要解釋,溫止明的聲音就插了進來,"酒店的房間預約滿了,只剩下這一個。"
汪聞成怒瞪向屏幕對面的溫止明,冷冷道︰"這麼大個酒店只剩一個房間,你當我是傻子?"
溫止明笑了笑,"這是事實,如果汪總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汪聞成不想再看見溫止明這幅嘴臉,對沈眠說︰"你馬上給我換房間。"
他的語氣頗為命令,沈眠有些尷尬,對溫止明點了點頭,起身走到陽台,對著屏幕小聲說︰"先生,我們沒有睡在一起,房間有兩張床。"
汪聞成聽了以後,臉色有所緩解,沉聲道︰"那也不行,如果溫止明半夜想對你做什麼,兩張床也攔不住他。"
沈眠有些無奈︰"溫先生不是這種人。"
汪聞成聲音低沉,"你怎麼知道他不是,他把老色鬼三個字刻在腦門上了?"
見他越說越誇張,沈眠有些生氣了,氣急敗壞道︰"先生,你......你就是無理取鬧。"
不等汪聞成開口,沈眠掛了電話,下一秒電話又響起,被小美人拒接了,就連對方的短信也被小美人無視。
沈眠歎了口氣,回到房間,尷尬地向溫止明道歉,"對不起,先生他脾氣不太好。"
溫止明溫和一笑,"沒關係,這件事是我處理不恰當。"
沈眠心裡對溫止明更抱歉了,這件事的確是主辦方的負責,在會場的時候對方就已經告訴過他們了,因為最近是暑期,當地的旅遊業很熱鬧,很多酒店都被預定空了。
主辦方本來打算給他們換個酒店,但是他們都是男人,在一個房間將就一晚也沒什麼,所以就沒有麻煩對方。
可是先生非把事情想得很嚴重,還覺得是對方故意要佔他的便宜。
自從兩個人和好以後,汪聞成的脾氣已經好了很多,但是骨子裡的心高氣傲不是一時間能夠改變的,沈眠從以前就習慣了,兩個人也在慢慢地磨合,但是這次先生真的是過分了。
在電話裡也沒辦法解釋清楚,只能回家以後再好好談一談。
凌晨三點,安靜的酒店房間裡突然想起了手機鈴聲。
沈眠睡得迷迷糊糊的,意識到好像是他的手機響了,他激靈了一下,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又是汪聞成。
這麼晚了,先生怎麼還在給他打電話?
猶豫的這幾秒鐘時間,掛斷的電話又再次響起,沈眠害怕吵到溫止明休息,只能接起電話。
電話裡傳來汪聞成氣喘吁吁的聲音︰"開門,我在你房間門口。"
沈眠愣了愣,心臟突然急促地跳動起來,他急忙下床穿鞋,以最輕的腳步跑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汪聞成風塵僕僕站在門外,那雙深邃的眼睛在黑暗中無比明亮。
沈眠嚇了一跳,壓低聲音說︰"先生,你怎麼來了?"
汪聞成狠狠抱住了沈眠,沒有說話。
在這炎熱的夏季裡,汪聞成的出現就像一股涼風,驅散了沈眠心中的埋怨,他輕聲道︰"明天我就回去了,你怎麼還連夜過來了?"
汪聞成輕輕推開沈眠,看著他的臉,陰翳的表情裡摻雜著一絲委屈,"你和溫止明住在一起,我不過來怎麼放心?"
還沒等沈眠說話,汪聞成突然關上小美人身後的房門,拉著他來到走廊盡頭的房間,掏出房卡,刷卡開門,整個過程一氣呵成。
沈眠有點驚訝,"你怎麼有房間......"
話還沒說完,就被汪聞成堵住了嘴唇,兩人相擁著進了房間,他用腳踹上門,霸道地親吻著小美人。
沈眠沒有拒絕汪聞成這個吻,抬手摟住了他的腰,承受著像野獸一樣激烈的侵佔。
親完以後兩個人都氣喘吁吁的,汪聞成看著小美人被他吻腫的紅唇,心裡終於好受了點。
汪聞成眼裡的血絲和烏青讓沈眠看了很心疼,忍不住說︰"我沒騙你,酒店真的沒房間了。"
提起這個,汪聞成臉色變得心虛,"我知道,我問過前台了。"
他來到這酒店的時候,還特意詢問了前台,想看看是不是溫止明在證騙沈眠,沒想到是真的滿房了。
而他這個房間還是正好有個客人臨時有事退房了,這才被汪聞成撿了個現成的便宜。
沈眠歎了口氣,"這下先生相信了吧?"
汪聞成還是有所不滿︰"他就不能換一家酒店?偏偏要和你睡同一個房間?"
沈眠輕聲解釋道︰"這是主辦方定的,不關溫先生的事,而且這邊大部分的酒店都被定完了。"
這個說法把溫止明的關係都撇清了,汪聞成只能把氣撒在主辦方身上,冷冷道︰"你們那是什麼主辦方,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讓一個結了婚的人和別的男人住在同一個房間,虧他們想得出來。"
沈眠忍不住替主辦方的人說話,"他們不知道我結婚了,而且我和溫先生是分開睡的,就一個晚上而已,大家沒想這麼多。"
不等汪聞成反駁,小美人又說︰"而且溫先生如果真的想對我做什麼的話,早就可以動手了,不用等到這時候。"
汪聞成想想也有道理,但他始終沒辦法對溫止明放心,可是在沈眠面前又不敢抱怨,生怕再說錯話,否則今天他也不會連夜趕過來哄沈眠。
汪聞成抱緊了小美人,低聲說︰"沈眠,他是個同性戀,你們又整天待在一起,我心裡不放心,你能理解我的想法吧?"
沈眠點了點頭,如果是先生和別的男人在外面過夜,也許他也會緊張和害怕。
但是小美人覺得,愛人之間應該彼此信任,才能更好的走下去。
不過這句話沈眠沒有說出口,先生這麼生氣也是因為心裡有他,而且他對先生有足夠的信任就夠了。
沈眠忽然想起什麼,神情變得有些緊張,"你......你來了,寶寶怎麼辦?"
汪聞成見沈眠這麼緊張,趕緊解釋道︰"我已經讓管家看著了。"
沈眠心裡還是不放心,管家畢竟不能無時無刻照看著孩子,如果像上次一樣生了重病,又沒有及時發現的話,就會有生命危險的。
汪聞成看出沈眠的擔心,安慰道︰"不會這麼巧又生病,而且管家就在嬰兒房裡陪著寶寶,我就過來一天,當天就回去了。"
沈眠也不可能真的讓汪聞成又連夜趕回去,沒有再說什麼。
兩人抱著抱著,汪聞成的手又不安分了,沈眠察覺他的心思,推了推他的胸膛,抗拒地說︰"我......我明天還要上班。"
汪聞成失落地看著他,"我連夜趕過來,你連這點要求都要拒絕嗎?"
沈眠最受不了汪聞成這個表情,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心一軟,褲子就被汪聞成扒了下來。
房間裡開了空調,氣溫卻在逐漸上升,兩個人氣喘吁吁,陷入了情慾的漩渦裡無法自拔。
做完以後,沈眠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他昏昏欲睡躺了一會,迷迷糊糊間注意到外面的天亮了,撐著快散架的身體爬起來,疲憊地說︰"我......我要回去了。"
汪聞成一隻手把小美人攬回了懷中,"別回了,就在這裡睡吧。"
沈眠擔心地說︰"溫先生會知道的。"
汪聞成不以為意,"我們兩口子一起睡覺,有什麼奇怪?"
沈眠想想也有道理,而且這個時候回去,說不定會吵醒溫先生,只能妥協了,窩在汪聞成抱在懷裡睡覺。
第二天一早,他們和溫止明不出意外在門口碰了面。
沈眠有點尷尬,汪聞成倒是鎮定自若,"溫總,早啊。"
溫止明眼裡閃過一抹驚訝,"汪總怎麼來了?"
汪聞成面不改色地說︰"我來廣州正好有事要辦,就順便來見見沈眠。"
沈眠有些難為情地解釋道︰"先生剛好定到了房間,所以我就留下來了。"
溫止明意味深長點了點頭,"汪總真是精力旺盛,連夜飛來廣州處理工作。"
汪聞成勾起嘴角,意有所指地說︰"我的精力一向旺盛。"
溫止明假裝沒聽出來他話裡的炫耀,對沈眠說︰"我們該出發了。"
"還要上班?"汪聞成有種受到欺騙的感覺,不悅道︰"你不是答應我一天就回去嗎?"
沈眠解釋道︰"今天中午是最後一場,辦完以後就可以回家了。"
汪聞成聽完,臉色這才好看了點。
沈眠見他沒有生氣,放心地說︰"那我出去了。"
汪聞成點點頭,看著沈眠離開的背影,想起昨夜把沈眠壓在身下肆意索取的樣子,總算衝散了一早上要和小美人分開的不快。
在酒店房間裡一直焦躁地等了八個小時,溫止明和沈眠終於回來了。
沈眠有點愧疚地問︰"等久了吧?"
見小美人頭髮都濕了,軟趴趴地貼在額頭上,一看就是工作很辛苦,汪聞成說不出埋怨的話,撒謊說︰"不久,我在房間裡處理了一天的公務。"
沈眠鬆了口氣,"那就好。"
他一路上還在擔心先生會不會因為等太久而生氣。
汪聞成拿紙巾擦去沈眠頭上的汗,牽住了小美人的手,輕聲道︰"我們回家吧。"
沈眠雙眼明亮亮的,笑著點頭,"好。"
第130章 番外3被弄髒了
連續上了三個月的班,沈眠迎來了休假。
這些日子他總是聽汪聞成抱怨公司的飯菜不好吃,正好今天有空,就去菜市場買了點菜,打算親自下廚做飯。
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小美人做了三菜一肉一湯,廚房裡飄蕩著誘人的香味。
他把菜精緻地擺放進飯盒裡,然後提著保溫袋出門了。
沈眠坐公交車來到汪聞成的公司,時隔一年再來到這裡,小美人的心情有點複雜。
他深吸一口氣,正要踏進公司門口,忽然聽見身旁有人說︰"站住,你誰啊?"
沈眠轉頭看去,就見到一個穿著保安制服的男人狐疑地盯著他。
這個保安是最近才來上班的,平日裡只喜歡打遊戲,不關注八卦,所以根本不認識沈眠,更不會聯想到眼前的小美人就是老闆的媳婦。
保安趾高氣昂地問︰"你找誰?
沈眠雙手提著保溫袋,禮貌地說︰"我找汪總。"
保安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小美人,"你找汪總幹什麼?"
他眼裡不加遮掩的鄙視,好像在說"像你這種人怎麼可能認識老闆",沈眠有點尷尬,這個社會大多都是以貌取人的,小美人平常穿得很樸素,難怪對方瞧不起他。
沈眠解釋道︰"我來給汪總送飯。"
保安掃了一眼小美人手裡的飯盒,以為他是送外賣的,"哦,給我吧,我給你拿進去。"
沈眠正好也不想進公司被別人議論,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說︰"好。"
小美人剛要把手裡的袋子交出去,突然看見面前的保安站得筆直,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汪總。"
沈眠趕緊轉頭,就見到汪聞成就站在他身後,正陰沉沉地盯著面前的保安,"你眼睛瞎了?我愛人你也敢攔?"
保安心裡一驚,眼裡滿是驚訝和愕然,連連鞠躬道歉,"對不起,汪先生,是我有眼無珠。"
沈眠拉了拉汪聞成的衣角,低聲說︰"算了吧。"
要不是看在沈眠求情的份上,汪聞成不會放過這個不長眼的人,他瞪了眼保安,低頭看向沈眠,又換上了笑臉,"你怎麼來了?"
沈眠提起手裡的保溫盒,笑道︰"你不是說公司的飯不好吃嗎?我就做了午飯帶來給你吃。"
汪聞成臉上的表情頓時興奮起來,他已經忘記多久沒吃過沈眠做的飯了,說道︰"這麼熱的天氣你怎麼親自過來了,直接叫司機去家裡拿不就行了?"
"菜會冷的,我送過來也不會很麻煩。"
汪聞成看著沈眠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心裡泛起一股心疼,摸了摸小美人的臉,"大老遠送飯過來,辛苦你了。"
沈眠笑道︰"不辛苦。"
保安的下巴都要驚掉了,眼也不眨地看著面前兩個人。
他還從來沒見過老闆這麼溫柔對一個人說話過。
汪聞成已經迫不及待想嘗嘗沈眠的手藝,牽住小美人的手說︰"走,我們進去。"
他的目光涼颼颼在保安身上剜了一眼,直看得保安後背冒冷汗,這才拉著沈眠進了公司。
他們一出現,頓時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有些老員工認出了沈眠,再想到他現在的身份,交頭接耳地聊了起來。
沈眠有點不自在,彷彿又回到當汪聞成床伴那時的感覺,沉重得有點抬不起頭。
就在小美人胡思亂想的時候,汪聞成輕輕捏了捏他的手。
沈眠抬頭看向汪聞成,對上一雙含著笑意的眼睛,汪間成穩重又自信地說︰"我們名正言順在一起,沒人敢議論你。"
沈眠心裡暖洋洋的,用力點頭,不自覺挺直了腰桿,兩人一起走進電梯,隔絕了外界的視線。
他們來到辦公室,汪聞成迫不及待拿出沈眠給他做的飯。
打開飯盒,香味撲面而來,飯盒裡裝的菜全是他喜歡的口味,看得人胃口大開。
汪聞成拿起筷子,嘗了口沈眠做的飯,那瞬間彷彿味蕾被打開了,本來不餓的肚子彷彿可以塞下一頭牛。
沈眠看著汪聞成扒了好幾口飯,有點緊張地問︰"好吃嗎?"
小美人平常很少下廚,也不知道廚藝生疏了沒有。
汪聞成笑道︰"外面餐館都比不上你做的飯。"
沈眠臉頰微紅,雖然說得太誇張了,但小美人還是很高興,有種被愛人肯定的喜悅。
"來,你也吃。"汪聞成夾了塊肉遞到沈眠嘴邊,還跟著"啊"了一聲。
沈眠忍俊不禁,張開嘴把肉吃了進去。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飯盒裡的菜很快就---掃而空。
吃完午飯後,兩個人在休息室睡覺,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互相依偎。
沈眠本來以為是單純的午休,可是躺下沒一會兒,汪聞成就開始動手動腳了。
沈眠趕緊按住了汪聞成不安分的手,呼吸有點緊張,"你......你下午還要上班,不睡覺會沒精神的。"
汪聞成抓起沈眠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不做我才沒精神。"
他一邊說,一邊把沈眠的褲子脫下來,雙手熟練地在每一寸肌膚上遊走,小美人雙腿發軟,每次反抗都會失敗,這次也不例外,很快就在情慾下妥協了。
汪聞成精力旺盛,按著沈眠做了兩次,直到小美人哭著求饒,他才停了下來。
做完以後,汪聞成幫沈眠清理好身體,心滿意足地摟著小美人睡覺了。
午休醒來,沈眠渾身都是軟的,眼睛也腫得像兩顆成熟的水蜜桃,他抖著腿剛要下床穿衣服,就被汪聞成按回床上,眼裡含著笑意,"我來。"
沈眠看著汪聞成幫他耐心地穿衣服,白皙的身體泛起粉色,就像煮熟的紅蝦一樣。
他們磨磨蹭蹭從休息間出來已經是下午兩點了,本來沈眠打算回家陪孩子,但是汗間成說什麼也,不讓小美人回夫,非要晚上---起回家。
沈眠拗不過汪聞成,只能在辦公室裡等他一起下班。
下午汪聞成有個會議要開,他擔心沈眠無聊,就讓秘書拿幾本雜誌給小美人打發時間。
他走後沒多久,秘書就把雜誌送進來了。
沈眠接過雜誌,笑道︰"謝謝。"
雖然秘書已經年過三十,但是看到這麼好看的男生,還是忍不住紅了臉,"不客氣。"
這個秘書是新來的,原來的秘書聽說因為某些原因被汪聞成辭退了,後來就換了新人,這位新來的人很有眼力見,看出汪聞成對沈眠的態度不一般,所以對小美人也很客氣。
秘書出去後,沈眠正坐在沙發上看雜誌,不知道過了多久,辦公室的門打開,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男孩走了進來。
小美人眨了眨眼,看著眼前的小不速之客,"你是?"
小男孩手裡拿著一把水槍,來到沈眠面前,古靈精怪地打量小美人。
自從生了寶寶以後,沈眠看到孩子總是有種親切感,他輕聲問︰"你迷路了嗎?你爸爸媽媽呢?"
只聽見小男孩用鼻子裡發出哼哼聲,他什麼也不說,手上的水槍對準小美人,食指一按,一道藍色的液體瞬間飛射而出,濺上了沈眠的衣服。
沈眠嚇了一跳,趕緊從沙發上站起來,墨水在衣服上暈染開來,小美人這才發現水槍裡裝的不是水。
外頭的秘書聽到動靜趕緊衝了進來,看到眼前一幕,頓時倒吸一口氣,急忙拉過孩子,向沈眠道歉︰"沈先生,不好意思啊,這是我兒子,今天我婆婆去醫院了沒人帶他,我才帶他來上班的,沒想到他居然會溜進辦公室。"
看秘書緊張得快要哭了,沈眠忙說沒事,只是上衣一大塊都被墨水弄髒了,估計洗不掉了。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道深沉的聲音,"怎麼回事?"
汪聞成一回來就看見辦公室裡亂成一片,秘書懷裡摟著個孩子,見到他回來,表情變得緊繃又緊張。
他很快注意到沈眠身上的污漬,皺眉道︰"怎麼回事?"
秘書膽戰心驚地道歉,"汪總,對不起,是我兒子貪玩弄上去的。"
汪聞成臉色很不好看,帶孩子來上班已經是違反規定,而且還牽連了沈眠,他冷冷道︰"公司制度不用我重申一遍吧?"
秘書抱著孩子不停道歉,汪聞成直接忽視,走到沈眠面前,眉頭皺得越來越緊,沉聲道︰"走,我帶你去買衣服換上。"
沈眠忙說︰"不用買了,家裡還有很多衣服,別浪費。"
汪聞成本來就打算給沈眠買新衣服,小美人太節儉,衣服穿得都泛白了都不願意換,趁這個機會他正好給小美人買幾件新衣服。
汪聞成臉色太難看,沈眠擔心他會炒掉秘書,只能跟著他去了商場。
他們來到一家看起來就很昂貴的男裝牌子店,汪聞成讓店員給小美人挑了幾套衣服,把他推進試衣間去試。
沈眠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煥然一新。
汪聞成眼神都亮了,沈眠本來就長得好看,一件像樣的衣服穿上以後,更突顯了小美人的氣質。
不經意間,他的目光落在了小美人右手的傷疤上。
沈眠注意到了汪聞成這個眼神,不自在地遮住了手上的傷疤,低聲道︰"我......我還是換回長袖吧。"
小美人轉身回試衣間,汪聞成趕緊拉住他,突然說︰"對不起。"
沈眠渾身一僵,回頭看向汪聞成,只見他滿臉愧疚,後悔地說︰"當初我不該說那種話。"
沈眠垂下頭,盯著自己的鞋子。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如果不是今天出現這個小意外的話,小美人已經記不起來了。
只是因為這道傷疤帶來的自卑已經深入骨髓,沈眠就算不想在意,也沒有勇氣直視這道醜陋的傷疤。
汪聞成低語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哀求︰"沈眠,把我以前說過的那些難聽話都忘了,好不好?"
都說禍從口出,汪聞成今天總算是自食惡果了。
他當初無心說出的傷害沈眠的話,成了兩個人心中的刺,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這根刺埋的有多深,還能不能再拔出來。
見沈眠不說話,汪聞成明顯有些慌了,"你要是生氣,我也去弄一道這樣的傷疤,這樣的話就不會有人敢嘲笑你了。"
沈眠頓時哭笑不得,"我......我沒生氣。"
汪聞成打量著沈眠的臉,見小美人真的不像生氣,他才鬆了口氣,伸手把小美人抱進懷裡,"我現在一想起我以前做的事,說過的話,就恨不得把以前的我用麻袋捆起來扔進海裡餵魚。
懷裡的人輕聲說︰"那先生以後不許再說這種話了。"
汪聞成鬆開沈眠,豎起三指,認真地說︰"我保證,如果我再說出這種話,就罰我下半輩子都硬不起來。"
沈眠趕緊摀住了汪聞成的嘴,耳根微紅,"我......我知道了,別發這種毒誓。"
汪聞成看著沈眠臉紅的樣子,忍不住親了口他的耳垂,笑著回頭對導購說︰"把試衣間的衣服全都打包。"
第131章 番外4抓到"姦情"的大狗
充足的假期結束後,沈眠回去繼續上班。
他走進別墅,看見客廳裡坐著一個人,正背對著他和溫止明說話,那背影看起來有點眼熟。
果不其然,等那個人回頭,正是好幾個月沒見的段天舟。
沈眠驚訝地睜大了眼,"段先生。"
段天舟站了起來,笑道︰"沈眠,好久不見。"
雖然已經見過段天舟好幾次,但是每次見了對方,沈眠還是忍不住的緊張和尷尬,"段先生來玩嗎?"
"差不多吧。"段天舟笑道︰"我有工作上的事來請教溫叔叔,所以才上門拜訪。"
沈眠點點頭,溫止明看出小美人的尷尬,招呼他一起坐下來喝茶。
段天舟遲疑道︰"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沈眠雙手緊張地絞在一起,低聲道︰"挺好的,寶寶很聽話,先生也對我很好。"
段天舟眼中閃過一抹複雜情緒,"那就好。"
沈眠抬頭看向段天舟,"段先生呢?"
段天舟表情變得有些古怪,還沒等他開口,溫止明說︰"他要當爸爸了。"
沈眠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張著嘴,好半天才發出聲音,"恭喜......"
段天舟露出一抹不自在地笑容,"謝謝。"
因為段天舟來,溫止明留他下來吃午飯,特意讓家裡的廚師多做了幾道家常菜。
溫止明說︰"沈眠,你也一起留下來吃吧。"
段天舟附和道︰"是啊,留下來吧,我還想和你多聊一會。"
沈眠盛情難卻,也找不到借口拒絕,就答應了。
餐桌上氣氛和諧,沈眠的不自在也緩解了很多,和他們說說笑笑。
直到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三人的對話。
段天舟看見屏幕裡一閃而過的"先生"二字,表情變得複雜。
沈眠沒注意到對面人的異樣,衝他們抱歉地笑了笑,拿起手機去了院子。
電話裡傳來汪聞成含著笑意的聲音,"沈眠,到午休時間了吧?"
沈眠聽到那邊有點吵,像是汽車開在路上的聲音,答了句是。
"我聽說附近有家新開的餐廳味道很不錯,我現在過去接你,你在門口等我吧。"
聽到汪聞成的話,沈眠回頭看了一眼餐桌上的人,捏著手機小聲說︰"可......可能不行。"
汪聞成頓了頓,"你要加班?"
沈眠猶豫了一下,輕聲說︰"溫先生中午請我在家裡吃飯了。"
小美人不敢說段天舟也在,心裡下意識害怕汪聞成生氣,更不想兩個人因為這件事發生爭吵,所以就故意略過了。
汪聞成聲音變得不悅,"他好端端地怎麼請你吃飯?"
沈眠心虛地撒了個謊,"溫先生說我最近上班很辛苦,所以獎勵我。"
汪聞成聽了更不悅,"誰稀罕他那點獎勵,當你是流浪狗嗎?"
他這話說的難聽,但是沈眠也知道汪聞成是心疼他,趕緊解釋說︰"不吃也是浪費,而且溫先生家裡的廚子炒菜很好吃,我也想吃的。"
汪聞成雖然沒約上沈眠很失望,但是聽到小美人吃的好,他心裡也舒服了一點,不高興地說︰"知道了。"
沈眠聽著汪聞成失落的語氣,心裡更過不去了,安慰道︰"晚上我回家做好吃的給你吃,好嗎?"
汪聞成低低地嗯了聲。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沈眠叮囑汪聞成開車小心,這才掛了電話。
回到飯廳,餐桌上的兩人都在望著小美人,他拉開椅子坐回位置上,衝他們抱歉地笑了笑。
溫止明眼裡帶著一抹玩味,"是汪總給你打電話?"
沈眠尷尬地點點頭。
段天舟若有所思,"他來查崗嗎?"
沈眠見段天舟臉色不太好看,擺了擺手,"不是查崗,先生想接我出去吃飯。"
段天舟沒說話,拿過沈眠的碗,給他添了碗湯,"來,喝湯吧。"
沈眠笑著說了聲謝謝。
這個小插曲很快被三人拋到腦後,餐桌上笑聲連連,無比和諧。
就在他們聊著正開心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你不是說你和溫止明在吃飯嗎?那旁邊這個人又是誰?"
沈眠一激靈,手上的碗顫抖了一下,他回頭望去,只見汪聞成面色陰沉地站在門口望著他們這個方向。
小美人趕緊站起來,臉色有點蒼白,緊張地問︰"先生,你怎麼來了?"
汪聞成眼神幽深寒冷,死死盯著小美人,"我如果不來,怎麼知道你對我撒謊?"
本來打完電話以後,他打算開車回公司了,但是在路上越想越不放心,所以中途又折到了溫止明的家,沒想到一進屋就看到這麼和諧的一幕。
那一刻他的心都像要炸開了。
沈眠居然騙了他,為了段天舟對他撒謊!
沈眠看著汪聞成蘊含著怒意的臉,只覺得呼吸一緊,小美人已經很久沒看見汪聞成這麼生氣了,下意識地感到害怕,還有後悔。
如果知道先生會突然上門,他就不應該和段先生吃這頓飯。
但是他們什麼都沒做,只是像普通朋友一樣相處,為什麼連吃頓飯的權利都沒有呢。
沈眠害怕汪聞成在溫止明在家裡鬧事,走過去拉住了他的衣角,小聲道︰"我們出去說吧。"
汪聞成卻甩開了小美人的手,大步走到段天舟面前,以一種野獸保護領地的高姿態冷冷看著他,"你都和盧依結婚了,還來勾搭有夫之夫,需要我打電話給你的未婚妻讓她好好管管你嗎?"
段天舟臉色浮起一抹怒氣,"我和沈眠清清白白,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
汪聞成陰沉道︰"那你就該離我的人遠一點,"
溫止明臉色也不太好看,"汪總,說話別太過分了,我們只是一起吃頓飯,怎麼到你嘴裡就像偷情一樣?"
汪聞成還要說什麼,沈眠臉頰通紅,呵止道︰"先生,夠了!"
汪聞成一口氣憋在胸腔,看著沈眠急得快哭了的臉,他一把拉住小美人的手,拽著小美人怒氣沖沖去了外面。
到了院子裡,汪聞成第一句話就是︰"辭職!"
他本來就不贊同沈眠在這裡上班,不僅因為溫止明的取向,還因為溫止明和段天舟認識。
只是以前沈眠和段天舟很少見面和聯繫,所以汪聞成也沒當一回事。
但是今天就不同了。
想到沈眠為了和段天舟在一個屋簷下相處,居然撒謊騙他,汪聞成的心裡就像火燒了一樣,這段時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再次轟然倒塌。
沈眠沒想到汪聞成會讓他辭職,心臟怦怦直跳,用力掙脫開汪聞成的手,低聲說︰"我不辭職。"
汪聞成一字一頓地說︰"你必須辭!"
沈眠氣得都紅了,啞聲道︰"我在這裡工作得很好,我不要離開。"
汪聞成冷嘲熱諷道︰"你非要留下來,是因為在這裡可以經常見到段天舟吧?"
沈眠覺得今天的汪聞成特別無理取鬧,他難受地哽咽了一下,"我和段先生什麼都沒有,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汪聞成臉色很不好看,逼問道︰"那你為什麼要瞞著我?"
沈眠掃了一眼汪聞成的臉色,低聲說︰"因為先生會生氣。"
汪聞成怒火中燒,聲音越發低沉冰冷,"你瞞著我,我才會更生氣。"
其實他也知道,溫止明在場,沈眠和段天舟根本不可能擦出愛情的火花,但他心裡就是不願意小美人和段天舟再有任何聯繫。
不僅因為沈眠和段天舟當年那段往事,汪聞成很清楚自己沒有段天舟好,他做過的錯事太多,不像段天舟,留在沈眠心裡的只有優秀的印象,而不是像他這樣劣跡斑斑的伴侶。
在這樣強烈的對比之下,汪聞成第一次產生出自卑的情緒,這是讓他最不能容忍,沒有一個男人願意承認和接受自己比不過情敵。
而且他怕沈眠再見識到段天舟的好後,會後悔當初跟他和好,會帶著寶寶再次離開他。
所以汪聞成要把一切阻擋他和沈眠的障礙都清除乾淨。
沈眠眼角泛紅,眼神裡充滿了失望,"先生說過不會再干涉我的工作的。"
汪聞成在這個眼神下心虛地避開視線,磨了磨牙,"那是在沒有段天舟的前提之下。"
"上次你和溫止明去廣州出差,瞞著我兩個人住在一個房間,因為是酒店的問題我就算了,這次你又騙我,是你的錯,所以你必須辭職。"
沈眠咬緊了嘴唇,沉默許久,他輕聲說︰"如果我不辭職呢?"
汪聞成沒想到沈眠會說出這句話,一時間噎了下。
沈眠低下頭,淚水模糊了眼睛,喉嚨乾澀地說︰"我也想和先生說實話,可是每次提到溫先生和段先生,先生都會很生氣,我不想我們因為這些事情吵架,所以才沒有說,並不是因為要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先生為什麼不能相信我一次呢?"
汪聞成的心弦彷彿被狠狠撥動了下,他臉上微微動容,正要說什麼,沈眠卻拿開他的手,聲音低得幾不可聞,"我不會辭職的,我們都冷靜一下吧,這段時間我在溫先生家住,就不回家了。"
第132章 番外5騙回家的計劃
汪聞成現在很慌。
他只是想讓沈眠辭職,別再去溫止明家上班,可是小美人居然生他的氣,連家都不回了。
在汪聞成的印象裡,這是他們復合後沈眠第一次離家出走。
汪聞成後悔得不行,當時他就應該忍著脾氣,回家再和小美人好好談,也不至於鬧到這個地步。
現在好了,沈眠不要這個家,連他和兒子都不要了。
汪聞成煩躁地抓了抓頭髮,車鑰匙隨手扔在一邊,上樓洗澡去了。
洗完澡後,他像往常一樣去看孩子,手上的毛巾擦著頭髮往嬰兒房走去,在門口聽見裡頭傳出動靜。
他輕輕推開門,看見管家坐在地毯上,懷裡抱著孩子,手裡正拿著手機好像在和誰說話。
汪聞成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用口型問︰"是沈眠?"
管家是個人精,一看沈眠把電話打到他這裡來,就猜到兩個人吵架了,悄悄把攝像頭移開,點了點頭。
果然喇叭裡響起了沈眠溫柔的聲音,"遲遲,有沒有聽話?"
汪聞成聽到小美人的聲音,心裡癢癢的,放輕腳步走了過去,想偷偷看一下沉眠。
管家不擅長掩飾,從汪聞成走過來的時候就忍不住看他,沈眠似乎察覺到汪聞成來了,馬上說︰"我要睡覺了,再見。"
汪聞成的臉剛湊過去,通話就結束了,只留下老舊的屏幕映著他陰沉的臉。
連小美人一面都沒見上,他心裡亂糟糟的,忍不住把氣撒在管家身上,"你掛得這麼快幹什麼?"
管家委屈地辯解,"是沈先生掛的。"
汪聞成憋了一肚子氣沒地方發洩,他猶豫片刻,掏出手機,從通訊錄裡翻出一個電話,撥了過去,沉聲道︰"出來喝酒。"
自從上次被汪聞成趕出家門後,兩人就沒有再聯繫過,魏彬沒想到對方還會再找他喝酒。
魏彬尷尬笑道︰"你今天怎麼突然有興致找我?"
汪聞成不說話,拿起酒杯,喝了大半杯酒。
魏彬打量汪聞成的臉色,一針見血地問︰"和沈眠吵架了?"
汪聞成斜睨了他一眼,沒回答是不是。
魏彬畢竟和汪聞成從小一起長大,太瞭解他這個人,只有遇到難事才會露出這幅表情,心裡頓時有了答案。
他調笑道︰"真是難得啊,居然能看到你在小情人身上吃癟。"
汪聞成沉聲糾正道︰"是我媳婦。"
魏彬表情一僵,趕緊改口︰"是是是,你媳婦,不是情人。"
當初汪聞成公佈結婚消息以後,不少人都覺得他只是在玩玩,背地裡都在等著看笑話。
只有魏彬知道,汪聞成這回是來真的。
"說說吧。"魏彬拿起酒瓶,給汪聞成倒滿酒,"碰上什麼難事了?"
汪聞成本來不想說,但他身邊也沒有可以宣洩的人,就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魏彬聽完遲疑道︰"你是想聽我說真話,還是假話?"
汪聞成語氣裡充滿了不耐煩,"你說呢?"
魏彬一臉嚴肅,"聞成,這事是你做得不厚道。"
汪聞成的臉色更難看了。
他還以為魏彬會站在這邊,結果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幫沈眠說話。
別看魏彬平時吊兒郎當,沒個正經,對人情世故還是很瞭解的,他說︰"你當著溫總的面打段天舟的臉,這不是把人家老闆得罪了嗎,以後讓沈眠怎麼在他手下工作?"
汪聞成不以為意,"就算溫止明把他炒了,我也養得起他。"
魏彬喝了口酒,"那你也要看沈眠情不情願,他在溫總那裡上班,沒人會說什麼,可是去你公司就不同了,你們的關係都公開了,肯定會有不少人在背後議論,換成是你,你願意去這種環境下上班?"
汪聞成沉默不語,又悶頭喝了一大杯酒。
魏彬見汪聞成被說動了,又繼續開口︰"而且以我的角度來看,沈眠如果對段天舟真的有意思,就不會跟你和好了。"
汪聞成抬眼看魏彬,其實他心裡都清楚,但他就是過不了那道坎,"那你說,現在怎麼辦?"
魏彬露出一抹壞笑,"這不簡單嗎?"
他湊到汪聞成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一連三天,沈眠都沒有和汪聞成聯繫過。
汪聞成給沈眠發過道歉的短信,被小美人忽視了,他知道,先生只是暫時低頭而已,段天舟這條引線依舊埋在他們心裡,以後受到外界的刺激還是隨時會引爆。
他不想隔三差五就和先生吵架,再好的感情也會被消磨掉的,還是彼此都冷靜一下,想清楚比較好。
而且沈眠也不想一味地遷就了,以前他和先生是床伴的關係,他只要聽話就好,可是現在他們結婚了,相處方式不應該再像以前一樣。
沈眠歎了口氣,正準備洗澡,突然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小美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誰打來的。
等沈眠掏出手機一看,屏幕裡顯示的卻是管家的電話。
小美人猶豫的這幾秒鐘,電話已經掛斷又響了起來,沈眠害怕出了什麼事,趕緊接了電話。
電話裡傳出管家著急地聲音,"沈先生,剛才小少爺自己玩的時候,不小心撞破了頭。"
沈眠嚇了一跳,臉色都白了幾分,"什麼?"
管家催促道︰"電話裡說不清楚,你快回來看看吧!"
掛斷電話後,沈眠的心臟撲通直跳,他第一個念頭會不會是汪聞成在騙他,可是轉念一想,如果寶寶真的受傷怎麼辦?
小美人不敢拿孩子冒險,沒時間想太多,趕緊穿上衣服,匆匆離開了別墅,打車趕回家裡。
一回到別墅,沈眠急匆匆地上了二樓,他推開嬰兒房的門,就見到汪聞成坐在地毯上,孩子正繞著房間四處亂爬。
看見沈眠回來,汪聞成臉上露出一抹笑,"你回來了?"
沈眠怔怔地望著生龍活虎的孩子,再看汪聞成嘴角掛著不懷好意的弧度,很快反應過來自己上當了。
小美人轉身要走,汪聞成臉色一變,趕緊衝過來從身後抱住他。
沈眠用力掙扎了兩下,"你......你放開我。"
汪聞成好不容易把小美人眶回家,怎麼可能放手,他低聲說︰"對不起,我錯了。"
沈眠微微一頓,汪聞成內疚的聲音聽得他有些鼻酸。
汪聞成放緩了語氣,還帶了點討好,"我不會再逼你辭職了,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沈眠回過頭,懷疑地看他,"真的?"
汪聞成認真道︰"真的。"
沈眠不知道對方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了,以他對先生的瞭解,很可能只是暫時妥協而已,小美人想了想,還是要走。
汪聞成擔心沈眠這次走了,下回就很難再騙回來,他下定決心說︰"我以後......也不會懷疑你和段天舟了。"
沈眠掙扎的力道一下子停了下來,有點懷疑地看著汪聞成。
見小美人有點鬆動,汪聞成抓緊說︰"你看,孩子這幾天見不到你總是哭,飯也吃不下,都瘦了好幾斤。"
沈眠低下頭,孩子正好爬到了他的腳下,抓住了小美人的褲腳。
小美人的心-下子就軟了。
汪聞成看到希望,彎腰把孩子抱了起來,放進沈眠的懷裡,"你抱一下,孩子都輕了。"
沈眠不太相信地抱住孩子,茫然地眨了眨眼,"好像重了。"
汪聞成面不改色,"不可能,我給孩子上過稱,瘦了好幾斤,管家也能作證。"
沈眠抱著懷裡小小的一團,心裡軟得一塌糊塗,這幾天他想孩子了都只能從屏幕裡看見,現在終於能親眼看到,的確不捨得走了。
汪聞成把沈眠和孩子一起抱進懷裡,啞聲說︰"上次當那麼多人的面逼你辭職是我不對,但我也是因為緊張你,段天舟以前喜歡過你,我怎麼可能放心讓你們待在一起。"
沈眠看著汪間聞成有些委屈的眼神,動搖地考慮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他試著換位思考,如果先生總是和以前的小情人糾纏不清,他也,會覺得不安的。
想通了以後,沈眠多少能理解汪聞成的心情了,他小聲說︰"我知道了,以後我會和段先生保持距離的。"
汪聞成心臟重重跳了兩下,"那你答應不和他見面了?"
沈眠咬了咬唇,"段先生是我的朋友......"
汗聞成眼裡閃過一抹失落,他不停提醒自己不能再說錯話,否則就要便宜段天舟了。不甘心地讓步道︰"那你以後跟他見面,不能再瞞著我。"
沈眠點點頭,略帶認真地說︰"那先生也要保證,以後我和段先生見面,不會再亂發脾氣了。"
汪聞成聽這意思,以後他們兩個人肯定避免不了還要見面,他心裡不太滿意這個結果,但轉念一想,總好過兩個人瞞著他偷偷見面,大不了到時候他再去攪局。
汪聞成面上不動聲色,答應下來,"好。"
沈眠壓在心裡的石頭好像突然消失了,他想起什麼,又說︰"那你下次碰上段先生和溫先生,你要向他們道歉。"
汗聞成差點脫口而出憑什麼,可是想到兩人剛和好,如果把沈眠氣,走了得不償失,他磨了磨牙,勉強說︰"好。"
沈眠臉上的表情好看了點,覺得汪聞成應該是真心想改過了,心裡也鬆了口氣,抱著孩子的臉上多了點笑容。
汪聞成看著這溫馨的一幕,懸了幾天的心終於落地,他彆扭地說︰"你不是答應給我做完飯吃嗎?"
沈眠記不起來了,疑惑道︰"什麼時候?"
汪聞成咬了咬牙,吵架那天。"
沈眠這才明白為什麼對方小心翼翼提起,忍不住笑了起來,"好。"
汪聞成把手攬在沈眠的腰上,心滿意足地說︰"走吧,下樓做宵夜。"
第133章 番外6辦公室的秘密
這天沈眠回到家,在別墅裡找了一圈,發現汪聞成正站在陽台打電話。
汪聞成皺著眉頭,表情看起來有點不耐煩,因為有玻璃門的阻擋,只能看見他嘴巴動了幾下,像是說了什麼話。
沈眠推開陽台的門,汪聞成嚇了一跳,說了句"別再打過來",匆匆把電話掛斷了。
不知道是不是小美人的錯覺,他覺得先生好像有點心虛。
沈眠茫然地眨了眨眼,"怎麼了?"
汪聞成臉色不太好看,把手機塞回褲袋裡,"沒事。"
沈眠走過去,輕輕搭上了汪聞成的腰,低聲問︰"有人惹你不高興了嗎?"
汪聞成摟住沈眠的腰,眼神有些閃爍,"只是工作上的事,很快就能解決了。"
沈眠沒多想,輕輕撫摸汪聞成的背,"如果有什麼難題,你就告訴我,我和你一起分擔。"
汪聞成點點頭,雙手把沈眠抱得更緊,臉色更加凝重。
保姆做好晚飯後,兩個大人一個小孩圍坐在桌前吃飯,沈眠和汪聞成逗著孩子,把他逗得咯咯直笑。
吃飽飯後,管家抱著孩子去院子裡玩,沈眠就和汪聞成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小美人不擅長社交,也沒什麼朋友,下班後的消遣方式就是在家陪愛人和孩子,還有看看電視劇打發時間。
面前超大尺寸的電視機裡正在播放一部愛情倫理片,是講述一個男人瞞著家裡的老婆出軌的故事。
看到男主人公親吻包養的小三這一幕,汪聞成眉心重重跳了一下,他拿起遙控,切換了台。
沈眠正看得津津有味,電視裡的畫面就變成了索然無味的新聞,他轉頭看向汪聞成,奇怪地問︰"怎麼了?"
汪聞成清了清嗓子,"這個不好看,換一個。"
就在這時,他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汪聞成掏出手機,看見短信的發件人後,臉色微微一變。
沈眠問︰"是公司有事嗎?"
汪聞成不動聲色收起手機,"沒有,垃圾電話而已。"
沈眠掃了一眼屏幕,心裡浮起了異樣的感覺,轉瞬既逝。
接下來的幾天,汪聞成接電話的頻率比以前高了很多,而且每次打電話,他都避開沈眠。
就算粗心如小美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沈眠自我安慰,也許是公司的事情,但如果只是工作,為什麼不能在他面前接電話,而是要躲到別的地方去呢。
小美人越想,心裡就越不安,他不想去懷疑汪聞成,只能寬慰自己,不要用沒有證據的事情來傷害他們的感情。
這天晚上,汪聞成剛進浴室洗澡,他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就響了。
不知道為什麼,沈眠心裡忽然有點緊張,他正要伸手去拿,身後浴室的門突然打開,汪聞成大步走了過來,搶先一步拿走手機。
他看了一眼屏幕,解釋道︰"是助理給我發的短信。"
汪聞成臉上一瞬間的不自然被沈眠捕捉到了,小美人喉嚨發乾,雙手緊緊捏住了衣角,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好,你去洗澡吧。"
汪聞成不敢去看沈眠,快步進了浴室。
聽到反鎖的關門聲,沈眠雙腿發軟,坐到床邊,不由得想起汪聞成以前的"光榮事跡。"
難道先生出軌了嗎?
到了這個地步,沈眠沒辦法再欺騙自己,先生很明顯有事在瞞著他,而且能讓對方這麼緊張的理由,只有可能是外面有人了。
沈眠眼眶微微泛紅,伸手按住了心臟,快要喘不上年。
是小美人現在的日子過得太好了,才讓他忘記了汪聞成的本性,先生雖然答應再也不會出軌,但是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夠遵守諾言呢?
就連沈眠也不敢保證自己能永遠地相信先生。
深夜,兩個人躺在床上,這是他們同房以後,汪聞成第一次沒有抱沈眠睡覺,不僅是因為有心事,還因為他瞞了小美人某些事情,沒有勇氣面對對方。
沈眠感覺到身旁的人翻來覆去,他沒有睜開眼,裝作睡得很熟的樣子,這樣才能夠掩飾好自己的失態。
兩個人各懷心思,注定一夜難眠。
第二天早上,沈眠頂著個黑眼圈去上班。
他坐在公交車最後一排的座位上,雙眼失神望著車窗外的景色,心裡一片荒涼。
他可以裝作不知情,繼續和先生過日子,只要先生不說出實情,不提出分手,他就不會離開。
可是他這麼忍下去,又和以前有什麼差別呢。
沈眠是真真切切體會過以前的日子有多麼難熬的,喜歡的人左擁右抱,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把痛苦咽進肚子裡,用巨大的勇氣來消化。
他不想再過這種提心吊膽的生活了。
沈眠下定決心,掏出手機向溫止明請了一個早上的假,在收到對方的回復後,小美人在下一站下了車,打了輛計程車往汪聞成的公司去。
他打算找先生說清楚,如果先生真的喜歡上別人了,他一定會帶著孩子走的,絕對不會死纏爛打的。
距離目的地越近,沈眠就越覺得喘不上氣,他的雙手緊緊地捏住衣角,熱汗直流。
在炎熱的天氣和巨大的心理折磨下,終於到了公司。
如果換作以前,沈眠進公司都要做很久的心裡準備,可是小美人現在的心裡亂糟糟,就連別人打量的視線和議論都沒有發現。
等他回過神時,他已經來到了總裁辦公室附近。
秘書一見到沈眠出現,馬上站了起來,表情有點古怪,"沈先生,你怎麼來了?"
沈眠勉強笑了笑,"我找先生。"
秘書回頭看了眼辦公室的方向,支支吾吾地說︰"汪總出去了,不在辦公室。"
沈眠頓了頓,沒想到這麼不巧,"先生去哪了?"
秘書眼珠子轉了轉,笑道︰"汪總去參加新商城的開幕式了。"
沈眠表情有些失落,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和先生說清楚,沒想到居然碰不上面。
小美人抬起頭,說了聲謝謝,他正要轉身離開,突然聽見辦公室裡面傳出了說話聲。
沈眠腳步微微一頓,回頭看見秘書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那個聲音他再熟悉不過,就是先生的。
秘書想攔著小美人,沈眠卻輕輕推開了她,雙腿發軟來到辦公室門口,心臟七上八下地亂跳。
他不知道秘書為什麼要撒謊,也許是先生叮囑對方這麼說的,他甚至能想到推開這扇門會看到的場景,可能會是不堪的---幕,更可能會因此毀了他們現在的美好生活。
沈眠輕吸一口氣,還是伸手推開了面前沉甸甸的門。
裡面的兩個人同時回頭,汪聞成坐在辦公桌前,而他身旁站著個約莫二十出頭的青年,長得很清秀,正在努力往他的身上貼。
沈眠覺得面前的人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他努力回想,終於記起來這個人的身份。
是汪聞成以前的小情人。
沈眠的臉色一下白了,腦中的某個想法彷彿被印證了。
汪聞成騰地站了起來,神色緊張,"沈眠,你怎麼來了?"
沈眠咬了咬嘴唇,看著兩人心虛的神色,就算小美人再傻,也已經猜到他們在辦公室裡做什麼。
他眼裡死灰一片,轉身要走,汪聞成在身後喊住他,聲音震天響︰"沈眠!"
沈眠停下了腳步,眼前的視線一片模糊,他低下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開口的聲音沙啞︰"我會帶遲遲走的,先生不用擔心。"
汪聞成眼睛發紅,繞過辦公桌衝了過來,抓住了沈眠的手腕,"你在胡說什麼,你和兒子都不准走!"
沈眠回頭看向他,眼裡滿滿地失望,"我不走,難道要......要繼續被你欺騙嗎?"
到這個地步,汪聞成沒辦法再瞞下去,他眼中帶著遲疑,咬牙道︰"我真的和他沒什麼,是他拿照片威脅我!"
沈眠愣了愣,看著汪聞成複雜的表情,心裡有些動搖。
青年看時機到了,挺直腰桿走到兩個人面前,"汪總,只要你花錢買下這些照片,我絕對不會爆到媒體那裡去的。"
沈眠的視線從青年臉上移到他手上的照片,是以前汪聞成最風流的那段時間拍的,青年摟著他的脖子親臉,兩人看起來無比親密。
汪聞成小心翼翼打量沈眠的臉色,好像怕他生氣的樣子。
沈眠總算知道那段時間先生為什麼偷偷摸摸接電話,原來是怕他知道這件事會生氣,頓時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傷心。
傷心是因為先生的過往,高興的是先生並沒有出軌,他們的生活還能夠繼續下去。
青年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打轉了一圈,自信滿滿地說︰"怎麼樣?這個買賣很划算吧。"
沈眠咬住嘴唇,看著青年得意洋洋的臉,心裡很不舒服,開口說︰"無......無所謂,你爆吧。"
青年一愣,就連汪聞成也愣住了。
沈眠輕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不過你要是再威脅先生的話,我就報警抓你了。"
青年臉色一白,強裝鎮定地說︰"你少嚇唬我!"
"我告訴你,這可是我們以前的親密照,要是媒體拿到這照片,汪總的名聲就要臭了。"
沈眠握了握拳頭,故作鎮定地說︰"我會幫先生澄清的。"
青年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他還想說什麼,卻見到沈眠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在屏幕裡輸入了110。
汪聞成及時反應過來,對門口看熱鬧的秘書說︰"還不讓保安把人趕出去。"
秘書回過神,趕緊應了聲,就去打電話了。
青年沒想到汪聞成的態度會變得這麼快,那天還答應要考慮,今天卻反悔了,見秘書真的去打電話喊保安,他氣急敗壞地說︰"你們等著瞧吧!"
等青年離開辦公室,汪聞成解釋道︰"我已經和這些人斷乾淨了,你相信我,是因為他。"
沈眠低聲打斷︰"為......為什麼不告訴我?"
如果先生一早告訴他的話,他也不會胡思亂想了。
汪聞成一陣內疚,伸手把沈眠摟住,聲音沙啞,"我怕告訴你以後,你會想起我以前做的事,心裡會膈應,可是他獅子大開口,我不能答應,又不能讓他把照片爆出去,這才一拖再拖。"
本來過了今天,汪聞成就要採取強硬手段了,沒想到沈眠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找過來,當場撞破。
沈眠低下頭,腦袋埋在汪聞成的懷裡,心裡微微酸澀。
雖然知道真相並沒有讓小美人的心裡好受多少,但比起先生出軌,這個結果好接受了很多。
以前發生的那些事情是梗在他們心裡的一根刺,但他既然打算不追究了,就不能再計較以前的事情,這樣對他們的未來沒有半點好處,小美人也不想因為陳年舊事讓他們時不時吵架。
沈眠小聲說︰"如果以後有這種事情,一定要告訴我。"
汪聞成鬆開沈眠,看著他的眼睛,小心地問︰"你不生氣嗎?"
兩人四目相對,沈眠有些難為情地說︰"你不告訴我,我才會生氣。"
"我們結婚了,有什麼事情就應該一起承擔,你上次說,我以後要見段先生,不能瞞著你,你也應該做到有事不瞞著我。"
汪聞成眼裡浮起幾分感動,他豎起三指,認真地說︰"我保證,以後我一定不會再瞞著你。"
兩人相視一笑,所有的誤會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了,汪聞成把小美人緊緊抱在懷裡,喉嚨乾澀道︰"沈眠,謝謝你能原諒我,相信我。"
第134章 番外7闔家團圓
轉眼到了孩子的週歲宴。
汪間聞成的意思是到酒店去辦,請一些在商場上的朋友來參加,但是沈眠不喜歡熱鬧,也不擅長交際,兩人商量過後,打算只請關係親近的好朋友過來家裡。
就在宴請的賓客上,兩人有了分歧。
沈眠想請溫止明和段天舟來參加,聽到前者的名字,汪聞成還沒什麼反應,畢竟是小美人的老闆,還是要給點面子。
但是一聽見還要請段天舟,汪聞成臉色頓時變得不好看,不悅道︰"寶寶的週歲宴,請他來幹什麼?"
"段先生是我的朋友。"
"不行,任何人都可以來,除了他。"
汪聞成態度決絕,沈眠眼皮微微耷拉下去,低聲說︰"那次你答應過我,不會阻止我和段先生見面的。"
汪聞成愣了愣,想起上次兩個人爭吵,他的確說過兩個人可以再見面,但那是他為了哄小美人和好才勉強讓步的,沒想到居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沈眠輕輕看了他---眼,"先生難道在騙我嗎?"
汪聞成怕沈眠不高興,急忙說︰"當然不是,你要請就請吧。"
他後半句話說的很不情願,沈眠假裝沒聽出來,笑著把段天舟的名字加在了宴請賓客的名單上。
汪聞成看著名單上那三個字,眼神幾乎燒出火來,忽然想到什麼,又說︰"對了,我媽那天也要來。"
一聽見陶沛也要到場,沈眠手心微微出汗,小聲說︰"好......"
汪聞成見沈眠緊張的樣子,安慰道︰"我媽對你的意見已經沒那麼大了,上次她還說要來家裡見你,不過因為太忙就耽誤了。"
沈眠半信半疑,"真的嗎?"
汪聞成認真道︰"當然是真的,我媽這個人刀子嘴豆腐心,你給我生了這麼可愛的兒子,又把我照顧得這麼好,她去哪裡找這麼優秀的兒媳婦?"
沈眠被說得有些臉紅,對汪聞成的安慰既感動又感激。
先生的母親一直不喜歡他,就算要接受,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敞開心扉的。
小美人既然決定和汪聞成在一起,就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週歲宴那天是週日,天氣晴朗,沈眠親自下廚做了十幾道菜,足足花了三個多小時,可見小美人的用心。
陶沛是第一個來的,她一出現,房子裡的氣氛好像都凍結了,沈眠更是緊張得圍裙都摘不下來。
汪聞成見狀走過來體貼地幫沈眠解開圍裙,一邊向門口的陶沛說︰"媽,你來了。"
沈眠拘束地打了招呼,"陶夫人好。"
陶沛見到沈眠,鼻子裡哼出一聲,態度不親近,但也不像上次一樣沒有好臉色,看了看四周,問道︰"孩子呢?"
沈眠急忙讓管家去嬰兒房把孩子抱來,交到了陶沛手上。
孩子長得實在太漂亮,完全繼承了沈眠的美貌,臉上肉嘟嘟的,膚白唇紅,睫毛又長又翹,像個裹滿了奶油的雪媚娘,光是看著就讓人喜歡得不行。
陶沛的心都融化了,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子,她就算再不喜歡沈眠,也不可能討厭無辜的孩子。
更何況她現在對沈眠的意見也沒那麼大了,說起來還是汪聞成的功勞。
這幾個月汪聞成有空就回去老宅子陪陶沛,給她做思想工作,把自己之前怎麼欺負小美人的事跡一件一件攤開來講,又說他好不容易才追回小美人,不然這個孩子就要認別人做爸了。
陶沛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憂愁,以前她這個兒子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一次,現在為了讓她接受小美人,來得比上門推銷的推銷員還勤快。
不得不說,陶沛是被說動了的。
自從她的兒子和沈眠在一起後,那些花花腸子全都收起來了,聽管家說,除了必要的應酬,汪聞成每天就是兩點一線,在公司和家裡來回跑。
沈眠長得好看,性格也好,又給他們汪家傳宗接代,除了高中學歷和這具男人的身體,基本挑不出差錯來。
如果小美人是女人,陶沛早就鬆口讓汪聞成把對方娶回家了。
可惜偏偏是個男人。
陶沛抱著孩子去沙發上玩,汪聞成握了握沈眠的手,說道︰"我沒騙你吧,我媽現在很喜歡你,只是她不好意思說。"
沈眠暖心地笑了笑,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不過汪聞成一定在背後做了不少功夫,小聲說︰"先生,辛苦你了。"
汪聞成摸了摸小美人的臉,"我們之間不用這麼客氣。"
沒過多久,溫止明也來了,沈眠急忙迎了上去,汪聞成也過去打了招呼。
兩人在腥風血雨的商場上混久了,連臉皮也練厚了,上次發生的衝突彷彿不存在,面不改色地聊天。
就在幾人說話的時候,門口傳來動靜,沈眠轉頭望去,就見到盧依攬著段天舟的手走了進來。
汪聞成的臉色沉了幾分,手上不動聲色摟緊了小美人的腰。
沈眠輕輕拿開了汪聞成的手,小聲說︰"你在這裡招呼溫先生。"
還沒等汪聞成說話,沈眠趕緊往門口走去,"段先生,盧小姐!"
段天舟雙眼明亮,笑道︰"沈眠!"
沈眠現在已經能很自然地面對段天舟了,他停在兩人面前,高興地說︰"你們來了。"
盧依露出溫柔的笑容,"孩子週歲宴我們也不知道該送些什麼,就和天舟給孩子挑了一身衣服,希望你能喜歡。'
沈眠接過禮物,驚喜地說︰"謝謝。"
段天舟目光在沈眠身上打量了一下,由衷地說︰"你今天穿的真好看。"
沈眠低頭看了眼衣服,微微一笑,"是先生給我挑的衣服。"
段天舟正要開口,一隻手從後面從後面輕輕攬住了小美人的腰,帶著十足的宣告權,汪聞成挑眉道︰"你們來了?"
盧依笑著點點頭,"汪總。"
段天舟也跟著打了招呼。
汪聞成只當做沒看見,目光落在盧依的肚子上,嘴角微微挑起,"盧小姐,聽說你懷孕了。"
提到這件事,沈眠這才想起溫止明說過盧依懷孕了,好奇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肚子上,雖然穿了寬鬆的衣服,但能看到微微隆起的孕肚。
"是啊。"盧依抬手撫摸了一下肚子,露出羞澀的笑容,轉頭看向身旁的段天舟。
段天舟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沈眠看得出來先生是故意提起這件事的,對汪聞成偶爾透露出來的幼稚無奈又哭笑不得,也跟著說︰"盧小姐,恭喜你。"
因為有汪聞成打岔,沈眠幾乎沒和段天舟說上幾句話,他們就被迫分開了。
宴請的客人到齊後,就正式開飯了,席間有孩子的歡聲笑語,一頓飯吃得輕鬆又自在。
吃飽飯後,玩起了抓周,孩子坐在地毯上,被一群大人圍著,也不露怯,圓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盯著擺在不遠處的東西。
沈眠跪在毯子外面,輕輕拍著手,"遲遲,過來小爸爸這裡。"
遲遲聽到聲音,胖乎乎的身體動了起來,一點點向著沈眠爬了過去。
擺在面前抓周的東西琳琅滿目,有名牌書包、兒童鞋、遙控汽車等等。
汪聞成在旁邊慫恿道︰"遲遲,拿房產證。"
遲遲天真地看了很久,最後從一堆物品裡面拿起段天舟的名牌手錶,很稀罕似的抓在手裡玩。
盧依笑了起來,轉頭看向段天舟,兩人相視一笑。
汪聞成的臉色很難看,沈眠怕他不高興,趕緊打圓場,小聲說︰"手錶離遲遲最近,所以他才會拿這個的。"
汪聞成冷笑一聲,心想等客人們走了,他一定要狠狠教訓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兒子一頓。
週歲宴結束已經是晚上,眾人紛紛散去,本來段天舟還想和沈眠說話,硬生生被汪聞成趕走了。
等到大門關上,沈眠長長地鬆了口氣。
汪聞成從後面摟住小美人的腰,頭靠在他肩膀上,"我今天表現不錯吧?"
沈眠側過頭,看著汪聞成討賞似的樣子,忍俊不禁,"很好。"
汪聞成今天算是給足了小美人面子,否則段天舟連門也別想進。
沈眠看著家裡一團亂,正要起身幫保姆一起收拾家裡,被汪聞成按回沙發上,"讓管家去做吧,你休息。"
沈眠正好也累了,就彎下腰把爬到他腳下的遲遲抱到懷裡,聞著孩子身上的奶味,心裡慢慢平靜下來。
汪聞成看著遲遲,就想起今晚抓周的事,故意裝出凶狠的樣子嚇唬孩子。
孩子還以為汪聞成在和他玩,咯咯咯笑了起來,笑得汪聞成沒有了脾氣,抬手輕輕拍了兩下胖乎乎的屁股出氣。
沈眠忽然說︰"陶夫人今天吃飯的時候和我說話了。"
汪聞成回過神,嘴角勾了勾,"說明我媽已經開始動搖了。"
沈眠腦海中浮現起那一幕,心情有點激動。
汪聞成摟住沈眠的肩,親了親小美人的耳垂,"我媽總有一天會接受你的。"
沈眠笑著嗯了一聲,慢慢靠在汪聞成的懷裡,低頭看向懷裡鬧騰的孩子。
他一直在期待著那一天,那才是真正的闔家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