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扇纶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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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安静和他并肩地走着,有种抛开尘庸从容不迫......"邵子羽生前在日记本中这样写过。
这是他的愿望,不,或者说,这只是他的一个幻想。
他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盛纶爵的身边,以他爱人的身份,从容不迫。
这是邵子羽身为一个人所做不到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不过是一介魂灵,星辰大海,烟火尘埃,无处安放。
他的主人,他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也没有人能够感受得到他是否存在,他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可是尽管如此,他依旧守着私奴的规矩,像以前那样,小心地、卑微地跪在盛纶爵的脚边,恭顺无比。
他是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的,与他并肩走着,那不过是他的一个幻想罢了。
即便是现在他的主人看不到他,他依旧跟着盛纶爵,一步一步地随着主人的步伐膝行,一直像一个影子一般。
现在的他,甚至连一个影子都不如。
至少影子还能被自己的主人看得到感受得到,而他呢?
听说灵魂是不可能在天地间停留过七天的,死后的归处,或是天堂地狱,或是海底的归墟,亦或是,被一阵风吹散,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像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或许,这是一次冥冥之中的偶然相遇。时至如今,他永远也成为不了盛纶爵生命中注定了的那个男子。
邵子羽想,也许,他始终会是盛纶爵世界里的一个过客,慕名而至这玉树琳琅、风姿卓卓的男子身旁,看尽戏台上,有关于自己的俱散离合。
他低着头,认真地一步步地膝行着,他感受不到着还泛着寒意的冰冷地砖,感受不到因长期罚跪膝盖传来的隐隐痛楚,但他却能感受得到,主人的步伐,不若之前稳健霸气,那带着的那浑然天成的贵气、毋容置疑。
主人的心,乱了。
他在紧张、在害怕,他感受得到,那紧张害怕的根源,是源源不断的爱意,盛纶爵在害怕失去。
是因为什么呢?这是在医院吧?是谁生病了吗?门的对面,是谁呢?
他好想知道,被主人所钟爱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也好想去帮助他,去抚平他蹙着的眉,去安抚他不安的心,可是,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是一个,连一片叶子都触碰不到的灵魂。
他只能默默地跟在盛纶爵的身边,直到......他终于推开了那道关着的门。
床上躺着一个病弱的男子,戴着呼吸机的苍白脸庞看不清原本的样子,他的浑身都插着管子,高端的医疗仪器显示着一切正常的声响。
"呼......"盛纶爵舒了一口气,轻轻地低头,吻了吻病床男子露着的额头,笑意浅浅。
"铛铛铛~"又是一阵熟悉的十三下钟声,一阵风刮过,盛纶爵连忙关窗的同时,一个魂灵,不知道被这阵风刮向了哪里。
如果注定了要就此漂泊,下一次的偶然相遇时,我愿笑着从容而过,在与你转身分离时默道一句:"谢谢你,我爱过。"
微雨扶风,隔窗传来咿咿呀呀的唱和,不知归处的灵魂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