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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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在电视节目里总算亲上的高中生情侣,靠在我哥身边,问他:"你还记得我们的初吻吗?"
"记得。"我哥面无表情敲着键盘,镜片映出电脑屏幕上的亮光,目不转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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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气氛依然热闹,震耳欲聋的音响和歌声持续不断,甚至已经有人开始醉酒尖叫。
我感觉自己的脸热度久久消不下,很懊恼,只能起身偷溜到厕所稍作冷静。
我正把水大把大把泼到脸上降温,我哥进来了。
窄小的厕所除去洗手盆,剩下的空间勉强分成两间隔间,一男一女,门上的标识纸角落已经半脱落起皱。我哥走到我身后,我有点放肆后的紧张,从镜子里盯着我哥干燥的嘴唇,不太敢转头。我任由脸上的水珠往下坠,前胸阵阵发凉。我低头一看,衣襟已经被凉水浸透。
他看我没有反应,拽着我的手就把我往男厕里拖。他一直很喜欢箍住我的手腕,像是要握住自己的领域,圈出一层桎梏。男厕里空间更加逼仄,我们面对面站着,身高近乎相同,平视就能看到对方的眼睛。我能看到他的眉毛一簇一簇随着眨眼的动作闪动,鼻尖的气息扑在我脸上,像是一场心照不宣的预告。
我的脸再次迅速发热,心脏不受控地激烈跳动。
我哥身上还是清清淡淡的沐浴露味道,现在染上一层啤酒的气味,不难闻,反而让我情不自禁靠近。
我一把抱住我哥的腰,将脸埋在他的颈侧。
他把我的脸掰开,再向前一步,嘴唇贴上了我还湿润的唇瓣------
意料之外又早有预测。
***
很不浪漫。很不熟练。很青涩。
我试探着用舌尖去舔他的唇,依旧没有味道,却让我周身发热。
他张开嘴唇,放任我进入搅动,两瓣粗粝的舌毫无技巧地反转缠绕。我们只是初尝禁果的孩子,只知道自己渴求对方的气息,无措却拼命地汲取对方的赐予。
我明天是不是就要死了。
空气像是陡然减少,我喘不过气,我哥的呼吸也粗重起来。
我们分开来,我哥站在马桶旁盯着我看。我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腿间平复呼吸。我的胸腔缺氧般疯狂起伏,心脏跳得要破膛而出,身体甚至激动得浑身颤抖。
我告诉他,我现在真的已经可以去死了。
他把我拽起来,从口袋中掏出手帕,帮我擦拭脸上的水渍。
"你不可以死。"
我们的初吻真的一点都不浪漫。我甚至可以瞄到地砖上抹不去的黄色污垢,还有墙壁上快速爬过的壁虎。空气也不清新,所幸我现在鼻尖满是我哥手帕的味道。
我用手抚过我哥被染湿的嘴唇,原本清淡的唇色变得红润又晶莹,无端透出诱惑。
我忍不住再次亲上我哥,他将我的嘴唇咬破,口腔内瞬间充斥着铁锈味。他扣住我的脖颈,开始吸吮我的血口。
我们的距离真的太近了,近到我甚至感知到他的心跳,一蹦一蹦鲜明又有活力,和他苍白的肤色截然不同。
我多么幸运,能流着和你一样的血脉,成为你的弟弟,在这里和你接吻。
***
"我们那时候的吻技真的很烂。"
我哥抬起头看我,淡淡地说:"毕竟第一次。"
我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第一次。虽然所有的第一次都不尽然美好,我却因为有我哥在而兴奋享受。
我们天生缠绕在一起,注定干涉对方的生活。
我甚至不清楚是谁先跨过那一道界线------也许从我半夜去敲我哥的门开始,或者我哥拽我进厕所的那一瞬间。
【我确实不知道我们之间是谁先将谁拖入深渊,但当我意识到时,我们互相拽着的手已经紧捉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