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一次成功的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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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演员们穿梭在布景的另一面,而他们屏息,在这一面静静地偷欢。
粗粝的,干燥的,能被扣下仿真土沫的纸砖墙,被压出人的形状。主演还在歌唱,在舞台的正面,女高音的歌声犹如刺穿空气的一缕光束。查尔斯在朦胧中含混地想着,他常觉得这声音不像是人肉组成的同类能发出的,而是在空中的琴弓划动了这美人身上的琴弦,于是一声清丽柔美的无法形容的声音在她身体里被释放出来,引人战栗。当然,不是指现在这种被快速撞击而形成的颤栗------想到这儿,查尔斯忍不住磕磕绊绊地笑了出来。他从嗓子里压出来,一两声断断续续的笑,像哈气一般。
佩里格林不满地将手指噎进他嘴里,三指抠住他的舌头,使他专心些。查尔斯就是容易这样,懒散的,不专注的,可能他死的那一刻都在走神的想着去了天堂该吃点儿什么。
做爱都能走神吗?人类真是充满了与造物主相驳斥的叛逆呢。查尔斯含住那手指,温热湿润的口腔比肠腔还令人舒适地妥帖的包裹着手指,他自以为安抚好了身后卖力的伙伴,又得意忘形地随着乐队悠扬的乐曲摇摆起身体。那薄而紧实的肌肉被摇成波浪般变幻形状,他柔软的褐色发丝随着摇摆一跳一跳的,肠肉时松时紧地绞动着。
佩里格林只能像勒紧马绳一样,将手塞到他喉结与墙之间的缝隙,掐紧他搏动的脖颈,这动作完全出自本能。然后绷紧腹肌,以缓慢又深沉的力,涌动着抽插起来,并不高频的撞击,响起那黏糊的声音,含混不清的,像巧克力被微波炉打到融化的声音,在腔体里回荡。
佩里格林抓抓他蓬松的发,示意他听前面响起的水幕声,哗啦啦的声音埋过了他们的动静,偶尔还夹进一两声如泣如诉的歌声,是在示爱亦或是诀别,不得而知。他们只知道这一小小天地里的事,只知道进入时的声音如何奏起,又如何下降,直至沉降。像乐队的号角,悠长而沉重,又像重擂的鼓点,砰砰砰地顶到嗓子眼般的湍急。那不应产生的,罪恶的快感,如瀑布淋下浇了两人一头一脸。
就让这魔鬼的爱快些结束吧,查尔斯难耐地想,他那后知后觉的理智随着第三幕落下终于回笼,紧张这不常出现的情绪在他脑海里横冲直撞,惊恐使他加倍收缩着肌肉,那摸起来凉凉的,像速冻肉类一样的肌肉上迅速覆着层薄汗。
悲伤的小提琴声如此时的动作一样轻柔,繁复的哀思似的,连贯地,如此这般表演着。
他们嘴里宣泄出短促的歌声,呼吸重到在墙上喷洒出雾气。
顶光折射到墙上,又漫射在查尔斯光白的背,柔和的光映着整背,如一池春水,随着动作而逛荡。佩里格林几次恍惚着以为那"水"会洒出来,不断伸手去扶,痒的查尔斯轻笑出声。
然后他们都笑了起来,那属于演员的,美丽的光芒四射的笑容,他们蓝色的眼珠中盛满了似水的柔情。
一切都是这样的恰到好处。佩里格林趁此时机,像只嗅吸猎物味道的野兽般探头过去,深吻住查尔斯,也许吻了很久,也许没有,只如再三被要求返场的演员那样松开后又再吻成一团。
第四幕的合唱嗡嗡的飘了进来。那些来自同事的声音,蝶群飞过似的将他们包围其中,声音也有了重量和触感,戳在他们身上,使人更加兴奋和恐惧起来。
这些骇人且愚弄人的爱啊,美啊,快感啊,终要谢幕了。他们停下,开放性的半终止,一切的声与色在此停顿,世界被切开来,脑海里炸出比任何高音都要强烈的声响,从头骨里刺破鼓膜向外攀爬。并且,查尔斯能够肯定,佩里格林也一样听到了这声音。
最后,他像指挥手中的指挥棒一样顺着墙滑下,无力地挂在佩里格林的臂弯中,沉默。
外间传来聒噪的剧烈掌声,主演们应是在鞠躬谢幕,掌声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