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圈】
文案:
人都說末洺走大運了,本是個沒錢沒後台的小可憐,就因為那張臉恰巧有那麼點像大佬韩劭烐的已婚白月光,就被韩劭烐帶回去寵上了天。
聽說末洺死心塌地的跟了韓總三年,聽說末洺深愛韓總,為取代韓總的白月光用盡一切手段,後來聽說....
韓總非要拉著人去領證結婚,但末洺死活不肯。
末洺溫順聽話,他喜歡吻著韩劭烐的臉說喜歡,但韩劭烐覺得他膚淺,
在一起那麼久,誇自己永遠只誇自己臉長的好看,好像從沒有試著深入瞭解他....
後來韩劭烐才發現,末洺真就只愛他的臉,而已。
有人羨慕末洺:「真正靠一張臉走上人生巔峰。」
有人譏諷末洺:「替身就是替身,被踹是遲早的。」
有人幸災樂禍:「哎呀韓總那位白月光離婚了,末洺這個替身還不趕快給正牌讓位。」
末洺當真很著急:韓總,聽聽他人的呼喚,你快點放手吧。
韩劭烐曾擔心末洺會成為自己甩不掉的狗皮膏藥,直到那天他一如既往的用分手嚇唬末洺時,末洺輕輕點頭,說了聲,好。
猝不及防的,那個韩劭烐以為愛自己不可自拔的男人,就這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
#雙替身文#
#小丑竟是我自己#
#原來當年是他先選中了我#
#原來他真的只愛我的臉#
【英俊瀟灑錢超多的鐵憨憨攻VS看似溫順聽話實則無情還帶點暗黑屬性的美人受
內容標籤: 豪門世家 娛樂圈
搜索關鍵字:主角:末洺(ming) │ 配角:韩劭烐(shaozhou) │ 其它:
一句話簡介:原來他只喜歡我的臉
立意:珍惜當下,擁抱自己
第1章 替身
燈光迷離,電子樂轟鳴。
韩劭烐伸手倒酒,貼身的黑色襯衫,在肩臂上繃出一條緊實流暢的肌肉線條。
南洋的項目他跟了大半年,總算給老爺子交了份不錯的成績單,這趟回川海,整個人的精神一下子就鬆了下來。
酒吧是韩劭烐好友趙成的,作為開襠褲時期就混一塊撩貓逗狗的的好哥們,韩劭烐今天一回來,趙成就立刻把他叫過來喝酒。
順帶著還有難得得閒的,也算是一圈子好友的秦宥和蔣和。
「南洋那麼多大項目你都搞下來了,老爺子應該高興壞了吧。」說話的是秦宥,戴著金絲邊框眼鏡,氣質儒雅而又斯文。
「他以後少罵我幾句,我就謝天謝地了。」韩劭烐神態懶漫,繼承了混血母親的優勢,燈光下,他的五官有著歐美男人分明削挺的立體感,英俊逼人。
蔣和在一旁輕笑道:「雖說老爺子脾氣大了點,但能把你給矯正過來,我也是由衷的佩服他。」
韩劭烐這幾年變化很大,暴脾氣有所收斂,早年那股兵痞勁兒也淡了許多,多了點穩重可靠的感覺。
早年人都說就算韓老爺子把家產交到他這不上進的混賬孫子手裡,出不了幾年龐大的家業也會被韩劭烐敗光,但沒想到這幾年韩劭烐居然開始上道兒了。
韩劭烐抬了抬眉,沒有說什麼。
「老爺子應該開始催你成家了吧,這算是他現在最大的心事了。」
「別提了,見一次催一次。」韩劭烐仰頭喝酒。
「誒對了老韓,問你個事兒。」趙成突然傾過身,神兮兮的瞇笑問,「你還是處男不?」
韩劭烐差點把嘴裡的酒噴趙成臉上:「這什麼狗屁問題。」
「我可是認真的老韓,你他媽單身二十七年了,兄弟擔心你身體知道嗎?」
「不用,我很好。」
「文辭結婚後,就沒見你跟誰好過,怎麼,難不成真在等文辭離婚。」
提到文辭,幾人臉色都有些變化,秦宥朝趙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說。
一圈子混的,誰都熟悉文辭,誰都知道韩劭烐追求文辭那聲勢浩大的幾年,也都還記得文辭結婚那晚,韩劭烐喝的酩酊大醉,跟個小傻.逼似的對朋友哀嚎:我不會放棄的,我要等,我要等文辭離婚...
文辭,一個出生文藝世家,端莊儒雅的俊美青年,憑借優質完美的容貌氣質,從少年時期就虜獲一眾舔狗,而韩劭烐無疑是這一眾舔狗中舔的最兇猛的那條,最自作多情的付出,莫過於為文辭守身如玉二十四年。
不過舔狗的宿命他韩劭烐最終也沒能逃過,三年前,文辭和一位才華橫溢的樂壇歌手相愛結婚,一家搬去了國外,徹底斷掉了他的妄想。
秦宥等人在韩劭烐跟前一般都盡量避談文辭,一晃三年過去了,他們這幫人身邊斷斷續續換了不知多少玩票,但就韩劭烐跟個難忘前塵的和尚似的。
韩劭烐扣下酒杯,酒吧內迷離的燈光映在深刻立體的五官上,他意外的沒有變臉,皺著眉沉吟片刻才緩緩道:「我有人了,跟了我三年了都。」
趙成等人一怔,紛紛盯向韩劭烐。
「我靠真假的。」趙成像發現了新大陸,「三年?那不就是文辭結婚後你就找了人。」
秦宥也皺眉:「怎麼也沒聽你提過。」
「快快,老韓你快說說。」趙成急猴似的,「他是幹什麼的,人怎麼樣,能把你從上一段感情拉出來的,長的不得跟天仙似的。」
腦海中閃過一道清雋修長的身影,韩劭烐唇角浮起一縷笑意,換了個舒服的坐姿:「是挺好看的,人溫柔懂事,跟朵小白花似的。」
在感情這檔事兒上,他們這群跟韩劭烐交情深的,對韩劭烐的印象還停留在他當年死皮不要臉的追求文辭這件事上。
這突然從韩劭烐嘴裡聽到對另一位的描述,眾人的好奇心頓時被撩到了極點。
「那你藏夠深啊老韓,趕快把人叫出來給大伙認識認識啊。」
「算了。」韩劭烐點了根煙含在嘴裡,「他不喜歡這種場合。」
眾人一愣,隱約從韩劭烐口中聽出了一絲寵溺的味道。
「對他挺貼心,但在一起那麼久還這麼低調。」蔣和試探性的笑問,「看來你們關係也不是情侶啊...」
「老韓養的小情兒唄。」趙成隨口道。
「解悶而已。」韩劭烐垂眸,抖了抖指尖的煙灰,「難不成還要結婚?」
「哈哈哈哈就是,我們老韓還在等文辭離婚呢。」
「......」
韩劭烐斜了趙成一眼,趙成立刻閉上了嘴。
韩劭烐很快轉移了話題,他坦白這事兒主要是不想再被趙成這個二五當處男開涮,但並不想將那個人拿出來供朋友打趣。
酒喝到最後,韩劭烐起身去衛生間,趙成看他晃晃悠悠的樣子有些不放心,讓一名服務生陪著他去。
韩劭烐走後不久,置放一片洋酒的桌上響起一陣嗡嗡的震動聲。
「老韓手機怎麼沒拿。」
趙成探頭看了眼手機上面的來電顯示,不由一愣。
小乖......
「小乖?我靠這備註...」趙成笑的厲害,「該不會是老韓養的那小情兒吧,還小乖,老韓肉麻起來也夠幼稚的哈,這備註他也能想的出來。」
秦宥也有些忍俊不禁,但道:「這備註怎麼能叫幼稚,要真是劭烐說的那人,說明他挺寵人家的,就問你趙成有撐過三年的伴兒嗎,三個月都少吧。」
趙成的好奇心收不住了,他猶豫兩秒接通了電話,嘴裡嘀咕著:「我幫老韓接下,別是什麼重要的事。」
趙成開了免提,他沒有立刻說話,秦宥和蔣和幾人也不自覺的放下酒杯微微傾身,盯著那手機屏氣凝神。
「烐哥,我已經下班了。」
四周人聲電子樂嘈雜,幾個人喝的酒氣裊裊,但從這手機傳出的聲音溫和如水,如清風拂境般撫的人心頭一潤。
趙成清了清嗓子:「喂,是老韓相好的吧,我是老韓他朋友,老韓他喝多了,你能過來接一下他嗎?」
那頭頓了兩秒,「您好,請問地址是?」
聲音陡然冷淡了許多,不過很禮貌。
趙成迅速報上地址。
「我半小時內到,麻煩幫我照顧好烐哥,謝謝。」
掛了電話,趙成還有點沒回過味來,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聽聲音,應該長的不錯,話說他為什麼管老韓叫烐哥而不是韓哥,聽著好彆扭。」
「你也不怕劭烐跟你急。」
「老韓沒那麼小氣,他今晚都喝了我快六位數的酒,我看一眼他小情兒怎麼了,再說了你們不好奇?」
蔣和輕笑:「就那樣吧,劭烐那模樣家世,這也挺尋常一事。」
「重點不是老韓有沒有交炮.友,重點是老韓在文辭結婚後就立刻找了人,還他媽三年沒換過,你們都忘了當年老韓怎麼追的文辭嗎,文家如今的地位,至少有三分之二是靠他砸錢推上去的,文辭結婚後,我差點以為老韓要遁入空門了,結果,嘿,他這孫子不聲不響尋了新歡,白讓我擔心了那麼久...」
「說到底這是好事。」秦宥道,「不然還能真盼著文辭離婚回頭來找他?」
很快,韩劭烐放完水回來了,似乎洗了把臉,那雙劍眉被水浸的烏黑,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長長迂出一口酒氣...
韩劭烐已經喝多了,神緒有些飄飄然,但他這會兒心情也是真的好,被趙成又灌了幾杯,很快靠著沙發一臉饜足,和一旁的秦宥聊起生意上的事兒。
趙成不時看手機時間,朝酒吧入口張望。
進來的大都三五成群,不知過了多久,趙成憑著直覺目光定焦在了一個剛進門的青年身上。
青年穿著牛仔褲和件白色的休閒外套,雖然帶著口罩,可修長筆挺的身段在這一片人流中卻能教人一眼瞧見,他單一人,進了酒吧也沒摘下臉上的口罩,目光沉靜的在一片燈紅酒綠中巡望。
「來了來了。」趙成伸手朝韩劭烐招了招手,「誒誒老韓,快看那,那是你媳婦兒不?」
韩劭烐一愣,連著秦宥和蔣和一同朝趙成所指的方向看去。
青年正好也轉頭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韩劭烐,下一秒徑直朝這邊走來。
畢竟是睡了三年的人了,就算只露出一雙眼,韩劭烐也一眼就能認出來。
那是,末洺。
趙成剛想解釋,韩劭烐已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繞過置滿洋酒的酒桌快步走到末洺跟前。
「你怎麼過來了。」韩劭烐皺著眉,但聲音挺溫和。
末洺抬手輕輕將臉上的口罩扯到下巴處,露出一張清俊柔和的臉:「我打了電話,烐哥你朋友說你喝醉了,讓我來接你。」
趙成腦袋都快伸成了王八,目光終於繞過韩劭烐看清了那張臉。
很年輕,看著也就二十左右,好看有點過分,五官俊秀細緻,像天公畫筆精心描繪出來的一般,面龐在這並不明亮的環境裡,細膩如白瓷,直令人眼前一亮。
趙成總覺得這樣的模樣,該是一身清冷疏離的氣質,就像先前電話裡這個男人後幾句話給人的感覺那樣,但此刻他與韩劭烐相對,清透如水的眼底,含著溫柔乖巧的情意,又讓人恍惚覺得這人真像韩劭烐先前所描述的那樣,是朵溫柔懂事又乖巧的小白花。
韩劭烐聽末洺這麼說,轉身盯向趙成。
趙成一梗脖子,又嘿嘿笑著站起身走到末洺身前,「你好你好,我叫趙成,是老韓的哥們,那電話我接的,我主要也是怕老韓今晚喝醉。」
末洺彬彬有禮的點頭:「你好,我叫末洺。」
「莫名?我記得有首歌就唱,莫名,我就喜歡你,深深的愛上你...」
末洺微微笑了下,「是末日的末,洺河的洺。」
「是這樣啊,我說呢哈哈哈,話說末先生看著有些眼熟啊,咱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趙成轉臉就看到韩劭烐黑著張吃人的臉盯著自己,那眼神像要撕爛自己的嘴,立馬噤了聲。
韩劭烐沒再理趙成,他沉思兩秒,轉身對末洺道,「既然都來了,我給你介紹我朋友。」
末洺輕輕點頭。
此刻秦宥和蔣和也站了起來,兩人看著陪韩劭烐走過來的末洺,臉上都呈現出不同程度的疑惑,震驚...
韩劭烐向末洺分別介紹了秦宥和蔣和,然後就把末洺下巴處的口罩拎回了臉上,一本正經低聲說:「這兒人多。」
末洺乖乖眨了下眼睛,韩劭烐眼底浮上笑,抬手揉了揉末洺的頭髮。
趙成讓服務生去拿酒,韩劭烐制止了:「末洺是個小演員,在這喝酒不方便,下回開包間我做東,叫上老蔡他們一塊喝,這會兒就回去了。」
秦宥的目光從末洺的臉上收回,也輕笑道:「那行,你今兒也喝不少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很快,韩劭烐帶著末洺離開了酒吧。
趙成看著離去的一雙背影,嘶著聲兒感歎:「老韓這眼光絕了,那腿那腰那臉蛋兒,靠,還真不比文辭差哪去。」
蔣和抽著煙,緊皺著眉沒有說話,秦宥看著蔣和這樣,不由笑道:「你也看出來了?」
蔣和點頭。
「什麼?看出啥了?」趙成一臉懵逼。
「你剛說末洺看著眼熟,是撩人家呢還是真覺得眼熟?」蔣和有意問趙成。
趙成頭點的很認真:「真覺得有點眼熟,總覺得在哪見過,不過剛老韓不說那末洺是演員嘛,那可能是我哪天在網上看到過,但我這人記性不行。」
「我給你看這個你就想起來了。」
秦宥說著掏出手機,登上一款社交軟件,搜索到一人的主頁,從其已發佈的相冊裡找出一張自拍照,然後將那照片遞到趙成眼前。
照片上的年輕人眉目清秀,笑容溫暖,而此人,便是文辭。
趙成盯著這照片看了三秒,倒吸一口氣,脫口:「難怪!難怪我會覺得那末洺眼熟,他,他跟文辭長的好像。」
「好像倒不是至於,就是眉眼間有兩分相似,但笑起來相似度能達三分。」秦宥平靜道,「文辭婚後搬去國外,跟大家有三年沒見面了,你一下沒反應過來也正常。」
趙成感覺自己靈魂受到了衝擊:「難怪文辭一結婚老韓就包了小情兒,還一寵就是三年,敢情這是找了個文辭的替身啊,。」
「話說...」蔣和轉頭問秦宥,「你覺得這個末洺知道自己是替身嗎?」
「文辭退圈前算是娛樂圈頂流,當年劭烐追人追那麼高調,娛樂圈幾乎無人不知,這末洺但凡照過鏡子,就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劭烐看上。」
「所以他是知道自己是替身了...」蔣和點點頭,「也是,就劭烐的家世背景,機靈點的都知道這買賣多划算,替身不替身根本無所謂。」
「服了。」趙成嘖嘖道,「我都想給老韓唱一首死了都要愛,這他媽情聖轉世啊,還以為他從文辭那兒走出來了,敢情是越陷越深了,話說這老韓現在腦子還正常嗎?」
「這沒必要擔心,再怎麼自欺欺人也有醒來的那天,只是時間問題...」
第2章 相遇
末洺專注開車,車窗外的霓光在他清雋的側臉輪廓上鍍上了一層縹緲的光暈。
好看的令人心頭直跳。
酒精後勁兒上來了,韩劭烐腦子一團漿糊,伸手想去撫末洺的臉,末洺立刻輕聲提醒:「烐哥,我在開車。」
韩劭烐放下手,砸吧嘴:「一個月沒見,怪想的。」
末洺笑笑,透過視鏡默不作聲的看了眼韩劭烐。
順著霓燈繁華的街道,車最終駛入一高檔小區的地下車庫。
末洺扶著韩劭烐進入電梯,韩劭烐順勢摟緊末洺的腰,一邊臉在末洺柔軟的發間蹭著。
終於回到公寓,末洺還沒來得及換鞋,韩劭烐伸手就扳住他的下巴,強吻著將其抵在了玄關櫃邊。
濃烈的酒氣瞬間包裹了末洺。
跟末洺在一起,韩劭烐從不會克制。
大約是喝了酒的緣故,又加上一個月沒見,韩劭烐這回有點沒輕重。
末洺求饒沒用,用力捧住韩劭烐埋在自己脖頸間的腦袋,迫使他抬起頭。
「我明天有雜誌要拍。」末洺低喘,「別咬脖子。」
韩劭烐笑著:「那我咬大腿?」
「......」
韩劭烐在床上倒沒什麼怪癖,就是體力過分恐怖,一直折騰到凌晨兩點多才消停,完事兒了抱著末洺去浴室,洗到一半差點又沒控制住。
一個月沒做,是怪想的。
他挺稀罕自己這個小情兒的,長得好身材也好,性格又像只小綿羊,懂事,溫順,跟他在一塊自己好像什麼脾氣都起不來。
從浴室出來,末洺一沾床就睡著了,他實在太累,夢裡連眉頭都皺著,韩劭烐習慣性的伸手捋平。
韩劭烐沒什麼睡意,要不看末洺身體吃不消,他覺得自己能折騰到天亮。
韩劭烐起身去落地窗外的露天陽台,點了根煙抽著,拿起手機才發現幾個小時前趙成給他發了幾條信息。
【趙成】:老韓你說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麼覺著你這個小情兒長的有點像那誰啊[壞笑]
【趙成】:[我懂你·jpg]
【趙成】:說實話,幾乎超原版了都[大拇指]
【趙成】:下回來喝酒,一定記得把小末洺帶上啊[嘿嘿笑]
韩劭烐:「......」
他一直沒跟朋友說起末洺的存在,一是覺得沒必要,畢竟這種關係說斷就斷,不值一提,後者就是煩像趙成這樣的,看出了「真相」故意來消遣他。
沒追到喜歡的人,所以找個跟喜歡的人有幾分相似的做替身,這事說起來是挺沒出息的,但日子過得怎麼樣韩劭烐自己心裡清楚。
今晚他坦然的將末洺介紹給秦宥和蔣和,就是覺得無所謂,末洺是替身也好是情人也好,反正他覺著處著舒服就行,他在這各方面精力都極其旺盛的年紀,也需要個人排遣一下無論是生理上還是精神上的需求和壓力...
韩劭烐抽了兩口煙,給趙成回復:【他回頭要去你那消費,記我賬上。】趙成經營夜場,一直都是晝伏夜出,收到韩劭烐信息回的飛快。
【趙成】:沒問題,我拿店裡最高規格招待他,老韓你等著大出血吧[嘿嘿笑]
【韩劭烐】:可以
【趙成】:再誇一句,這個小末洺長的非常[大拇指][贊]
【韩劭烐】:不准打他主意
【趙成】:......
【趙成】:去你的!老子不是gay謝謝![微笑]
韩劭烐沒再回復,那頭也消停了,在他抽完煙準備回房間時,趙成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趙成】:老韓你別惦記文辭了,文辭和他愛人生活挺幸福的,他們不會離婚的。
韩劭烐:「...」
韩劭烐沒理會,將手機調成了勿擾模式。
末洺不喜歡煙味,韩劭烐特地又去刷了牙,他倒不是怕末洺生氣,相反末洺從不會對他生氣,只是不高興時,末洺眉頭會皺著,整張臉怏怏的也不愛說話。
他有點看不得末洺那個表情,總覺著自己像做了什麼極其喪德的事一樣。
重新回到床邊,韩劭烐側坐在床邊,伸手輕輕撥開末洺額前耷拉著的幾縷碎發。
暖色的檯燈光暈下,末洺睡熟著,清雋的臉龐清晰而又安祥。
是有點像,又似乎不像,當年第一眼瞧見末洺,韩劭烐覺得末洺跟文辭至少有八分像,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份相似就變的越來越淡...
其實他已經很久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了,今晚被趙成這個傻缺一鬧騰,腦子裡不自覺的又翻出許多以前的事兒。
說起和末洺的相識,那還是在三年前。
就在文辭結婚後沒幾天,他一個人沒出息的在夜場買醉,不時會有人過來搭訕,他心情糟糕的很,誰靠近瞪誰。
是他先看到了末洺,就坐在他視線正前方醒目的位置,一個人,穿著寬鬆的針織毛衣和牛仔褲,迷離的燈光映在他清秀立體的臉上,連眼睫細長的落影都教人看的一清二楚。
韩劭烐的目光幾乎在瞬間就被吸引了過去,他差點以為那是文辭,不僅眉宇間有兩份相似,那年輕人身上亞麻色的假兩套毛衣他以前都見文辭穿過。
如果那張臉只給了韩劭烐一兩分幻影,那附加的穿裝便將這份相似度瞬間拔到了八分。
那青年似是不經意的抬頭,對上韩劭烐的視線後,含蓄的沖韩劭烐一笑。
韩劭烐面色一怔,下一秒就鬼使神差的抬腳走了過去。
桌上一杯藍色夏威夷,碎冰在藍色的酒液中晶瑩如浪花,年輕人看著漂亮而又溫和,對韩劭烐輕聲道:「你好。」
韩劭烐天生沒有浪漫細胞,又是個沒耐心的人,明明是主動搭訕,一開口卻跟審犯人似的:「哪的?看著挺小。」
「c大的學生,今年十九了。」
「叫什麼名字?」
「末洺,末日的末,洺河的洺。」
說話聲輕輕的,一點都不像是那種玩得開的人,可韩劭烐感覺他看自己的眼神,像閃爍的繁星墜入深海,沉的飛快。
他是憑直覺斷定,這個末洺對自己有意思,不論是對他身份感興趣,還是單對他這個人一見鍾情,至少說明只要他願意,這個傢伙是可以跟他更近一步的。
韩劭烐後來回想起這天,覺著自己跟末洺也沒有什麼特別投機的對話,就是喝完酒後要離開時,他還沒開口說什麼,末洺就伸手輕抓著他衣服:「能,能麻煩你送我回去嗎?」
他臉頰是紅的,眼睛裡漾著淺淺一層水光,不知是喝了酒的緣故還是因為這份主動邀請而難為情。
「那走吧。」韩劭烐沒什麼猶豫。
上了車,末洺告訴韩劭烐自己出租房的地址,但韩劭烐跟司機報了一個酒店的名字,並不動聲色的觀察了眼身旁的人...
末洺抿著唇,什麼也沒問。
在酒店門口下了車,韩劭烐走在前面,到旋轉門前他回頭看了眼,末洺就默默跟在他身後,寸步不離,他朝末洺伸出右手,末洺看著他,猶豫了兩秒將一隻手交到他掌心。
韩劭烐一收手臂,末洺直接撞進了韩劭烐懷裡。
末洺並不算矮,但跟連鞋帶頭髮加起來要有一米九的韩劭烐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小一截,他微揚起頭看著韩劭烐,小聲的叫了聲:「烐哥...」
一進套房,韩劭烐就將末洺抵在了房門上。
他嘴裡喚的一直是文辭,幾乎是發了狠的在折騰...
懷裡的人喚他烐哥,時不時的仰著頭試圖吻他的臉。
第二天早上,韩劭烐起的很早,他臨走前將腕上那塊價值不菲的手錶褪下放在床頭。
那之後的幾天,韩劭烐總會時不時想起那晚的末洺,腰是真的窄,他雙手都抓的過來,抱在懷裡剛剛好...
可能是初嘗葷腥留下的後遺症,後來韩劭烐想文辭的時候腦海裡會閃過末洺身影,夜裡身體無緣無來起火的時候也會想起末洺。
時隔一周他又來到那家酒吧,心裡揣著一點古怪的期待,一進去就看到坐在吧檯前的末洺。
末洺斜靠著吧檯,目光在大廳內安靜的遊走,像是在尋找著什麼,手邊一杯藍色夏威夷,修長的身段賞心悅目。
韩劭烐走到末洺身旁,手扣著吧檯對調酒師說:「跟他一樣。」
末洺轉頭看向韩劭烐。
韩劭烐清楚的看到,在末洺目光對上自己的剎那,那縷從他眼底升起的,比流星還要絢爛的光影。
韩劭烐輕笑:「難不成是在等我?」
末洺看著韩劭烐,臉微微漲紅,他皮膚白,上一點顏色都看的一清二楚,實在不是什麼能藏住心思的人。
末洺從口袋裡掏出那塊腕表,遞給韩劭烐,輕聲道:「上次在酒店,你把這個落下了。」
韩劭烐後來想,這末洺究竟是純圖他人,還是在放長線釣大魚,但轉念間他就懶得思考了,就算對方是在釣魚他也上鉤了。
十分鐘後韩劭烐就離開了酒吧,和上次一樣,末洺跟在他身後。
第二天早上,韩劭烐沒有提前離開,他等著末洺醒來,然後跟他說起以後...
韩劭烐倒沒用包養這兩字,就說身邊缺個伴兒,問末洺是否願意跟他處段時間,不願意就罷,要是願意就去醫院做個體檢,沒什麼問題就搬到他那裡去,他會固定每月往末洺賬戶裡打六十萬。
「你想要什麼我會盡量滿足你。」韩劭烐說,「但我希望你心裡清楚,我們的關係不是情侶,我不會對你的任何感情負責,懂?」
韩劭烐提了很多要求,他第一次在外頭搞這檔子事,不想操心太多,要是以後分手時對方跟他一哭二鬧三上吊,他煩都能煩死。
那時,末洺毫不猶豫的應下了他全部要求,頭點的很認真。
末洺也的確做到了讓韩劭烐省心,這三年來他在韩劭烐跟前溫順懂事,像個賢惠持家的小媳婦,韩劭烐待他也大方,除了每月一筆額度可觀的零花錢,三年裡送了兩套房三輛車,後來得知末洺大學裡學的是表演,要進演藝圈發展,親自給星辭高層打電話,直接讓星辭娛樂簽了末洺。
其實他打從心裡覺得末洺的性格不適合娛樂圈。
太溫和,還有點軟弱,好像也不夠機靈的樣子,一看就不懂名利場的窮凶極惡,要沒他暗中護著,這朵小白花遲早被人糟蹋壞了不過人有點追求是好事,他沒道理逼著人家只做自己的金絲雀,當下既是他韩劭烐的人,那他護著就是了。
天還沒亮透,韩劭烐就被來電聲給吵醒了。
迷迷糊糊的摸著手機靠在耳邊,那頭傳來韓老爺子渾沉慍怒的聲音:「昨天就到川海了,連家都不知道回一趟?」
韩劭烐捏著眉心,眼睛都沒睜開:「知道了,今天就回去。」
「我讓廚房做了你早飯,現在就給我回來。」
「我不餓,中午再...」
韩劭烐還沒說完,那頭韓長宗已經掛掉了電話。
韩劭烐眉心擰緊,隨手扔下手機,抱緊懷裡的人蹭了蹭,然後才滿臉不自在的起身下床。
末洺也醒了過來,吃力的從床上坐起,睡眼惺忪的看著韩劭烐:「烐哥要走嗎,那我給你做早飯。」
「不用,我回去吃。」
韩劭烐收拾好,剛準備離開又想起什麼似的,轉頭回到臥室。
末洺也正準備起床,只是這會兒渾身跟被分筋錯骨了似的,正倚靠在床頭緩和。
「差點把這忘了。」
韩劭烐大步來到床頭,手裡拿著一隻巴掌大的黑金色小禮盒遞給末洺。
「在南洋辦事時順手買的,一串多寶珊瑚手串,挺漂亮的。」
末洺雙手接過韩劭烐遞來的禮盒,一如過往每次收到禮物時一樣,眼底笑容繾綣溫柔:「謝謝烐哥。」
韩劭烐捏住末洺下巴,俯身親了一口:「自己打開看喜不喜歡,我先回去了。」
末洺點頭:「烐哥路上注意安全。」
很快,臥室外傳來一聲公寓門開關的聲響。
末洺轉手將手中禮盒扔在床邊的檯燈櫃上,手按著酸痛的腰,慢吞吞的下床去洗漱。
第3章 隱藏
韓家別墅。
韩劭烐一進餐廳,就見老爺子坐在餐桌前,一身煙灰色的中山裝,面上習慣性的端著高位幾十年沉澱出的高深冷肅。
「早。」韩劭烐朝老爺子敷衍的招了下手。
雖說是川海市赫赫有名的豪門獨脈,韩劭烐的性情可一點都不精緻,相反他這二十七年活的相當糙,可能是爹媽死的早,精神成長欠缺了點東西,被老爺子灌輸再多精英教育也沒能養出上流人士那種端莊的貴氣來,只就近幾年才勉強褪掉那一身不上道的混勁兒。
「還知道回來啊。」韓長宗盯著韩劭烐,「我以為你當我死了。」
「那早呢。」
「...」
韓長宗今年七十了,但身體還很利落,韩劭烐覺著再活三十年應該沒什麼的問題。
洗了手,在老爺子對面坐下,韩劭烐夾起一隻蝦餃放嘴裡,含糊不清說:「餡兒淡了,家裡換廚師了?」
韓長宗想斥什麼又忍住了,重重迂迴一口氣:「沒換,少鹽養生。」
頓了頓,又道:「想吃什麼,可以讓廚房現做。」
「不用,這些足夠。」
見韩劭烐吃的有味,韓長宗繃在嘴角的威嚴褪去幾分,也緩緩拿起筷子。
「小陳跟我匯報過了,南洋的項目做的不錯。」韓長宗緩緩道,「總算沒給我丟臉。」
「嗯」
「你那投資公司的事,我就不干涉了。」
「嗯。」
韓長宗盯著韩劭烐那顆發茬烏黑的腦袋,沉吟片刻開始感歎:「時間過真快啊,你今年有二十七了吧。」
韩劭烐眉頭一皺,知道那道緊箍咒又要來了。
「你趙叔朋友的兒子,上回我在一酒會上見過,嗯,那孩子不錯。」韓長宗不急不緩道,「有禮貌,談吐也得體,也就比你小個兩三歲吧。」
見韩劭烐悶不吭聲的吃飯,沒一點搭會自己的意思,老爺子板起臉:「你這取向,反正我這輩子也不指望抱上親重孫了,就單只盼著你成家...你光覺著自己年輕,你考慮過我嗎?是想我進棺材也合不上眼?」
「等您進棺材起碼再有三十年。」韩劭烐抬起頭,兩道濃眉彎了彎,「那我保證在五十七歲前結婚。」
老爺子嘴角抽動,那千篇一律的斥罵到嘴邊又收住了,他覺得自己未來要是活不過三十年,鐵定也是眼前這個刺頭鬧的。
醞釀半晌,韓長宗歎了口氣,又道:「我知道,你這幾年一直單著,還是因為放不下那個文辭?」
韩劭烐擰起眉:「又來了,咱能不聊這個話題嗎?」
「你還煩了,當年差點搬空我的藏品庫去討好文辭父母時,你不是挺歡脫的嗎?」
「...也是你同意的。」
「那是因為你說這是為婚姻做投資。」
「那我不過就是投資失敗了。」
「你也知道自己失敗了,那為什麼還不尋找新投資目標,只要你能找著目標,家裡博物館都任你搬。」
「...」
韩劭烐不覺得自己吵不過對面,但看老爺子吹鬚瞪眼的樣子,又擔心真給他氣上火折了壽。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老爺子盼他成家的那份心...
早年艱苦創下諾大家業,人到中年本該享兒孫滿堂之福,卻經歷了喪妻喪子的人間至苦,韓家門庭繁錦,可關上門只就老爺子跟自己孫子兩人,對唯一續香火的孫子喜歡男人一事都無所謂,就盼著親孫能成家添口,他再去領養一堆小重孫,而不是吃頓飯都是爺孫倆在這互瞪眼...
可就算理解,韩劭烐也提不起戀愛結婚的勁兒,早年那場轟轟烈烈的追逐,好像耗光了他精神層面的很多東西。
「算了,告訴你件事。」韓長宗盡量平和道,「文辭一家要回川海了。」
韩劭烐一愣,緩緩抬起頭。
「他父母準備回國發展,拖中間人找到我,指望我從中幫持一把。」韓長宗說,「你也知道,韓家和文家本沒有交集,但當年你追求人家文辭時硬將兩家掛上了交情,後來文辭結婚,兩家又基本斷了往來,這一來二去的,你說這忙我是幫還是不幫。」
盤子裡的溏心蛋被韩劭烐夾的稀爛:「隨便。」
韓長宗臉色複雜,轉頭對端點心上來的保姆道:「出去吧,叫你再進來。」
保姆離開後,韓長宗輕咳一聲,臉色有幾分古怪:「那什麼,劭烐啊,爺爺真心問你一句,是不是沒有文辭,你就寧願單一輩子。」
「你又來了。」
「你先別煩,為這事兒我考慮了很多天,我覺著可以幫你一把。」
韩劭烐皺眉:「什麼意思?」
「文辭那孩子我覺得挺孝順的,應該聽他父母的話,這回他父母找我幫忙,我要是提點條件,比如讓文辭離婚跟你在一...」
「咳咳咳...!!」
韩劭烐被一口湯嗆的發茬都支稜了起來,一隻手朝對面老爺子瘋狂揮擺。
「停!打住!千萬別!」
「......」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逼人家離婚跟你孫子在一起,這種欺男霸男的主意虧你想得出來。」
韓長宗老臉一黑:「這還不是你一根筋鬧得,比起看你打一輩子光棍,我真就寧願豁出這張老臉。」
「我才多大就打一輩子光棍了。」
「那你不瞧瞧我歲數,我這哪天摔一跤都可能爬不起來了,你替我想過沒有。」
「......」
韩劭烐是真沒想到老爺子這心思都被他逼出來了。
以前老爺子愁他不成家,罵他不上道,現在他上道了,就開始集中炮火對他單身這事狂轟濫炸,韩劭烐覺著再過兩年,這老爺子能憋出更缺德的招兒。
「這樣吧。」韩劭烐放下筷子,一本正經道,「爺爺,我答應你,兩年之內給你帶回個懂事乖巧的男媳。」
「一年。」
「好好,一年就一年。」反正能拖一年是一年。
韓長宗臉色這才好了些,看著對面孫子眼底都多了幾分寵溺:「那你說,文辭他父母這事兒,我幫還是不幫。」
「您自己瞧著看,我沒想法。」
「那就幫吧。」老爺子若有所思道,「萬一文辭真離婚了,你還有機會。」
「......」
.
雜誌拍攝一直臨近中午才結束,隨著攝影師一聲「收工」,幾縷汗從末洺烏黑的鬢角落了下來。
末洺慶幸不是拍戲,否則他這身體真會吃不消。
昨晚不該那樣瘋狂...
化妝間內,末洺靠在化妝鏡前的沙發椅上休息,攝影師助理付琪琪給末洺倒了杯咖啡,看末洺的眼神透著含蓄的欣賞。
演藝圈這幾年冒頭的新人演員不少,付琪琪最看好的就是末洺,論顏值和演技,末洺絕對算那一批小生中拔尖的,此番合作,付琪琪對末洺的好感度更是蹭蹭上漲。
末洺配合度極高,性情溫和,對現場工作人員,哪怕是路過的保潔都非常隨和。
這時,小宋滿面紅光的跑了進來。
「末哥,驚天八卦!」
小宋是末洺的生活助理,個頭小但人勤快,心眼兒也實在,跟了末洺一年,拿末洺當自己親哥。
「末哥你看這個。」小宋將手機遞到末洺眼前,「那個孫潮...」
小宋說話間,工作室的另一位女工作人員也小跑了進來,她到付琪琪身前,急聲道:「你看X博了嗎?不會吧,潮哥怎麼會是那種人。」她是孫潮的粉絲,此刻整張臉都是蒼白的。
付琪琪趕忙拿出手機。
---------曝!演員孫潮□□,監控及消費記錄為證!
這消息於十五分鐘前在各大論壇的娛樂版區爆開,是一名網友匿名爆料,爆料者不僅爆了一斷監控錄像,更有孫潮在會所的消費記錄截圖...
孫潮是近兩年算比較有人氣的流量鮮肉,背後雖一直有過硬的資本做靠山,但這猝不及防的黑料重錘,穩准狠的擊中了他作為一名公眾人物的命門,就算再強的公關團隊,此刻也只能靠刪帖控制輿論。
相比付琪琪那位面容黯淡的女同事,小宋就容光煥發多了。
前不久孫潮主演的,以邊播邊拍模式熱播完的一部古裝劇中,末洺在其中飾演男二號,與孫潮有過一段長達四個月的合作,在此期間兩人有過些許不愉快。
這部戲的小爆,成就了不少演員,末洺也正是靠這部戲從演藝圈一眾新人演員中冒了頭。
如今若男主演倒下了,那他在這部戲中收穫的紅利,自然要分散到後幾番演員身上,特別是本就在戲中極其搶眼的末洺...小宋當然開心。
末洺看了眼小宋手機屏幕上那醒目的新聞標題,單就輕輕點了兩下頭,然後端起桌上的咖啡。
小宋想貶損孫潮兩句,被末洺制止了。
「這兒有孫潮粉絲。」末洺小聲提醒,「別傷人家的心。」
小宋一轉頭就看到那位女同事眼睛已經紅了,看著像孫潮的真愛粉,付琪琪倒挺淡定,拍著同事的肩膀:「趕緊脫粉,只要你脫的快,悲傷就追不上你。」
同事尋不到安慰,嘴裡道:「我不信,我找圈裡朋友打探一下。」說著離開了化妝間。
付琪琪攤了攤手,對看過來的小宋和末洺說道:「說實話,我是孫潮的黑粉,要不是我這同事喜歡孫潮,我不會隱藏這一屬性。」
小宋笑道:「琪琪姐為什麼討厭孫潮啊?」
「因為我是周敘的死忠粉。」
小宋一愣...那個已經去世三年的歌手?
末洺低頭吹散杯口的熱氣,濃眉的睫毛如鴉羽一般無聲鋪落。
「當年往我周哥身上潑髒水的那些傢伙,我全都討厭。」付琪琪抱臂靠在一張化妝台前,「孫潮這叫罪有應得,當年踩著我周哥上位,現在再遭萬人踩,呵呵,最好夏青那幾人也趕快倒霉,吃著我周哥的人血饅頭,天天在綜藝上蹦躂,我就...」
小宋:「...」
付琪琪意識到自己口無遮攔,有點兒失態,尷尬的笑道:「哈哈哈說著玩兒呢,我,我去看看我那同事,別再哭傻了...」
付琪琪離開化妝間後,小宋後知後覺的感慨道:「周敘都去世三年了,沒想到還有粉絲。」
「去吃午飯吧。」末銘站起身,「這附近好像新開了家西餐廳,一塊去。」
「哇,謝謝末哥。」
下午,末洺回了趟公司,他之前主動提出想參加的一檔冒險綜藝,經紀人西楠已經為他定了下來,末洺作為邀請嘉賓參與一期。
傍晚就直接與節目組簽了合同。
末洺一年前才簽進星辭娛樂正式出道,於演藝圈而言還算個新人。
除了被韩劭烐直接聯繫過的那位經理,幾乎沒人知道他進星辭走的是韩劭烐的那層關係,星辭內部只在謠傳,末洺跟星辭某高層沾親,在公司是有那麼點優待的,例如在工作上,末洺有主動選擇的權利。
傍晚六點,末洺打開公寓門。
腰還是很酸,他只想洗個熱水澡就悶頭睡一覺。
一打開門,末洺抬頭就迎上剛從浴室洗完澡出來的韩劭烐。
韩劭烐腰間圍著浴巾,手拿著塊乾毛巾毛糙的擦著頭髮,高大的身形熱氣裊裊,幾縷水珠在精悍緊實的胸口微微泛光,最後沿著腰側性感的人魚肌線,一路沒入那塊浴巾中...
「回來了。」韩劭烐直接將毛巾搭在頭頂,他走到末洺跟前,抬手習慣性的揉了揉末洺的頭髮,笑道,「難得一次開門就看到我吧。」
以往總是末洺提前在公寓等他...
末洺看在近在咫尺的這張臉,目光像深深映入眼前那雙深邃的眼眸中。
他最喜歡韩劭烐的那雙眼睛,雖然在這張輪廓鋒利的臉上顯得不夠儒雅,但即便是某一剎那間帶給他的,那種模糊的深情晃影,也足夠將他的心溺斃。
眼底像漫開一片柔軟的雲霧,末洺一手撫上韩劭烐的臉,微微踮起腳在韩劭烐眼睛下親了一口。
韩劭烐手臂圈緊末洺的腰,鼻尖抵著末洺,低笑:「就這麼想我?」
第4章 莫名!
韩劭烐總禁不住末洺這樣,也分不清他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像只不安分的小貓,總用柔軟的尾巴尖戳著他。
不過他也是個沒出息的東西,就還挺吃末洺這招。
末洺被抵在門上,腰被蠻橫的托著,嘴唇被身前的男人吻的生疼。
「先...先停一下。」
終於捧住了眼前這顆腦袋,末洺低喘道:「烐哥你晚上沒應酬嗎?」
韩劭烐眼睛幾乎離不開末洺那兩瓣瑩亮泛紅的嘴唇:「沒,但閒也就閒這兩天。」
「那還沒吃晚飯吧。」末洺輕聲道,「我去廚房做點。」
「不用,出去吃。」韩劭烐手從末洺衣服下擺拿了出來,「難得有空陪你。」
末洺笑著點頭:「那烐哥你等我會兒,我沖個澡,今天流了汗。」
「去吧,不急。」
末洺拿了衣服去浴室,韩劭烐去衣帽間換了身深色的休閒裝。
從床頭走過,韩劭烐突然注意到檯燈櫃上那只黑金色小禮盒,那是他今早送給末洺的禮物。
小禮盒外包裝完好無損,居然還沒被拆過...
是...不喜歡嗎?
韩劭烐以為今早他離開後,末洺會迫不及待的拆開來看。
韩劭烐忽然想起過去自己總時不時帶些小玩意兒回來送給末洺,掛墜戒指手錶手環等等都有,雖是隨手買的,但也從不是什麼便宜貨,可末洺好像從未在他面前戴過。
明明收到禮物時看著也很高興。
韩劭烐很少去琢磨末洺的心思,末洺人單純乖巧,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也不需要他特地去猜。
簡單一想,這似乎也沒什麼複雜的緣由,末洺在他身邊三年,圖的早不是這些身外之物了。
這種事他早看出來了...
其實被一個自己拿錢養著的小情兒真心愛上,這真不算什麼好事,任何錢契分明的交易一旦扯上感情,就容易附上一堆麻煩。
不過這幾年他意外挺享受這種生活,暫時也沒有拋棄這段關係的想法,就也覺得無所謂了。
韩劭烐利落的拆開禮盒,從裡面拿出那串多寶珊瑚手串。
各種材質珍貴的珠子串一塊,燈光下色感豐富和諧,很精緻。
買的時候也單就是覺著漂亮,漂亮的東西配他韩劭烐漂亮的小情兒,正合適。
末洺洗完澡,正吹著頭髮,韩劭烐走了進來,將那多寶手串戴在了末洺細瘦的腕上,珠子光滑剔透的光澤映在白皙的皮膚上,將那圓潤的腕骨都襯的格外性感。
末洺另一手還拿著吹風機,半干的短髮凌亂,額前幾縷髮絲遮著眼睛,看著呆呆的。
韩劭烐又忍不住摟住末洺的腰,低頭將臉埋在末洺盈熱的脖頸間嗅了嗅。
「香。」韩劭烐用力蹭蹭,「真香...」
末洺覺得癢,咯咯低笑:「都用的一樣沐浴露,我身上味道跟烐哥一樣。」
韩劭烐心底酥酥麻麻還格外滿足:「可不得跟我一個味,敢沾別的味兒你看我還能要你?」
末洺見韩劭烐此刻心情不錯,身體往他懷裡靠了靠。
「烐哥,下週三我過生日...」末洺微仰著小臉,輕聲說,「能陪陪我嗎?」
末洺極少對韩劭烐有什麼要求,就是每年生日那天總想讓韩劭烐陪他,不過也不會死纏爛打,基本韩劭烐要沒回應,他也不會再問第二遍。
「到時候看。」韩劭烐捏了捏末洺的臉,「要是不忙就陪。」
前兩年韩劭烐只陪了一次,那次還是他剛好出差回來到末洺這過夜,末洺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餐,飯後磨著他一塊去看煙火,那天恰逢川海一年一度的煙火節,臨江的那片廣場,晚上八點,璀璨的煙火像能點亮整個半球。
不過他當時沒去,傍晚飛機到川海,隔早就要趕最早的航班,他哪有精力去配合這些虛頭巴腦的浪漫儀式,吃飽了就把人哄上床搞了個痛快,事後讓助理送輛車過去當做生日禮物。
不過現下他正考慮找機會將末洺正式介紹給他朋友,下週三要是有時間的話倒是個機會。
再藏著掖著也不是回事兒,畢竟以後日子還長。
.
入秋後的夜,格外清涼。
去餐廳的路上,車在一十字路口的紅燈前停下,末洺的目光被車窗外不遠處的商場吸引。
商場外牆上,幾名工人架著高梯正在拆卸一張巨幅明星海報,海報上意氣風發的男星正是目前深陷輿論漩渦的孫潮。
巨幅海報嘩啦一聲滑落在地,兩名保潔走上前,三兩下將海報揉成一團,直接扔進了一輛小垃圾車裡。
綠燈亮起,末洺收回視線,唇角映下窗外柔和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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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藝錄製要等下月初,在此之前西楠想為末洺安排幾場商業活動,末洺沒什麼考慮,和以往一樣拒絕了。
西楠是星辭很有魄力的女經紀人,人精明幹練,最擅長打造流量藝人。
末洺簽進星辭之初,西楠打從心底看好末洺的發展,甚至在看到末洺那張臉時便在心底有了一套營銷策略,但無奈末洺自己不求上進,簽星辭兩年,只閒散的參演過兩部劇。
西楠最見不得潛在的頂流苗子掩塵...
辦公室。
倚仗上一部戲蓄積的熱度,目前已有幾方劇組主動向末洺投來橄欖枝。
西楠從中找了質量相較高的兩劇本給末洺挑選,開機時間都在綜藝錄製之後,她希望末洺能利用接下來的閒時間鑽研劇本,等錄製完綜藝直接進組。
西楠纖長的十指優雅的撐著下□,她看著眼前沒什麼反應的小演員,語重心長道,「孫潮出事了,你上一部戲的餘熱大都會留你身上,這是個借勢上升的好機會。」
「對不起楠姐。」末洺溫和道,「我沒有再拍戲的想法。」
西楠露出有些不可理喻的表情:「你要白白浪費上部戲給你的熱度?末洺,就算你來演藝圈是為體驗人生的,也該有些追求。」
「楠姐,你可能沒聽明白我的意思。」末洺微微笑了笑,「您不需要再為我接劇本,綜藝錄製之後,我應該不會再留在演藝圈了...」
西楠愣住了。
「退...退圈?可你跟星辭簽約才剛過一年。」
「我有其他安排,到時候會跟公司認真交涉,就是工作上的事,楠姐不用再為我操心了。」
「...」
西楠捏著眉心,心想著這末洺大概就是來演藝圈體驗人生的。
「末洺,說實話啊,我最開始是想著把你培養成第二個文辭。」西楠笑的有幾分無奈,她靠著辦公椅,「文辭你知道的吧。」
「知道。」末洺輕輕點頭。
「有人跟你說過嗎?你跟文辭,嗯,有那麼點相似。」文辭當初在星辭,也就是她西楠手底的藝人,西楠對文辭的熟悉程度不亞於任何人,當年他在瞧末洺第一眼時就感覺出來了。
當然,末洺跟文辭沒得比,當年文辭能躍居頂流之位,除了她西楠的營銷手段,更多是盛達集團董事長的孫子,也是當時星辭幕後最大股東韩劭烐的功勞,影視商務的S級資源持續轟炸,如此之捧人力度,直接將當時的文辭推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
不過在西楠看來,末洺雖沒有文辭那樣彪悍的靠山,但末洺形象演技並不在文辭之下,且那份相似是絕佳的營銷噱頭。
末洺平靜的笑笑:「我知道的。」
西楠見末洺油鹽不進的樣子,驟然也沒了再說下去的慾望,歎了口氣:「算了。」
沒有野心的藝人,她是提攜不起來的。
.
只就歇了兩天,接連的應酬便來了。
韩劭烐早已習慣這種生活節奏,他心裡也有一番自己的野心謀算,及自尊。
現在除了事業,什麼都吸引不了他。
名流匯聚的商務酒會,韩劭烐一出現就吸引了眾數的目光。
身形高大,兩條腿筆直,一身高定西裝修身挺括,也能游刃有餘的端出一副穩重深沉的精英范來。
韩劭烐很少參加這種酒會,早年野性太足,不願虛與委蛇,也端不出且不願端出老爺子要求的那種派頭,長期代表盛達集團出現的大都是韓老爺子培養的那些職業經理人,雖每次也都是各方商賈名流結交的重點,但終究比不得他韩劭烐名正言順。
一對盛裝雍容的夫婦與韩劭烐熱絡完款款離去,秦宥走過來對韩劭烐打趣道:「以後可有的忙了。」
韩劭烐對多年的好友不會裝模作樣,笑說:「也是為給老爺子多幾十年活頭。」
秦宥輕笑:「但再忙也不能冷落老熟人啊。」
韩劭烐不明白秦宥的意思,剛要問什麼,轉頭就見秦宥笑容別具深意的看著前方。
他順著秦宥目光看去,眉頭皺了下。
文中崇和沈佩玲舉杯走過來時,並未表現的像其他人那般恭謹含蓄,對韩劭烐就像見到了自己人,笑著稱呼韩劭烐小韓,跟秦宥也未生疏。
他們起先一直在等韩劭烐主動過去與他們打招呼,從前被韩劭烐鞍前馬後的喊著伯父伯母,但逢公開場合,總能被韩劭烐第一時間招呼優待,早已習慣性的在韩劭烐跟前以長輩姿態自居。
只是見陸陸續續有人上前找韩劭烐攀談,眼看酒會時間過去大半,這才沒端住架子繼續等下去。
「幾年不見,小韓變化真大啊。」沈佩玲笑道,「剛看你進來的時候,我和你伯父差點沒認出來。」
「以前看小韓還覺得像個孩子,現在倒覺得有幾分韓老爺子的氣勢了。」文中崇滿面慈笑,若不是一胳臂被妻子挽著,一手中端著酒,就想上前拍韩劭烐肩膀以示欣慰了。
文中崇和沈佩玲早年是很有名氣的藝術創作者,在業內頗具聲望,後來做起了生意,有韓家的幫持幾乎一本萬利,大概是嘗到了甜頭,慢慢從清高自若的藝術家轉變成了純粹的商人。
韩劭烐抬了抬手中的酒,微笑頷首,「文總,沈總。」
文中崇和沈佩玲臉上的笑容一僵,但很快恢復如常,又笑著詢問韩劭烐老爺子身體如何。
韩劭烐嘴上雖耐心應答,但言談間一直與文中崇和沈佩玲禮貌的保持一道距離,和他先前待其他人的態度沒多少區別,這令文中崇夫婦倆越想與韩劭烐熟絡,越顯得自作多情。
以前文崇中沈佩玲瞧不上韩劭烐,覺得他沒涵養也沒沒高流的品味才華,一身銅臭味,渾身散發著與他們這種為人尊崇的矜貴藝術家不入流的匪氣,即便韓家是赫赫有名的豪門,在他們不缺金錢名利之時,就不曾想放下自身的高貴接納韩劭烐絲毫,只就臉笑心不動的敷衍著。
當然,這是在他們失去韩劭烐這份助力前的想法...教做人的總是現實,成為真正的商人後,才意識到韓家是多厚一塊血包,但凡能沾上一點,在商界都能順風行馳。
「下個月伯父一家就搬回川海了,以後便能常見面了。」文崇中笑著說,「文辭前些天還跟我說,已經等不及的想見以前的老朋友了。」
沈佩玲也跟著笑說:「是啊,話說回來,小韓跟文辭也許久沒見了吧。」
韩劭烐牽動嘴角,眼底沒什麼情緒:「嗯,是挺久的。」
沈佩玲見韩劭烐沒有追問的意思,便又道:「文辭最近忙著跟高琛離婚的事兒,心情不是很好,要不然今晚的酒會就讓他過來了,也是可惜,本來你們能早點見的。」
聽到「離婚」兩字,韩劭烐神色怔了怔。
沈佩玲捕捉到韩劭烐眼底的那份異樣,笑著道:「不過也沒關係,下個月就回去了,那時候你們再聚也不遲。」
韩劭烐不知在想什麼,有些心不在焉,沈佩玲簡單聊了幾句,便挽著丈夫優雅離去。
「文辭和高琛居然要離婚...」秦宥很是意外,「難以置信,之前我還聽趙成說文辭和高琛的感情很好。」
「沈佩玲親口說的,應該不會有假。」
韩劭烐說完,將手中的酒杯隨手放在一侍應生的酒托上,臉色凝重的朝外走去。
「你去哪?」秦宥問。
「打個電話。」
沈佩玲看到大步朝外走的韩劭烐,手肘輕輕抵了抵一旁的丈夫。
「看吧,我就說還跟以前一樣。」沈佩玲輕笑道,「一聽我們文辭要離婚就不淡定了。」
韩劭烐到酒會大廳外的走廊上,到無人的走廊盡頭落地窗前,給老爺子撥了電話。
他聽到沈佩玲說文辭要離婚,腦子裡第一冒出的想法,就是該不會老爺子真在私下出了什麼缺德招兒,逼著文中崇夫婦讓自己兒子離婚...
「你都答應我一年之內給我帶回個孫媳了,我還做那種缺德事幹什麼。」電話那頭,老爺子沉聲道。
韩劭烐鬆了口氣...
老爺子知道這事兒缺德就行。
「有什麼想法嗎?」韩劭烐回到大廳,秦宥有意笑問,「文辭要離婚這事兒,沈女士怎麼看都不像是無意透露的。」
「不知道。」韩劭烐說,「也懶得去想。」
感情上的事,他早就習慣順其自然了,刻意去思考,只會讓他煩。
韩劭烐在K市待了兩天,第三天傍晚才回到川海。
公寓裡冷冷清清,末洺還沒回來。
韩劭烐有些不高興,他還是習慣一開門便能迎上末洺那張溫潤乖巧的小臉,然後再被他踮腳摟著脖子親。
韩劭烐拿出手機給末洺打電話,心想著要再聯繫一下公司,往後別給末洺安排晚上的工作。
等以後分開了,他會給末洺大量資源做補償,不會耽誤他在演藝圈的上升之路。
「你在哪?」電話一通,韩劭烐便道,「還沒下班嗎?」
那頭人聲嘈雜,末洺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烐哥,我在跟朋友一塊吃飯。」
韩劭烐不悅道:「我還沒吃飯呢...算了,你這會兒在哪呢。」
末洺報上一家火鍋店的名字,剛想問韩劭烐是不是要過來,電話直接被掛了。
「怎麼了末洺,是你朋友要過來嗎?」
末洺放下手機,坐在他對面的祁躍好奇的問他。
「不清楚,他應該...不會過來吧。」末洺皺著眉,他跟韩劭烐的關係一直都很隱蔽,上回在夜場見著韩劭烐的朋友,也只是意外。
在一起這三年,彼此都不會主動介入對方的社交圈。
「過來就過來嘛,讓服務員再上一套餐具。」
坐在祁躍身旁的夏小棠笑著說,她是祁躍的女朋友,有張漂亮的娃娃臉,跟祁躍是一話劇團演員。
「是圈內朋友嗎?」祁躍問。
「不是,他...做生意的。」末洺牽動嘴角,微笑說,「偶然認識的,沒多少交情。」
不到半小時,韩劭烐進了末洺所在的火鍋店。
店內裝修的像家復古雅致的小客棧,靠窗的一排火鍋桌用朱紅色的雕花木窗作為隔斷,而末洺為了隱蔽,特地和朋友挑了最靠裡角的那張桌子。
韩劭烐找的也快,他知道末洺為低調,肯定會找犄角旮沓位用餐。
韩劭烐一出現,末洺愣了好半晌。
他沒想到這個男人真會過來...
末洺慢吞吞從座位上站起:「烐哥,你來了...我給你介紹下,這是我朋友,祁躍和夏小棠。」
祁躍和夏小棠站起身,知道眼前的男人是末洺朋友,便也沒太拘謹,笑著跟韩劭烐招呼。
「祁躍小棠,這是烐哥。」末洺道。
韩劭烐:「......」
這介紹未免太簡單了些。
韩劭烐沒想太多,也就跟祁躍和夏小棠簡單招呼了一下,他這會兒挺餓的,牛油火鍋的香氣饞的他想立刻大快朵頤,只是他剛準備在末洺身旁坐下,末洺便輕輕拽著他一條手臂將他拉到一旁。
「烐哥,待會兒我們換個地方吃。」末洺溫聲說,「你出去等我一下,我跟朋友說一聲就去找你。」
「不用,我挺想吃火鍋的。」
「那鍋是我和朋友吃剩的。」
「那就換個鍋底,他們吃飽了讓他們走就是了,咱倆繼續。」
韩劭烐說完就想上桌,一條胳臂卻被末洺拉住。
桌前的祁躍和夏小棠朝這邊投來疑惑的目光,末洺拉著韩劭烐手臂,將他又往無人的邊上拽了拽。
「我跟我朋友很長時間沒聚了,他們...他們還不知道我跟烐哥的關係。」末洺看著韩劭烐,「所以...要不就迴避一下?」
韩劭烐愣住了,他看著末洺認真又誠懇的眼神,嘴角微抽:「所以你是不想他們知道我跟你的關係。」
末洺輕輕點頭。
韩劭烐差點被氣笑了:「我都不介意你有什麼好顧慮的,那我跟他們說我是你男朋友,給足你面子行了嗎?」
「不用的。」末洺拉住韩劭烐,「就說是朋友好了。」
「...」
韩劭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覺錯了,末洺似乎在...嫌棄他?
這傢伙這麼喜歡自己,不是該恨不得自己向所有人公開他們的關係嗎。
韩劭烐盯著末洺看了許久,末洺還是那樣,抿著唇,像是怕他生氣似的,斂著眉,眼睛裡寫滿無辜,好像這會兒被嫌棄的是他。
「烐哥...」感覺到韩劭烐的情緒不太對,末洺輕輕扯了扯韩劭烐的袖口,「對不起烐哥,我就是不想給你帶來麻煩,所以...」
「你跟你朋友吃去吧。」韩劭烐撥開末洺的手,「我懶得認識他們。」
韩劭烐說完,轉身離去。
完全沒了胃口,韩劭烐直接開車回頭,胸腔裡蓄著亂七八糟的情緒,鬱悶到讓他心梗。
回想起末洺那刻意拉著他迴避朋友的樣子,韩劭烐忽然有種受辱的感覺,他就是想跟那傢伙一塊吃個飯而已,什麼朋友不朋友的他根本沒放在心上。
洗完澡就上了床,韩劭烐守著手機上的時間等著末洺回來。
本來想發信息催一下,但他忍住了。
不能為這個小情兒跌份兒。
不知過了多久,末洺還未回來,韩劭烐心底更不自在了,他從火鍋離開時,臉上已清楚明白的寫著「我很生氣」四個大字,但凡那傢伙有點眼力勁兒,就應該立刻回來。
快到十點,臥室外傳來門開關的動靜。
韩劭烐放下手機,將被子裹好。
末洺先推開臥室門,看了眼床上似乎睡熟的韩劭烐,小心翼翼的叫了聲「烐哥」。
韩劭烐閉著眼睛,沒理。
末洺洗了澡,穿著薄薄的冰絲睡衣,上床進被窩,直接往韩劭烐懷裡鑽。
「烐哥...」跟小貓叫似的,末洺抱緊韩劭烐的腰,小聲道,「你是不是生氣了?」
韩劭烐不為所動,但被末洺這樣親暱的摟著蹭著,心底那股無名的怒意倒褪了大半。
末洺嘴唇蹭了蹭韩劭烐的喉結,低低道:「烐哥,我真的知錯了,真的...」
韩劭烐這才緩緩睜開眼睛,懷裡那顆腦袋也仰起頭,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錯哪了?」韩劭烐克制住想去摟那截細腰的手,板著臉問。
「哪都錯了...」末洺抿著唇,「要不烐哥懲罰我吧。」
「......」
在末洺用手指在他韩劭烐小腹上畫第一圈時,韩劭烐便直接翻身壓了上去。
剩下的那點悶火,直接就用行動發洩了出來。
韩劭烐摁著末洺,動作有些蠻橫,末洺怎麼哭他都沒理,憋著股勁兒就想給末洺一個教訓。
末洺眼淚掉的厲害,整個人都快被韩劭烐折騰壞了,還在試圖吻韩劭烐。
凌晨三點多,韩劭烐抱著末洺從浴室裡出來。
末洺精疲力竭,卻還下意識的往韩劭烐懷裡鑽,韩劭烐一隻手按著末洺的後腦勺,發狠的親他,直接讓迷迷糊糊的末洺哼唧著翻了個身。
韩劭烐哭笑不得,也就作罷,準備給手機裡調個鬧鐘就睡了,結果拿起手機發現三小時前趙成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趙成】:老韓,文辭向我要你私人號碼,我給了。
第5章 平靜!
韩劭烐盯著這條信息看了許久。
有關文辭的那部分回憶,細節早已經模糊,只還有那麼點苦澀遺憾的感覺還殘留在心裡,但隨著時間流逝,那份隱隱綽綽的貪慕,似乎已不足以再讓他心潮有所翻湧,。
只是畢竟是曾喜歡了那麼多年的人,對其完全心如止水也不可能。
他不太想思考文辭回川海後他該怎麼做,在他看來,這兩者本身並沒有多大關係。
文辭有他自己的事業規劃和生活理想,如今不過是想在回川海前與舊友重新架起聯絡,這很正常。
韩劭烐將手機扔到枕邊,他扳過末洺的肩膀將其整個攏在懷裡。
末洺睡著了就格外溫順,韩劭烐使勁兒親他,他也就是在夢裡皺皺眉,看的韩劭烐忍不住的把他往懷裡按。
有這麼個軟乎乎的小情兒暖被窩,思考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簡直是浪費生命。
關於疑似被末洺嫌棄的這一小插曲就這麼過去了,韩劭烐後來有花兩分鐘認真思考了下,覺著是因為自己沒給末洺一個名分,才讓末洺在朋友跟前對他們關係諱莫如深。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現在還是末洺的金主,而非男友。
想到最後,韩劭烐甚至有種這個問題是出在他自己身上的感覺。
.
生日這天,韩劭烐上午人還在*市出差。
末洺以為韩劭烐不會趕回來,準備晚上去話劇團看演出,順便探望一下自己老師,結果下午韩劭烐給他打電話,讓他去趙成開的那家酒吧,今晚七點他幾個朋友在那小聚,他那邊一下飛機就直接過去,會比他們稍微遲些到。
「別擔心,都是我幾年的老朋友,上回你也見過的。」他朋友雖多,但這次聚的都是平時玩的要好的。
「烐哥,我...」末洺猶豫著道,「我等你回來,咱們在家過好不好,我做你愛吃的菜...」
「是不是緊張了?」韩劭烐笑道,「乖,就是幾個朋友一塊喝個酒而已,順便讓你跟他們熟個臉,這樣以後帶你出去聚會也方便。」
這也算他韩劭烐給末洺的一個生日禮物,一份小小的驚喜。
他也知道,比起房車珠寶這些禮物,這種認可才是末洺當下最想要的。
小情兒又如何,那也是他韩劭烐寵著疼著的小情兒。
韩劭烐趕著上飛機,沒有跟末洺聊太久,。
掛了電話,末洺輕輕歎了口氣。
這個男人以前沒那麼多麻煩事的。
傍晚,末洺換了身衣服前往趙成的那個酒吧,他之前去過一次,熟悉路。
末洺一進酒吧趙成就笑著迎上來,很自來熟的抬手招呼:「小末洺,還記得我嗎?」
「記得。」末洺乖乖點頭,「趙哥。」
趙成笑的更燦爛了:「走走,咱先去包間,老韓估計也快。」
趙成一早就受韩劭烐所托,必須第一時間接應到末洺,免得末洺進酒吧後碰著什麼不軌之人。
「他膽子小,性格又軟弱,很少到那種地方,你別隨便讓陌生人跟他搭訕。」韩劭烐就是這麼一本正經的叮囑趙成的,他也是信得過趙成秦宥他們,不然航班再遲也會讓末洺等他一起。
「是是,你放心,一定不會讓你的這朵小白花掉一片瓣兒的。」
趙成對末洺的印象其實挺好,模樣好看性情溫和的人,擱誰都不反感,就是末洺眉宇間那與文辭的兩份相似,總讓他走神,他一想到自己那哥們對末洺的疼愛,是想透過這張臉給另一個人,他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VIP包廂內,裝潢豪華,不同於其他私人包廂那般烏煙瘴氣,這房間內連煙味都沒有,燈光柔和,冽酒的清香混雜著木質香薰的氣息,並不讓人反感。
紅褐色的沙發上寥寥坐了三人,穿著休閒但氣韻穩沉。
趙成領著末洺進來,笑著拍拍手:「小末洺我接來了,下面就等小楊和老韓他倆了。」
秦宥和蔣和見過末洺,趙成直接越過了他倆,準備給末洺介紹另一位,蔡兆。
不等趙成開口,蔡兆就已詫異的看著末洺道:「末洺,原來是你啊。」
末洺也愣了下:「蔡導...」
「老蔡你跟末洺認識啊。」趙成驚問。
蔡兆哭笑不得:「那當然,末洺是我上部戲的男二號啊,這個劭烐也是,他都不跟我說一聲。」
蔡家是國內紡織業巨頭,家業龐大,不過蔡兆並未順應家裡的安排做生意,他大學裡學的編導,一畢業就進演藝圈做了導演,幾年來穩步上升,如今在圈裡也是一眾演員爭相合作的名導之一,他為人風趣,不拘小節,但逢工作上的事兒就是個強脾氣,極其較真。
「我這麼巧。」趙成道,「那還介紹什麼啊,都熟人了。」
「末洺,這邊來坐吧。」秦宥緩緩道,「你既是劭烐的人,那自然也是我們的朋友,別太拘束了。」
末洺點點頭,也很放鬆...韩劭烐的這群朋友,顯然都非常優秀。
蔡兆看著末洺,若有所思問,「趙成說你跟劭烐在一起三年了,那劭烐怎麼連個像樣的資源都沒給你。」
「是我自己懶。」末洺微笑回。
蔡兆搖頭輕笑:「合作幾個月了,我能不瞭解你嗎,能吃苦,悟性強,妥妥一演技派好苗子,說真的,上部戲要不是孫潮他公司重點投資,我都想換你做主演,你比他優秀多了。」
「看不出來啊,小末洺這麼優秀。」趙成對末洺笑說,「老蔡很少這樣誇人的。」
「對了末洺,你下面定好去哪個劇組了嗎?」蔡兆問。
「下月初有場綜藝錄...」
「為什麼上綜藝,綜藝最耗演員身上的靈氣了,你們公司怎麼回事,不該趁機給你接好本子嗎?你現在這種狀態正適合在劇組打磨。」蔡兆說著說著情緒上來了,「你是星辭的藝人,劭烐都沒給你點幫持嗎,就任由著你們公司這麼耽誤你」
末洺剛想解釋說不是這樣的,趙成拍著蔡兆的肩膀笑道:「可能是老韓捨不得小末洺太累吧。」
「那他以前追文辭的時候怎麼出手那麼大方。」蔡兆說,「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資源送到文辭跟前讓他選。」
蔡兆話說完,趙成幾人臉色都有些不自然。
末洺沒什麼反應,雙手安靜的搭在腿上,看著蔡兆像個乖學生。
蔡兆也意識到在末洺跟前說這些不合適,好像有點挑撥離間的意思,便又立刻轉移話題:「那什麼,末洺,以後有機會咱們再合作。」他不是隨口說說,心裡的確已有這盤算。
末洺並不想在這種場合駁了蔡兆的好意,點點頭道:「謝謝蔡導。」
幾人閒聊片刻,包廂門再被推開。
「不好意思,路上堵車。」
進來的男人梳著拉風的背頭,模樣平平但氣貌精神,看著比趙成還要年輕,穿著工裝褲牛仔外套,一進門笑呵著臉道歉。
男人身後還跟了個妝容精緻的女人。
趙成靠著沙發都沒起身,斜著身沖那男的笑道:「派頭真大啊小楊,要我們等那麼久。」
「不好意思趙哥,是真堵車...那個,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熙熙。」
楊冠算是後融入韩劭烐秦宥他們這圈子的,其實也還沒算真正融入,趙成他們日常聚會也不願帶小楊,人太年輕,還是個感情用事的戀愛腦,要不是楊家跟韓家世交,楊老爺子拜託韩劭烐他們帶帶他這小孫子,他們都懶得搭會他。
本來今天韩劭烐壓根沒叫楊冠,楊冠自己想找趙成他們喝酒,無意得知今天有個韩劭烐做東的小局,這才厚著臉往裡擠,趙成也沒拿他當回事就讓他來,反正平時有他的聚會,大家也當沒他一樣。
但看到楊冠居然還帶了個女朋友過來,一群人臉色就不太好看了。
叫熙熙的女生穿著灰黑色的牛仔包臀裙,身材好的不行,她撩起耳邊垂落的直髮,跟一眾人禮貌的打招呼。
「坐吧。」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蔣和不鹹不淡的道。
楊冠坐下後才注意到主座邊上的末洺,愣了下。
趙成開口:「這是小末洺,老韓的人,小末洺,這是小楊。」
楊冠是臨時湊進來的,很多事兒趙成壓根沒和他交代,所以他並未立刻理解趙成那句「老韓的人」的意思,只當是圈子裡又多了哪個二代,所以很自然的跟末洺相互招呼了下,轉頭將重心放在了自己小女友身上。
「熙熙,我給你介紹,這位是...」
楊冠將所有人一一細緻的給沈熙熙介紹一遍,最後著重介紹了蔡兆,言語間大家也有領會,這位沈熙熙小姑娘想在演藝圈出道,這會兒藉著自己男朋友的關係來這結人脈了。
一眾人面上還算客氣,但對這種意圖明顯的局外人心裡多少有些不自在。
楊冠感覺眾人對自己女朋友不太上心,也沒有心急,清了清嗓子,別有深意的笑道:「其實打個彎兒,熙熙也是咱們自己人,她啊,是文辭的表妹。」
幾人臉色不同程度的一怔。
沈熙熙抿著唇,眼底溢著輕快的笑意,耳邊一縷碎發滑落,她抬手輕輕撩至耳後:「以前聽文文表哥提起過大家,一直就...」
「那什麼,小末洺,你有什麼想喝的嗎?」趙成突然打斷沈熙熙,問末洺,「要是不喜歡這些酒,我讓人拿飲料過來。」
話題驟然轉到末洺身上,正盯著酒桌發呆的末洺還有些猝不及防:「不用麻煩的趙哥,我跟大家一樣好了。」
「誒這老韓也真是,怎麼還沒回來。」趙成拿著手機看時間。
「對了末洺,劭烐說今天是你生日。」秦宥端起一杯酒,微笑說,「生日快樂。」
「謝謝秦總。」
驟然被冷落的沈熙熙臉色有些難看,繃緊嘴角,手暗暗掐了把男友的腰。
「對了。」楊冠若無其事的對眾人道,「熙熙跟我說,文辭一家要搬回川海了,這你們知道吧。」
眾人:「...」
「以後大家又能常聚了,不知道韓哥知不知道這個消息呢,要是知道的話,肯定高興壞了。」
蔣和緩緩開口:「以前文辭跟我們一塊的時候,你好像還在Y國讀書吧,這『又能常聚』的又是哪來的?」
「蔣哥不要在乎這些細節嘛,那文辭是韓哥喜歡的人,文辭的表妹又是我女朋友,那彎來繞去,不就是自己人。」
「你閉嘴吧。」趙成忍無可忍,他已經後悔讓楊冠這個傻缺參與進來了,他悄悄看了眼末洺,道,「什麼韓哥喜歡的人,文辭人都結婚了,你會不會說話。」
楊冠顯得有些無辜:「韓哥在文辭結婚後就一直單著,這不明擺著忘不了文辭嘛,再說,偷偷告訴你們一件事...」
楊冠在趙成「你他媽可閉嘴吧傻.逼」的怒視中,神秘兮兮的笑說:「文辭跟高琛離婚了。」
除了先前與韩劭烐一同參加酒會,從沈佩玲口中一早得到口風的秦宥,其餘人皆一臉震驚。
趙成連怒都忘了,張了張嘴:「什,什麼?」
「你們沒想到吧,韓哥以前說要等文辭離婚,結果真給他等著了。」
眾人:「...」
末洺微低著頭,正好奇的打量手中那杯酒,剛喝了一小口,味道意外的不錯。
酒精度較低,口感圓潤,果味濃郁。
今晚多喝幾杯的話應該沒問題的...
第6章 生日
趙成驚的嘴都沒合上,下意識想詳細追問,蔡兆開口打斷他:「小楊啊,你挺關心你韓哥的啊。」
趙成笑的很憨:「韓哥一直是我偶像嘛。」
「所以你是帶你小女友提前來找劭烐認親的?」
「沒沒,就是帶熙熙來見見世面。」楊冠握著女友的手,「她剛進演藝圈,我不想她受委屈,就指望大家能給我個面子,對熙熙...」
「你多大面子啊。」趙成臉上笑著但嘴上沒客氣,「等你跟這位熙熙小姑娘結婚了,那大夥兒興許能看在你家老爺子面上幫幫他這孫媳婦,別再像以前那樣,養熟一個飛一個。」
楊冠那些掏心掏肺但全都無疾而終的戀愛,趙成他們都知道,這種矮個子長相普通,有錢沒腦更沒擔當的草包二代,但凡有點野心的女人都不會瞧上,能瞧上的唯二可能,要麼是對方跟楊冠一樣是個戀愛腦,要麼就是有利益追求。
被女人甩了那麼多次,但依舊不見一點長進,趙成都懶得跟他說道了。
楊冠臉上已經不高興了,伸手倒酒,嘴上嘀咕著:「反正韓哥來了我跟韓哥說,又不找趙哥你。」
趙成被氣笑了,他起身一屁股坐到楊冠身旁,伸手拍在楊冠的肩上,下巴朝對面抬了抬:「小楊,看那邊,你知道他誰嗎?」
楊冠抬起眼皮看去:「誰啊?」
「他是老韓藏了三年的小情兒。」趙成聲音壓得低,但他故意讓楊冠旁邊的女人也聽清,「老韓可寶貝他了,人沒到特意叮囑我們照顧好他,生怕他受一點委屈。」
楊冠愣住,旁邊的沈熙熙也詫異的看向對面。
末洺剛趁著沒人注意貪喝了兩杯,這會兒臉紅紅的,但依舊坐的規規矩矩的跟秦宥聊著什麼,並未注意對面的動靜。
「開玩笑吧趙哥,怎,怎麼可能?從沒聽說啊。」
「老韓做什麼事還得跟你匯報啊。」趙成目光越過楊冠,別有深意的落在沈熙熙的臉上,笑著低聲說,「識趣點的話,這整晚的聚會都別提無關緊要的人,想攀關係的也收收心,拐再大的彎也親不到一塊去。」
沈熙熙並未仔細聽趙成說了什麼,還在若有所思的看著對面的末洺。
人很年輕,長的是很好看,就是穿的普通,她剛進來時太緊張沒特別注意,但是這會兒仔細看那張臉的話...
「韓哥還不知道文辭離婚了吧。」楊冠突然低聲說,「這要知道了會不會就...」
「你可閉嘴吧,不管老韓現在對文辭什麼想法,他至少現在身邊是有人的,你今晚別給我壞氣氛。」
其實趙成心裡也在嘀咕,如果文辭真離婚了,那按照曾經韩劭烐對文辭的那股執著勁,真就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會再對文辭展開追求。
這個末洺一直就是被韩劭烐當文辭的替身留在身邊,藏著掖著三年才把人帶出來,也沒見給人家工作上什麼特別的優待,跟當初追求文辭,恨不得拿著整個韓家的產業做聘禮把文辭娶進門的架勢相比,真就一天一地。
趙成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忍不住向末洺投去同情的目光。
這剛讓自己金主上了點心,就逢金主初戀單身回歸,也是可憐啊...
但至少也讓這個小可憐踏踏實實的過完今晚吧。
楊冠輕輕拍了拍女友的手背,低聲安撫:「別擔心寶寶,韓哥會給我面子的。」
沈熙熙動了動嘴角,敷衍的笑笑,目光還一直落在對面的末洺身上。
末洺趁著秦宥轉頭跟蔣和聊天的空隙,又端著那杯果酒小口的喝著,好喝的。
「對了末洺,你是做什麼的啊?」沈熙熙突然微笑著問。
「末洺是演員,剛演完老蔡的新劇。」趙成替末洺回,像是開玩笑說,「怎麼,沈小姐來之前都沒做做關於咱蔡導的功課嗎?就這樣還想結識蔡導,不夠誠意啊。」
楊冠護著小女友:「趙哥你說話怎麼陰陽怪氣的。」
「有嗎,沒有啊。」趙成聳聳肩。
楊冠沒理趙成,轉頭對末洺道:「末洺你是演員啊,正好,熙熙以後也是,你簽的應該是韓哥的星辭吧,那等熙熙以後進去,就勞煩你多多關照啊,都自己人。」
末洺沒見過這麼直接的:「我...」
「謝謝小末哥。」沈熙熙立刻笑著接話,稱呼也親近起來。
「沈小姐叫我末洺就好了。」末洺微皺著眉,「其實我在星辭並...」
「我剛見小末哥第一眼就覺得好親切呢。」沈熙熙再次打斷末洺,眨了眨眼睛,「就覺得在哪見過似的,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小末哥你真的跟我文文表哥長的好像奧。」
楊冠早年跟文辭沒什麼接觸,對文辭並不熟悉,所以乍聽自己小女友這麼說,心頭也是一驚:「不會吧熙熙。」
「不信你自己到網上找我表哥照片出來對比嘛。」沈熙熙說著,偏頭望向臉色不太好看的趙成,笑道,「趙哥,你們以前都是我文文表哥的好朋友,那麼熟了,肯定也早看出來了吧,真的超級像呢是不是。」
「沒覺得啊,大概是因為都長的好看吧。」趙成皮笑肉不笑,就小末洺與文辭的那一兩分相似,根本不足以讓這個女人用如此誇張的語氣描述。
「小末哥。」沈熙熙看向末洺,彷彿很好奇的樣子,「韓哥跟你說過嗎,就是你跟我文文表哥長的很像這件事。」
末洺很認真的思考了幾秒,輕輕搖了搖頭,韩劭烐的確沒說過...雖然他自己知道。
「天啊,韓哥居然沒告訴你?」沈熙熙手指遮著嘴唇,作驚訝狀,「你們在一塊都這麼久了,韓哥就沒在你跟前提過我表哥文辭?」
「沒有。」
「那你跟韓哥是在哪認識的啊。」
「在酒吧。」
「酒吧啊,該不會是韓哥當時喝多認錯人了吧。」沈熙熙開玩笑似的說。
末洺點點頭:「他當時是喝了有點...」
「停住!」趙成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就沒見過這麼沒心眼的,「人家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啊」
末洺看著趙成,還有點茫然...這些都是實話,並且也沒什麼不可告人的。
「小楊,你女朋友挺能說的。」趙成冷臉道,「要不把今晚這場子給她?」
楊冠笑笑:「熙熙就是活潑了點。」
沈熙熙沒理睬趙成,自己倒了杯酒端在手裡...先前她還擔心韩劭烐真已經放下文辭移情別戀了,現在她放心了。
韩劭烐居然找了個跟文辭有兩分相似的情人在身邊,這壓根是喜歡文辭喜歡到魔怔了吧,現在文辭恢復單身,等回了川海,他韩劭烐估計會趕不迭的衝上去跪舔,肯定也會對她示好的,畢竟當初韩劭烐追文辭時,對文辭身邊一眾親眷的那種慷慨有目共睹,可惜她當時太單純,沒想到趕緊借那股風給自己貼金鍍銀。
不過現在應該也不遲...
「你新戲或許可以考慮一下這位小沈姑娘。」秦宥對蔡兆微微笑說,「她演技挺好的。」
蔡兆輕笑:「嗯,是還行。」
蔣和與趙成抿笑而不語,楊冠高興的眼睛直亮光:「是的是的,熙熙是很有潛力的,她...嘶!」
楊冠手臂被沈熙熙不動聲色的掐了把,疼的他當即住了嘴。
趙成想找個理由讓楊冠帶著他這戲精小女友滾蛋,正準備把楊冠叫出去私聊,秦宥接到了韩劭烐打來的電話。
「什麼?」秦宥臉色驟然凝重,「那你沒事兒吧...那就好,我這邊跟他們說一聲,你在哪個醫院...好...嗯,我知道了。」
秦宥掛了電話,站起身拎起一旁的外套,對眾人道:「劭烐路上出了意外,受了點傷,這會兒在***醫院。」
「我沒大問題吧。」
趙成幾人紛紛站了起來。
「說就一點皮外傷,我聽他聲音中氣挺足,應該是沒什麼大問題。」秦宥道,「去醫院看看吧。」
「那行。」
幾人繞過沙發酒桌紛紛朝外走,末洺喝掉杯底的最後一口酒,抿了抿舌尖的滋味,跟著一塊走了出去。
趙成回頭指著準備跟上來的楊冠和沈熙熙道:「你們不用跟來,桌上酒都算老韓的,想喝繼續,不想喝就回去吧。」
「韓哥受傷我們也很擔心啊。」沈熙熙小聲嘀咕,「憑什麼不讓我們去。」
趙成也沒什麼好臉色了,「你誰啊就跟過來,老韓認識你嗎?」
「我表哥他是韓...」
「等是了再說。」趙成直接打斷,轉身離去。
沈熙熙氣的整張臉都綠了,楊冠牽著她手心疼的哄著:「別氣別氣,咱自己過去。」
一群人離開了酒吧,趙成擠進蔡兆的車裡叫了代駕,秦宥和蔣和都有自己的司機。
秦宥本想讓末洺跟他坐一輛,但末洺自己開了車過來,也拿著手機叫了代駕。
前往醫院的路上,末洺將車窗降下小半吹風,那幾杯酒的後勁兒上來了,頭有些暈乎乎的。
正在末洺犯迷糊時,遠處臨江的那片夜空伴隨著陣陣轟鳴升起大片煙火。
如流星從地面疾速升起,炸開的瞬間璀璨奪目。
昏沉的酒意疾速褪去,末洺扒在車窗口遙望著那片華光,頓時忘記了一切。
「師傅,前面掉頭,去*江廣場。」末洺對司機說。
煙火表演在江中心三條超大輪船上進行,廣場上人山人海,末洺抵達後費了不小勁兒才到護欄邊上。
雖已經到了尾聲,但也趕上了最後一刻的精彩。
夜風清涼,煙火絢爛,震耳的轟鳴反而形成了一片安靜的背幕,末洺看著那漫天煙火,漆黑的眼底映出大片星光。
「生日快樂...」末洺抿笑著,眼底濕潤,輕輕低喃,「這一年,我依舊想你...」
第7章 敷衍
最後一束煙火淹沒在夜中,世界又彷彿恢復了原樣,江邊廣場上人流逐漸稀散,剩下的兩三結伴流連在廣場上的小夜攤前。
那幾杯酒的後勁兒又上來了,末洺揉了揉昏漲的太陽穴,在花壇邊上坐了下來。
嘈雜的小廣場,一陣歡快的吉他聲傳來,旋律過於熟悉,末洺下意識的循聲望去,在他一側不遠處有個蓄著絡腮鬍的大叔正在表演。
像個街頭歌手,穿著牛仔夾克衫,一把電吉他掛在身前,身體隨著輕快的節奏晃動著。
唱的是曾紅極一時的樂壇組合「那片天」的歌,《小路上》,旋律輕快可愛,詞意明亮溫暖,配合表演者那燦爛的笑容和別具感染力的嗓音,陸陸續續有路人圍了過來,末洺也像受了什麼牽引,起身緩緩走到那一圈人群中。
邊上兩個小姑娘正在拍視頻,嘴裡還在感歎著。
「經典就是經典,『那片天』組合都沒了多少年了,他們的歌現在聽起來感覺還是吊打現代一大批所謂的爆款金曲。」
「當然了,那可是周敘和高琛的組合誒,一個天生一副神嗓,一個天才詞曲創作人,要是這個組合現在還在的話...唉,想想都難過...」
「話說玲玲,周敘當初被曝出的那噁心事兒到底是被人冤枉的還是真的,後續也沒見有什麼官方調查結果出來,網上信和不信的網友幾乎對半分。」
「當然是孫潮夏青那群傻.逼為上位陷害的,對了那個孫潮不是已經被娛樂圈封殺了嘛,呵呵,這叫什麼,因果報應,我現在就等著報應落到夏青身上,整天看他在那檔冒險綜藝上蹦躂,我都快噁心死了。」
「網上可是有一堆跟你持相反意見的,他們可奉夏青為勇士,覺得周敘車禍身亡是罪有應得,而且在他們眼裡同組合高琛都是被周敘連累才退居幕後的。」
「屁,高琛是因為跟那個文辭結婚才退居幕後的好嗎。」
「啊,說起高琛結婚我也難受,高冷禁慾的大才子啊,多少男女的夢中情人,結婚後就沒見再寫出過什麼好作品,估計也是江郎才盡了。」
......
大叔一首《小路上》唱完,四周掀起熱烈的掌聲,他高興的收下一眾人的讚許,又將這首歌彈唱了一遍。
末洺摸了摸口袋,只翻出之前買菜剩在兜裡的二十塊現金,和先前在他旁邊一直和好友嘰嘰喳喳的周敘小粉絲一塊上前,分各往那大叔身前地上的帽子裡放了錢。
小姑娘下意識的看了末洺一眼,不過末洺戴著口罩。
「那個人看著好像末洺...」
看著轉身離去的男子背影,小姑娘跟一旁的好閨蜜說道。
「末洺?你是說蔡導那部劇的男二號演員?不會吧,應該只是像而已。」
「也許吧。」小姑娘若有所思的皺眉,「他看著好像很難過...」
清涼的夜風拂過臉龐,那陣酒意卻依舊無法消散。
末洺又叫了代駕,讓司機送他回公寓,他有點後悔貪那幾杯酒了,隱約覺著好像漏了什麼事,但這會兒又困又倦什麼都不想思考,只想睡覺,車上路不久,末洺靠在後座昏昏欲睡,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是韩劭烐的電話。
看著備註「Z哥」的來電顯示,末洺腦子一激靈,這才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立刻抬頭對司機道:「師傅,去**醫院。」
「你到哪了,趙成說你也一道跟過來了,怎麼跟丟了?」電話接通後,韩劭烐直接問。
「堵,堵車了,我馬上到。」
「差點以為你也出事了,那行吧,也別太著急,我沒什麼大事,放心吧。」
「...嗯。」
醫院離的不遠,末洺到的也快。
看著眼前佇立在黑暗中的巨大白色建築,末洺眉心緊蹙。
空氣間瀰漫著刺鼻的消毒水氣息,長長的走廊上,人聲嘈雜但皆面色沉黯,幾名醫護推著床車上滿身是血的車禍傷員從末洺身旁疾速而過,緊隨的幾名傷者親眷在痛苦的哭泣...
即便是短暫一瞥,那道狼藉的血影也像瞬間刻進末洺瞳仁中。
車禍,鮮血,死亡...
末洺臉色蒼白,他扶在牆邊停下腳,手揪緊胸口的衣服低低喘息,「先生,您沒事吧?」一護士走過來關心道。
「謝謝,我沒事。」末洺低聲說,冷汗沿著烏黑的鬢角緩緩滑落。
韩劭烐傷口已做好處理,被醫院建議留院觀察一晚,這會兒被安排在一間單人病房,末洺到之前,韩劭烐就已經讓蔡兆他們離開了,並叮囑今晚的事兒別讓老爺子知道,就趙成一個人還留在病房內,他趁這檔口,跟韩劭烐大致說了先前包廂裡發生的一切。
趙成簡單明確的告訴韩劭烐,因為傻缺楊冠和他戲精女友的一唱一和,小末洺這會兒十有八九是吃醋了。
「說是堵車誰信啊,指不定在哪偷偷抹眼淚呢,嘖嘖,可憐的小白花,這會兒鐵定生老韓你氣了。」
韩劭烐靠在床頭:「末洺他從來不會生我氣。」
「這麼自信啊。」
「他很依賴我。」韩劭烐說,「就算生氣,那也是撒嬌。」
趙成懶得吐槽了。
「話說回來,現在文辭恢復單身了,你打算怎麼做?要是說你沒一點想法,我是絕對不信的。」
「我有沒有想法重要嗎?」韩劭烐忽然想抽根煙,皺眉道,「說的跟我能想什麼就有什麼似的。」
趙成忍不住的笑:「也是,文辭又不是貪財拜富的人,人家喜歡的是高琛那型的,高冷但知浪漫的才子,就你這種市儈商人,人家就算離婚也未必瞧得上。」
韩劭烐嘴角抽了抽,想罵趙成兩句,突然又沒了心思。
似乎也的確就像趙成說的這樣,所以他才不願去思考關於文辭的事情,人對感情的追求永遠是向上走的,文辭當年不喜歡他,現在又怎麼會瞧得上他。
真若再重複當年那番癡情,也不過是舊路重走,既已知彼此從根本上就是兩路人,又何必再有妄想。
所以他心裡是怎麼想的這壓根不重要,他又何必花心思去審視自己的內心,煩。
「要是文辭願意接受你,一百個小末洺放你眼前你都不會多看一眼吧。」趙成笑說,「咱們又不是看不出來,你跟小末洺在一塊,不就是把人家當文辭的替身嘛,你只是喜歡小末洺那張臉罷了。」
「你...」韩劭烐臉色微微鐵青,半晌才哼笑一聲,「對,是又怎樣,我花錢的,你一個花花公子有什麼資格來分析我的感情。」
「我是花花公子,可跟我處的每一任都對我五星好評呢。」
「那你意思我在感情上就是負分混蛋?我他麼至今還沒談過戀愛好嗎?!」
「誒誒,這話我可沒說奧。」
末洺進病房時,就聽趙成跟床上的韩劭烐辯著什麼要臉不要臉的事,韩劭烐臉色陰沉,趙成則像怕被韩劭烐揍似的,站在床頭離韩劭烐遠遠的,但嘴上沒饒人。
末洺進來,兩人紛紛歇下火。
趙成立刻笑著道:「小末洺來啦,那老韓就交給你了。」
末洺走近了,韩劭烐發現末洺此刻一臉病容,嘴唇上都沒什麼血色,像受了什麼驚嚇。
韩劭烐伸手將末洺拉到自己床邊,抬了抬自己手臂,安撫道:「別擔心,我沒事,你看,就一點小傷。」
末洺愣了下,看了眼韩劭烐被紗布纏滿的左胳膊,遲鈍的點點頭。
趙成正要出病房,就看到楊冠和他女朋友出現在了病房門口,手裡還拎著一隻精緻的果籃和一大捧鮮花。
「韓哥,你沒事吧?」
楊冠看著韩劭烐,跟看見親人似的,他跟沈熙熙特意等秦宥他們一群人走了才過來。
趙成看著沈熙熙手裡那大捧康乃馨,笑了一聲:「這大晚上的,心意夠誇張的啊,不知道的還以為老韓得什麼大病了。」
「趙哥,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一直把韓哥當我親哥。」
楊冠一本正經的說完,又把身後的小女友拉上前:「韓哥,這是我女朋友,熙熙。」
「韓哥好。」沈熙熙乖聲道,並將鮮花送上前。
趙成先前跟韩劭烐提過這個沈熙熙,韩劭烐知道這女人是文辭的小表妹,淡淡點頭應了聲,然後伸手拍了拍站在床邊的末洺的腰,末洺心領神會的幫他接下了沈熙熙送過來的那捧花,轉頭放在了床頭桌上。
沈熙熙注意到韩劭烐手上的動作,不禁抿緊唇。
「去給我買份晚餐。」韩劭烐對末洺說,「下飛機到現在還沒吃。」
末洺乖乖點頭,正要走出病房,沈熙熙突然熱情說:「小末哥,我跟你一起吧,楊哥,你照顧韓哥,我去跟小末哥給韓哥買晚飯。」
沈熙熙幾乎沒給眾人反應的機會,步伐飛快的到病房門口,伸手挽住末洺的手臂,甜甜的笑說:「小末哥,我們走吧。」
末洺尷尬的笑笑,輕輕抽回手臂。
趙成沒有走,反而抱著手臂在韩劭烐床頭坐了下來。
「韓哥,你這傷的重嗎?」楊冠關切的問,他這份關心倒也是發自內心的,畢竟韩劭烐對他的確挺關照。
閒扯了幾句沒什麼營養的廢話,韩劭烐就也沒跟楊冠見外,直接說,「你們要是沒什麼事就回去吧,給你那女朋友也打電話,別讓他跟著末洺了,一塊回去。」
楊冠躊躇幾秒,鄭重的說:「韓哥,你知道嗎?熙熙跟我說,她表哥文辭離婚了。」
早已經從趙成那得到劇透的韩劭烐相當淡定:「所以?」
楊冠被噎了下:「聽,聽說,文辭還要回川海了。」
「嗯,然後呢?」
楊冠沒想到韩劭烐這麼淡定,半晌咬咬牙直接說:「韓哥,其實我,我想請你幫我個忙,我女朋友熙熙她,她...」
韩劭烐受不了楊冠這種拖拉的說話方式,便道:「趙成跟我說,你女朋友想進星辭出道是吧?」
楊冠點頭,緊張道:「那...」
「星辭的事兒我不好直接插手,但你女朋友要是各方面條件都符合星辭的簽人水準,星辭會簽的。」
「這,這還不是想借借韓哥的面子行個方便嘛。」楊冠一臉懇求,「大半個星辭娛樂都是韓家的,這就韓哥一個電話的事兒嘛。」
「我說了,我這幾年基本不參手星辭的事。」
「那個末洺不就是走了韓哥的關係...」楊冠小聲說,「就再幫幫熙熙嘛,她還是文辭表妹呢。」
「幫我把小楊拖出去。」韩劭烐對床頭的趙成說:「我助理還在外面,順便讓他給我升VIP病房。」
他不想待會兒跟末洺吃個飯還被人煩。
「好勒。」趙成上來一胳臂錮住小楊的脖子往外拖,「你這個傻.逼,但凡有我一半腦子也不至於成為那麼多女人的踏板。」
被拖到病房外面,楊冠臉色複雜的問趙成:「趙哥,韓哥現在還喜不喜歡文辭了?」
「這你問我幹嘛,你問你韓哥去唄。」
「這我哪敢啊,不過剛來的路上,我聽熙熙分析說...」楊冠壓了壓聲音,「韓哥之所以會跟那個末洺在一起,是因為他把末洺當文辭替身來著,替身你知道什麼意思吧。」
「呵,你女朋友是挺聰明的,那她既然都看出這個了,幹嘛不讓他表哥親自替她找老韓幫忙啊。」
「她都是文辭表妹了,那這還用得著文辭親自出馬嗎,話說我也沒料到韓哥這麼無情啊,知道熙熙是文辭表妹還這麼不近人情,他這樣做,要是熙熙找文辭告狀,那最後吃虧的還不是韓哥。」
「得。」趙成拍了拍楊冠的肩,「確實是老韓的錯,當年追人追的太卑微,現在誰都能藉著文辭來看低他了。」
「我可沒這個意思啊,趙哥你別冤枉我。」
「你不是,你女朋友可是。」
.
從住院部大樓出來再到大門口還有一大段距離。
末洺準備湊近到醫院的小超市裡買點,那裡應該有熱騰騰的煮玉米和茶葉蛋,興許還有早上剩下的粥。
「你不會想就在這超市裡買點吃的應付韓哥吧。」眼瞧著末洺就要拐進那醫院超市,沈熙熙忍不住道,「你對韓哥也太敷衍了吧。」
末洺被沈熙熙說的愣在原地。
「醫院外面那麼多餐廳呢,就不能打包點乾淨營養的食物嗎,這超市裡能有什麼好東西啊。」
被沈熙熙這麼義正言辭的說道,末洺想起韩劭烐身上的傷,不禁皺眉...的確是該吃點好的補補。
末洺認真接受指正,點點頭,轉身又朝醫院大門口走。
沈熙熙繼續跟上末洺,她一路都在觀察,覺著這個末洺除了長的好看了點,也沒什麼特別的,瞧著沒什麼個性,也不像什麼精明的人,。
「小末哥...」走了一小段路,沈熙熙忍不住輕聲問,「你認識我表哥嗎?」
第8章 生日!
沈熙熙迅速補充:「就是文辭,你應該認識的吧。」
「網上看過。」
「嗯,畢竟我表哥當年算是頂級流量,年輕人應該也沒不認識他的,就說我表哥退圈這三年,娛樂圈就沒見再出現過能跟我表哥當年相提並論的年輕演員。」
「嗯。」
「...」
沈熙熙見末洺沒太大反應,加快腳步走到末洺前方,扭過身面對著末洺,悠悠後退著步。
「小末哥,我剛來醫院的路上在網上搜了有關你出道以來的作品,發現你只就才演過兩部戲而已,還都是男二號,第一部 劇因為男主演後期被爆學歷造假,沒來得及播就被壓箱底了,第二部蔡導的劇是挺好的,可也是男二號,要不是男主演孫潮出了事兒,這劇你都得不到那麼大熱度,而且我發現奧,你們公司給你出的營銷通稿真是少的可憐,感覺對你好敷衍奧,一點都沒把你當重點藝人栽培的意思。」
出了醫院大門,末洺並不想跑遠,正好馬路對面就有一家小餐館。
他這會兒還覺得身體內的酒精沒揮發完,暈乎乎的依舊想睡覺。
「沈小姐。」末洺提醒說,「你這樣後退著過馬路不安全。」
沈熙熙愣了下,尷尬的笑笑,轉過身和末洺並排往前走,她刻意等了幾秒,發現末洺並沒有搭會她剛才那番話的意思。
「話說就算星辭內部資源競爭再緊張,他們至少也要看在韓哥的面子上捧小末哥吧。」沈熙熙義正言辭,頗有要為末洺打抱不平的架勢,但頓了頓,又彷彿才想起什麼似的,恍然道,「哦對了,小末哥跟韓哥的關係,外界好像都還不知道,那這就怪韓哥了嘛,他哪怕對小末哥你上一丁點心,也不該像現在這樣,跟把小末哥當見不得人的金絲雀養,隨時都能棄手似的。」
末洺點了點頭,以示自己在聽,他看著前方那小餐館的招牌,糾結一會兒買些什麼。
「我都替小末哥生氣了,好歹你們在一起三年了。」沈熙熙看著末洺,「話說當初韓哥追我文文表哥的時候聲勢那麼浩大,上了多少八卦雜誌的頭版頭條,影視商務上給的資源更是讓我表哥挑都挑不過來,結果換個人就這樣敷衍,真不知道韓哥把小末哥你當什麼啊,難不成當我文文表哥的替身嗎?」
空氣驟然沉寂三秒,沈熙熙手掩著嘴,後知後覺似的一臉歉意:「啊,對不起啊小末哥,我,我不是故意那麼說,雖然你的確跟我表哥長的特別像,但我真的不覺得韓哥是因為你這張臉才跟你在一起的。」
「沒關係。」
末洺面色溫和,此刻已到了小餐館門口,他應聲完便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沈熙熙臉色不太好看,已經把話說的那麼明顯了,她就不信這男的心裡沒一點逼數。
沈熙熙剛準備進門,男朋友電話打了過來。
沈熙熙以為自己出道的事有著落了,迅速讓楊冠開車到這小餐館門口接自己,然後跟餐館裡的末洺招呼了一聲。
「偷偷告訴小末哥。」臨走前,沈熙熙湊到末洺耳邊,笑著小聲說,「我表哥準備復出了。」
末洺並不習慣被人如此貼近,下意識的偏身皺了下眉。
終於得到想要的反應,沈熙熙沖末洺燦爛一笑,揮手開心的離去。
上了男友的車,被男友告知韩劭烐不肯幫忙時,沈熙熙的好心情又瞬間一掃而光。
「寶寶你別生氣,等我改天再找韓哥說說...」
沈熙熙懶得理楊冠,她也算是個白富美,要不是想擠進韩劭烐所在的圈子讓自己今後在演藝圈少走彎路,她壓根不會搭會楊冠這種草包舔狗的追求。
「要不,讓你表哥文辭試試?」楊冠建議道,「我覺得他肯定比我在韓哥跟前更有面子。」
「不提這些事了,去吃飯。」沈熙熙沒好氣道。
她第一個求助的就是文辭,但被文辭以不方便為由拒絕了,雖也沒說具體不方便在哪,但她也不難感覺到,自己這個溫文爾雅的表哥自尊心強,也很愛自己的形象清譽,作為韩劭烐當年求而不得的人,這會要他向韩劭烐低頭求助,肯定就有些...
不過她也不著急,等文辭重回娛樂圈,她拾點韩劭烐捧給文辭的資源邊角料,也足夠讓她風光無限。
.
末洺在小餐館打包了一份素食套餐和冬瓜排骨湯,回到韩劭烐發信息告訴他的那間VIP病房時,韩劭烐正站在窗邊打電話。
私人醫院的VIP病房,布設的跟單居室的酒店小房間似的,末洺將裝著食物的保溫提袋放在小餐桌上。
韩劭烐打完電話走到桌邊坐下,順手揉了揉末洺的頭髮:「今晚趙成老秦他們沒為難你吧。」
末洺像只被擼的貓咪,身體瞬間放鬆了下來,微笑著說:「沒有,秦總他們對我很好的。」
「以後再聚,反正有的是機會。」
「嗯。」
末洺打開了與食盒分裝的另一隻牛皮紙袋,從裡面取出了一隻精緻小巧的紙杯蛋糕。
這是他在那家小餐館附近的甜品店買的。
「烐哥,給你的...」末洺輕聲說。
韩劭烐看著這只綴著半片草莓,巴掌大的小蛋糕,忍不住笑道:「也行吧,這就算我給你慶生了。」
末洺坐在桌邊,雙手撐著下巴,溫柔而又安靜的看著吃小蛋糕的韩劭烐。
韩劭烐一抬眸便能對上末洺那雙墨黑迷離的眼睛,臉頰泛著淡淡的紅潮,看著還有點迷糊。
「他們今晚灌你酒了?」
末洺搖搖頭,豎起一根手指頭:「我自己喝了點,就一點點...」
韩劭烐盯著那根左搖右晃,彷彿和主人一樣迷糊的手指頭,心頭又是一笑,伸手在末洺臉上捏了把。
「看你困的,去洗洗,今晚就睡這。」
韩劭烐上床時,末洺已經裹著被子睡著了,他把末洺往懷裡攏的時候,末洺醒了過來,眼簾撐開一半,惺忪的仰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便主動往他懷裡靠。
「生日...快樂...」
「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韩劭烐輕笑,用力親了口懷裡的人,「生日快樂。」
第9章 聯繫
韩劭烐想起當初剛跟末洺剛在一起時...
那時末洺還在讀書,他剛接手盛達收購的一家科技公司,那破公司債務堆積管理混亂,忙的他焦頭爛額,但因中心業務在川海,所以他能經常去找末洺,那時末洺在C大讀書,他就給末洺在C大附近買了一棟公寓,晚上沒應酬就過去吃晚飯,應酬喝多了也會讓司機送他到末洺那裡,精力充沛時進門就把人壓在客廳沙發上搞個痛快,醉的厲害時倒在床上,末洺也會耐心的照顧他。
那段時間的感情挫傷和工作壓力,好像都是在末洺那裡被修復紓解的,他都快忘了當年具體是怎麼過來的,卻還記得那些晚上為他開門做晚飯的末洺,在他的記憶裡,那就像一副色調溫暖的油畫,背著屋內柔和的光幕,末洺總會親暱的踮起腳摟著他,深情而又俏皮的親吻他,後來習慣了,不等末洺上來吻他,他就能把人抵在牆上親個夠。
每逢末洺學校放假,如果他遠在外地出差,基本一個電話,末洺就能坐飛機趕到他所在的城市甚至國家,再後來末洺簽進了星辭出道拍戲,他也時常一出差就是十天半月,兩人見面機會變少,可即便如此也未曾疏遠過。
偶爾在床上酣暢淋漓後也會抽著煙想,反正他這輩子也沒興趣去追求什麼真愛了,就把這小傢伙養一輩子也不錯。
...
下午在飛機上睡過一覺,韩劭烐這會兒沒什麼睡意,抱著懷裡的溫軟清香沒一會兒身體就起了邪火,克制了一會兒覺的難受便起身拿著手機去了衛生間。
衛生間待了有半小時,韩劭烐在手機上看了幾份郵件,勉強褪火了才洗了手準備離開,也就在這時,手機收到了一條消息。
...是文辭的。
文辭的聊天框是突然出現在信息流中的。
斷了三年的聯繫,但彼此從未互刪過,只是期間韩劭烐換了手機,頁面的信息流被刷新過。
然而韩劭烐並未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是文辭,因為他當年給文辭的備註至今還未變過,依舊是,未來老婆。
這麼肉麻的備註名,主要歸咎於他韩劭烐當年那顆中二且又憨批的舔狗心,這會兒乍見這四字,他自己都被尷尬的眉頭一皺,然而大概真是時間過去太久了,即便看到這個自己當年夜裡癡癡修改的備註名,竟也沒能立刻聯想到文辭,還是在看到文辭的頭像時才反應過來。
韩劭烐坐在馬桶蓋上,點開那條消息。
【文辭】:聽說你受傷了,嚴重嗎
韩劭烐下意識的想摸根煙抽,沒摸著。
除了這條時間「剛剛」的消息,在這五點五英吋的手機聊天頁面上,還顯示著些許三年前的消息內容,那是他韩劭烐在文辭結婚前後,情緒微微失控時暴風雨似的輸出。
【韩劭烐】:為了那個傢伙放棄你在演藝圈的一切,值得嗎?
【韩劭烐】:我這幾年正在努力改變,再等等我好不好,我會努力成為你欣賞的那種人,證明自己比高琛更適合你。
......
【韩劭烐】:我在網上看到你們的結婚照了,說真的,你跟高琛看著一點都不合適。
【韩劭烐】:對不起,你今天結婚我沒參加,不過離婚時設宴的話我一定去。
【韩劭烐】:我是不會祝福你們的。
......
【韩劭烐】:文辭,我好難受,你能發條語音嗎,我想聽聽你聲音。
【韩劭烐】:如果高琛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我不放過他。
......
【韩劭烐】:我怎麼也無法放下對你的念想,怎麼辦...
【韩劭烐】:文辭,祝你幸福,我依舊愛你。
...
手指簡單往下一劃拉,入眼全是黑歷史。
韩劭烐有些鬱悶這些歷史消息為什麼不能在換手機時自動清空,他這會兒再看,只覺得那時的自己像個沒皮沒臉的騷擾狂,他也佩服文辭對自己的忍耐力,居然沒有直接把他拉黑,但這會兒文辭的手機上肯定也顯示著這些,他光想都覺得無地自容。
強行忽視那些歷史消息,韩劭烐在手機輸入。
【韩劭烐】:一點皮外傷,沒事
他猜自己受傷這消息應該是那個沈熙熙告訴文辭的。
點擊發送完,衛生間的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四下寂靜的小空間裡,這陡然一聲動靜將神思游離的韩劭烐嚇了一跳,手機都從手上滑掉了下去。
睡眼惺忪的末洺也是一愣,他迷迷糊糊的下床來解手,都沒注意到韩劭烐從床上下來了。
「烐哥,你...」
末洺茫然的看著坐在馬桶蓋上的韩劭烐,他揉了揉眼,彎身撿起掉到自己腳邊的手機,伸手遞給韩劭烐。
手機嗡響一聲,被摔的自動鎖屏的手機桌面上,蹦出醒目的一條。
[未來老婆給你發了一條消息]
末洺:「...」
韩劭烐:「...」
末洺雖看到了,但依舊困的耷拉著眼皮沒什麼情緒,怏怏的像只剛睡醒的小貓。
韩劭烐接過手機,起身捏了捏末洺的臉,轉身離開衛生間:「你用吧。」
末洺蹙眉。
他好像都沒洗手。
韩劭烐出了衛生間,拿起手機查看新收到的消息。
【文辭】:那我就放心了,以後小心
【韩劭烐】:嗯
韩劭烐將手機放在床頭,想起剛才末洺看他手機的那一眼,覺著這小傢伙應該是注意到那個曖昧的備註名了。
任何正常人瞧見都會下意識的覺得那是他韩劭烐什麼親密的人吧。
看著衛生間的方向,韩劭烐猶豫著該不該給末洺解釋一下,雖說這種包養關係也不至於要他對末洺多專情,但畢竟在一起三年了,末洺還那樣喜歡他,他正經應付一下也算是安撫。
本來末洺今天來醫院時情緒就有點不太對勁,不知道是被他受傷嚇的,還是因為趙成說的,那個叫沈熙熙的女人今晚在包廂對末洺陰陽怪氣的暗示了一堆關於文辭的事兒...
還是解釋一下吧,今天還是末洺的生日呢,別待會兒睡覺還難受著。
衛生間的門打開,韩劭烐從床上坐了起來,心裡醞釀著該如何說...倒也用不著解釋的太細緻。
末洺慢吞吞的來到床邊,呵欠連天的掀開被子躺了進去,千斤重的眼皮安然的闔上了。
韩劭烐:「...」
聽著末洺那均勻平穩的呼吸聲,韩劭烐嘴角微微抽動,他下意識的伸手推了推末洺。
剛要進夢鄉就被吵醒,末洺眼簾撐開一半,眉頭皺的著實委屈:「好睏啊...」
「那什麼,有件事我跟你說一下。」韩劭烐一臉認真。
末洺顯得更委屈了,裹緊被子翻身背對著韩劭烐,嘴裡含糊的喃喃著:「明天再說吧...」
韩劭烐盯著末洺的後腦勺愣了幾秒。
這傢伙...不難受?
韩劭烐皺著眉,心底有種說不出的不自在,他關掉燈緩緩躺了下來,藉著窗外皎潔的月色,有些發怔的看著末洺的後腦勺,腦子裡亂七八糟的自己都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一分鐘後,韩劭烐還是沒忍住,伸手掰過末洺的肩,結果發現末洺已經睡著了。
第10章 事業
因為受傷的緣故,出院後,連著兩三天韩劭烐也沒再去應酬,每天一忙完公司的事兒就回末洺這。
受傷這事兒最終也沒能瞞住老爺子,楊冠那個嘴上沒把門的把事兒告訴了家人,大概是他家人又不知跟圈裡的誰一通描述,傳到老爺子耳中時已經變成他孫子被一輛車撞飛幾十米,在ICU躺了兩天才脫離生命危險,嚇的遠在大西洋開會的老爺子差點當場厥過去。
為此事,韓長宗直接將和自己孫子之前約定的,找著他孫媳的時間期限,從一年縮短到了半年,嚴肅的表示家裡無論如何要早點留後。
韩劭烐懷疑老爺子在咒他。
......
這幾天得了點閒,韩劭烐找工人將公寓裡的浴缸換了,動工運土的修了個更大的內嵌下沉式大浴缸,他閒著無聊在網上學了點刺激的東西,老想著跟末洺實踐一下。
浴缸安裝好,還得晾幾天,韩劭烐又趕著要出趟差。
這天晚上,剛洗完澡,韩劭烐接到了蔡兆的電話。
蔡兆是找末洺的,但借韩劭烐聯繫末洺,方便他賣韩劭烐個面子。
「替補?」
「是啊。」蔡兆說,「這機會可難得,也虧我跟劉赫坤是多年的朋友,這才有機會向他推薦末洺救急...末洺既然在你旁邊,那你把手機給末洺,我跟他細說。」
韩劭烐有些不情願的將手機遞給了末洺。
「您是說劉導的那部《殘劍》?」
「看來你也早就有瞭解過。」蔡兆欣慰說。
劉赫坤是國內最知名的電影導演之一,其執導作品有穩定的口碑票房,有幾部在國際上都拿過大獎,莫不說在其電影中擔任前幾番,就算只是露個臉的小角色也夠演藝圈一眾年輕小演員擠破頭。
只是劉赫坤又是出了名的強脾氣,從不在劇組偏袒放縱任何演員,無論其多大的腕,一視同仁,這次被劉赫坤臨時踢掉的流量小生也是沒摸準劉赫坤的脾氣,在片場失了德行,事後懊悔求情,劉赫坤硬是沒搭理,寧願賠錢也要換人。
劉赫坤在事後跟蔡兆吐槽這件事時,蔡兆便心血來潮的跟好友推薦末洺救急,兩人幾年交情,劉赫坤也一向信任蔡兆的眼光,所以想都沒想就直接讓蔡兆聯繫末洺到片場試戲。
聽到劉赫坤這個名字,末洺就立刻反應過來蔡兆讓自己救急的這部電影,《殘劍》。
他對《殘劍》再熟悉不過,當初若不是因為在拍蔡兆那部古裝劇而騰不開時間,他一定會讓西楠為自己爭取這部電影的出演名額,哪怕只是個微不足道的龍套角色。
蔡兆告訴末洺,《殘劍》拍攝已到尾聲,再多不過半月便可殺青,末洺救急的這個角色在片中戲份不多,斷斷續續正好也就隨著劇組拍攝到最後,按時間推算,並不會與他原定下月錄製的綜藝相軋。
末洺一口應下,在電話裡誠懇的對蔡兆表達了感謝。
「我在劉導跟前沒少誇你,末洺你可別讓我打臉啊。」蔡兆笑著說,他欣賞末洺,又加上末洺是自己好友韩劭烐的人,這才願意給末洺爭取這個機會。
「蔡導您放心,我明一早就去《殘劍》劇組找劉導試戲。」
韩劭烐在一旁聽著,知道末洺決定要進組,臉上不太高興,他倒不是不希望末洺拍戲,只是接下來他需要出差一周,原計劃是想把末洺一併帶上。
本來就準備今晚跟末洺說的。
之前十天半月的不見似乎也沒覺得怎樣,這段時間在一塊久了,乍一分開還有點捨不得。
末洺掛了電話便快步走進書房,再次在電腦上搜索出電影《殘劍》的相關資料。
電影:《殘劍》
導演:劉赫坤
演員表:成臨、那妍、夏青、、、
簡介:...
末洺蹲坐在電腦桌前的軟皮椅上,咬著手指甲,若有所思的盯著電腦,連韩劭烐一併跟進來,就站在他身後也毫無察覺。
「要拍完了找替補,能是什麼好角色。」韩劭烐聲音悶沉,「估計是個龍套吧。」
末洺仰起頭,自下而上的看著站在座椅後的韩劭烐。
「能上劉導的戲很難得的。」末洺輕聲說,「能學到很多。」
韩劭烐笑了一聲:「看不出來你這麼有追求,我以為你進演藝圈就是為打發時間的。」
「......」
韩劭烐俯身親了末洺一口:「你想學習,以後有的是機會,不差這一次,明天陪我出差,等回來我讓公司...」
末洺偏過臉,下巴墊在膝蓋上,斂著眉低低道:「可我想拍這部戲,很難得的...」
「...」
他懷疑末洺出道這一年被公司冷落了,實則是有上進心但一直得不到資源優待,這才遇著一點機遇都不想錯過。
這傢伙偏偏又是個不會跟自己抱怨訴苦的人,興許他在事業上一直有所追求,只是沒有告訴自己罷了。
末洺關掉電腦,起身到韩劭烐跟前:「這趟要很久嗎?」
韩劭烐回了神:「得一周,陪我一塊去,烐哥答應你,這趟回來讓公司重點照顧你,你不是想拍好戲嗎,行,以後有的是機會。」
想來他已耗了末洺三年的青春,以後還指不定要等到哪天才會分手,現在就盡他所能的讓這小傢伙在演藝圈大放異彩,也算是這三年來的補償。
這畢竟是他韩劭烐包養的第一個小情兒,不往天了捧,也對不起他這金主身份。
「可是我不想錯過劉導的戲...」末洺低聲說。
「不急這一回,我還能騙你嗎?」韩劭烐俯頭又親了兩口,「難不成在你眼裡,這個角色比陪我還重要?」
末洺嘴角抿下,目光垂落,烏黑的眼睫根根分明的耷拉在眼睛下,眉間沉怏怏的,也不說話。
又是這種彷彿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韩劭烐立馬遭不住了,一把將人打橫抱起走出書房:「好好,你想拍就拍,真是的,我又沒逼你跟我出差。」
被韩劭烐蠻橫的壓在床上,末洺小聲的懇求:「烐哥今晚輕輕的...」
不央求還好,這軟咽的聲音一出來,韩劭烐搞死身下人的衝動都有了。
末洺又想去親韩劭烐的臉,但被韩劭烐摁了下去。
「那你跟我說,拍戲重要還是陪我重要。」韩劭烐捏著末洺脖子,力度忽輕忽重,笑著低聲威脅,「說錯了今晚搞死你。」
「烐哥重要...」末洺眼底含著笑意,溫柔的凝望著上方這張臉。
原也只是心血來潮的玩笑,但真得到末洺如此認真的回答,韩劭烐反倒有種在無形中糟踐了人家真心的感覺。
心底癡愛一人卻始終得不到對方真心的滋味,他可太清楚了。
但轉念一想,韩劭烐又覺得末洺在自己身邊並沒有什麼不值,至少他是得到了自己的□□啊。
想他當年可是連文辭的手都沒牽過。
更何況他第一次都是給的末洺,這年頭像他這樣□□乾淨的金主,怕真就只他韩劭烐一個吧。
考慮到末洺明早要去試戲,韩劭烐這一夜克制著沒能盡興,結束了嘴唇貼在末洺耳邊悶聲表示,等出差回來非把人往死了搞。
末洺困的厲害沒搭理,揪著被子背對著韩劭烐,被韩劭烐從後面抱著蹭了好一會兒才消停。
「回來就去你片場探你班。」韩劭烐對末洺自顧自的睡這麼香很不高興,故意從後面撞他,嘴裡道,「到你劇組搞你...」
末洺壓根沒聽清身後男人在那叨叨著什麼,一覺睡到早上鬧鐘響。
韩劭烐趕上午的飛機,起的也早,末洺起床去洗漱時,他在廚房做早飯。
他做飯算在行的,當初被老爺子強拎進部隊修行,因為脾氣強不服管教,被安排在後勤餵了半年豬又當了半年伙夫,意外學了不少東西。
雖說這幾年到末洺這吃喝都是現成的,但他也不是那種習慣被人照顧的大爺脾性。
兩盤金黃的培根蛋餅端上桌,韩劭烐看著趴在桌邊一臉疲倦,眼睛瞇合著又快要睡著的末洺,笑道:「看你累的,要不別去試戲了,待會兒跟我走,到飛機再補一覺。」
末洺將困頓的小臉埋進手臂裡,低低的說:「跟你走,天天都累...」
「...」
臨出門前,司機已經在樓下等了,韩劭烐還是把人抵在玄關櫃前親了個過癮。
「你那圈裡人心險惡,什麼東西都有...」韩劭烐說,「但遇著事兒了也別怕,給我打電話。」
末洺點點頭。
......
上午,末洺來到《殘劍》的拍攝片場順利見到了劉赫坤。
劉赫坤四十多了,身形微胖,大概是太投入工作了形象上略有些不修邊幅,在片場跟送盒飯的大爺似的,但即便如此,端著國內知名大導的名頭,片場咖位再大的演員也對其畢恭畢敬。
有蔡兆做中間人,劉赫坤見著末洺也沒拐彎抹角的客套什麼,他對末洺的形象十分滿意,當即就對末洺進行了簡單而又匆忙的試鏡。
這角色在片中戲份不重,劉赫坤急找人替補,所以心中要求定的並不算高,但末洺試的兩場戲遠超他的預期,這個看著溫和內斂的年輕演員,演技相當專業,看得出是有紮實功底的。
「c大的?」劉赫坤問。
「是的劉導。」
「嗯,C大出來的都挺有實力。」劉赫坤點點頭,試探性的問,「在圈內有什麼老師嗎?你這演技很像是經過內行專業指導的。」
末洺頓了兩秒:「有的,周易祥老先生是我的老師。」
劉赫坤愣了下,驚道:「你說的是那位國家一級演員周易祥?」
「是,在校期間,我一直在周老師的話劇團學習,表演上周老師給過我很多專業指導。」
「難怪難怪,周哥我知道的,多年前我還跟他合作過呢,我記得圈裡朋友說他退圈後好像開了個話劇團...說起來也好多年沒見了。」
有圈中好友蔡兆力推,又有周易祥這樣的老戲骨做榜樣,劉赫坤對末洺接下來的表演倒是充滿期待。
剛從試戲的休息室出來,末洺迎頭就差點與走廊上一穿著古裝劇服的男子撞上。
男子急著去衛生間,臉色極其不悅,他身後側的助理立馬沖末洺道:「會不會看路啊你。」
「明明是你們...」
「小宋。」末洺阻止小宋回懟,平靜的看著眼前的夏青,微微側過身,「抱歉。」
夏青不鹹不淡的瞧了末洺一眼,抬腳離去。
末洺目光一直隨著夏青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才緩緩收回,轉身對為他抱怨的小宋輕聲道:「以後有的交道,先回公司吧。」
第11章 陌生
隔天上午末洺就進了組,他入戲極快,身段柔韌利落,拍起打戲也行雲流水,讓劉赫坤相當滿意。
末洺的角色戲份不多,有時兩天只就才一場戲,但他依舊每天跟在劇組。
日常陪末洺跟組的依舊是小宋,實在是因為事少太閒,他連司機的活都一併纜了下來,平時在片場就陪末洺待著,一切就跟往常一樣。
直到這天他看到末洺主動與夏青套近乎,並且聽末洺說,他是夏青的粉絲...
這天上午,因攝影機故障維修,片場停工片刻,末洺就趁著間隙來到夏青跟前。
「夏哥。」末洺看著靠在軟椅上,正在手機上玩遊戲的夏青,輕聲道,「能麻煩給我簽個名嗎?」
夏青有些不耐煩的抬起頭。
末洺微微抿唇,他沖夏青靦腆的笑了笑,低聲說:「我是夏哥的粉絲。」
夏青上下打量末洺。
末洺飾演一個最終死在反派手裡的正道炮灰小俠客,此刻一襲白衣,腰被衣帶束的很窄,頭髮被竹簪束在頭頂,白淨的面龐完美露了出來,凸顯的更加清雋精緻,笑起來顯得無害,也正合乎他在片中單純良善的人設。
「是你啊。」夏青放下手機,笑道:「可以,給我。」
他早就注意到這個替補的小演員了,長的著實招人,鮮少誇人的劉赫坤還對其讚不絕口。
「謝謝夏哥。」
末洺將手中明信片遞給夏青,夏青接過三兩筆簽上自己大名,在將明信片還給末洺時,目光再次打量著落在末洺臉上,手指不禁意的撫過末洺手背,然後就看到眼前這人臉騰的紅了,儼然一副不禁撩的樣子。
末洺再次道謝,拿著明信片心滿意足離去,一旁將一切看在眼裡的夏青助理忍不住提醒夏青:「夏哥,這種裝粉絲套近乎的糊咖大多別有企圖,你可別上當了。」
「這還用的著你提醒?」夏青拿起手機繼續,頭也沒抬道,「就是覺著長挺好看的。」
夏青如今是圈裡炙手可熱的流量演員,他公司一直叮囑他不要跟圈內人搞性關係,以防被利用,夏青對這種事也深有體會所以極其謹慎,交的幾個炮.友都是圈外人。
他平時需求雖多,但也不是那種色還傻的人,就算在圈內搞關係,也肯定找可靠且質量高的。
一局遊戲結束,夏青放下手機,下意識的看了眼不遠處那道修長的身影。
「末哥,你什麼時候成為夏青粉絲的啊。」小宋一臉茫然,「都沒聽你說過。」
「現在知道也不遲,你討厭他?」
小宋點點頭,又忽的搖頭:「他都是末哥的偶像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那就是討厭了?」
小宋還是沒忍住,一臉嫌棄的低聲說:「我聽圈裡朋友說,他男女都好,圈外好幾個炮.友呢,人品真的不行,再說他當年跟周敘的事兒還沒個定數,誰知道是不是他故意誣陷。」
末洺點點頭:「嗯,我知道。」
「那末哥你還...」
「只要是他就好。」末洺微微笑了下,「也希望他能看上我吧。」
「...」
小宋下巴都快驚掉了,「末哥你...你該不會喜,喜歡夏...」
「噓...」
末洺食指抵著嘴唇,溫和的笑容浮在眼尾。
這一瞬間,小宋竟覺得眼前的末洺有一絲陌生。
就在小宋忐忑的以為末洺真要追求夏青時,末洺又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拍攝中,並未在夏青跟前獻什麼慇勤,只單就表演上的問題屢屢謙遜的請教夏青,等再被劉赫坤肯定演技時,便會順嘴說一句這主要歸功於夏青對他的執導。
等小宋回過勁兒來,發現末洺連夏青的私人聯繫方式都要到了。
這天傍晚,末洺等著晚飯後的最後一場戲,小宋給他買了兩盒車厘子,他洗乾淨拿了一盒去找夏青。
化妝間內,沈熙熙躺在沙發上,頭就枕在夏青的腿上,開心的跟夏青說著自己計劃出道的事兒。
看到推門進來的末洺,沈熙熙一怔,立刻坐起身...居然忘了將門反鎖。
「抱歉。」末洺說完,退身關起化妝間的門。
沈熙熙愣了幾秒,迅速起身追了出去。
末洺知道她是楊冠的女朋友,她可不能讓末洺在楊冠跟前胡說八道。
楊冠那條路沒走通,她現在只等著自己表哥回川海,等那星辭高管主動捧著合同來簽她,最不能得罪的就是韩劭烐,那個楊冠雖是個草包,但也是韩劭烐圈裡的人。
「小末哥你別誤會,我跟夏青是朋友。」沈熙熙跟在末洺身側,笑著解釋道,「主要是太熟悉了,所以在一塊玩沒什麼避諱。」
「嗯。」
「真沒想到小末哥也在這劇組,之前幾次來我都沒看到誒。」沈熙熙看著末洺,「哦對了,我聽夏青說劇組有個演員得罪了劉導,被劉導撤換了,小末哥該不會就是那個替補的吧。」
「是。」末洺停下腳,轉頭平靜的看著沈熙熙,「沈小姐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沈熙熙尷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那個...最後能不能拜託小末哥,今天的事兒別跟楊冠說啊,雖然也沒什麼,但我怕楊冠誤會我跟夏青的關係,我跟夏青真的就只是普通朋友。」
「這是沈小姐的私事,我自然不會參與。」
「小末哥你人真好,等我表哥回來,我讓我表哥在韓哥跟前多替你說幾句好話。」沈熙熙笑著說,「至少也得讓韓哥給小末哥一部像樣的資源。」
末洺微微頷首:「多謝。」
末洺轉身離去,沈熙熙臉上笑意淡去,她轉身回去找夏青,夏青這會兒已經上了房車。
他是當紅流量,最忌諱戀情緋聞,更何況跟沈熙熙只是普通炮.友,沈熙熙來劇組找他,都是打著自己助理閨蜜的身份,平時曖昧也是在房車上,剛才在化妝間那般,也是他太放鬆警惕了。
夏青趁著沈熙熙沒回來,給末洺發了消息。
【夏青】:是不是吃醋了[壞笑]
過了一會兒,末洺回復了,沒有文字,只單一個表情。
【末洺】:[委屈臉]
夏青看著這可憐巴巴的小表情,嘴角上揚。
難不成真是個傻白甜?
沈熙熙回來之後,跟夏青抱怨了好一會兒,隨後忍不住直接放大料。
「我偷偷跟你說哦。」房車密閉,沈熙熙也下意識的壓低聲量,「這個末洺是韩劭烐的情人,跟了韩劭烐好長時間了。」
夏青一愣,這才抬起頭:「你跟我開玩笑的吧,怎麼可能?」
「很吃驚對吧,我剛知道的時候也跟你一樣,不過你放心,就只是情人而已,你看他現下在圈裡的地位就知道韩劭烐對他壓根沒上心,他喜歡的還是我表哥。」
夏青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韩劭烐好像是沒怎麼捧他,的確是看不出像多喜歡他的,那既然不怎麼喜歡,幹嘛還包.養他啊。」
沈熙熙笑了,下巴墊在夏青的肩上:「你仔細回想他那張臉,有沒有覺得眼熟?」
夏青皺著眉...長得是挺不錯,膚白腿長但不顯陰柔,性子瞧著也溫和,這種男人在圈裡找個金主養著並不難。
見夏青半天沒反應過來,沈熙熙等不及的解釋道:「你沒看出來末洺跟我表哥長的很像嗎,眉形,眼睛那塊,你想想。」
那份相似在熟悉文辭和末洺的前提下,刻意對比才會讓人感覺出來,夏青半晌才恍然大悟:「你這麼一說,是有點像,那韩劭烐包養末洺豈不是因為...」
「你也想到了吧,所以別怕得罪他,韩劭烐現在都沒拿他當回事,等我表哥回來,韩劭烐徹底不管他了,他在圈裡糊了的更快。」
「這事居然沒人知道,當初韩劭烐追文辭時,整個娛樂圈可當大型連續劇在追,弄的韩劭烐在圈裡都快比你哥出名了,現在他不聲不響包了個文辭的替身,這事兒要是曝出來,嘖嘖,有意思...」難怪這個小傢伙主動向自己靠近,原來是知道自己要被金.主拋棄了,急趕著找下家接手呢。
「我覺得這事最好別讓人知道,娛樂圈黑紅也是紅,讓人知道他在韩劭烐那是我表哥的替身,不就平白讓他蹭了我表哥一波兒熱度,這不是給他抬咖了嘛。」沈熙熙說,「我現在就盼著韩劭烐能不聲不響的甩了他,話說我都沒告訴我表哥韩劭烐他養了小情兒,就是擔心我表哥對韩劭烐失望,我可盼著他倆快點好呢。」
......
飛機抵達川海,已經是晚上八點多。
上了車離開機場,韩劭烐給末洺打了電話,接電話的是小宋。
備註是「Z哥」,小宋只以為這是末洺的親人或朋友,禮貌的表示末洺這會兒正在拍戲,不方便接聽電話。
「你們片場在哪?」韩劭烐問。
小宋如實作答,再想問有什麼事時,韩劭烐已經掛了電話。
「去**影視基地。」韩劭烐對司機說。
他好像還沒見過他這小情兒工作的樣子。
第12章 嶄新
趕到拍攝片場附近時,已經九點多了。
韩劭烐讓司機在原地等,然後戴上口罩獨自下車,有胸前掛著工作證件的男人過來詢問韩劭烐身份,韩劭烐稱是末洺朋友。
「末洺?」男人皺眉,「不認識,我們片場不讓非工作人員進來的,你在外面等著吧。」
韩劭烐拿起手機準備再給末洺打電話,男人瞅他一眼,淡道:「我們劇組那麼多明星,拍攝保密度很高,不是隨便一個十八線的朋友都能放進來的,你也別費心思了,老實在外面等就是了。」
韩劭烐抬眸,冷冷看了那男人一眼。
男人怔了下,想說什麼但最後只不屑的「切」了一聲,他在片場幾個月,對這種想靠著關係進來一睹新鮮的圈外人早就習慣了,要是什麼大腕兒的朋友他還能放行,一個糊咖的朋友還能要這特權。
韩劭烐轉身走到一邊,撥通了末洺的電話。
他也知道娛樂圈是個拜高踩低的圈子,但聽末洺被一不知名的東西這樣輕視,也夠他惱火的。
什麼玩意兒啊也敢說他的末洺是十八線。
接電話的又是小宋,小宋一聽說這個Z哥已經到片場外還想要進來,頓時頭都大了。
「這劇組不讓外人進的,別說是末哥的朋友,比末哥腕大的部分藝人都不能帶人進來的。」小宋不知道怎麼稱呼這個「Z哥」,便禮貌道,「哥你回去吧,等末哥下戲後我讓他給你回...」
小宋沒說,韩劭烐已不耐煩的掛了電話,心底更不爽了。
出差這麼多天才回來,看一眼自己的漂亮小情也這麼費勁。
韩劭烐從通訊錄裡找到了劉赫坤的電話。
劉赫坤的電影盛達幾乎都有投資,包括現下在拍攝的《殘劍》,加上劉赫坤是蔡兆的朋友,韩劭烐跟劉赫坤也算有點交情。
「...我在外面,被你們工作人員攔著......嗯,麻煩劉導了。」
韩劭烐掛了電話,不一會兒劉赫坤的助手就小跑了過來,迎上韩劭烐便忙不迭的賠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人肯定是沒認出韓總,你啊,沒點眼力勁嗎,這位可是...」
「行了。」韩劭烐打斷他,「我就是來看看,至於你。」
韩劭烐轉頭看著那神色不安的男人...他還是沒能反應過來這個戴著口罩的男人是誰,只是見導演助手都這樣恭待著,也就知道這人來歷不簡單,就在他以為這個男人要讓他丟飯碗時,只就聽到他沉聲對自己說:「末洺不是十八線。」
說完,韩劭烐抬腳離去。
劉赫坤趁著中場休息,特意去跟進來的韩劭烐招呼,也不生疏,親切的稱韩劭烐小韓總。
韩劭烐對劉赫坤這樣真材實料的文藝工作者是相當尊重的,見著劉赫坤特意將口罩扯到下巴處才與其招呼,被問為什麼突然會來這片場時,臉不紅心不跳的表示只是心血來潮想來瞧個新鮮。
「劉導你繼續忙,我就在這隨便看看。」韩劭烐說。
劉赫坤也的確擠不出時間招待韩劭烐,他想讓助理跟著韩劭烐,但被韩劭烐婉拒了。
韩劭烐戴著口罩在片場,為低調也沒找人詢問,獨自在片場晃悠著找末洺。
片場大幾十號人,在基地一條長街上拍攝一場追逐打戲,現下調整時間,一片嘈雜聲。
韩劭烐對這種影視拍攝現場並不陌生,以前文辭拍戲,他探班就跟回家一樣,這一晃三年,再站著這種環境下,心中又感慨頗多。
不過也沒什麼遺憾。
穿過人流,韩劭烐終於看到了末洺。
末洺一身黑色輕紗夜行衣,被作為武器的銀色細鞭纏在腰間,束出一截細瘦的腰線,此刻手裡捧著劇本,認真,旁若無人的看著。
大概是那夜行衣的顏色過深,加之片場那照明大燈離末洺近,韩劭烐只覺得末洺臉白淨的反光,面龐也前所未有的清晰俊美。
韩劭烐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腳。
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到末洺工作的樣子,專注,一絲不苟,皺眉沉思的模樣還透著一絲清冷的銳利感,只單單站在那就讓他移不開眼。
他所以為並習慣的末洺,從來都是軟弱溫和的,沒點脾氣不說,還有點小蠢,如果不是他在背後護著,早不知被這圈裡糟踐成什麼樣子了...他一直自認為對末洺瞭如指掌,但此時此刻眼前的枕邊人,嶄新到彷彿從來不曾被他韩劭烐擁有過。
就像窺伺到了一份迷人的天光,韩劭烐站著原地,遠遠凝望著那道身姿,心底忽的盪開一片難以言喻的漣漪。
他對自己跟末洺之間的關係一直都很清醒,所以他從不在乎末洺優秀與否,他一直只低俗的喜歡著末洺那張臉罷了,但此刻如此驚艷的一瞥,彷彿無關那張臉,也依舊讓他心跳都彷彿漏了兩拍。
劉赫坤拿著喇叭指揮,一群人迅速就位,韩劭烐也隨著幾名工作人員退到外圍。
這場戲斷斷續續拍了近一個小時才收工,韩劭烐也就安靜的在邊上站了近一小時,目光自始至終無法從末洺身上挪開。
一場打戲,末洺完成的乾淨利落,所有動作行雲流水,那腰柔韌的好似不是他韩劭烐夜裡用力握住的那截。
入戲也是極快,場務打下板,瞬間被角色人格替代,韩劭烐不懂戲,但也看得出跟末洺對戲的那個演員壓根沒追上末洺的節奏,劉赫坤陸陸續續數落了一堆演員的失誤,硬是沒訓末洺一個字。
韩劭烐無法形容心中那種感覺,好像末洺屬於一切,鏡頭,聚光燈,甚至這個夜晚...但獨獨不屬於他韩劭烐。
收工後,演員們帶著一臉的疲倦,紛紛回去卸妝換衣服,普通群演直接脫掉外層劇服集中收納便可,妝容劇服精緻的則需要隱蔽換衣,這劇組大多數是知名演員,都有自己的房車,卸妝也是在自己房車上進行。
末洺隨著幾名演員回化妝間,化妝間內有臨時搭建的更衣處,用灰色的布一一隔開,外面還掛著可以翻轉的提示牌。
末洺接過小宋的衣服,轉身進了最邊角的更衣間,他剛要解腰間的衣帶,忽然聽到身後簾布被猛地掀開的聲音,他下意識的轉身,就見一道挺拔的身影杵在他眼前。
韩劭烐一把扯開臉上的口罩。
「你怎麼...」
末洺震驚不已,人還沒緩過來,韩劭烐已上來一把攬住他的腰,一手抓在他後頸上,低頭髮狠的噙住他的唇。
狹小的空間容進兩人著實夠嗆,末洺後退半步就已貼牆退無可退,一瞬間便被來自韩劭烐的氣息包裹。
小宋就眼瞧著一道身影徑直的闖進了末洺所在的更衣間,伸手「誒誒」的叫了兩聲,慌忙追上去。
「有人了你別...」
剛掀開簾布,小宋直接傻眼了。
末洺被韩劭烐堵的根本說不出話,憑著一點羞恥的本能,抓在韩劭烐背後的手朝小宋做了個手背朝外的驅趕動作。
小宋唰一下放下布簾,宕機了似的一臉空白。
什麼情況?!
什麼鬼?
剛下戲,化妝間藝人助理人來人往,大家都急趕著回去,換完衣服就在化妝台前快速卸妝,壓根沒人注意到這邊角上,只簡易的用幾塊布擋起來的臨時更衣間前後進去兩個成年人。
小宋回過神來,冷汗都流了下來。
那人是誰?
是末哥的誰?
不不,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外面有那麼多人,萬一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這是能做那種事的地方嗎?
小宋背站在那薄薄一層簾布門前,像個把守城門的死士,他看著化妝間內的其他人,抬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有位男藝人走過來,對小宋道:「我們剛約好一塊去吃夜宵,你和末洺也一起啊。」
小宋牽動嘴角,極力自然的微笑說:「末,末哥他臨時有點私事,就不去了。」
「這樣啊,那就下次吧。」
似乎覺得末洺換衣服太久了,男藝人下意識的看了眼末洺身後那扇簾布,小宋警覺的一挪步,擋住了男藝人的視線,賠著張汗涔涔的笑臉,好在那男藝人並未想太多,轉身離開了。
小宋長長呼出一口氣,做末洺助理以來,這種荒誕的壓力還是頭一次...
此刻,狹小的更衣間內。
末洺被這一番激切的深吻弄的大腦幾乎失去思考,腿軟的身體差點順著牆滑下去,他用力摟住韩劭烐的脖子,腰也被韩劭烐蠻橫的托著。
好一會兒韩劭烐才抬起頭。
末洺低低喘息,滿面狼狽,眼底因微微缺氧而洇著濕潤的紅光,這一剎那,韩劭烐忽然又覺得末洺像只碎了殼的蝸牛,心一下子柔軟了下來。
「你怎麼來劇組了。」末洺平復呼吸,低低道,「我同事就在外面,被發現的話我都可以社死了...」
「實在沒忍住...」韩劭烐握起末洺的手,低頭親了親末洺冰涼的指尖,低笑著,「我太想你了。」
原以為只是那麼一丁點想,現在見著人了,卻激動的心臟都在發抖。
「你不想我嗎?」韩劭烐看著末洺,「都一個多星期沒見了。」
末洺抿笑,仰頭在韩劭烐臉上親了一口:「想的。」
第13章 清醒
末洺撫摸著韩劭烐那兩道烏黑的劍眉,像安撫一隻蠢蠢欲動的大型犬。
「下次別這樣了烐哥,被發現了影響不好。」末洺斂著眉,話雖似抱怨,但手上的動作卻格外溫柔,擼的韩劭烐瞇合著眼睛,抬手將末洺的手掌輕輕摁在臉上。
韩劭烐想都沒多想,笑說:「能有什麼影響,你見不得人還是我見不得人。」
末洺不知眼前這個男人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心中輕輕沉了一口氣。
這個男人越來越得寸進尺了...以前都沒這麼,煩人的。
末洺輕輕踮腳,再次在韩劭烐臉上親了一口,輕聲道:「那我盡快收拾,跟烐哥一起回去。」
「這會兒出去,不更容易讓你同事撞見。」韩劭烐盯著末洺紅潤的唇瓣,低笑道,「不如就在這讓我親,一直親到你同事都離開。」
這樣狹小的空間,彼此的呼吸都緊密糾纏著,但在這股隨時可能被人發現的壓迫感中,韩劭烐反倒覺著刺激。
其實他挺想跟末洺說點什麼,就剛才在片場的所見,或感歎或讚美幾句,但這會兒真面對著末洺了,又覺得什麼情話都不如簡單粗暴的親熱表達的直接。
「烐哥就別為難我助理了,他這會兒在外面可比我緊張多了。」末洺微笑著咬了咬韩劭烐的喉結,手攀在他的脖子上,輕輕湊到他耳邊,「家裡浴缸能用了,我們快點回去好不好。」
韩劭烐渾身血液騰的衝向大腦,他喉結蠕動,啞聲道:「好。」
「那烐哥先在這裡面等我一會兒,我盡快收拾。」頓了頓,末洺又溫柔補充,「別出聲,不然我跟烐哥明天就成片場的笑話了。」
韩劭烐此刻滿腦子都是浴缸,下意識的點頭:「好。」
末洺迅速換好衣服,小幅撥開半邊簾布走了出去。
小宋此刻依舊一臉凌亂,他看了看末洺,又看了眼末洺後面那扇簾布門,心底滿是問號。
「別讓人發現了。」末洺小聲叮囑小宋。
小宋頭點如搗蒜,拿了把凳子在那簾布門前堅定的坐下,彷彿守護的不是那扇簾門,而是自己末哥的節操清譽。
一布之外,是一片談笑風生,韩劭烐看著掛在眼前的這塊布簾,又仰頭看了眼禿白的天花板,忽然覺得自己像個見不得人的奸.夫。
越想越懵逼,他韩劭烐又不是來偷情的,用得著這麼鬼鬼祟祟嗎?
這麼想著,韩劭烐產生一種掀開簾布走出去的衝動,但轉瞬間又覺得自己這種登場方式確實夠丟人的,他就算要出現在末洺同事跟前,也不該是從這寒磣的地方冒出來,否則不顯的很傻.逼,很莫名其妙?
韩劭烐抱臂靠在牆上,沉著張臉盯著眼前這塊簡陋的悶灰色布,漸漸又想到家裡那只浴缸,想到晚上回去有的是機會折騰末洺,心裡總算平衡了那麼點。
「回見吶末洺...」
最後一名同事跟末洺招呼完離去,小宋迅速起身去將門反鎖,這才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他剛想問末洺那藏在更衣間的人是誰時,那扇簾布門被掀開,韩劭烐臉色沉悶的走了出來。
小宋盯著韩劭烐那張深刻冷峻的臉,只覺著無比眼熟,但硬是想不起這人是誰。
「你,到外面看著。」韩劭烐對小宋說。
小宋怔了怔:「啊?哦...哦。」
見末洺也沒說什麼,小宋打開門走了出去,轉身將門輕輕合上時,透著門縫又看到那個男人將末洺抵在一張化妝台前親吻,手用力摁在末洺柔韌清瘦的後腰間,那力度,架勢,像是恨不得把末洺揉進自己血肉中,而末洺攀著男人的脖子,閉目迎合。
小宋看著臉紅心跳,忙不迭的將門合緊,他跟了末洺一年,習慣了末洺的溫和沉靜,卻從未見過這樣熱情放縱的末洺。
冷靜下來,小宋腦瓜也動的飛快,他認真分析...那男人顯然是圈外人,跟末洺關係如今親密,想必在一起時間不短了,而末洺一直對外瞞著這段關係,且連自己的貼身助理都一概不知,似乎...
末洺若是當紅流量,忌諱著戀情被曝光所以隱瞞也就罷了,但是末洺在演藝圈並無野心,如此散漫的心態下戀愛還如此低調隱蔽,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末洺跟那個男人的關係並不名正言順...
小宋越想越心驚,他想起那男人一身質感高級的修身西裝,腕上的機械表似乎都是上百萬的百達翡麗......比起末洺被包養這樣的揣測,他更願意相信是末洺天性低調,所以戀愛也只搞地下情。
「你生氣了?」末洺看著韩劭烐緘默的嘴角,伸手點了點韩劭烐的嘴唇,「真的生氣了嗎?」
「被你當姦夫一樣藏那麼久,你說呢。」韩劭烐說著,又忍不住張嘴咬了咬末洺的指尖,「你知道我在裡面想什麼嗎?」
末洺抿唇,低頭,手指繞著韩劭烐脖底那條紋領帶:「想家裡的浴缸嗎?」
「...你等著。」此刻再多說一句都是浪費時間,韩劭烐呼吸粗重滾熱,「等回去看我怎麼治你。」
末洺也不怕,衝著韩劭烐微微笑著,像只溫順倦懶的小貓。
劇組演員都走的差不多了,留下的部分工作人員正在收拾片場,劉赫坤還在跟副導在攝像機前,翻來覆去的看晚上那幾場戲的鏡頭。
出於禮貌,韩劭烐臨走前去跟劉赫坤招呼一聲,末洺便先離開了片場。
跟了一路沒吱聲的小宋,總算逮著末洺落單的機會,但他作為末洺助理,也不太好追問末洺的私生活,只就試探著道:「末哥,那,那位男士怎麼稱呼啊。」至少下回見著了,也知道怎麼打招呼吧。
「他姓韓,你不用太糾結他的存在。」
小宋想起末洺手機裡那個名為「Z哥」的備註,下意識道:「姓韓啊,我還以為姓周或是鄭呢。」
末洺沒有說話,夜風拂亂他額前的碎發,不禁意的攏住了那雙如墨的眼睛。
「末哥,你...你是談戀愛了嗎?」小宋還是沒忍住。
「戀愛?」
「就,就是跟那位韓先生啊。」
末洺微微皺著眉,似乎很認真的思考了下,然後輕輕點頭:「嗯,是戀愛著。」
那種迷惘虛幻的精神慰藉,也恰如一場隔著時空的戀愛,他也真切的貪戀著那份幻像,時而沉淪時而清醒...
見末洺毫不避諱的承認了,小宋一下就沒了顧忌,笑道:「末哥瞞的也太緊了,我一點都沒看出來,話說那個韓先生妥妥的高富帥啊,雖然剛才有點...不過那也是因為末哥太迷人。」
末洺被小宋的話逗笑了:「他,是挺好的。」
小宋看著末洺眼底和煦般的笑意,心情超好:「韓先生一定很愛末哥吧...」
「很愛。」
「那末哥也一定很愛韓先生。」
「嗯。」末洺溫和的聲線輕如晚風,「很愛。」
小宋更沒忌諱了,歪著腦袋好奇的問:「那末哥跟這位韓先生會官宣嗎?還是繼續搞地下情?」
「不宣...就這樣,挺好的。」
小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也是,藝人戀愛的話還是低調點保險。」
末洺坐上了韩劭烐的那輛私家車,小宋則獨自開車回去,他正要啟動車,就透過車窗看到那位韓先生也從片場出來了,逕直走向末洺此刻所坐的那輛邁巴赫,高懸的路燈明亮的映照在他五官立體的臉上,小宋看的怔神,越發覺得眼熟。
開車離去,小宋一路都在腦海中搜尋那份熟悉感的源頭。
不知過了多久,腦內突然一個激靈,小宋立馬將車剎在路邊,忙不迭的拿出手機搜索一個人名。
看著接連蹦出的人物相關照片新聞,小宋只覺腦內炸開了一顆響雷。
這,這特麼不是當年追求過頂流巨星的盛達集團大少爺,韩劭烐嗎?
富貴名門的子弟,家世越顯赫越低調神秘,而韓家這樣的豪門更是權貴之中的權貴,於公眾而言就是一座霧靄籠罩的神秘高山,其財富雖總為人津津樂道,但也是一個龐大到讓人沒有清晰概念的談資。
但韩劭烐卻是個例外。
為追求演藝圈一位頂流明星,硬生生將自己追成了狗仔八卦社的心頭好,明明沒出道過,網友卻有一大批迷弟迷妹,那段時間,人可以不知道韩劭烐是大名鼎鼎的韓長宗的孫子,但一定知道他癡情於當紅頂流文辭,苦追數年。
網上有關韩劭烐的最後一段花邊八卦,是一段狗仔偷.拍的視頻,韩劭烐喝的大醉,被朋友架著從夜場出來時,嘴裡醉醺醺的喚著:我不會放棄的,我要等,我要等文辭離婚...
文辭結婚退圈後,這位權貴就徹底淡出了公眾的視線,但那段稱得上前無古人的轟烈情史一直被互聯網銘記著,娛樂圈中雖從不乏豪門二代追求當紅流量的八卦花邊,但遠不能與韩劭烐追求文辭的那幾年為人驚歎,甚至相關娛樂新聞下還有人留言調侃:你再有錢也富不過韓家,你再深情也深不過韩劭烐。
小宋大腦幾乎又要宕機,打死他都不會想到跟自己末哥在一起的人是這位大佬,網上可是都傳言韩劭烐至今單身,還在苦等文辭回頭。
小宋翻看著手機上韩劭烐的相關八卦,大都是三年前的,他隨手點開一自媒體新聞下的一張照片,那還是多年前一場頒獎儀式上,韩劭烐作為頒獎嘉賓親自給獲獎的文辭頒獎,兩人黑白西裝禮服並站在台上,一個高大挺拔,英俊逼人,一個氣質矜貴,俊美端莊,真正是賞心悅目...
小宋視線最後焦距於照片上的文辭,瞧著瞧著不禁皺眉,他兩指抵著手機屏幕微微放大文辭的臉。
幾秒後,小宋呆住了。
「。」
一聲粗□□出,小宋只覺得的心蹭的往下墜......這個文辭的眉眼竟與末洺有一絲相似。
那這個韩劭烐跟末洺在一起豈不是因為...
...
一回到公寓,韩劭烐就等不及的去給浴缸放溫水,他心情特別好,嘴裡一直哼著首歌,《小路上》。
這是末洺喜歡聽的,歌詞簡單,曲奏輕快,末洺用它做了鬧鈴,車裡也放過幾次,韩劭烐不經意的學會了。
末洺靠著門框,目光溫柔的看著浴缸前試水溫的韩劭烐,靜靜聽著那熟悉的旋律。
時光又彷彿回到了那個午後,那個男人就抱著把吉他單支著條腿斜坐在窗台前,修長分明的手指撥著吉他弦,大片陽光鋪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一層溫暖而又虛幻的光影。
「好聽嗎...」他抬頭,笑著問。
失神之際,末洺口袋裡的手機叮咚響了聲,緊接又是一聲,兩聲,三聲...像是被信息轟炸了。
末洺疑惑的拿出手機查看,發現是小宋給他發的消息。
【小宋】:末哥,那個韩劭烐根本不喜歡你!
【小宋】:他跟你在一起,是因為你跟他的白月光文辭長的像!
【小宋】:假的!都是假的!他真正喜歡的是文辭!
【小宋】:他把你當替身,把你當文辭的替代品!
【小宋】:談什麼都可以,不要談感情!
【小宋】:不要愛上他啊末哥,千萬不要!!
小宋的消息機關鎗一樣突突的往外發。
末洺長摁手機邊上的豎鈕,直到手機自動關機。
「怎麼了?」韩劭烐也聽到那連珠炮似的消息提示音,下意識轉身問末洺,「出什麼事了?」
「劇組群有人發紅包。」末洺笑笑,上前摟住韩劭烐的脖子,聲音綿綿的像傷風後的鼻音,「手氣太差,都沒搶到。」
韩劭烐抱起他的腰,衣服都沒脫就邁進放滿溫水的浴缸中。
內嵌下沉式大浴缸,比原本的兩倍還大,韩劭烐就把人扣在雪白光滑的邊壁上親著。
「想要紅包啊,明兒烐哥給你發個大的。」韩劭烐含糊不清的說。
末洺笑著捧住韩劭烐的臉:「先停下,我想跟你說件事...」
韩劭烐滿眼的慾求不滿,水底下抱著末洺又摸又蹭:「什麼?」
「別去我劇組,我沒幾天就要殺青了。」末洺輕聲道,「烐哥今天這樣就不太好...」
韩劭烐愣了下,微微皺起眉,恍惚間又聽出了點嫌棄的意思,他咬了咬末洺的下巴,瞇著眼睛:「那你說說,哪不好了?」
「我會分心的。」末洺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手指尖輕輕捏了捏那兩篇薄唇,「我還想給劉導留個好印象。」
韩劭烐眼底笑意漫開:「就這點小事,行吧,那我等你殺青。」
第14章 曝光
一整夜浴缸裡的水被換了兩次,幾次躺在床上末洺都快睡過去了,又被韩劭烐興沖沖的抱進了浴缸中。
末洺不知道韩劭烐從哪學的花樣,以往在這方面韩劭烐算是個性比較傳統的,全程就是靠著蠻力耐力,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男人在這方面就開始有源源不斷的追求,跟開了新世界似的,一堆讓他無法招架的,令人羞恥的花式。
末洺慶幸自己明天沒有拍攝任務,就他現下這身體狀態,明天一天都別想下床。
後背像嵌在一個火爐壁上,堅硬溫暖,末洺渾身酸軟的沒一點知覺,卻潛意識的覺著這種溫度剛好,正好達到一種能讓他放鬆入眠的程度。
只要安穩三十秒,他大概就能立刻沉入夢鄉...
「烐哥厲害嗎,嗯...」身後某人恬不知恥的低笑問,嘴唇蹭著他後頸,「爽嗎小乖,給個評價...」
他活了二十七年,只就跟末洺一個人好過,性經驗也都是從末洺一人身上實踐出來的,技術好與不好,自然也就末洺一人說了算,以前他覺著自己爽就行了,畢竟他是金主,但後來逐漸發覺,讓跟自己做的人爽,那才真能證明一個男人牛逼。
他沒有趙成那樣風流,隨時都能洋洋灑灑的分享出一堆經驗,哪怕是在楊冠那種呆瓜跟前都只能算個弟弟。
不過他也無所謂,只要末洺認為他牛逼就行了。
末洺根本沒精力搭理,韩劭烐像是執著於要個五星好評似的,開始不安分的蹭他:「感覺怎麼樣,嗯?不滿意嗎?」
末洺頭昏漲的跟灌鉛一樣,他實在受不了了,嘴唇動了動,吐出的彷彿只有飄忽的氣音:「好,滿意...」
韩劭烐知足了,胸口漲的滿滿當當,他用力把末洺往懷裡攏。
「你今天拍戲的樣子,真迷人...」韩劭烐低聲親著末洺的頭髮,低啞道,「以後有時間我就過去瞧瞧,放心,我盡量克制點...」
末洺已經睡著了,韩劭烐依舊自顧自的說了一堆。
「睡吧...」韩劭烐吻著末洺頭髮。
末洺真就昏天暗地的睡了一整天,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晚上。
韩劭烐早上趕著去公司開會,離開的很早,但中午不放心的特地回來了一趟,順便從餐廳給末洺打包了一份午餐,只是瞧著人依舊躺在床上睡的香沉,就也沒忍心叫醒,將食物放在廚房後,給末洺發了條留言信息。
他傍晚還有場在臨市的慈善酒會,晚上也趕不回來。
末洺剛開機的手機,除了這條韩劭烐的留言,還有數條小宋,以及經紀人西楠的未接來電提示,且都不到半小時。
末洺直覺是出了什麼事,他艱難的從床上坐起身,給西楠回了電話過去。
「對不起楠姐,我手機剛開機,才看到您的電話。」惺忪的聲音還透著濃重的鼻音,「是出什麼事了嗎?」
「你不會才睡醒吧。」
「額......」
「算了這不是重點。」西楠迅速道,「網上剛爆出的視頻你看了吧,我想知道你跟韓總的具體關係,以方便我確定接下來的公關方向。」
末洺愣了半晌:「什,什麼視頻?」
「你還沒上網?哦你剛睡醒對吧,就是在半小時前,網上爆出一段你跟韓總的視頻,現在已經上了各大社交平台的熱搜榜。」說完,西楠意味深長的笑了一聲,「末洺,你瞞的夠緊啊,跟韓總這樣的人在一起,竟沒一點風聲漏出來。」
西楠嚴厲強勢,但她對末洺一直以來都算寬鬆放任,只因為星辭給了末洺充裕自由的工作選擇權利,她一直都以為末洺是來娛樂圈體驗人生的某位二代,卻沒想到末洺背後的人居然是韩劭烐。
不僅全娛樂圈吃瓜群眾嘩然,見多識廣的她看到那段視頻時也感到不可思議。
「......」
大約是睡的太久的緣故,末洺頭有點暈,他低頭揉著太陽穴,好一會兒才輕聲道:「我跟□...韓總,只是朋友。」
可能是昨晚韩劭烐到劇組找他時被偷拍了。
似乎也只有這種可能。
「朋友?你確定?」
「嗯,就是朋友。」末洺平靜說,「楠姐不需要為我操心,我本也沒有在演藝圈長久發展的打算,這種緋聞對我並無實質性影響,您如何操作都行。」
娛樂圈從不乏明星藝人的花邊新聞,這種司空見慣了的八卦幾乎沒什麼時效性,他末洺又不是什麼頂流巨星,且現代網民忘性極大,最多也就一兩天就夠被其他藝人的緋聞八卦全面覆蓋。
「末洺,說實話,你這事其實也沒什麼可公關的,韩劭烐這個人在公眾面前的人設形象,可比圈內大部分藝人乾淨多了,跟他沾上任何關係,對藝人本身而言是一本萬利,你不需要迴避的。」
她雖對末洺跟韩劭烐在一起感到震驚,卻也可惜了這股橫飛來的巨大流量,放她手底下任何一個聽話上進的新人演員手中,她根本不需要刻意公關引導,只需趁此機會大幅營銷曝光藝人本身,以她的手腕和智慧,直接可讓此藝人順勢而上,可這事偏偏發生在末洺身上,教她一肚子躍躍欲試的營銷策略都無可實施。
「楠姐,我跟韩劭烐並不是您所想的那種關係。」
西楠笑了:「末洺,或許你應該看一下網上那段視頻,有什麼想法,隨時跟我說。」
「......」末洺心中忽有種不太妙的預想。
「對了末洺,楠姐有句話一定要提醒你,比起沉陷在這種虛妄的愛情幻想中,不如將此視為飛昇的籌碼和捷徑,很多人成功不是因為背靠金山,而是懂得把握時機,更何況你在韩劭烐心裡究竟什麼份量,你自己心裡應該清楚的...」文辭和末洺先後都是她西楠手底下的藝人,她再熟悉不過,其中圈圈道道,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我知道了楠姐,謝謝您的提醒。」
掛了電話,末洺迅速上網搜看西楠所說的那個視頻。
其實根本不需要刻意搜找,此刻他末洺的大名就明晃晃的在熱搜上掛著。
看到那個已被幾十萬轉的視頻,末洺頓時覺得頭更暈了。
他以為西楠所指的自己跟韩劭烐的視頻,指的僅僅是同框,卻不想內容是昨晚他跟韩劭烐在化妝間接吻的監控視頻。
末洺霎時覺得自己蠢透了,他這時才想起那間化妝室安裝了監控,前些天因為有藝人在裡面丟了條兩萬多的手鏈,大製作劇組人多,那化妝間平日裡人來進往的頻繁,所以就安裝了個二十四小時監控。
監控正對著一片化妝台,牆邊上臨時搭建的幾個更衣間是死角,否則他跟韩劭烐前後進入同一間更衣間的畫面都能被拍下來。
視頻看的末洺腳趾頭都窘的蜷了起來,雖說接吻時是韩劭烐的後腦勺對著監控,且也將他末洺的臉遮擋的嚴嚴實實,但他雙手攀在韩劭烐的後頸,兩人擁吻的動作著實明顯且...激烈。
視頻像素很高,在兩人一併離開化妝間時,彼此的臉清晰且毫無保留的暴露在了那監控鏡頭下。
想不承認都難...
他剛才居然還信誓旦旦的跟西楠說他跟韩劭烐只是朋友,西楠大概會覺得自己把她當傻子耍吧。
評論區已炸開鍋,但無極端的好壞評,更多是在表達震驚,也明顯能看出來,韩劭烐的知名度要更高。
簡而言之,是韩劭烐將他末洺帶上了熱搜。
[啊啊啊啊爺青結!我韓哥居然愛上別人了!!]
[韓哥雖已退出江湖三年,依然能靠一條戀情爆掉熱搜!這才是,真,頂流!]
[嗚嗚嗚我們小韓總終於不孤單了,當年求而不得的那場戀愛可哭死本媽粉了。]
[天啊居然是我的新牆頭末洺,我可喜歡他了,給你們看他在**劇裡的劇照,盛世美顏有沒有!{圖片}]
[這親的也太久了吧,看的好羞恥哦,媽耶我嘴裡都流淚了。]
末洺簡單翻看了幾條視頻評論,直接將手機扔在枕邊,手臂搭著昏沉的前額靠在床頭......韩劭烐是圈外人,而他末洺也不是當紅藝人,想來這種八卦的熱度應該很快就能降下來。
應該吧。
想起小宋,末洺又拿起手機給小宋回過去電話。
「末哥你終於接我電話了。」小宋快哭了出來,「我昨晚給你發的消息你看了嗎?還有還有,網上那段視頻你看了嗎?」
「都看了。」末洺捏著眉心。
「那你...」小宋急切的聲音陡然弱下幾分,「...怎麼看啊。」
「就這樣吧,楠姐那邊會處理,不用管。」
這種事順其自然是最好的處理方式,網上輿論再如何發酵,對現實中的他不會有任何影響。
只是偶爾想起來會煩上一小會兒,等退圈後回老師的話劇團,估計也免不了一群朋友的調侃。
「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宋說,「我昨晚那信息...末哥你應該懂的吧,那個韓總他把你當...」
「這是我的私事。」末洺打斷,「小宋你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就行。」
末洺很少用如此認真的語氣說話,小宋一下子不敢追問了,低低道:「...好。」
「對了,還有件事。」小宋緊接著說,「公司給末哥配了輛房車,和專門的房車司機。」
「房,房車?」
「嗯,我去看過了,還是今天下午剛提的車,明天就可以開去片場用。」
「......」
他當然知道這車是誰給的,大概是比起那簡陋的更衣間,那男人更希望自己把他藏房車裡。
「行,知道了。」末洺說,「該怎麼用就怎麼用。」
「那,那就這樣吧末哥,明天見。」
小宋感覺末洺語氣已不如往常那樣平和,心裡憋的話還是又硬生生嚥了回去,他心裡擔心末洺在和韩劭烐的那段關係裡受傷,卻又直覺末洺不是那樣脆弱的人,他跟了末洺一年了,潛意識裡覺著末洺雖然溫和好脾氣,但卻相當清醒且拎得清。
「嗯。」
掛了電話,末洺掀開被子下床,扶著腰慢吞吞的去洗漱。
在廚房將韩劭烐中午帶回來的飯菜熱了下,末洺坐在餐桌前,一邊吃著,一邊拿著手機查看剛收到的消息。
是夏青發來的。
【夏青】:你跟韓總感情真好啊[神秘笑]
【末洺】:青哥是來看我笑話的嗎[委屈臉]
【夏青】:怎麼會是笑話,難道不好嗎
【末洺】:[哭泣臉]
【夏青】:好啦,其實我知道他為什麼喜歡你[摸摸頭]
【末洺】:[委屈臉]
【夏青】:別怕,有青哥疼呢[壞笑]
末洺看著這條消息,唇角輕輕浮動。
【末洺】:[開心臉]
......
富麗堂皇的大廳內,杯觥交錯,燈光流影。
韩劭烐與一商人交談甚歡,助理走了過來,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
「抱歉,失陪一下。」韩劭烐微微抬杯,轉身離去。
到了大廳外的走廊,韩劭烐才拿出手機查看。
掛在熱搜上的大名是末洺,但點進去多半都是他韩劭烐的相關新聞,除了那段四十多秒的監控視頻,其餘依舊是將他韩劭烐三年前那段悲壯的追求史翻來覆去的倒騰。
倒也不是什麼負面輿論,相反網上對他韩劭烐還頗多好評。
當年追求文辭被媒體大肆報道,他態度是無所謂的,追求的對象就是頂流,那做頂流的男人自然也要有成為頂流的自覺...但現在看著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他只覺無聊,特別是在他韩劭烐已決意低調的按著老爺子的那條路走下去時,就很反感這幫媒體拿他的隱私出來狂歡,以前懶得去管控,倒讓這群唯流量是圖的媒記真把他當成是供樂的戲子了。
以後要是末洺成為頂流了,他也就只想做頂流背後的男人,將聚光燈只留他的漂亮小情一人。
「告。」韩劭烐收起手機,抬眸道,「挑幾家蹦的最歡的媒體社,不接受道歉和調解。」
「好的韓總。」助理迅速應道,他老闆的名譽索賠,大概能賠的那幾家媒體直接宣告破產。
「別再讓這種事上熱搜了。」
「是。」
助理離開後,韩劭烐本想直接回大廳,驀的想起昨晚自己好像答應要給末洺發紅包來著。
也不知道那小傢伙這會兒身體緩過來沒有。
韩劭烐又掏出手機,麻利的打開和末洺的聊天頁面,他的紅包發送是不限額的,一番操作,很快一個紅彤彤的,包著五百二十萬的紅包利索的發了過去。
韩劭烐天生沒有浪漫細胞,想對誰好了都是憑著一腔熱意行事,連打個彎兒搞點精緻的浪漫儀式都不懂,就算是追文辭的那幾年,示好方式也簡單粗暴到顯得俗氣,高琛會抱著吉他給文辭彈唱他精心為文辭創的新歌,而韩劭烐只會豪擲千金大片包場支持文辭的電影,單一人就扛起數億票房,最後不僅沒能感動文辭,還落了個侮辱藝術的罪名。
文辭曾似開玩笑的對韩劭烐說:韓哥,你沒發現嗎,我們的精神追求不在一個層次...
這話雖聽似玩笑話,但著實讓韩劭烐難受了好一陣子,他後悔自己當年冥頑不化,沒有接受老爺的安排將自己修煉成一個有藝術逼格的權貴,如今再努力也不過是個只知道賺錢的商人,他懂股票懂投資,就是不懂藝術...
一秒,十秒,三十秒......
叮咚!
[小乖已經領取了你的紅包]
韩劭烐輕笑一聲,繼續盯著手機等著。
十秒,三十秒,五十秒......
然而屏幕都快看花眼了,也沒能等到對面回復。
雖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想要末洺回復什麼,但吱個聲總能讓他韩劭烐心裡舒服點,這麼不聲不響的收了紅包實在有點...沒溫度。
但如果直接提醒,好像又顯得他韩劭烐發個紅包就高人一等了,非得要對方跪謝才罷休。
想了想,韩劭烐又發了個跟剛才一樣數額的紅包。
三秒後...
【末洺】:[謝謝老闆·jpg]
韩劭烐這下總算舒坦了,看著這個貓貓流淚撒錢的表情包,唇角止不住的上揚。
【韩劭烐】:明晚浴池play繼續[墨鏡酷臉]
【末洺】:[貓貓求饒·jpg]
。
韩劭烐小腹一緊,他懷疑末洺是故意發這種撒嬌不似撒嬌,勾.引不似勾.引的表情包,不,不是懷疑,是確定。
就在韩劭烐準備撩.騷幾句時,後肩驀的被人拍了一下。
「老韓,幹什麼呢?」
正聊上興了,被突然這麼一驚,韩劭烐手機都差點沒拿穩,他下意識的將手機鎖屏,轉身沉著臉看著眼前笑容滿面的趙成。
趙成一身酒紅色絨面西裝,頭髮被發蠟固定,倒是比往日那放蕩不羈的派頭顯得正經了些。
「你能別一驚一乍的嗎?」韩劭烐道。
「我這是很正常的招呼好嗎,看把你不高興的。」趙成那雙桃花眼瞇成一道狡黠的弧線,「跟誰聊天呢,這麼專注。」
韩劭烐將手機放進了口袋,淡道:「公司的事。」
趙成顯然不信,但懶得拆穿,他攬住韩劭烐的肩膀,跟韩劭烐往人少的走廊口邁了幾步,低笑道:「網上那視頻我看了,老韓你夠猛的啊,跑人家小末洺的片場強吻人家。」
「你哪只眼睛看出是強吻了。」韩劭烐異常不悅,那視頻上,末洺明明把他摟那麼緊。
「好好,不是強吻。」趙成鬆開韩劭烐,笑道,「那現在怎麼辦,全網都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也不是第一次被那幫媒體涮了,這點事過兩天就能翻章。」
「我的意思是,這個全網...包括即將回川海的文辭。」
韩劭烐看著趙成:「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之前說,養著小末洺就是為解悶,你跟他不可能結婚。」
「嗯,我是這麼說的。」韩劭烐道,「怎麼了?」
「小末洺一直以來都是文辭的替身,這我沒說錯吧。」
韩劭烐眉心越蹙越深。
這一點他的確無法否認,當初第一次跟末洺做的時候,他就把末洺幻想成了文辭,後來甚至讓末洺穿成與文辭八分像的樣子跟自己約會。
那個時候,他有很長一段時間心裡甚至是怨文辭的,求而不得留下的不僅是遺憾和痛苦,也還有不甘和懊惱,有時在網上看到文辭曬與高琛婚後的甜蜜合照,心底生起悶火了,跟末洺做的時候也捂著末洺的嘴不讓他出聲,就為真能把末洺完全代入文辭,而後蠻橫的發洩自己心裡的委屈和挫傷。
那時的末洺也乖的很,他讓怎麼做就怎麼做,聽話不得了。
但現在回想,他韩劭烐也覺得那時的自己挺神經病的,偏執,暴躁,失個戀就感覺全世界都和自己為敵一樣,也就末洺能讓他平復下來。
「是。」韩劭烐臉色複雜的應道。
「所以你喜歡的人從來都是文辭...老韓,之前你說文辭就算離婚了,你也未必有機會,可你都沒有嘗試過,怎麼知道自己沒機會。」趙成說,「你現在跟小末洺在一起的事兒被媒體大肆報道,這才真可能讓你失去所有機會,你知道的,文辭骨子裡是有那麼點高傲的,哪怕他離過婚,他也不會輕易降低自己的標準...」
趙成的想法很簡單,既然韩劭烐愛的依舊是文辭,那就該立刻放手末洺,但此刻的韩劭烐興許真是當年失戀被打擊留下了什麼後遺症,對待感情居然有那麼點鴕鳥心態。
聽到最後一句,韩劭烐緊蹙的眉心緩緩展平,淡道:「那不就是,我肯定還沒機會。」
「......我真的搞不明白你了老韓,真愛就快回歸,你居然還抱著替身不撒手,這麼下去,你不僅得不到文辭,還會讓小末洺淪為笑話,話說小末洺又做錯了什麼呢,他對你一片真心,卻被你當成他人的替身整整三年。」
韩劭烐忽感到一陣煩躁。
他就不該跟趙成這個偽感情專家交流這種事,這個換女人跟換衣服似的臭小子懂個屁。
他早就沒精力在感情上較真了,工作上他抽絲剝繭的自我分析也就罷了,感情上他現在就喜歡憑著直觀感受行事,他既覺得跟末洺在一塊舒坦,那就繼續把人養著,憑什麼說扔就扔,就算委屈了他,那等未來分手了使勁兒補償就是了,他韩劭烐又不是給不起。
至於文辭...
「我跟你廢話這些做什麼?」韩劭烐呵斥趙成一聲,轉身朝大廳走去。
他剛才心情明明那麼好,一瞬間全他麼被趙成這傻.逼毀了!
趙成快步追上韩劭烐:「老韓你別生氣,我這是為你好,為文辭,為小末洺都好。」
「不需要,末洺有我為他好。」
第15章 複雜
「熙熙,別看手機了。」楊冠將剝好的蝦夾給桌對面的女友,溫柔道,「吃點東西,你從剛才坐下就一直在看手機。」
沈熙熙頭也沒抬:「還吃什麼啊,氣都快氣飽了,現在網上都在討論韩劭烐跟這個末洺,真是的,居然那麼多人認為韩劭烐是在跟末洺談戀愛,他們都是傻子嗎?」
楊冠二十分鐘前就已聽女朋友抱怨過一遍了,忍不住笑道:「曝光就曝光吧,你不也說了,韓哥跟他在一塊只是把他當你表哥的替身,那只要韓哥心裡清楚就行了,你管網友怎麼說。」
「是這樣沒錯,但我就是噁心嘛,沒想到這個末洺這麼有心機。」
「心機?」
「你怎麼這麼遲鈍,你看不出來嗎,這出爆料很明顯就是末洺私下搞的,他在劇組拍戲能不知道那間化妝室有監控?」沈熙熙一臉憤慨,「肯定是之前聚會那次,聽我們說文文表哥離婚就快要回川海了,知道自己在韓哥身邊留不了多久,這才想在被韓哥甩掉之前,借這番炒作給自己漲身價。」
楊冠愣了愣:「不會吧,我感覺那個末洺挺老實的。」
「你根本不懂娛樂圈,你就看現在網上吧,多少人開始拿這個末洺跟我表哥作比較,可這是能相提並論的嗎?這末洺在演藝圈什麼地位,我文表哥當年又是什麼咖位,很明顯的越級碰瓷加捆綁營銷,以後但凡有我表哥和韩劭烐的相關報道,肯定會有吃瓜不嫌事大的網友再把末洺拎出來說事,單就靠這種話題就已足夠他末洺在演藝圈維持熱度,你說這種心機和謀劃能不可怕?」
楊冠不明覺厲:「那的確可怕。」
頓了頓,楊冠又皺著眉疑惑問:「話說回來,韓哥應該已經知道你表哥和高琛離婚的事了吧,那為什麼他還把這個末洺留在身邊呢,居然還去片場探他的班,這不合乎情理啊。」
楊冠的話讓沈熙熙冷不丁的感到不安。
「難不成韓哥對這個末洺日久生情了?」楊冠開玩笑似的說。
「不可能。」沈熙熙脫口道,「這個末洺能跟我表哥比嗎,他要不是因為跟我表哥長的像,韩劭烐能瞧得上他?」
「熙熙別生氣,我開玩笑呢,這個末洺當然不能跟文辭比,他就一替身,替身哈。」楊冠連忙安撫,他知道自己女友還指著韩劭烐對文辭的感情來間接實現自己的巨星夢。
沈熙熙臉色依舊不好看,她先前只是反感這個末洺借韩劭烐和文辭上位,但被楊冠這麼一說,她也不由緊張起來,雖然她打從心裡覺得末洺無法跟文辭相比,但這個末洺的優勢在於他已經陪了韩劭烐三年,而且不可否認的是,末洺的模樣的確也挺...韩劭烐要是真被迷了心竅,那豈不是...
沈熙熙迅速阻止自己胡思亂想,她在網上分別保存下文辭和末洺的兩張照片,然後用P圖軟件放大兩人面部拼接在一起,而後將這圖發到自己那個日常分享茶點包包,已坐擁有八十幾萬粉的社交賬號上。
並配上文字:不會只有我一個人看出來了吧[吃驚臉]
在陸陸續續有網友把文辭和末洺放在一塊討論時,已偶爾有網友眼尖的指出末洺和文辭眉宇間的那一兩分相似,沈熙熙用幾個小號在底下回復暗示末洺只是文辭的替身,但似乎很大部分網友都覺得這只是因為韩劭烐審美單一,就喜歡這款長相而已。
於是在發完這條內容後,沈熙熙緊接著切換幾個小號在底下回復。
[哈哈哈我早就看出來了,這個末洺分明就是低配版文辭嘛。]
[我有個朋友跟韓總的朋友認識,他說韓總已經跟這個末洺在一起三年了...呵呵,文辭一結婚,韓總就找了個跟文辭模樣相像的人在身邊,究竟為什麼,你們懂的。]
[回復樓上:天啊我還以為他們是剛談的,那要真是這樣,韓總豈不是只把末洺當文辭替身養了三年,嗚嗚嗚韓總果然還是最愛文辭{流淚}]
[其實我看末洺第一眼就猜出來了,嚴重懷疑這是末某人的炒作,或者在逼宮呢,想讓韓總承認他們的關係。]
[要真是你們說的這樣,那這個末洺豈不是很可憐,被當替身這事很傷人的好嗎。]
[回復樓上:盲猜你是末洺粉絲吧,你也真是搞笑,你主子這些年從韓總身上賺了多少錢,現在又能靠替身的噱頭在演藝圈開出一條路,他可憐?他現在不知道多開心呢。]
沈熙熙只簡單開了個頭,接下來評論風向根本不需要她刻意引導,她這賬號經常分享文辭的相關作品,或是轉發點贊文辭賬號的日常內容,所以她這八十多萬粉絲中大半也都是文辭粉。
這種與文辭相關的博文,底下評論自然也都偏向文辭。
評論破千後,沈熙熙將自己這條內容買了頭條分享,並將那條說末洺是低配版文辭的評論點贊穩固在熱一。
在和楊冠離開餐廳時,沈熙熙發現一條名為[末洺低配版文辭]的話題上了熱搜...是被文辭的粉絲硬生生刷上去的。
作為曾經娛樂圈頂級流量,又是在巔峰時期退圈,所以即便沉寂三年,文辭如今的粉絲數量,依舊令圈內一眾新人流量望塵莫及。
沈熙熙心情總算好了點,上車後,她思來想去又給文辭發了消息。
【沈熙熙】:表哥,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過了好一會兒才收到回復。
【文辭】:有什麼事嗎熙熙?
【沈熙熙】:想表哥了唄[愛心發射]
【文辭】:半月左右。
【沈熙熙】:表哥,我好奇問一下奧,你準備什麼時候對外公開你跟高琛已經離婚的事啊。
【文辭】:熙熙,這是我的私事。
【沈熙熙】:那表哥你今天看網上的新聞了啊,就是關於韓哥的。
沈熙熙當然知道文辭肯定是看過了,因為半小時前她還看到文辭的賬號手動點讚了一條他的一部電影作品的深度影評,至少說明那個時候文辭是在線的。
文辭並沒有回復,沈熙熙等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又發了一條。
【沈熙熙】:韓哥真是太過分了,就算再喜歡表哥也不能找替身啊,表哥你快回來吧,再繼續下去我真覺得韓哥要髒了。
【文辭】:他怎麼做是他的自由,與我無關。
【沈熙熙】:當然有關啊,韓哥就是因為得不到表哥才墮落到去找替身的,現在也就只有你能拯救他。
【文辭】:別再跟我提他了,先這樣,我睡了。
楊冠一直摟著沈熙熙的腰膩著她,因為沈熙熙沒避諱,所以他也看得到聊天內容。
「我怎麼感覺你表哥生氣了?」楊冠問。
沈熙熙鬱悶的靠著椅背:「我也搞不懂我表哥現在在想什麼。」
......
午夜,落地窗外的高樓霓光,璀璨而又虛幻。
輾轉難眠,文辭還是又拿起枕邊的手機,在網上打開了那段視頻。
但依舊只持續了幾秒就退了出來。
放下手機,文辭起床去了衛生,捧著冷水潑在臉上,最後用一張洗臉巾擦拭臉上的水跡...
乾淨的玻璃鏡上,映著一張年輕俊美的面容,燈光落在他細白的皮膚上,映不出一丁點瑕疵...
第16章 愉悅
《殘劍》劇組算是大腕雲集,就算只是個一兩分鐘鏡頭的小角色,也大都由演藝圈知名演員客串,他們更多不是為角色本身而來,而只是為在劉赫坤這樣的大導跟前混個熟臉。
所以片場周圍大多時候停著大量房車,就算已臨近殺青,四下也能瞧見十多輛,片場一眾人對此已司空見慣,所以當末洺早上也乘坐房車到片場時,竟也沒人覺得稀罕,特別在那段視頻發酵了一晚後,大家對末洺如今出行有這標配也覺得理所應當。
一早末洺在化妝間上妝,小宋明顯感覺周圍同事都突然待末洺客氣了起來,連為末洺上妝的劇組化妝師每隔一會兒都要小心翼翼的問:「這樣可以嗎小末老師...」
只有當事人末洺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依舊和往常一樣有條不紊的忙著自己的事。
末洺只就上午十點左右有一場戲,拍攝前,在小宋的建議下到房車裡等待。
夏青看著不遠處末洺所在的那輛房車,詢問助理還有多久開始拍攝,而後拿出手機給末洺發消息。
【夏青】:生活水平提升夠快啊[捂嘴笑]
【末洺】:[委屈臉]
夏青發現末洺大多時候都特別喜歡發表情而非文字,但卻又能讓他直觀的感受到他所要表達的意思,他盯著那只委屈的小表情臉,輕輕笑了聲,收起手機走向末洺那輛房車。
上車後,夏青也就坐在敞開的車門口的位置,盡量保證外面能看到自己,手裡還裝模作樣的拿著劇本。
「夏哥未免太謹慎了。」末洺抿了抿唇,「我就這麼危險嗎?」
「你現在是韩劭烐的人,要是咱倆傳出點什麼誤會,我這前程還要嗎?」夏青笑著說,「你也是,不怕韩劭烐一氣之下不要你了?」
「夏哥難道不知道嗎,他遲早會扔了我的...」
末洺坐在與夏青隔著一張置物桌的位置,他單手托著半邊臉,雋秀的眉眼耷怏著,嘴角抿出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
夏青看了眼車門外往來的工作人員,忍了忍還是沒走過去。
「當初跟韩劭烐在一起時,難道你不知道他把你當文辭替身?」
「知道的...」末洺低聲說,「我養父是個賭徒,欠了一屁股債,為了幫他還債,我實在沒辦法才...」
末洺眼睛逐漸變得霧濛濛的,低啞著問夏青:「夏哥,我這樣算墮落嗎?」
夏青被末洺濕潤的眼神盯的心頭一顫,隨即說:「不算。」
「韓總他並不喜歡我的,他只是讓我當做另一個人的影子。」末洺下巴搭在交疊的雙臂上,像只受傷的小貓趴著,「夏哥應該也能看出來了,我出道一年多了,公司也不曾捧過我,他一直都把我當見不得人的存在藏著......要不是那視頻被爆到網上,公司都不會為我配這房車。」
一切似乎都有理有據。
夏青目光透露出一絲同情:「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我不知道...」末洺將臉埋在手臂裡,低低的悶聲說,「昨晚他很生氣,以為那視頻是我故意放到網上拿他炒作的,他跟我提了分手...」
夏青面色微怔:「那你...」
「我跪下求他了,他才勉強留下我...可我知道的,他已經厭煩我了。」
「那你為什麼還執著的留在韩劭烐身邊?」
「他每個月給我五萬塊零花錢,我...需要這筆錢養我家人,我,我就想,能多一天是一天吧...」
夏青著實被驚到了:「五萬?韩劭烐會這麼小氣?不可能吧,他當年追求文辭的那份壕氣誰都見識過。」
「韩劭烐是不小氣,只是分對像罷了,我只是...」末洺聲音愈漸低啞,「...一個替身罷了。」
夏青終於忍不住起身走到末洺跟前,他伸手撫在末洺柔軟的發間。
「要不就跟他分了,你這模樣擱誰不喜歡,非得跟他韩劭烐嗎?」
末洺緩緩抬起頭,一雙眼睛濕漉漉的:「我害怕,我只就跟過韓總一個人,不太瞭解這方面的事,我也不敢找陌生人...」
夏青看著眼前這雙漂亮又隱含著脆弱與期待的眼睛,喉結不禁蠕動,末洺悄悄伸手,食指輕輕勾了下他垂在身側的右手。
「夏哥,你會嫌棄我嗎...」末洺低低的問。
夏青呼吸微重,他剛想說什麼,房車門口外傳來他助理的聲音。
「夏哥,拍攝快開始了,得提前過去準備。」
夏青顯得有些不耐煩:「行了,知道了。」
末洺擦了擦眼睛,起身溫聲道,「夏哥去忙吧,別為我耽誤了工作,剛才...就當我胡說八道好了。」
夏青捏著末洺的下巴,瞇笑看著末洺:「你不知道你這張小臉多招人稀罕,韩劭烐不懂珍惜那是他的損失。」
末洺眨了眨眼睛,面色微微漲紅。
「我收到你的心意了。」夏青低笑道,「放心,哥不會不管你的...」
夏青第一次發現末洺皮膚如此細膩,下巴處被他拇指摁過的地方,很輕易浮出一小片紅痕。
如此體質,真就天生該被男人疼。
末洺眼底漾開柔軟的笑意,輕輕點了點頭。
夏青離開了房車,心情相當愉悅,他助理跟在身旁不安的提醒道:「夏哥,這個末洺是韩劭烐的人。」
他再蠢也看得出夏青對末洺有了興趣...這個看似溫順無害的小演員,這些天在劇組總捧著劇本顛顛的跑過來請求夏青指導,言談舉止間好似夏青的小迷弟,偏又長著一張俊美無辜的臉,比夏青交往過的任何一任男女都要勾人。
「我知道。」夏青笑著說,「這樣才刺激不是嘛...」
他根本無需擔心韩劭烐跟末洺的那層關係,就算他現在就把這個小傢伙騙去酒店開房,也不需要有任何後顧之憂,更何況沈熙熙告訴他,文辭就快回川海了。
那只是一個處在被金主即將拋棄的恐慌中,將自己視做救命稻草的小可憐罷了。
深秋的陽光,和煦而又溫柔。
夏青離開後,末洺在車門口的台階上坐下,仰頭迎著大片溫暖清新的晨光,深深吸了一口氣。
小宋給末洺買了一杯熱奶茶,回來時就看到夏青從末洺房車裡出來。
從知道末洺喜歡韩劭烐之後,他就有些看不懂末洺跟夏青之間的親近了,當然打死他也不會覺得末洺這是想腳踩兩條船。
他的末哥才不是這種人...
「等下月初錄綜藝的時候,末哥可別跟夏青走那麼近了。」小宋將熱奶茶遞給末洺,臉色複雜道,「說實話,我老擔心末哥你被夏青騙。」
昨晚之後,他只覺得的全世界都在騙末洺。
他末哥超可憐...
經小宋這麼提醒,末洺想起下月初的那檔綜藝,不禁皺眉。
事前也未想到,能在參與那檔綜藝之前就與夏青在《殘劍》劇組提前接觸,而按照當前形勢和進度來看,夏青怕是也沒那機會繼續參加那檔綜藝了,那這綜藝於他而言已無實質意義,只是已經與節目組簽了錄製協議,如今反悔顯然不妥。
「小宋,公司可以和節目組那邊協調換人嗎?」
小宋愣了下:「可以是可以,但這必須要雙方都達成更換意願,話說,末哥你不會是不想錄那檔綜藝了吧。」
「是有這想法,星辭肯定有不少藝人比我更想要這個錄製名額。」但如果協調不了,他自然也不會臨陣脫逃,畢竟簽了協議,在臨離開公司前,他也不想給西楠留下一堆麻煩。
小宋苦笑:「末哥,這你就別想了,如果是在昨晚之前,節目組興許願意與我們協調,畢竟星辭一堆比末哥人氣高的演員,隨便找一人頂上他們那邊都不吃虧,但是現在不可能了,昨晚那事兒一出,末哥你現在就是行走的流量話題機器,節目組那邊高興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同意換人呢。」
「...好吧,我也只是問問。」
第17章 約會
上午十點的戲拍完,末洺便離開了片場,至此在《殘劍》中的戲份,他只就剩下後天下午的最後一場。
片場同事約末洺晚上聚餐,末洺禮貌的婉拒了,他買了張大尚話劇團今晚的演出票,準備在看完話劇後順便去見一見老朋友。
畢竟也很快就要回去了......
票上的演出時間是晚上七點半。
到大尚話劇團,要跨過大半個川海,光開車也要一個多小時,末洺五點多就從公寓整裝好準備出門,卻沒想到韩劭烐這個點回來了。
韩劭烐下午三點回到川海,之後直接去了公司,晚上沒應酬加上心裡惦記著末洺,一下班就趕了回來。
一進公寓門,韩劭烐就看到末洺從洗手間裡出來,手上還在整理著衣襟,穿著英倫風的駝色大衣,脖底露出一截雪白的毛衣領,腰帶簡單平整的束出一截腰線,渾然一身端莊復古的氣韻。
韩劭烐怔神的盯著末洺,兩秒後才回神道:「你這是要出門?」
「...嗯,準備去看話劇。」末洺也沒想到韩劭烐回來這麼早,他試探性著問,「烐哥晚上有應酬嗎?」
「沒有,我也就下午剛回川海。」
韩劭烐關上門,鞋子都沒換便走到末洺跟前,一手嫻熟的攬住末洺的腰,低頭親了一口:「這身好看,穿著像要跟誰約會似的。」
末洺忍不住的低笑,雙手攀上韩劭烐的脖子,微仰著臉,貼的近近的看著韩劭烐:「像跟誰約會?」
靠的太近,韩劭烐幾乎能看到末洺潤黑的眼眸中自己的倒影,他改雙手托緊末洺的腰,幾乎將身前的漂亮小情兒抱到與自己視線齊平的位置,而後才瞇笑道:「還能有誰?你還想跟誰?」
末洺眼底的笑俏意十足,他用鹿般的小翹鼻蹭了蹭韩劭烐鼻尖,低低說:「那我把話劇團的票退了,烐哥今晚陪我約會怎麼樣。」
像一縷溫水浸的心口酥酥麻麻,韩劭烐情難自禁的摟著末洺親了好一會兒才鬆開:「不用,正好今晚閒著沒事,我陪你一塊去看。」
韩劭烐知道末洺喜歡看話劇,這幾年他抽不出太多時間陪末洺,估計這小傢伙回回都是孤單單的一個人去看...
「我只買了一張票,這會兒網上估計票已賣完了,就算買也買不著連座的。」
「這有什麼,先去了再說。」韩劭烐輕笑道,「這會兒我順著你心意來,等晚上回來就聽烐哥的好不好...」
「...」
韩劭烐換了身寬鬆的黑色羊絨大衣,修長的底擺襯的兩條長腿筆直,末洺為他脖頸上掛了條觸感柔軟的駝色圍巾,添了點休閒而又斯文的韓范兒。
韩劭烐喜歡這條圍巾,跟末洺身上的衣服同色,瞧著就像一對兒。
圍巾上面的吊牌還在,末洺抬手摘下,順手捋平被弄皺的表面。
「特意給我買的?」韩劭烐別有深意的笑道,「話說回來,這好像還是你第一次送我禮物。」
「...啊?」末洺懵然的抬頭。
韩劭烐伸手捏了捏末洺臉:「小東西,還挺有心機,挑這個色什麼意思,嗯?」
「...」
末洺糾結是否該坦白,這條圍巾其實是他購買這件大衣時,店家附送的贈品,他也沒想過拿來送韩劭烐,只就是剛覺著韩劭烐這身過於悶沉,就順手拿過來戴在他脖子上調色而已,只就算暫借...
這圍巾雖是廉價的人造棉,但布質柔軟貼合皮膚,他本來是打算留著自己戴的。
現在卻...
「烐哥...喜歡就好。」末洺努力微笑說。
韩劭烐將掛在胸口的圍巾一端瀟灑的扔到後肩上:「走,看完話劇烐哥也給你挑件禮物。」
前往大尚話劇團的路上,末洺特地在手機上查了劇團的票,當前已全部售罄。
大尚話劇團在川海有十多年的創辦史,享有相當不錯的商業及文化價值,大多原創劇目備被受民眾追捧,後也有改編成影視劇搬上大螢幕,積累了相當一部分熱愛話劇的民眾粉絲。
每週五晚,最是一票難求。
今日恰逢週五,到了之後要再想買票,恐怕就只能找黃牛了。
然而等抵達話劇團大門口,末洺戴著口罩剛要四下尋找黃牛的身影,韩劭烐已麻利的攔下一對準備進門的情侶,禮貌的表示自己想買兩人手中的票。
女人挽著男友的手臂,看著眼前戴著口罩的高大男子,不太高興說:「這票我們還是從黃牛手裡買到的,兩張花了近兩千呢,怎麼可能再賣給你。」
「我出兩倍價。」
「不賣。」女人道,「我們不缺錢的好嗎?」
「十倍。」韩劭烐道,「答應就立刻轉賬。」
「這可是你說的,別反悔!」
女人利落的掏出手機調出收款二維碼,胳臂肘抵著一旁的男友:「快點拿票啊。」
站在一邊的末洺看著這一幕,嘴角微微抽了抽。
很快,韩劭烐晃著兩張票神色欣然的走到末洺跟前:「連座兒,還是前排中間的位置。」
末洺:「......」
好吧,錢本來就是用來買方便的。
四排中間的位置,的確算得上全場最佳觀賞位,既無需仰頭,也能看清話劇演員細微的表演神態和動作。
燈光匯聚在舞台演員身上,直觀性的表演和充滿戲劇性的故事推進,感染著劇場內的每一位看眾,韩劭烐原只是想陪著末洺,卻不想也看入了神。
他倒沒什麼深層次的話劇鑒賞能力,只單純覺得劇本本身引人入勝,並且那近在眼前的演員表演,比他看影視劇要更震撼直觀,驀的,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片場看到的末洺,銳利而又迷人,那興許就是來自演員的魅力,縹緲遙遠的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
韩劭烐微微歪過身,嘴唇貼近末洺的耳邊,低聲說:「我覺得,你比他們演得好。」
末洺忍不住輕笑,壓低聲問:「你看過我表演?」
「當然,就那晚去探你班時瞧見了。」韩劭烐在腦海中用力搜刮可以精準描繪出自己那晚心情的詞彙,他覺得那是讓自己驚為天人,事後許久都在心底回味流連的一眼,但憋到最後只就乾巴巴的六個字,「真好看,我喜歡。」
末洺:「......」
來自舞台的燈光映在韩劭烐輪廓深邃的半邊臉上,明光暗影的在臉上勾勒出幾分鋒利的感覺,但那雙眼睛卻在看著末洺時盈滿寵溺的笑意,驟然讓冷厲的面相多出了點憨厚溫暖的感覺。
末洺看著韩劭烐湊過來的笑臉,心微微漾開一片古怪而又柔軟的漣漪,他鬼使神差的傾過身,在韩劭烐的唇角極輕極輕的印上一吻。
韩劭烐也沒想到末洺這時會突然親自己,一時也怔住了。
「咦------」
兩人身後突然傳來一位中年婦女嫌棄而又壓抑的聲音,「能不能分點場合,能不能克制點...」
末洺才想起什麼似的,驚弓之鳥般縮回身體,揪著下巴處的口罩帶回臉上,臉一時滾燙到幾乎冒煙。
韩劭烐還沉浸在末洺那一吻中,意猶未盡,被打攪了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就見後排一位看上去五六十歲,戴著眼鏡的老阿姨面色沉肅的盯著他,滿臉寫著「真是世風日下,不知羞恥」。
「再親給你們拍下來。」老阿姨嚴厲威脅。
韩劭烐:「......」
末洺臉更燙了,雙臂尷尬的縮在胸口,揪著口罩幾乎要連眼睛一併遮起來。
韩劭烐忽然傾身在末洺額間親了一口,而後轉頭朝後面那位老阿姨露出十分友好的笑臉。
阿姨:「......」
一場話劇看完,末洺腳趾頭都快蜷斷了。
散場後,末洺拉住起身的韩劭烐,硬等著後排看眾走到前面了才跟韩劭烐離開。
「你剛不該...那樣。」末洺嘴裡嘀咕著說。
韩劭烐雙手插著口袋,心情瞧著相當不錯,悠悠問:「哪樣?」
「以後公共場合別這樣。」末洺深吸一口氣,平靜的說,「影響不好。」
韩劭烐忍俊不禁,嘴唇再次湊到末洺耳邊:「你這算不算,惡人先告狀?」
「...」
末洺不說話,悶著頭快步朝外走。
「誒誒你這還生氣了!」韩劭烐哭笑不得的跟上去,牽住住末洺的手,「好好,我的錯,下回我克制點。」
第18章 自覺
韩劭烐覺著稀罕,這好像還是末洺第一次在他跟前有小脾氣,非但沒震懾力,還跟貓爪子撓他心似的,癢著癢著心坎兒就化了。
這哪是在生氣,分明就是在撒嬌。
「你看這些兩兩出來的,都互挽著手臂。」韩劭烐說,「你怎麼不挽著我?」
頓了頓,韩劭烐又補充:「人這麼多,你也不怕跟我走丟了。」
韩劭烐不說還好,一說末洺直接將手揣進外衣口袋中。
韩劭烐輕笑,伸手挽住了末洺的手臂。
末洺愣了下,轉頭看著韩劭烐。
「給你撐足面子了。」韩劭烐笑說,「高興點沒?」
末洺唇角用力下抿,但微合的眼尾掩不住笑意,低聲道:「我又沒生氣...」
韩劭烐心情大好:「出去找個店坐下,一塊吃點東西。」
兩人在一家小餐館的包廂吃了點東西,離開時在走廊上碰到了從洗手間出來回包廂的夏小棠。
末洺出包廂就戴了口罩,他還沒立刻瞧見夏小棠,夏小棠就一眼把他認了出來,開心的跑過來跟末洺打招呼。
夏小棠稱表演結束後和團裡幾個小姐妹在這吃夜宵。
韩劭烐覺著這小姑娘眼熟,但一下沒想起是誰,夏小棠看出他眼中的困惑,笑著說:「韓總不記得我啦,上回在火鍋店咱們見過的,當時我男朋友也在。」
夏小棠一提火鍋店,韩劭烐頓時恍然,想起那天末洺遮遮掩掩不願向朋友介紹他,還半推著勸他離開。
雖然事後末洺解釋說是為了他好,但他始終有些不是滋味。
韩劭烐淡笑著點頭:「記得。」
夏小棠又看向末洺:「末洺你也真是,這次看完演出怎麼不聲不響的就走了,都不到後台跟我們打聲招呼,老師今早還提到你了呢,他知道你在拍劉赫坤導演的戲,可高興了。」
韩劭烐微微皺眉:「老師?」
「就是周易祥老師啦,末洺沒跟韓哥說過嗎,末洺他可是周老師最喜歡的學生呢。」
「...沒說過。」
韩劭烐心底不禁鬱悶起來,他從不知道末洺跟周易祥這樣的國民級老戲骨有關係,但也疑惑,他當年在包養末洺時讓人去簡單調查了下末洺的家庭背景,末洺家在中安市一小村鎮上,家裡就一賭鬼父親,生活相當拮据。
沒權沒勢沒人脈,性格又軟弱可欺不善交道,獨身來到川海居然還能搭上周易祥這個級別的演員人脈。
末洺輕聲說:「今天不太方便,下次的,下次來請周老師還有你跟祁躍去吃火鍋。」
「那我可記下啦,不要讓我們等太久。」
夏小棠說完,略帶些探索意味的目光又回到韩劭烐身上,俏皮的笑問:「有個小問題哦,韓總是我們末洺的什麼人啊?」
「男朋友。」韩劭烐微微笑下,「我以為昨晚之後,全世界都知道了,怎麼,不明顯嗎?」
夏小棠笑得燦爛了,抬手打了個OK瞭然的手勢:「懂噠,那等我同事再談論起這事,我就能給他們放個准信兒啦。」
韩劭烐點頭:「那麻煩夏小姐了。」
出來餐廳後,末洺疑惑問:「烐哥,你為什麼跟小棠說...」
「以往看完演出都會到後台跟你老師打招呼。」韩劭烐打斷末洺,抬了抬眉,「今晚怎麼不去?」
末洺微怔,原本想說的話反而噎了回去。
「因為我在?」韩劭烐停下腳,直盯著末洺的眼睛問。
「你跟我老師不認識...」
「見了不就認識了,我小時候還看過周易祥的戲,到他跟前說自己是他劇迷都成。」韩劭烐微微俯身,逼近末洺那略顯無辜的面龐,「我怎麼感覺,你很牴觸我介入你的交際圈。」
末洺搖搖頭:「沒有的烐哥。」
韩劭烐一隻手按在末洺的後頸上,狹長的目光更加逼近末洺:「真沒有?」
末洺清澈的眼睛顯出幾分茫然:「烐哥為什麼想瞭解我的生活圈?」
韩劭烐一怔,表情竟有一瞬的空白。
是啊。
為什麼...
韩劭烐緩緩鬆開手,揣進口袋:「就隨便問問。」
末洺手穿進韩劭烐手臂間,輕輕挽著他:「烐哥,我們回去吧,已經很晚了。」
韩劭烐神情古怪的「嗯」了一聲,轉頭準備跟末洺走向停車處時,目光敏銳的捕捉到不遠處藏在一輛黑車後偷.拍的男人。
「你先在這等我,我馬上回來。」
韩劭烐轉頭徑直朝那鬼鬼祟祟的狗仔走去,那狗仔見狀還想鑽進車裡開車溜,沒來得及點著火韩劭烐人已經到了車窗前。
卡嚓一聲,韩劭烐單手摁住上升的車窗,用自己手機對著那男人的臉拍了張。
「你是哪家公司的?」韩劭烐微微俯身看向駕駛座上一臉不安的男人,面無表情道:「要不現在把照片刪了,要不等我查清你底細再跟你算筆賬。」
狗仔男拿起一旁的單反,三兩下刪掉裡面的照片,對著韩劭烐汗涔涔的笑道:「都,都刪了,不好意思啊韓總。」
韩劭烐也懶得去檢查:「要是有關我跟末洺今晚的照片傳到網上,我就算在你頭上。」
「誒誒韓總,您可不能這麼算啊。」狗仔男慌的解釋,「末先生現在網上那麼高話題度,偷拍的娛記肯定不止我這一家,說不準今晚就還有其他工作室的人跟著,這,這要都算我頭上,我多冤吶。」
「不止一家?怎麼,這麼照顧我的人?」
「韓總您別生氣,混口飯吃而已,咱這職業就是誰紅盯誰。」
韩劭烐輕笑一聲:「所以是因為末洺太紅?」
「是啊,未來會更紅呢,頂流預定,大紅大紫。」男人笑著討好道,「網上都叫他小文辭呢。」
男人說完,就見韩劭烐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了。
「這不是我叫的啊韓總。」男人恨自己口無遮攔,他看過網上分析,說是韩劭烐跟末洺在一塊,只是將其視作文辭的替身,心底真正愛著的還是文辭。
替身就是替身,韩劭烐再怎麼寵他也不可能拿他跟心底真正的白月光相較,小文辭的這稱呼,在韩劭烐聽來怕是更像在侮辱文辭。
「對不起韓總,這真不是我叫的,我可從來沒這麼認為。」
「他叫末洺。」韩劭烐看著那男子,目光陰鬱,「不叫小文辭。」
「是是,都是網上那群吃撐了的網民瞎起的外號,文辭就是文辭,不是誰都能成為他。」
韩劭烐眉心緊蹙。
這傻.逼是不是解偏了他話的意思...
「韓總我向您保證,以後絕對不再偷.拍您跟末先生,我上有老下有小,房貸車貸一身債,您大人有大量...」
韩劭烐被這男的叨叨的心煩,一擺手:「行了,走吧。」
男人千恩萬謝,啟動車迅速離去。
韩劭烐回到末洺跟前,將末洺臉上那只遮到鼻尖的口罩往鼻樑上提了提,跟給自家孩子整衣襟一般嫻熟順手。
「拍就拍吧。」韩劭烐說,「連激吻的視頻都被傳網上了,這約會算什麼。」
果然得做好成為頂流的男人的自覺...
第19章 古怪
最後一場戲在下午,末洺一早就到了片場,臨近中午,拿著劇本溜躂著來到夏青的房車前。
說是來找夏青講戲,但一上房車,末洺就蹭掉鞋子爬上了床,夏青助理趕末洺走,末洺也就委屈著小臉賴著不動。
末洺趴在床上玩手機,夏青一上房車就看到這一幕,清削的肩背如漂亮的山巒,在薄薄的後腰深深陷下,將緊隨其後的小小起伏顯得格外挺翹。
末洺看到夏青上車,一條手臂支著床,斜過身看著夏青:「夏哥拍完了嗎?」
隨著上半身支起的動作,一截瘦削緊致的腰在衣服底擺下若隱若現,像一小片隱秘而又盈熱的白綢,光看著就教人忍不住想上去摸一把。
夏青收回目光,看了眼車門外,正是午飯時間,片場大部分人都三兩的找地兒聚一塊吃著盒飯,急趕著下午最後兩場戲拍完便可全劇組殺青,場務在高聲喊著讓大家抓緊吃完開工。
為以防萬一,夏青忍住沒有去關車門,只讓外面的助理有人過來叫他一聲,然後才走到床邊坐下。
「你還把這當自己家了。」夏青輕笑,「要是其他人躺我床上,我可沒這麼大方。」
末洺眼睛彎了彎,直接翻身枕在了夏青的腿上。
「夏哥疼我,我知道的...」末洺伸出一根手指,小貓爪子似的戳了戳夏青的喉結,「我也只敢在夏哥跟前這樣...」
夏青呼吸微重,下意識看了眼車門口,最後還是理智更勝一籌,將末洺枕在自己腿上的腦袋輕輕搬回床上,聲音略顯粗啞:「乖,這是片場,外面那麼多人呢。」
他也做流量幾年了,這點自覺和警覺還是有的。
末洺滿臉失落,坐起身靠著床,有些生氣的將一隻腳搭在夏青腿上,悶悶道:「夏哥是不是嫌棄我,嫌棄我跟過韩劭烐。」
夏青看著腿上這只不安分的腳,腳踝雪白細瘦,他一隻手剛剛好握的過來。
「怎麼會嫌棄,你不知道自己這樣兒都招人疼。」夏青一隻手沿著末洺的腳踝,悄無聲息的往褲腳裡面探。
「我跟韩劭烐分手了。」末洺低低的說,「他說他真正喜歡的人要回來了,不想再看到我...」
夏青並未意外,這在他看來也是理所當然。
「那現在又是個沒人要的小可憐了...」夏青輕笑說。
末洺抿緊唇,倔強的說:「我不可憐,我有夏哥要。」
夏青情難自禁,低頭在末洺光滑的腳踝上親了一口,沒了韩劭烐那一層面的顧忌,再看著眼前這個漂亮可憐的小傢伙,只覺得心急火燎的難受。
「今晚劇組的殺青宴,多喝點。」夏青別有深意的笑說。
末洺臉頰紅紅的:「可是我酒量很小的,醉了怎麼辦?」
「醉了夏哥送你回去。」
末洺抿唇害羞的笑,腳尖故意隔著衣服輕輕抵了抵夏青的小腹:「好啊...」
夏青差點直接硬了,他穩住末洺的腳:「那以後陪我的話,拍戲就不方便了,這樣吧,我每個月給你十萬,你...」
「有青哥陪著我就不拍戲了,我準備明天就發退圈聲明,還有和韩劭烐的分手聲明。」末洺乖聲說,「以後我就待在夏哥身邊,夏哥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嗯,乖。」
夏青心滿意足,想湊過來親吻末洺,末洺翻身趴回床上,拿著手機繼續玩遊戲。
「都被玩沒電了,夏哥,你手機借我玩會兒。」末洺道。
正是濃情蜜意裡,夏青自然沒拒絕,不過謹慎起見,他在把手機遞給末洺前,迅速刪掉了一些和炮.友的曖昧私聊。
末洺就繼續趴著,拿著夏青的手機看著娛樂新聞,夏青坐在靠近車門的一張化妝台前,吃著助理特地從外面買回的營養午餐,不時抬頭看一眼末洺,想像著今晚,唇角不由自覺的上揚。
下午五點,在劉赫坤宣佈殺青後,片場一片歡騰。
末洺直接給司機和小宋放了假,表示晚上吃完宴席他自己打車回去,下次再開工就是他錄製那檔綜藝時。
晚上的殺青宴就定在劇組安置演員的酒店,在一金碧輝煌的大廳擺了二十幾桌,一片笑語,極為熱鬧。
臨近散席時,夏青在眾人視線下先行離去,他在酒店後門上了助理開的車,等了十多分鐘後,末洺也從後門慢吞吞的走了出來,大概是喝多了,身形晃晃悠悠的,夏青特意讓助理下車扶著末洺上車。
「喝這麼多。」夏青看著靠在自己身上的末洺,摟緊他的腰,低笑道,「醉成這樣,今晚還怎麼玩。」
末洺只是撇撇嘴,低喃道:「夏哥你別...別動,車上難受,想吐...」
「好好,不動,到酒店再辦你。」
為免被狗仔盯梢,夏青讓助理開車饒了小半個川海才在一家酒店附近停下。
費了好一番折騰,夏青終於架著似醒非醒的末洺進入一間房。
將末洺放到床邊躺下,夏青呼吸已然粗重,他看著床上毫無防備,醉成一灘水的末洺,心都激動的顫抖了起來。
又單純又艷欲,真就一副欠的模樣,天知道他這些天有多渴望幹這傢伙。
夏青抹了把額間的熱汗,他脫掉衣服扔在床邊,轉身麻利的去浴室沖澡。
浴室的水聲傳來,末洺睜開雙眼,他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簡短利落的打了個電話。
夏青從浴室裡出來,就看到末洺靠在床頭,脫下的衣服扔在一旁,被子遮到脖子底下,臉頰被酒精透的潮紅,眨著烏黑的眼睛緊張而又期待的看著自己。
夏青喉結滑動,乾脆扯下腰間的浴巾上了床。
「還以為醉的不省人事了,要□□的時候反倒醒了。」夏青捏著末洺的下巴,笑著去親他,「乖,親一口,你可真是稀罕死我了」
末洺偏過頭,嘴角下抿,低聲道:「夏哥說每個月給我十萬,真的假的?」
「當然。」
「我不相信。」末洺低聲說,「除非夏哥現在轉我,這樣就算今晚之後夏哥不要我了,我也不吃虧。」
這筆錢對夏青來說是小數,他二話不說拿出手機麻利的給末洺轉了十萬。
「這下放心了吧寶貝。」
夏青手機扔在一旁,迫不及待的就要壓上末洺,就在這時,一陣急促重力的敲門聲突然傳來。
夏青身體一震,臉色登時閃過不安,他迅速起身穿好褲子披上衣服到門口,透過貓眼往外一瞧,心頓時一顫。
夏青快步跑回床邊,心急忙慌的剛要對末洺說什麼,就見末洺靠在床頭,唇角上揚,微笑著看著他。
像條吐信的小蛇...
......
夏青覺得跟做夢一樣,直到他在警局坐下,人還是懵的,他看著坐在不遠處,在兩名警員的安撫下依舊在不斷抽泣的末洺,終於在一陣天旋地轉的恍惚中回過了神。
他被算計了。
被這個末洺,算計了。
夏青的經紀人,其所在公司的律師及公關負責人都趕到了現場,夏青是鴻一傳媒最具商業價值的流量藝人,公司高層無人不想保住他。
一方面拚命阻止風聲外露,另一方面則在竭盡所能的為夏青脫困,鴻一傳媒的最高層直接找關係聯繫到警局內部,但也只能暫緩形勢,無法從根本上解決。
夏青幾乎在聲嘶力竭的表示自己的無辜,恨不得衝上去掐死末洺。
「他在撒謊!他根本沒醉到不省人事,他是自願跟我到酒店的!」
「他是裝的,裝的!」
「一直都是他主動勾.引我的,是他。」
末洺沒有辯駁,只是眼淚掉的更厲害。
沒人聽進夏青的嘶吼,誰都知道末洺是韩劭烐的人,這樣的人又怎麼會瞧得上他夏青。
夏青氣急敗壞的衝上去就想打末洺,被經紀人一巴掌抽在了臉上,這才冷靜下來。
夏青的經紀人是個看著三十多歲的男人,眉間蓄著一團鬱火,面相更顯冷厲,他親自與末洺談判,最後提出願意補償末洺,他知道真要細查下來,僅有的證據並不能定夏青的罪,但夏青作為還未成功轉型的流量藝人,根本禁不住這種輿論顛簸,為保其流量不受削減,唯有疾速將此事做誤會調節,大事化小,無聲平息,若末洺不接受,才是在此事被公佈到網上之前,搶先一步發聲明表示遭陷害,但後者即便最後能全身而退,夏青也免不了遭輿論扒掉一層皮。
「好。」
出乎一眾人的意料,末洺未有任何異議,直接接受了夏青經紀人的提議,甚至沒有提出任何附加條件,主動跟辦案人員表示今晚這是一場誤會。
是他誤會了夏青,夏青並非是想侵犯他,只是作為朋友,作為兄弟在酒店同宿而已,是他喝多了誤解了夏青的意思...這一番話下來,這一風波真就像一場荒誕的烏龍事件。
末洺幾句話徹底為夏青脫了困局,夏青自己也愣住了,他想不透末洺千方百計的陷害自己,為什麼臨到關頭又突然收手?
警局一趟去回,末洺未通知身邊任何人,從始至終都是獨身一人,像一場顛沛起伏的單人話劇,終於在午夜時分無聲的落了幕。
夏青經紀人徹底鬆了口氣,他知道有末洺這樣一番話,後期就算他再反悔,也足可以讓警方調出這些錄音遏制輿論。
夏青經紀人想跟末洺找地方談一談補償金的事,末洺表示他會主動聯繫他們,而後在路邊上了輛出租車離去。
夏青將事發起始又跟經紀人描述了一遍,經紀人看了末洺與他的聊天記錄,確定沒有什麼出格的對話時才微微鬆了口氣。
「你明知道他是韩劭烐的人,居然還敢打他注意。」
「他說跟韩劭烐分手了,想跟著我,我才...」
「分手?他跟你說的?」
「...就算沒分,韩劭烐也就拿他當個替身而已,說不定知道今晚這事兒,反而能藉機踹了他。」
「這只是你單方面揣測,今晚有太多奇怪的地方,我總覺得這個末洺...不簡單。」
第20章 偽裝
《殘劍》殺青後,夏青被經紀人暫停工作一周,靜觀網上一切有關夏青的風吹草動。
夏青的公關團隊為此事預備了多套應急方案,那晚的風波在夏青公司及時有效的封鎖壓制後,真就一點風聲沒漏到網上,不過作為夏青的經紀人,陳厲依然沒有徹底放下心,因為末洺還未主動找他談判。
末洺的沉寂像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夏青等一眾人頭頂,直到風平浪靜一周後,夏青開始恢復工作時,這把劍終於以雷霆之勢砍了下來。
那是週六晚八點,一個新註冊的小號在網上發了一篇控訴夏青種種惡行的文帖。
最震撼人三觀的並非這些泣血般的文字敘述,而是底下七八張清晰的圖證。
一張酒店走廊的監控動圖,明顯可見夏青架著一身形恍惚的醉酒者進房、另外還有手機報警記錄截圖,警方接警記錄照片,以及發帖者稱是他醒來報警後,夏青驚慌之下給他轉的十萬封口費,時間就在他那則報警電話之後,最後還有兩張聊天截圖,那是夏青用不堪入目的言辭調侃羞辱他,約他去開房但被他嚴詞拒絕...
顛倒黑白的文字看的夏青額前青筋直跳,但在看完這些配圖後,他心直接跌至冰點。
這些所謂的圖證連起來,真就串成了一道幾乎無懈可擊的邏輯鏈。
夏青自然知道這發帖人就是末洺,他震愕,憤怒,卻也疑惑,末洺如果是想炒作,想踩他上位,為什麼要隱藏身份?
在這個圖文並茂的帖子裡,發帖者痛苦的表示自己當初是因為害怕才放棄追究,最後以誤會調解不了了之,但那晚的事情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多日來苦不堪言,精神恍惚至只能靠藥物勉強入眠,為防圈中再出現與他一樣的受害者,才決定站出來曝光夏青真面目。
夏青作為當下流量紅人,此帖又出在週六晚八點流量高峰期,直接爆掉了熱搜。
各大社交娛樂平台直接炸開了鍋!
夏青大腦空白,手腳冰涼,他氣急敗壞的幾乎想砸掉手機,經紀人電話打了過來,他一接通電話,幾乎是哭吼著喊冤。
「全他媽在胡說八道,那個賤人,臭婊.子,我要弄死他!」
陳厲沒空安撫夏青,直接沉聲問道:「其他照片暫且不說,那兩張聊天截圖是怎麼回事,上次我看你手機不是沒有那些對話嗎。」
「假的!我根本沒跟他聊過那些,是P的圖!」夏青連忙道。
「你確定?這個時候你最好不要跟我撒一丁點謊。」
「我確定,我拿命保證那兩張聊天截圖是假的,我從來沒有跟他聊過那種話,上次給陳哥你看的是什麼就是什麼。」
「好,我知道了。」電話那頭,陳厲轉頭吩咐團隊做事。
按照末洺已經上傳的這些文圖,想全然否認這件事的存在顯然不可能,但只要證明聊天截圖這一項為假,便可使末洺那一整篇圖文失去大半可信度,雖然夏青形象受損已是注定,但至少能保下他。
末洺是匿名發帖,也未明說自己是否是圈內人,其中能被推測出他身份的信息都被上了厚碼,他言辭懇切且帶著恐懼的表示不想被家人知悉此事,也恐懼在三次元成為風暴中心,更不想讓人認為自己是為踩夏青炒作而在陷害夏青,所以希望夏青方不要曝光他的真實身份,如此可憐姿態,陳厲既想穩住道德層面的高點暫時也不敢直接點名末洺身份,在聲明中詳細闡述那晚的誤會之後,便從末洺上傳的那兩張聊天截圖入手,義正言辭的表示自己的藝人絕對沒有過如此污穢不堪的言論,圖為造假。
發帖人在夏青工作室聲明後幾分鐘,直接上傳了一段十幾秒的手機錄屏,簡單粗暴的證明了那截圖上聊天記錄的真實性,以迅雷之勢打了夏青工作室的臉。
夏青看完那十幾秒的錄屏,也傻眼了,他特意看了眼錄屏上聊天記錄時間,發現是《殘劍》殺青那天中午,頓時臉色慘白。
正是末洺在他房車上借他手機玩的那個時間點!
「你不是說沒跟他聊過那些話嗎?」陳厲怒不可遏,「這時候你還騙我!你知道一次回擊被實據打臉,之後再想扭轉輿論有多難嗎?!」
「不是的陳哥!他,是他當時拿我手機發的消息,發完就刪掉了我壓根不知道。」夏青慌道,「陳哥,我把我跟他所有聊天記錄都發給你,至少能證明我跟他關係不是他所描述的那樣。」
「有個屁用,你仔細看過你們的聊天記錄嗎,他大都時候給你回復的全是表情,都特麼是你在單方面撩他!」
夏青臉色慘白,他這才想起,末洺跟他發的最多的表情就是小小的可憐臉。
「夏青,你跟我說實話,那晚你到底有沒有對他...」
「沒有啊陳哥,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你們信我啊。」夏青幾乎快哭了,「我問心無愧,我可以直接跟他當面對質,反正事情已到這個地步,直接發聲明把事兒放到明面上來說,他還想躲在後面全身而退,他做夢!」
陳厲沉默許久,才道:「他不是想借你上位,他是單純想毀了你...」
「......」
「你跟他有仇?」
「沒有啊。」夏青聲音已在打顫,「我跟他認識也就十來天,真的是他主動勾引我,不然我怎麼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就...陳哥,我該怎麼辦。」
夏青心裡清楚,他帶著醉酒的末洺進入酒店,末洺報過警,這件事確實發生過,至於細枝末節的劇情只就他跟末洺兩人清楚,在外界看來,是否真為誤會全由主觀判斷,輿論給網民的第一印象效應一旦達成,他夏青這輩子都擺脫不了這些負面話題...
「好,那就攤到明面來對質。」陳厲道,「你老實待著,不要發聲,等我教你怎麼做。」
夏青在忐忑中等待公司為他繼續發聲明,等著經紀人的電話,然而一個小時過去了,輿論像雪球越滾越大,他的公司依舊一聲未吭,而陳厲直接找到了他所在的酒店。
陳厲在沙發上坐下,點了一根煙含在嘴裡,神色凝重。
夏青從未見過一向雷厲風行的陳厲如此無力的狀態,緊張的問:「陳哥,為什麼還不發聲明?」
「他給我發了一段錄音,是那晚我跟他談判的過程。」陳厲眉心緊擰,「我以為那種突發情況,在讓他把手機關機後就不會存在被錄音的可能,沒想到...是我失誤了,我沒想到他身上帶有其他錄音的東西。」
「這不也正說明了那晚他就是有備而來!陳哥,你幫幫我啊。」
「那段錄音對你,對我甚至公司都極其不利。」
「那他為什麼不直接放出來?」夏青已經快崩潰了,「都搞我搞到這地步了,還留這後手幹什麼,直接送老子進去啊。」
「你是想要我陪你一塊進去?再賠上整個公司的聲譽?!」陳厲怒斥道,「你知不知道那段錄音的嚴重性!」
夏青一下慫了,癱坐在沙發上:「怎麼辦,怎麼辦...」
「他說只要公司不激怒他,他是不會曝光那段錄音的,他只針對你。」陳厲歎了口氣,「我不知道他跟你什麼仇......」
正在這時,夏青收到末洺發來的短信,簡短一行字,讓夏青即刻獨身一人去一家餐廳找他。
夏青立刻將信息給陳厲看。
「他這是想跟你談判,你按我說的準備。」
夏青連忙點頭:「好。」
「記住,不要惹怒他。」陳厲道,「套他話,摸清他的真實目的,如果你搞定不了他,你就真的只有被公司雪藏的命。」
夏青全副武裝只露兩眼,趕到末洺短信中說的那家餐廳,打電話給末洺詢問包間號時,末洺在電話裡跟夏青說了餐廳對面一家火鍋店的包間號。
幾分鐘,夏青終於推開了末洺所在的包間。
靠窗的火鍋桌上,鮮香麻辣的牛油鍋底咕嘟嘟的翻滾,火鍋的香味和溫度瀰漫在小小的包間內,末洺坐在桌邊,穿著一間白色襯衫,外套一件V領的亞麻色針織馬甲,清雋白淨的小臉被熱氣蒸的紅通通的,一塊蝦滑燙的他嘴直哈赤,細長濃密的眼睫都在撲顫著。
如果是在認識之初,夏青大概會對這樣純情生動的末洺心癢難耐,但是此刻,他根本空不出絲毫欣賞的心思。
眼前這個傢伙,裝著單純無害的小貓崽,實則是條及擅偽裝的毒蛇...
末洺轉頭看著夏青,眼睛彎成迷人的形狀,溫柔的微笑說:「終於等到夏哥了。」
第21章
夏青恨不得將末洺那張虛偽的笑臉摁進火鍋裡, 但此刻的求生欲比憤怒來的更加強烈,命門被人捏在手裡,他也只能任由對方搓圓捏扁。
竭盡讓自己看來足夠誠懇, 夏青關好門朝末洺走去,這時末洺指著牆邊一隻裝著衣服的紙提袋:「先換身衣服, 換好之後我們再談。」
「你...」
「我知道你來之前,肯定有人為你出過各種主意。」末洺身體靠著椅背, 平靜道, 「但我希望你拿出點誠意, 說實話,這是我跟你之間的事情,和你的經紀人,你的公司, 都無關。」
「好, 我換。」
夏青胸口憋著一團濁氣, 直接在末洺眼前換掉一身衣服, 而後在末洺的要求下將裝著他自己衣服的袋子交給了進來上菜的服務員暫時保管, 包括手機和手錶。
「這下你放心了吧。」夏青在末洺對面坐下,「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為什麼要這樣陷害我?」
「我可以先教你如何逆轉這場輿論。」末洺看著夏青, 眼底笑容溫和, 「讓你在這場輿論中,名譽不受一絲損害。」
「不受一絲損害?這話你真敢說,就算你現在為我澄清,也會有部分人覺得你是被我收買了。」
「我會配合你錄一段音,就稱是我私下找你談判時你趁我不備偷偷錄下的,時間點在今晚之前, 對話中我會承認自己對你的誣陷,用小人得志的口吻威脅你捧我上位,但你不答應,所以我們談崩了,再之後便有了今晚那篇控訴。」
末洺話說的緩慢而又清晰,他身上的氣息彷彿自始至終都無半點波瀾,人淡淡的,又彷彿冷冷的,可明亮的燈光下看著又如此的溫和無害。
「這段錄音將會為你徹底扭轉風向,你會成為眾人眼中真正的受害者,而後我會立刻因為『心虛』刪掉那篇帖子,這場輿論會在一夜之間被平息。」
夏青怔怔的看著末洺:「那你不怕我事後反水嗎,撇清關係後直接出賣你,再將你推到風暴中心?」
「不會。」末洺笑笑,「我現在正在錄音,你要是反水的話,我再把教你做假錄音的這番對話發上網,到時輿論再反轉,你只會被捲入更艱難的處境,網友會因接連被打臉而對你徹底失去耐心,你再有任何翻身手段,也不會有人信你。」
夏青嘴角微微抽動,他看著眼前這個俊美的青年,頭皮竟有絲絲發麻。
這個傢伙,的確是一條毒蛇。
「我究竟是對你做了什麼窮凶極惡的事,要你這樣處心積慮的算計我。」夏青如絕境困獸,知道自己毫無還手之力,神態徹底頹了下來。
末洺臉上散漫的笑容終於緩緩褪去:「當時周敘找你談判的時候,你是怎麼回答他的?」
夏青目光一震:「周,周敘?」
「耳熟嗎?現在再回想起整件事,是否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末洺面無表情,「畢竟我用的,是你當年誣陷周敘的套路...」
夏青難以置信的看著末洺:「你...你是...」
「你可以當我是周敘的粉絲。」末洺坐起身,十指穿插,輕輕托著下□,「一個精神有那麼點不正常的粉絲...」
夏青脊背滲起縷縷的寒意,想起當年的種種,目光心虛的落在了桌上。
套路的確...極其相似。
只是他當年沒有把局做的像末洺那樣完美,當然他也沒有末洺這樣惡毒冷血,他只是想借周敘上位而已,又非真想毀了周敘,但此刻的末洺不一樣,他幾乎做死了局,沒留給他絲毫回擊的餘地。
夏青手用力抓在腿上:「你憑什麼認定當年是我在陷害周敘,而不是周敘真的...」
「我並不想回答你這些問題,沒有任何意義,你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末洺打斷夏青,緩緩道,「我想知道,當年陷害周敘,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有人在背後為你出謀劃策,周敘當年事業如日中天,他的團隊也極其強大,你選他作為下手目標風險極大...單你一人,根本沒膽量做那種事。」
夏青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他臉色蒼白,無措的目光像陷入一種久遠而又失力的回憶中。
的確...
可是他又怎麼敢供出那人。
他只是急於上位而已,正好有人幫他。
夏青重重閉上雙眼,靜默許久才緩緩睜開。
冷靜了,也認了。
「其實如果周敘還活著的話,以他團隊的能力,大概早就平復輿論了,到底在那間房裡發生了什麼,誰又知道呢,一番公關洗白,最後也就是筆糊塗賬...可誰知道他死的那麼突然,那麼慘烈的車禍,聽說送到醫院時就已經沒氣了...」
夏青說完,抬起頭看向末洺,低啞問:「有煙嗎?」
末洺目光清冷:「沒有。」
夏青緩緩垂眸,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所以,你最終目的,是想讓我在公眾面前還周敘一個清白?是嗎?」
「是。」
又是一陣死寂般的沉默,夏青眼底越來越黯,他看著末洺,卻突兀的岔開了話題:「你在算計我的時候就沒想過失誤嗎,比如那晚我真的上了你...」
末洺微微歪了下腦袋:「這算失誤嗎,做.愛又不會死,不僅不會死,還能送你進去坐幾年。」
「...」眼前這個人,是抱著不計後果的決心在為周敘報仇。
夏青自嘲般的苦笑:「早知道就不費盡心思的參演《殘劍》了,沒等來成功轉型,倒把自己整個事業都賠了進去。」
「沒有《殘劍》,還有你作為常駐嘉賓的那檔冒險綜藝,很不巧,下一期的邀請嘉賓中,就有我。」末洺平靜的看著夏青,「你注定要折在我手裡,《殘劍》只是讓這個時間意外提前罷了,如果現在繼續放任輿論發酵下去,你必然會被那檔綜藝除名,以及你在《殘劍》中的戲份,劉導大概也會不惜代價的換人重拍,說起來,我挺對不起劉導的...」
夏青已無力憤怒,木然的低笑:「為了搞死我,你真是煞費苦心...」
「是,我還雇私家偵探跟蹤調查過你,夏青,你初中校園暴力同學,高中毆打老師,大學裡前後讓兩名女友為你墮胎,出道後至今外面一堆炮.友,其中一名動了真感情,為你跳樓摔斷了腿,還是你公司出面幫你賠了人家一百四十萬才擺平,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很多,我就不一一跟你明說了...」
夏青像被點了穴,他怔怔的看著末洺,像看著一個怪物。
「但這些錯漏,都在你經紀人可以擺平的範圍內,所以你看,我並沒有白費心思雇水軍在你那點私生活上做文章。」
夏青張了張嘴:「你...真恐怖。」
「我覺得你可以給我答案了,是背上那樣難堪的罵名,一輩子再無出頭之日,還是選擇坦誠曾經的過錯,應對短暫的輿論反撲...」末洺緩緩道,「前者所獲得的同情,可以補救你後者的負面輿情,你應該知道如何選擇。」
夏青沒有立刻回答,他癱靠著座椅,黯然垂眸,許久才低啞道:「周敘已經死了,有些東西對他來說已經沒意義了,但對我還很重要。」
「如果你指名譽,那你一定還沒認清自己當前的處境。」
「不。」夏青抬起頭,臉上的笑容蒼白虛浮,「我是指命,命和聲譽,我選擇命。」
末洺微微皺眉。
夏青很明顯話中有話。
末洺還未開口,夏青已從椅上緩緩站起身。
「知道你做這一切是為了周敘,我對你誣陷我一事反而沒什麼好憤慨的了。」一陣衰敗枯竭似的氣息籠罩在夏青的眼底,夏青低低笑了聲,「有那段錄音在,公司雪藏我已是必然,我也的確再難有出頭之日,末洺,我接受這份報應,但你要我做的事,我不會去做...我也沒有什麼想跟你交代的。」
夏青轉身離桌,緩緩朝門口走去。
末洺看著夏青的背影,目光清冷,「夏青,你什麼時候還周敘清白,我什麼時候為你洗掉污名。」
背向末洺的身影停怔,夏青目光垂落在手剛握住的門把上,良久他轉身又看向末洺。
「能為周敘做到這種地步,他應該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末洺沒有回答。
夏青寧願身敗名裂也不肯坦白當年的事,這很出乎他的意料。
夏青拉開包廂門,腳下如墜千斤,沉沉離去。
夏青出了火鍋店,給經紀人回了電話,他告訴陳厲,末洺十分謹慎,並沒有給他錄音的機會。
和末洺的其他對話內容,夏青一個字都沒有透露,只稱這是他跟末洺之間的私仇,無可化解。
夏青對陳厲的接連提問支支吾吾,這也徹底激怒了陳厲:「既然這樣,那公司也保不住你!」
夏青回到酒店,蹲在陽台上邊抽煙邊看著手機,網友對他的罵勢排山倒海,而他工作室在最開始為他發出那則聲明之後徹底沒了動靜。
他知道,他要被放棄了。
夏青煙抽了一根又一根,又在網上搜索了末洺的相關資料。
一番看下來才發現,末洺出道以來,除《殘劍》外只拍過兩部戲,那兩部戲的相同之處,大概就是男主演都被爆嚴重黑料,直接導致被演藝圈封殺,後者就是前不久被爆□□,剛被輿論打入萬劫不復的孫潮。
夏青忽然想起,這兩人在當年那場對周敘聲勢浩大的審判中,前後跳出來義正言辭的控訴周敘在以往合作中的惡行,如此指證火上添油的定死了周敘德行敗壞的污名。
他頭皮發麻,無法相信這兩人星途墜隕跟末洺無關。
如果真是如此,那這個末洺可能比他今晚所感受到的,更加不簡單。
......
輿論發酵了整整一夜。
當事人都已不約而同的退出了這場爭辯,只剩網友五花八門的正義感在肆意揮發,夏青粉絲相信工作室的那則澄清聲明,堅信夏青無辜,大部分路人網友則相信那則「鐵證如山」的控訴帖,兩方勢力一團混戰,將娛樂版塊刷的烏煙瘴氣。
那名發帖人的真實身份也惹起熱議及深扒,有人猜是圈外人,有人猜是圈內,並掃射了一堆夏青接觸過的藝人,末洺雖也在其中,但混在密密麻麻的名單中反而讓人無法集中關注,但也有聰明人透過種種蛛絲馬跡推斷出末洺,但更多人卻覺得,是誰都不可能是末洺。
那可是韩劭烐的人,給夏青十個膽子他都不敢打末洺的主意。
鴻一傳媒內真正知曉真相的那幾人,忌憚著末洺手裡的那份錄音也未敢輕舉妄動,陳厲雖痛恨末洺讓他失去夏青這樣一顆搖錢樹,但他大腦還相當清醒,知道末洺還有致命底牌沒放,跟末洺死磕到底於他百害無一利。
......
小雨下了一整夜。
深秋的降雨,提早帶來了冷冬的寒意。
末洺喜歡陰雨天,雨水砸在地面,傘布,窗台上的聲音,讓他感到世界前所未有的安寧。
「這是你的,一屜小籠包,拿好啊。」
「謝謝。」
末洺接過老闆遞過來的早餐,那老闆轉身招呼另一位過來買燒麥的女生,似乎是熟人,直接關心道:「最近學習很辛苦嗎,怎麼覺得憔悴了許多。」
「她這憔悴哪是學習熬出來的,是被自己那不爭氣的偶像氣的。」一旁似乎是那女生的閨蜜,笑著跟那老闆說,「她偶像,就那個夏青,老闆你認識嗎,犯了事兒被人捅出來了,現在全網黑,估計以後都不會再冒頭了。」
「你們年輕人那些小偶像我哪認識,看著都一個樣,我們這輩的偶像就周易祥那樣的。」老闆看著小姑娘的笑臉,疑惑道,「那你怎麼看著這麼開心啊。」
小姑娘的笑臉簡直能照亮這陰雨天:「因為我偶像是周敘啊,夏青倒霉我當然開心,哈哈哈叔你不知道,今年一年我都好開心的。」天道輪迴,當年靠踩周敘上位的三人今年全『掛』了,她覺得自己可以去廟裡還願了。
「誒這個周敘我知道,就是那個已經去世的歌手對吧,我老婆的手機鈴聲還是他的歌呢,我女兒喜歡跟他同組合的一個叫高...高什麼來著。」
「您是說高琛?」
「對對,就叫高琛。」
小雨綿綿不斷,似乎有下上一整天的兆頭。
過了馬路,末洺撐著傘走向小區門口。
快進小區時,一隻灰不溜秋的小狗崽從路邊花壇的一團海桐下跑了出來,直接攔在末洺跟前。
狗崽子太小,皮毛被雨水打濕,小肚子瘦的癟出脊肋骨的形狀,也看不出什麼品種,伸著小舌頭,黑溜溜的眼睛直盯著末洺手裡拎著的包子。
末洺繞過狗崽子,逕直的往前走。
小東西見這個人類沒踢自己,嗅著了希望,悄摸摸的跟著那雙腳邊想混進小區。
末洺差點踩著狗腿,他停下腳,微皺著眉,有些困擾的看著在自己腳邊的那隻小狗崽,最後蹲下身,從袋子裡取出一隻小籠包遞給它。
狗崽子超激動,兩三口吞了包子,兩隻前爪跺了跺地面,晃著尾巴連繞著兩個圈,哈赤著舌頭興奮的看著末洺。
末洺被逗笑了,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小狗崽圓潤的鼻尖,小東西立馬討好的舔了兩口末洺的手指,身體蹭著末洺的腳繞圈。
「對不起啊,我不能帶你回去的...」末洺低低的道,「我現在住的房子不是我的,而且我想我應該也快從這搬出去了。」
小狗崽歪著腦袋,聽不懂末洺的話,尾巴依舊晃的十分歡脫。
「我再給你個包子吧,抱歉我買的不多。」
末洺又放下一隻包子,起身就走,狗崽子見自己安家落戶的希望之光要跑,叼起包子就跟在末洺後面攆,被一旁過來的保安一腳踢的滾出好幾米遠,嗚嗚唧唧的爬起身就逃,跑了沒多遠又想起丟下的包子,蔫著耳朵小心翼翼的回頭想叼走,被那保安一個跺腳,嚇的丟魂似的逃走了。
末洺轉身看到這一幕,那保安跟他擺手,嘴裡淡然的解釋道:「也不知道從哪跑過來的,在這附近好幾天了,再過來就想辦法給處理了,不然咬著小孩就事兒大了。」
保安撿起地上那只包子,扔進垃圾桶中。
末洺看向小狗崽逃走的方向,早已沒了影子,默默收回視線,轉身離去。
上午十點多,末洺接到了西楠的電話。
「夏青的事你應該從網上瞭解了吧。」
「嗯,看過一些。」
西南半開玩笑的說:「末洺,你說你什麼體質啊,每參演一部戲同劇組中就要有一人倒霉。」
「...」
「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姐這一個好消息告訴你。」西南話音透著欣喜,笑著說,「劉導決定換人重拍《殘劍》中夏青的角色戲份,他那邊聯繫到我,表示想讓你來演夏青在《殘劍》中的這個角色,只需重拍夏青露臉的戲份即可。」
「可我已經在那片中演過一個角色了。」
「你那角色露臉只就幾場,他們說會再另外找人換你,但夏青這個角色的重要性僅次於主角,戲份幾乎可以影響整部電影的質量,劉導寧願多花一份精力找人補拍你的戲份,也想空出你來頂替夏青,這對你真不是一般的欣賞。」
「楠姐,請幫我多謝劉導的賞識,只是我...」
「末洺!」西楠厲聲打斷末洺,「你聽清我說的話沒有,那可是劉赫坤。」
「我之前和您說過,除了接下來的綜藝錄製,我不想再接任何工作通告。」
「你之前是這麼說的,但你之後不照樣自願到《殘劍》裡演一個炮灰了,那時候難道不是奔著劉赫坤名頭去的,我覺得你本質上還是個有追求的人,那這次同樣是救急,還是《殘劍》男二號,怎麼就不行了?我真生氣了末洺,你這次必須給我個合理的理由。」
末洺沉默良久,輕聲說:「我不喜歡娛樂圈。」
「...你是在耍我嗎末洺,你知道圈裡有多少演員在為這個角色較勁,當初夏青能拿到這個角色,一是因為鴻一傳媒參與了《殘劍》項目的投資,其次是他為這部戲特訓了近半年才得到劉赫坤的認可,你若不是碰巧去劉導劇組做替補,都不會擁有被劉導選擇的機會...這樣吧末洺,電話裡說不清楚,你先來公司一趟,姐給你好好分析一下。」
「楠姐,我有選擇拒絕這份工作的權利。」
「...」
末洺一句話,直接讓西楠啞了火,她一貫最擅長調.教藝人,她手底下的藝人名氣再大也對她唯命是從,但一年來她在末洺身上寸步難行,很大原因就是因為末洺擁有的這項權利,在她知道這份權利來自於韩劭烐時,她對末洺的很多選擇只更加迷惑...形象優越,演技精湛,甚至背靠韩劭烐這樣的權貴,明明一手好牌,偏偏出法無章,隨心所欲。
她對末洺已不是簡單的恨鐵不成鋼,她是恨不得挖出末洺的腦子看看裡面都裝的什麼。
電話那頭,西楠沉默了許久。
末洺再次開口,輕聲道:「抱歉楠姐,讓您失望了。」
「末洺,我跟你說件事吧,說完之後,你要還提不起一點上進心,我這邊真就徹底不管你了。」西楠語氣平和下來,「這事兒目前還未正式對外公開,所以知道的人有限。」
末洺並不想聽,但西楠把話說到這份上,他根本無法拒絕,只能輕輕「嗯」了一聲。
「文辭跟高琛離婚了。」西楠說,「他準備復出,目前有十幾家公司想簽下他,包括我們星辭,末洺,姐接下來話有些難聽,但完全是為你著想,文辭是小韓總心裡稱得上白月光的存在,這事兒誰都知道,他在文辭結婚後為什麼選擇跟你在一起,我想你心裡也清楚,如果你不清楚,你可上網搜一個話題,就是你跟小韓總關係曝光的那晚,一個大概意思是說你是低配版文辭的話題,你看了就會知道你是因為什麼才能留在小韓總身邊的,是,就算小韓總不是真心喜歡你,你這麼待在他身邊日子也肯定過的比我們這些打工人舒服,你可以選擇做米蟲,可以選擇倚靠韩劭烐享受榮華富貴,這是你那張臉給你帶來的優勢,但現在重點是,文辭要回來了,你覺得你這份富貴能維持多久,又還能不勞而獲多久,我之前就跟你說過,比起沉陷在這種虛妄的愛情幻想中,不如將此視為飛昇的籌碼和捷徑,你不聽,現在我告訴你韩劭烐靠不住了,你能否有點危機感?我這麼跟你說吧,你如果出演劉赫坤這部戲,再獲一項含金量高的獎項,說不定在網友心中就能跟文辭比肩相較,甚至也能讓小韓總對你刮目相看,這樣,你把你的事業全權交給我來規劃,姐答應你,一年內就能讓你達到夏青那樣的高度...」
西楠語速極快,末洺根本插不進話。
末洺將手機開了免提放在陽台上,手裡拿著一隻小噴壺和紗布巾,一邊擦拭著陽台上一盆蘭花葉子,一邊安靜的聽著。
他捕捉到了西楠話中的重點。
韩劭烐真正喜歡的人要回來了,所以他快不要自己了。
「懂我意思了嗎?」西楠喝了口茶才繼續道,「如果懂了,現在立刻來公司,我在辦公室等你。」
末洺聲音溫和而又誠懇:「楠姐,我不拍。」
「你...」電話那一端,西楠肺都快氣炸了。
「對不起。」末洺很愧疚的低聲說。
西楠聽這軟弱的聲音,都能想像到末洺微低著頭,眼睫顫動,一副委屈而又難過的模樣,肯定又是那種彷彿都是她西楠的錯一樣的表情。
稍微一想像,西楠只覺得心更堵了。
「好吧,我就當你從韓總那拿了一座金山,這輩子都不用吃我們這種打工人的苦了,我認輸,我這就打電話回絕劉導那邊,你大概會成為第一個拒絕劉赫坤的藝人,末洺你可以成為傳說了你知道嗎?」
「...」
「再跟你聊下去我高血壓都上來了,沒事我掛了。」
「楠姐。」末洺輕聲問,「我想請問,文先生什麼時候回川海?」
「哦?」西楠一頓,別有深意的笑了一聲,「開始緊張文辭什麼時候回來了?你不是無所謂的嗎?」
「我就...問問。」
「我得到的消息是這週日。」
「這周?」末洺低喃,「這麼...快的嗎?」
西楠隱約感覺到末洺的失落,立刻溫柔的,語重心長的說:「末洺,要不你先來公司,跟楠姐好好聊一聊。」
「不拍的。」
「再見。」
話落,西楠冷酷無情的撂斷了電話。
末洺:「...」
窗外的雨還在繼續。
末洺拿起手機,確認了一下今天的時間,已經週三了。
只剩沒幾天了嗎?
午飯後,末洺從儲藏室拖出兩隻大號行李箱,那是他在第一次聽說文辭離婚要回來時就買好放在這裡的。
倉促會使人狼狽,所以凡事他都喜歡提前做準備。
末洺將衣帽間裡的夏衣和不常穿的衣服平平整整的疊入行李箱中,只留了兩身掛在衣帽間。
這樣等被要求離開的時候,收拾起來也利落。
收拾好衣服,末洺糾結起公寓裡的其他東西。
他跟韩劭烐的很多私人物品都是分開的,那他那份的可以帶走嗎,新買沒多久的電動剃鬚刀,電動牙刷,還有廚房裡那套金色描邊,翠鳥圖案的白瓷碗碟,那是他之前逛了好幾個商場才相中的一套。
會不會被說太小氣了... 畢竟這三年韩劭烐給了他那麼多東西。
還是算了,不帶走吧。
他也不是個小氣的人。
下午,末洺收到韩劭烐發來的消息,稱他剛在*市上飛機,能趕上回來吃晚飯。
冰箱空曠的只剩下兩盒快過期的酸奶,韩劭烐出差的這一個多星期,末洺悶在公寓不出門,吃光了家裡的糧便點外賣,偶爾才出門到小區外的小飯館應付一頓。
韩劭烐晚上回來吃飯,免不了要忙活,末洺乾脆就去附近超市採購,只就囤足三四天份量的口糧。
滿噹噹的從超市提了兩袋回來,正琢磨著今晚的菜式,到門口想輸入密碼時,末洺心涼了。
門鎖居然沒電了。
那把可以直接開門的緊急備用機械鑰匙還在韩劭烐那裡。
沒辦法了。
韩劭烐六點出頭就回來了,一出電梯就看到自家門旁蹲了個人。
臉埋在手臂裡,小小一團安靜的蹲在那,左右兩邊各一隻滿裝的購物袋,像只被趕出家門的小貓,可憐的很。
韩劭烐站在末洺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有點想笑:「怎麼蹲這了?」
末洺緩緩仰起頭,順著眼前兩條逆天的大長腿一路向上望去,直到看到那張英俊熟悉的面孔。
「烐哥。」末洺聲音低啞,訴苦一般,「門鎖沒電了。」
「不知道打電話給開鎖公司?這玩意兒不就充個電就搞定了。」韩劭烐哭笑不得,「就沒見過你這麼蠢的,居然傻愣愣蹲在門口等。」
末洺緩緩垂下腦袋,低聲道:「我以為烐哥就快回來了,所以就沒麻煩別人。」
「那我要是飛機晚點了怎麼辦,你也就在這等?」
末洺沒有說話,腦袋垂的更低了。
「好了,又沒生你氣,蹲這不冷嗎?」
「冷。」末洺說。
韩劭烐拿出鑰匙開了門,伸手拎起末洺左右兩隻購物袋:「還不快進來,看你凍的,今晚不跟我在浴缸裡多泡會兒,我看你能暖的回來。」
末洺身體起到一半,又緊蹙著眉頭緩緩蹲了下去,他抬起頭看向韩劭烐,兩條眉沮喪的都快斂到了一起:「腿,腿麻了。」
「...」
末洺抿了抿唇,朝韩劭烐緩緩伸出手。
韩劭烐輕笑一聲,沒動:「要我抱啊?叫聲好聽的。」
「烐,烐哥?」
「都聽膩了。」
末洺皺著眉,認真的思考了兩秒:「老公?」
韩劭烐面色微怔,不動聲色的倒吸了一口氣。
好傢伙...
悟性這麼高?
作者有話要說:
給大家推薦好基友的一本文文撒,已肥可宰
《美神是世界的瑰寶,不准獨佔![希臘神話]》
作者:木魚歌
掌管愛與慾望的神靈,祂也是世間至美的化身。
祂的未來有兩個選擇:
一是遊走在眾神之間,放浪形骸。
二是成為所有神明都得不到的瑰寶,被眾神捧在手心,不可褻瀆。
傻子都知道應該做第二個選擇,可是祂降生的神系是......
奢靡無度、神明出了名的沒節操希臘神系啊!
#作為最美、實力還不怎麼強的神明,我要擺脫他們的魔爪,自立自強?#
第22章
韩劭烐最吃驚的, 大概是末洺這聲老公叫的過於順口。
他好像能從這一聲裡品出很多東西,甜的美的,團團鼓鼓的漲在他胸口...這個傢伙真是越來越知道怎麼討好自己了。
都把老公這兩字叫出口了, 什麼意思,暗示他跟他求婚嗎?
想法挺大膽啊小傢伙...
韩劭烐隨即放下手中購物袋, 彎腰一把將牆邊的末洺打橫抱起,進了門後腳麻利的將門勾上, 抱著末洺摁在了客廳沙發上。
「你把菜...忘在...門外了...晚飯還沒...唔...」
末洺被這鋪天蓋地的吻弄的快迷糊了, 心裡還惦記著被遺忘在門外的兩袋東西。
已經不晚了, 他還想快點做晚飯。
韩劭烐哪還聽得清身下的人說了什麼,出差一個多星期,心裡一直想著家裡的漂亮小情兒,末洺那聲老公實在把他心叫的火燎了似的, 又疼又燙。
親熱了三年, 韩劭烐對末洺從頭到腳瞭如指掌, 他太清楚怎麼打破末洺的防線, 沒一會兒就把人親的跟團快融化的棉花糖似的, 任他又親又咬都沒得招架。
手機不適時的響了起來,就在韩劭烐一條腿跪在沙發上,低頭急颼颼的要解自己的西褲腰帶時。
不耐煩的拿起手機瞧, 發現是趙成, 韩劭烐心裡更煩躁了。
現在一想起趙成,他腦子裡就是這貨在自己跟前裝感情大尾巴狼的樣子,打著為他好的名義,在他憤怒的邊緣反覆橫跳。
肯定不是什麼好事,韩劭烐又低頭看了眼末洺。
末洺臉頰潮紅,眼尾瀲著淺淺的水光, 額前的碎發凌亂,此刻半睜著眼睛,滿臉狼狽的低喘著。
韩劭烐呼吸都冒著火星兒,他覺得末洺此刻滿臉對他寫著:快來玩我啊老公...
客廳明亮的燈光下,被韩劭烐這樣毫不避諱的盯著犯癡,末洺臉上不自覺的微微發燙,摸起一隻抱枕擋在臉上,低聲提醒:「先接電話吧烐哥,別是什麼重要的事...」
聒噪的手機震動聲還在耳邊,韩劭烐只好接通電話。
「什麼事?」
那頭的趙成被韩劭烐這急躁著,且帶著一絲詭異喘息的聲兒給嗆的愣了兩秒,笑道:「這喘的,正在哪健身嗎?」
「沒事我掛了。」
「誒誒等等,就是想找你出來喝酒,順便跟你說個事。」
「今晚沒時間。」韩劭烐歪著頭,用肩膀夾著手機,手在身下繼續解著腰帶扣,「什麼事電話裡說吧。」
「週日晚有個局,幾個朋友一塊聚聚,有時間嗎?」趙成說。
「不一定。」韩劭烐說,「到時候看吧,老秦他們都去?」
「你要是來的話,秦哥他們賣你面子肯定也會過來,老韓,你最好過來,這局對你來說意義非凡。」
「什麼意思?」
「這是為文辭組的局。」趙成笑著說,「說是朋友聚餐,其實也算是給文辭接風洗塵。」
韩劭烐手微微僵在了解開的腰帶上:「文,文辭這周回來?」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沒看群裡的消息。」趙成說,「昨晚我把文辭拉回群裡了,大夥兒都在歡迎他,商量著說週日到一塊聚聚。」
「我這段時間一直忙。」韩劭烐捏著眉心,「而且那群我早八百年就屏蔽了消息,誰知道你們發了什麼。」
「猜到的,不然你怎麼憋得住不說話。」
「......」
那群有幾年了,裡面日常最活躍的就是他趙成,文辭曾也在這個群裡,只是三年前退了。
文辭算是被他韩劭烐「逼」退群的,當年知道文辭跟高琛在一起後,韩劭烐醋勁兒上來一直暗暗跟文辭較勁兒,不時就裝正義路人往群裡發有關高琛的黑料。
其實那根本算不得黑料,沒一點石錘全都是些捕風捉影的東西,都沒人知道韩劭烐是從互聯網哪個犄角旮旯縫搜出來的,沒事兒就往群裡發,還有網上一些將高琛照片有意銳化P醜的圖,那段時間群裡都沒人敢說話,有幾個狗腿的配合著韩劭烐發驚訝的表情。
後來文辭不聲不響的退了群,大概是知道文辭生氣了,韩劭烐心底又懊悔,悄摸摸的把文辭又拉回群裡,沒過十幾秒文辭又退了。
在那之後,韩劭烐基本也就在那群隱身了。
群名就叫川海,裡面十來個人,大都是川海的二代公子哥,雖然彼此的確都熟悉,但交情也就那麼回事,韩劭烐在文辭退了之後,這三年來幾乎不怎麼在群裡說話,消息他日常都是屏蔽的,他有另外一個和趙成秦宥他們五六人的小群,日常小聚就在這群裡說話,群主是蔣和,他雖然基本不冒頭,但設置了管理權限,群成員無法拉人進群,所以趙成說的讓文辭進群,顯然還是指那個十多人的川海群。
「那週日我就當老韓你來了,你到場了,這邊人興許能到的更全一點。」組織飯局的事兒被他趙成在群裡主動攬了下來,他倒不是想出什麼風頭,主要是想飯局後把人往自己場子裡領,讓那幫川海太子爺全在自己酒吧充值辦卡,一次性撈他個百十萬。
錢給誰賺不是賺呢。
「再說吧,看我週日有沒有空?」
「老韓,你是不是緊張了,還沒準備好跟文辭見面嗎?」趙成笑道,「週日就是一塊吃個飯而已,說實話老韓,我覺得現在的你絕對能讓文辭刮目相看,你不用心虛的。」
「你很瞭解我嗎,還心虛,我心虛什麼?」
「這不你當年說的,你說文辭是仙子,你是俗夫,所以在文辭跟前你...」
「停。」韩劭烐疾速打斷,沉聲道,「趙成,我請你以後不要再自作聰明的分析以及參合我跟文辭之間的事。」
感覺韩劭烐是真生氣了,趙成收了收不正經的語調,沉默幾秒後道:「那這週日你不來啊,其實也就是朋友一塊吃個飯,說實話,你要是不來,反倒像在刻意躲著...」
「要是有空我跟你說。」韩劭烐道,「這不才週三。」
「好勒,那我等你消息。」頓了頓,趙成又壓著聲別有深意道,「你應該已經跟小末洺分了吧。」
韩劭烐快被氣笑了:「你說呢?」
「哦,那我就放心了。」
「...」他懷疑趙成理解錯了。
「老韓你別擔心,文辭跟過高琛,你睡過小末洺,你倆扯平了,這麼一算你倆都是清白之身,所以見面時你不用覺得...」
韩劭烐沒等趙成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他決定以後只跟這貨信息往來。
此刻,沙發上就只剩下韩劭烐一人。
末洺在韩劭烐電話說到一半就爬起身離開了沙發,先去將那兩袋被遺忘在門外的貨袋拎進門,將裡面的日用品拿出,再將剩餘的拎進廚房。
韩劭烐起身扣好腰帶來到廚房,末洺此刻正站在冰箱前,認真的將購物袋裡的新鮮蔬果往冰箱裡歸置。
冰箱裡有兩盒牛奶今天到期了,末洺微皺著眉看著上面的保質期,糾結是今晚給韩劭烐喝了還是直接扔掉。
他不太想浪費。
韩劭烐走到末洺身後抱住他,下巴擱在末洺的肩窩上,有意用身體蹭他,低笑道:「還沒親夠呢,跑什麼。」
末洺將牛奶放回冰箱,偏過頭用臉頰蹭了蹭肩上韩劭烐的臉,輕聲道:「我先做飯,等晚飯後再...嗯,烐哥先鬆手,菜都還沒洗呢。」
「嗯是什麼意思?」韩劭烐笑瞇瞇的,將人抱的更緊,「晚飯後再什麼?說清楚點。」
末洺臉頰微微漲紅,韩劭烐幾乎能感受到末洺耳根的熱度。
「烐哥,你別這樣。」
「哪樣?」韩劭烐不懷好意的逗弄著懷裡的人,「剛不那聲老公誰叫的,現在還害羞了。」
末洺低聲抗議:「...是你讓我叫的。」
「我讓你叫我老公了嗎?我只是想聽你叫我聲好哥哥。」
「......」
這難道不比叫老公更肉麻?
「這樣,你再叫兩聲聽聽。」韩劭烐親了親末洺柔軟滾燙的耳尖,低聲半哄半威脅著說,「叫了這會兒就放過你,不然直接扛床上干,晚飯你都別想吃了。」
末洺肚子餓的咕咕叫,果斷妥協:「那烐哥想聽什麼?」
韩劭烐人飄飄忽忽的,急聲道:「都行都行,快快,越好聽今晚越順著你。」
「那...」末洺低低的,乖乖的說,「...好老公?」
「...」
韩劭烐深深倒吸一口氣,錮在末洺腰上的手臂愈加收緊,聲音壓抑著又燥又惱的灼意:「你這都從哪學的,誰教你的,跟別人這麼叫過沒有?」
「啊?」末洺愣愣的,「沒,沒啊。」
末洺用力在韩劭烐懷裡轉過身,看著眼前呼吸粗重,眼神有些不太對勁的男人,小心問:「烐哥生氣了嗎?」
韩劭烐沒有說話,但呼吸幾不可察的顫抖著。
他當然沒生氣,他只是快被自己體內那股灼熱的溫度燒懵了。
這個傢伙怎麼這麼...
末洺雙手穿過韩劭烐的腰,靜靜摟住他,白淨的小臉仰在韩劭烐的脖底,眼睛像漾著水光,很誠懇的認錯:「對不起,烐哥不喜歡的話,那,那我換一聲好不好?老公...好哥哥,老公...」
一聲接一聲,跟只討好人類的小貓似的,當事貓完全沒意識到這一聲聲叫喚於自己金主而言有多恐怖的衝擊力,溫柔而又真誠的在其即將崩盤的自製邊緣伸腳試探。
一腳,兩腳,三腳...
傍晚歇停的小雨,到晚上又忽轉雷雨而下,雨勢兇猛,辟啪的砸在窗台上,一夜未消停。
凌晨四點多,韩劭烐恍惚的起身去衛生間放水,回來鑽進被窩繼續把人緊攏在胸口,但很快就感覺懷裡的溫度不對勁。
韩劭烐下意識的用嘴唇貼了貼的末洺前額,那滾燙的熱度讓他瞬間清醒了。
如驚弓之鳥,韩劭烐騰的從床上坐起,伸手拍開床邊檯燈。
燈光下,睡夢裡的末洺緊皺著眉,臉紅的不正常,額前的碎發被汗濕,但卻彷彿很冷似的縮著雙肩。
韩劭烐再次探了下末洺身上的溫度,確認末洺是發了高燒,掀開被子風速的下床穿衣。
「末洺。」韩劭烐急促穿衣,一邊喊著,「醒醒,能聽到我說話嗎。」
末洺眼睛迷迷糊糊的睜開一條縫,但瞬息間又磕上了,嘴裡含糊的呢喃著:「難,難受...」
看著末洺憔悴的小臉,韩劭烐心揪縮成了一團,他手忙腳亂的給末洺套身衣服,最後拿自己一間厚外套將人裹住,抱起就去醫院。
凌晨四點的的城市還未甦醒,霓虹下的街道被暴雨洗刷了一夜,潮濕而又冷清。
韩劭烐一路駕車到醫院,背著末洺衝進急診室焦急忙慌的叫人。
「快來人!醫生!快!快!」
值班護士見韩劭烐這風急火燎的樣子,差點以為他背上的人要斷氣了,嚇的趕忙跟同事跑上前接手。
還好,只是發燒而已。
韩劭烐腳下還是拖鞋,一身薄薄的香檳色真絲睡衣,在這深秋寒涼的陰雨凌晨大概只有遮擋的作用,他彷彿也覺察不到冷意,整個人木木的坐在病床邊,渾身籠罩在一陣灰敗清頹的氣息中。
為末洺打上點滴的護士見韩劭烐跟丟了魂一樣,忍不住開口安撫:「沒事的先生,燒退了就好了,別緊張。」
她實在沒見過成年人發個燒還能把人嚇成這樣的...
「...嗯。」韩劭烐應了聲,依舊一動不動的坐在那。
更準確的說,那一刻更多是恐懼。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被嚇成了這樣,衣服都汗濕了,路上開車腿都在不自覺的在顫抖。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混蛋,昨晚明明人都哭了幾回了,他還興奮的跟嗑了藥的傻.逼似的。
小傢伙還一直配合自己,到最後都沒生氣,而他就仗著小傢伙對自己的那份喜歡,這麼沒輕沒重的把人搞進了醫院。
太混蛋了。
一瓶藥液滴完,末洺高燒退了很多,早上八點多恍恍惚惚的醒了過來。
末洺滿臉虛弱,看著床邊的韩劭烐,聲音啞啞的:「烐哥穿這麼少,不冷嗎?」
韩劭烐俯下身,吻著末洺還帶著高燒餘溫的臉頰和唇角,心跟被剛砍了十七八刀後又撒了檸檬汁似的,低啞道:「不冷,老公不冷。」
末洺臉更熱了,斂著眉小聲提醒:「烐哥,這裡是醫院...」
韩劭烐笑笑,他寵溺的捏了捏末洺的臉:「餓了吧,想吃什麼,烐哥出去買。」
昨晚飯都沒做就把人抱床上折騰了大半夜,小傢伙這會兒估計餓壞了。
「頭還難受,我想先再睡一會兒。」末洺溫聲道,「烐哥你不上班嗎?」
「今天哪都不去,就在這陪你。」
「我沒事的,睡一覺起來就能自己回去了。」末洺低笑道。
本就只是發燒而已,不來醫院吃兩片退燒藥都行,但韩劭烐這副悲沉苦深的模樣,讓末洺覺得自己命不久矣似的。
韩劭烐起身拉上窗簾,上床躺進被窩,一米五的小床擠上兩成年男人實在有些勉強,韩劭烐小心翼翼的把末洺身體往懷裡攏緊。
「正好我也補一覺。」韩劭烐臉貼著末洺頭髮,揪縮了幾個小時的心這會兒總算緩慢放鬆了下來。
末洺不老實,向上挪了挪身體,直到目光在枕上與韩劭烐平視。
近在咫尺的凝望,末洺那雙烏黑含光,還反射著他韩劭烐臉影的眼眸,反倒看的韩劭烐目光閃爍:「怎,怎麼了?」
末洺微微笑著,溫柔的說:「烐哥對我真好。」
韩劭烐笑了聲:「被我搞成這樣還說我好?」
「嗯,我想在烐哥身邊...」末洺抬起手,修長溫熱的指尖從韩劭烐高聳鋒利的眉骨,一路溫柔的撫至薄薄的嘴角,「...留的久一點,多一天也好。」
韩劭烐笑了:「那得看你表現,表現不好,說不定這周就能被我扔了。」
末洺眼睫微顫,似乎想到了什麼,他深深看了眼眼前這張臉,虛弱的眼底微微浮起一絲失落。
韩劭烐見末洺好像委屈了起來,又後悔了,這小傢伙還生著病,他不給人家吃記定心丸,倒嚇唬起他了。」
「反正...」末洺挪了挪身,抱住韩劭烐的腰,臉頰埋在韩劭烐的脖頸間,悶悶的說,「反正我是不會主動走的...」
韩劭烐心裡哭笑不得:「哦,賴上我了是吧。」
末洺沒說話,低燒還在,頭昏昏漲漲的,靠著韩劭烐很快就睡著了。
下午又打了一瓶點滴,直到傍晚末洺燒才算退差不多,但看著沒什麼精神,小臉怏怏的,眼睫毛都耷拉著。
作為體力尚未恢復的病號,回到公寓,末洺洗完熱水澡就裹著毛毯躺在沙發上看電視,韩劭烐從冰箱給他拿了酸奶零食。
前晚上的菜還沒做,葷葷素素的幾樣還原樣放在廚台上,韩劭烐捲起袖口,繫上圍裙。
忙到一半,手機響了起來。
韩劭烐擦了擦手,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是老爺子打來的電話。
「爺爺。」韩劭烐道。
「我之前聽你司機說,你在川海大多時候都住**小區那邊,是嗎?」韓長宗渾沉緩慢的聲音傳來。
「是啊,這邊方便,也住習慣了。」韩劭烐將手機開了免提放在一旁,繼續往碗裡磕雞蛋。
「這會兒也在?」
「嗯,正做晚飯呢。」韩劭烐道,「什麼事啊爺爺,我這手上正忙呢。」
「正好,我剛從*市那邊回來,本來想直接回家的,司機說待會兒經過你那小區。」老爺子不急不緩道,「那我就順路過去看看,你不在做晚飯嗎,說起來我好像都沒嘗過你手藝。」
「啊?」韩劭烐攪雞蛋液的動作一僵。
「啊什麼啊,我馬上就到,你具體住哪間公寓?」
「不是爺爺,你這來的也太突然了,你至少提前跟我說一聲啊。」
「你現在挺大架啊,我去你那還得提前跟你招呼,你孫子還我孫子!」
「...」
「五分鐘後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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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韓長宗被韩劭烐這明顯不想被他上門打擾的語氣給氣著了, 都沒問清韩劭烐具體住的哪棟樓,直接掛掉了電話。
這小區就是盛達開發的,韩劭烐知道老爺子想搞清楚他住哪, 直接給物業一個電話就能搞定。
韩劭烐微蹙著眉,看著台上切好待下鍋烹調的各種葷素...老爺子吃的不多, 倒也不用擔心不夠,但他今晚本是想跟末洺過二人世界, 稍稍浪漫一下的。
而且他還沒做好把末洺介紹給老爺子的準備。
老爺子向來不關注網上的娛樂八卦, 估摸著還不知道他跟末洺的事, 這一會兒來了他怎麼跟老爺子介紹末洺?
難不成實話實說,告訴老爺子末洺是自己金屋藏的嬌嬌雀,他養了三年的小情兒?
以老爺子那古板保守的性子,不僅要罵他, 估計還會覺得末洺也不是個正經人。
那可不行。
誰都不能瞧不起他的小乖, 包括老爺子。
韩劭烐快步走出廚房。
「快去換身衣服, 看著越得體越好。」韩劭烐一邊解著身上的圍裙, 一邊對正躺在沙發上吃著橘子瓣兒的末洺說道。
末洺慢吞吞的坐起身:「怎麼了烐哥?是要出去吃嗎?」
「我爺爺過來看我, 馬上就到。」
末洺驚的張著嘴,剛送進嘴裡的那瓣橘子啪嗒掉在了沙發上:「你,你爺爺過來?韓老爺子嗎?現在?」
「對, 估計幾分鐘就到。」
末洺忙不迭下沙發穿好鞋子, 將茶几桌上的零食袋兒瓜果皮殼一股腦的撥進垃圾桶,嘴裡慌道:「那,那我躲哪啊?要不我出去待一會兒吧。」
韩劭烐哭笑不得:「你慌什麼,他就是順道過來看看我,吃個飯而已。」
「不是,我這樣跟你, 我們...」
「別你你我我的了,快去換衣服,你放心,我爺爺就喜歡那種看著特別乖的小孩兒。」韩劭烐走上前,抬手幫末洺輕輕抹去嘴唇邊沾著的橘絡,「所以他肯定會喜歡你,。」
末洺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我沒想過還有這個流程,我沒準備。」
韩劭烐皺眉...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奇怪。
「我躲外面樓道裡吧,等你跟你爺爺吃過我再...」
末洺說著就從韩劭烐身旁過去,直接朝門口小跑,被韩劭烐伸手拎了回來。
「你怎麼膽兒這麼小。」韩劭烐又氣又想笑,「你別聽外面傳言說他多嚴苛多難搞,其實他是個挺好相處的老頭兒,你待會兒見了就知道了,更何況不是還有我在嗎,我能讓你受委屈?」
末洺抿動嘴唇:「我都不知道說什麼。」
「這樣,你先去換身衣服,換好先待在房間裡。」韩劭烐一臉認真道,「我這邊先給我爺爺起個調兒,氣氛到位了,我再把你從房間裡叫出來,這樣你倆都能有個心理準備。」
「可是我們...」
「別可是了,他剛在電話裡已經生我氣了,我這會兒最好下去接他上來,不然待會兒有的嘮叨。」韩劭烐從身後按著末洺雙肩,把他往房間裡推,「乖,聽話,快去換衣服,等我叫你出來。」
末洺腳下完全不想動,幾乎是滑動著被韩劭烐推進了房間裡。
韩劭烐迅速出門到樓底下,不一會兒老爺子那輛純黑色的防彈座駕車駛了過來,後面不遠處,物業經理領著三名工作人員,小跑著往這邊趕,估計也是沒想到這位大人物來的如此突然。
一位帶著金絲邊框眼鏡的助理下車後攔住要上來招呼的幾名物業,稱這只是自己老闆私人行程。
司機阿德為韓長宗打開車門。
阿德跟了韓長宗十幾年了,是韓長宗的保鏢,司機,兼私人助理之一,總是一身黑色西服套裝,話少面冷但技能多,上到開私人飛機,下到顛勺修車,韩劭烐就沒見過有什麼阿德不會的。
韓長宗依舊是一身沉悶的中山裝套轉,大概是這兩天降溫厲害,戴著頂保暖的墨灰色貝雷帽在頭上,手裡一根圓頭烏木枴杖,他腿腳還利索,日常這杖也就給他搭個手。
「把車裡那點東西都拿上去。」韓長宗吩咐阿德。
「是。」
阿德從車裡取出幾隻禮盒拎在手裡,跟在進公寓樓的韓長宗後面,韩劭烐回頭看了眼阿德手裡的東西,有些意外。
「太客氣吧,什麼好東西還特地往我這邊提。」他每此回家都只出張嘴吃飯的。
「家裡贊助的兒童基金會送的,還有下午跟你趙叔在一塊,他送了點養生滋補的,忘了是什麼了,你拿去補吧,你趙叔的東西不會差。」進了電梯,韓長宗看了眼杵在他身旁,比他高了大半個頭的孫子,皺眉道,「怎麼感覺比上回見瘦了許多,這段時間很忙?」
「還行吧,也算不上忙。」
韓長宗頓了頓,放棄了一貫的說教,緩聲道:「也別太逼著自己,慢慢來,你才二十多歲,起碼還要再有十年的磨煉,這是場持久戰,別把先把身體累壞了。」
韩劭烐手搭在老爺子肩上,笑說:「放心吧,我惜命的很。」
進了公寓,韓長宗環視著這套房,微微點頭,南北通透,白天采光應該不錯,裝修也挺有格調。
「小是小了點,瞧著倒挺有生活氣的,但一個人住沒人照顧也不行,保姆沒雇啊,你平時工作忙,不想在外吃的話,回來還得自己下廚,不累嗎?」
「也不是天天回來,大多時候都在外住酒店,沒做過幾次飯。」
老爺子也未到其他房間走動,逕直走到客廳沙發上坐下,「以後盡量就到香檳山那宅子住,那傭人一直打理著,本來就是給你的,住著肯定比這舒服。」
五年前,韓長宗曾在川海著名的香檳山花了三點二三億買了棟豪宅送給韩劭烐,本事作為自己親孫未來婚房用的,那豪宅從建築設計到裝修都由國際頂級設計師經手,瞧著比中歐式風的城堡還要恢弘氣派,結果不到半年就被韩劭烐轉手以兩千三百萬的零頭價賣給了文辭的父母,那會兒他也沒覺得有什麼,因為直到文辭和他人結婚前,他都把文辭當自己未來孫媳看待,覺著房子就算送給文家也無所謂,只是後來...
他倒不是心疼那筆錢,只是很心悅那棟豪宅的建築風格和地理位置,覺得特別適合拿來舉辦孫子孫媳的婚禮,往後要是孫媳願意,他搬來一塊住都行,他身體還硬朗,領養幾個小重孫他都陪的來。
所以在當年文辭一家要離開川海,文中崇和沈佩玲將那豪宅對外手時,他就毫不猶豫的以四點五億的價買了回來,但吃了教訓沒給在韩劭烐名下,只等著韩劭烐找著知心人要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再把房子過到他們夫夫倆名下。
他還在那豪宅的主臥裡貼了一個醒目的,燙金色的「囍」字,希望某人住進去以後能有點逼數。
「飯還沒做好?」韓長宗問。
「剛切菜你就過來了。」
「阿德,你去做。」老爺子對門口的阿德說道。
「是。」
阿德應聲,轉身進了廚房。
「趁這會兒跟你說個事。」老爺子擺出嚴肅正經的腔調,「關於文...」
「先等等,我這裡也有件事。」韩劭烐道,「因為情況有點特殊,爺爺你讓我先說。」
「行吧,你說。」
「我給你介紹個人。」韩劭烐從沙發上站起身,朝著主臥室後退走去,不忘朝著老爺子笑道,「您一定要淡定,他跟了我有一段時間了,人又乖又懂事,就是膽子有點小,爺爺你說話溫和點,別嚇著他。」
韓長宗愣住了,滿眼的難以置信,人都顫顫巍巍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你,你有人了啊?」
韩劭烐神秘一笑,沒有作答,轉身打開臥室門。
「好了末洺,你可以出...」
話到一半戛然而止,韩劭烐一臉愣愣的看著空蕩蕩的臥室。
哪還有末洺的影子。
「末洺,末洺?」
韩劭烐試探著喊了兩聲,他走進臥室,看了眼門後又蹲下身瞧了眼床底。
擦。
人呢?
老爺子忙不迭的來到臥室門口,滿臉振奮的寫著「我孫媳我孫媳」,結果到門口就看著韩劭烐站著床邊,正一臉懵逼的抓著後腦勺,除此之外空無一人。
韓長宗:「...」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韩劭烐耍了,這小子知道他急著要他成家,以前就拿這種事涮過他。
韓長宗舉起枴杖指了指韩劭烐:「你,給我出來,下面聽我說了。」
「...」
韩劭烐一臉迷茫的走出臥室,忽然想到那小傻.逼不會真躲外面樓道裡去了吧,這病還沒好全再受了涼,是不要命了嗎?
「爺爺你先等下,我出去看看。」
韩劭烐說完,轉頭快速跑出公寓,韓長宗氣的枴杖直戳地板。
「末洺!」
樓道裡,韩劭烐探著腦袋往下面喊,排排聲控燈刷刷亮起,不見人影也沒等著什麼回聲兒。
看樣子還是躲在公寓裡。
又轉頭回到公寓,韩劭烐看了眼陽台衛生間的方向,臉色微沉,心裡升起縷縷悶火。
這傢伙到底被嚇的還是故意在躲。
不出來是吧,行,看他待會兒怎麼治他!
「中邪了你。」韓長宗沉聲道,「什麼莫名不莫名的,簡直莫名其妙。」
韩劭烐臉色沉悶,走到沙發前坐下,隨口道:「養了隻貓想抱給你瞧瞧,估計是怕生,不知道跑哪躲起來。」
「你自己忙的腳不沾地的你還養貓?」韓長宗沒好氣的斥道,「養來幹什麼?」
「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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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耽美,超肥可宰
《反派師尊的萬人迷徒弟》
作者:姑蘇剪剪
#所有人都討厭我#
#不,他們暗戀我#
洛泱穿進一本修仙虐主文裡,成了那個背負血海深仇、身具魔族血脈、進門之後注定要慘遭同門欺凌、還被師尊無情廢除修為的小可憐徒弟。
於是他廢寢忘食,專心修煉,隨時防備反派、男配、炮灰和不知道那裡來的路人甲強者的迫害。
然而在他魔族身份暴露後......
本該帶頭欺凌他的師兄:魔族又怎樣?魔族也是我師弟,你休想和我劃清界線!
本該一再陷害他的師弟:師兄,我會替你頂下這魔族餘孽的身份,只要你別忘了我。
本該廢除他修為的師尊:原來你竟是魔族之人,罷了,為師也隨你去魔界吧,想不想當魔尊?為師把位置讓給你啊。
洛泱:所以這個魔族血脈難道是魅魔?
穿書系統:魅個鬼啊,萬人迷害死人啊!
洛泱:......
【清冷美人受vs持續性失憶攻】
第24章
韩劭烐肯定末洺還藏在這公寓的某個房間或角落。
衛生間?儲藏室...還是陽台那片窗簾後?
小東西這種時候跟他玩捉迷藏, 等送走了老爺子他一定給他一個教訓。
大概真是被他寵壞了,這傢伙越來越不把他話放眼裡了,現在不治以後還了得?
韩劭烐銳利的目光在所有末洺可能藏匿的地方來回, 被韓長宗一枴杖戳在小腿上,疼的立馬回了神。
「你在聽我說話嗎?」韓長宗慍怒道, 「還找貓呢?」
韩劭烐揉了揉腿,收回視線:「聽著呢爺爺, 你說你說。」
「我說文辭的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他離婚了, 人家現在恢復單身了。」
韓長宗看著韩劭烐,臉色複雜。
韩劭烐這些年的成長他都是看在眼裡的,很是欣慰,唯有在韩劭烐漂泊不定的感情上還有些許擔心, 看過他在感情上義無反顧和頹靡沮喪的樣子, 他也一直心疼著。
韓長宗自認對自己這個孫子有所虧欠, 他兒子兒媳去世的時候, 韩劭烐只才是剛懂事的年紀, 他當時精力被迫重新回到生意上,對於韩劭烐的童年成長他甚少參與,韩劭烐後來一身叛逆的混勁兒, 他只覺得是自己的錯, 後來他把文辭當做救星,打從心底覺得能扭轉改變一個脾性已定型的成年人,唯有其所愛之人的牽引,所以當年韩劭烐瘋狂追求文辭時,他也才會默許韩劭烐那種恨不得掏空家底的追求方式。
說起來也是自私,他韓長宗並非真如何看好文辭, 只單是為韩劭烐的個人幸福著想,他韓家不需要靠商業聯姻維持地位,並且他簡單瞭解過文辭,這孩子也還不錯,所以在感情上他一向縱著韩劭烐自己的心意,他希望韩劭烐能尋得真愛,以彌補童年缺失的那部分溫暖。
「嗯,知道。」韩劭烐看了眼陽台方向,那窗簾底擺輕輕蕩了兩下,不知道是被風吹的還是因為有人藏在後面。
「真是沒想到啊。」老爺子輕輕沉了口氣,發自內心的感慨,「你我日思夜想的事,居然成真了。」
「...」
韩劭烐嘴角抽動:「別扯我,我沒那種想法。」
老爺子也沒生氣:「當年帶你去散心,你在那佛緣山山頭許願樹上,掛的許願囊裡寫的是什麼?」
韩劭烐眉心緊擰:「你怎麼還偷看?」
「我怕你那會兒想不開,留的是遺書,結果你寫的什麼東西?」這倒是實話,當年在文辭結婚後,韩劭烐那一蹶不振的樣子的確嚇到了他,其次是想瞭解韩劭烐的心理變化,盡早將人疏導過來。
結果韩劭烐在那許願囊裡寫的就是希望文辭早日離婚回到他身邊,並且言辭堅定的表示會一直等下去。
不過這個許願囊被韓長宗後來讓阿德摘下扔掉了,當時他也覺得這挺缺德的。
「爺爺你不要老拿三年前說事,誰沒個年少無知的時候。」韩劭烐有意道,「你還跟我說過,你當年追奶奶時差點被我太姥爺打斷腿,我爸追我媽幾乎就要給人做上門女婿,那會兒你跟我感慨韓家盡出癡情種,現在又來取笑我。」
韓長宗被氣笑了:「你還好意思拿你跟我和你爸相提並論,我跟你爸當年再怎麼鬧笑話,起碼把人追到手了,你呢,追不到也就罷了,差點就要撒潑打滾跟人鬧了,要在舊社會,我看你都要上門搶親了。」
韩劭烐站起身:「我去看看阿德菜做怎麼樣了。」
「你給我坐下!」
韓長宗一聲怒斥,韩劭烐臉上沉悶悶的,但人老老實實的坐了下去。
「行了,不跟你廢話了,我來主要是想問問你...」韓長宗換了平和的語氣,認真問道,「文辭現在恢復單身了,你心裡是怎麼個打算,有計劃嗎?還是準備跟以前一樣?」
他不希望韩劭烐再像過去那樣義無反顧的,彷彿不給自己留有絲毫餘地的去追求文辭,人一生能經得起幾回那樣的痛苦顛簸。
這次再出手,也必定要提前做好願景落空的準備。
韩劭烐剛準備開口,目光下意識的往陽台方向看了一眼。
人到底是不是躲在那?
要是真在那窗簾後,豈不是這會兒他跟老爺子的對話他都能聽著。
韩劭烐微瞇起雙眼...
「爺爺你意思我懂。」韩劭烐說,「放心吧,我心裡有數的,鬧了幾年笑話了,還能沒一點長進?」
見韩劭烐臉色沉靜,韓長宗內心欣慰許多:「你能這麼想就對了,說實話,我來之前還琢磨,這文辭離過婚,你對他會不會不如以前那樣執著了。」
「我沒那麼庸俗。」韩劭烐眼角餘光瞥向陽台方向,淡淡道,「我追人只看喜歡不喜歡,離婚還是喪偶的我都無所謂。」
韓長宗失笑:「你小子,還驕傲上了。」
那片窗簾又不安分的飄蕩了幾下。
韩劭烐收回視線:「幾年沒見了,也不知道文辭現在怎麼樣了。」
「據說也就這幾天回來,記住你剛才說的,可別再像以前那樣了。」老爺子臉色複雜,「爺爺就你這一個孫子...」
「放心吧老爺子。」韩劭烐坐起身,笑著拍了拍老爺子的肩,「別太為我操心了,人是往上走的,你孫子也是。」
經歷過一次,他韩劭烐現在最反感的就是對愛情要死要活的人...包括過去的他自己。
「嗯,行吧,知道你對待感情已比過去更理智成熟,我就放心多了。」韓長宗面色溫和,點點頭,「跟你這麼一聊,我也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韩劭烐登時回過神,連忙道:「這事爺爺你千萬別參合,你就專心忙你自己的事,我不會給您老人家添一點麻煩的。」
「我知道,感情上的事主要還是得靠你自己。」
韓長宗跟韩劭烐話了好一會兒家常,爺孫倆難得有如此平和的一次交流,直到阿德從廚房裡走出來。
「韓老,晚餐已做好。」阿德道。
韓長宗從沙發上緩緩站起身:「晚飯就不陪你吃了,順路過來就是想跟你說會兒話,回去還有好些事要處理。」
韩劭烐想起還在陽台上的末洺,也就沒有挽留,起身送韓長宗下樓。
電梯裡,韓長宗又提醒韩劭烐有時間多去看看他外公。
「你外公最惦記也就是你了。」
「嗯,前些日子剛去看過。」
韩劭烐外公龐明順八十多了,身患重病目測撐不過一年,他這一輩子也很不容易,一場意外要了他兒子女兒女婿三人的性命,雖然身邊有個挺孝順的養子,但重視血緣的他,心裡最疼的還是韩劭烐這個外孫。
韩劭烐先前出差過經*市,也特意去探望了龐明順,龐明順話裡有把龐家部分產業交由他繼承的意思,當時龐明順的養子,也就是他韩劭烐名義上的舅舅就站在一旁,韩劭烐也沒好搭什麼話。
送老爺子到樓底下,看著老爺子身形緩慢的上了車,車引擎聲響起,韩劭烐臉色複雜的開口。
「爺爺。」
韓長宗轉頭,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的人。
「放心吧。」韩劭烐朝老爺子笑了笑,平靜的說,「往後會爭氣的,各方面而言。」
韓長宗怔了半秒,眼底浮起慈藹的笑意。
「特別是感情上。」韩劭烐補充。
其實如今他自己想起曾經種種幼稚的行為,也覺得挺傻.逼並且跟現在的自己挺割裂的,曾天真的以為沒了愛情自己這輩子也過不出任何意義了,可真被時間推著走下來,那段轟轟烈烈的回憶,也就這麼被時光碾平了。
那樣不顧一切的,彷彿燃燒生命般的喜歡,這輩子大概也就那一回了,或許曾為此瘋狂,偏執,幼稚、愚蠢過,甚至至今他都還沒搞清楚當年那股炙熱的愛意如今在他心裡化成了什麼,但如今他已經能跳脫出當年那種失控的心境,平靜的回望過去。
「那就行。」韓長宗輕聲笑著,「記住你說的話。」
「嗯。」
「對了,別養貓了。」韓長宗又突然說,「你平時忙成這樣,連個保姆都不雇,貓養在公寓裡飽一頓餓一頓的,實在喜歡的話就把它送香檳山的房子裡,由保姆照應著。」
韩劭烐眉梢微動,香檳山那地兒是不錯,有人照顧的確方便,不過他還是喜歡跟末洺住這兒,二人世界的居家生活氛圍不是香檳山的豪宅能給的。
但偶爾跟末洺過去住也不是問題。
「行吧。」韩劭烐說,「回頭我跟貓商量一下,看它怎麼說。」
「...」
韓長宗無情的升起車窗,果斷讓阿德開車。
車緩緩使出小區,韓長宗靠在後車座上,若有所思。
「文家夫婦即將在川海舉辦個人畫展,到時你以我的名義去買幾幅畫。」韓長宗閉上雙眼,對車內的助理緩緩道,「還有沈夫人之前托人跟我說的她那侄女,不是說想在演藝圈發展嗎,你去跟星辭那邊交代一聲,簽了之後盡量對人家姑娘優待。」
「是。」
...
送走了老爺子,韩劭烐迅速返回公寓。
進了門,韩劭烐慢條斯理的捲起袖口,心底輕笑一聲,但眼底蓄著絲絲縷縷的惱意。
跟他玩躲貓貓是吧。
行,那就別怪一會兒被他日的喵喵叫。
第25章
嘩
韩劭烐一把拉開陽台窗簾, 已擺出一副算賬的姿態,卻並未看到末洺的身影。
陽台上,沒人。
晚風從半敞開的落地窗門灌入, 輕輕撩動著米色的簾布。
韩劭烐不禁蹙眉...人沒躲這,那他剛才跟老爺子的對話豈不是也沒起到什麼作用。
韩劭烐關緊連接陽台的窗門, 轉身又去其他房間找,書房, 客房, 衛生間儲藏室...
看到儲藏室靠在牆角的那兩隻大行李箱, 韩劭烐下意識的多看了眼,不過沒多想多少。
臥室裡,韩劭烐聽到衣帽間內傳來一聲沉悶的動靜。
他跟末洺的衣帽間是分開的,那一聲動靜是從他韩劭烐的衣帽間傳出來的。
韩劭烐輕輕拉開門, 靜悄悄的走了進去, 在一面散發著卡嚓卡嚓咀嚼聲的原木色櫃門前, 他輕笑一聲, 伸手猛地將櫃門推滑到一邊。
正曲著膝蓋縮在衣櫃裡, 抱著一碗車厘子啃的末洺被嚇了一大跳,他用力嚥下嘴裡的果肉,小心翼翼問:「你爺爺走了嗎?」
韩劭烐面無表情的盯著衣櫃裡的人:「走了。」
末洺輕輕鬆了口氣:「那就好...」
「這裡躲著舒服嗎?」
末洺看著眼前這張烏雲壓城般的臉, 縮了縮脖子, 搖搖頭,小聲說:「不舒服,腰,腰還疼。」
「我看你挺舒服的,要不讓個位置,我也擠進去陪你?」
「不, 不用,烐哥別生氣,我這就出來。」
末洺連忙端著碗從衣櫃裡出來,赤著腳站在韩劭烐跟前,抬眸小心的觀察了眼韩劭烐的臉色,見人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心虛的聲音愈來愈低:「對不起烐哥,我錯了。」
「你跟我出來。」
韩劭烐沉聲說完,轉身離去,末洺知錯認錯,垂著腦袋一聲不吭的跟在韩劭烐身後。
到客廳,韩劭烐在沙發上坐下,手指著茶几桌前的空地,剛要求末洺站過去聽自己訓話,結果低頭就瞧見末洺踩在地板的雙腳,連襪子都沒穿,雪白的腳趾頭被冰涼的地板凍的根根蜷了起來。
韩劭烐一團悶火憋在胸口:「去把鞋子穿上!」
末洺轉頭跑去穿上棉拖鞋,又按照韩劭烐的要求乖乖站在他面前,雙手摳著睡衣底擺,嘴角下抿,眼簾微耷著,儼然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韩劭烐最受不了末洺這種表情,彷彿他再多說一句,就成他的不是了。
可末洺這副可憐相偏偏又吃準了他韩劭烐,一腔怒意悶在胸腔內繞了山路十八個彎,硬是沒忍心發作出來,簡直都快憋得他韩劭烐反省自己了。
韩劭烐嚴重懷疑眼前這個傢伙在試圖PUA自己。
「你委屈什麼?」韩劭烐深吸一口氣,冷道,「抬頭,看著我。」
末洺慢吞吞的抬起頭,嘴唇抿的緊緊的,瀲灩的眸光虛虛的閃爍著。
「我爺爺來你躲什麼?我不是讓你在房間裡等著嗎?你縮在那衣櫃裡什麼意思?」
「我,緊張。」末洺低聲說,「但我知道錯了。」
「錯哪了?」
「錯在不該不聽烐哥的話。」頓了頓,末洺說,「我以後一定聽烐哥的話。」
「你上回也是這麼說,結果現在還這樣。」
末洺走上前,伸手抱住韩劭烐的一條手臂坐在一旁,目光懇切的說:「我以後不會了,真的...」
「你要是再這樣,我真不要你了。」韩劭烐有意道。
他覺著是自己這幾年太縱著末洺,特別是在回川海之後的這段日子,寵的末洺在自己身邊沒一點危機感,就剛才那種關鍵時刻他居然還敢給自己掉鏈子。
往後的日子還長,他得早點把人掰正過來。
末洺下巴輕輕的墊在韩劭烐的肩上,低低說:「我以後一定不惹烐哥生氣,好不好...」
韩劭烐閉上眼睛,嘴角緘默,臉色清冷。
末洺湊過身,親了親韩劭烐的臉,溫柔道:「烐哥,你別生我氣了好不好。」
韩劭烐抬了抬手臂有意撥開末洺,身體微微朝向另一邊,冷著臉沒有說話。
末洺皺了皺眉,起身繞到韩劭烐左邊坐下,繼續親暱的抱緊韩劭烐,又安撫似的親了親韩劭烐,聲音嗡弱的像小貓:「我真的知錯了,真的...」
韩劭烐這才抬起眼皮看著旁邊滿臉不安的人,一邊眉梢挑動:「真的?」
末洺用力點頭,舉起一隻手:「我發誓,下次要再惹烐哥生氣,我就...就...」
「就什麼?」
末洺小聲說:「就...暫時還沒想好。」
「我給你想,再這樣,我就把你從這扔出去。」韩劭烐神色總算恢復了原樣,瞇笑著捏了捏末洺的臉,「聽清楚了嗎?」
末洺望著韩劭烐,目光緩緩垂了下去,他抱緊韩劭烐的手臂,低聲說:「我還...不想走,烐哥別扔我。」
韩劭烐眼底笑意更濃:「怕了?」
末洺臉色怏怏的,失落,難過,最後輕輕點頭。
韩劭烐不再廢話,將人壓在沙發上又親又啃。
他早沒了脾氣,但被末洺單方面這樣哄著,心底卻覺著格外滿足。
他清晰的感覺到,末洺怕他生氣,也害怕失去他...
他現在就覺得末洺像只被他捏住後頸的小貓崽,從裡到外都被他韩劭烐緊緊掌握著,這種絕對的掌控也給了他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他一直都不愛聽趙成在他跟前嗶嗶他那套戀愛論調,但這會兒想起趙成說過的一句話倒是覺得挺有道理的。
只要將一段關係的主動權捏在手裡,就可以決定整段關係的發展方向甚至結果。
他覺得自己在末洺身上已經可以出師了...
末洺被親迷糊了,倒是韩劭烐,雖然興奮著,但心裡還清楚末洺身體未恢復。
只是這麼心急火燎的親下去,一時半會兒也難停下來,心頭卯著股勁兒,即便自己憋著也想讓身下的小傢伙爽一回。
...
末洺渾身驟然繃緊,抓著抱枕用力遮在自己臉上,壓抑著從唇縫間漏出來的聲音。
等韩劭烐抬起頭,伸手拿開那只抱枕時,才發現末洺眼睛都濕了,泛著紅潤的水光,此刻滿面潮紅,上氣不接下氣的低喘著。
韩劭烐輕笑,不懷好意的俯身就要來親末洺,嚇的末洺再次迅速用抱枕摀住臉。
「去漱口,快去。」末洺虛聲兒命令。
韩劭烐心情大好,在末洺腰間輕輕掐了一把,轉身離開沙發去了衛生間。
末洺連忙起身穿好褲子,耳朵尖紅的彷彿要滴血,等韩劭烐從衛生間出來,也撇過臉不理他。
韩劭烐也不生氣,心滿意足的轉身去廚房端菜了,出來就瞧見末洺蹲在牆邊的那幾隻禮盒前,一臉好奇的打量著。
「我爺爺剛順道拿過來的,也是別人給他的,說是什麼補品。」韩劭烐對末洺笑說,「正好給你補身體。」
末洺眼底亮了亮,小心翼翼問:「那要是好吃的話,我可以多吃一點嗎?」
韩劭烐輕笑:「全是你的,老爺子日常都瞧不上這些加工品,每回收的這些都是直接擱倉庫裡,你要是喜歡,趕明兒我讓阿德送點過來。」
末洺聞言,拎起那幾隻禮盒到沙發上,挨個拆開來瞧。
兩盒是兒童牧場的糕點,生產日期還是今天上午的,末洺嘗了一小口,軟糯香甜,好吃的。
還有一隻盒裡嵌的兩隻小木盒,裡面分放著兩顆大塊飽滿的黑白松露,上面還沾著些許泥土,一隻扁平的黑色方盒裡,鑲著八隻裝著褐色液體的小玻璃罐,據盒身上的說明,似乎是什麼極其珍貴的藥食材熬成湯液,末洺擰開一罐喝了一口,原以為會有點苦,入口後發現口感甘潤,還混有一絲絲茶香,好喝的。
韩劭烐將菜端上桌,走到沙發前,看著末洺舔著嘴唇彷彿很知足的樣子,不禁笑道,「這麼喜歡,那要不我改天帶你去我家倉庫,就當是給你挑盲盒,你緊著高興隨便拿。」
末洺搖搖頭,認真說:「你是你爺爺的東西。」
韩劭烐在沙發上坐下,從禮盒裡取出一隻小湯罐,擰開蓋子後遞給末洺,別有深意的笑道:「我要是跟老爺子說咱倆在談戀愛,老爺子能直接把倉庫搬過來送給你信不信?」
「可是我跟烐哥永遠都不可能談戀愛的...」
末洺輕輕的笑著道,他伸手接過韩劭烐遞過來的小湯罐,放在嘴邊輕輕抿了一口,舔著嘴唇又仰頭咕嘟嘟的喝完一整罐。
真好喝,胃都暖和了起來。
末洺還想再喝一罐,抿了抿唇再要從禮盒裡取的時候,伸出的手突然被對面的人一把攥住。
末洺愣了愣,抬起頭不明所以的看著韩劭烐,結果發現韩劭烐不知什麼時候已收起笑臉,正緊蹙著眉,神色糾沉的看著自己。
「怎,怎麼了?」末洺被韩劭烐盯的有些心虛,小心翼翼的問,「不給喝了嗎?」
韩劭烐眼底像壓抑著什麼,臉色很不好看,欲言又止,最後鬆開手,起身離開沙發,聲音也聽不出什麼情緒:「別喝了,過來吃飯。」
感覺氣氛不太對勁,末洺忙乖乖起身去餐桌。
「好吃。」末洺嚼著一隻口蘑,毫不吝嗇的拍馬屁,「真好吃,比以往任何一次做的都好吃,烐哥手藝長進好多。」
「不是我做的。」韩劭烐眼底烏沉,「老爺子保鏢剛才做的。」
「......」
拍馬屁拍馬蹄上了,末洺徹底不說話了,梗著脖子低頭默默扒飯。
韩劭烐盯著桌對面吃著正香的人,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傢伙剛才那句話到底什麼意思。
難不成是他危機感給重了,反倒讓這傢伙不敢對自己心存念想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就是太喜歡寫攻受兩人之間的互動,一寫就剎不住,下章咱就走劇情哈~
ps:高琛不是壞人,文辭不是小可憐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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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吃飽喝足後, 末洺去浴缸泡澡了。
渾身浸潤在溫熱的水中,末洺頭頂著塊毛巾,閉著眼睛懶懶的靠著瓷白的浴缸壁, 舒服到全身每個毛孔都舒展了開來。
韩劭烐在收拾餐桌,收拾到一半突然不耐煩起來, 扔下抹布徑直走向浴室。
末洺那句意味不明的話,還是讓他惱火, 還是那種找不著源頭, 解不開的鬱悶, 導致他想問末洺什麼意思,都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
浴室門被一把推開,末洺被這聲動靜驚的睜開眼睛。
看著韩劭烐陰鬱著臉走過來,末洺有些心虛, 身體往浴缸裡沉了沉, 水面之上, 只露兩隻眼睛在外面, 裊裊熱霧中泛著水光, 不安的看著韩劭烐。
韩劭烐一邊脫衣服,一邊故作漫不經心的沉聲道:「亂七八糟的,明兒讓保潔過來收拾。」
脫了個精光, 韩劭烐一腳邁了進去, 末洺轉過身就要起身出去,被韩劭烐正好從後面抱了個正著。
末洺雙手趴在浴缸邊緣上,可憐巴巴的小聲說:「烐哥,我今晚不行...」
「我是禽獸嗎,還能連你生病都不放過。」韩劭烐寬闊結實的胸膛貼著末洺光滑溫熱的後背,感受著從末洺身上傳遞過來的溫度, 體內那股鬱結瞬息間褪去大半,他抱緊末洺,下巴貼著末洺的側頸窩,「就抱一會兒,乖,當烐哥給你取暖,給你降溫。」
末洺被逗的低笑:「那到底是取暖還是降溫?」
韩劭烐被這笑聲撩的心癢,抱著末洺在溫水中轉過身,讓末洺坐靠在自己懷裡,這種將人全面攏控在懷裡的感覺,讓他瞬間放鬆多了,鬆開的雙手直接懶懶展開搭在浴缸兩邊。
末洺背靠在韩劭烐懷裡,扭頭微仰著臉,討好似的親了親韩劭烐的下巴,輕輕問:「烐哥還生我氣嗎?」
韩劭烐哼笑一聲:「你要一直這樣招我稀罕,我不僅不會生氣,還能讓你得寸進尺,懂?」
末洺用力點頭。
韩劭烐笑而不語,低頭吻了吻末洺的頭髮。
這個小傢伙儼然已經領悟到他意思了...
......
一夜陰雨後,天更冷了。
末洺在書房電腦前,捧著保溫杯盯著的電腦,默默坐了半個下午。
夏青一事風波基本已停息,熱心而又無情的網民,膩味了這種沒有後續的瓜茶,早已投入另一場八卦狂歡中。
鴻一傳媒雖沒有公開明言對夏青的安排,但從各方打聽來的消息來看,末洺基本確定,夏青的確是被鴻一放棄了。
歷來被公司雪藏的藝人,大都連個體面的消失聲明都不會有,只會無聲無息的消失於公眾視線中,直至被遺忘......
末洺咬著手指,盯著電腦屏幕的目光冷冽...
夏青真就寧願徹底退出演藝圈,也不願向公眾坦白當年陷害他人一事。
越是如此,越代表當年的事不簡單。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
來人恭謹隨和,自稱是韓家的傭人,受韓家少爺的要求,來給這裡遞點東西。
對方只做事,對末洺的身份未做任何詢問,轉頭就吩咐身後幾人將東西拎進來,大包小包的提袋禮盒甚至木匣,跟古代上呈貢品一般,看的末洺目瞪口呆。
「請問,東西放哪?」為首的男人問。
末洺連忙在前頭帶路。
三百多平的高檔公寓,空置的房間很多,末洺就讓他們把東西暫且擱在一間還未做任何用途,空無一物的小房間裡,轉頭到一邊給韩劭烐打電話。
「嗯,是我讓家裡送過來的。」電話那頭,韩劭烐正在翻看下屬送來的文件,「你不用有什麼負擔,就當是幫老爺子清庫存,他早就讓我拿那些東西補了,我覺得沒必要,正好你喜歡,那就拿過來一塊補吧。」
「好多,吃不完的。」
「你挑喜歡的吃,以後就別吃那些零食了,這些是外面人送給老爺子的,肯定都是好東西。」
這時,為首的男人走到末洺身旁。
男人表示其中有部分珍貴的食藥材,需要特殊的烹調手法,所以要留一名廚師,說著,男人就給末洺介紹一位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稱其是韓老爺子的私人專廚之一,並耐心介紹其身上一堆聽著就讓末洺覺得極其酷炫牛掰的榮譽噱頭。
韩劭烐正好在電話裡聽著。
「不用。」韩劭烐對末洺說,「讓他走,家裡沒他地兒,想吃的話臨時叫他過來現做就是了。」
他在吃穿用度上一向不講究,打小就不是精緻的人,也不習慣被人鞍前馬後的獻殷情伺候,並且他跟自己漂亮小情兒的二人世界,多一人在眼前晃悠都讓他反感,否則他也不會到現在不在公寓裡雇保姆,而是只讓家政公司定期派人過來整理清潔。
末洺轉達韩劭烐的意思,那廚師將自己一張名片遞給末洺,自稱任何時間,只要一個電話他就可以趕過來應其所需。
一行五六人烏泱泱離去,末洺關上門,手上跟韩劭烐的通話還未掛斷,手機那頭不時傳來文件紙頁翻動的摩擦聲。
「我可以全拆了嗎烐哥?」末洺來到那間擺滿「貢品」的房間,眼睛閃著光,他喜歡,拆盲盒。
「都你的,你說呢。」
「謝謝烐哥。」末洺乖聲說,看著四週一堆令人眼花繚亂的「盲盒」,像只被小魚乾包圍的貓咪滿眼閃著光,直接盤著腿原地坐下,嘴裡又開心說,「也謝謝爺爺。」
末洺這聲脫口而出的爺爺,聽的韩劭烐心裡格外舒服,他輕笑一聲,有意道:「爺爺是你能叫的嗎?你是他孫媳啊還跟我學叫爺爺。」
「......」
韩劭烐一聽那頭沒了動靜,不自覺的又想起昨晚末洺的那句話......他不能老是把話說的不給人留一點餘地幻想。
「想成為我爺爺的孫媳,你還差點修為。」韩劭烐別有深意的笑說,「繼續努力。」
那頭傳來紙盒拆裝的聲音,儼然是小情兒已在麻利地拆「盲盒」了。
韩劭烐手上還有活兒,也沒心思繼續逗弄末洺,很快就掛了電話。
結束通話,末洺剛放下手機,又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是小宋的電話。
末洺接通手機,開了免提放在一旁,低頭繼續專注拆手裡一隻大包裝盒。
小宋這電話是為告訴末洺綜藝錄製推遲一事。
原定這週六錄製的那檔冒險綜藝,原就因其中常駐嘉賓夏青臨時被撤換一事,推遲到下週一,如今節目組又因配合特定邀請嘉賓的通告時間,再次往後推延。
《密室尋蹤》這檔綜藝,是時下極受年輕人追捧的冒險綜藝,常駐嘉賓五人,每一期飛行嘉賓四人,到如今拍有兩季,節目熱度只增不減,如今第三季啟動,第一期嘉賓陣容尤受關注,節目組為保證綜藝的收視及噱頭,每一期在嘉賓選擇及遊戲設計上,都別出心裁......
即將開拍這一期,節目組原定噱頭是在邀請嘉賓中一對炒CP的男男演員身上,這兩人因演一部耽美劇CP名聲大噪,兩方都出道不久,還沒站得住腳的作品,所以兩方公司為穩住這股流量,不約而同的進行捆綁營銷,節目也看準這對CP即將為綜藝貢獻的話題,但是現在......
小宋覺得節目組是故意的。
「末哥,節目組邀請了文辭。」電話那頭,小宋臉色複雜,「我剛在廁所裡,無意間聽楠姐的助理跟*總監聊天時說的,末哥你知道嗎?文辭他跟高琛離婚了,他即將復出,昨天楠姐跟*總監親自帶人去Y國代表星辭簽下了他,說是這檔綜藝就作為他正式復出的跳板。」
「推遲到哪天?」
「啊?說是暫時推遲到月中,不是末哥,你聽我說,後來我單獨問了楠姐助理,他偷偷告訴我的,原本文辭是不願意參加這種消費藝人形象的綜藝的,但是節目組為邀請他,除了高額酬金外,還承諾在綜藝中會竭盡呈現他正面形象,我聽說節目組給了文辭一整張紙的承諾條款,文辭這才答應,就今天上午,文辭人都還沒回川海,楠姐這邊已經代表文辭跟節目組簽了錄製協議。」
「小宋,這是別人的工作安排,你是我的助理。」
「末哥你心真大,你沒懂我意思嗎,節目組邀請文辭僅僅是看中他當年的人氣嗎,他們是存心要拿你跟文辭之間的事兒做文章,之前說你是低配版文辭的破熱搜已經夠讓人生氣的了,這下要你跟文辭再同框......」
小宋此刻一點都不想末洺去參加那檔破綜藝,公司見末洺捧不起來,肯定想拿末洺作為文辭復出首秀的踏腳石,那節目組也不做人,在已經單方面承諾文辭那樣多的偏向條款後,在錄製中,文辭跟末洺一旦有同框出鏡,想要製造看點和噱頭,那被節目組開涮的,肯定就只有末洺了。
小宋都快為自己的末哥流淚了,被韩劭烐那樣的大佬當替身,沒得到一點事業上的幫持也就罷了,還要做照亮大佬白月光事業的墊腳石,這個世界為何要對他末哥如何殘忍啊。
「末哥...」小宋認真道,「咱們退出吧,節目組那邊單方面推延拍攝時間,我們有理由提出抗議,就是要楠姐那邊稍微麻煩一些,不過沒關係的末哥,你就緊著楠姐罵幾句,她應該會幫你......」
「小宋,你反應過激了,我只是去錄綜藝,不是去打仗。」他不可能再給西楠添麻煩,在星辭這一年,西楠給他的關照已讓他感激不盡。
而且這些根本不足以成為他退出的理由,小宋這彷彿要他逃命似得語氣,反倒讓他莫名其妙。
電話那頭,小宋沉默了許久,忽然認真道:「末哥,加油,那冒險綜藝玩的是智商,不是誰人氣高誰就能力壓全場,末哥我覺得你肯定能成為那一期的MVP。」
末洺手上剛掰開一隻黑金色紙殼盒,失笑道:「你這話哪來的根據,按需完成拍攝就行了。」
「末哥,我說句話你別生氣...」小宋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你有一種讓旁人倒霉的體制,就每一次的合作藝人裡,誰人氣最高,誰最後下場最慘,真的,據我這一年的觀察,末哥你的確擁有這種體質...」
「......」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在大年二十九那晚就更新了,不知道為啥一直有讀者沒看到,這會兒修個標題符號倒顯示是最新更新了這一章不是14號的,今晚會有新章更新噠
第27章
傍晚六點, 【文辭高琛離婚】這一話題空降熱搜榜一,一時間全網熱議,超高的話題熱度, 差點爆癱平台服務器。
話題起始於高琛在個人社交賬號上發表的一篇,關於他與文辭離婚一事的肺腑自白, 四五百字的短文,他用平靜且透著一絲清頹的語氣表明自己與文辭已和平離婚一事, 他將離婚的主要原因, 歸咎於個人的無能, 表示是自己辜負了伴侶的期待。
雖不再相愛,但會永遠尊重對方。
高琛的個人社交賬號,日常除發新歌,或是轉發自己為一些影視劇寫的主題曲外, 很少發表這種個飽含私人情感的博文, 整體風格一直和他曾給人的感覺一樣很有距離感, 上一次如此, 還是他與文辭結婚前一日, 一向以禁慾得名的男人抒發一整篇對與心愛之人的婚姻期待,以及守護婚姻的決心,那時候全網狂吃這份狗糧, 大批高琛的歌迷直呼偶像崩人設。
寥寥三年, 曾才華橫溢,清冷孤傲為愛情走下凡塵的樂壇巨星,如今滿紙對離婚一事的滄桑失力感,曾經那篇羨煞全網的秀愛博文,也不知什麼時候被刪了,當年為網友形容皚如山上雪, 皎若雲間月的愛情,如此結局,實在令人唏噓。
這件事比先前夏青的事更為吃瓜群眾關注,夏青那事兒如今都成了一筆糊塗賬,控訴者不再追剿,夏青方裝死不做回應,瓜吃的一群人稀里糊塗,比不得文辭和高琛這一出,曾演藝圈及樂壇的雙頂流,也曾有權貴大佬韩劭烐參與的愛情倫理狗血劇,只就過去沉寂的三年不為人所瞭解,除此之外的開端和結局,幾乎都在網友的關注中。
高琛那篇博文發表半小時後,文辭賬號轉發,未做任何文字回應,只配了個[握手]的小圖,算是正式為這段當年轟動圈內外的愛情劇畫上了句號。
幾乎全網炸開鍋,日常不愛關注娛樂圈事的大批網友也聞風趕到輿論「現場」,各種感慨揣測......
【高琛那篇小作文什麼意思?說自己辜負了文辭,難不成他出軌了?】【很明顯是高琛做錯了什麼,要不然他能這麼卑微,我支持文辭錘他。】【熱評幾個說話有證據嗎,沒看到人家說是和平離婚嗎,高琛那麼優秀,人魚劈腿了他都不可能出軌。】【說實話我看高琛寫的這些,感覺好心疼啊,他曾經那麼高冷的一人,唉,婚姻果然比熬夜還摧殘人。】【得了吧樓上,文辭事業巔峰期退圈和他結婚,結果他高琛結婚後就糊進地心了,誰可憐?文辭才更讓人心疼好嗎?】【有些人說話真是搞笑,當年是文辭主動追求高琛的好嗎,把高高在上的樂壇神話拉下凡間又在人事業低靡期把人拋棄,不好意思,我實在不知道他文辭哪值得心疼。】【樓上高琛粉吧,真搞笑你還真當你偶像是神嗎,我覺得文辭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當年拒絕小韓總的追求選擇高琛,他要是選擇小韓總,現在早是住在香檳山的貴族了。】【那個,都是文辭粉和高琛粉在吵架嗎,只有我一個人在思考文辭恢復單身了,那跟小韓總是否有望有情人終成眷屬?】......
下午一點多 ,末洺開車來到大尚話劇團。
本是計劃在綜藝錄製後再回劇團,如今錄製時間延期,末洺便計劃找自己老師先商議回話劇團的事。
往後的工作生活就簡單多了。
末洺到周易祥的辦公區找他,被周易祥的助理告知,周易祥中午出去跟幾個老朋友一塊吃飯,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末洺並未在周易祥辦公室等,而是決定先去看看祁躍和夏小棠他們此刻的排練。
從辦公室區到前方排演廳要過一條長廊,這個時間點,話劇團的一群人正在為晚上的演出排練做準備,長廊四處幾乎看不到幾人,這讓此刻坐在廊上的那道身影顯得尤為明顯。
男人側坐在長廊的護欄凳上,黑色的口罩卡在薄唇下,一張臉英俊至極,只是神色極為淡漠。
末洺下意識停腳望著那個男人,微微怔神,準確的說應該是望著男人此刻手裡那把原木色的吉他,。
他認得那把吉他......一直都是放在周易祥那裡保管的。
有兩名從前方大廳過來的保潔阿姨拎著拖把水桶從末洺身旁走過,末洺聽到她們在竊竊議論著那個抱吉他的男人。
「那人看著有點眼熟。」
「你不知道吧,那是高琛,特別有名的歌手。」
「我哪認識什麼歌手,我就看著像我閨女房間牆上貼的那畫裡的人,話說你怎麼認識的?」
「你沒事上網看看也就什麼都知道了,現在網上都這個高琛離婚的事...」
兩保潔阿姨的聲音愈來愈遠。
烏雲厚重,悶青色的天光落在高琛身上,只將他整個人顯得更加清冷。
即便是坐著,也能看出他身材比例極好,穿著黑色的休閒外套,內搭的白色襯衣系到乾淨的領口,大概是氣質太禁慾的緣故,冷峻的面龐給人一種單薄冷冽的感覺。
興許是末洺停留太久,高琛抬眸看了眼他,烏沉沉的眼眸沒多少情緒,末洺這才收回一直落在那吉他上的視線,朝高琛禮貌的微笑了下。
高琛盯著末洺的臉,眉心幾不可察微蹙,但最後也只是敷衍的點了下頭,又低頭專注的給手裡那把吉他調音,很快便流暢的彈了小半首歌。
兩分鐘後高琛抬起頭,發現眼前的年輕人還未離開,依舊盯著他的吉他,似乎在回憶著什麼,目光有些許恍惚。
「有什麼事嗎?」高琛看著末洺,聲音冷淡但禮貌。
「好聽。」末洺輕聲說。
高琛微愣,嘴角牽動,似在自嘲,淡道:「謝謝。」
「請問,我可以用一用這把吉他嗎?」末洺溫聲問。
高琛沉默,他盯著末洺的臉。
「就一小會兒。」末洺又輕聲補充。
高琛並不想將這把吉他隨便交於一陌生人使用,但從末洺那張臉上他意外的看到了一絲似曾相識的微妙感,這種感覺既讓他對眼前這個青年充滿疑惑,更在不知不覺間放下了戒備。
高琛沉默片刻,將吉他交給末洺,神色認真:「小心,這是我最好朋友的東西,對我來說很珍貴。」
末洺溫和的笑笑,抱著那把吉他在長廊的另一邊長凳坐下,他並未立刻彈奏,修長皎白的指尖溫柔的撫過吉他弦身,墨黑的眼底似有溫柔的煙雨瀰漫。
吉他是定制款,原木色的面板上有一道看著很自然的「Z」形木質紋理。
「周老師把這把吉他送給你了?」末洺未抬頭,輕聲問高琛。
高琛淡淡的「嗯」了一聲,他意外發現末洺拿吉他的動作極其標準,並且那溫柔的目光,彷彿在凝視著什麼珍視之物。
「嗯,你認識這把吉他?」高琛問,「你是周哥以前的粉絲?」
末洺輕輕微笑,算是默認:「請問,我可以用它彈個曲子嗎?」
高琛背靠著長凳端頭的柱子,平靜的看著末洺:「我剛調好音,你可以試試。」
他猜測眼前這青年應該是這話劇團的人,曾經的隊友是這話劇團老闆周易祥的養子,所以他也曾到這劇團來過幾次,雖然三年間不曾回來,但話劇團的三年前在的那些演員他現下看著也都能勉強認出來,或是留下隱約的熟悉感。
天邊悶沉的烏雲散去,午後陽光終於從雲縫間落下,為末洺置於光影中的半邊身鍍上了一片溫暖的光暈,他手肘緊貼著吉他共鳴箱面板,垂眸看著指尖下的琴弦,濃密的眼睫投下兩道扇影,神態專注的像一幅恬靜柔和的素畫。
末洺彈了一首曾經「那片天」組合的成名曲《小路上》,他嘴裡跟著輕輕哼著,嘴角不禁意的翹起小小的弧度,柔和的陽光像映入了他眼眸中。
高琛盯著眼前徜徉於輕快的音律中微微忘我的末洺,幾秒後偏過頭看向長廊外的草坪。
他現在很少會去唱或是聽以前創作的歌,越是曾知名的作品他越在下意識的迴避,曾經的讚揚與如今的批判,都彷彿將他和過去的自己做了殘忍的割裂。
末洺彈完了一整首,抬頭看向臉色複雜的高琛,皺起眉:「是我彈錯了嗎?」
「沒有,你彈的很好,一個音階都沒錯。」高琛目光落在地上,淡淡說,「是我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我自己的問題。」
末洺起身將吉他還給高琛,他看著高琛清冷陰鬱的眼底,蹙眉想了想,輕聲說:「如果是在拿現在的自己對比當年那份榮耀,大可不必...」
高琛微愣,抬眸看著身前的人。
「或許你可以回想當年創作那些作品時的心情...」末洺聲音很平和,「我聽周哥說過,你們好幾首出圈的歌大都是你心血來潮時即興創作,《小路上》便是如此,如果是這樣,我想對你作品質量影響最大的,應該是你自己的心情,你的才華一直都在,只是心情不復當年,可以是任何原因影響你現下的發揮,但絕不是因為江郎才盡。」
高琛怔怔的看著身前的人,一時忘記了說話。
末洺目光落在那把吉他上,溫和道:「你是周哥曾經最好的朋友,周哥這把吉他的確在你手裡才能發揮它最大的價值,很期待你用它創作的作品...」
末洺朝高琛禮貌的點下頭,轉身離去。
高琛將吉他放在長凳上,起身看著末洺遠去的背影。
「請等一下。」高琛道。
末洺停下腳,轉身看著高琛。
「冒昧問一句,你是這話劇團的演員嗎?」
「很快就是了。」末洺說。
「我們曾經,見過對嗎?」高琛微微蹙眉,應該不是在這話劇團見過,而是其他地方。
「也許。」
聲音聽著依舊很友善,但這簡短的應答已明顯表示不願做過深的交流,高琛並未再多問,只是道:「剛才的話,謝謝。」
末洺微笑:「不客氣。」
末洺轉身走遠,高琛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連對方姓什麼都不知道...他剛回國一天,這應該算是他收到的第一份對他的點撥。
意外的不是他所想像的那種千篇一律的鼓勵或同情...
末洺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盡頭的拐角,高琛剛收回視線,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經紀人的電話。
高琛如今簽回了曾經的老東家華樂唱片公司,作為曾經華樂唱片的頂樑柱,華樂對高琛的回歸自是相當重視,為高琛準備了相當高效的宣傳策略。
「我說過,公司不可以將我的私生活,特別是上一段婚姻作為營銷造勢的噱頭。」高琛道。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聲音複雜:「你知道的高琛,文辭簽了星辭,西楠那個女人的公關營銷手腕我很清楚,你不對網上那些肆意發酵的揣測做詳細回應,接下來的風向會對你更加不利。」
「清者自清。」高琛重重閉上雙眼,面色微微失力但聲音清冷,「我不想再對上一段感情做任何發聲,從今往後我展示在公眾面前的,只有我的作品。」
......
周易祥中午跟幾個老朋友一塊吃飯,興致高聊得久,回到劇團時已經快兩點了,他也沒想到高琛會一直在等自己,他一早把吉他交給了助理,讓等高琛來了直接交給他。
高琛和周易祥之間的交道,是高琛曾經的隊友周敘架起來的。
周敘是周易祥的養子,只是這事兒甚少人清楚,周敘出道那會兒,除了圈內人,外界並沒什麼人知道他跟周易祥的關係。
周易祥作為老一輩戲骨,性情耿直溫厚,對娛樂圈小輩有相當多的耐心,他也從不放棄任何一個捧自己手底下的話劇演員的機會,從他這話劇團走進演藝圈的人不再少數,高琛雖是歌手,但作為自己養子曾經要好的朋友,他跟高琛即便很少聯繫,見了面也覺著親切。
周敘的那把吉他,是周易祥主動要交給高琛的,他留著總觸景感傷,但送給他人又實在不捨,思來想去也就決定將其交給回國的高琛。
周易祥跟高琛在辦公室聊了好一會兒,直到助理過來提醒周易祥,說末洺一早就過來找他,這會兒在前面看排練,是否要叫他過來。
「那叫他過來,我正好有事兒問他。」周易祥對助理說。
高琛知道周易祥有客人,也就沒有久留,小敘一會兒後起身跟周易祥道別。
高琛沒有讓周易祥送他,出了辦公室後他戴上一隻黑色口罩,單肩背著那把吉他順著走廊朝外走。
走廊前方一人迎面走來,遠看著那身休閒素淨的著裝,高琛一眼就認出,那是先前自己在長廊上遇到的那位青年。
末洺認出高琛,腳下未停,只沖高琛微微點頭,眼底的笑容淺而短暫的劃過,平靜的與高琛擦肩而過。
高琛停下腳,轉身看向那道依舊讓他倍覺熟悉的身影,直到看見他進入周易祥的辦公室才微微皺起眉,猜測這就是周易祥助理剛才說的叫「莫名」的人。
莫名嗎?
好奇怪的名字...
...
進了周易祥辦公室,末洺還沒提自己要回劇團的事,周易祥便沉聲問他:「我今中午跟劉赫坤導演一塊吃飯,他跟我說你拒演了他的男二號?」
末洺低聲道:「老師,我想早點回劇團...」
周易祥輕歎一口氣,苦口婆心說:「這話劇團你什麼時候不能來,就算當演員了,日後喜歡的話也可隔三差五回來排演兩場,但劉赫坤的戲不是一般人想上就能上的,今兒中午一塊吃飯聽他跟我說這事,我當時真是對你一肚子火。」
末洺雙手搭在腿上,知錯認錯的低著頭,也不說話,可正是這種無聲的抵抗,才最讓周易祥頭疼。
這個看似溫和無害的年輕人,恰是他所有學生中,個性最堅韌執拗的。
他這劇團大都演員都想走演藝圈的路子,他也想方設法的利用自己人脈為那些孩子找門路,唯有末洺,明明資質優秀,卻放著演藝圈的大好前程不去追求,心心唸唸想回劇團。
周易祥看著末洺蔫著臉,一時也不忍責備下去。
是拍戲還是演話劇,終究都是末洺個人的選擇。
「我聽小棠說,你談戀愛了。」周易祥喝了口茶,突然輕聲問,「之前還帶人一塊到劇團看演出,那怎麼不順便把人帶後台給老師看看?」
「不是。」末洺抬起頭,認真答道,「只是普通朋友,小棠她自己理解錯了。」
周易祥一愣,微微皺眉,一時竟不知信誰。
他從不關注網上的八卦,但先前有聽底下幾個年輕工作人員討論過末洺,說什麼末洺跟某個富二代在一起了,網上還有兩人親密的視頻,他雖沒看那視頻,但都說很親密了,那關係自然不會簡單。
「網上說...」
「都是些捕風捉影的東西。」末洺接下話茬,「老師您知道的,身在演藝圈但凡有點熱度,總免不了沾上一些花邊新聞。」
周易祥看著一臉認真的末洺,緩過神後點點頭,信了。
商議回話劇團的事,末洺最終聽了周易祥的建議,等綜藝錄製結束後再回來做詳細安排,正好月底有新本子出來,可以連上排演一場找找狀態。
臨到離開前,末洺跟周易祥說起週日晚,也就是明晚跟夏小棠和祁躍一塊吃火鍋的事。
之前跟韩劭烐來看演出,在餐廳偶遇夏小棠,他答應小棠改天會請她和祁躍以及老師一塊吃火鍋,剛才去看夏小棠她們排演,夏小棠就立刻跟他提起這事兒,饞巴巴的要他兌現承諾。
「這幾天上火,火鍋老師可吃不了啊,你們去吧。」周易祥說。
「沒關係老師,我們可以改去餐廳的。」
周易祥想到也許久未跟幾個學生一塊吃飯了,點點頭:「那行吧,我要是沒事兒的話就跟你們聚聚,要臨時有什麼,你們就自己吃,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
在末洺開門準備離開時,周易祥臉色複雜又溫和的說:「末洺啊,要是真戀愛了,把對像帶過來給老師看看。」
末洺轉身,微笑點頭。
「幾年了,過去的都過去了,人總要向前看不是?」在真以為末洺戀愛的時候,他心裡只有欣慰,但此刻末洺否認,又彷彿一切都沒有改變。
末洺目光緩緩落在地上,半晌才輕輕「嗯」了一聲。
末洺在劇團一直待到下午四點多,他趁夏小棠排演間隙,將夏小棠叫到一旁,認真的跟她否認自己跟韩劭烐戀愛一事。
「你們分手了?」夏小棠滿臉詫異,兩秒後又像頓悟了什麼,擰著眉臉色複雜的壓低聲,「難不成是因為那個文辭回來的緣故?」
意識到根本沒辦法跟夏小棠維持在一條劇情線上,末洺也就認了,點頭說:「是的,我們分手了,原因很多。」
夏小棠滿臉的詫異,憤怒,難過,同情...最後拍了拍末洺的肩膀,神色沉憤道:「我就知道,那個姓韓的不是什麼好東西,網上還說他專情,我呸,玩弄別人的感情來證明自己對另一人的真心,這種人根本就是人渣。」
「...沒,其實他挺好。」
在他們這段關係的開始,韩劭烐就已明確給他們的相處下了定義和規矩,在這種模式下的三年,無論是作為情人還是炮.友,韩劭烐都絕對是合格的。
就算要分開,他跟韩劭烐也會是好聚好散。
......
天晴了半日,晚上雷雨還是來了。
末洺洗完澡,躺在沙發上選了部電影看著,韩劭烐一早給他發了消息說應酬完會早點過來,讓他在公寓等他。
晚上十點多,一部電影看結束,末洺躺在沙發上昏沉沉的睡了過去,最後又迷迷糊糊的被親醒了,他慢吞吞的坐起身,揉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人。
「烐哥...」末洺低喃。
韩劭烐剛應酬完回來,雖還是西裝革履但一身的疲倦和醉意,進了公寓就看到躺在沙發上等自己都等睡著的漂亮小情,心一下輕盈不少,上來就是一頓親,直接把人親醒了。
末洺滿眼惺忪,傾身過來抱住韩劭烐的脖子,用一邊臉蹭了蹭韩劭烐,困頓的含糊道:「烐哥辛苦了。」
下一刻嗅到韩劭烐身上的煙味,末洺鬆開手,偏過頭毫不掩飾的擰眉表示嫌棄,低低道:「難聞...」
韩劭烐哭笑不得,頓時絲毫不覺累了,用力親兩口直接將小情兒攔腰抱起,笑著道:「陪烐哥泡澡去。」
第28章
一聽到「泡澡」兩字, 末洺渾身打怵,頓時清醒了大半。
他明晚還要和老師祁躍他們一塊吃飯,今晚要是折騰狠了明天說不定能躺一整天, 他如今對在那方面花樣層出不窮韩劭烐只想舉手投降。
「我洗過了,烐哥你放我下來。」
末洺想從韩劭烐懷裡逃離, 被韩劭烐肌肉堅實的手臂緊緊錮在懷中,他這剛睡醒後虛虛的掙動, 跟韩劭烐來說和撒嬌沒兩樣, 連說話聲都跟綿軟的鼻音似的, 聽得韩劭烐一身邪火在體內蹭蹭蓄積。
浴缸還未放溫水,韩劭烐不得不先把懷裡的人放下,結果末洺雙腳一沾地,轉頭小跑出浴間逃進臥室, 上床就用薄被將自己裹了個嚴實。
緊著往浴缸放溫水的功夫, 韩劭烐不急不緩來到臥室, 看著床上隆起的那一團, 坐在床邊伸手晃了晃。
「不泡澡。」被子裡傳來末洺的抗議, 不過聲音太低,聽著沒一點氣勢。
韩劭烐輕笑一聲:「那給烐哥看看都不行嗎?」
末洺揪著被角,緩緩露出半張臉, 剛睡醒的緣故, 烏黑的眼睛朦朧倦懶,眼睫毛都耷拉著,無辜的看著韩劭烐,低聲道:「我身體還沒恢復好。」
韩劭烐瞧末洺這副可憐相心就燥的厲害,既想上去狠狠疼一番又怕碰一下都把人傷著或嚇著。
「那先給烐哥親一口...」
韩劭烐幾乎是在哄著說,湊過身又想親, 末洺一把扯著被子遮住臉,悶悶道:「你身上都是煙味...」
韩劭烐低頭嗅了嗅衣服,皺著眉糾結一會兒,站起身無奈的笑問:「那洗完給親嗎?」
末洺又露出一雙眼睛,點頭,小聲說:「給的,但不給做。」
「......」
韩劭烐沒有泡澡,就脫光了在花灑下利索的淋浴,為節省時間刷牙都是和洗澡一併進行。
沒一會兒,韩劭烐光著身麻利的爬上床,身上的水珠還未完全擦乾,頭髮也只就不滴水的程度,掀開被子就把昏昏欲睡的末洺抱了個滿懷,像犯了什麼癮似的,臉埋在末洺柔軟清香的發間用力嗅了一口,激顫的心這才緩緩平復下來。
「嗯,舒服......」韩劭烐悠悠低歎。
「烐哥你穿件衣服吧......」
末洺只覺被一團灼熱的水汽包裹,身後的男人真就跟只抱樹的巨型樹懶似的,嚴絲合縫的貼著他的後背,他動一下,後面的人能蹭三下。
「不穿。」韩劭烐笑著說,「別害羞,來,給烐哥瞧瞧。」
「...不給。」
「...」韩劭烐也沒生氣,薄唇壓到末洺耳邊,笑道,「你這兩天吃了我家多少補品了,把身體補嬌貴了是不是,還不給烐哥碰了。」
末洺不服氣,低低的抗議:「烐哥你讓我吃的。」
「那給你吃好了,你烐哥呢?就這麼把我晾著,那我養你幹什麼的,嗯?」
「......」
韩劭烐見小傢伙沒說話,又擔心把人逗生氣了,忙又輕笑說:「行行,不做不做,誰讓烐哥那麼稀罕你呢,來,就讓哥摸摸,看看補成什麼樣了。」
末洺這才低低的「嗯」了一聲,身體不由自主的放鬆了下來,結果低估了韩劭烐的花樣,沒一會兒,硬是被韩劭烐那雙帶著薄繭的手給撩出了興,他抿緊嘴唇不說話,但愈加急促的低喘和逐漸升溫的皮膚逃不過韩劭烐敏銳的覺察。
韩劭烐唇角上揚,臨到關頭鬆開手,裝模作樣的困聲道:「睡吧,也不早了...」
渾身燥熱難以紓解的末洺,頓時哭的心思都有了。
這個男人是故意的...
韩劭烐翻了個身,背對著末洺,嘴裡咕噥著:「唉,不給搞我也只能忍了。」
不一會兒,身後窸窸窣窣的,是末洺翻過了身。
韩劭烐心中默數到十,後背終於被一面柔韌的熱牆貼上,一隻手悄摸摸的抱住了他。
「烐哥...」
末洺臉頰貼著韩劭烐的後肩,聲音嗡弱的幾乎只剩鼻音,有點委屈,像在無辜的求助。
韩劭烐緩慢的做深呼吸,閉著雙眼,不為所動。
他得給這小傢伙一點教訓,也讓他嘗嘗這種□□耗的滋味兒。
末洺用臉頰蹭了蹭韩劭烐,嘴唇慢慢爬到韩劭烐耳邊,難受的低低道:「老公...好老公...」
韩劭烐神經一緊,渾身肌肉都繃了起來。
這一聲聲簡直直擊要害。
抱著一次性把人治服帖了的想法,韩劭烐深吸一口氣,硬是抗下這波兒大招,繼續閉著眼睛正聲道:「別胡鬧,你身體還沒恢復,再傷著怎麼辦?」
就在韩劭烐等著末洺想方設法的繼續撩自己時,末洺鬆開了手,直接下床離開了臥室。
韩劭烐坐起身,看著不遠處虛掩的房門,微微皺起眉,隨之躡手躡腳的下床跟了過去。
推開浴室的玻璃門,韩劭烐驟然發現末洺在沖涼水澡,他一個箭步上前關了花灑,抄起一邊架上的浴巾給末洺裹上,又氣又心疼,怒道:「你生病才好幾天,又想進醫院了是嗎?」
末洺渾身濕透,眼睫毛上還掛著水珠,他看著憤怒的韩劭烐,身體被冷水澆的打著顫還在小心翼翼的認錯:「對不起烐哥,你別生氣,我錯了...」
韩劭烐心彷彿被揉成了一灘爛肉,哪來生的出一點脾氣,他二話不說捧著末洺的臉用力吻了下去,幾乎要咬破末洺的嘴唇。
這個傢伙肯定是故意這樣折磨他...
好一會兒韩劭烐才鬆開末洺,末洺被親的滿面狼狽,渾身虛浮,人都靠韩劭烐的胸膛和背貼的牆壁擠壓支撐著。
「你還能再蠢點嗎?」韩劭烐沉聲訓道,「想幹什麼靠自虐來讓我心疼你?」
末洺微低著頭:「難受...」
「我是什麼,難受不知道找我嗎?」
末洺嘴角下抿,低低說:「你都不理我...」
韩劭烐深吸一口氣:「你就不知道再堅持一會兒嗎,剛才那才多久,撩個十幾秒就想我順你意,我不要面子嗎?」
末洺盯著韩劭烐這張帥到驚心動魄,但此刻寫滿鬱悶的臉,最終禁不住笑出了聲。
末洺這溫潤柔和的一笑,韩劭烐頓時什麼脾氣都歇下去了,直接把人抱回房間親。
心裡還惦記著末洺大病初癒,等末洺滿足了韩劭烐就克制著往回收力,那滋味實在難受,最後憋不住了自己去浴室沖了個冷水澡。
即便如此,這一夜於韩劭烐而言依舊是美妙的,漂亮溫順的小情乖乖的睡在他懷裡,熱著他的胸口直到天亮。
......
昨晚消耗太大,末洺也就順理成章的賴了床,一早被韩劭烐親的整個人縮進被窩裡,繼續悶頭睡。
韩劭烐今天沒行程,連日繁忙難得落了一天閒,他不想就這麼浪費,準備今天帶末洺去香檳山那處的房子熟個路,直接搬過去。
對於搬去香檳山這件事他認真思考過,還是覺得老爺子說的有道理,住那地兒方便。
現在再回想起那晚發燒的末洺,心還是揪的厲害,那之後他總忍不住想,他每回出差在外,公寓也就末洺一人在住,生病了身邊連個照料的人都沒有,他還又那麼愛吃,萬一廚房失火,滑倒磕碰,切手燙傷,食物中毒等等事故發生時他不在身邊,末洺該怎麼辦...他以前光想著二人世界,現在滿腦子都是漂亮小情獨自在家時身邊潛藏的一堆隱患,這麼想著,他到哪都不踏實。
末洺睡的還沉,韩劭烐決定下午再帶人過去,晚上正好也就在那睡一晚。
之前家裡送過來的那堆補品還剩不少,即食的每樣都被末洺嘗過,只就那些需要後期加工的靈芝人參蟲草之類的東西還原原本本的留在盒裡,韩劭烐琢磨著給末洺捯飭頓大補的,但也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些東西,乾脆就一鍋燉熬湯。
臨近中午末洺才起床,腰酸腿痛渾身無力,洗漱完坐在餐桌前,蔫耷著腦袋很沒精神的樣子。
韩劭烐繫著圍裙,從廚房端了幾盤家常小菜出來,跟末洺說起要從這搬出去的事。
末洺沒理解韩劭烐的意思,只以為是韩劭烐要從這搬走,臉色一下子更加失力:「烐哥不要我了嗎?」
他突然想到,今天好像是週日了...時間好快。
韩劭烐看著末洺驟然消沉的面色,不禁失笑:「看你嚇的,想我不要你,那還早呢。」
末洺臉上重新煥起容光:「意思是我可以繼續待在烐哥身邊了?」
韩劭烐看著末洺眼底的笑意,心頭熱潮翻湧,有意笑說:「嗯,也是你有本事讓我稀罕,你要能勾住你烐哥的心,那你想留多久都行。」
末洺用力點頭,沖韩劭烐彎起眉眼微笑。
韩劭烐一本滿足。
調.教小情兒他果然無師自通,從此以後趙成在他面前都是個弟弟。
韩劭烐將那一鍋珍品熬製濃縮成的一碗湯端給末洺,末洺也沒問,乖乖埋頭喝,味道有點怪,但不算難喝。
「我剛意思是說,你跟我一塊搬去香檳山那地兒去。」韩劭烐又道。
「咳咳咳...」末洺被一口湯嗆的滿臉通紅。
「慢點,都你的,我又不跟你搶。」
末洺平復過來,抬起頭不安的問:「我也搬過去?」
「嗯,你住那裡我在外面也安心。」韩劭烐夾著菜,說,「其實也沒什麼需要折騰的,那什麼都有,人過去就行。」
「那裡是烐哥的家嗎?」
「不是,也是,老爺子不住那,但那是他給我買的婚房。」
末洺眉頭擰的更緊了:「那,那我住進去更不好了。」
「哪不好?」
「烐哥以後結婚的話,人家知道你帶別人在那房子住過,會,會不高興的...」末洺認真說。
「我沒老爺子那麼講究,在我看來房子就是用來住的。」韩劭烐笑著,「再說我連個對象都沒有,離結婚早呢,你沒必要為我愁這事兒。」
末洺抿唇,面色糾結...
香檳山那種連株花草都散發著昂貴氣息的地方,離他的生活實在太遠,地址離大尚話劇團更遠,並且這種高調的住行也會讓他和韩劭烐的相處,產生各種意義上的不方便。
況且搬進去沒些時日就搬出來,甚至還要承擔被人發現的風險...風險倒也算不上風險,但困擾總難免,就是煩。
末洺看了眼正低頭啃小羊排的韩劭烐,微微皺眉。
要不要提醒他兩人在一起應當維持的距離?
現在他對自己的要求越來越多,明明前兩年在一起只就吃飯和親熱就夠了,彼此都是完美的幻想情人,如今自己都已經這麼聽話了,他還要這樣喋喋不休的提要求。
好煩...
要不...現在就提分手?
他都快不要自己了,遲兩天早兩天分又有什麼區別,盯著韩劭烐的臉靜靜看了會兒,末洺臉色複雜,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低頭悶悶的扒飯。
正在這時,韩劭烐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趙成的電話。
韩劭烐這會兒心情還算不錯,他還打算今晚帶末洺去趙成那店裡喝點。
「今兒忙嗎老韓?」手機那頭,趙成笑著問。
「閒一天,已經準備晚上去你那喝點。」韩劭烐往末洺碗裡夾了塊小羊排,嘴裡漫不經心道。
「行吶,到時候先去醉居樓吃飯,然後我領大夥兒一塊去我那場子。」趙成笑說,「就單給老韓你一人免單。」
「不用。」韩劭烐身體傾前,伸手用筷子尖兒幫末洺撥去唇邊的飯粒兒,繼續道,「我這邊自己吃完再過去找你。」
「你還吃完過來?」趙成說,「老韓你是忘了我前幾天跟你說的事兒嗎?」
「什麼事?」
「靠,你還真忘了,今晚咱們組局給文辭接風啊,我真服了,這你也能忘。」趙成道,「文辭昨晚的航班,這會兒人早就在川海了,拜託老韓,你把那群消息通知打開好嗎,咱這一圈人就你信息最延遲。」
「......我平時一堆事兒忙。」
「那今晚七點半,就我店對面那家咱們常聚的醉居樓,你別遲到了...喂,老韓,你在聽我說話嗎?喂!」
「知道了。」韩劭烐道。
趙成聽韩劭烐聲音不如剛才那樣自在,不禁笑道:「就是吃個飯,老韓你別緊張,你記住我上回教你的,見著文辭了你...」
韩劭烐迅速掛斷通話。
但很快趙成一條消息發了過來。
【趙成】:今晚七點半,醉居樓,愛情來了老韓,支稜起來!
韩劭烐:「......」
韩劭烐起身離桌,走到陽台上,低頭從手機裡找到那個一直被他屏蔽的川海群。
群成員比他當初關注時多了不少,暱稱都是本名備註,韩劭烐簡單看了眼,的確不少都是後進的群,不過他基本都熟悉,他新的好友的通知欄裡,有幾個申請添加好友的通知,就是這群裡後進的幾個,不過日常沒交道或是沒利益交集的,他基本都不會搭理。
楊冠甚至將自己的女朋友沈熙熙也拉進了群...
群這會兒還很安靜,韩劭烐手指劃拉著上面的消息。
[昨天下午 7:30]
【熙熙】:好久沒一塊吃火鍋啦,超開心[圖片]
【楊冠】:寶貝好美,你旁邊那是你姨媽和姨父吧,叔叔阿姨看著都很年輕啊。
【趙成】:照片裡怎麼沒有文辭?你們沒在一塊?
【熙熙】:表哥不願意被拍進去啦,跟你們說奧,我表哥現在超帥的,比以前好看十倍不止。
【ABC】:是嗎,那明晚聚餐時見了面,韓哥他能把持得住嗎[偷笑]。
【123】:韓哥這會兒在窺屏嗎,要不熙熙你發一張文辭照片,保證能把萬年潛水的韓哥炸出來。
【熙熙】:我表哥在看我們聊天,不讓我拿他開玩笑,反正明晚大家就聚一塊了。
【趙成】:酒水已經給大家備好[墨鏡酷臉]
【熙熙】:唉,明天下午經紀人帶我去談一檔綜藝,希望不要太晚。
【楊冠】:寶貝要參加綜藝嗎?什麼綜藝?
【熙熙】:沒什麼啦,就是《密室尋蹤》
【456】:這綜藝我知道,上的基本都是當紅明星,你剛出道就能拿到這資源,你公司不是一般的捧你啊。
【熙熙】:[捂臉害羞·jpg]
......
近兩天都是以這個沈熙熙為首的閒聊,沒多少營養,韩劭烐也沒心思繼續往上翻,就在準備收起手機時,群內最新消息蹦了出來。
[剛剛]
【趙成】:今晚七點半,醉居樓,吃完到我店裡繼續喝[齜牙笑臉]
【123】:今晚成哥請客嗎?
【abc】:你不看今晚誰主場,成哥敢跟韓哥搶單嗎?[壞笑臉]
【456】:我多嘴問一句奧,之前網上傳的韓哥跟一個小演員戀愛,真假的?
【abc】:你覺得可能嗎?
【456】:那都接吻了還能假的麼?如果韓哥已經有人了,@abc你就別起這種哄了。
【123】:誒誒能不能別聊這種話題,大家都在群裡呢,尷不尷尬。
【熙熙】:[無語白眼·jpg]
【趙成】:我問過了,你韓哥現在身邊沒人,就算之前有什麼現在也斷的乾乾淨淨。
【熙熙】:明擺著的事嘛
【456】:好吧,我壞了氣氛,今晚到場我先自罰三杯。
韩劭烐盯著趙成這條消息微微瞇起眼睛...這傢伙什麼時候問過自己的?
難不成是那天在電話裡隨口問的那句話?那也是他自己理解錯了。
韩劭烐回頭看了眼正坐在餐桌前津津有味的啃著小羊排的末洺,看來他手藝不錯,小傢伙吃的相當入味,不過肉似乎過韌,末洺咬的相當費勁,嘴角用力扯著骨頭上的一塊瘦肉,整張臉都擰起來了。
看著是蠢了點,但意外的入眼......
韩劭烐低頭繼續看著群內。
一會兒功夫群裡突突的冒出一堆人在說話,已經岔開了先前的話題,由著那個沈熙熙領頭,聊著些沒有用的東西。
韩劭烐索性直接退出聊天群,關了手機放進口袋。
這群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發言的意義,他也沒必要特意給群裡這幫人什麼解釋交代。
至於趙成,等見了面是該給個明確的提醒,省的他如今還總想做好人撮合他跟文辭...
韩劭烐回到餐桌前,看著末洺還在低頭卯足勁的啃著一塊排骨,抬手揉了揉末洺的頭髮。
「好吃嗎?」
末洺咬著骨頭用力點頭。
「臨時有點事,今晚就不帶你去香檳山那邊了。」韩劭烐說,「明天的,我讓人過來接你,或是晚上應酬完我來帶你過去。」
末洺乖乖點頭,他今晚正好也跟小棠祁躍他們在一酒樓有小聚。
第29章
醉居樓正好就在趙成那家酒吧對面, 只就隔著一條馬路。
這酒樓開幾年了,裝修風格瞧著既復古又新潮,紅椅黑磚掛著燈籠, 包廂內四面山林水壁畫,古香古色別具一格。
作為這次聚會的組織者, 趙成到的最早,緊接而來的便是沈熙熙和楊冠。
「文辭沒跟你們一塊來嗎?」趙成問沈熙熙和楊冠。
「沒, 表哥今天下午好像一直在幫姨父忙籌備畫展的事。」
楊冠有些意外:「你姨夫還要辦畫展啊, 他不都已經從商幾年了嗎?」
「誰說從商就不能辦畫展了, 我姨父姨媽他們當年可是國內知名畫家,我聽說韓老爺子的辦公室都掛著我姨夫的畫作呢。」
「我天,這麼厲害啊。」
趙成聞言輕笑,說:「韓老爺子屋裡掛的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跡字畫, 你確定文中崇的畫有資格進去?」
自從早前那次聚會被趙成懟過後, 沈熙熙就很看不慣趙成, 她笑了笑:「成哥懂畫嗎?我姨父的畫當年一幅賣出過六百多萬, 這價跟韓老爺子手裡那些古字畫能差多少?」
趙成斜坐在椅子上, 一邊眉梢挑動:「你說的那六百多萬的畫,我記沒錯的話,買主就是老韓吧。」
「是又怎樣。」她現在一點也不怕得罪趙成, 「韓哥願意買, 就說明他覺得我姨父的畫值這個價,過些天我姨父的畫展,成哥可以也買兩幅掛在你的店裡,提升一下自己的生活品位和精神追求嘛。」
「怎麼。」趙成也不客氣,「老韓一個冤大頭不夠,還想再忽悠一個?」
文辭身邊那一堆親友, 趙成幾乎都沒什麼耐心應付,他對文辭有一層好友濾鏡,也還都是因為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哥們。
沈熙熙氣急:「什麼冤大頭,你,你說話好難聽。」
「不氣寶貝,成哥跟你開玩笑呢。」楊冠連忙安撫小女友。
趙成懶得再搭理,朋友陸陸續續到了不少,他拿出手機給韩劭烐發消息問他到哪了。
【韩劭烐】:在外面抽兩根煙,抽完過去。
【趙成】:......
韩劭烐兩根煙抽了很長時間,但那種古怪的心緒依舊沒能平復,很多他以為早就忘了的東西,這會兒一股腦的擁擠在腦海中。
過了許久韩劭烐才下車進入酒樓,酒樓經理認識他,熱情的上來給他帶路,韩劭烐擺了擺手,獨自一人上了樓。
剛上三樓走廊,韩劭烐就突然瞧著走在前面的那道身影極其眼熟,他大腦微微發怔,下意識的開口:「文辭...」
那道修長清麗的身影頓在原地,隨之緩緩轉了過來,與那張面孔的熟悉感一同鋪面而來的,還有塵封已久的回憶。
走廊明黃的燈光下,文辭一身純黑色的敞懷長款外套,內搭件純白色的毛衣,乾淨的黑白搭,將整個人顯得清亮而又端莊,比三年前更多一種教人移不開眼的知性俊美。
看見韩劭烐,文辭短暫怔神,隨之微微笑了下,輕聲說:「韓哥,好久不見。」
他皮膚細白,一張臉生的很精緻但不顯過分陰柔,亦如他韩劭烐當年記憶裡那樣清雋矜貴。
這猝不及防的幾秒,韩劭烐看著眼前的人,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文辭看著韩劭烐,笑著說:「韓哥,你走神了。」
一切複雜的情緒在他胸口短暫撞擊後,最終緩緩歸息,韩劭烐這才收回一直停留在文辭臉上的視線,不由有幾分尷尬:「幾年沒見,有些...」
韩劭烐微微卡殼,竟一時不知該用什麼詞來表達此刻的心情。
意外?激動?興奮?
好像都不是...
文辭緩緩走到韩劭烐跟前,微微歪了下頭,微笑問:「有些什麼?」
韩劭烐已經冷靜下來,牽動嘴角:「沒什麼,就是有點突然。」
「沒想到韓哥還能認出我的背影,看來我那七八斤是白減了。」文辭皺著眉,似乎很認真的問,「真的跟以前沒區別嗎?」
「有的。」韩劭烐倒也沒吝嗇讚美,笑了下:「現在更好看了。」
文辭再次看了眼韩劭烐一眼。
韩劭烐眉鋒烏黑,鼻樑挺直到給人幾分鋒銳的感覺,但其實他並非是氣質冷厲的人,相反在文辭記憶裡,韩劭烐一直是個喜歡笑的男人,人一咧嘴,再如何嚴肅的面相也會瞬間染上一種坦誠溫暖甚至憨厚的感覺...其實他幾乎沒看過不笑的韩劭烐。
或者說,是沒看過對他微笑的如此客氣的韩劭烐。
兩人一同進了包廂,趙成站起身笑道:「難怪來這麼遲,敢情是已經先湊一塊敘過舊了,來來,老韓文辭,這邊坐。」
文辭微笑著跟所有人打了招呼,大家也分外熱情。
從多年前韩劭烐將文辭帶進他們的圈子開始,文辭就一直是公認的長的最好看的人,他們這群人裡喜歡男人的,多多少少都對文辭有點想法,只是那會兒韩劭烐把人追的緊,沒人敢對文辭明目張膽的示愛,大家也很有自知之明,覺著韩劭烐都出手了自己還能有什麼機會......當然最後韩劭烐會失手,這也是他們一群人意料之外的。
三年輾轉,文辭又單身回到他們圈中,但看著站在文辭身旁的韩劭烐,一切彷彿和三年前沒區別,依舊沒人敢打文辭的主意。
「成哥。」
文辭最後走到趙成身前打招呼,趙成跟他也不見外,拍了拍文辭的胳臂,笑說:「你說你當年一走就沒了消息,都以為你把我們忘了。」
「抱歉。」
「沒事沒事,過去的事咱就不提了,反正你以後在這邊發展,那咱們就還能跟以前一樣常聚,來,先坐。」
趙成坐在韩劭烐邊上,文辭在韩劭烐的另一側坐下。
這幾年韩劭烐忙的見首不見尾,利益往來圈越大,私人交際圈反而越小,早年一圈子玩的熱鬧,現在反倒都跟不上韩劭烐的步子了,這會兒能以韩劭烐為中心再聚一塊也是難得。
酒桌上逐漸熱鬧了起來,一堆人鬧哄哄的說著笑。
趙成在文辭進包廂前就跟一眾人有交代,今晚飯局上禁止提及文辭過去的三年,特別是那段婚姻,避談任何可能讓人尷尬的話題,大家也很有默契,緊著輕鬆休閒的話題叨叨,氣氛一直很融洽...
韩劭烐幾乎沒怎麼說話,臉色平靜的夾菜喝酒,偶爾文辭開口時,他會轉頭看著,嘴裡吃著菜,令人看不出何種意味的目光安靜的落在文辭臉上,似乎想確認什麼,幾秒後又無聲的回到那桌菜上,低頭繼續默不吭聲的夾菜...
趙成都看不下去了,湊過來小聲問:「老韓你在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韩劭烐淡定回。
的確也沒想什麼,那陣起伏的心潮過去了,這會兒渾身上下都很平靜,秦宥和蔣和因為出差都沒過來,桌上一群人大都是他早年在一塊喝酒玩樂過但近年都沒什麼往來的,交情也就那麼回事,還有一兩個生面孔,他實在沒心思拿出太多精力跟這些人熱絡。
「你老盯著人家文辭看還不說話,不尷尬嗎?」
「......」韩劭烐擰眉,「那叫盯嗎?」
「人家一說話你眼珠子就跟長人家臉上一樣,這不叫盯?」
「......」
桌下,趙成拍了拍韩劭烐大腿,一本正經的壓著聲兒說:「老韓你放心吧,是你的就是你的,跑不掉的。」
「...」
韩劭烐喝了一杯酒,手背朝著趙成招了招,示意趙成靠過來。
趙成一臉茫然的再次湊過身,韩劭烐轉頭盯著他:「聽著,少在那自作聰明,我跟文辭現在只是朋友。」
「我知道啊,你們不朋友還能是戀人嗎,說了得一步一步來。」
「...」
韩劭烐正要再開口,對面的沈熙熙朝這邊笑著道:「韓哥成哥你們聊什麼呢這麼神秘?」
「哦你韓哥說待會兒吃完去我那繼續喝。」趙成說,「今晚一定喝個痛快。」
「怎麼感覺韓哥今晚老是走神啊。」沈熙熙別有深意道。
「喝多了。」趙成拍了拍韩劭烐的肩,「沒辦法,今晚高興嘛,來老韓,我給你滿上。」
韩劭烐直接用掌心罩住酒杯,低聲對趙成說:「待會兒我有話跟你說。」
趙成不以為意的「哦」一聲。
「對了文辭,我之前看熙熙在群裡說,你要復出?」對面一男子好奇的問文辭。
文辭點頭:「嗯,目前已簽了經紀公司。」
「簽哪家?」
「我猜肯定是星辭。」楊冠突然說,「有韓哥罩呢。」
「你這話容易讓人誤會,表哥在簽星辭之前有好多家公司在搶呢。」沈熙熙一本正經道,「人還沒回來,星辭就派人去Y國簽表哥,這可不是靠走韓哥的門路才進去的,可別拿我表哥跟那種靠討好韓哥才能進星辭的人相提並論。」
趙成幾乎立刻就反應過來這個女人在內涵末洺,心裡不大自在,在韩劭烐跟末洺的那段關係裡,他一直挺同情小末洺的。
沒錢沒勢的小可憐,真心被自己哥們糟蹋了不說,被當替身的三年裡也沒見落著什麼明顯的好處,這個女人的譏嘲顯然不該落到他身上。
「其實主要是以前就在星辭,習慣了。」文辭輕聲解釋。
韩劭烐神色一直如常,他壓根沒把沈熙熙說的話往末洺身上聯想,轉頭對文辭說:「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直說,還跟以前一樣,不用見外。」
「是啊,不用見外。」趙成湊過身,手擋在嘴邊,「今晚人多,很多話不方便說,等秦哥他們有時間,就咱幾個再單獨聚。」
韩劭烐拆穿趙成:「他今晚不管不顧的叫來這麼多人,其實是為事後把人領他店裡宰。」
趙成趕忙接話:「我絕對拿你倆當朋友的,文辭你待會兒去我那,連喝帶拿,我都給你算老韓賬上。」
文辭看著韩劭烐跟趙成一如三年前那般,沒忍住笑出了聲。
韩劭烐離得近,微轉過頭就瞧見文辭的笑臉,眼尾唇角都彎起恰到好處的弧度,著實好看,只是恍神的剎那,看著那俊秀熟悉的眉眼,腦海中卻突然閃過另一張臉。
恍惚的,耳邊綿綿怏怏的漾過一聲,老公...
其實他昨晚不應該那麼早就滿足那個小傢伙,就該再繼續撩,撩到他哭,撩到他求著自己說想要,那麼快就把人伺候好了,不明擺著告訴他這招對自己有效嗎...
這樣下去還不得被他給反向調.教了。
等搬香檳山去後,第一晚就得給他立規矩,免的以後再靠自虐來博取他同情。
趙成一巴掌拍在韩劭烐的後腰上,低聲提醒:「克制點老韓。」
韩劭烐驀的回神,這才發現自己又盯著文辭的臉神思游離,跟犯了癡病似的,他轉頭看著面前的酒杯,蹙著眉,臉色有些難看...他今晚似乎很不在狀態。
「韓哥也真是的。」沈熙熙半開玩笑似的說,「把我表哥都看的害羞了。」
「熙熙。」文辭沉了沉聲,「別說這種話。」
韩劭烐自認是自己失態,便道:「沒事兒。」
韩劭烐隨手給文辭倒上酒,很自然的問起文辭在川海的工作生活計劃,他努力將自己和文辭之間的氣氛中和在一種自然狀態中,可一看到文辭那張臉,他腦海中還是會不禁閃過末洺的身影...
那一兩分相似的聯想,原是他從末洺臉上追尋的東西,現如今都已經忘了這茬了,此刻卻又在文辭身上重新架起了聯繫。
可他要從文辭臉上找末洺的影子做什麼,這不神經病嗎?
「你們繼續,我去趟洗手間。」
韩劭烐站起身,手背拍了兩下趙成的胳臂。
趙成知道韩劭烐的意思,在韩劭烐離開包廂後沒一會兒,便也以去洗手間為由離開了包廂。
「哈哈哈韓哥真是的...」楊冠率先憋不住笑了出來,「我真是第一次見韓哥這樣。」
「感覺今晚韓哥話都不會說了,就光盯著文辭看了。」
「說實話,上回見著韓哥時我還有點怕他。」沈熙熙忍俊不禁,「但剛才看韓哥盯著我表哥看的樣子,真的,我突然覺得他親切多了,嗯,整個人都接地氣了。」
「文辭你別介意啊,韓哥他對你的心思大家都知道,剛才那樣是冒犯了點,但韓哥這人我們都瞭解,他再怎麼喜歡你都肯定會尊重你的。」
文辭只是笑笑,什麼也沒有說。
韩劭烐並未去洗手間,而是到走廊盡頭的小露台上,護欄外就是繁華的夜景,只三樓的高度,底下的人來車來看的很清楚。
繁華區的夜風穿街過道後拂面而來,意外的柔和。
韩劭烐點了根煙含在嘴裡。
「什麼?小末洺還跟你在一起?!」聽完韩劭烐的話,趙成滿臉震驚,「那你之前怎麼說已經...」
「我沒說。」韩劭烐打斷,嘴裡咬著煙,「那你是自己猜的,末洺床上床下哪哪都讓我滿意,我為什麼要甩了他?」
「可文辭回來了,你不是喜歡文辭嗎?怎麼,你想吃著碗裡瞧著鍋裡,一邊把小末洺當備胎,一邊追求真愛?」
「放屁,你少用你那花花腸子給我下設定。」韩劭烐道,「我現在沒打算追文辭,都是你們瞎拱火,非把我和他弄到尷尬的位置上。」
「那你剛才在席間一個勁兒的盯著人家是什麼意思,你那眼神怎麼看都不對勁,你當我們瞎嗎?」
「我只是...」韩劭烐頓了下,「走神了。」
「走神?走什麼神?」
「文辭有點像末洺。」韩劭烐用力抽了口煙,臉色複雜道,「特別是靠近了看,。
趙成哭笑不得:「老韓,你說反了吧,是小末洺像文辭,不是文辭像小末洺,你以前跟小末洺在一塊,不就是瞧著人家那臉像文辭嗎?」
「話是這麼說,但那是以前。」
「那現在呢?現在你瞧小末洺那張臉就不會想起文辭?」
韩劭烐眉頭皺成了一團:「都睡了三年了,再自欺欺人也有個度,我現在越看末洺越覺得他跟文辭不一樣,哪哪都不一樣。」
「老韓,你是不是喜歡上小末洺了?」
「不喜歡我能養他那麼長時間?」
「我說的不是這種喜歡。」趙成一本正經說,「這麼問吧,你覺得你現在是在包.養小末洺,還是在跟小末洺談戀愛?」
「包.養。」韩劭烐也沒什麼猶豫,抽著煙平靜的說,「三年前跟他在一塊時就說好的,在一起不談什麼感情。」
轉瞬間又想起怎麼,韩劭烐又淡然的補充說:「他動情我也沒辦法,這幾年我對他不差,所以他不虧。」
「萬一以後你膩了,要結束這種關係時,小末洺跟你一哭二鬧你怎麼辦?」
「他沒膽子跟我鬧,多給點錢打發就是了。」韩劭烐攸的回過神,沉聲道,「我膩也早呢,你少操這心。」
「得,我懂你了老韓。」趙成說,「不做舔狗改做薄情浪子了。」
「...」
「我絕對支持你的老韓,你他媽早該這樣了。」
......
周易祥因為劇團的事沒能脫開身。
醉居樓已訂好了小包間,定金難退,末洺乾脆也就跟祁躍小棠過去吃,四人包間,餐位費都按四人收的,末洺直接將小宋叫過來臨時湊桌。
週日休息,小宋正好閒著,一個電話聽說有免費晚餐,麻利兒的趕到現場。
醉居樓消費規格偏高,原也是末洺準備用來招待周易祥才特意選的地方,他即將回大尚話劇團,承蒙自己老師關照的地方又會不少。
「嗯,好吃。」祁躍夾了塊孜然羊肉在嘴裡,抬頭看著末洺,「這店你來過嗎?」
「嗯,朋友請過幾次。」末洺實話實說。
韩劭烐喜歡這兒菜的口味,之前約會常帶他來這用餐,他也挺喜歡這兒的菜品,但就是覺得太貴了,一般要不是韩劭烐付錢,他自己都不會到這地方消費。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都在問什麼時候分手,其實已經開始往這條線上走了~~
第30章
夏小棠去了洗手間, 許久人未回來。
祁躍正疑惑著,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結果正是小棠打來的。
「小棠不去洗手間了嗎, 怎麼給我打電話?」
末洺蹙眉:「快接,別有什麼事。」
祁躍連忙接通電話, 那頭立刻傳來夏小棠憤怒且帶著委屈哭腔的控訴:「躍哥你出來,有人欺負我。」
「!」祁躍騰的起身, 風一樣的離桌往包廂外跑, 嘴裡對著手機急促說:「別怕, 馬上到。」
末洺意識到是出什麼事了,立刻放下筷子,拍了一旁的小宋胳臂:「一起出去看看。」
走廊上,夏小棠氣急敗壞的拽著一年輕男子不讓他走, 大概是情緒過於激烈, 一邊氣勢不輸的罵著男子一邊淚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祁躍快步上前將小棠護在身後, 瞪著眼前的男子吼道:「幹什麼?」
「她拽著不讓我走, 你問我幹什麼。」男子輕蔑道,「跟我這碰瓷呢。」
「躍哥他摸我屁股!」夏小棠瞬間像有了主心骨,抓著祁躍的衣服道, 「還...還捏了一下。」
按照夏小棠的描述, 她出了衛生間正回包廂,結果那男人從她身旁走過,不僅故意用肩膀撞她半邊身不說,手還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用的不小勁兒。
男子看著也就二十左右的小年輕,長的一般但穿的挺潮, 一副未經社會毒打過的輕浮樣。
「你真當你天仙是嗎?」男子沖夏小棠冷笑道,「你說我摸你你有證據嗎,要不給我看看你屁.股上是不是有我手指印我再...」
男子還沒說完,祁躍一拳頭已經招呼了下去。
祁躍常年健身,身體塊頭高大健朗,這一拳頭下去直接把男子砸的摔倒在地,鼻血都飆了出來。
夏小棠擔心把人打出事,連忙拉住又準備上腳去踹的祁躍:「別打了,打死打殘咱們也倒霉。」
祁躍朝地上的男子啐一口,指著他獰聲道:「就憑你剛才那句,以後我見你一次打一次。」
正在這時,末洺和小宋也趕到了現場。
「怎麼了?發生什麼了?」小宋問。
祁躍正給小棠擦眼淚,三兩句解釋道:「那孫子猥褻小棠,已經被我教訓過了。」
末洺看了眼地上緩緩爬起的青年,又抬頭看了看走廊吊頂。
還好,有監控的。
男子捂著被打的臉站起身,額前青筋突突往外暴,但看祁躍那體格又不敢回嘴,眼瞧著這一對男女就要離開,男子一眼瞅到後面不遠處從衛生間補完妝出來的沈熙熙,當即喊道:「姐,你快來啊。」
沈熙熙趕忙上前。
沈前是沈熙熙的堂弟,今年也就才十九,是個濾鏡下的小網紅,如今眼看著自己堂姐成功邁入演藝圈,便也卯勁兒想往娛樂圈擠。
沈熙熙跟沈前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她把沈前當親小弟,也跟叔父打過包票會提攜他這堂弟,今晚這酒局也就是她把沈前領過來的。
走上前,沈熙熙還未搞清楚狀況,一眼就瞧見站在祁躍身後側的人,不由愣了一下。
她沒想到這個末洺會在這裡...
「熙熙姐,他們打我,你看我臉啊。」沈前站到沈熙熙身旁,紅著眼睛說。
沈熙熙扭頭看著祁躍和夏小棠,剛想說什麼,目光又越過兩人落在了沒什麼表情的末洺身上,皮笑肉不笑的說:「小末哥,你就這麼讓你朋友欺負人啊?」
末洺淡說:「我朋友還沒報警,已相當克制。」
小宋憋著笑,沒有說話。
祁躍氣笑了:「還欺負他?這傻逼對我女友動手動腳,我不打折他手已經對他夠客氣的了。」
「我沒有,那女的自己故意往我身上蹭,我看是她想佔我便宜。」沈前理直氣壯道,「你看她長那挫樣,我眼瞎啊摸她!」
祁躍擼起袖子就要去打那沈前,沈熙熙一步攔在祁躍前,微仰著臉氣勢洶洶道:「怎麼?還想打人,剛就你動手的吧,理虧就動手?你動一下試試?」
祁躍眼瞅著這女人唾沫都快濺到自己臉上,一臉嫌棄道:「,離我遠點。」
沈熙熙被祁躍這聲粗口氣的氣血上湧,突然抬手一巴掌抽在祁躍臉上:「嘴巴給我放乾淨點!」
祁躍被打的猝不及防,一邊臉直接被沈熙熙的指甲劃出一道血痕,他沒想到這個女人會突然動手,又懵又怒,拳頭握在身側咯吱作響。
「怎麼,還想打女人是嗎?有種你打,打啊。」沈熙熙幾乎把臉湊了過來,「你敢動手我讓你今...」
啪!
夏小棠推開祁躍,揮起手幾乎卯足全力,一耳光招呼在了沈熙熙妝容精緻的臉上,打的她直接踉蹌的撞到了沈前身上,幸虧沈前扶穩她。
「他不打女人我打!」夏小棠先前的眼淚還掛在眼底沒乾透,這會兒氣勢洶洶的就要衝上去,「不撕爛你我今天跟你姓。」
祁躍一把從身後抱住夏小棠的腰:「淡定寶貝,她指甲那麼長,萬一抓傷你怎麼辦,咱夠本兒了。」
沈熙熙一邊臉紅腫的厲害,幾層粉乳都遮不住那被打後的狼狽形態,她氣急敗壞的對不遠處那扇虛掩的包廂門大喊:「楊冠你給我出來!你女人被人打了!」
「事發」走廊的位置,離此刻楊冠文辭等人所在的包廂只有六七米的距離,沈熙熙這一聲很快就將楊冠從裡面焦急忙慌的喚了出來,包廂裡其餘部分人也聞聲好奇的跟著走了出來。
大概是沈熙熙這一嗓子過於聲嘶力竭,一條走廊其餘包間也有人探出頭來一看究竟。
此刻正在走廊盡頭的小露台上抽煙的韩劭烐和趙成,一扭頭就瞧見遠處烏泱泱一群人擠在走廊上。
「出什麼事了?」趙成吐著煙圈,「我怎麼彷彿聽到小楊他那女友在喊什麼。」
隔著遠遠的距離,韩劭烐隱約在那攢動的人群縫隙中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在他瞇著眼睛想看更清時,那道身影已被其他人擋住,他皺著眉,將指間的煙扔進牆邊垃圾桶中,抬腳朝那人群走去。
「誒老韓你等等我。」趙成扔了煙趕忙追上。
此刻,楊冠站在沈熙熙身旁,看著沈熙熙臉上那巴掌印,心揪起來的疼,轉頭剛要發火,突然突然注意到了末洺。
末洺那張小臉在燈光下白的反光,漂亮又惹眼,在人群中著實有辨識度,楊冠一眼就認出,那是他韓哥的情人,準確的說,應該是前任情人。
楊冠盯著末洺怔神,沈熙熙已哭著跟一群出來的其他人控訴:「他們冤枉小前,還打人。」
沈熙熙和沈前一人一邊臉腫著,明晃晃著昭示著被欺負的事實。
出來的這些人裡,除了楊冠和文辭,其餘人對沈熙熙跟沈前的交情都是打折的,只就群裡沒事聊兩句,但加上楊冠和文辭面子,自然也就有人願意挺身賣個臉。
「你打的人?」一男子上前睨著祁躍,下巴朝沈熙熙和沈前抬了抬,「給人道歉。」
夏小棠直接攔在祁躍身前,微仰著小臉:「我打的,誰犯賤誰挨打!」
祁躍一把將小棠攔到身後,冷道:「我打的,你朋友先欺負我女朋友,我那一拳頭算輕的。」
男子聞言皺眉,轉頭看向沈熙熙和沈前,沈熙熙立刻道:「他們碰瓷!在你們出來前以多欺少。」
真相模糊,自是立場為主,那男人直接又對祁躍說:「別說我們以多欺少,我給你機會了,給我立刻向熙熙他們道歉。」
祁躍冷笑:「道歉?不如打一架,老子一人挑你們一群。」
夏小棠看著眼前烏壓壓一群人,知道再爭執下去不討好,扯了扯祁躍的胳臂:「躍哥,不跟他們爭了,咱們回包廂。」
沈熙熙聽到夏小棠的話,立刻道:「心虛了是嗎,剛才不是理直氣壯嗎,碰瓷打人後就想跑,你想的美,給我道歉!」
祁躍剛要再開口,末洺走到他身旁,伸手按了下他胳臂,對著沈熙熙一群人平靜說:「報警吧。」
這一聲很輕亦很冷淡,但瞬間讓現場安靜了下來,一眾人看向末洺。
有幾人認出了末洺,交頭竊語。
末洺看向沈前,沒什麼表情:「在你左方大約四米的吊頂上有一監控攝像頭,如此角度和距離,會清晰錄下你對我朋友所做的一切。」
末洺話音落,一眾人下意識的抬頭看向那隻小小的半球攝像機,剛出頭的男人微微皺眉,似乎有些不耐煩。
這點小矛盾根本沒必要驚動警察。
沈前臉色變了,下意識扯了扯沈熙熙的衣服,小聲道:「姐,不能報警啊。」
沈熙熙一聽沈前這話,就知道肯定是沈前理虧,一下心也跟著懸了起來,她跟沈前都是準備出道的,身上沾不得這點負面,他看著眼前神情淡然的末洺,抿緊唇角,幾秒後又別有深意的笑了出來。
「感覺小末哥今晚很不一樣,之前跟韓哥在一起時候,沒見小末哥這麼愛出風頭的。」沈熙熙看著末洺,歪著腦袋疑惑問,「韓哥給的膽子嗎?」
末洺並未搭理沈熙熙,依舊看著沈前,聲音不高,但足夠現場所有人聽清:「刑法上對猥褻這一罪名的判定和量刑寫的非常清楚,希望你能請個優秀的律師幫你。」
現場驟然更加安靜。
原只是小小的矛盾,誰都不曾想會突然被上升到犯罪量刑的程度,先前那個準備為沈熙熙出頭的男人頓時沒了聲,倒不是被嚇著了,而是想到如果沈前真有錯在前,那他這會兒不明擺著被人當炮灰使。
沈熙熙臉色更難看了,這個被韩劭烐甩掉的山寨貨,真沒打算給她留一點面子,明明上一次見這個男人,還是個軟弱沒脾氣的人,怎麼這會兒...
沈前突然道:「我就是喝多了不小心撞了那女的一下,真就是不小心,我還被打一拳呢,熙熙姐都被打了。」
楊冠自然要為女友出頭,盯著末洺冷道:「我記得你叫末洺對吧,你之前跟韓哥的時候,我們也算認識的,至於這樣得理不饒人嗎?」
「無理者都可不依不饒,我朋友占理又為何要善罷甘休。」
走廊柔黃的燈光下,末洺的臉頰顯出過分的細膩,細細的絨毛攏住了光,在臉上鍍上了一層迷離的淺金色,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都有種叫人移不開眼的俊美,只是冷淡的雙眸此刻將這份漂亮顯出了幾分銳利。
「你...」楊冠沒憋出聲兒。
末洺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解了屏幕鎖,找到撥號界面。
沈前臉色蒼然,想到自己的大好前程可能要被終結在這種屁大點的事上,一時酒勁兒上頭,兩步衝上前奪下了末洺的手機。
「!至於嗎?」沈前衝末洺吼道,「報你媽的警察,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我韓哥玩剩的,你也敢...」
「小前!」
文辭沉聲打斷沈前,從人群中緩緩走了出來。
沈熙熙連忙上前挽住文辭的胳臂,小聲說:「表哥,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末洺,特有心機的一男的...」
文辭沒有理會沈熙熙,走到沈前跟前伸手:「把手機給我。」
沈前不甘不願的交出手機,委屈的低聲說:「我真不是故意的,他們還打我和熙熙姐了...」
文辭接過手機,轉身將手機遞到末洺跟前,很是友好的輕聲說:「抱歉,這件事興許是個誤會,小前和熙熙已經得了教訓,希望末先生能夠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是在對方已認錯知錯的前提下才會考慮的事。」末洺看著眼前的人,說,「以及,是否手下留情不該是旁觀者說了算。」
文辭目光淡了許多,但依舊友善:「看來末先生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但因如此小錯就毀了一人一生的名譽及前程,是否太苛刻了些?」
「這個世界每一刻都有人被毀掉,為什麼一個猥瑣男不可以?」
文辭微怔,再次打量了眼眼前的青年...和他一般的身形,模樣比網上那些照片好看不是一兩分,嘴唇飽滿,鼻樑纖挺,眼睛也生的很精緻,眼睫密又長,分明而上翹,眼尾微微朝下,天生帶幾分無辜相...還穿著藍白色的羊羔絨衛衣,整個人顯得漂亮而又乖巧,像個課堂裡的乖學生。
然而...
他似乎有些明白沈熙熙之前對他說的「心機」,以及為什麼這個人能待在韩劭烐身邊三年。
這種模樣,一旦笑起來或是撒嬌扮無辜,沒多少好男色的男人能抗拒得了。
末洺已轉過身,對夏小棠輕聲說:「你決定吧小棠。」
夏小棠和祁躍這才緩過神,他們看到文辭都驚呆了,沒想到這件事還能把這位頂流巨星扯進來。
夏小棠看著文辭似乎十分誠懇友好的目光,又看著這烏泱泱一群對面的人,嘴上磕巴了幾下,低低道:「那,那至少讓他們道個歉吧。」
末洺轉身走到夏小棠旁邊站著,一抬眼結果看到站在人群中的韩劭烐,不由一愣。
韩劭烐愣愣的看著末洺,震驚,茫然,迷惑...如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旁的趙成幾乎和他一個表情,目光緊盯著末洺,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韓哥。」沈熙熙突然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韩劭烐,像尋著救星似的,連忙道,「你來說句話吧,明明他們先動手打人的,結果現在他們還想報警。」
韩劭烐哪還聽得見沈熙熙說了什麼,他此刻眼底除了末洺再無他人。
三年,在一起整整三年,他從來沒有見過剛才那樣的末洺,那個軟弱溫和,連說話聲音都輕的不得了的小傢伙,剛才那般...鋒利。
「好了好了,別爭執了。」趙成回神快,拍拍手笑著上前做和事佬,對夏小棠和祁躍說,「你們都是小末洺的朋友吧,我也是小末洺的朋友,就當給個面子好不好,那什麼...你們有人受傷嗎?我送你們去醫院。」
夏小棠見韩劭烐這樣的人物都出現在此,更加清楚自己這方形勢不利,她也就是個話劇團的小演員,跟這些人逞一時之快實在危險。
「沒,算了,我們不想追究了,就這樣吧。」
夏小棠一手抓著祁躍胳臂,一手拽著末洺往回走,小聲道:「走走,回去,反正也打回來了。」
小宋看了眼文辭,又看了眼韩劭烐,眼底閃過深深的不甘,轉頭快步跟上自己的小夥伴。
「散了散了。」趙成說,「都回去吧。」
沈熙熙挽著文辭的手臂抽抽噎噎的哭,手捂著一邊臉:「我都被打破相了,就這麼讓她們走嗎?」
文辭撥開沈熙熙的手,冷漠的低聲說:「你跟小前剛才讓我很難堪。」
「是那個姓末的得理不饒人,不怪我們的。」沈熙熙哽咽道。
「別再跟我說得理不饒人這幾個字。」文辭沉聲說完,扭頭看了眼韩劭烐,此刻韩劭烐面對著末洺離開的方向,他也只能看到韩劭烐的背影。
文辭唇角抿緊,轉身回包間。
韩劭烐還站在原地,思緒紛飛。
他忽然想起那個夜晚,在混亂的片場人群中,那道立於晚風中清冷銳利的身影,讓他陌生而又驚艷,亦如剛才那般...他甚至都沒搞清楚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誤會,視線,思考,只就圍繞在末洺身上。
就在韩劭烐抬腳要去追末洺時,走出不遠的末洺忽然回頭看了眼他。
那是毫無波瀾的一眼,幾乎瞧不出冷熱,在他韩劭烐身上幾乎不到兩秒的駐留,卻淡的像凌空而來的一刀,悄無聲息的削進了他韩劭烐的要害。
韩劭烐怔在了原地。
末洺從未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沒有一絲溫情可言,漫不經心的,又彷彿毫不在意...
「好了老韓。」趙成拍了拍韩劭烐肩,這走廊上他也不方便說什麼,只能道,「今晚是給文辭接風洗塵的,咱們先回包間,大家都在那等呢。」
直到末洺在走廊盡頭進了一間包間,韩劭烐還在盯著那個方向,末洺那淡漠的一眼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胸口攸的蓄起一團鬱火。
那一眼是什麼意思?
他怎麼能用這種眼神看自己?
回到包間,韩劭烐還有些回不過神來,末洺那一眼像在他胸口點了根導火線,火花滋滋的往爆發點竄...
沈熙熙還在抽噎:「從小到大都沒人打過我,我媽都不捨得打我一下...」
「剛才就應該報警的。」楊冠心疼說,「他們還動手打人呢,憑什麼怕他們。」
「沈前,你到底有沒有猥褻人家小姑娘?」桌上有人問。
「沒啊,就是喝多了不小心撞了下。」反正事情已結束,就是筆不會有後續的糊塗賬。
「那你剛才為什麼害怕報警?」趙成問。
「啊...我跟熙熙姐都快出道了,把警察招來,萬一這店裡有人誤會什麼傳到網上去,那對我跟熙熙姐影響多不好,做藝人最怕的就是這些了,我要不是怕這個,我肯定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們的。」
「就是啊,而且你們沒看我們都被打了嗎。」沈熙熙看著趙成,「成哥你也真是,你不能因為以前跟末洺是朋友,就這麼維護他們啊。」
「就是。」沈前咬牙切齒道,「那個末洺整個一裝逼犯,我一定找機會弄他。」
砰!
韩劭烐將酒杯重重扣在桌上,一瞬間諾大的飯桌上鴉雀無聲。
「說說。」韩劭烐盯著沈前,漆黑的眼底彷彿無法透光,「你想怎麼弄他?」
沈前喉結滑動,人虛的肩膀都往下塌,他這才想起那個末洺曾是韩劭烐的人,就算韩劭烐不要了,那也是曾經跟過韩劭烐的,被韩劭烐睡過,肯定也能得韩劭烐一兩分關照的。
「對不起韓哥,我,我就是隨口說說,沒別的意思...」
韩劭烐忽然抄起面前的空酒杯砸在了沈前面前的菜碟裡,湯汁瞬間濺的沈前滿臉,一旁的沈熙熙都有受牽連,她尖叫一聲往一旁的楊冠懷裡躲。
「你他媽算什麼東西。」韩劭烐厲聲道,「也配在這嗶嗶末洺!」
沈前嚇的甚至不敢抬手擦臉,看著韩劭烐,臉色愈加蒼白:「韓哥,我,我...」
一群人面面相覷,沒人敢插話,韩劭烐早年的火爆脾氣他們一群人是見識過的,那些年除了對文辭總一張笑臉,跟誰都能做到瞬間翻臉無情,只就近幾年才有所收斂。
「今晚誰把他帶過來的?」韩劭烐沉聲問。
沈前臉色蒼白,牽動嘴角涔涔的笑著說:「韓哥我,我沈前啊,剛開始時介紹過的。」
「省什麼錢?我認識你嗎?我問誰把你帶到這的?」說著,韩劭烐扭頭看趙成,「你組的這什麼破局,什麼東西都能混進來。」
趙成攤平雙手:「不是我請的,咱們群裡都沒這號人。」
「韓哥,小前他是我堂弟。」沈熙熙小心翼翼的開口,「我就是帶他來見見世面,他也挺想認識一下韓哥的...」
韩劭烐鋒利的視線頓時又匯聚在沈熙熙身上,一字一頓道:「你今晚又來幹什麼?」
沈熙熙臉色一僵:「啊?我...我...」
「你跟我們熟嗎?這種酒局有你的份嗎你往上湊?」
沈熙熙難堪不已,她手在桌下輕輕扯了扯楊冠的衣服,楊冠連忙對韩劭烐說:「韓哥,熙熙是我帶過來的,我...」
「為什麼讓她來?」
韩劭烐炮火陡然瞄準楊冠,胸口一團膨脹的氣浪無處爆發,滿腦子都是末洺那個眼神,使得整個人處在爆發邊緣。
「除你這傻逼今晚還有人帶情頭過來嗎,還拖家帶口的往這酒局上塞人,這是幹什麼,搞他媽聯誼嗎?」
「韓哥你,你別這樣...」沈熙熙戰戰兢兢解釋道,「我也是因為我表哥才來的,我,我真心想跟大家交朋友的...」
這時,文辭輕聲開口,目光落在桌上。
「大家因為我聚在這裡,最終卻落的如此不痛快,我很抱歉...」
韩劭烐後槽牙幾乎咬碎,看了眼臉色黯淡的文辭,最終還是把那一肚子難聽話收了回去,他直接起身,身後的椅子被他挪的光當響,轉身就往外走。
「老韓你去哪?不吃了嗎?」趙成起身問。
「吃個屁!」韩劭烐頭也不回,渾身籠罩在一團烏重的煞氣中,「回家!」
他一秒都等不了!
他要找那傢伙問清楚,先前那彷彿把他當粒浮塵似的漠然一眼,究竟他媽的什麼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到晚上七八點寫多少更多少,就不這麼遲了
第31章
回到包廂, 夏小棠捧著男友的臉,細細的瞧著那道被指甲劃出的細血痕,心疼的眼睛泛紅。
「沒事, 皮糙肉厚的一夜就好了。」祁躍笑說,「你不給我討回來了嗎, 那巴掌真得勁兒。」
夏小棠破涕為笑,轉頭又對末洺說:「末洺你剛才真酷, 平時見你不聲不響的, 結果兩句話控住了場, 當時看那女的一下叫出來那麼多人,我都有點害怕了,那會兒我都沒反應過來有監控這回事,生怕被那猥瑣男顛倒黑白。」
「基本判斷能力他們還是有的。」末洺輕聲說...能出現在這種高檔酒樓的, 絕不會是什麼胡攪蠻纏的野蠻人, 最起碼也都是要面子的。
「我是沒想到那個文辭居然出現為那兩人解圍, 還有那個韩劭烐, 一個接一個出現, 我都有點傻眼了。」祁躍說。
「難怪那女那麼囂張,敢情有文辭跟韩劭烐撐腰。」夏小棠還心有餘悸,對末洺道, 「你剛才跟文辭那樣說話, 我都替你捏一把汗,那韩劭烐就站在旁邊,我生怕他上來替文辭出頭,話說...」
夏小棠眼底儘是擔憂:「你得罪了他們,日後他們會不會報復你啊?」
「我想他們不會是那種人。」末洺溫和道。
祁躍若有所思的點頭:「這個文辭瞧著挺斯文的,應該不是那種心胸狹隘的人, 至於韩劭烐,好歹跟末洺你談過幾年,不至於為了心上人為難...」
夏小棠一聲假咳嗽打斷祁躍...她這傻男友輕描淡寫兩句話把末洺傷口掀了開來文辭一回來,韩劭烐就甩了末洺,這也驗證了網上那群人的推測,韩劭烐以前的確是把末洺當替身,夏小棠想起之前韩劭烐當她面說自己是末洺男友,又想到今晚,一時間都快替末洺酸鼻子了。
人渣,把人當替身的都是人渣,超級人渣...
末洺不自禁的低頭打了兩個噴嚏。
小宋起身想去將一直灌風的窗戶推上,夏小棠乾脆就提議道:「換家餐廳吧,一想到跟那猥瑣男在一家餐廳,我什麼胃口都沒了。」
在同一層包廂相隔沒多遠的位置,出門即撞面的概率實在大,她也不想吃完出門時末洺再跟那個韩劭烐和文辭見面...那畫面對末洺來說實在怪傷人的。
祁躍支持女友:「咱們換家還能吃的輕鬆點,走走,小宋末洺,咱們去吃火鍋,我請客...」
末洺和小宋都沒異議,拿起外套起身跟著準備離開。
「小棠。」末洺溫聲提醒,「去找老闆要一份走廊監控錄像。」
祁躍也立刻反應過來:「對,要想把這件事主動權控在手裡,就得留一份那孫子犯賤的錄像,追不追究全憑寶貝你高興。」
夏小棠用力點頭:「嗯,那我得趕緊去,不然那猥瑣男反應過來先一步去找老闆刪監控了。」
夏小棠轉身就要往外跑,末洺想到了什麼又突然叫住她。
「等等小棠。」
末洺眉心微蹙,沉思兩秒,轉頭對小宋說,「小宋,你跑一趟,就跟他們員工說你丟了重要證件,所以想查看這層走廊監控,在他們調取監控為你尋找時,記得把你手機錄像打開。」
這種高級別酒樓,老闆肯定是個「會」做生意的,知道哪些人不能得罪,更何況那場風波的對立面有韩劭烐和趙成那種級別的權貴,酒樓老闆不可能跟韩劭烐趙成的朋友過不去,隨便一個監控損壞為由便可糊弄過去。
小宋當即心領神會:「嗯,末哥你們到外面找個店坐下,我這邊好了就去找你們。」
祁躍沒有把店找的太遠,幾人只就在跟醉居樓隔著一條街距離的火鍋店坐了下來,然後把地址火鍋店名發給小宋。
小宋不辱使命,很快便完成任務在火鍋店與末洺等人會和,將手機偷.拍的那份監控錄像傳給了夏小棠。
畫質很清晰,錄像中也明顯可看到沈前對夏小棠的猥褻行為。
「我剛偷錄完要走,先前跟小棠姐你爭執的那個沈熙熙就也找過來了,我聽到她搬出韓總的威風說要刪什麼東西。」小宋笑說,「沈熙熙都沒注意到我,要不然她絕對不會讓我走。」
「她叫沈熙熙啊。」夏小棠皺著眉,「真是可惜了這麼好聽的名字。」
祁躍好奇:「小宋你怎麼知道她名字的,我剛光聽他們那些人叫她熙熙...」
小宋解釋說:「她現在是星辭的簽約藝人,我聽同事說公司將重點捧她,如今都已經把她劃到西楠手底下了,雜誌寫真綜藝影視劇,一條龍安排好了...」
夏小棠嘴角抽動:「難怪她那樣傲慢,真讓人不爽,這個世界還能不能好了,話說你們星辭每年簽那麼多新人,沒別的女生捧了嗎,非捧這種德行的女人。」
「我聽說的,這是盛達集團董事長那邊下達的交代,讓公司著重優待沈熙熙。」小宋歎了口氣,「這演藝圈還能有誰比的過這背景。」
「你說韓家老爺子?」祁躍說,「那不就是韩劭烐他爺爺。」
小宋點頭。
「好吧,那我全都明白了。」夏小棠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嘛,估計韓家老爺子已經把文辭身邊一圈人都當自己家人捧了...話說這還沒得道呢,要是以後韩劭烐跟文辭結了婚,那什麼熙熙的跟那猥瑣男尾巴不翹上天了。」
夏小棠一下委屈起來,跺跺腳,氣的想哭:「憑什麼憑什麼,好討厭這種小人得志的劇情。」
祁躍手忙腳亂的安撫女友,又心疼又想笑,剛還提醒自己不要提韩劭烐和文辭,這會兒自己倒說著說著失控了。
末洺終於嚥下了嘴裡那口鮮嫩滾燙的鴨血,臉色漲紅,低喘著氣說:「這鍋底太辣了,祁躍你點的什麼鍋底?」
他是能吃辣的人,但這鍋底辣的都有些衝鼻子。
正摟著小女友安慰的祁躍一愣,道:「啊?變.態辣啊,夠變.態嗎?」
「......」
幾人吃到很晚,離開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
末洺打了輛出租車回去。
大概是司機常在車內抽煙,車廂內一股厚重的煙味,末洺暈的想吐,渾身的不自在,很快就覺著鼻腔一熱,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了手背上。
末洺發現自己流鼻血了...
鼻血一滴滴往下掉,他忙用手接著,一邊讓司機靠路邊停車。
司機師傅遞給末洺紙巾,末洺擦了擦直接卷一小撮堵住鼻子,眼瞧著離自己所住的小區也就幾步路的距離,末洺付完錢下車。
晚風清冷亦清新,末洺頓時覺得舒服多了。
「!」
一聲怒罵從末洺前面不遠處傳來,離他七八米遠的前方路邊,一對情侶正挽手散著步。
一隻瘦弱的小狗崽嗚咽著從男人腳下滾了出去,是被踹飛的,下一秒飛快爬起身逃進了路邊的灌木叢。
「你踢那麼狠幹什麼,它又不咬人,就是跟我們晃晃尾巴而已。」女人抱怨的說。
「誰知道帶什麼病毒,舔一下都能給你染上狂犬病。」
「那你也不能踢它啊。」
「我不踢它你都要彎身去摸它了,你沒看它身上髒成那樣。」
兩人聊著吵著往前走,末洺聽的漫不經心,慢吞吞的走在路邊,直到他走到先前男人踢狗的地方,那隻小狗崽突然從灌木叢裡跑出來正站在他跟前,哈赤著舌頭歡快的搖尾巴。
狗崽子灰不溜秋的,又瘦又小,一個眼睛掛著傷耷拉著,一身短毛髒的打結,它就像過去每一天對任何一名經過的路人那般,對著末洺歡快的搖尾巴,但大概是剛被踹過一腳有所戒備,也沒敢立刻靠近末洺。
末洺很快認出,這是他不久前那個早上在小區門口看到的那隻小灰狗。
幾乎沒長什麼個兒,小肚子照舊癟癟的,比那個時候見過的更髒更醜,但卻一如既往的歡脫,一身的傷還能瞧出狗臉在笑...
末洺蹲了下來,亦如上次一樣,伸手戳了戳小狗崽圓潤的鼻尖。
狗崽子嗅了嗅末洺的手指,突然聞出這就是那早給自己包子吃的人類,瞬間激動的原地打圈,尾巴晃的跟響尾蛇似的,嘴裡哼唧著彷彿都要說出話,它用力拿腦袋蹭末洺的手,拼勁全力去討好著...
末洺看著那小小只,低低說,「你膽子太大了,逢人就跑上去搖尾巴,這段日子被踹了很多腳吧...」
小狗崽哼唧著,蹭完末洺的手又去蹭他的腳踝,繞著末洺打完轉又去輕輕咬他的鞋帶。
「對不起,我今天身上沒有包子。」末洺輕聲說,「別再想著找主人了,也許你生來就注定流浪。」
狗崽子歪著腦袋,眨了眨眼睛,尾巴用力晃了晃。
末洺緩緩站起身,繞過小狗崽往前走,狗崽子嗷嗚兩聲追上去,咬著末洺的褲腳,像只小沙袋墜在末洺腳邊,被末洺走一步拖一步。
末洺彎身,捏住小灰狗後頸皮,轉身將它放進路邊的灌木叢裡。
「離開這個地方吧小東西...」末洺敲了敲狗崽子的腦袋,「這裡沒人愛你的。」
末洺低聲說完,起身離去,腳下刻意加快,結果那狗崽子四腿動的更快,三秒後又咬住了末洺的褲腳,喉嚨裡嗚嗚的。
看著腳邊那只醜東西,末洺閉上雙眼,重重吐了口氣。
他就不該停下來。
已經過了晚十點,好在小區外的那家寵物店還未關門。
店老闆是個瞧著就非常精幹的短髮女人,三十多歲的樣子,手腕上還有一簇小小的紋身,這會兒正跟自己女朋友收拾店準備下班。
「不好意思關門了。」老闆娘說,「明天再來吧。」
末洺戴著口罩走到店內,輕聲道:「我並不急著今晚帶走它,想先將這隻狗寄養在這治療 ,等他傷好了我再來帶走它。」
老闆娘點點頭:「那可以的。」
洗澡,疫苗,驅蟲,體檢治療及寄養等等...末洺一筆刷了幾千,不禁有些肉疼。
怎麼就稀里糊塗的把這小東西帶回來了...
「加一下好友吧,方便聯繫,還有這狗叫什麼名字?」老闆娘從抽屜裡取了一隻小小的藍色掛牌,擰開一隻記號筆,「寫了掛籠子上,我們平時都叫寵物名字的。」
末洺蹙眉。
老闆娘輕笑:「你這狗一看就是路邊撿的,還沒起名字吧,沒事,臨時起也一樣。」
末洺看了眼那隻小狗崽,小東西一臉憨相的趴在籠子裡看著他,還在不斷的晃尾巴。
「就叫小憨吧。」末洺說。
老闆點點頭,低頭在掛牌上寫字,末洺看清老闆娘筆下那兩字,連忙糾正說:「不是小韓,是小憨,第一聲?」
「哪個憨?」
「憨厚的憨。」末洺耐心說,心覺得這是個挺可愛的名字。
「哦,憨批的憨對吧。」
「...」
好吧,瞬間不可愛了。
「乍一聽還以為小韓呢,我說怎麼起個人名了。」老闆娘低頭寫字,「前方加你的姓吧,帥哥姓什麼?」
「末,末日的末。」
「嗯,那就末小憨。」
末洺臨離開前,站在關著小憨的籠子前目光複雜的看著它。
「你好醜,我都不喜歡你...」
末洺眼睫耷下,頓了許久又抬眸看著它,緊繃的唇角鬆動,低低喃著,「但我知道你喜歡我就行...」
第32章
韩劭烐出了門就轉身徑直走向末洺所在的那間小包廂, 就在偏近走廊盡頭的位置,他剛才親眼看見末洺和他的朋友進去。
他沒想到末洺今晚會跟他同在這酒樓用餐。
不過現在這不是重點...
他從來不知道末洺還有那樣不為他所知的一面。
這短短幾秒裡韩劭烐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面,但最終一切依舊只定格在末洺最後看向他時, 那極其寡淡的一眼。
到了包廂門口, 韩劭烐頓住腳。
包廂門是敞開的, 裡面只有一名服務生正在收拾清理餐桌, 她一轉頭看到韩劭烐站在門口, 溫和的詢問有什麼事。
韩劭烐蹙眉:「這包廂的人走了?」
「是的,剛離開。」服務生說。
韩劭烐轉身下樓, 掏出手機找到末洺的聯繫號碼,可電話剛撥出去轉瞬間就被他按斷了。
盯著手機上那備註為「小乖」的兩字, 韩劭烐臉色愈沉。
就這麼直接打過去,問什麼?
難不成就問那一眼是什麼意思?
可這顯的他韩劭烐的心跟玻璃做似的, 看一眼都能被刺激成這樣...但不問清他根本消不了胸口那團火, 那種來自本能的,甚至是生理上的不痛快, 讓他難以冷靜。
甚至是那一刻末洺讓他陌生的模樣,也同樣讓他感到不知名的煩躁。
全然陌生的靈魂,彷彿完全脫離於他所瞭解及能觸碰的範疇。
離開酒樓,韩劭烐讓司機直接送他回去。
回到公寓,末洺還沒有回來。
韩劭烐沖了把澡, 穿著浴袍靠坐在沙發上, 疊腿環胸,像個逮孩子夜歸的大家長, 臉色沉冷的候在客廳。
他今晚必須在末洺跟前立足威嚴,不能由著他這樣肆意的用眼神「挑釁」自己...就姑且先把那一眼當做是挑釁。
十分鐘,半小時, 一小時......
很顯然,從醉居樓離開後,末洺跟他那幾個朋友又去了其他地方消遣......所以那蠢貨還不知道他已經生氣了?
左右腿反覆切換著翹,等了不知多久,韩劭烐起身去了臥室,上了床靠在床頭繼續等。
他倒要看看那傢伙浪到什麼時候才知道回來。
終於,在韩劭烐幾乎要拿起手機打末洺電話時,外面傳來公寓門開門的動靜,在短暫的思考反應後,韩劭烐迅速扯著被子躺了下來。
就為一個眼神的解釋,就眼巴巴的在公寓候了小情兒半個晚上,這他麼給誰瞧著都丟人,特別是罪魁禍首。
他韩劭烐絕不是這麼矯情的一個男人。
隱約能聽到外面的動靜,隔了許久的一陣沉寂後,臥房門才被輕輕推開,撲來一陣沐浴後淡淡的清香。
韩劭烐閉緊雙目,努力平穩呼吸,等待著下一刻被人叫醒...他已經想好從哪個問題切入了,直接就問他為什麼當時在走廊上彷彿把他當路人似的,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最後再漫不經心的扯出那一眼的問題,這樣也不會顯得刻意。
他希望這傢伙對今晚的事有點逼數,最好別讓他主動開口。
然而進來的小傢伙像生怕吵醒他韩劭烐似的,躡手躡腳的繞到床邊爬上床,掀開被子小心翼翼的躺了進去,緊接著就沒了動靜。
韩劭烐:「......」
實在無法忍耐,韩劭烐佯作睡夢中不經意的翻身,眼睛撐開一條縫捕捉一旁微弱的光源,隨之就發現末洺正背對著他玩手機。
。
這傢伙果真沒一點逼數!
韩劭烐突然後悔了,他就不應該裝睡,這會兒突然開口詢問丟人,不開口繼續裝睡他今晚估計能憋出病來。
看著另一邊手機屏幕散發的光,韩劭烐緊緊蹙眉...這種時候,這傢伙還在手機上看什麼。
還有什麼比安撫自己金主更重要的嗎?
韩劭烐緩慢的支起肩膀,小心翼翼的湊過頭看向末洺手中的手機屏幕。
那屏幕上已打開的網頁搜索欄上,赫然輸入著:狗子的馴養日常。
韩劭烐:「......」
隱約感覺耳邊一陣粗重的喘息,末洺下意識的扭頭,結果嚇的手機都快甩了出去。
本以為已睡熟的某人,此刻在他身後不聲不響的支著上半身盯著他,手機上微許光線映在他臉上,在寂靜幽暗的午夜中將那一張陰沉的臉顯得格外□人。
完全是出於生理本能的,末洺渾身一哆嗦,虛喘著按著起伏的胸口:「烐哥你嚇到我了。」
韩劭烐嘴角繃成了一條直線,臉色鐵青的看著末洺。
末洺關了手機放在枕邊,翻過身,落地窗外的幾縷月光撒入,只隱約將房內的一切映出個輪廓,末洺不太能看清韩劭烐此刻的表情,如每個夜晚一樣,挪了挪身往韩劭烐懷裡靠,手搭在韩劭烐腰上。
「烐哥也不說話,我還以為烐哥睡著了。」末洺臉埋進韩劭烐領口,像只小樹袋熊摟著韩劭烐,低聲說,「我被嚇出一身冷汗,剛真跟演恐怖片一樣...」
韩劭烐:「......」
看著懷裡的人,與往常一般的親暱乖順,很顯然是真的完全沒把今天酒樓裡發生的事放在心上。
胸口一團鬱火越燒越烈...
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都無法容忍這個傢伙如此漫不經心的玩弄他的情緒,一個眼神破掉他的心裡防線,讓他陷入無名的惱怒和煩躁中,現在又若無其事的來親近他...真把他當一條狗在馴養嗎?
難以名狀的惱怒像雪球在寂靜的夜裡越滾越大,不知過了多久,韩劭烐突然撥開摟在自己腰上的那隻手。
打開檯燈,韩劭烐掀開被子下床。
末洺睡的迷迷糊糊,揉著眼睛慢吞吞的坐起身,怏怏的問:「烐哥,你去哪啊。」
韩劭烐沒有說話,在床邊麻利的穿衣服。
末洺逐漸發現韩劭烐臉色不對勁,小心翼翼又問:「烐哥,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韩劭烐一回頭,剛想說什麼,就看見末洺慵懶的坐在床上,被子滑到小腹間,寬鬆的睡衣領口開了兩粒,斜斜垮垮的露出半邊雪白的肩與鎖骨,頭髮凌亂的翹著幾根呆毛,一臉的睏倦與茫然,不知所措的眨著惺忪的眼睛看著他。
瞧著如此乖巧漂亮又彷彿柔軟到極致的末洺,韩劭烐心突然塌了大半,一團火氣又憋回了胸口,繼續在那虐自己。
,他現在真就一點出息都沒了...
韩劭烐重重閉了閉雙眼,平靜且認真的看著末洺。
「有句話我必須對你說。」韩劭烐說,「如果你在我身邊待膩了,隨時可以走,我不喜歡勉強別人。」
末洺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微微挺直身,牽動嘴角笑的有些許無措:「烐,烐哥,怎麼突然說這種話,出什麼事了?」
「如果你想分手,現在就可以。」
末洺迅速用力搖頭。
看到如此慌措的末洺,韩劭烐心底的煩躁意外褪下不少,但末洺在酒樓裡的那一眼在他腦海中依舊揮之不去,並且他也不覺得這點恐嚇就能讓這傢伙得教訓。
往後日子那麼長,這傢伙要是隔三差五用那種眼神瞥他,大概能折掉他一半壽命...
末洺已從床頭爬到床尾坐著,伸手輕輕拽住韩劭烐的衣角,仰著臉努力朝韩劭烐露出一個清亮可人的笑:「烐哥,別走好不好,我們一起泡澡...」
韩劭烐微微瞇起雙眼。
這傢伙倒是知道他喜歡什麼,挺會投他所好來挽留他,哪學的這股機靈勁兒?
那「狗子的馴養日常」網頁上教的?
「不用,沒心情。」韩劭烐下顎線繃緊,說,「你反省一下吧,反省好了我再過來,否則我們的關係實在沒必要維持下去了。」
「烐哥我...」
韩劭烐沒等末洺開口,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間。
等出了公寓,韩劭烐深深吸了口氣...雖然剛也沒問什麼,但意外的渾身舒坦不少。
那傢伙有一眼就讓他氣急敗壞的本事,他也有一招即中的段數捏他的命門。
經營這種關係跟做生意一樣,講究策略也講究效率...他沒那麼多精力放在這種事上。
「去酒店。」
上車後,韩劭烐對司機說。
他這次是來真的,不可能再被那傢伙三兩句好話就糊弄回去,否則是給日後的相處埋下隱患,之前次次縱容,這回一定來此狠的。
起碼晾他三天。
這時,手機震了震,是消息提示。
末洺發來的...
【小乖】:我已經反省好了[委屈臉]
【小乖】:真的[對手指]
韩劭烐看著手機,唇角悠悠上揚。
他就知道,別說冷這傢伙三天,三分鐘他都受不了。
手機再次震了幾下。
【小乖】:我流血了[委屈臉]
【小乖】:流了好多[委屈臉]
【小乖】:我感覺我要死了[委屈臉]
【小乖】:老公救命[圖片]
一張帶血的面巾紙赫然出現在聊天框內,韩劭烐腦袋一嗡,抬頭對司機急聲道:「快!快回去!」
公寓裡靜悄悄的...
末洺蜷著膝蓋蹲在客廳沙發上,保持著微微仰頭的姿勢,流血的鼻孔被一撮紙堵著,面前茶几桌上還一堆擦了血的紙巾。
手機舉在眼前,末洺平靜的繼續發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韓總戀愛教學第一課:如何讓伴侶瞬間服軟認錯,答,分手恐嚇(不是)
ps:事不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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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韩劭烐心急忙慌的回到公寓, 就看到末洺孤單單的蹲在客廳沙發上,手上鼻底都沾著血跡。
幾滴血落在睡衣胸前,暈染在雪白的真絲布料上看著觸目驚心,韩劭烐深吸一口氣,只覺得心尖都在抖, 他上前捧著的末洺的臉頰細細查看,不安問:「怎麼會突然流鼻血?」
末洺小聲說:「因為烐哥凶我了...」
「...」
在先前的「教訓」中, 他壓根沒對這傢伙說一句難聽話, 態度是冷了點,但語氣完全達不到「凶」的程度。
再說流鼻血跟這個有因果關係嗎?
「去換衣服,我帶你去醫院。」他也懶得廢話,桌上一堆擦血的紙,看得他心揪的緊。
「沒事了,血已經止住了。」末洺又衝韩劭烐乖乖的笑了笑, 「因為烐哥回來, 已經好了。」
「......」
末洺伸手抱住站在身前的韩劭烐,他坐在沙發上, 臉只就埋在韩劭烐的小腹間:「烐哥別生我氣了...」
看著抱在身下的這顆腦袋, 韩劭烐仰頭深深吸了口氣。
「穿衣服,去醫院。」
「真的不用,烐哥我...」
「聽話。」
末洺仰起小臉,看著頂上那張嚴肅英俊的臉, 抿了抿嘴, 輕輕鬆開臂彎裡的人, 起身乖乖去臥室穿衣服。
車上,司機專注的把持著方向盤。
後座,末洺抱著韩劭烐一條手臂, 下巴輕輕磕在韩劭烐的肩窩上,目光溫軟的看著韩劭烐,韩劭烐則偏頭面無表情的看著車窗外,嘴角緘默,冷峻的側臉繃著一道冷硬的線條。
末洺又往韩劭烐身上湊了湊,柔軟的嘴唇幾乎貼到韩劭烐鋒利的下顎線,小聲說:「烐哥都不看看我嗎。」
韩劭烐依舊沒搭理。
末洺失落的閉上眼睫,腦袋靠在韩劭烐的肩上,也不說話了。
韩劭烐這才不動聲色的偏過頭看了眼肩上的人,小東西嘴角抿著,眉毛還微微往中間皺,似乎很委屈的樣子。
大晚上的,醫院可做檢查的項目不多。
一通有限的檢測下來,醫生又一番細緻詢問,勉強可判斷流鼻血是因為大補過頭了。
韩劭烐突然想起早上給末洺喝的那碗湯,他也不知道家裡送過來的那些補品怎麼做,就想著給末洺補身體,乾脆就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鍋燉了濃縮成一碗湯。
難不成還是他的錯?
從醫院出來,韩劭烐儼然如個嚴肅的大家長,面無表情的命令:「明早自己再過來把檢測做全了,沒問題告訴我。」
韩劭烐嘴裡話說的冷冷的,腳下也沒等兩步的意思,末洺不得加快步伐跟上,想去牽韩劭烐垂在身側的手時,韩劭烐抬手避開,步子邁的更大。
末洺乾脆就伸手揪住韩劭烐衣服底擺,悶著腦袋寸步不離的跟著韩劭烐。
韩劭烐腳下一個急剎,末洺直接撞了上去,他揉了揉腦門,抬頭對上韩劭烐陰沉的視線,又迅速抿唇垂下腦袋。
「是不是覺得我送你來趟醫院,今晚的事就過去了。」韩劭烐板著臉,沉聲說,「你到現在都沒反省清楚自己錯哪了?」
末洺沉默了幾秒:「是因為,我沒有給烐哥朋友的面子嗎?」
韩劭烐愣了下。
他壓根沒有想到這些...那群二世祖有個屁的面子。
「不是。」韩劭烐說。
末洺這才緩緩抬起頭,皺著眉沉思幾秒,又說:「我,不應該那麼跟文先生說話的...我以後會注意的。」
「你眼裡只有別人是嗎?」
「...啊?」末洺茫然,「不,不是因為這個嗎?」
四面冷風襲來。
韩劭烐看著末洺身上單薄的衣物,欲言又止,轉身走向車。
末洺連忙跟上。
韩劭烐這次直接坐在副駕,將末洺一人留在後座。
車啟動,末洺從正副駕駛座中間探出顆腦袋,又要親近副座上的韩劭烐,韩劭烐氣的按著他的腦瓜,怒聲道:「不要命了,坐好。」
末洺這下真的老實了,乖乖坐在後座,深深望了眼副駕的男人,又低著頭,看著腳尖微微發呆...如果維持這段關係所耗費的精力,已經大於從這段關係中所獲得的,那繼續在一起還有什麼意義呢。
這個男人這幾年對自己這麼好,如果真讓他困擾了,也真是件很抱歉的事。
末洺抬起的頭,身體微微放鬆下來,正要張口說什麼,韩劭烐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末洺默默閉上嘴...
韩劭烐接通電話,是趙成打來的。
趙成今晚收穫頗多,雖然他韩劭烐臨時撤場,但那酒局之後,他依舊順利將一桌人帶到自己店裡,酒水消費被楊冠這個冤大頭一口攬下,除此之外,那一群二世祖幾乎都在他店裡大手筆的充值辦卡,不枉他費心費力組這次飯局。
這會兒夜生活剛開始,一群人都還在他店裡喝著。
不過趙成告訴韩劭烐,在醉居樓散席後,文辭也直接回去了,並未跟大夥兒去他店裡繼續消遣。
「你今晚突然發脾氣離開,我費了不小勁兒才把局面給緩過來...說起來,你要不要給文辭打個電話,我就不論你現在對他什麼感覺吧,起碼咱還是朋友,不然下回見面多尷尬。」
「這個我自己看著辦。」
「那等秦哥他們回來,咱還叫上文辭聚一聚嗎,就咱們幾個,連小楊那傻.逼都不叫。」
「沒必要,以後再說。」
「老韓...」趙成沉默了幾秒才又問,「你現在真的還跟小末洺在一起啊?」
「我在酒樓裡跟你說的很清楚了,以後就別給我瞎出主意,我很清醒,不需要。」
「那我就當你開竅了,說實話,男人就該如此,我最瞧不起舔狗了。」
「......」
「話說回來,今晚小末洺應該生氣了吧,哦對,你說過他不會對你生氣。」趙成笑說,「那他這些會兒應該在偷偷難過呢吧,沒跟你哭嗎?」
韩劭烐皺眉,不動聲色的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後座的末洺...小東西正低頭摳手指,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有什麼可難過的?」
「老韓你也真是,你想啊,小末洺那麼愛你,結果今晚撞見你跟曾經的心上人在一塊吃飯,你說他什麼心情,被你當小情兒,估摸著也沒勇氣質問你什麼,可不就憋在心裡偷摸著難過嗎。」
「......」
「而且你沒看到小末洺今晚站在文辭跟前的樣子,我天,我就沒見過小末洺那樣兒,見著情敵了整個人都支稜起來了。」
「...!!」
這一番話醍醐灌頂,韩劭烐只覺胸口堵塞了半個晚上的一團鬱悶,瞬間煙消雲散!
難怪,難怪!
如此簡單的答案,他居然都沒想到,難怪末洺那時對他如此冷淡...這一夜他也許被傷透了心,卻在自己跟前沒一句怨言,他壓根沒有錯,只就是酸溜溜的吃了個醋而已。
韩劭烐臉色頓時複雜到了極點,再次看了眼後視鏡裡的末洺...正看著窗外,神色黯然而又失落著。
自己居然還朝他發火,甚至說出了「分手」這兩字。
「喂老韓,你在聽我說話嗎?」
「趙成。」韩劭烐一本正經的感慨,「你這張嘴,果然還是有點用處的。」
「啊?」
韩劭烐沒跟趙成嘮太久,很快便掛了電話。
後座的末洺正準備開口說什麼,韩劭烐先一步對他說:「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
末洺:「......」
「實話跟你說,我今晚主要是氣你上床就玩手機,連聲招呼都不跟我打。」韩劭烐說。
末洺張了張嘴,好半晌緩過神,小聲解釋:「我以為烐哥睡著了...」
「嗯,既然這事兒情有可原,我也懶得跟你計較了。」韩劭烐道,「下次注意就行。」
末洺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的看著韩劭烐那彷彿在上揚的唇角,「烐哥不生我氣了嗎?」
「那你吃教訓了?」
末洺連忙點頭。
「那這事兒就翻章了。」
回到公寓,剛關上門,末洺轉頭便抱住韩劭烐的腰。
被一顆腦袋拱在脖底,韩劭烐不得不微仰著下巴,他雙手插著西褲口袋,淡然的站那任由末洺抱著,笑著說:「怎麼,被我今晚嚇著了?」
末洺微微仰起臉,漆黑的眼眸明亮的動人心魄,他沒有直接回答韩劭烐的問題,突兀的輕聲說:「烐哥,我想親親你...」
韩劭烐喉結滑動,輕笑一聲,他走到客廳沙發前坐下,朝末洺招了招手:「來,到烐哥跟前來。」
末洺乖乖小跑過去。
韩劭烐身體慵懶的靠著沙發,拍了拍大腿:「上來,隨你怎麼親,任你親個夠。」
末洺漂亮的眼眸裡盈滿笑,他直接膝蓋跪著沙發,岔開腿對著韩劭烐坐下,如此一來,身體還比韩劭烐高出一截。
韩劭烐壓根沒想到末洺會如此...他本只就做好末洺會乖乖的側坐在他懷裡的準備。
韩劭烐仰靠沙發,看著上方這張逆著光,但依然俊美到極致的面龐,呼吸微窒,雙手輕輕扣在末洺的腰上。
末洺細細著打量著燈光下這張近在咫尺的臉,冰涼纖細的手指尖從深邃的眉眼撫至削利的下顎線,只是眼底那團濃郁到令人心疼的深情,卻看的韩劭烐笑了:「敢情你還是外貌協會的,本質是瞧上我這張臉了是吧。」
末洺沒有說話,只在溫柔的凝望著這張臉,如此居高臨下的角度,讓他比任何一刻看的都清楚...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麼能如此相似。
錯過了這個男人,恐怕日後再找不到比這更像的了...
韩劭烐都快被末洺這陣無聲且漫長的注視看的臉上發熱了,他拍了拍末洺的腰:「不是說要親的嗎,快親,都你的,隨便親。」
末洺閉著眼睛俯頭,前額,眉毛,眼尾...一寸一寸,似用嘴唇進行著溫柔到極致的撫摸。
他知道的,接下來的每一天也許都是他跟這個男人在一起的最後一天,其實他也沒什麼遺憾,只是...想用力的去感受罷了。
清醒與沉醉,只一步之遙,可感受卻是天差地別,其實能有這三年,他真的已經非常滿足,。
他真心感激韩劭烐,真心的...
「我之前給烐哥買了身衣服,一直沒給烐哥試穿。」末洺抬起頭,「烐哥要不要現在試試?」
「你還給我買衣服了?」韩劭烐微瞇起雙眼,「你倒是想把我的一切都攬下來。」
末洺小心翼翼的徵求:「可以嗎烐哥,我想...看你穿。」
「好好,就試試。」
純黑色的高領毛衣,外搭著件卡其色長款風衣外套,衣碼末洺就是照著韩劭烐買的,所以韩劭烐穿著正合適。
燈光下,高大英俊的男人一改往日瀟颯不羈,平添了幾分優雅知性的氣質,連那張輪廓鋒利的臉也彷彿溫暖含蓄起來。
末洺無法移開雙眼,怔怔的看著眼前這道熟悉疊重的身影,他雙手抱緊在胸口,眼底是震撼的。
韩劭烐不太喜歡穿高領,脖子底下不舒服,他抬手揪著領口往外扯,下一秒就注意到身前的末洺,那目光幾乎是排山倒海般的塌陷在自己身上。
愣了愣,手便不由自主的放了下來。
韩劭烐低頭看了眼這身衣服,又抬頭看著末洺,不禁皺眉:「這麼好看?」
末洺點頭,目光微微潮濕,但依舊微笑著:「好看,烐哥穿這一身,是最好看的樣子。」
韩劭烐被誇的心滿意足,轉身重新在沙發上坐下,不等他開口,末洺已經坐了上來,和剛才一樣的姿勢。
「這麼熱情。」韩劭烐笑著說,「那今晚...」
「烐哥別說話。」末洺捧著他的臉,吻著打斷他,像哄著低聲說,「今晚別出任何聲音好不好,一點都不要。」
「那你...」
「我動。」
韩劭烐呼吸一窒,聲音微微沙啞:「好。」
......
韩劭烐上身的衣服幾乎沒脫,他就靠在沙發上,享受了一次這三年來都沒有過的極致快意。
結束後末洺累壞了,被韩劭烐抱到床上哄著繼續時,裹著被子死活不肯,最後鼻血又冷不丁的流了下來,嚇的韩劭烐當場就虛了。
止了血,又把人抱到浴室洗乾淨,韩劭烐懊惱道:「讓你把那些湯湯罐罐的補品當水喝。」
末洺又累又困,整個人貼在韩劭烐懷裡,嘴裡小聲辯駁:「那些,好喝...」
韩劭烐又想起自己早上熬製濃縮的那碗大補湯,深深歎了口氣:「算了,以後控制攝入量。」
夜徹底靜了下來。
懷裡的人睡的香沉,韩劭烐則還在回味著先前在沙發上的那一番激情,那樣的末洺真是要了他命般的勾人。
末洺今晚的反常也正說明文辭的出現的確給他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特別是自己今晚又說出了類似要跟他分手的話。
這樣用盡全力的討好,不過是想在自己身邊留下來。
不過他雖然很享受末洺因為這份不安而對他的熱情,但看著小傢伙如此賣力的討好,卻也有種說不出的心疼。
要是他時刻處在這種害怕被自己拋棄的緊迫感中,日子也不會好過。
「小乖...」韩劭烐輕輕喚懷裡的人,這會兒他渾身上下都是放鬆,懷裡的小傢伙他如視珍寶。
末洺嘟噥了聲,像是夢中囈語,
「今天是趙成組的局,和以前朋友一起給文辭接風洗塵。」韩劭烐低頭,輕捏著末洺的臉,看著他困頓的撐開眼簾,「都是當年一起玩的,就是普通朋友的聚會而已。」
末洺輕輕「嗯」了一聲,剛要低頭將臉埋回韩劭烐的胸口,又被韩劭烐捏著白尖尖的下巴抬起了小臉。
「你有沒有氣我當時在酒樓沒給你解圍?」韩劭烐認真問。
其實他當時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跟趙成從那小露台趕到現場,場面上就彷彿是文辭與末洺兩人在「針鋒相對」,文辭在試圖解圍,末洺不做任何讓步,那種場面,任誰都不會覺得末洺在受欺負。
當然,他也是後來回了包廂,從那幾人對話中猜得,的確是沈熙熙那姐弟倆在仗勢欺人。
末洺看著韩劭烐,睡目惺忪的笑意格外溫柔:「我從來不生烐哥的氣...」
「真的?」
「嗯,在烐哥身邊我很知足,我要是生氣的話就是不識好歹。」
「...」
韩劭烐臉色複雜。
他沒有想到,這份愛已經讓末洺在自己面前變的如此卑微,他不敢想像真有分開那天,末洺會絕望成什麼樣子。
三年了,他就這麼不經意的成了末洺的全部。
清晨...
窗外小雨有一陣沒一陣的落著。
韩劭烐心情好,站在衛生間鏡前哼著曲兒的刮鬍子,電動剃鬚刀的嗡嗡運作聲繞在耳邊,絲毫不影響他欣賞鏡中自己的臉。
他日常真沒怎麼在意過自己這張臉,每次也就重要的應酬前稍微捯飭一下...但末洺似乎對他這張臉情有獨鍾,每回親熱都要吻上一番,昨一晚上更是親的難捨難分,好像比起做.愛本身,他更喜歡吻著自己這張臉傳達一種灼熱愛意,這麼一來二去,他也對自己這張臉越瞧越順眼,反正末洺那麼漂亮,眼光肯定不會差的。
他這臉遺傳他媽,但他外公曾說過他臉其實更像他媽的同胎胞弟,也就是那當年和他爸媽在同一場意外中去世的舅舅,特別是成年後更像,不過韩劭烐不覺得,他聽自己外公說過,他那舅舅當年風流的很,據說當年人沒了之後,他外公還心盼著他那舅舅在外留有什麼私生子。
可他這張臉沒一點風流相,還是像老媽,老媽是絕世大美人,還特別愛他。
上午韩劭烐沒去公司,親自帶末洺去醫院體檢,對流鼻血的症因做了一番細緻的檢查。
結論還是,大補過頭了。
醫院走廊上,韩劭烐一手插著口袋,一手拿著捲起紙筒的檢測報告,敲著末洺的肩膀叮囑他,家裡那剩的半房間的參湯藥罐,要麼別喝了,要麼一天只能喝一罐。
末洺試圖解釋:「可是很好喝,偶爾流一次鼻血沒關係的。」
「再流鼻血,全部沒收,零食也沒得吃。」
末洺蹙眉,半晌才低聲說:「烐哥不能這麼霸道。」
韩劭烐呵一聲:「抗議無效。」
回到公寓,韩劭烐乾脆找出那間放補品點心的房間鑰匙。
手裡掂著那把鑰匙,韩劭烐對末洺說:「去拿今天的份量,一罐,我鎖門了。」
末洺進門,直接拎了一隻半人高的朱紅色包裝盒,轉身悶頭就往外走,韩劭烐伸手去搶他手裡的盒子,末洺一下溜的飛快。
韩劭烐直接攆到臥室,末洺將盒子當抱枕一樣死死護在胸口,韩劭烐直接擼起袖子去搶,兩人在床上兩個回合,韩劭烐便擒住末洺雙手摁在頭頂,以絕對姿勢壓制著他。
「就你這三腳貓功夫還跟我鬥,嗯?」韩劭烐輕笑,「你這樣的,我十年前就能一挑好幾個。」
末洺不服氣,偏過頭看別處:「現在誰還靠蠻力,都靠腦子。」
「你還不服氣了。」韩劭烐俯頭,親了親末洺的嘴角,笑著說,「瞧你那蠢兮兮的樣,也好意思跟我說這種話,你有那腦子嗎?」
末洺掙不開韩劭烐手上的力,索性不動了:「烐哥欺負我...」
「你這是控訴還是要求?如果是要求,我現在就脫褲子了。」
「烐哥你不要臉。」
「...」
午後,雨停了。
韩劭烐去了公司,晚上要去臨市參加一場慈善拍賣,晚上不回來。
末洺午休醒來,手機收到昨晚那家寵物店老闆娘發來的狗崽照片。
小憨被洗乾淨了,身上傷口做了包紮,老闆娘告訴末洺,這是一隻小金毛。
末洺放大那張照片...唔,還是醜醜的,蔫著腦袋,一點沒昨晚撿著時精神。
寵物店就在小區外,末洺乾脆就去了一趟。
籠子裡的小憨一瞧見末洺,登時歡脫起來,支稜起全身朝著末洺嗷嗷的叫,尾巴瘋狂的晃著。
「這小憨單對末洺你一個人這樣。」老闆娘笑說,「我女朋友抱它洗澡的時候,它就癱成了一塊狗餅,沒一點精神。」
「...」末洺一臉意外,「您,如認出我了?」
他明明從昨晚來就一直戴著口罩的。
「昨晚我就認出來了,之前你幾次出來買早餐,我都有看到你的,戴著口罩我也認得你那雙眼睛。」老闆正給籠子裡一隻雪納瑞的碗裡加狗糧,頭也沒回的說,「我女朋友之前老在店裡追你演的那部古裝劇,我也有跟著看,我跟你說,我這眼睛可毒了,像你這樣的大明星,只要我見過的,裹再嚴實我一眼就能瞧出來,咱們這小區住不少名人,除了你我都見著好幾個了。」
老闆娘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話說到這份上,末洺輕輕扯下口罩,微微失笑:「我並非什麼大明星。」
老闆娘轉身看了眼末洺:「挺好看的小帥哥嘛,可比電視上瞧著俊多了,現在不是,以後也肯定會是。」
「承蒙您吉言。」
「不過我知道有一真正的巨星搬進了咱這小區。」老闆娘說,「上回來我店裡買狗糧,戴著帽子口罩裹著圍巾,但我一眼就認出,那是高琛。」
末洺正站在籠子前戳小憨的鼻子,聞言轉頭看向老闆娘:「高琛?」
「是啊,就那個歌手。」
第34章
棠海市, 慈善拍賣酒會...
這場匯聚各方名流的慈善晚宴上,韩劭烐的外公龐明順也有到現場。
作為棠州赫赫有名的大慈善家,亦是這場慈善拍賣會的特邀嘉賓, 龐明順坐著輪椅上,由西裝革履的養子龐元清推著上場。
雖年邁且重病, 但在這種盛重場合龐明順倒也支的起精神。
看到自己親外孫,龐明順蒼老的面容顯得格外慈藹, 他讓龐元清將輪椅交由韩劭烐推, 應付了一些人的招呼,一落閒就讓韩劭烐推著他到宴會大廳外的花壇邊走走。
臨離開前,龐元清在龐明順跟前蹲下身,單膝幾乎貼到地面,伸手為龐明順耐心整理腿上的薄毯,輕聲說:「爸, 別在外待太久, 醫生說您不能著涼。」
龐元清是龐明順的養子,是龐明順故友的兒子, 十三歲進的龐家, 比韩劭烐大十歲,形象英貴氣質儒雅,那架金屬細邊的無框眼鏡下,一雙偏長的眼睛溫和謙順。
「嗯, 你去跟秦總他們聊, 我跟劭烐單獨待一會兒。」龐明順道。
「好。」
龐元清站起身看向韩劭烐, 又溫聲交代,「小韓,別帶你外公去風口。」
「放心吧。」韩劭烐點頭。
龐元清輕輕微笑, 他雙眉頭髮修的整齊乾淨,分明的輪廓給人一種細緻而又端莊的溫文感:「多陪你外公聊會兒天,你上回一走,你外公就總念叨你。」
「知道了舅。」
雖說是名義上的舅和外甥,但其實韩劭烐對龐元清並沒有多少親情層面上的感情羈絆,兩人的私人交際圈都甚少重疊,雖也不至於生疏,但見面總隔著一種非一家人的感覺。
實則是韩劭烐自己總對龐元清有一種奇怪的距離感,龐元清在為人性情上過分完美精緻,韩劭烐記憶裡就不曾見過他有過一絲失態,這些年叫聲舅也都很尊敬,而非像當年在他親舅跟前那般肆無忌憚。
韩劭烐推著龐明順出了宴會大廳...
龐明順跟韩劭烐說的,其實還和上次無差,唯一的改變,便是想把計劃中分給韩劭烐繼承的產業,改為現金。
價值千億的鼎晟集團由他養子龐元清繼承,另外將一筆千億現金交給韩劭烐,包括一支九百多億的基金。
這是避免養子與外孫之間競爭相殘的最好分配方式。
「盛達的事肯定就夠你忙的了。」龐明順慈藹說,「就當是外公為你省點心。」
「這樣一筆數字...」韩劭烐微微蹙眉,「外公你跟舅他商量過了嗎?」
龐元清的優秀有目共睹,近幾年諾大的龐家在他手裡穩步上升,他也一直都是韩劭烐想成為的那種人,生意場上游刃有餘,精明穩重,又彷彿極會斂藏自己的心思,令人既覺得平易近人又感到無從親近。
即便龐明順把一切都留給龐元清,韩劭烐也覺得他這舅舅全然擔得起。
「還沒,這事我找個時間跟他說一下就是了。」龐明順緩緩道,「你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當年若沒有我收養並栽培你舅舅,他也不會有今天,如今是他自己爭氣,我才願意把鼎晟交給他,若沒這二十來年的感情和考察,我怎麼會把鼎晟交給一個跟我沒半點血緣關係的人。」
在很多理念上,龐明順其實都沒有韓長宗深明大義,比如重男輕女,過分注重血緣,以及早年得知外孫韩劭烐喜歡男人時,為此耿耿於懷許久,不過近幾年倒是什麼都看開了,願意將諾大的龐家逐漸托付於養子,每回見著韩劭烐,還能問一句什麼時候帶個男外孫媳回來給他看看。
龐明順說著,眼底染上一絲傷感:「也是你那親舅舅不爭氣,當年我就該逼他早成家,也好給龐家留個種,就像你爺爺至少還有你呢,以後你結婚成家再領幾個孩子,也是一個熱熱鬧鬧的家了,我就...唉,你說你舅舅當年外面一堆相好的,怎麼連個孩子都沒有,我要他那麼克制幹什麼...」
「......」
慈善拍賣快開始了,在外聊了沒多久,韩劭烐便推著龐明順回大廳。
「對了劭烐。」龐明順突然問,「還沒戀愛啊。」
「太忙了。」投入精力還要投入感情,對於現下的他來說,實在是筆極其不划算的投資。
「那看來我這斷氣前是等不到你結婚那天。」
「撐著點外公,再活他個五年十年,總能看到的。」
「...」
龐明順被逗笑了,輕聲感歎:「你跟你那個小舅長的實在像,瞧見你我老想起他,你要是結婚了,我也總覺著跟看到他成家了似的。」
龐明順身體不比韓長宗,剩下的日子的確是數著見的,韩劭烐見他這樣感傷,心底不禁冒出個主意...要不下回把末洺帶過來給他瞧瞧,讓末洺配合自己在他跟前裝兩口子。
哄老人家開心嘛,再簡單不過的事。
快到大廳入口,龐明順又突然提醒韩劭烐:「對了,我剛跟你之間的話,你就別跟你舅舅說了。」
「您指那筆錢和基金的事?」
「嗯,我想了想,還是直接寫進遺囑裡算了...」龐明順緩緩說,「可能真是我腦子不行了,你這舅舅過分克制,又喜怒不形於色,很多時候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韩劭烐隱隱能猜到龐明順的顧慮,這倒也不算什麼,自古以來皆是如此,非親的舅外甥算什麼,龐大的利益前,親兄弟間都免不了相互算計。
「我知道了。」
宴會上,韩劭烐拍下兩副東晉時期的字畫,準備拿回來給老爺子,他自己看上了一把經介紹為清代中期的浮雕龍紋銅鞘匕首。
只是競拍匕首期間,龐元清報了兩次價,韩劭烐看了眼不遠處端著酒杯,面帶優雅笑意的男人,皺眉沉思兩秒,沒有再繼續競價。
宴會結束已很晚,韩劭烐正準備跟助理回酒店,龐元清那輛銀灰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停在他面前。
車窗緩緩降下,靠坐在的後座的龐元清偏過頭,面色溫和的看向韩劭烐。
「小韓,明日可有時間?跟舅舅一塊吃頓飯?」
興許是車內光線幽暗,四周的霓光反射在那薄薄的鏡片上,韩劭烐有些看不清龐元清的眼睛,只是聽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厚。
「不好意思啊舅。」韩劭烐笑著說,「我還得趕明早的飛機回去,公司一堆糟心事兒等著處理,改天吧。」
「那就改日再聚。」
龐元清說話間,副駕的保鏢已下了車,手捧著之前在拍賣會上裝著匕首的那只盒子遞給韩劭烐。
「我剛看你好像很喜歡這件拍賣品。」 龐元清緩緩說,「舅舅不奪人所好,算起來你生日好像就是這個月,那這就算我提前送你的生日禮物。」
韩劭烐看了眼那只盒子:「這應該也是舅喜歡的東西,我怎麼好意思收下呢。」
「舅舅的東西,願意給你就是你的。」龐元清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似開玩笑說,「若不願給你,才是你不該去想的。」
韩劭烐眉心微蹙,他看著龐元清,良久牽動嘴角笑了笑。
「舅都這麼說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韩劭烐的助理上前幫韩劭烐接下那只盒匣。
「天不早了,就不耽誤舅你回去休息了。」韩劭烐說。
「晚安小韓。」
車窗緩緩上升,龐元清嘴角的笑意幽幽褪去。
「韓總,車到了。」助理輕聲提醒韩劭烐。
直到龐元清的車消失在霓虹燈下的路盡頭,韩劭烐才收回視線,臉色清冷的坐進車內。
他不蠢,龐元清的話中意他豈會領略不到,只是稍有些意外,至少在此之前,他從未接收到來自龐元清的暗示和警告,這些年他這個舅舅在明面上也一直算是個寬厚溫柔的好舅舅。
不過到如今才露出些許鋒利,的確已經算夠克制的了。
...
車窗外,夜下的霓虹飛快閃退...
韩劭烐突然想到,他生日的確快到了。
近些年總在外奔波,早些年的生日總伴隨一場場聲勢浩大的派對狂歡,這幾年都是遠在外地收到親朋好友的短信祝福才反應過來自己又長了一歲。
不過今年的生日應該能留在川海應付。
還能跟那小傢伙好好浪漫一下...
韩劭烐從那盒子裡取出那把銅鞘匕首...刀鞘挺精緻,青黑的鞘身刻出金色龍紋浮雕,掂在手裡也很有份量。
韩劭烐拿出手機,對著匕首拍了一張,而後發給末洺。
【韩劭烐】:[圖片]
【韩劭烐】:送你的小乖
【韩劭烐】:喜歡嗎?
漂亮的東西配他漂亮的小情兒,這一點他一直認真貫徹。
等了許久沒等到回復,韩劭烐猜想末洺這會兒應該已經睡下了,也看不到他的消息。
想了想,韩劭烐又在手機上操作...等小傢伙明早起床看到也算個小驚喜...
【韩劭烐】:{{紅包}}
【韩劭烐】:好夢小乖
韩劭烐剛準備收起手機,「叮咚」一聲提示音秒速傳來。
[小乖已領取了你的紅包]
韩劭烐:「......」
第35章
韩劭烐嘴角微微抽動, 最後微瞇起雙眼,等著末洺回復。
這小東西究竟是恰好看到消息,還是從始至終都在線, 只就看到紅包才突然支稜起來。
如果是後者,很明顯就是欠收拾,愛財超過愛金主可就太蠢了, 他那麼大個韩劭烐可比這個紅包值錢多了。
而且這隻小紅包,可是連上面那把古董匕首市值的零頭都不到, 這傢伙愛財也愛的這麼不上心。
韩劭烐琢磨了一會兒,也懶得去計較這種事,難得能在手機上跟末洺調會兒情。
【韩劭烐】:在幹什麼
等了許久沒見回復,韩劭烐繼續輸入。
【韩劭烐】:想不想要紅包
咚,回復來了。
【小乖】:在泡澡[貓貓眨眼·jpg]
韩劭烐盯著「泡澡」兩字,又看著那只純情的貓貓表情包,喉間乾澀, 心底跟貓爪子撓了似的。
【韩劭烐】:看看
【小乖】:[照片]
韩劭烐:「......」
很明顯是靠在浴缸裡臨時拍的,出鏡的就只有一條雪白細膩到晃眼的右腿, 從水中抬起岔開搭在浴缸一邊沿上,除腿.根處沒在鋪滿泡沫的水中, 其餘一整條長腿出境, 圓潤可愛的腳趾頭似窘迫的蜷著, 濕漉漉的還沾著些許白色的泡沫。
腦海中驟然閃過那些夜晚...韩劭烐深深吸了口氣, 閉著眼睛向後仰靠,一條手臂搭在眼睛上。
, 起火了。
「韓總,您不舒服嗎?」副駕的助理關心的問。
韩劭烐迅速交疊雙腿,以免被看出異常, 淡淡道:「沒事。」
只是渾身燒的難受而已。
那傢伙簡直......
這還怎麼調情,這小東西勾引自己的段數這麼高,一步直擊要害,他根本調不過!
現在的招兒真是越放越大了。
韩劭烐本來有些許倦意,準備回了酒店洗洗就休息,但這會兒瞧著那張照片,每看一眼就恍被隔空打了一劑雞血。
他當然不能只就由他一個人隔著近千公里的距離,對著照片憋著邪火,也要這個小傢伙嘗嘗相隔千里求而不得,最後只能對著照片自己沖的滋味。
五星級酒店的VIP套房,韩劭烐泡澡放滿溫水的浴缸中,學著照片上末洺的姿勢拍了一張發送給末洺。
【韩劭烐】:[照片]
【韩劭烐】:睡前福利[墨鏡酷臉]
等了不知多久,聊天框的另一端依舊安靜如雞,韩劭烐有些著急,他點開自己那張照片...
明明拍挺好的,就是多了些腿毛也沒末洺腿細白,但修長筆直,肌理線條緊實流暢,腱子肉瞧著相當性感......那小傢伙不會是睡著了沒看見。
鑒於先前的經驗,韩劭烐不太相信,於是...
【韩劭烐】:{{紅包}}
裡面只包了一塊錢。
叮咚。
[小乖已領取了你的紅包]
韩劭烐:「......」
【小乖】:[貓貓委屈·jpg]
【韩劭烐】:嫌少是嗎[微笑]
【小乖】:[貓貓對爪爪·jpg]
【韩劭烐】:你看我回去怎麼辦你
【小乖】:[貓貓求饒·jpg]
【小乖】:[照片]
看著那張照片,韩劭烐腦袋一嗡。
這次是雙腿出鏡,似乎是靠在了床頭,筆直且無遮掩的左右腿疊搭在一塊,臥室內應該正開著檯燈,橘色的光線雖不如先前浴室那張明亮,但卻意外為那雙光滑的長腿鋪上一層性感的蜜光...
冰絲睡衣的上身底擺,恰恰好遮到大腿上方,令人分不清這底下究竟有沒有其他遮掩,看著只讓人恨不得手伸進照片裡一把掀開全部。
韩劭烐徹底招架不住了,一隻手迅速伸到浴缸水下。
他果真,不是這個傢伙的對手。
為了勾住自己的心,他的小乖真是絞盡腦汁,不擇手段。
真是讓他又燥又爽...
回到床上時已經兩發下去了,韩劭烐抱著手機,靜靜的看著與末洺的聊天框,總想著再跟末洺說些別的。
這會兒還是挺想他的小乖,即便已進入賢者時間,無關那張臉和身體,就是單純的,想著那個人。
以前一趟出差跟末洺能有一兩個月不見,似乎也沒覺著什麼,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忙起來倒是顧不上,但就這夜深人靜時,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就絲絲縷縷的往心頭湧,特別是想到千里之外的末洺也在思念自己時,就恨不得立刻飛回去滿足他。
...
川海...
倚山林而建的這片別墅區,皆三層獨棟,環境清幽但別墅群體量較大,雖在川海也算是有錢人的居所,但在川海這樣繁華的都市倒也不算特別出眾。
沈佩玲並不喜歡這裡,這地方還比不上她家在Y國那套市中心的頂層豪華公寓,那視野極其開闊,超大的露天陽台上可以俯瞰廣闊的海德公園,最重要那地段的公寓是Y國豪富階層的象徵。
早餐桌前,沈佩玲臉色黯然的翻看著一本川海房地產相關雜誌,她臉上妝容精緻,身材面容都保養得當,瞧著似只有三十多,穿著黑色金絲絨旗袍裙,肩上一條雪白的羊絨披肩...
翻看幾張,沈佩玲目光複雜的停留在雜誌一頁,香檳山...
「早知道還回來,香檳山那處的房子就不賣了。」看著雜誌內頁上那熟悉的景貌宅邸,沈佩玲皺眉感歎。
在她對面吃著早餐的文中崇聞言,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聽說那地兒的房價,只就這三四年的時間都翻倍了。」
沈佩玲聽丈夫這麼一說,心口跟被生刮了一刀子肉似的:「這不等於白白虧了四五個億,夠補你這幾年做生意的虧空了。」
「就別想了,別說現在我們家買不起,就算給我們住,暫時也住不起的。」
裡面傭人,安保,司機等等一眾人的薪酬,以及諾大豪宅的日常維護打理,每個月都是一筆巨額開銷,即便對於他們這種還算富裕的階層也著實有些難消受。
「咱家怎麼住不起。」沈佩玲毫不客氣的嗆丈夫,「當年文文隨便拿一個代言就有幾千萬,比你跟我做的那點生意都賺的多。」
文中崇端起手邊的熱牛奶,不太耐煩自己妻子總對過去念念不忘:「你清醒點,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沈佩玲想起了什麼,臉色不太好看,她低頭攪動著碗裡的燕窩粥,嘴裡低喃著:「反正我不會一直住這。」
「文少爺,早安。」端早餐的傭人突然輕聲道。
沈佩玲轉頭看向從樓梯下來的文辭,臉色頓時溫婉許多。
文辭走向餐桌,與父親母親打招呼。
「昨晚到夜裡才回來,怎麼不多睡會兒。」沈佩玲看著文辭眼底若隱若現的烏影,心疼道,「今天不休息嗎?」
「今天還有工作。」文辭在餐桌前坐下,輕聲說,「媽你不用擔心,我只是這幾年太閒了,突然忙起來才會有些吃不消,過些日子習慣就好。」
「想在娛樂圈站穩腳,吃點苦是難免的。」文中崇語重心長道,「你既然已經做好那份決心,怎麼做我跟你媽都支持。」
「嗯。」
沈佩玲又翻看了幾眼那本雜誌,過了一會兒想起了什麼似的,臉色不悅的將雜誌本扔在一旁。
「我們這都回來幾天了,這小韓都不知道過來看看我們。」沈佩玲整了整披肩,「以前隔三差五往這邊跑,左一句伯父右一句伯母,怎麼現在反倒沒以前機靈了。」
「現在的小韓可不比以前,早前在那酒會上你又不是沒瞧見。」文中崇說,「現在應該是個大忙人了,肯定就沒有時間往這頭跑。」
「再怎麼忙規矩總是要有的。」
「那你說這小韓現在對咱們是不是沒以前那份心了?」
「韓家對我們文文的那份心誰瞧不出來,當初說要回川海做生意,只就托人跟那韓老爺子招呼一聲,那老爺子就忙不迭的幫我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還有我姐家的熙熙,也就我一句話的事兒,你看她現在的發展勢頭,都奔著大明星去了,這其中有誰的關照你我能不清楚?」
文中崇微微點頭:「這韓老爺子是真心想接我們文辭進韓家啊。」
「這明擺著,就是這小韓現在...也罷,他現在這樣我反倒覺得穩重了,要再跟以前那樣癩皮狗似的糾纏文文,我還覺著不靠譜,就是...」沈佩玲皺了皺,臉色流露出些許嫌棄,「就是這小韓外面居然包過人,這怪讓我噁心的。」
文辭一直低頭慢條斯理的用著早餐,一言未發。
文中崇淡然道:「他這年紀有人也正常,真正說起來小韓也是個癡情種,熙熙上回不是跟我們說,之前跟小韓的那小演員跟咱們文辭長的特別像嗎。」
「仔細看的話,是有一點,但離我們家文文差遠了,我在網上看了,他跟了小韓那麼久,連部男一號的劇都沒落著,可見小韓對他多不上心,再看我們文文當年,從出道開始就部部戲男一號,在演藝圈裡...」
「媽。」文辭突然開口打斷,素淨的面龐冷淡淡的,「我當年在圈內是靠自己努力才獲得那份成就的,我沒有討好過韩劭烐,更沒有跟韩劭烐上過床,跟那個人不一樣...」
沈佩玲及文中崇皆面色一怔,他們甚少看到自己溫文懂事的兒子說話如此冷漠直接。
「媽當然不是拿你跟他比,他又怎麼能跟你比。」沈佩玲忙輕聲說,「那種人在金錢名利跟前膝蓋都是軟的,沒一點尊嚴和人格,跟我們都不是一個世界的,媽也就是隨口一提。」
文辭早餐沒吃多少,接他去公司的商務車很早便在別墅大門外等著。
沈佩玲小趕著追文辭到前院,為文辭戴上了一條羊絨圍巾。
「再忙也要照顧好自己。」沈佩玲輕聲說。
「知道了媽。」
「我聽熙熙說,你們要錄製的那檔綜藝裡,那個男的也會去。」沈佩玲認真說,「媽知道你不想提他,但有些話媽一定得說,他能跟小韓在一起是因為你,如今被小韓甩了亦是因為你,心裡指不定對你有什麼怨恨,那個人我基本已經從熙熙口中瞭解了,到時候上綜藝,你跟熙熙務必得小心他,不是咱們怕他,是他光腳不怕穿鞋,可咱們要臉。」
文辭目光複雜:「我在簽那檔綜藝時,並不知道他也是那期嘉賓之一...」
如果知道,他肯定不會參加那檔綜藝,原是看那《密室尋蹤》極顯高智商人設,不同於其他裝瘋賣傻的搞笑綜藝,熱度高受眾廣,所以才將其作為復出首秀,但卻不得不要與那個男人同框,這讓他從生理上就覺惡寒。
就算沒有母親的叮囑,他也一定會刻意迴避,並且節目從錄製到後期剪輯他都不會掉以輕心。
「他到底是跟過小韓那麼久,保不齊日後小韓在什麼事上對他心軟,之前不還為了他跟熙熙小前大發脾氣嗎,熙熙跟我說時我也氣不輕,小韓那愣頭青,真需要你好好調.教他。」
文辭唇角抿緊:「媽,我跟韓哥現在只是朋友。」
「嗯,媽知道。」沈佩玲笑笑...她瞭解文辭,和高琛的那三年,也是一個讓文辭逐漸認清自己真正所想所要的過程。
人總需要一番顛簸成長,才能拋棄一些虛幻縹緲的矯情。
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她們也同樣如此。
「媽就是隨口一說...」沈佩玲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對文辭道,「不過小韓現在變化真的挺大,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雖然可能就沒什麼時間花在你身上了,但這是好事,他總要做出點成就來讓咱們刮目相看,不然還像以前那樣,我跟你爸照舊瞧不上他,咱家不缺錢,你以後的另一半啊,我跟你爸依舊看人品,他有上進心還對你好,我們也就不指望他有什麼高品位的藝術才華了...」
文辭聽的耳根微紅:「行了媽,不說了,我上班去了。」
文辭出了大門,文中崇從房子裡走了出來,他聽到妻子最後跟文辭說的話,不禁笑說:「你這最後說的不就是小韓嗎?」
「是又怎樣,我就文文這麼一個孩子,自然滿心思都為他打算。」沈佩玲望著不遠處文辭上車的身影,「他已經被高琛耽誤三年...」
「也別這麼說吧,兩孩子都挺優秀,離婚沒誰耽誤誰,而且高琛那孩子穩重懂事,這幾年對咱們也挺孝順的...」
「孝順什麼?沒事陪你下兩局棋,帶你去醫院做幾次體檢,那就叫孝順了?」沈佩玲火氣上來了。
文中崇臉色有些難看:「當年你可對高琛讚不絕口的。」
「我眼瞎行了吧!」
沈佩玲說完,揪緊兩邊披肩怒沖沖的轉身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鋪墊結束,接下來劇情應該不會讓大家這麼憋屈了
第36章
文辭簽約星辭娛樂正式復出的消息, 星辭娛樂於風平浪靜的週六上午十點正式對外公告官宣,一時間引爆熱搜。
原本與高琛離婚一事,有星辭強大的營銷團隊作為幕後推手, 已讓文辭一連數日都佔據熱度浪尖,如今復出消息一出,文辭身上的關注度, 儼然瞬間蓋過了當下所有流量小生的風頭。
熱搜內最惹人眼球的,是國內一線男刊《時尚新男》發佈的一組文辭最新雜誌圖, 圖中兩種風格,黑色修身的西裝禮服,英貴端莊,靠在樹下的白襯衫牛仔褲,清新俊美...
底下是一群粉絲的歡呼尖叫。
【啊啊啊啊啊亞洲第一美!!其他歪瓜裂棗給爺爬!】【天啊比三年前還要帥!韓哥給我立刻過來舔啊啊!】【我終於理解當年小韓總瘋狂追求文辭的那六七年,給我我也追,傾家蕩產也要追。】【我本來對高琛無感的, 現在我恨他,為什麼不好好珍惜文辭。】【看不懂評論區, 老娘內娛閱男無數,文辭這張臉頂多只就好看程度, 濾鏡修圖才把一切昇華了。】{您的評論已被刪除}【別磨皮了磨煉演技吧, 也對得起自身的好資源】{您的評論已被刪除}【內娛有您了不起, 期待螢幕首秀!】
[文辭回歸星辭娛樂][文辭復出][時尚新生文辭]等話題, 在熱搜頂位佔據了一整天,連帶著高琛的大名也被再次拎上了熱搜, 這次對他的批判和謾罵比上次更多,大意也都是說他辜負了文辭當年對他的喜歡和追求。
傍晚六點,《密室尋蹤》官方趁勢追入, 官宣了新一季首期參與錄製的邀請嘉賓。
原常駐嘉賓五人,每期邀請嘉賓四人,前因夏青退出,常駐嘉賓變成四人,為維持每期九人數量不變,這一期邀請嘉賓增為五人。
一張全嘉賓陣容海報上,文辭赫然佔據c位。
然而引起網友熱議的,反倒不是文辭加入《密室尋蹤》這件事,而是在海報中被P在最後一排邊側的末洺,他穿著亞麻色的圓領毛衣,像拍證件照似的站的規規矩矩,面容溫和乖靜,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在海報上與其他幾位雙手環胸,或仰下巴顯酷,揪領帶示深沉,亦或是歪頭扮可愛的嘉賓相比,顯得安靜又惹眼。
評論區已然炸開了鍋!
【西楠大媽在想什麼啊啊啊啊!捧不起的人讓我剛復出的哥哥奶!他會把我哥哥吸乾的!】【這個末洺也很有實力的吧,他之前那部古裝劇挺火的,只是公司沒有趁機給他營銷造勢罷了。】【話說網上都在傳韓哥跟末洺已經分了,真假的啊】【壓根就沒在一起過好嗎,有錢人睡演員那都不叫在一起,樓上你想想,小韓總當年追求文辭六年,又對著一個形似文辭的替身三年,他心裡真正喜歡的是誰這不明擺著的嗎,不然這末洺早紅的發紫了。】【感覺好奇怪,這個韓總雖有錢有勢,但也沒見給末洺多少好處,為什麼末洺還能跟他這麼久,就他這模樣,想找個有錢還大方的男友應該不難吧,幹嘛死心塌地的跟著一個把他當替身的人。】【動真情了唄,想取代文辭在小韓總心目中的地位,結果還沒得手文辭就回來了。】【評論區哪來的臉這麼貶低末洺,末洺出道一年的營銷都趕不到某人這一天多,我崽盛世美顏實力派,上綜藝誰吊打誰還不一定呢!】......
末洺接到小宋電話時,正在小區外的寵物店裡逗小憨,這連著幾天他一有時間就過去,和寵物店老闆娘都混熟了。
小憨恢復的很好,眼皮上的傷口結痂脫落,原先瘦巴巴的身體都眼見的圓潤了起來,末洺每回來都會把它抱出籠子,拴上牽繩在寵物店門前的小花壇附近溜一圈,狗崽子現如今走起來路來特神氣,尤其經過之前踢過他的那個保安大叔身前時,昂首挺背,滿臉寫著我是有爸爸的人誰敢動我...
末洺還是喜歡戳著它鼻子說它丑...丑兮兮的小東西,往後的幾十年能陪他走多遠呢。
末洺抱著小憨放進店內籠子裡,歪頭用肩膀夾著手機聽那頭小宋他說《密室尋蹤》錄製一事。
時間下週六,在T市進行為期三天的錄製,食宿方面由節目組統一做安排。
「還有,楠姐讓末哥你明天來公司一趟,她想就你後續的工作規劃跟你好好談談。」
「我知道她的意思,替我向楠姐轉達謝意,不用了。」
那頭的小宋沉默許久,聲音都聽得出沮喪:「末哥,你該不會真打算錄製完綜藝就退出演藝圈吧,為什麼啊,是因為韓...」
「小宋。」末洺輕聲打斷,「好好工作,別胡思亂想。」
末洺這邊剛跟小宋掛了電話,就聽到老闆娘對著店門口招呼:「小高來了,這次需要什麼?」
老闆娘見著比自己小的,都是叫個姓前面加個小,一副爽快大姐的派頭,高琛之前只就來過兩次,上一次她就毫不客氣的拆穿人家身份了。
高琛是從外面剛回來,回公寓順路經過這裡,穿著深灰色的風衣,身形高挑,看到店裡有客人他便沒有摘下口罩,開口向老闆娘買一根狗牽引繩。
末洺聽到聲音,下意識的轉頭看去。
他口罩卡在下巴上,一轉頭,整張臉就這麼毫無預兆的進入了高琛的視線中。
高琛微怔:「末洺?」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兩人從寵物店出來,同路而同行。
先前大尚話劇團偶遇,除了覺得眼熟,高琛對末洺一無所知,這幾年他潛心創作,幾乎不關注國內娛樂圈,直到前些天才偶然從網上看到末洺作為內娛演員的相關資訊,得知其並非莫名,而叫,末洺。
「之前還想如果要再見你,是否還要去周老師的劇團。」高琛聲音很客氣,給人一種雖略微冷淡但十分乾淨坦誠的感覺。
末洺微微皺眉,輕聲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那天那番話對我來說很受用,回去後我想了很多,如今終於覺得自己放下了一些不必要的執念,我想我應該對你表達感謝。」
末洺倒也沒客套,輕輕點了點頭:「如果是這樣當然很好。」
兩人分住在一小區東西兩棟公寓,沒聊多少便在一岔路口準備分開。
末洺與高琛點頭道別,轉身正要離去,高琛叫住他。
「冒昧問一下。」高琛臉色複雜,唇角緘默,許久才道,「你願意當我新歌的第一位聽眾嗎,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聽一名普通聽眾的反饋,我身邊的工作人員及朋友,我擔心他們無法給我客觀評價。」
「我並不懂歌。」末洺老實回答。
「歌的靈魂本身就是普通聽眾賦予它的,我的作品面向所有人,並非是什麼高深難懂的文藝創作。」高琛目光平和如水,「如果這讓你為難,很抱歉,不過依舊很感謝你那天說的那番話。」
末洺看著高琛...他曾聽周敘跟他說過,高琛是個清傲冷僻的音樂才子,在創作上一向不喜別人參與或指手畫腳,更喜歡在新歌發佈後去看整體聽眾的反饋,能讓他在歌發佈前就低頭的,唯有他自己的不自信。
「什麼時間?」末洺說,「線上還是線下。」
高琛微怔,立刻說:「什麼時候都可以,這幾日我一直都有時間。」
「那就現在吧。」末洺微微笑著,「你回去拿上吉他,我們到小區後面的公園,你彈唱,我聽。」
連日來烏雲晝夜蔽日月,今晚難得繁星似錦。
小區後諾大的公園及邊上廣場,天色一暗便有一群人在那散步,偶爾還會有一兩個搞藝術的流浪歌手抱著吉他在清朗的夜色下彈唱,引得一群人駐足觀賞。
高琛特地戴了頂漁夫帽,搭上黑色口罩,只就一雙淡如琥珀的眼睛露在外面,他單肩背著吉他袋,腳下利落,與末洺匯合後,先頷首道了聲謝謝。
末洺帶著高琛先到公園內一個偏僻的小涼亭處,他扯下口罩,對高琛說:「先談一首《小路上》,作為今晚當你聽眾的報酬。」
高琛微愣,終於露出難得的微笑,說:「好。」
末洺斜坐在涼亭內的石桌邊,雙手抱胸,遙望著遠處的夜景,耳邊安靜的聽著高琛彈著吉他清唱《小路上》,這本就是曾經[那片天]組合的成名曲,高琛作的詞,由他和隊友周敘一同唱火了它。
時間過的真快...
《小路上》大火那年,他只就才十五歲...
「你應該去讀書,而不是墮落在這種地方...」
指尖的香煙熏熏裊裊,漫不經心的抬眸輕笑:「讀書?你供我讀啊?」
「可以,但你得先戒煙。」伸手摘下少年指尖的香煙,溫聲說,「我很不喜歡帶著煙味的學生...」
一陣清冷的夜風襲來,將深陷的回憶一把拽了回來。
末洺低頭捏著眉心...
「你跟周敘認識,對嗎?」
一首《小路上》彈完,坐在石凳上的高琛輕聲開口道。
末洺放下手,抬頭依舊平靜的看著遠方:「為什麼這麼說?」
「第一次見面就覺的你很眼熟,這會兒突然想起,我們早幾年前就見過。」
之前大尚話劇團偶遇,後在網上瞭解到末洺,他甚至以為是因為末洺眉宇間與文辭的那一兩分相似,才給了他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但這一刻,彈唱著與已逝隊友合作的歌,又想起過往種種時,末洺的身影便冷不丁的跳入了那段和周敘有關的記憶裡。
「你曾經是...」高琛試探性的問,「周哥的戀人?」
作者有話要說: 舉手保證:還有十到十五章分手
第37章
夜下清幽, 一旁石子道邊杵著的燈柱,往這復古小涼亭內投來不算明亮的光線。
高琛看不清末洺的面龐,昏黃的燈光只映出他削薄清瘦的身影, 淡的彷彿要融入這冷清的夜色中。
許久,高琛聽到末洺開口。
「差一點就是了...」
聲音太輕,像是對著晚風喃喃自語, 高琛卻是一怔。
所以他是猜對了。
那個夏夜,喝多了趴在周敘背上, 由著周敘背出火鍋店的少年就是末洺,那時候他恰好跟朋友在那火鍋店隔壁餐廳吃飯,出門就碰見了周敘,他背上的少年臉頰醺紅意識恍惚,腦袋親暱的蹭在他的耳畔,嘴裡喃喃的喚著周哥。
後來聽周敘說,那是他資助的一個學生, 剛考上了川海的C大,高興過了頭便跟朋友一塊出來喝酒, 喝多了迷迷糊糊給他打電話,他不放心就特地過來接他。
只是資助的學生, 倒也不必他周敘關照到如此地步, 那時候他心有領會但並未多言, 他一向對身邊人的隱私八卦不感興趣。
只是沒有想到, 周敘離世那麼久,他居然還能碰見當初那個少年...
「不是讓我聽你的新歌嗎。」
末洺突然說, 前一刻的感傷彷彿已煙消雲散,轉頭淡淡微笑著,「可以開始了, 事先說好的,是否好聽,我只代表我自己。」
「好。」高琛點頭。
他沒有去詢問末洺與周敘之間的過往,那很顯然已成為一段遺憾,亦是末洺的私事。
晚風中,高琛抱著那把吉他,低頭彈著自己新創作的歌,口中輕輕清唱。
過去三年,他的歌,乃至他的人生都是黯淡無光的,甚至一度曾想放棄音樂去做生意...曾用盡全力想挽留的感情,最終不僅沒能留住,還在這挽留的過程中耗盡了他對生活的大半熱情。
不過還好,唯有對音樂的熱愛,還一如既往。
一個人,一把吉他,這興許就是最適合他的餘生。
是一首很溫和清新的生活小歌,沒有刻意炫技的曲調,歌詞簡單隨性,節奏輕盈,述說著自己在黯淡的時間縫隙裡發現的那些美好。
終於彈唱完,高琛抬頭看向末洺:「怎麼樣?」
末洺並未點評,而是好奇的問:「歌名叫什麼?」
「暫時還沒想好。」
末洺點點頭:「專業點評給不了,我只會說,這是首能讓我在短時間內單曲循環的歌。」
路燈的光亮映入高琛琥珀色的瞳仁中:「你說的是真的?」
末洺轉頭看著高琛。
高琛眉心蹙緊,但眼底卻是欣悅的,似在一邊忐忑一邊驚喜。
「你是怎麼創作出這首歌的?」末洺問。
「那日大尚話劇團與你分開後,我獨自一人去旅遊,這是旅遊途中創作出來的。」高琛說,「我曾也總愛外出旅遊尋找靈感,但揣著各種心事自然也無法敞開心去欣賞什麼,不過這次短暫的遠行,我卻有種重新來過的感覺...」
頓了頓,高琛又問:「話說...真的還可以嗎?」
末洺站起身,抬腳離開涼亭,轉身朝身後高琛招了下手,說:「把口罩戴好,跟我來。」
高琛迅速將吉他裝進吉他袋中,將下巴上的口罩拎回臉上,背著吉他快步跟上末洺。
「去哪?」高琛問。
「跟我來就是了。」
高琛跟末洺走遠後,涼亭一邊的灌木叢裡,一隻相機鏡頭窸窸窣窣的縮了回去。
看著相機內的照片,兩戴著口罩帽子的男人激動的當場擊了個掌。
「不枉咱倆守了高琛那麼久,總算逮著個大新聞了,誒誒你拍清楚了吧。」
「我夜景模式開著,兩人臉拍的一清二楚。」
「那就好...咱倆居然能蹲到這兩人幽會的畫面,一個文辭的前夫,一個韩劭烐的前任,,好特麼狗血勁爆,今年一整年的KPI都靠它了。」
「高琛居還單獨給這個末洺彈唱,這他麼不是真愛是什麼,以前他只給文辭這麼彈唱過吧。」
「別愣神了,咱們趕快跟上去,能拍到他倆舌.吻的話咱倆就發了。」
公園噴泉廣場流燈異彩,人來人往...
高琛背著吉他默默跟在末洺身後,微皺著眉。
到了一處花壇邊,末洺轉身對高琛說:「就在這裡,對著路人彈唱你的新歌。」
高琛微怔:「這裡?」
「對,這裡的人也是你想要的聽眾,不是嗎?」末洺並未做過多的解釋,目光平靜的看著眼前的高琛,如果高琛不願,他也不會多勸說一句。
對上末洺平靜清透的目光,高琛目光微震。
眼底的糾結很快便換上一片釋然的坦誠,高琛最終淡淡笑了下,說:「謝謝你,末洺。」
最後兩字,高琛說的很輕,很真誠。
高琛從吉他袋裡取出吉他,將一根黑色背帶安裝在吉他上,而後將背帶挎在身上,他整好臉上的口罩,抬手壓低黑色漁夫帽的帽簷。
末洺看著高琛挎在身前的吉他,忍不住伸手輕撫。
高琛手正壓著帽子,低垂的視線不禁意便瞧見下方撫在吉他上的那隻手,手指修長細白,骨節分明...撫摸似乎都不捨用力。
高琛將視線偏到一旁地上。
這是周敘的吉他,他知道末洺為何對此充滿依戀。
末洺很快放下手,抬頭溫和的看著高琛,微微笑了下:「開始吧。」
夜風下,高琛開始彈唱,他聽了末洺的建議,先彈唱了一遍《小路上》,在吸引了一群路人駐足圍觀後,彈唱起自己的新歌。
人越圍越多...
「哇好好聽,這什麼歌啊,為什麼我沒聽過?」
「太好聽了吧,誰知道叫什麼名字?」
「他聲音真好聽,又磁性又乾淨,肯定也很帥,啊啊啊他能把口罩帽子摘掉嗎,我想看他真容。」
「這人誰啊,以前沒在這片廣場看過,這歌喉可以出道了吧。」
「這視頻傳網上絕對爆火!」
彈唱間,高琛面無表情的抬眸看了眼前方扇形環開的一群人,目光在人群中的末洺身上微微停留,又低頭繼續專注的彈著吉他。
末洺口袋的手機震了起來,拿出發現是韩劭烐打來的電話。
轉身從圍觀的人堆裡擠出去,末洺才接通電話。
韩劭烐這會兒剛回公寓洗完澡,問末洺怎麼還沒有回來,末洺實話實說,稱在小區後面的公園廣場散步。
「烐哥你既然回來了,那我現在就回去。」末洺說。
「算了,我去找你。」韩劭烐說,「開了一天的會又剛吃完晚飯,正好陪你一塊走走。」
「好。」
掛了電話,末洺轉身看著那烏泱泱的一群人,微微笑了笑,轉身離去。
電話裡,末洺跟韩劭烐約好在公園外的一條路上見面。
末洺蹲在路邊,下巴搭著膝蓋上的手臂,一隻手拿著根樹枝無聊的戳著地上的石子。
一雙腳出現在視線裡,跟著一片陰影籠罩下來。
「在等人嗎?」
一陣略顯粘膩的笑聲自上落下,末洺仰起頭,看著站在眼前的男人,四十多歲的樣子,臉上掛著因為過於友善而顯得極其虛偽的笑容。
看清末洺年輕漂亮的臉,男人眼底更蹦出激切的喜悅,又輕聲的說:「蹲這不冷嗎孩子,前面有家小餐館,叔請你吃點東西好不好。」
末洺微微歪了下腦袋。
男人想了想,瞇笑著說:「陪叔吃頓飯,叔給你兩千塊錢怎麼樣?」
末洺看著他,問:「你是想跟我做.愛嗎?」
男人一愣,沒想到眼前這小傢伙如此直接,很顯然也是個浪.蕩的小蹄子,於是也不加遮掩了,直接笑著說:「你長真勾人,跟叔一晚,叔給你五千,不,八千。」
末洺搖頭,認真說:「不要,你太醜了。」
男人臉上一黑,脫口罵道:「給你臉了是吧,什麼東西,路邊站街的還敢嫌我醜,給你八千看得起你了!」
末洺緊緊皺眉:「可是,你真的很醜。」
以為眼前的人就是出來賣的,男人也就沒耐心裝文雅了,他伸手攥住末洺的胳臂將人從地上拽了起來,獰著臉剛要破罵,一記重腳踹在了他背上!
這一腳過分迅猛,踹的男人幾乎從末洺身旁趴著飛出去,一頭栽進了路邊的灌木叢。
韩劭烐單手抄著口袋,緩緩放下那條腿,面無表情的看著露在灌木叢外艱難掙動的雙腳「八千?」韩劭烐冷道,「老子八千萬養出的人,你他媽八千就想動,我看你皮不是一般的癢。」
第38章
被踹進灌木叢的男人, 驚慌失措的爬到灌木叢另一邊逃走了。
韩劭烐這才轉身看著末洺,蹙眉訓道:「就不知道到路對面的商店門口等嗎,在這被人拐了都沒人救你。」
大晚上的孤零零站在路邊, 又是一副軟弱可欺的面相...剛要不是他及時趕到,還不知道這小傢伙要被嚇成什麼樣子。
末洺沒有說話,只怔怔的看著韩劭烐穿的那身衣服...是他那晚上特意給韩劭烐換穿的高領毛衣及風衣外套。
感覺到末洺的目光似無法從自己身上挪開, 韩劭烐唇角滿意的浮動,抬手整了整敞懷的外套前襟, 漫不經心說:「洗完澡出來的急,隨手從衣帽間拿了這身。」
他知道末洺此刻一定感動壞了,看著心愛之人穿上自己親手挑買的衣服,多半會產生一種被認可的感覺。
那天晚上他就看出來了,末洺喜歡看自己穿著他買的衣服。
末洺快步來到韩劭烐身前,伸手一把擁住韩劭烐的腰,腦袋緊緊靠在韩劭烐脖底。
韩劭烐手還抄著口袋, 就這麼任由末洺抱著,輕笑一聲:「這麼喜歡, 那我以後常穿?」
末洺仰起臉,眼睛彎成了月牙:「好。」
看著末洺漂亮的笑臉, 韩劭烐喉結滑動, 他抬手幫末洺戴好卡在下巴處的口罩, 扭頭看向公園方向:「天還早, 先去那邊逛逛。」
他也許久沒跟這小傢伙出來散步了,這也算難得的二人世界。
末洺挽緊韩劭烐的手臂, 不時扭頭癡癡的看兩眼。
夜風柔和了許多...
高琛將新歌彈唱了兩次,圍觀的人群依舊興致不減,哄喊著讓他再來一遍。
高琛抬起頭, 目光在眼前一片人海中幾番尋找,依舊未能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是已經離開了嗎?
高琛最終並未理會眾人的呼喚,單肩背上吉他,低著頭一手壓著帽子從圍觀的人群中心走了出去。
「抱歉,借過...」
聚集的人群逐漸散開,廣場上晚風依舊。
高琛背著吉他,在廣場上四處尋望,最後又來到他與末洺先前所在的小涼亭,只是那裡空無一人。
諾大的公園想找出一人顯然十分艱難,更何況...對方離開的悄無聲息,似乎也是無心與他有過多的交道。
說起來,今晚也不過才算他們真正意義上的認識。
高琛轉身離開涼亭處,繞過噴泉廣場準備回公寓,走不遠,目光攸的被前方不遠處的身影吸引。
那是...末洺。
雖戴著口罩,但身形與那身穿著高琛一眼認出,此刻正彎身站在一輛賣糖葫蘆的小車前,隔著乾淨的玻璃櫃認真的挑選裡面晶瑩鮮亮的糖葫蘆球。
高琛面色欣然,抬腳快步走去...
至少,再對他道一聲謝謝。
快靠近時,高琛忽然看到一身形高挑的男人走到末洺身旁,那男人抬手自然的攬在末洺腰上,末洺捏著串糖葫蘆轉身看著男人,眼底盛滿笑意。
高琛腳底一頓,難以置信的看著那道熟悉到讓他甚至有一絲毛骨悚然的身影。
不,熟悉的不是身影,而是那身衣服,以及因戴著口罩而露出的那雙深邃眉眼,這一切的撞似,組合成了另一人的影子。
高琛僵站在原地,滿臉錯愕:「那是...」
周敘?
不,周敘早就已經不在了,那是其他人!
高琛抬腳便要過去一探究竟,下一秒就看到那個神似周敘的男人抬手扯下了臉上的口罩,低頭咬了口末洺遞到他嘴邊的糖葫蘆。
高琛目光一怔,再度停下了腳。
那是,韩劭烐?!
他之前從網上看到過,末洺跟韩劭烐在一起,但網上早有傳聞,韩劭烐在文辭回川海後就甩了末洺,他也一直對這種說法深信不疑,畢竟韩劭烐選擇與末洺在一起的原因眾所周知。
沒想到傳言為假,韩劭烐不僅依舊跟末洺在一起,而且看上去兩人感情還很不錯。
韩劭烐咬了一顆糖球到嘴裡,撐的半邊腮幫圓滾滾的,逗的末洺直笑,並伸手幫他把口罩提回臉上。
再次僅露出一雙眼睛在外,恍惚間高琛又覺得那是周敘。
當年因為與文辭交往,使得他與韩劭烐有過一段針鋒般的往來,韩劭烐眉眼間酷似周敘,這他一直都有感觸,只是兩人脾性習慣天差地別,韩劭烐這種粗俗野蠻的東西,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和穩重謙和的隊友聯繫在一起,所以即便兩人在模樣上有幾分相似,他那些年也一直未放在心上。
但現在...連韩劭烐此刻那身衣服,他都曾見周敘穿過一模一樣的,遠遠看去,只眉眼在外的韩劭烐,真就如周敘的複製體。
高琛原地站了許久,一陣冷風拂面,大腦陡然一激靈...末洺曾深愛周敘,如今跟酷似周敘的韩劭烐在一起,他無法想像這個畫面下所暗含的深意。
所以,韩劭烐知道嗎?
顯然不知,以韩劭烐的脾性,若是知道,大概會瘋了吧。
「居然...」
看著遠去末洺的身影,高琛唇間低喃,他從不愛多管閒事,但這一刻忽然很想當面勸說末洺,讓他放棄在韩劭烐身上追求的虛妄幻想,如此自欺欺人,只是在不斷延長那份放不下的苦痛和執念。
腳下遲遲未動,高琛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攥緊。
可他又有什麼立場去參手這件事,他跟末洺的只才剛認識,並且剛才那一切只就是他個人揣測。
夜逐漸深了...
走進公園草坪內的石子道,往來沒什麼人,末洺摘下口罩啃起手裡那串糖葫蘆。
「這麼大人了,還愛吃這個。」韩劭烐毫不客氣的吐槽。
末洺舔著糖球:「好吃的,烐哥要再來一顆嗎?」
「不吃,太膩了。」剛才那顆山楂球裡的核兒還硌到了他牙。
韩劭烐看著末洺晶瑩潤亮的嘴唇,心裡琢磨著這會兒接吻的話,會不會是個酸甜的山楂味吻。
末洺一轉頭,正好捕捉到韩劭烐盯著自己的一臉癡態,目光撞上,眼神還下意識的閃躲到一旁,末洺輕輕笑了笑,轉身踮起腳尖,隔著口罩在韩劭烐嘴唇上輕快的親了一口。
韩劭烐呼吸冒著火星,他扭頭看向四周,牽住末洺的手將人拉到一簇成人高的綠植後,摘下口罩低頭噙住末洺的嘴唇。
的確是酸甜味的,又軟又香...
末洺手攀上韩劭烐的脖子,閉著眼睛身體下意識的貼近韩劭烐,韩劭烐有些招架不住了,捧著末洺的臉頰抬起頭,低喘而又急促道,「外面風大,回家吧小乖。」
末洺舔了舔嘴角的糖霜:「再走一會兒,等糖葫蘆吃完再回去。」
「那我幫你吃兩個。」
韩劭烐說著,下一秒就土匪似的從末洺手上的糖葫蘆串上咬下兩顆山楂球,一左一右的填在兩邊腮幫裡,卡嚓卡嚓嚼的飛快。
末洺笑個不停,咬著糖葫蘆繼續往前走,韩劭烐迅速抬腳跟上。
「對了。」韩劭烐嘴裡還沒吃完,話說的有些含糊,「下周又得出差一周,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跟我一塊去吧。」
現在只要在川海這邊,他基本都到末洺這過夜,大概是習慣了,出趟遠門總惦記把人帶上,他可不想晚上再被末洺一張照片弄的邪火上身輾轉難眠。
「可我下周有檔綜藝要錄。」末洺說,「要錄製三天。」
「行吧,老瞧你沒事,以為你不忙。」韩劭烐感歎,「那看來再想也只能憋著了。」
末洺低笑不停。
「對了,說起你工作,我之前跟公司打過招呼,但他們告訴我,是你沒什麼上進心,還把你的經紀人氣的不輕。」不過他也沒放在心上,只要末洺願意,是奮發向上還是一輩子做他的嬌嬌雀兒,他都沒什麼意見。
「烐哥讓我在星辭能夠隨性的選擇工作,我已經很滿足了。」末洺笑著輕聲說,「所以我也夠隨性,就挑自己感興趣的,不論好壞,這樣鬆散愜意的工作模式,也讓我有更多時間陪著烐哥不是嗎...」
韩劭烐輕笑:「你這樣,不知道的大概會覺得我對你不夠上心,跟了我三年,結果我連個像樣的資源都不給你,老實說,我非常不喜歡聽別人說你是十八線...」
「烐哥還會在意這些?」末洺轉身面對著韩劭烐,咬著糖葫蘆慢悠悠的後退,溫柔的目光從韩劭烐身上的衣服描繪到英俊的臉龐,「反正我覺得烐哥特別好,對我也很好,我都不管外面人怎麼說的...」
韩劭烐唇角上揚,果然,真愛會讓人戴上千百層濾鏡,大概在末洺心裡,他韩劭烐此刻就是這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
嚥下嘴裡的山楂肉,韩劭烐雙手抄進口袋,饒有興趣的看著末洺,「你瞧你那一臉癡相,那說說,都好在哪了?」
末洺目光含笑,像在久遠的回憶裡無聲徘徊,輕聲說:「是烐哥讓我感受到活著的意義,烐哥是我在這世界,最最喜歡的人...」
韩劭烐嘴裡清咳兩聲,一根手指撓了撓鼻尖,極力淡然的開著玩笑說:「哦,那敢情我要是甩了你,你還得跟我尋死覓活是吧?」
末洺恍惚的目光頓然清明,他看著韩劭烐,視線又垂落在地上,低聲說:「我不會讓自己成為你麻煩的,你,是個好人。」
「...」最後一句實在壞氣氛。
末洺後退著,在一個下坡的台階前一腳退後踩空,整個人向後仰起,韩劭烐眼疾手快,大步上前一把撈住末洺的腰。
韩劭烐又氣又想笑,扶穩末洺後,手指在末洺的腦門上戳了兩下,訓他:「這裡路燈這麼暗,你還退著走...真是的,離我一步都不行。」
末洺揉了揉了頭:「那烐哥你背我。」
「腳崴了?」
「沒。」
「你還挺會享受,給我自己走。」
末洺抿緊嘴唇,轉身默默離去,韩劭烐看著末洺耷拉著腦袋似乎很失望的樣子,心又突然一軟,想起剛才末洺說的那番話,緊蹙眉頭,下一秒大步繞到末洺身前,蹲下身拍了拍後背。
「來吧。」韩劭烐一本正經道,「就給你矯情這一次,下不為例。」
末洺二話不說,直接趴上韩劭烐的背,雙手親暱的摟緊韩劭烐的脖子,在韩劭烐耳邊低低的笑不停。
韩劭烐手在末洺屁.股上捏了下,這才背著末洺起身。
末洺報復似的在韩劭烐側頸上啃了一口,韩劭烐輕笑一聲:「你咬吧,看等回去我怎麼治你。」
迎面有路人走來,末洺便低頭將臉埋在韩劭烐的肩窩上。
韩劭烐毫不客氣的笑他:「我當你臉皮多厚呢。」
末洺不想他說話,從串上摘下一顆山楂球塞進韩劭烐嘴裡。
公園深處的小路,散步的路人不多,四周靜悄悄的,昏黃的照明燈只能勉強映清路道和四周大簇植被的輪廓。
韩劭烐只覺的被末洺用腦袋貼著的地方暖烘烘的。
總算嚥下了嘴裡的果肉,韩劭烐開口說,「得糾正你一個認知,我可不是什麼好人。」
末洺還在舔咬著串上最後兩顆糖球,堅定的說:「不,烐哥就是。」
「跟你說實話,以前我就是個人渣,脾氣爆性格差,十幾歲在夜場帶著趙成跟社會上的混混打群架,差點讓趙成被人踹死,老爺子知道後追著我打,追不上我了就讓阿德追,讓阿德按著我給他打,那幾年隔三差五就是一頓打,一直打到後來把我送進部隊。」
末洺臉色複雜:「你爺爺對你這麼凶的嗎?」
「沒,其實他挺疼我的,什麼都給我最好的,是我那會不上道,中二又叛逆,不是簡單的口頭說教就能掰回來的那種,做錯了事兒不肯低頭還頂撞他,他打越狠我罵越凶,現在想想,他沒被我氣死,我也沒被他打死,都算彼此留情了。」
「...那烐哥怎麼糾正自己的?」
「不知道,其實也沒刻意去糾正,見識多了懂多了,自然而然就成長起來了。」
末洺沉默了一會兒,小心翼翼的問:「烐哥現在還打人嗎?」
「打啊,剛你不瞧見了嗎,對於那種不知死活的東西,教訓可比教育來的有效。」
「那我要是犯錯的話...」末洺聲音愈低,「烐哥也會打我嗎?」
「當然不會,我這輩子兩種人不打,女人,以及我睡過的男人。」韩劭烐笑說,「小乖你正好是第二種。」
末洺笑了,下巴乖乖磕在韩劭烐的半邊肩上,好奇的問:「烐哥睡過很多男人嗎?」
「我...」
韩劭烐著實噎了下,實在不想說自己跟他末洺在一塊前還是處男,這對他韓大少爺來說著實有些跌份兒。
但要說睡過很多,好像也顯得他韩劭烐跟趙成似的不正經。
「努努力小乖,爭取以後就讓烐哥睡你一個。」
話說完,韩劭烐心裡鬆口氣,他果然好機智。
末洺親了親韩劭烐的耳朵,在韩劭烐耳邊小聲的說:「烐哥,糖葫蘆吃完了,可以回家了。」
韩劭烐深深吸了口氣,秒速掉頭大步走。
末洺趴在韩劭烐身上,咯咯的笑了許久,故意咬他耳朵。
韩劭烐也不嫌累,戴著口罩一路輕快的背著末洺從就近的小區東側門進了小區內,一路行人看過來,末洺有些難為情了,把腦袋壓的低低的。
高琛沒想到他等來的是這種畫面。
東側門是離公園最近的小區入口,他知道末洺回來肯定會走這道門...糾結許久,哪怕只就一點萍水相逢的交情,他也想勸說末洺放下過去,離開韩劭烐。
不值得的,就算是作為周敘的替身,韩劭烐那種狂妄自大,野蠻暴戾的男人,也完全不值得他末洺自欺欺人...
可是這一刻...
看著韩劭烐背著末洺,兩人親密無間進小區,高琛只覺得自己的想法似乎顯得自作多情。
末洺跟韩劭烐在一起已有三年,他這只才幾面之緣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參手。
明明他自己現在都是一團糟糕...
回到公寓,高琛聯繫經紀人談起自己新歌創作發行一事。
詞曲譜終稿已定,接下來一切就簡單多了。
結束了跟經紀人的通話,高琛洗漱完上床,靠在床頭,在平板上登錄自己的社交賬號,發表了一條新歌預告...
頓時無數惡言擠入評論區。
【並不期待謝謝!也請渣男認清自己江郎才盡的事實!】【渣男!虧我以前還誇你是什麼校園風禁慾系男神,我呸!】【聽說是你先提出離婚的,你真噁心高琛,文辭當年負了小韓總都要跟你在一起,你卻這樣辜負他!】【負心漢就該糊進鍋底鏟都鏟不起來!】
【聽說你要出新歌了,你真厲害,這幾年出的歌難聽的跟狗屎一樣,你居然還沒放棄,那我等著看你新歌爛出新高度!】【評論區的某辭粉嘴真毒,說了是和平離婚還把你主子塑造成受害者,滾啊!】【期待哥哥新歌!哥哥別理那些髒東西!】
高琛面表情的的退出賬號,沒什麼睡意,便拿著自己新歌的曲譜細細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早上六點多,高琛被一陣手機來電聲吵醒。
昨晚後又熬夜看了部電影解壓,這會兒困的睜不開雙眼。
迷迷糊糊的看了眼來電顯示,高琛發現是經紀人打來的電話,他吃力的從床上坐起身才接通。
他還未開口,那頭經紀人振奮的聲音已激切的傳過:「快看我給你發的那段視頻,上面的人是你對吧高琛!」
高琛一臉茫然,大腦還有些跟不上,他將手機開了免提,然後在手機上打開了經紀人剛發給自己的視頻鏈接,結果發現那是他昨晚在公園廣場上彈唱新歌的視頻。
很顯然是圍觀的群眾拍攝的。
「是你吧高琛!」經紀人激動道,「你那身衣服我見過穿過,還有那聲音,就是你對不對?!」
經紀人這振奮的腔調讓高琛稍有點懵:「啊,是,是我,昨晚跟朋友在那裡...」
經紀人忙不迭打斷問:「那你唱的就是你創作的新歌對不對?!」
「...是。」
「太好了高琛,你這首歌火了!」
經紀人說話間,高琛已打開了視頻底下的評論。
這視頻是昨夜裡上傳的,經過一夜發酵,評論轉發已有幾十萬的規模。
【日,真好聽啊啊啊啊!】
【為什麼我用聽歌識曲的軟件都找不到這首歌的源頭,快來人告訴我這首歌叫什麼啊啊啊!】【太好聽了!這男人肯定也賊帥,媽耶我發現寶藏啦!】【這聲音有點像高琛誒,不過他那麼高冷,應該不會做這麼接地氣的事。】【越聽越有感覺,這應該是原創歌吧,能蹲到視頻裡的帥哥出專輯嗎,能嗎能嗎能嗎?】【啊啊啊啊我要嫁給他!】
第39章
上午九點, 高琛路邊彈唱新歌的視頻登上各大短視頻平台熱門,繼而登上熱搜,隨著更多路人湧入觀看議論, 熱搜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
視頻內那首歌的歌名,以及唱歌的男子,一時間全網熱議。
這突如其來的熱度令高琛有些措手不及, 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這首基本算第一稿,幾乎未做多少修整的新歌, 能在網上掀起如此大的熱度。
這幾年事業上的沉寂與蕭條,幾乎讓他失去了判斷自己作品好壞的能力,每一首歌正式面世前,都要經他無數次的修整才忐忑出手,即便最後被改的面目全非也毫無察覺,只能在後來聽眾的批判和嫌棄中不斷懊悔,但依舊無法改變這種習性...如果昨晚沒有末洺, 他興許還會對這首新歌進行大篇幅的修改。
所以昨晚...
末洺不是單純想給自己尋找路人聽眾,而是想用路人的反應讓他肯定自我。
高琛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深吸了口氣,重重閉了閉雙眼, 腦海中閃過末洺的身影:「謝謝...」
抬起頭, 高琛看著面前已將手機鏡頭對準自己的經紀人, 目光平靜的說:「我準備好, 可以開始了。」
下午三點,高琛工作室發佈了一條錄製視頻。
視頻中, 高琛坐在一張白牆為背景的淡藍色沙發上,他右腿架高搭著吉他,一身還是昨晚在廣場的黑色休閒裝, 漁夫帽在頭頂,只是這次黑色口罩卡在下巴上,露出一張為眾人所熟悉的清俊面龐。
這次四周沒有雜音,高琛輕輕彈唱了那首已經火遍全網的新歌,比昨晚夜風下,人群烏嚷中的歌聲更加清晰悅耳,幾無雜質的乾淨磁性。
視頻發佈五分鐘,評論區幾乎被擠癱瘓。
【啊啊啊啊居然是我哥哥唱的!哥哥你太厲害了!】【我就說那聲音很像你!果然是你!不愧是你!】【真的好好聽啊我的天,趕緊再錄製一遍上傳**,我要下載單曲循環!】【結婚三年被批江郎才盡,離婚後一首新歌引爆全網,只能說這婚離對了!】【呵呵,這下評論區看不到黑粉蠕動了,果然藝人得靠實力說話!】【嗚嗚嗚高琛你這個偷心賊,人帥不說,唱歌還那麼好聽!完了!老娘徹底陷進去了!】【額...只有我好奇高琛昨晚為什麼會在那種地方彈唱嗎?感覺以高琛的性格,做不了這麼接地氣的事。】...
這條視頻在短時間內登頂熱搜,帶著高琛的大名,一時間眾所周知,那個火爆全網的彈唱視頻,裡面的主人公就是歌手高琛。
高琛經紀公司趁勢追擊,迅速為高琛展開新歌的錄製宣傳工作。
錄影棚前,工作人員正在做前期的準備工作。
高琛經紀人程相在手機上盯了會兒輿論走勢,心滿意足的將手機揣回口袋中,到高琛身旁輕聲問他:「昨晚怎麼想到在那兒給路人彈唱新歌的?」
高琛靠在桌邊,一手壓在手臂下一手拿著曲稿低眸看著,聞言平靜的說:「朋友的提議。」
程相笑著說:「那你可得好好感謝你這位朋友,這無意促成的宣傳力度堪比上千萬級別的營銷推廣,雖本質是因為歌好聽,但若沒有這份偶然,只靠口碑發酵的話根本達不到這種傳播速度。」
高琛放下手,微微蹙眉。
程相的話他當然明白,只是他現在連那位朋友的聯繫方式都還未擁有,甚至也不確定他是否已將自己視作朋友。
更何況中間還有一個韩劭烐...
「這樣吧,錄完歌估計也到飯點了。」程相說,「你聯繫你那位朋友,問他晚上有沒有時間,我們請他一塊吃個飯。」
「他也是圈內人,臨時約未必有時間。」高琛說。
「也是,太倉促也不夠誠意,那既然是你的朋友,你改天單獨請人家吃飯感謝也行。」程相笑著拍了拍高琛的肩,「你這朋友的確幫了咱們大忙。」
高琛點頭笑了下,沒有說什麼,腦海中閃過昨晚朦朧夜色下的那張臉。
「我去趟洗手間。」
高琛說著,轉身離開了房間,在靠近衛生間的走廊上,他給遠在國外的母親打來電話。
「...對,就是最底下那個抽屜裡的相冊,媽您幫我寄過來。」
...
晚上沒應酬,韩劭烐下了班就想回公寓,昨晚翻來覆去的折騰漂亮小情兒,自己盡了興卻把小情兒累慘了,估摸著都生氣了,早上的離別吻都裹在被子裡不給親。
韩劭烐讓司機在一珠寶店前停下,進去準備挑一樣拿回去討末洺開心。
店裡經理一眼認出韩劭烐,忙不迭的上來招待。
在展櫃前看了一圈,韩劭烐竟一時不知買什麼,他送過末洺很多可隨身佩戴的奢侈飾品,但好像都沒見末洺戴過,他也問過,末洺說自己是公眾人物,戴那些在身上太招搖。
可他還是想末洺身上能有點瞧得見的,是獨屬於他韩劭烐的東西,這樣光看著就讓他心裡舒坦。
手錶項鏈太招搖,那就...戒指?
在韩劭烐的要求下,經理拿出一系列鑽戒供韩劭烐挑選,在一旁慇勤的做解說,說到情侶對戒時,韩劭烐突然來了興趣。
單枚戒指,再貴也不過是手指上的裝飾品,漂亮的沒什麼意義,但要是情侶戒的話,就算是路邊隨便買對塑料指環,那小傢伙都肯定能樂的蹦起來親他。
想到末洺要求的低調,韩劭烐沒搭理經理推薦百萬奢華鑽戒,特意選了一對鑲著小碎藍鑽的鉑金戒指,瞧著漂亮精緻但絲毫不顯張揚,不過小幾萬的價格相較於過去的禮物就磕磣了些,不過韩劭烐無所謂這些,他跟末洺的關係,已經過了那種需要靠禮物價值來表達心意的地步。
現在末洺在他身邊最想要的,是安全感。
好不容易逮著一位巨富,經理當然不想只出張幾萬塊的單。
「韓總,我們這裡有定制服務,您想為自己跟喜歡的人訂製一款獨一無二的鑽戒嗎?您挑選的這對戒指雖也能傳達您的情意,但遠不如定制款的特別,那將見證著您對他始終如一,至死不渝的愛。」經理微笑著開口,據他從網上瞭解,這位權貴對心上人出手不是一般的闊綽,只就買幾萬塊的情侶對戒,完全不符合他人設。
韩劭烐看著那滿面笑意的經理,微微皺眉。
始終如一,至死不渝?
這一本正經的,整的跟結婚誓詞似的。
「不用。」
韩劭烐一口回絕,他連那提袋兒都沒拿,付了錢直接將裝著一對戒指的藍色絨盒揣進口袋裡,轉身離去。
「這韓總現在愛的這麼理智嗎?」櫃檯前,一名工作人員跟同事小聲說,「以前我在網上看到,他追那個文辭都是壕無人性的砸錢啊。」
「估計是吃一塹長一智,總不能掏心掏肺追幾年再給他人做嫁衣,一千萬掰成一次幾萬塊花,快夠追一年了都。」
「可是買情侶對戒的話,這不意思說人已經追著了嗎?」
「不會吧,網上沒聽說小韓總已經跟文辭在一起了啊,估計現在是曖昧期。」
「誒誒別說了,韓總人又回來了!」
說話間,就見韩劭烐又從大廳旋轉門走了進來,緊皺著眉頭,逕直來到那櫃檯經理前。
「把你剛才提的定制款再跟我詳細說說。」韩劭烐說。
「好的韓總,我們這有圖冊,這邊貴賓室請。」經理強忍著激動,眉梢都快飛起來了。
溝通相當順利,經理幾乎沒費什麼勁兒,韩劭烐便利落的簽下了一個百萬的情侶戒指定制款單。
聽著經理說寓意是名花有主,情有獨鍾,韩劭烐嘴角止不住上翹。
兩對也好,一對低調的,出門工作都能戴著,高調的就私下跟自己約會戴著,只給他韩劭烐瞧,至於什麼至死不渝...反正他跟末洺解釋說是情侶戒指就行,其餘就由著小傢伙自己腦補去。
最後,經理詢問韩劭烐是否在戒指上刻上兩人姓名首字母,韩劭烐毫不猶豫的應下。
「好的韓總。」經理手捧著小平板,用電子筆在上面記錄著什麼,笑著說,「我們會讓設計師為您在兩枚戒指上分別刻上『H』和『W』,代表韓總您與喜歡的人專屬。」
韩劭烐眉頭驟然一蹙:「w?哪來的w?」
經理一怔,看著韩劭烐冷沉的面色,不安的牽動嘴角:「不是文,文先生嗎?」
「誰告訴你的?」韩劭烐沉聲道,「我要的是『M』。」
「...m?」
「你們要是接不了這單,我可以換家店。」
「能能。」經理不斷鞠身,連忙道,「公司總部會為您加急趕工,十天之內,一定為您送上成品...」
韩劭烐這才離去。
「居然不是給文辭的,難以置信。」女員工感歎道,「M?M是誰?」
「平時就不該關注網上那些捕風捉影的東西,剛差點壞了大事。」經理抹著額前的虛汗,「幸好剛才問一嘴,我要是真自作主張的記下W,等成品出來,這不得我來賠損失。」
一旁的女下屬忍俊不禁:「經理你別自己嚇自己,那戒指都看不出上下之分,戴上是M,翻個身再戴就是W,你分得清它究竟是哪個字母。」
經理一愣:「對哦,差點忘了,這兩字母刻環上不就一模一樣嗎。」
韩劭烐出了店,天已經黑了。
摸出口袋的戒指小方絨盒,打開又瞧了眼裡面一對鑽戒,韩劭烐心滿意足的浮起嘴角。
小乖得開心壞了。
第40章
上了車, 韩劭烐拿出手機才發現趙成發了消息叫他去喝酒。
也有些天沒去趙成那裡喝酒放鬆了,韩劭烐心裡想著,手上給末洺打了個電話, 電話裡讓末洺跟他一塊去趙成那坐坐。
「剛在家吃飽,哪裡都不去...」腰都還酸痛的直不起來,末洺覺得自己現在看到韩劭烐雙腿都能打怵。
這個男人昨晚真的好不要臉的...
聲音綿綿囔囔的,韩劭烐一聽就知道那頭小傢伙心頭還有抱怨, 也就沒再要求,笑著說:「行吧,那烐哥保證十點前就回去陪你。」
話說完,韩劭烐就覺得有些古怪。
自己在外面消遣,還特地跟自己小情兒保證晚歸時間, 這...整的跟他婚後的妻管嚴一樣。
實在有些莫名其妙。
「睡一天了吧, 那今晚別睡太早,等我回去。」韩劭烐又說, 「回去有驚喜給你。」
末洺聲音頓時都委屈的帶著鼻音:「我不要情.趣睡衣...」
「不是, 跟上回不一樣。」韩劭烐輕咳一聲, 迅速道。「這次是別的驚喜, 別的。」
末洺聲音一下輕快起來,「那我等烐哥回來。」
「嗯。」
酒吧內...
趙成一見到韩劭烐, 上去一把攬住韩劭烐的肩, 笑瞇瞇的湊上去跟他說:「老韓, 我遇到真愛了。」
「我當什麼稀罕事, 你不隔三差五就遇到嗎?」
「這回不一樣。」
趙成興致勃勃的告訴韩劭烐,他這真愛是上月底遇到的,叫小玫,是一歌劇院樂團的小提琴手, 長的清純動人,性格文靜優雅,反正按照趙成那種誇法,韩劭烐是想不通這種優秀的姑娘為什麼會看上他趙成這種風流紈褲。
但趙成告訴韩劭烐,他這回是動真心了,他對小玫這種純情憂鬱系的才女毫無抵抗力,越瞧越喜歡,上周剛把人追到手,幾天交往下來,他已經不可自拔的陷進去了。
「她也是真心愛我,我能感覺到。」趙成喝了杯酒,靠在沙發上悠悠吐著酒氣說,「我感覺她看我臉的時候,眼神都深情到能化成一汪水。」
韩劭烐斜過去一眼,不鹹不淡的「哦」了一聲。
「你不相信我說的嗎老韓?我跟你講,你別看我以前談的女朋友多,但我這人吧輕易不會對誰動真心,這小玫真算頭一個。」
「你先跟人家談超過半年再說真心吧。」
趙成起身,一屁股坐在韩劭烐旁邊,湊近瞇笑著問韩劭烐:「那老韓你跟小末洺在一塊三年了,你心夠真嗎?」
韩劭烐不急不緩說:「反正比你趙成夠真。」
「那你現在在川海這邊的話,每天晚上該不會都去小末洺那過夜吧。」趙成別有深意問。
韩劭烐淡然回道:「我就他一個情頭,不去他那過去哪過。」
「老韓,你是不是把小末洺當備胎養著啊。」趙成說,「一邊偷偷對文辭上演深情不懈的戲碼,一邊留著小末洺解決你追到文辭前,那漫漫長夜的寂...」
「趙成。」韩劭烐轉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改天陪我去拳擊館打幾場拳,我給你活絡一下筋骨。」
趙成一怔,迅速起身坐回離韩劭烐稍遠的那一張沙發上去,嘴裡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咱倆早已經過了那種意見不合拳頭說話的中二年紀了。」
「有些話我已經說的夠清楚了,你小子下回再跟我嗶嗶,不去拳場我他麼直接拖你去火葬場。」
「這你不能怪我,是你一邊跟我說你對文辭沒興趣了,一邊又在文中崇前天的個人畫展上花高價買他的畫,七百六十萬,你他媽也捨得,這要不是為討好文辭家人,難不成你要告訴我你單純就是想為藝術獻金?」
「買個屁!」韩劭烐道,「我腦子抽了花這麼多錢買他文中崇的畫,我都不知道他前天辦了畫展,小楊那傻逼跟你胡說八道你也信?」
「啊,你沒買,哦對,小楊他女朋友說是你家老爺子的一位助理到現場買的,以你跟韓老爺子的名義買了三幅畫,反正這事不可能是小楊他女朋友編的,畢竟有真金白銀進了他文家的口袋...如果是韓老爺子替你買的,那也不能怪我啊,誰會覺得韓老爺子單純是因為喜歡文中崇的畫才這麼做的,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他在用這種方式向文家示好,為的誰老韓你心裡清楚。」
韩劭烐愣住了。
「小楊說,三幅畫,總計一千三百萬,其中一幅用你名義買的綠水青山就花了七百六十萬,破了文中崇單幅畫歷史最高出售價了,哦對了,上一個紀錄就是老韓你創造的,所以你這算自己破自己記錄。」
「......」
「據說這事兒挺轟動的,只是咱不關注藝術圈的事,要不小楊和他女朋友跟我說,我都不知道。」趙成看著忽然從沙發上站起,轉身就往一側廊口走去的韩劭烐,大聲道,「老韓你去哪?」
韩劭烐到大廳偏側的走廊上,掏出手機給韓老爺子打了電話。
「爺爺,你別告訴我你買文中崇的畫是為了我?」韩劭烐開門見山。
韓長宗這會兒正遠在另一個城市的高端酒會上,聽完淡淡道:「我做這些都是次要的,追文辭主要還是看你自己。」
韩劭烐手壓著額頭:「那麼大一筆錢你說花就花了,你打著你孫子名義做事前,都不跟你孫子商量一下嗎?」
「你當年把我為你買的幾個億婚房幾千萬賣給文辭父母時,你跟我商量過嗎,我現在幫你呢,你倒還有抱怨了。」
「可我現在已經放下文辭了。」
那頭韓長宗頓然安靜了許久,蹦出個裹滿問號的音:「啊?」
「爺爺,我的確不可自拔的喜歡過文辭,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韩劭烐深吸了一口氣,平靜的說,「現在我跟他頂多就是朋友。」
「劭烐...」韓長宗輕聲問,「你追了他整整六年,你確定你放下他了?」
韩劭烐目光複雜的看著走廊上黑白交錯的地板,「六年」這個時間數字忽然讓他心中湧起無數感慨,可腦海中一張面孔一閃而過,便驟然讓一切都平息了下來。
「我確定。」韩劭烐說,「以前我要是哪句話讓爺爺你誤會了,現在我可以明確的說,我不會再追求文辭,我尊重他,但不會再像當年那樣愛他。」
電話那頭,韓長宗再次沉默良久,最後歎聲道:「那我豈不是連個盼頭都沒了,你答應我半年給我帶個孫媳回來的,你能做到嗎?」
「...應該能的。」
「應該?我也不要求你立刻結婚什麼的,你起碼帶個交往對像回來給我看看吧,兩人先談著,不合適就分,合適了咱們再談結婚的事,不能像你現在這樣光棍一個,連個發展目標都沒有,你看趙老他孫子小成,人家搞對像多積極。」
「......你以前還跟我說過他不正經。」
「人起碼身體比你健康,你說你比趙成還大一歲,怎麼還跟和尚似的清心寡慾,我現在懷疑你身體...」
「停!」韩劭烐立刻說,「爺爺照你這麼說的話,我也不是沒人。」
想起家裡的末洺,韩劭烐一隻手慢悠悠的抄進西褲口袋,聲音都輕了許多:「我身邊...嗯,有個正在處的。」
不帶個人回去應付一下,老爺子的嘮叨肯定不會停,既然老爺子自己都說先就找個人處著,結婚的事後說,那他就不妨真找個人暫且處著,最後能不能成也是他自己說了算。
就讓自己乖巧聽話的漂亮小情陪自己演一出,讓老爺子跟外公這兩邊都消停下來,這樣也能名正言順的把末洺接到香檳山去。
有一個末洺配合,簡直一舉多得。
他果真機智...
「你,你有人了?」韓長宗聲音都急促起來,「什麼時候的事啊,怎麼都沒聽你說,哪的,多大了,什麼工作,性格怎樣...」
「等忙完這陣子,我帶他跟爺爺你見面。」
「你這傢伙,不聲不響的給我整出這麼大個驚喜,我今天要不跟你嘮叨,你還不跟我說是吧。」
「額,我跟他其實...嗯,主要是感情沒穩下來。」
「那先婚後愛不也一樣。」
「說了不逼婚的,我只就聽你的這邊跟他先處著,走得了多遠我可不敢保證。」
「行行,你能開竅到這種地步,爺爺已經相當高興了。」
韓長宗一張常年深沉嚴肅的面容,此刻洋溢滿笑意,大廳內等著過來與他攀談的商政名流皆一臉的不可思議。
韓長宗這兩日還無法回川海,韩劭烐接下來還要出差,末洺則還有綜藝要錄製,最後韩劭烐答應老爺子,最遲這個月月底帶自己小男友回去吃頓飯。
話說完,韩劭烐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帶末洺正式見自己家人,不論本意是為的什麼,兩人的關係肯定都不會繼續停留在情人這一層面。
但好像也無所謂,情人也好戀人也好,都是在一個被窩裡睡,先前那晚要不是末洺突然躲櫃子裡,老爺子早就見過他了,而那會兒他韩劭烐似乎也沒考慮多少。
掛了電話,手機揣進口袋,韩劭烐的心情像顛了十幾個彎,最後冷不丁坐上一片絲滑輕快的軌道上。
對於帶末洺以小男友的名義正式去見老爺子這件事,沒想法前倒也沒覺得什麼,等突然到了這一步,韩劭烐發現自己竟好像也隱隱期待著。
更期待還在家裡等自己的末洺知道這件事時的反應,震驚?緊張?
反應過來後興許能感動到哭吧...
反正這回沒衣櫃給他躲了。
宴會上,韓長宗收起手機後依舊一臉欣然...盼了那麼多年,他終於有孫媳了!
沈佩玲遠瞧著韓長宗心情好像不錯的樣子,也有了幾分底,對一旁的沈前叮囑道:「到跟前了別叫韓董,直接叫韓爺爺,嘴甜一點知道嗎?這韓老爺子很少參加這種酒會,能碰著一次極其不容易。」
如今的沈佩玲被一眾近親遠戚攀附討好,她也很享受這種久違的,被人擁戴的感覺,心情好了偶爾挑著幫。
沈前笑說:「放心吧姨,這老頭看著挺好哄的。」
「沒大沒小的,這韓老可不是別人。」
「怕什麼呀姨,這老頭想您當他親家呢,這打個彎兒我也是他侄子。」沈前拍湊近沈佩玲,「姨,等我當了大明星,一定好好孝順您。」
沈佩玲面色欣悅,終於趁著韓長宗與人閒聊的間隙走過去打了招呼。
「是小沈啊。」韓長宗面色溫沉的看著沈佩玲,這場高端酒宴,是他讓主辦方對文家夫婦倆發了邀請帖,只為給這夫婦倆在國內拓展人脈提供機會。
「韓老您可看上去越來越年輕了啊。」
沈佩玲微笑著說,幾句奉承之後便自然而然的開始介紹一旁的沈前,沈前也的確夠機靈,一口一聲韓爺爺,面上一副乖巧小孩的樣。
簡單寒暄後,沈佩玲有意無意的表示自己這侄子想進娛樂圈,沒明說要請韓長宗幫忙,但話裡行間都這意思。
韓長宗自然也收到這暗示,目光平和的看了眼沈佩玲旁邊的沈前,點點頭:「小孩瞧著是挺不錯的,既然這麼有志向,那爺爺也給你加油。」
沈佩玲一愣,忙牽動嘴角笑說:「小前這孩子各方面都很優秀,跟熙熙一樣,就是一直得不到機會發展,太可惜了。」
「既然優秀怎麼會沒機會,小前吶,你姨不相信你,爺爺信你,好好努力。」
「...」
韓長宗轉身與走過來的趙家老爺子聊了起來,沈佩玲還想再上前說什麼,一身黑色西裝的阿德突然擋在他面前,他身形高大,面色冷肅,一言不發的擋在沈佩玲面前跟座烏沉沉的小山似的。
沈佩玲看著阿德冰山一般毫無溫度的臉,立馬怵了,臉色難看的拽著沈前轉身離去。
沈前再無剛才那般悠然,急的低聲道,「姨你就不能直說嘛,非要這麼拐彎抹角的暗示,這下好了,這老頭兒壓根沒明白咱們意思。」
沈佩玲一把鬆開沈前,有些生氣:「我就不要面子嗎?」
並且她覺得自己暗示的已經夠清楚了,誰知道那老爺子今兒怎麼回事。
「那我怎麼辦啊姨?」沈前還得求著沈佩玲,只能曲著眉可憐兮兮的說, 「你不能只偏心熙熙姐啊。」
「你慌什麼,待會兒姨再幫你過去說就是了。」
然而直到酒宴結束,沈佩玲都未再得機會靠近韓長宗一次,最後只就在宴會散場後,在酒店門口眼睜睜看著韓長宗的座駕車駛遠。
第41章
韩劭烐從走廊上回來, 就看到趙成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著手機,大概是在網上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此刻滿臉震驚。
韩劭烐上前, 趁其不備一把用手臂夾住趙成的脖子,疼的趙成哎呦直叫。
「哎哎老韓!脖子要斷了!」趙成鬼嚎。
韩劭烐手上使著勁兒,瞇笑著說:「聽著趙成,打今兒起, 我跟末洺的關係正式從情人升級到戀人,你說文中崇那畫兒的事,是老爺子沒搞清楚我的情況誤替我做的主張,我剛已經跟他說清楚了,所以, 我跟文辭之間是沒一點可能了, 你以後再敢拿我對末洺的感情開涮,你就等著給我做人肉沙包吧。」
韩劭烐說完才鬆開趙成, 端起桌上的一杯酒, 轉身心滿意足的靠在沙發上。
趙成揉著脖子, 也顧不上計較自己剛經受的蹂.躪, 詫異的看著韩劭烐:「靠,你們進展這麼快啊, 都開始搞對象了。」
「在一塊三年了才確定戀人關係, 你管這叫快?」
「不是, 關鍵第一次你跟我們提起小末洺時, 你還只說跟他在一塊就是解悶,上回在酒樓,你一本正經的強調你們是包養關係,這才過去多久。」
韩劭烐淡然的喝了一杯酒:「說過嗎?不記得了。」
「......」
「你也不用管我以前說了什麼, 你只要知道現在我是末洺男朋友就行。」
「那這是替身轉正,包養出真情啊。」趙成感歎,緊接又彷彿想起了什麼,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手機,又抬頭臉色複雜的看著韩劭烐,「那老韓,小末洺對你...是真愛嗎?」
聽到這,韩劭烐眉梢揚起幾分,他伸手倒酒,緩緩說:「他現在沒我不行,其實準備跟他把關係推進一步,也是想給他點安全感,有時候瞧他也怪可憐的,喜歡一人卑微到那種地步。」
韩劭烐喝了酒,靠著沙發悠悠吐著酒氣:「也虧是我心軟,他要是最開始跟了別人,哪有這運氣,不過也是他自己爭氣,這幾年挺讓我滿意,跟他搞對像我也樂意。」
趙成微微蹙眉:「老韓,問個題外話,你現在對那個高琛什麼看法?」
「高琛?」韩劭烐朝趙成斜過來一眼,冷道,「為什麼突然提起他?」
「就問問,我記得你當年跟他鬧挺不愉快的,就差幹架了都。」
對於那段已然放下的過去,韩劭烐倒也坦然:「當年是瞧他不順眼,但現在你不提我都把他忘了,他現在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提他一句都是給他臉了。」
趙成一聽韩劭烐這麼說,就知道韩劭烐對高琛沒什麼好脾氣,就算他不再把高琛視為情敵,當年那麼深刻的厭恨過的,肯定還留了點反感在潛意識裡。
「你怎麼回事。」韩劭烐看著先前還歡脫的人,這會兒拿著手機臉色複雜成一團,「便秘了?」
趙成看著韩劭烐,眼底似有隱隱的同情:「老韓,你對像跟高琛幽會被拍了。」
杯口驟然停在嘴邊,韩劭烐看著趙成:「誰?」
趙成乾脆直接說:「你對像還有誰,小末洺啊,跟高琛夜下約會被拍了。」
「你放屁!」韩劭烐酒杯一把扣在桌上,「我他媽現在就拖你去火葬場你信不信?!」
「你還跟我急了,有圖有真相你自己看。」
趙成起身將自己手機遞到韩劭烐面前,那一組娛樂新訊的標題赫然寫著【高琛為愛彈唱新歌,新戀人曝光竟然是他?!】略過那密密麻麻的詳情小字,底下那幾張照片最為醒目,路燈昏暗,末洺斜坐在涼亭下的石桌上望著遠方,高琛低頭抱著一把吉他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其中還有一張照片是兩人似乎在進行什麼對話,末洺轉頭,高琛抬眸,兩人四目凝望,鏡頭定格的這一幕,竟在這清幽的夜下多出幾分朦朧深情的感覺...
韩劭烐手指僵停在屏幕上,趙成伸手幫他往下劃拉,嘴裡道:「下面還有視頻,估計是離得遠,聽不到他倆對話,但高琛彈的那首歌的確是他的新歌...這下信了吧,還要拉我去火葬場嗎?」
韩劭烐沒有說話,瞇著眼睛看著那視頻裡的末洺,末洺那身著裝,以及視頻裡那個熟悉的涼亭,他一眼看出,這一切就發生在昨晚他和末洺所散步的那個公園...
在他昨晚趕去找末洺之前,末洺居然跟高琛在一起?!
「額...」趙成眼瞧著韩劭烐眼底光速結霜,忍不住開口道,「這些八卦記者就喜歡小題大做,這標題說是幽會,可我看視頻裡兩人也沒什麼親密舉動,興許就是普通朋友...」
韩劭烐機械般的轉過頭看著趙成。
趙成一看韩劭烐森冷的臉色,連忙道:「我可什麼都不知道,你剛出去打電話時我才從網上看到。」
韩劭烐盯著趙成,僵聲說:「這兩人怎麼會認識?」
「......」
「姓高的為什麼要給末洺彈唱他新歌?」
「額...老韓,你先冷靜一下。」趙成拍了拍韩劭烐的肩,「這事兒吧你得回去問小末洺,不能這些自媒體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小末洺那麼喜歡你,肯定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的,這其中肯定有誤會。」
韩劭烐把手機還給趙成,起身就往外走。
「別急著發火,先問清楚怎麼回事。」趙成沖韩劭烐說,「你現在可是人家小末洺男朋友了。」
韩劭烐身影很快消失在出門方向,趙成低頭繼續看著手機,嘴裡嘖嘖感歎:「這高琛可真夠牛逼的,逮著老韓一人薅毛...」
末洺和高琛夜下「幽會」的視頻爆料,半小時內席捲整個娛樂版區,高琛本就因新歌視頻的爆火而身處熱度巔峰,這也就加速了這出疑似他新戀情猛料的發酵。
一個文辭前夫,一個韩劭烐前任,如此兩人夜下單獨見面所能引發的話題聯想,簡直讓一群吃瓜群眾興奮到兩眼放激光。
【好甜啊!嗚嗚嗚我喜歡看兩帥哥談戀愛!】
【看視頻也沒什麼親密互動嘛,兩人或許就是普通朋友吧,司馬小編天天瞎起標題。】【肯定有情況!否則幹嘛大晚上挑這種僻靜無人的地方見面,還一個人彈一個人聽,如果這都不是愛情那愛情是什麼?!】【這發展速度簡直震撼我媽,那既然高琛都跟末洺在一塊了,小韓總跟文辭是不是也快了?】【想感慨一句,當年高琛跟文辭結婚,高琛還說文辭永遠會是他新歌的第一位聽眾,沒想到......】【有什麼好感慨的,只能說明高琛當年是真心愛文辭的,誰料到會到離婚這一步,不過說實話,我挺想知道他們結婚這三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我有一個恐怖的推測,高琛跟末洺在一起,會不會也是因為末洺長的像文辭,就像小韓總當初跟末洺在一起一樣。】【啊啊啊啊樓上別說了,我眼淚要飆出來了,我崽崽做錯了什麼要給他這麼苦的設定,我已經恨死韩劭烐這個渣了,要是高琛敢把我崽當替身,老娘撕爛他!】【岔話題,這幾張照片拍的真有意境,兩大帥哥絕美!】【不僅絕美,看著更絕配!】
......
回公寓的車上又在網上看了遍視頻,韩劭烐幾乎要攥斷手裡的手機。
他還是想不通末洺怎麼會跟高琛認識,這兩人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他瞭解末洺,死心塌地且卑微的愛著自己,自然不可能跟高琛之間真有什麼,但這種背著自己輕易踏入其他男人領地的行為,就已足夠讓他火冒三丈,而且那不是別人,是三年前搶了他韩劭烐初戀的高琛!
有那前車之鑒,他怎麼能不怒不慌!
爆料出來沒多久,高琛工作室便發佈緊急聲明,解釋稱高琛與末洺只是普通朋友,末洺出於好意接受他高琛提出的評聽新歌的請求...
聲明發佈沒多久,高琛工作室直接對幾個明晃晃的造謠高琛與末洺戀愛,及所謂的高琛疑似婚內出軌末洺的自媒體號甩出律師聲明,嚴正表示會追究其法律責任到底,嚇的一群人趕忙道歉承認造謠...
不同於先前高琛經受全網謾罵抹黑期間,工作室裝死閉麥的冷處理態度,這一次對輿論快准狠的出手遏制,及時有效的阻止了輿論往負面發酵。
看著殘留在各個視頻底下的部分黑粉惡言,高琛臉色複雜,他知道末洺只要上網定然也會看到這些。
末洺幫了他大忙,他還未鄭重的道聲感謝,卻連累其捲入這樣的輿論風波中。
「程哥,今晚的聚餐我就不去了。」高琛對經紀人說,「突然想起件事,我得回去一趟。」
...
韩劭烐強忍著路上沒給末洺打電話,就準備跟末洺當面談,回到公寓將門開的十分突然。
靠在沙發上看電影的末洺猝不及防,下意識的將手裡一瓶小湯罐往身後藏,看著走來的韩劭烐,涔涔的笑道:「烐哥你,你回來這麼早啊...」
韩劭烐看著茶几桌上兩瓶已經被喝空了小湯罐,又看了眼末洺那藏向後背的手,臉色驟然又沉了幾分。
「拿出來。」
末洺抿著唇,小心翼翼的低聲喚:「烐哥...」
「要我說第二遍嗎?」
末洺吸了吸鼻子,乖乖交出手裡那瓶還未來得及開蓋的滋補小湯罐。
「我讓你控制量,你背著我一次偷喝這麼多。」韩劭烐氣不打一處來,「鼻血不流了是嗎?」
末洺蔫著腦袋:「沒,沒忍住...下次不敢了。」
「你...」
正要訓斥,陡然想起自己回來的真正目的,韩劭烐不由在心裡罵了一聲。
,差點跑偏了!
韩劭烐轉身在沙發上坐下,他將手機打開,在網上找到那出爆料後將手機扔到末洺腿上,沉聲道;「你自己看。」
末洺拿起手機,看了沒一會兒便笑出了聲:「這都是瞎寫的,他只是請我幫他聽一下新歌,就這麼簡單。」
看著韩劭烐憤沉的目光,末洺迅速斂起臉上的笑容,聲音都低了許多:「真的只是這樣。」
「你跟他很熟嗎?」韩劭烐冷道,「他高琛來川海連一個月都不到吧,你們經常見面?」
末洺搖頭:「沒有的,我跟他只就見過兩次面。」
韩劭烐唰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像只炸毛的獅子:「兩次?兩次他就請你幫他聽歌,兩次你就跟他大晚上去公園深處密會?!」
末洺連忙說:「我跟他之間什麼都沒有,真的,我發誓。」
韩劭烐當然相信末洺跟高琛之間什麼都沒有,他現在憤怒甚至微微不安的,是末洺絲毫沒有為自己而對其他男人避嫌的心,以及他跟高琛那不正常的結交速度。
「那你為什麼這麼信任他?見了兩次面就這麼放心的跟他去那種地方。」
末洺欲言又止,最後低下頭沒有說話。
見末洺不說話,韩劭烐怒火更甚。
彷彿又回到了那天晚上,明明的確也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就這麼冷不丁的讓他陷入了一種焦躁不安,無能狂怒的狀態中...
「還有昨晚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覺得這是小事,還是你就故意要瞞著我?」
末洺看著地毯,依舊沒有說話。
「我發現你現在膽子變大了,是不是真覺得我寵著你,你做什麼出格的事我都會無條件的原諒你?」
看著蔫沉不語的末洺,韩劭烐氣的拳頭攥的吱吱作響,厲聲道:「說話!」
末洺閉上雙眼,深深吸了口氣,抬起頭平靜的看著韩劭烐:「知道了,對不起,我錯了,以後不會這樣了。」
這機械的,彷彿充滿敷衍的認錯,聽的韩劭烐額前青筋突突直跳。
恍惚間,他甚至從末洺眼底看到了一絲被克制住的不耐煩...
末洺看著韩劭烐僵硬抽動的嘴角,輕輕舒了一口氣,強壓下心底的不自在,他站起身,目光依舊和煦:「烐哥還沒吃晚飯吧,我去給烐哥做飯好不好。」
末洺見韩劭烐還盯著自己臉色緊繃,上前抱了抱韩劭烐的腰,仰起臉溫柔的說:「是真的知錯了烐哥了,以後不敢了,嗯,烐哥想吃什麼,番茄意面行嗎?」
末洺踮起腳親了親韩劭烐的唇角,繞過韩劭烐走向廚房,喃喃著:「唔...番茄好像被我吃完了,不過好像還有一些口蘑,那就...」
「我們分手吧。」
身後,韩劭烐的聲音平靜的傳來,末洺腳下一頓,轉身看向韩劭烐。
韩劭烐面無表情,他抬手整了整衣襟,漠然的朝門口走去。
與末洺擦身而過時,有意撞了下末洺的肩膀,韩劭烐冷冰冰的撂下一句,「你真的讓我很失望。」
末洺閉上雙眼,身後傳來一陣公寓門被猛地的拉開並用力合上的聲響。
公寓內驟然安靜了下來。
走廊上亦很冷清。
電梯前的那條走廊上,韩劭烐腳下蝸牛似的往前挪步,心裡默數:「一、二、三、四......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
!
為什麼那傢伙還沒追出來!
第42章
在走廊上徘徊許久, 不一會兒韩劭烐又躡手躡腳的回到公寓門前,耳朵貼著門,細細探聽裡面的動靜。
那傢伙十有八.九在客廳嚎啕大哭。
裡面靜悄悄的...
這門牆隔音效果顯然一絕, 他連裡頭哭聲都聽不到。
想起自己剛才留下的那句「你真的讓我很失望」, 韩劭烐臉色逐漸複雜起來。
這句話好像的確很傷人。
對於一個深愛自己的人, 這幾個字無亞於萬箭穿心。
萬一裡面末洺...想不開怎麼辦?
想到這, 韩劭烐心裡頓然一咯登, 以末洺那軟弱內斂的性子, 還真有可能!
一股寒意從尾椎唰的竄到脊樑, 韩劭烐腦袋一嗡, 下一秒便打開門走了進去。
然而...
末洺抱膝蹲坐在沙發上, 垂著腦袋目光悵然的看著地板,似乎正失神的想著什麼, 聽到動靜他緩緩抬起頭。
四目驟然相對, 心急忙慌跑進來的韩劭烐頓然尷尬到了極點,他目光飛快從末洺身上掠過, 手抄進口袋淡然的走向臥室, 嘴裡冷道:「拿東西。」
進了臥室,韩劭烐站了十幾秒又走出來,面無表情的走向公寓門口。
眼瞧著門離自己越來越近,身後那傢伙卻一聲不吭, 韩劭烐心裡急的直罵娘。
這個蠢貨倒是開口叫他一聲啊!
但凡叫住他再認一聲錯, 今晚的事兒他就全然不計較了...去他娘的高琛, 他跟末洺之間的關係, 哪是他一首歌就能破壞的!
手握住了門把,身後終於傳來低低的一聲呼喚。
「烐哥...」
心頭頓如春風過境,一時間萬物復甦, 韩劭烐深深舒了一口氣,單手插著西褲口袋,斂下嘴角轉身漠然的看著末洺。
「什麼事?」韩劭烐問。
末洺還蹲在沙發上,神色複雜的低聲問:「我...是不是已經影響到你生活了?」
韩劭烐皺眉,一時沒明白末洺這話的意思。
影響到他生活?
他都已經準備帶這傢伙回去見老爺子了,這還能叫影響嗎?
韩劭烐冷笑一聲:「你以為只有影響那麼簡單?」
末洺目光一下更加複雜...他不想這樣的。
韩劭烐見末洺突然沒聲兒了,有些著急,竭力面無表情的沉聲道:「還有什麼要說的,我可沒時間跟你在這耗。」
末洺低頭將臉埋在膝蓋上,雙手緊緊抱著腿,韩劭烐見他沮喪的縮成一團,像是徹底屏蔽了自己,一時氣血上湧,脫口道:「浪費我時間!」
說完,韩劭烐頭也不回的甩門而去。
這次沒有在走廊上停留,韩劭烐直接乘電梯下了樓,上車後讓司機送他去趙成的酒吧。
他這次要晾這傢伙一整晚!
晾到他心慌,痛苦,痛哭為止!
一次性把這傢伙身上的毛病全治好!
韩劭烐直接又去了趙成的酒吧,趙成見他臉色不怎麼好看,下意識問道:「小末洺不會真給你戴綠帽了吧。」
韩劭烐在沙發上坐下,斜了趙成一眼:「你覺得可能嗎?」
「當然不可能,小末洺那麼喜歡你,而且他那性子我又不是不瞭解。」趙成笑道,「你出軌他都不可能出軌。」
這話倒聽得韩劭烐心裡舒坦,他道:「他跟高琛只是偶遇,高琛那傻逼主動請他幫聽歌,你也知道末洺什麼性子,善良軟弱又好說話...不過我已經訓過他了。」
「訓他?既然都知道小末洺是清白的了,幹嘛還訓人家,提個醒就好了。」
「人蠢不知道避嫌。」韩劭烐點了根煙含在嘴裡,「在我身邊要連這點自覺都沒有,那我還要他幹什麼,這是我跟他關係還沒正式公開,要公開了,這會兒網上怎麼看我?只就罵他兩句我也算夠仁慈的了。」
趙成嘴裡嘖嘖兩聲:「老韓你可真嚴厲,小末洺無非就是熱心了點,你就為這麼點小事罵他。」
「做我的人標準就這麼高,我又沒逼他。」韩劭烐伸手抖落煙灰,「做的到我繼續寵著,做不到他滾蛋就是了。」
「還以為你有多寵小末洺...」趙成歎了一聲,心裡略有點同情那個溫和漂亮的小傢伙:「那你這剛罵完人就出來,小末洺這會兒不會一個人在家偷偷抹眼淚吧?」
「隨他哭去,給他漲漲記性。」
說話間,韩劭烐拿起手機又看了眼,眉心飛快的蹙了下。
還是沒有消息發過來...明明上一次都沒撐過幾分鐘。
那傢伙這會兒到底在想什麼!
入了夜,彷彿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不知在沙發上坐了多久,末洺神色恍惚的起身。
茶几桌上的手機嗡嗡作響,上面一串陌生號碼,末洺看了眼,沒有理會。
慢吞吞的來到臥室,末洺從床頭抽屜摸了包韩劭烐的煙。
夜風中夾雜著冷冷的濕意,就像要下雨了。
倚坐在陽台落地窗門旁,末洺靜靜的凝望著遠處那片霓虹,指間一根細長的香煙燃著火星,薔薇色的唇邊,裊裊縷縷的煙霧無聲的揮散在風中。
抖落香煙的灰燼,末洺仰靠著窗門看向夜空,一片漆黑的混沌中,只就一顆星孤零零的掛在天邊。
「我又抽煙了...」
望著那抹幾不可見的星光,末洺牽動嘴角笑了聲,啞聲低喃,「你怎麼不來管我...」
...
從趙成的酒吧出來,濃墨般的夜下已是暴雨如注。
司機車開的很慢,韩劭烐一身酒氣坐在後座,酒喝了不少,但大腦依舊清醒,他低頭看著被他握在手裡一整晚的手機。
依舊沒有新消息...
與末洺的聊天頁面上,最新對話內容還停留在前天,那會兒他上午開完會回到辦公室,心血來潮給末洺發了個紅包,要求末洺給他張自拍照,末洺歡快的收了紅包,立刻給他發了一張過來。
照片中的末洺未露全臉,鏡頭裡只出現一張瑩潤飽滿的嘴唇,尖尖的下巴,雪白削瘦的流暢頸線,一根修長的手指勾住毛衣領一角輕輕往下扯,一對漂亮的鎖骨若隱若現,上面星星點點的殘留著他韩劭烐前一次瘋狂的罪證...
那天晚上他因為應酬沒能趕回去,夜裡躺在酒店床上輾轉安眠,就沒出息的翻出這張照片沖了兩次。
沖完還是想,想的心口發疼。
「不去酒店。」韩劭烐抬頭對司機說,「去**公寓。」
司機在前方路口掉頭,韩劭烐收起手機,看著車窗外的大雨,眉心蹙緊。
幾個小時了,那傢伙應該已經反省的差不多。
真要晾他一整晚的話,指不定要出什麼事。
一路大雨回到公寓...
韩劭烐站在公寓門前,抬手整了整衣襟,正準備開門,又忽然想到自己先前那麼決絕的甩門而去,這會兒又冒雨趕回來,在末洺眼裡會不會瞧著就跟他韩劭烐主動來求和一樣...
那是絕對不行的,他不能讓末洺產生一種他韩劭烐離他不行的錯覺!
否則以後結了婚,他還不爬自己頭上了!
想到這,韩劭烐臉色驟然冷峻起來,毅然轉身離去。
走到電梯口,已經等到電梯門緩緩打開,韩劭烐卻又突然收回了即將邁入電梯的那隻腳。
空氣中,愈加粗重的喘息聲如秒針的倒計時...
電梯前不知站了許久,韩劭烐嘴裡罵了一聲,轉身回頭快步來到公寓門前,二話不說輸入密碼拉開門。
這棟公寓目前還是他韩劭烐名下的,他回來這裡過夜是理所當然!
公寓門被一把打開,感應燈一一亮起。
然而...
客廳內沒有人影,諾大的公寓過分安靜,韩劭烐心裡突然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幾乎是下意識的,韩劭烐快步來到臥室門口打開門。
藉著客廳照入的光線,韩劭烐看到床上隆起的一團,一顆被拋起懸空的心瞬間回到了地面,但緊接著一股難以名狀的怒意填滿整個胸腔。
這傢伙居然睡著了!
他這個時候居然還睡得著!
他怎麼睡得著覺的!
韩劭烐深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頭那股怒意,隨之將門合上但刻意留了條縫。
這傢伙最好是哭睡著了!
走到餐桌前,韩劭烐抬腳踢了踢椅子腿,又拿起茶盤裡一隻杯子重重扣在桌上,並伸手推了把餐椅撞擊著桌角,發出一陣接一陣刺耳的噪音。
末洺的確被驚醒了,不一會兒,臥室門被打開,他穿著睡衣,雙目惺忪的站在房門口,渾身散發著一種由內向外的疲倦和失落,剛才那番動靜,他再蠢也能感受到韩劭烐的怒意...
韩劭烐給自己倒了杯茶,一手持杯喝著一手插著長褲口袋,盯著末洺的視線冷的漫不經心:「看什麼,我回我自己的公寓讓你很意外嗎?」
末洺視線垂落在地板上,低低的說:「對不起...」
韩劭烐一愣,心頭一團濃霧驟然散去,手都從口袋裡拿了出來,哼笑一聲道:「你終...」
「因為外面下大雨了。」末洺緊接著低聲說,「所以才沒有立刻搬走。」
「......」
「我以為你今晚不會來這裡,所以再睡一晚也沒關係的...」末洺緩緩抬眸,眼底的歉意無比清晰,「不過你別生氣,我現在就收拾東西離開。」
末洺說完,轉身回了臥室。
只就在睡衣外加了件厚外套,末洺便從房間匆匆走了出來,他途徑客廳快步走向儲藏間,像是生怕韩劭烐會催促一般,迅速低道:「對不起,幾分鐘就好...」
話是發自內心的,他已經從韩劭烐身上得了三年的成全,韩劭烐生氣的話他真心過意不去,畢竟這幾年他對自己那麼好。
韩劭烐像部啞火死機的機器,此刻一臉空白。
當看到末洺從儲藏室拖出兩隻大號行李箱時,韩劭烐瞳仁肉眼可見的震動。
什麼情況?
為什麼事態會往這個方向發展?!
一股郁氣驟然漲在胸口,韩劭烐張了張嘴,卻連呼吸都失了調,垂在身側的手指尖都在顫抖...末洺是真的準備搬走?!
不可能。
這傢伙甚至將自己視為活著的意義,不可能如此輕易就放下這段感情,至少也會有一番卑微認錯,撒嬌討好,死纏爛打...就跟上回一樣,甚至為平息他的怒意,在沙發上主動為他...這麼一句挽留都沒有就走,這根本不是末洺會做出的事!
所以這傢伙在跟他玩心理戰嗎?
以為在一起三年,他韩劭烐也會開口留他一句?
末洺拉上行李箱拉鏈,將地上兩隻行李箱扶起,又抬起頭,深深一眼看向韩劭烐。
韩劭烐手又淡然的抄進西褲口袋,但一口滾燙的熱氣在胸口上下拉鋸,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道:「有什麼想說的就說,我給你機會。」
末洺低下頭,緩緩的說,「當年你只答應每個月轉我六十萬,但這幾年房,車,錢,各種昂貴的禮物,你給了我很多,雖然是你心甘情願給我的,但在原本的規則裡這些並不屬於我,所以任何一樣你想要回去,我都可以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韩劭烐愣了好半晌,額前青筋都暴了出來,吃力的牽動嘴角肌肉冷笑:「送情人的東西還要回來,我韩劭烐沒那麼無恥。」
「你不在乎的話,我就全部收下了...」
韩劭烐拳心緊握,呵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多有骨氣。」
末洺看著地面:「我是個特別差勁的人...」
「...」
「我把這兩隻行李箱拖到車庫的車後備箱裡,然後再上來一趟收拾其他的,我會盡快的...」末洺說著,一手抓著一隻行李箱的拉桿,後退著往門口拖。
韩劭烐見他真要走,胸前一團熱氣幾要爆炸,脫口道:「你給我站住!」
末洺停住腳,抬眸茫然的看著他。
韩劭烐呼吸都在顫抖。
明明這傢伙看上去那麼失落,難過,痛苦,為什麼就不知道再向他挽留一句。
哪怕只有一句...
「你...」韩劭烐喉間乾澀的發疼,半晌才粗聲道,「我明天還有個很重要的會議,你這樣進進出出,影不影響我休息!」
末洺抿唇:「對不起,那我先把東西都搬到門口走廊上,然後再一一往下拿...」
「...」
末洺拖著行李箱再往門口退,韩劭烐一把將手中的水杯扣在桌上,巨大的動靜驚的末洺一怔,抬頭看著韩劭烐。
韩劭烐幾乎要捏碎手心的杯子,他重重閉了閉雙眼,說:「外面在下暴雨,你不用急著走,我不想別人說我對你苛刻...」
末洺看著韩劭烐眼底隱隱的血絲,認真的輕聲說:「沒關係的,我不想讓你不高興...」
「姓末的!」韩劭烐終於忍無可忍的厲聲吼道。
末洺乖乖站在那,斂著雙眉看著韩劭烐。
韩劭烐能清晰的感受到,末洺落在自己臉上的那雙視線裡,那濃郁到令人心疼的不捨,可即便如此,這個蠢貨也不肯開口說一句軟話。
這傢伙果真是在耗著他,熬著他,等著讓他韩劭烐先向他屈服...還一本正經的跟他算總賬,裝模作樣的拖著兩隻行李箱出門,他懷疑那行李箱壓根就是空的!
可如果他真就這麼離開的話...
手插進外套口袋,指尖一下碰到了袋中那只裝著戒指的盒子,韩劭烐一時更加憤怒,不僅怒,酸的疼的也一併擠在胸口。
這傢伙怎麼敢這麼威脅他!
「我走。」韩劭烐深深吸了口氣,說,「這點風度我還是拿得出來的。」
韩劭烐轉身走到公寓門後打開門。
走廊上的冷風一下灌了進來,頓時讓他冷靜了不少。
出了門,韩劭烐轉身就要用力關上門,結果一抬頭就看到門內的末洺在望著自己,那樣深情而又充滿依戀的眼神,一下子將他錮在原地。
很快,末洺又低下了頭...
韩劭烐頓時有揪著他領口問他在想什麼的衝動。
「分了,你這輩子都別想出現在我面前。」攥緊外面的門把手,韩劭烐一字一頓的說,「我沒多少耐心,你自己看著辦!」
說完,門呯一聲合上。
韩劭烐幾乎用盡全力才克制住拳頭砸門的衝動,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
真正的分手,是末洺徹底放棄從韩劭烐身上追尋周敘的影子,那樣他才會在韩劭烐說分手時走的頭也不回,但目前他對韩劭烐還有幻想,所以這次肯定分不成,但事不過三,第三次(下次)就是真分。
只有推翻兩人目前相處模式和對彼此的錯誤認知,才能真正的開始。
大家似乎很著急,但分手前的確還有一些劇情要寫,所以大家也可以先屯幾章,幾章就好,真正的分手也沒多遠了...
第43章
韩劭烐還是相信末洺不可能如此輕易就離開他。
威脅、激將法、欲擒故縱...總要佔其中一項, 基於這三年來的相處瞭解,他早就看透了末洺,這傢伙沒自己根本不行。
在酒店洗完澡, 韩劭烐就看著手機站在窗口抽煙, 一根接一根。
他已經明確告訴末洺, 分了的話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他, 有這句話作為恐嚇, 他不信末洺還能忍住繼續跟他冷戰。
窗外雨聲嘩響不斷, 韩劭烐聽的心煩意燥, 他乾脆將手機關機, 悶頭躺上床。
幾乎是生熬了一夜, 只就凌晨才恍惚的瞇了會兒。
窗外晨色朦朧,韩劭烐猛然睜開雙眼, 翻身拿起枕邊手機開機。
然而, 依舊沒有他想要的消息。
衛生間內,看著鏡中眼底烏影濃重的自己, 韩劭烐逐漸冷靜了下來...
只才一夜, 他不急。
等末洺意識到他那點小心思根本不起作用時,就是他心急忙慌的來求復合時。
其實,就算末洺昨晚真準備離開他,那也沒關係, 失戀的痛楚抵達心臟是遲緩的, 意識到一個人的重要性需要時間。
一個夜晚不夠, 那就再等等。
半天, 一天...
反正每一刻對那傢伙來說都是煎熬。
......
雨下了一夜,早上竟是個大晴天。
溫暖的晨光透過陽台的落地窗撒在客廳,兩隻半人高的大行李箱豎在茶几桌旁, 在乾淨的地板上投下長長的虛影。
末洺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目光空茫的看著那兩隻行李箱。
從洗漱整裝好到現在,時間流逝的無聲無息,近兩個小時裡,末洺腦海中扔只飄蕩著一個意識...他若真從這裡搬走了,那他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韩劭烐了。
這是那個男人昨晚離開時親口說的...
三年了,他好像早就習慣從那個男人身上汲取特定的精神養分...
可如今自己這張臉都失去了優勢,又還能拿出什麼等價資本與對方交易,以繼續換取那份精神寄托...靠繼續死纏爛打嗎?
低頭看著手機,聊天框內的內容輸入又刪除,一條認錯求和的信息編輯許久,最終還是沒發出去。
他遲早得習慣的,就算再延遲一天兩天離開,又有什麼意義。
三年了,他該知足的。
兩隻大行李箱,外加一行李挎包和一隻大收納箱,將車後座機後備箱塞的滿滿。
開車離開前,末洺先去了寄養小憨的寵物店,又向老闆娘支付了小憨近十天的寄養費用,稱自己接下來要去T市錄製一檔節目,等回來再過來接小憨。
綜藝錄製完回話劇團,有規律的工作生活,也能讓他有足夠的心思和精力照顧小憨。
末洺正要走,老闆娘又突然叫住他,說:「對了小末,昨晚小高到我這要了你聯繫方式,我看他跟你好像認識,又像是有什麼急事,所以我就把你號碼給他了。」
「小高?」
「哦,就是高琛,他昨晚沒給你打電話嗎?」
想起昨晚那通被自己無視的陌生號碼,末洺微微皺眉...他大概能猜到高琛找他為何事。
剛上了車,昨晚那串陌生來電又打了進來,如末洺所料,就是高琛。
電話裡,高琛為昨天的那場輿論風波向末洺真誠的道了歉。
「如果這件事給你身邊人造成了什麼誤會,我可以當面向他解釋。」高琛這麼說著,心裡自然想的是韩劭烐,他瞭解韩劭烐,這件事無論多清白,只要是跟他高琛沾上關係,他韩劭烐就不可能淡然了事。
他擔心以韩劭烐狹隘火爆的脾性,一怒之下甚至會傷害末洺...
「沒有,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末洺淡淡的說,「還有其他事嗎?」
高琛聽出末洺話音中的淡漠和疲倦,想問又忍住了...以他們目前的交情,他也沒有資格去做末洺精神或感情方面的嚮導。
但的確是出於一份哪怕是自作多情的關切,他並不希望末洺因無法放下周敘,而委曲求全的留在韩劭烐身邊。
「末洺,我家裡有一本周哥的相冊本。」高琛說,「我已經讓母親寄過來了,過些時日就能收到。」
末洺愣住了:「周哥的,相冊?」
「是,那是周哥生前自己製作的相冊本,周哥去世後我一直把它珍藏在家裡。」高琛說,「我想周哥對你來說,一定是個有著特殊意義的人,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那本相冊本轉交給你。」
末洺呼吸微微吃重:「我,我想看一看...」
「嗯,等我收到相冊本後會立刻聯繫你的。」
「...好。」
「末洺...」高琛欲言又止,最後輕聲說,「謝謝你。」
...
臨近中午...
車停進車庫,末洺分了兩趟將東西提進公寓。
真正算起來其實也沒多少東西,說到底不是搬家,只就像一趟旅遊,旅程結束回到原本自己該住的地方。
這是偏近大尚話劇團的小區公寓房,一百平左右的兩室一廳,兩年前末洺就買下這裡並做好了裝修,上個月便聯繫家政公司定期派人過來打掃,裡面一應俱全且潔淨嶄新,拎包即可入住...
早已理性的規劃著回到這裡的一天,也以為做足了心理準備,可真到連最後一絲寄托都消失時,才知道這份失落遠比他想像的還要難受。
一堆東西就放在客廳,末洺什麼也沒收拾,大中午的爬上床,裹著被子悶頭大睡。
又像回到了那些空蕩蕩的,彷彿令他窒息的夜晚。
黑暗中無止境的下墜,腳底一片漆黑深不見底.
兩天...
時間流逝,平靜的像一條死去的心電圖。
這天傍晚,末洺潦草洗了個澡,從還未收拾歸置的行李箱裡隨便扒拉出一身衣服換上便出了門。
夕陽的餘溫早被夜下的冷意替代,末洺裹緊外套,額前的碎發被冷風拂亂在一旁。
在一小飯館對付了晚餐,末洺準備去商場買些吃的回去填冰箱,剛出來,便看到遠方一片煙火綻開在天際。
幾乎是下意識的,末洺循著那片煙火的方向走去,但最後被隔在了一條廣闊的人工湖邊。
放煙火的地方實在太遠,站在人工湖邊看去,那彷彿是在天邊綻放的小簇火花,雖渺小但依舊璀璨。
末洺趴在湖邊的護欄前,迎著冷風眺望遠方,那片光亮在眼底映出點點碎光,只是隨著煙火消失在天邊,瞳仁裡那片光亮也轉瞬即逝。
末洺目光失落的垂在湖面...
曾經兩人煙火下的浪漫,當年有多美好,此刻便有多寂寥。
背椅著石欄蹲了下來,末洺從口袋裡抽出根香煙點燃。
「哥哥,抽煙是不對的...」
身前傳來一聲稚嫩的女童音,末洺緩緩抬起頭。
是個紮著雙馬尾的小女孩,瞧著不過六七歲,腳下踩著滑輪車,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著他。
末洺歪歪腦袋:「誰跟你說的?」
「我爸爸說,抽煙的小孩不是好小孩。」
「你爸爸教的真好,所以你也是好孩子...」末洺微笑著,「可是哥哥的爸爸不是好東西,所以哥哥也不是好東西。」
小女孩愣住了,一時竟不知怎麼回答。
小女孩的父親很快走了過來,看了一眼蹲在自己女兒面前抽煙的青年,神色不悅:「咱們去別處玩...」
男人一手抱起女孩,一手拎起滑板車,走了不遠溫聲對懷裡的女兒說:「以後看到這種抽煙的小混混,別過去搭話,都不是好人」
小女孩摟著爸爸的脖子,還是看著不遠處的末洺,低喃著:「可是爸爸,那個哥哥長的好好看奧。」
末洺看著遠處趴在自己父親肩頭還在望著自己的小女孩,不禁彎起漂亮的眼睛,在她的視線裡,將那只煙碾滅在水泥地上。
小女孩咧嘴笑了起來,用力朝末洺揮手再見。
夜深了,湖邊散步的人越來越少。
手機許久未充電,此刻只剩下百分之四的電量,冷風下看了會兒相冊裡的照片,不一會兒便降到了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興許只夠一通電話...
從相冊返回桌面,末洺打開了通訊錄。
盯著那串號碼許久,末洺緊皺著眉,最終還是忍不住的摁了下去。
再試試,一次就好。
讓他給自己看一眼也好...
嘟
一聲,兩聲,三聲...
電話被接通了。
「烐哥...」
那頭沒有立刻說話,但隱約間,末洺能聽到那極其壓抑的喘息聲,他又低低的道:「烐哥...」
「什麼事?」
那粗沉的,彷彿是咬牙切齒的聲音,隔著電話末洺都能感覺到韩劭烐的惱意。
是不耐煩嗎?
末洺看著地面,頭垂的更低:「對不起打擾了,我這就掛...」
「你敢!」韩劭烐幾乎是脫口吼了出來。
末洺怔了怔,握著手機沒敢動。
「打電話過來是為什麼?」韩劭烐幾乎要咬碎牙,「我給你機會說。」
「我,我...」
「快說!」
末洺聲音頓時低的只剩氣音:「烐哥,我,我想你了...」
那頭的粗喘聲驀的平緩了下來,安靜許久,韩劭烐才沉聲開口:「你現在在哪?」
「**人工湖邊上。」
「給我在那等著!」
第44章
整整兩天...
之前那個分開三分鐘都撐不過就認錯求和的男人, 這次居然兩天沒動靜。
韩劭烐都不清楚自己這兩天是怎麼過來的,好像一切正常如序,工作, 用餐, 休息, 但又彷彿什麼都亂套了,手機上一點動靜都讓如驚弓之鳥。
這晚, 還是他韩劭烐自己熬不住了, 揣著回自己家裡是理所當然的念頭, 又回到了與末洺同居的公寓。
然而他怎麼也沒想到,末洺真的搬走了。
諾大的公寓, 安靜的只剩下他韩劭烐一個人的呼吸聲, 站在末洺那間空蕩蕩的衣帽間前, 韩劭烐臉色鐵青。
憤怒、心慌、失措...甚至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韩劭烐迅速點了根煙含在嘴裡,一個人從臥室走到廚房, 又從廚房走到客廳。
他很清醒...分手本就是遲早的, 無非是他現在還沒有膩味這段關係,所以此刻才這樣悵然若失。
很明顯,那傢伙現在肯定比他還要難受, 以為可以用這種手段逼他韩劭烐低頭, 結果玩脫了, 自己根本懶得搭理他!
本就是單向的依賴和離不開, 那傢伙這樣作, 這會兒再難受也是他活該!
客廳沙發上,兩根煙抽完,韩劭烐起身又去陽台吹了會兒冷風,看著外面璀璨的霓虹, 突然更加心煩意燥,一手無意識的插進外套口袋,手指又觸碰到了那只裝著對戒的盒子。
因為想等末洺認錯求和了就把戒指送出去,所以這幾天一直帶在身上。
結果...
他可真跟個傻逼似的...
韩劭烐自嘲似的抽笑一聲,轉身離去,那只高級絨布包裹的小藍盒被他扔垃圾一般隨手拋在客廳。
啪嗒一聲摔在地板上,小盒被崩開了蓋兒,一枚戒指還穩穩嵌在裡面,另一枚掉出來,叮叮噹噹的彈跳在地板上滾去角落...
轟隆一聲,公寓門又被狠狠摔上。
下樓,上車。
司機看著自己老闆沒什麼溫度的臉色,小心開口:「韓總,是回酒店嗎?」
韩劭烐垂眸看著手機,沒有說話,
靜默的車廂內,司機瞥了眼後視鏡,就見後座的人額前青筋鼓動,那部手機在他掌心,幾乎要被他的五指勒變形,頓時更不敢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韩劭烐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做了充分的思想鬥爭,最終咬牙在手機上點開了與末洺聊天頁面底下的聊天框,開始輸入。
內容:【我們談談】
準備點擊發送,韩劭烐又猶豫了,緊接著刪除內容。
重新輸入...
內容:【明天我就出差了,懶得跟你計較,回來帶瓶醬油,家裡用完了】刪除,重新輸入...
內容:【想通了嗎?想通就自己回來】
刪除,重新輸入...
內容:【我有塊手錶不見了,是不是你搬家時不小心順走了,你現在住哪,我過去拿】斟酌幾遍,韩劭烐還是覺得這條不露聲色,末洺一旦否認,他還可以咬住是末洺心虛不承認,繼而以此為借口到末洺現在住的地方。
那傢伙雖然軟弱,但也是個有自尊心的,如此激將法下,肯定會同意他過去搜找以自證清白。
正準備點擊發送,一通電話忽的打了進來。
看清來電顯示上【小乖】二字,一股激流陡然從韩劭烐胸口衝上腦門!
末洺的電話!
終於!!
硬生生等了幾秒後,韩劭烐才接通這則電話。
電話那頭,聽到末洺委屈綿綿的一聲「我想你」,韩劭烐一身繃緊的肌肉驟然放鬆了下來。
他就知道!
就這個蠢貨還妄圖pua他韩劭烐?
兩天了,熬不住了,所以就乖乖來找他求和了!
司機看著韩劭烐一通電話後,眼底驟然浮現的悅色,終於又有勇氣問道:「韓總,接下來去哪。」
「我上樓拿東西。」
韩劭烐開門下車,風一樣的快步返回公寓樓。
客廳內,戒指盒內只剩下一枚戒指,另一枚不知滾哪去了。
韩劭烐挪開茶几桌,掀起地毯,又將那幾張沙發搬來推去,在一陣轟轟咚咚的噪音中,終於在牆角找到了那枚戒指。
吹去表面沾上的浮塵,韩劭烐將那枚戒指小心嵌回盒內。
韩劭烐沒有讓司機開車,自己駕車來到了那片人工湖邊,停好車便沿著湖邊尋找夜已深,湖邊散步的人影稀疏寥落,韩劭烐給末洺打了通電話,發現末洺居然關機了。
迫不及待的心情驟然被潑了盆冷水,韩劭烐激切起伏的心又直線下墜,想到末洺有可能離開了,他幾乎沿著湖邊跑了起來。
不知沿湖跑了多久,韩劭烐脫下外套撂在肩頭上,迎著冷風依然滿頭大汗,也就在他幾乎要認為末洺已離開這裡時,前方不遠處,那個倚坐在護欄邊的一團身影進入了視線中,熟悉的讓他瞳仁都跟著一顫...
韩劭烐靠近,停腳,胸膛隨著激烈的呼吸洶湧起伏,垂在的身側手握緊又鬆開。
這個蠢貨...
夜風下,末洺像只被遺棄的流浪貓,蔫著腦袋頹著肩蹲在那,手裡一根不知從哪撿的小樹枝,在面前的水泥地上機械的刮來掃去,不時抬起頭幾乎快不抱什希望的尋望兩邊的路道,整張臉喪喪的...
忽然看到左側不遠處那道熟悉的身影,末洺驀的挺直了身。
那是...
末洺腿蹲麻了,扔了樹枝,扶著護欄吃力的站起身。
「烐,烐哥...」
韩劭烐盯著眼前這道身影,身後一團烏黑沖天的煞氣。
整整兩天!
這個蠢貨足足折磨了他韩劭烐兩天!
末洺緊張的走到韩劭烐跟前,一抬眸對上韩劭烐冷冰冰的臉,一下就又垂下頭:「對不起...」
認錯態度實在良好,良好到根本就是因熟而生巧。
韩劭烐沒有說話,轉身就走。
末洺悶著腦袋默默跟在後面,像個犯了錯事的乖學生,心甘情願的跟著教導主任去領罰。
要回到最開始韩劭烐車停的地方得走上不短一程路。
湖邊的垂柳隨風搖曳,路燈下的湖邊小道寧靜朦朧,韩劭烐面無表情的往前走,末洺一聲不吭的跟在後。
走了許久,末洺才意識到韩劭烐為找到自己,肯定繞著湖邊多走了好長一段路。
看著眼前沉悶冷漠的背影,末洺抿了抿唇,輕聲說:「本來想告訴烐哥具體位置的,但我手機沒電了...」
「烐哥,你要是生氣的話就罵我兩句...」
「我以後一定乖乖的...」
「要是再惹烐哥厭煩,我就...」
「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了...」
韩劭烐從始至終沒搭理末洺,終於到了車停的地方,他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坐進去,末洺緊接著坐進副駕。
見韩劭烐沒有趕自己,末洺微微鬆了口氣。
一路上,韩劭烐一言不發的穩著方向盤,面色沉冷如水,末洺不時扭頭偷偷看一眼韩劭烐,然後規規矩矩的低頭坐好。
夜更深了...
窗外的路令末洺感到陌生,那既不是回公寓的路,亦不像去酒店。
「烐哥,這,這是去哪啊?」末洺小心翼翼的問。
韩劭烐依舊沒說話。
車駛入一片鬱鬱蔥蔥的生態區,沿著環山道緩緩向上,末洺也終於根據路標指牌認出了這裡,他在電視雜誌上看過...
這一片是川海離城最近的山海別墅,香檳山及作為國家級森林公園的西棕山矗立四周,一條山湖橫穿其中,得天獨厚的生態環境,成就了這一片最豪華優越的居所。
看了眼駕駛座上沒有表情的男人,末洺很自覺的保持沉默,車到兩扇高大的鐵門前,兩名保安確認來人身份,麻利的一左一右拉開大門。
停好車,韩劭烐將鑰匙扔給迎上來的傭人,逕直別墅裡面走。
末洺快速下車,寸步不離的跟著韩劭烐。
進入富麗堂皇的大廳,韩劭烐走向旋梯,他扭頭看了眼,就見身後那小傢伙仰著腦袋驚歎的環望著四周,一副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稀罕樣。
轉頭對上韩劭烐的目光,末洺一秒收回神,唰的垂下腦袋。
別墅太大,走廊房間多到末洺記不清進來的路,生怕一不小心跟丟了,末洺伸手揪住韩劭烐的衣服後擺。
終於在一間房門前停下,韩劭烐拉開門,轉頭朝末洺揚了揚下巴,示意他進去。
末洺乖得很,讓進就進。
是間臥室,有個超大陽台,隔著落地窗門都能遙遙瞧見那一片城市的霓虹燈海,似與浩瀚的星空無限接壤。
真好看,末洺心想...
彭!
身後一聲猛烈的關門聲嚇的末洺一震,他轉過身,就見韩劭烐抹著袖口氣勢洶洶的朝自己大步走來。
末洺下意識的閉緊雙眼。
韩劭烐臉色也終於在這一刻失控的獰起,蓄積了兩天加這一路的怒意,在此刻轟然爆發!
他一手指戳在末洺腦門上。
「你不是牛逼嗎,你倒是繼續忍著啊,給我打什麼電話!」
「我當你多硬氣,結果才兩天就受不了了?」
「你以為你很聰明是嗎?你以為我稀罕去接你!」
「被甩了還舔著臉求復合,你丟不丟人,丟不丟人!」
末洺什麼話也沒說,被韩劭烐手指戳著額頭,一推往後一趔趄,連著幾次退到了牆邊。
末洺手護著腦門,聲音嗡弱的重複著:「對不起...」
看著末洺靠在牆邊垂頭蔫巴巴的樣子,塞在胸口的郁氣終於算洩乾淨了,韩劭烐冷哼一聲,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他之前只是認為,不夠確定,但現在他知道...
這傢伙,是真的離不開他。
也真是沒出息,分手了兩天都熬不住,恐怕以後真就成他韩劭烐身上的一塊狗皮膏藥了。
「這兩天很難熬嗎?」韩劭烐問。
末洺點頭。
韩劭烐輕笑一聲:「瞧你那點出息。」
末洺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伸手想去摟韩劭烐的腰,結果手被韩劭烐無情的撥開。
「烐哥...」
末洺小聲喚著,再次伸手想摟韩劭烐,又被韩劭烐一把撥開手。
再伸,又被撥開。
末洺不動了,低頭看著腳尖不再說話,韩劭烐則突然捧起他臉頰,低頭不由分說的,狠狠的吻了下去。
心頭絲絲縷縷的滾燙混著酸到發疼的滋味,一瞬間炸滿了整個胸腔。
深夜,除了蟲鳴萬籟俱寂。
懷裡的人早已累的昏睡了過去,回味著一整夜的美妙,韩劭烐親起來更加肆無忌憚,從額頭到嘴唇,一寸寸的,意猶未盡的往下吻。
小傢伙就算不舒服,睡夢裡也只會下意識的往他韩劭烐懷裡靠。
韩劭烐捏著末洺的臉,哼笑了聲。
「就你還跟我鬥...」
第45章
落地窗前的窗簾一直敞開著, 來自川海的第一縷晨光溫暖柔和,悄無聲息的撒在床上。
韩劭烐手在被窩裡攬著末洺的腰,小心翼翼的將懷裡的身體往上托。
末洺睡的實在香沉, 白淨的臉上細細小小的絨毛攏住了一層光, 纖挺的鼻樑上, 青色的血管都能瞧見, 鼻尖粉粉的, 底下的嘴唇飽滿瑩潤, 大概是被昨晚親狠了,這會兒依舊透著撩人的色澤...
如此一隻雪白柔軟的小羊羔,韩劭烐腦海中一下閃過昨晚這小傢伙在自己身下哭的樣子, 一邊抽抽噎噎的掉眼淚, 還一邊不知死心的捧著他的臉試圖親吻。
那一聲聲烐哥,聽得他血液沸騰, 恨不得直接把人活拆了吞下去。
金色的晨曦越發溫暖...
迷迷糊糊的, 末洺做了個夢。
夢裡,他養的小憨長大了,長成了一隻體型龐大的金毛, 壯碩的狗身壓在他胸口,晃著尾巴瘋狂的舔咬他嘴唇。
惺忪的撐開眼簾,映入末洺視線的卻是另一張熟悉的臉。
恍惚的醒了,又快被親迷糊了。
末洺微仰著下巴瞇合著眼睛,被韩劭烐牙齒啃著脖子, 癢的低低的笑出了兩聲。
韩劭烐故意掐了把末洺的腰,「一睜開眼看到我,就這麼開心?」
末洺抿了抿唇,手從被子裡抽出來想去摟韩劭烐的脖子, 韩劭烐見他動作似乎有些吃力,便又翻身躺在了末洺一側。
「烐哥...」
末洺輕輕喚了一聲,一隻手慢吞吞的爬到韩劭烐腰上摟著,昨晚折騰的太過激烈,此刻又困又累,只是身心是全然放鬆的。
韩劭烐攬緊末洺的背,鼻尖抵著烏黑柔軟的髮絲,沉聲道:「聽好了,下不為例。」
他相信這次的事,已給這小傢伙長足了記性。
「嗯...」
一定是最後一次。
韩劭烐也睡了個回籠覺,他今天沒什麼工作,只就要趕下午的一趟飛機去T市。
一直臨近中午才起床,韩劭烐在床頭穿衣。
末洺也迷迷糊糊的爬起身坐在床上,揉著眼睛睡目惺忪,但一本知足的看著床頭的男人,直到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所坐的床上,入目所及一派喜慶的大紅色,頓時一個呵欠被驚的嚥了回去...
昨晚只就藉著窗外的夜色行事,根本沒看清這房間怎麼回事。
末洺愣愣的看著床上的被子,一襲喜慶的紅色,背面金色線繡的兩條龍,首尾盤旋圍繞著一個金色的「囍」字刺繡,邊緣還有深淺不一的紅線秀出的各種圖案...
明明房間是簡約的現代風,裝修也是以冷色調為主,可偏偏床上大紅色復古四件套突兀的撞色出一種跨時空的感覺。
韩劭烐見末洺懵逼的盯著被子,抬手指了下末洺後面那堵牆,淡然提醒:「後面還有。」
末洺轉頭,倒吸一口氣。
淡藍色的牆體上,一張超大號的燙金色「囍」字,圈在一個大紅色的愛心形狀的剪紙中,過於明艷的色彩簡直要閃瞎末洺的眼...
末洺:「......」
好...好土。
緩緩轉過頭,末洺看著韩劭烐,喉結滑動:「我,我是不是睡了烐哥的婚房?」
韩劭烐低頭繫著胸前襯衫紐扣,寬闊堅實的胸口將胸前布料撐平,隱約露出肌肉輪廓,他淡道:「不止睡了,你昨晚還弄髒了它。」
「...」
「不僅弄髒了,估計還有幾處被你抓變形了。」
「......」
末洺臉燙的幾乎冒煙......這也不能只怪他的。
看著末洺委屈的表情,韩劭烐在床邊坐了下來,繼續追責:「把我婚房搞成這樣了,你說怎麼辦吧。」
末洺低頭摳著手指:「是烐哥帶我來的,烐哥也有錯...」
「這我家,我原諒我自己了,你呢?」
「...」他沒見過這麼無賴的,「我可以賠的,床上的這些,我,我換一套一樣的...」
韩劭烐瞇笑:「意義能一樣嗎,這是我爺爺給我跟他未來孫媳睡的...」
末洺說不出話了,揪著被子就要悶頭躺下去,被韩劭烐伸手攬住腰一把托了起來。
「逃避是沒用的。」韩劭烐揉了揉末洺的腦袋,有些哭笑不得,「行了,說正事,月底陪我回趟家,跟老爺子吃頓飯。」
末洺愣了愣:「去,去你家?」
「老爺子一直讓我給他帶個孫媳回去,隔三差五就跟我嘮叨,我帶你回去應付一下。」
「烐哥是想騙自己爺爺?」
「這叫善意的謊言。」
末洺低頭很認真的想了一會兒,小心翼翼的問:「那在見爺爺之前,烐哥會一直留我身邊,對嗎?」
「看你緊張的。」韩劭烐有點不忍心,低頭吻著末洺的唇角安撫,「只要你不惹我生氣,留多久我都沒意見。」
末洺在別墅一直待到午後。
昨夜消耗過大,末洺想去這四周看看風景,可酸痛的腰腿難以支撐,午飯後就只能趴在床上繼續歇息。
韩劭烐要趕下午三點的飛機前往外省出差,傭人在幫他收拾行李。
在韩劭烐在衣帽間換出行衣服時,末洺從身後抱住他。
韩劭烐在牆鏡前慢條斯理的打著領帶,任由腰上一雙手越收越緊:「又欠了?」
末洺臉埋在那面堅硬寬闊的背牆上,不說話。
韩劭烐聲音溫和了許多:「這一趟估計要在T市待一周,要不是因為你有工作,我就帶你一起去了。」
末洺身體一震:「t市?」
「嗯。」韩劭烐說,「晚上記得給我發照片。」
末洺笑了:「好。」
韩劭烐離開前,讓末洺直接在香檳山住下,外出由司機接送,還有專門的廚師給按量燉各種補品。
話交代的淡然,等臨走前,韩劭烐還是忍不住把人懟在牆上親了好一會兒,要不是急趕著離開,真就要剎不住的做到底。
在T市住下的第一晚,韩劭烐收到末洺發來的照片,側躺在枕頭上,被子蒙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黑白清澈的眼睛,瀲著水光,深情的看著鏡頭...
韩劭烐忽然間就後悔來前沒把戒指送出去。
原是覺得昨晚冷戰剛結束,今早就把戒指送出去,多少顯得他韩劭烐有些迫不及待,但這會兒對著這雙漂亮含情的眼睛,頓時又覺得自己那些考慮簡直多餘又做作。
知道這傢伙喜歡自己就得了,犯得著計較那麼多嗎。
【韩劭烐】:好看
【小乖】:[貓貓害羞·jpg]
【韩劭烐】:想你了小乖
【小乖】:[貓貓飛奔而來·jpg]
作者有話要說: 貓貓真的要飛奔而來啦~~
第46章
看著貓咪奔跑的表情包, 韩劭烐不禁失笑,感受到末洺想要向自己飛奔而來的那股衝動,他心底熱乎的發燙。
手指觸著屏幕鍵盤飛快, 一個紅包發了過去。
離著上千里的距離, 他也只能想到用這種方式讓那小財迷高興。
...
t市的工作並不要緊, 但足夠壞心情...
晚上的酒局上, 知晰韩劭烐取向的分公司經理給韩劭烐安排了一位美少年坐在旁邊, 某公司還未出道的練習生, 年輕俊美會說話,為韩劭烐倒酒聊趣,也能不時逗的韩劭烐笑出兩聲。
酒過半巡, 酒桌上的氣氛很是和諧, 美少年桌底下的手開始試探性的,一下接一下撫在韩劭烐的腿上。
韩劭烐面前酒杯空了, 美少年慇勤的為他滿上, 身體有意微微挨了過來。
「信不信...」韩劭烐臉上似還掛著笑,但眼底沒什麼溫度,「我他麼抽死你。」
他聲音很輕, 但足夠讓一桌人都聽清。
美少年臉色一僵。
韩劭烐靠著座椅,又面無表情的看著桌上一群人:「也喝差不多了,誰能跟我解釋一下,這傢伙在公司什麼職位?」
一群人面面相覷,沒人敢說話。
「西濱城這種項目都能被你們搞丟, 我就納悶,老爺子當初重用你們,難不成是因為吃了你們這套?」韩劭烐說著,轉頭看著眼旁邊早已坐的規規矩矩的美少年, 不急不緩道,「來,說說,是桌上哪個聰明人把你安排進來的?」
t市的冬天,比川海來的早太多。
出了酒店,韩劭烐便被迎面而來的那股寒意澆的酒醒了許多,跟在後面的經理人面容慘淡的對他保證發誓,韩劭烐頭也沒回的坐進車內。
車窗外,一片片雪白的晶體被寒風吹貼在車玻璃上。
漸漸地,夜下的霓虹燈中,如有滿天飄絮。
下雪了...
車廂內打著空調,溫暖怡人,韩劭烐靜靜的看著窗外的雪...
他記得末洺很喜歡下雪天...要是這會兒小傢伙在這邊,肯定樂壞了。
回了酒店洗完澡,韩劭烐拉開落地窗前的窗簾,窗外的大雪如撕開的鵝毛枕,鋪天蓋地淹沒視線。
華麗,唯美甚至震撼,但卻寂靜無聲,恍如將人屏蔽在另一個世界。
韩劭烐拿起床頭的煙盒,抽出一根含在嘴裡,摸了半天沒找到打火機,有些煩躁的撓了撓潮濕的發茬。
最後又拿起手機,對著窗外拍一張。
正準備將照片發給末洺,以打開今晚的話題,結果先一步收到了末洺發來的消息。
【小乖】:一份禮物即將抵達,要認真查收哦[貓貓親親·JPG]
韩劭烐一愣。
【韩劭烐】:是什麼
【小乖】:已經抵達【貓貓親親·jpg】
韩劭烐正準備繼續發消息,房間內座機響起,是服務台打來的電話,說是有一份他的快遞,是否要工作人員抬上樓,寄件人,單個字,末。
韩劭烐立刻說:「麻煩立刻送上來。」
不一會兒,兩名酒店工作人員抬著只半人高的紙板箱進了韩劭烐房間。
韩劭烐有些懵逼,不過知道是末洺寄給自己的,手比大腦動的快,很快就拆開了外面的綁帶。
最後一根綁帶從箱體滑落,韩劭烐等不及的掀開箱蓋。
一直蹲在箱內的末洺唰的站起,雙手抓著彩色亮片一把拋向空中。
「烐哥我來啦!」
歡快的喊了一聲,末洺臉上笑容如初春的桃花綻開,他穿著雪白的羽絨衣,脖底一條紅圍巾,鮮亮熱情的氣息一瞬間鋪面而來!
韩劭烐僵在原地睜圓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
末洺雙手還舉在空中,紛紛揚揚的亮片落在他與韩劭烐的肩頭,他笑著看著韩劭烐,說:「烐哥說想我,所以我來了。」
窗外依舊大雪如傾,寒冷的冬夜卻像突然綻開了一簇煙火。
韩劭烐盯著末洺,滿眼震撼。
短暫的一片沉寂後,末洺緩緩放下手。
見韩劭烐盯著自己久久沒反應,末洺臉上笑容終於在不安中一點點褪去,他手摳著衣服,低聲說:「我,我以為烐哥會很高興的。」
末洺覺得自己蠢透了,這種狗血劇裡又土又俗的出場方式,居然也想得到拿來討好韩劭烐。
製作這種自作多情的驚喜,太蠢了...
「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過來的...」
「是我自作主張,下次不會了...」
「烐哥別生氣,我現在就走...」
末洺滿臉無措,迅速從箱內跨出來,蹲下身將紙板箱拆解壓平,最後兩手用力抓著紙板就往門口拖走。
韩劭烐大步上前從身後抱住末洺,寬闊的肩膀胸膛瞬間將末洺整個人攏進懷裡。
末洺手中的紙板箱嘩嘩落地。
看不到身後男人的表情,末洺只聽到那一聲比一聲深沉激切的喘息聲。
「烐哥,你生氣了嗎?」末洺小心翼翼問。
韩劭烐沒有說話,閉著眼睛,臉貼著末洺脖間絨軟的圍巾。
許久,末洺才聽到韩劭烐啞聲說:「這一身真漂亮,真好看小乖,真的...」
像老天爺提前送他的新年禮物...
末洺笑了:「烐哥喜歡就好。」
末洺在韩劭烐懷裡轉過身,剛要開口,就對上韩劭烐潮濕而朦朧的目光,溫柔的不似他韩劭烐。
末洺踮起腳,安撫一般吻了吻韩劭烐的臉。
韩劭烐直接抱起末洺上床。
早上,雪停了。
昨夜酣暢後,韩劭烐也才從末洺口中得知,他接下來的綜藝錄製也恰好就在這T市。
所以就乾脆過來找他韩劭烐了...
意識到末洺不是專程為了自己才來,韩劭烐心裡還有些不大自在,但被末洺貼在耳邊叫了兩聲好哥哥,也就樂的什麼都忘了。
末洺渾身酸軟,蜷在被窩裡沉沉的睡著,韩劭烐擔心吵醒他,下床洗漱都輕手輕腳。
西裝革履的著裝好,臨走前韩劭烐又在床邊坐下,拿出那只藍色絨盒。
從被窩裡小心翼翼的牽住末洺的左手,韩劭烐將一枚戒指輕輕套在末洺的中指上,大小正合適,泛著銀白色光澤的金屬環將修長的手指上顯的更加瑩□□致。
不過韩劭烐還是更期待那對定制款,那樣漂亮的鑽戒戴在末洺手上,顯然會更好看。
「這是烐哥的禮物嗎?」末洺睏倦的聲音微微沙啞,但聽著格外的溫柔,「真好看...」
韩劭烐見末洺醒了,便笑道:「以後還有更好看的。」
末洺很快注意到韩劭烐左手中指上也有一枚與自己戴的款式相同的戒指,他伸手撫摸著韩劭烐所戴的那枚戒指,抬頭疑惑的看著韩劭烐。
韩劭烐眉梢挑動,將左手靠攏末洺的左手,笑容別具深意:「看出什麼了嗎小乖?」
末洺皺眉:「情侶款的?」
韩劭烐笑了,他等待著末洺眼底的雀躍,卻發現末洺只一直蹙著眉頭,顯得十分茫然。
末洺終於又看向韩劭烐,眨了眨眼睛:「我可以跟烐哥戴情侶戒指?」
這一問並沒有韩劭烐預想的那樣激動振奮,只是末洺認真求知的目光,盯的他臉上不自覺的發熱。
很顯然,末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會跟他談戀愛。
「額...這算是獎勵。」韩劭烐一根手指撓著臉頰,「昨晚的確讓我挺驚喜的,我就,嗯,也給你點鼓勵。」
「鼓勵?」末洺沉思片刻,微微恍然,笑著說,「謝謝烐哥。」
韩劭烐心滿意足的摸了摸末洺的頭髮,又道:「按你昨晚說的,你們後天的錄製點似乎離這也沒多遠,那等你每天錄製結束,我讓司機接你過來。」
「住宿都是節目組統一安排,我不能搞特例的。」
「那我每天下班去找你。」
「被發現的話,影響不好。」
影響不好,這大概是韩劭烐最討厭的四個字,他低頭咬了咬末洺的嘴唇:「家屬探班,怎麼就影響不好了?」
「被發現的話,會被說不敬業的。」末洺眉毛不自禁的往中間斂,一臉擔憂,「還會被說不正經,被說搞特.權,綜藝錄製都是有劇本的,連續三天攝像頭如影隨形的盯著,你一不小心入鏡的話會破壞拍攝節奏,他們不敢怪你,肯定會私下埋怨我,那麼多同事都兢兢業業的投入錄製,就我在開小差,我一定會成為眾矢之,被討厭,被排擠,被...」
韩劭烐聽呆了,他只就想看看自己的漂亮小乖,哪知道有那麼多潛在的風險。
他當然不能容許自己小乖受那些委屈...
「行行,知道你是個敬業且還作風良好的藝人,我全聽你的行了吧...」韩劭烐抓了抓腦門,「想看你一眼怎麼就這麼費勁兒,那我去了盡量不被人發現,是不是就沒你說的這些事兒了。」
「大家都認識烐哥,不被發現很難的。」
「穿成送外賣的成不成?」韩劭烐別有深意的笑說,「你晚上一回酒店就給我個消息,我立刻外賣上門,一定服務到位。」
要是隔了幾百千里路,他倒也沒那麼心急撩火,但偏偏人就在眼皮下,這讓他怎麼忍得住。
做.愛都是次要的,重要是見著人...
末洺聽出韩劭烐話裡的不正經,臉紅的拽著被子悶住自己,韩劭烐直接鑽進被子裡繼續親他,直到助理打來電話。
一場大雪鋪滿了整個T市,接連的小雪斷斷續續的下了兩天。
兩人從餐廳吃完飯出來,外面還飄著小雪,在不算明亮的路燈下顯得格外唯美。
韩劭烐和末洺沒有坐車,沿著積雪覆蓋的路邊緩緩向前。
小雪淹沒了前面路人的腳印,兩人再踩上去便又是一對相鄰的足跡,末洺顯得很高興,一直微仰著頭欣賞漫天的飄雪,韩劭烐則幫他留意著腳下的路,不時笑他跟小孩似的...
沒一會兒,末洺忽然轉過身,雙手攀在韩劭烐的脖子上,像只掛在韩劭烐身上的小狒狒,隨著韩劭烐向前的腳步慢吞吞的後退。
韩劭烐一垂眸就能看到懷裡一張含笑的眼睛,盛著星光一般動人,就聽他說:「烐哥,我有個小小的要求。」
韩劭烐輕笑,他蹲身直接托起末洺的大腿到屁.股,一雙手臂將人穩噹噹的抱在了身前。
「這樣就不怕摔著了。」韩劭烐笑著說,「行了,你可以繼續說。」
末洺雙腿岔在韩劭烐腰間,視線一下升到與韩劭烐齊平。
這樣的姿勢雖穩固但著實有些難為情,末洺臉上滾燙,小聲說:「有路人呢...」
「你是說前面不遠處背人的那個,還是路對面正在接吻的那對?」
「......」
姿勢優勢,韩劭烐的面龐就清晰的在末洺視線前方。
末洺上手捏了捏韩劭烐的臉,又輕輕笑出聲,「烐哥這樣不累嗎?」
「不累,不僅不累,還想試試這個姿勢?」韩劭烐瞇笑著,「今晚回去就試。」
末洺把韩劭烐的嘴扯的幾乎變形,咯咯的笑不停。
韩劭烐也不生氣,一張漂亮的笑臉在他眼前,怎麼瞧都舒心:「剛不是說有什麼要求嗎,是什麼?」
末洺鬆了手,雙手改搓著韩劭烐兩邊耳朵,但目光顯得有些心虛:「我,我想聽烐哥對我說一句話。」
「這麼簡單?」韩劭烐笑說,「想聽什麼?」
「我想聽烐哥說...末洺,我喜歡你。」
韩劭烐停住了腳。
正巧就停在一路燈下,昏黃靜謐的光線下,幾篇小雪花落在韩劭烐烏黑的劍眉上,末洺小心的幫他撥開,但卻沒敢去看韩劭烐的眼睛。
「我...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想聽聽,就聽聽...」
話說到最後,末洺聲音愈來愈低...忽然就覺得自己很過分,居然得寸進尺。
「不用了,我就說著玩的。」末洺露出一個苦澀的笑。
「末洺...」韩劭烐輕聲開口。
在末洺的視線重新匯聚到自己臉上時,韩劭烐說,「我喜歡你...」
「...」
「末洺,我喜歡你...你想聽幾遍都行。」
路燈下,韩劭烐臉色複雜的看著末洺眼底瀰漫的淚霧。
漸漸的,淚珠蓄在眼眶中,沾上細長的睫毛,最後一滴滴的落在他韩劭烐的胸口。
末洺摟住韩劭烐的脖子,滾燙的淚滑入韩劭烐的領口。
「我也喜歡你...」
回酒店後,韩劭烐特意給那珠寶店的經理打了電話,問自己定制的那對鑽戒什麼時候能取到貨。
像是終於意識到確定戀愛關係是一件無比嚴肅的事情,韩劭烐慶幸自己沒用手上這只光禿禿的廉價戒指作為告白見證,否則對他和末洺的感情實在敷衍。
之前沒覺得有什麼,但現在什麼都想講究。
經理表示最快還得四天。
考慮到末洺第二天得去錄製綜藝,這晚韩劭烐也就沒把人折騰的太厲害,末洺精力還有的剩,就摟著韩劭烐的脖子親他。
韩劭烐被親的身心飄飄然,心血來潮說:「以後別叫我烐哥了,叫劭烐,或是老韓,聽著就像老夫老妻...」
末洺的親吻停了下來...
韩劭烐手撫著末洺的臉:「乖,叫一聲劭烐聽聽。」
末洺抿緊唇,眉毛扭曲到了一塊。
「要不叫聲韩劭烐,我還沒聽你喊過我全名。」韩劭烐來了興致,「你叫一聲,肯定很好聽。」
末洺嘴角抽動,半晌才張嘴:「韓...韓劭...劭...」
一身熱意頓時煙消雲散,末洺揪著被子翻了個身,喃喃道:「睡吧烐哥。」
韩劭烐貼上末洺的後背,他這會兒心情不錯,也願意順著末洺的心意,笑著哄道:「好了小乖,你不喜歡那就還叫烐哥,反正從小到大就你一個人這麼叫我,就當是給你的專屬。」
「嗯...」末洺應道,「我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娛樂圈內容其實不太擅長,接下來綜藝本身不是重點,重點是角色之間的針鋒相對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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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密室尋蹤》錄製地點在一個剛完工, 還未正式對外開放的大型遊樂園內,離韩劭烐所住酒店差個四十多分鐘的車程。
拍攝於下午兩點開始,按照節目組要求, 中午之前就必須全嘉賓抵達要求的酒店。
早上韩劭烐離開時, 問了末洺節目組安排的酒店名字, 末洺有些不太情願的說了, 而後又被韩劭烐要求到酒店住下後, 將房間號發給他。
末洺見韩劭烐是鐵了心的晚上要偷摸過去找他, 皺著眉道:「如果節目組在房間安排攝像頭,或者是安排兩人住一間房的話怎麼辦?」
韩劭烐有些被問過了:「難不成他們一天二十四小時的盯著你們?」
「協議裡有,大概就是三天內除了衛生間, 節目組有權在已告知情況下, 進入任何嘉賓所在的房間進行拍攝錄製。」
韩劭烐若有所思的點頭:「那這就很考驗我了。」
「......」
看來不僅沒死心,還越挫越勇了。
小宋早兩天就跟末洺聯繫過, 知道末洺為「賞雪」已先一步抵達T市, 他按照末洺的要求,沒有帶公司安排的其他隨行助手,單就一個人趕到這邊與末洺匯合。
節目組包下了一整棟星級酒店, 這酒店也有意借節目組的熱度做宣傳,給了相當大的優惠和便利。
末洺上午十點就到了酒店,算是所有嘉賓中到的比較早的,而比他更早的,是住他隔壁的成競。
為末洺領路的工作人員前腳剛走, 後腳成競便敲響了末洺的房門。
成競常年出沒在校園偶像劇裡,模樣英俊身材周正,網上一堆女友粉,天生一張朝氣張揚的笑臉。
杵在末洺房門前, 成競跟末洺很不見外,他看著眼前氣質溫和,渾身上下瞧不出一丁點稜角的末洺,幾句客套完,忽然別有深意的笑著說:「其實,我是來感謝你的。」
「感謝?」
成競手插著黑色工裝褲的口袋,唇角上揚:「感謝你替我搞掉了夏青啊。」
「...」
成競看著末洺幾乎沒什麼變化的臉色,不急不緩解釋道:「我跟夏青走的路線相似,夏青被公司雪藏後,原本屬於他的資源就開始大幅向我傾斜,特別要說的是,《殘劍》裡夏青所演的角色,最後也被我頂了,若是《殘劍》賣座,那我也算轉型成功了。」
成競彎著眼睛,似乎很誠懇的說:「是你給我的事業創造了轉機,你簡直是我恩人。」
靠的太近,末洺退了半步,點頭,溫聲說:「不客氣。」
成競沒想到末洺承認的如此乾脆,他以為末洺特意讓陳厲他們為他隱瞞,定是想對外隱藏什麼。
這讓他那抓住末洺秘密的小心思頓時顯得多餘了。
成競撓了撓鼻尖:「你都不好奇我為什麼會知道?」
「你聰明。」
「...」
末洺話說的實在自然,但成競還是感覺他是在嘲諷自己。
「我是鴻一傳媒的藝人,所以有點內部消息。」成競又笑了笑,一口白牙露出來,「不過已經被經紀人警告過,也不敢對外透露什麼。」
末洺轉身拿手機給小宋發消息準備去吃午飯,頭也不回的敷衍成競:「我不想談這個話題。」
「我沒惡意,我就是好奇,你跟夏青的事兒究竟是真的還是你設計的?那要是真的,夏青活該,如果是後者,那你真是牛逼,那事兒當時我全程跟著,陳厲他們被你打的猝不及防...但其實以鴻一的實力,保下夏青並不難,所以我猜你手裡肯定還有什麼底牌,讓他們對你有所忌憚。」
成競看著俊美溫和,渾身上下都散發無害氣息的末洺,心裡只覺的有趣,在夏青出事後他不時在網上關注末洺的消息,全網都覺得末洺弱小可憐,可他知道,能用那種手段將如日中天的夏青打入萬劫不復的人,絕對不會是網上所描述的那樣...
越是一直去瞭解,反而越收不住那份深入探索的心。
「咱倆是最先到的,這也算是緣分,再說了我這問題也不算隱私吧。」成競見自己被無視了,有些鬱悶,「你看你感情上的八卦那麼多,我都一個沒問。」
末洺有些被吵到了,轉頭看著他:「你說我是你恩人?」
成競欣然點頭。
「那請不要為難你的恩人。」
「...」
臨近中午,嘉賓陸陸續續抵達酒店,末洺離開房間準備去吃午飯,成競又手抄著口袋若無其事的跟他一路,不再聒噪先前那些,而是誠懇表示想在接下來的遊戲中跟末洺結盟。
「解密什麼的我完全不懂,我就是來鏡頭前賣男友力的。」成競話說的十分坦然,「但我覺得你腦子肯定夠用。」
末洺敷衍但溫和的表示,不需要,謝謝。
靠近電梯的走廊上,末洺和成競迎面遇上了被工作人員領上來的文辭,與之隨行的還有沈熙熙。
文辭微笑著點頭招呼,末洺亦很友好,溫溫和和的,文辭在他眼底尋不見丁點那日在酒樓針鋒相對時的凜冽感。
沈熙熙笑著招呼:「小末哥,成子哥。」
成競微皺了下眉,他不太喜歡被不熟的人叫外號,交情深的叫成子顯親近,沒交情的這麼叫,聽著跟柱子,鐵子,狗子似的,強套近乎還把他叫的又土又俗。
彼此客套幾句,但都沒有多聊幾句的意思,很快錯開路,末洺和成競進了電梯,文辭和沈熙熙被工作人員分別領到房間門口。
文辭平靜的看了眼電梯方向,轉頭問工作人員:「請問末洺住哪間?」
「好像是那間。」工作人員指著隔壁。
「能把我跟表哥換到樓下嗎?」沈熙熙擰眉道。
「不好意思啊,這都是節目組特意安排的房間。」
「你們目的也太明顯了吧,生怕沒話題嗎?」沈熙熙氣道。
「算了熙熙。」文辭淡淡說,只就三天而已,更何況有那樣嚴謹的協議在前。
下午一點半,九名嘉賓統一藍白色制服,坐上節目組安排的大巴車,一同前往錄製地點,車上彼此熟絡,氣氛十分融洽。
抵達目的地,幾人來到一間類似會議室的房間,導演開始說起遊戲規則。
和往期一樣,尋得線索得分,破題者得分,最後得分最高者勝利,遊戲最後一關,八位「好人」還需根據一路獲得的線索,投票踢掉隊伍中隱藏著那名「惡人」。
成競坐在末洺身旁,他湊過身小聲問末洺:「節目組有事前給你透露什麼嗎?」
末洺搖頭。
「你不知道吧,密室裡那些謎題都非常喪心病狂,節目組一般為使遊戲不陷入僵局,都會事前將一些謎底透露給嘉賓,往期得分最高的,真不是我酸,十有十都是事前知道部分謎底的,你以為高智商人設那麼簡單就能立的?」
末洺很感謝眼前這位熱心同志的提醒。
其實比起這場遊戲本身,他這會兒更在意的是晚上...那男人不會真到酒店找自己吧。
遊戲開始,進房間前九人分別拿到自己的屬性卡牌,揣進胸前那只帶拉鏈的口袋,那在遊戲最後一關才可以拿出來。
前面倒還算簡單,有人賣梗逗趣有人化身柯南,相當愉快的過了前幾關,彼此分差不大末洺時不時貢獻一點小線索,以保自己跟上隊伍,幾關下來,成競倒數第一,他倒數第二。
一間七十多平的大房間內,系統給出提示語,東翻西倒,一群人認真尋找著每一個角落可能存在的線索,「拿出點腦子吧恩人。」成競湊到末洺身旁壓著聲說,他錄製前就在心裡押注要跟著末洺,這樣能拿高分,沒想到...
末洺對這個倒數第二有一絲迷惑,皺著眉:「可我已經拿的比你多了。」
「...」
「前兩位應該是98。」文辭的聲音再次在眾人中冷靜的響起。
「好厲害,這麼快就解出密碼前兩位了。」有人稱讚,「文辭你怎麼找到的啊?」
文辭微笑著分析一番,眾人佩服不已。
「還剩後兩位數字,快快,不然分都文辭一人的了。」
「唔,這關已經開啟地獄級別難度了,我只就隱隱猜出第二個數字是8。」
成競在末洺身旁又開始感歎,歎這節目播出去,他估計要被安上四肢發達頭腦健腦的標籤了。
「嗯,我好像又有線索了。」沒一會兒,文辭又微笑著的說。
成競見末洺也跟旁人一樣,一臉認真的在等著文辭說答案,有些受不了,又湊過來有氣無力的對末洺說:「你要是過了這關,我就不在你耳邊嗶嗶了。」
末洺舉起手:「是96。」
所有人的目光刷刷轉向末洺,成競一臉驚愕的看著他。
文辭聽到這個數字,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他沒有讓末洺分析,而是給旁邊的沈熙熙一個眼神提示,讓她去輸入密碼。
沈熙熙迅速走到門前輸入9896四個數字。
【抱歉,密碼錯誤】一道冰冷機械的聲音響起。
文辭看著末洺,眼底雖有遺憾但充滿包容,輕聲說:「別著急慢慢來,過強的勝負欲會破壞遊戲體驗的。」
沈熙熙道:「只有兩次機會,再輸錯的話要扣分的,小末哥你沒根據別瞎開口啊。」
「那你密碼輸那麼快幹嘛啊。」隊伍中的另一名女生趙梨開口道,「至少先等末洺分析完啊。」
「錯了還不讓說。」沈熙熙撇嘴,趙梨性格跟男人似的,名字也土,她一點都不喜歡。
文辭開口,「末洺的數字雖錯了,但跟正確的很相近,說明還是找到線索的,系統應該能適當給分。」
「哥你別賣關子了,直接說正確答案吧,咱們趕快進入下一關。」
「密碼其實是...」
「是你的數字錯了。」末洺溫如水的聲音打斷了文辭,「前兩位不是9和8,是89。」
幾人臉色皆為一怔。
文辭看著末洺...節目組雖沒有將所有關卡的謎底都告訴他,但有跟他透露這些房間的重要線索都分別藏在什麼地方,他不可能錯。
「有什麼根據嗎?」楊梨問末洺,「文辭剛才那分析感覺挺有道理的。」
「分析是對的,只是忘了這間房破迷的提示語是東翻西倒。」末洺走向那密碼鎖,「東翻,左兩位數字翻面便是89,西倒,右兩位倒過來則是96。」
文辭心一沉...他原本要說的後兩位正是69。
末洺說完,已將四個數字輸在電子屏幕上。
滴
【密碼正確,恭喜過關】
作者有話要說: 娛樂圈文其實沒多少娛樂圈內容哈俺會加速這尷尬的密室遊戲的,重點還在主要角色的對手戲上。
第48章
「這也太變態了!」隊伍中有人抓腦袋, 「光解出數字已經夠讓人頭疼了,還得左右兩邊分開翻倒?!」
「末洺你真厲害,之前那些低級別關卡你都沒說什麼話, 都以為你不擅長這種遊戲。」
「趕快進入下一關吧。」文辭說, 「解密的關卡差不多了, 下面應該是別的環節了。」
門被拉開,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條長長的走廊, 鋪著五乘三十塊黑白交錯的電子地磚。
系統告知規則, 要求隊伍分三趟通過此走廊,一次只能通過一人,並且每一步都必須踩在指定磚塊上, 錯一步扣一分。
十秒時間內每一排地磚上將出現一個發光點, 共計三十塊。
「等於是十秒記三十個數字,且不說這有多難, 密密麻麻看過去, 十秒都看不完吧。」
「錯一步扣一分也還好,我起碼能記住十五個,那扣我十五分的話倒也無妨, 額...要是扣光了,是不是就直接被淘汰了?」
「不是,重點是走廊只能過三趟,一趟只能過一人,這是要我們直接放棄六人啊。」
突然沒人說話了。
文辭緩緩開口:「我之前獲得兩張復活卡, 我願意拿出來保住兩人。」
大家一臉感激的看著文辭,受其鼓動,也有其他人舉起手「我有兩張,我也願意拿出來。」
「我這也有一張。」
「一共五張的話, 那就代表我們不得不手動淘汰一人。」文辭皺著眉,有些糾結,「那這...」
成競就看著文辭要說如何淘汰時,冷汗唰的下來了,他分數最低,被淘汰的可能性最高,他嗖的一下幾乎瞬移到末洺身旁,抓著末洺胳臂,急聲道:「救我啊恩人。」
他要真在這中途被踢出去了,丟人大概要丟上熱搜了,他就只是想借這節目秀一下自己蘇蘇的男友力,奮勇保護弱小什麼的,誰知道這遊戲喪心病狂到把他壓在牆角落灰。
末洺手臂被他抓生疼,皺眉說:「你放心,這場遊戲不會淘汰任何人。」
趙梨聽到了,好奇的問:「為什麼不需要淘汰,系統說了三次機會,每次只能通過一人。」
眾人再次看向末洺,末洺平靜說:「三人同時過,一次只要兩隻腳落在地板上,那應該就算一人,背著一人,兩人單腳落地就行。」
「靠!我怎麼沒有想到。」
「肯定就是這樣,這一關考驗的是團隊合作。」
文辭唇角抿動,半晌笑著說:「這樣就不需要淘汰隊員了,那麼我們分成三組過吧。」
末洺解的規則,自然要做第一個嘗試。
成競跟著末洺,趙梨走出來表示信任末洺,三人快速湊成一對。
末洺提出讓每人記十個數,這樣得分可以平均。
走廊燈光攸的暗了下去,三十塊地磚無規則亮起,十秒後熄滅,成競將趙梨背在背上,末洺走在前。
聽著末洺的指令,成競保持與末洺同時邁步,每次單只腳支著地面,輪到最後十塊磚由成競報位置時,成競只糾結的說出了前四個,他表示自己本來是記得的,但被前面末洺跟趙梨報的數給打亂了思緒。
末洺沒有猶豫,精準的踩了後六塊磚
接收到成競趙梨難以置信的目光,末洺只好解釋:「以防萬一,我全記下了。」
成競嘴巴張著沒合上。
趙梨看著末洺,許久若有所思的道了句:「感覺你跟我哥描述的一點都不一樣。」
「你哥?」
趙梨笑笑:「等錄製結束再說。」。
三人一分未扣成功過關,也就意味著末洺對規則的解釋完全正確,而有末洺三人在前準確無誤的走過一趟,後面人通關也更加順利。
瞭解了末洺的實力,接下來的關卡末洺也理所當然的被眾人推到難題前,末洺倒也沒再刻意低調,基本隊友問他什麼,他都老老實實幫解答。
老實人話不多,但句句在重點。
成競佔了末洺的光,跟著末洺分數一起升到了前沿,臨近通關,成競小聲問末洺:「你覺得誰是『惡人』?我到時候跟你選同一人。」
「不知道。」末洺說。
「反正我不是,你別把機會浪費在我身上。」
「也不是我。」趙梨湊過來說,「不過不用擔心,每一期惡人都能被選出來,最後好人勝利是必然的,正能量結局嘛。」
倒數第二關到,眾人要在下一關開始前合力票選出隊伍裡的「惡人」,這一關便需打開這一路獲得的三個錦囊,根據錦囊內的線索找出惡人剔除隊伍。
重點是解出三個錦囊內對應的數字,字母,漢字,這樣惡人的身份便可直接浮出水面。
錦囊內謎題展示在眾人眼前,一群人皺眉沉思,很快,文辭開口說:「惡人是末洺。」
一群人抬起頭驚愕的看著文辭。
「解這麼快啊。」
「我都不知道這對應的分別是什麼。」
「數字是22,文字是水,字母是M。」文辭聲音清晰沉靜,他將每個謎面的答案由來細細跟大家解釋一番,的確是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這一關重點是猜謎,謎底出來答案也就出來了。」趙梨看著末洺,笑說,「年齡,姓名偏旁,及姓首字母,全對上啦末洺,剛你說不知道我差點被你騙了。」
末洺嘴角笑容顯出幾分無奈...總得配合到最後,一開始就自爆就太不敬業了。
末洺剛準備開口,成競歡快的提議說:「遊戲也快結束了,估摸著這會兒外面天都黑了,等結束大家一塊去吃飯啊。」
幾個小時的遊戲,彼此合作還算愉快,大家紛紛表示贊同。
「那就由輸掉的惡人請客。」成競說。
末洺:「...」
成競拍了拍末洺的肩,半開玩笑說,「我知道酒店附近有家日料,超貴的,咱們狠狠敲末洺一筆怎麼樣?」
末洺舉起手:「惡人不是我。」
現場突的安靜了下來,一群人茫然的看著末洺。
文辭面色如常,笑著看著末洺:「那你可以說說你的答案。」
一群人沒有說話,目光在末洺和文辭之間懵逼來回。
「惡人是你。」末洺對文辭說。
立刻有人替文辭發出疑問:「可是這三隻錦囊裡的謎底的確是水,22,以及M,我們聽文辭那解釋也沒問題啊,這不很明顯對應的就是你嘛。」
「謎底的確是這三個,只是這三項對應的不是我。」末洺目光很認真,耐心的解釋說,「水並不指偏旁,在水字錦囊對應的那間密室裡,不知道大家是否還記得有許多拆解的玩偶,最後過關卡是需要清點每隻玩偶被拆解後的數量,這就意味著水字也該被拆解,拆解是四筆畫,而我們所有人中,姓名裡只有『文』是四畫。」
所有人目不轉睛的看著末洺。
文辭嘴角微微抽動:「根本不是這樣,水只是指水偏旁,就是你的『洺』字。」
末洺繼續說:「其實22,並非代表年齡,22錦囊所在的那間房寫滿漢字和字母,房間主題為拆與合,如果我猜沒錯的話,應該是指文和辭筆畫拆解後的總和。」
「可是...」成競掰著手指,「文和辭,總共才十七畫啊。」
「加上文辭兩字的拼音字母五個,數目正好是22。」
一眾人驚呆了,他們一連過了十幾個房間,連錦囊分別是從哪個房間獲得的都忘了,然而末洺不僅記得,連房間內的那些場景都還能清晰描述。
文辭自己也愣住了。
「我靠,往期節目這一關根本沒這麼變態啊。」
「我真的服了,末洺你太牛逼了!話說過了那麼多房間,每間房有什麼我早忘了。」
「末洺記憶力很強。」趙梨若有所思的點頭,「走廊那關就看出來了。」
「M則更簡單,M所對應的那間房是東翻西倒,M翻到過來就是W,也就是文的首字母。」末洺說,「綜上所述,答案顯而易見,惡人是你,文辭。」
末洺好不容易才穩住氣息,沉靜道:「大家不要被他騙了,往期節目錦囊與密室之間根本不存在關聯。」
惡人明明就是末洺,這是他一早就從節目組那裡知道的答案!
這個傢伙根本就是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此時此刻,《密室尋蹤》的導播室內,導演抓過劇本瘋狂翻到最後,一邊問旁邊製作台本的編劇:「你改劇本了?」
「我沒啊。」編劇也一臉懵逼,「劇本裡的惡人就是末洺,咱們之前不擔心難度太高,還事前將錦囊裡的謎底告訴文辭了嗎,再改也不可能把文辭改成惡人啊。」
有一直盯著屏幕的工作人員表示:「東翻西倒那個房間獲得應該是水字錦囊,根本不是M,他這根本就是在強行解釋。」
「可他這解釋聽著有理有據啊。」
「他這是根據謎底去找有利條件,強行反向推理而已,而且他這裡面有幾項還說錯了,根本不是記憶力好,是別人不記得所以只能單方面相信他胡說八道。」
「導演怎麼辦。」有人指著屏幕,「大家已經把文辭票選成『惡人』了,難不成最後讓『惡人』勝利?」
此時此刻,被幾乎全票選為「惡人」的文辭臉色難看到幾乎難以偽裝。
系統聲音響起:【請大家亮出自己的屬性卡牌。】文辭有些絕望的扔下自己那張「好人」牌,一群投票的人目瞪口呆,而當末洺從胸口拿出那張「惡人」牌時,現場瞬間鴉雀無聲。
末洺見所有人睜圓雙眼盯著自己,抿唇輕聲問:「我是不是不用請客了。」
【恭喜惡人進入最後一關,八位好人全部淘汰】
系統的機械音毫無溫度的落在每個人頭頂,所有人頓然回神。
「服了,服了!」有人抓著腦袋,「末洺,你簡直詭辯奇才!」
「所以惡人身份根本就在字面上,我就說嘛,往期謎底出來,惡人身份也就出來了,節目組不可能那麼喪心病狂。」
「所以末洺剛才那番推理全部是編的?我天,末洺你怎麼編出來的?根本有理有據嗎,說是正確答案也不為過啊。」
「完全被末洺的演技騙過去了。」
「惡人勝利了,那只能改成咱們八個好人請惡人吃飯了哈哈哈。」有人打趣,「末洺你可省了一大筆錢呢。」
末洺唇角彎了彎,表示自己也很開心。
正在這時,密室門被打開,導演和編劇快步走了進來。
「那,那什麼,大家先安靜一下聽我說。」導演扶了扶眼鏡,飛速解釋道,「按照咱們的劇本,這一關必須是好人贏,惡人被淘汰。」
導演表示,剛才那不算數,末洺作為劇本裡的惡人必須被淘汰,進入遊戲最後一關的一定是八位好人。
「末洺,你表現真的很出彩。」導演毫不吝嗇的向末洺投去佩服的目光,最後又為難道,「但這要是惡人贏了,實在不符合我們節目的風格你知道吧。」
末洺點頭:「我理解的導演。」
這本就是遊戲,他當然不會當真,簽了協議的,他自然也會老老實實配合節目組的安排。
只是...他作為惡人強行被輸了,今晚是不是還得要他請客?
「這有點過分了吧導演,這遊戲末洺贏的理所當然啊。」
「是啊,就不能改一下劇本嗎?」
「看過往期綜藝的都知道,惡人肯定不能進入最後一關的。」沈熙熙看著末洺,別有深意說,「文哥指出你是惡人時,你就不應該反駁,害的導演還得出來解釋。」
「這遊戲誰智商高誰有資格說話,很明顯是節目組低估了末洺。」趙梨毫不客氣懟沈熙熙,「你自己智商不夠,還要別人放水?」
「你...」沈熙熙哼了一聲,嘴裡嘀咕著,「還智商高,明明是騙術高。」
最終,導演帶著末洺離開了密室,臨走前臉色複雜的看了文辭一眼,眼底夾雜著些許失望。
文辭恍被打了一耳光,渾身一陣密密麻麻的針刺般難受。
他當然能讀懂導演的那個眼神,他作為一個事前知道答案的人,居然還無法說服眾人票選出真正的惡人,而也是節目組對他的期望值高,且看中他跟末洺之間的話題,最後才選擇由他來揭曉末洺的惡人身份。
然而誰也沒想到,末洺狡猾的反敗為勝...也許節目組此刻已經後悔將惡人牌給末洺了。
導演走後,眾人闖關興致已遠不如先前。
「沒意思,勝之不武。」
「末洺那番詭辯真的好精彩,第一次見到有理有據的胡說八道。」
「精彩有什麼用,後期絕對一剪沒。」
「算啦,趕快結束回去吃飯,餓死了。」
此時此刻,離開了密室的末洺也從節目組那拿回了手機,他沒有在工作人員建議的休息廳等同伴,一個人率先上了專程負責接送回酒店的大巴車。
已經是晚八點,遊樂園內除了照明燈光所及之處基本一片幽暗。
喝著節目贊助方提供的牛奶,末洺靠在椅背上給韩劭烐回信息...半小時前,韩劭烐給他發了消息,讓他下班時立刻給他回個信兒。
末洺咬著吸管,單手拿著手機回復。
消息發出去沒幾秒,韩劭烐的回復就來了。
z哥:【下車小乖】
z哥:【我在車外】
第49章
末洺連忙下車, 在車後不遠處見到韩劭烐。
韩劭烐穿著深色的羽絨外套,脖子底下還是末洺之前送他的那條羊絨圍巾,他手插著口袋, 脊背挺直但姿態散漫, 高大的身影杵在一盞昏黃的路燈下, 看著向自己飛奔而來的末洺, 鋒利的眉眼間頓時柔和起來。
踩著一路咯吱作響的積雪, 末洺小跑到韩劭烐跟前, 伸手一把攀住韩劭烐的脖子,眼底的笑意頓然如煙火一般綻開。
韩劭烐心底一下熱乎起來,彎身托住末洺, 又將人穩噹噹的抱在胸前。
略作解饞的親了兩口, 韩劭烐笑話他:「早上還說怕影響不好不想我來,這會兒原形畢露了?」
末洺撫摸著韩劭烐的眉眼, 嘴裡低喃:「看到了就忍不住...」
韩劭烐看著末洺空蕩蕩的左手:「戒指怎麼不戴。」
「放在酒店裡, 回去就戴。」
「以後跟我在一塊,戒指必須戴上,你看我都戴著。」
末洺輕笑:「知道了烐哥。」
擔心被人瞧見亦不想被人打擾, 韩劭烐抱著末洺往偏僻的地方走,諾大的樂園空曠冷清,一路幾乎看不到人影,燈柱零星亮了幾盞,只勉強照清路道設施。
「烐哥怎麼進來的?」
「這樂園就是盛達開發的項目, 到門口招呼一聲就進來了。」韩劭烐看著末洺眼底隱約的憂忡,不禁笑了聲,「放心,你們節目組不知道。」
末洺獎勵似的吻了吻韩劭烐的唇角, 韩劭烐很受用,又繼續說:「只要不惹我生氣,以後這些小事都聽你的。」
末洺乖乖點頭。
在龐大的摩天輪後方的花壇邊,兩人擁吻在了一起,直到節目組工作人員聯繫末洺,告知遊戲結束準備回酒店。
剛說完要在小事上聽末洺的,韩劭烐便也沒堅持讓末洺坐自己車。
大半天的遊戲玩下來,一群人都累的夠嗆,加上天太晚,一塊吃飯的計劃就暫時取消了,約好等節目全部錄完後再一起聚餐。
回到酒店,大多數是助理買好了晚飯遞到房間,幾個精力充沛的,三倆約著去餐廳,成競過來約末洺出去吃飯,末洺謊稱助理已經給他買了晚飯。
末洺換了身深色的衣服離開房間,剛出門就碰上也剛從隔壁出來的文辭,沈熙熙在他門口,兩人也正準備一塊去吃晚飯。
文辭主動和末洺打招呼,友好的邀請:「既然都是去吃飯,正好一起?」
「謝謝,我已經跟朋友約好了。」
末洺轉身正要離開,文辭又叫住了他。
文辭看著末洺的左手:「戒指很漂亮。」
末洺並未迴避,禮貌的點頭:「謝謝。」
「戒指戴在左手中指上,寓意著已戀愛或已訂婚。」文辭別有深意的問,「你又戀愛了嗎?」
末洺並未回答,表示朋友還在等自己,便轉身匆匆離去...他並不知道這些講究,只記得那天韩劭烐就為他戴在了這根手指上。
看著末洺的背影,文辭微微皺起眉。
為免跟同事遇上,末洺特地選了離酒店較遠的餐廳跟韩劭烐用餐。
兩人從餐廳出來,已經快晚上十點了。
無論末洺怎麼勸,韩劭烐就是鐵了心的今晚要跟他末洺躺一被窩。
「這麼晚了你們節目組怎麼可能還盯著你們。」車裡,韩劭烐親著末洺戴戒指的手指,軟聲哄著,「那我明早等你跟你同事都走光了再出房間,話說我都讓步成這樣了,你捨得趕我回去嗎...」
末洺:「......」
走廊靜悄悄的...
出了電梯,末洺拉著韩劭烐的手走的飛快。
韩劭烐憋著笑,一邊覺得末洺這鬼鬼祟祟的樣子彷彿在跟自己偷.情,一邊又覺得刺激。
一塊洗了個澡,韩劭烐抱著末洺在被窩裡舒服著躺著。
「要不搞一次?就一次。」韩劭烐親著末洺,「我溫柔一點,肯定不影響你明天的錄製。」
末洺小聲表示:「一開始肯定就停不下來了...」
「不會的,小乖聽話。」
末洺眉毛怏怏的往一塊皺,抿著唇吸了吸鼻子,低低的說:「既然烐哥想要,那就...」
「好好,聽你的。」最見不得這委屈巴巴的表情,韩劭烐趕忙把人往懷裡摟,撫著頭髮輕聲哄,「不搞就不搞,看你委屈的,我又沒逼你。」
末洺抬起頭,又有些心疼的看著那張臉:「那烐哥是不是很難受啊?」
韩劭烐有些哭笑不得:「那能怎麼辦,只能憋著啊。」
末洺盯著韩劭烐的臉看這,微微沉思幾秒,認真的說:「可以給烐哥蹭的,烐哥要嗎?」
韩劭烐看著懷裡這張笑臉,深深倒吸一口氣,拍了拍末洺的腰,聲音急促而沙啞:「那小乖你背過身...」
正到激烈之際,枕邊手機突然響了幾聲,那是群消息的動靜。
末洺身體被錮的動彈不得,身後某人抱著他還跟打了雞血的泰迪似的,他好不容易才空出一隻手盲摸到手機。
是《密室尋蹤》工作群的消息,導演在裡面發通知,稱十分鐘後節目會分別派工作人員進各位嘉賓房間進行一段簡短的採訪。
群內頓時一片哀嚎,但拿了整三天的報酬,抱怨之後一群人也只能無條件接受。
末洺頭皮頓然一麻,放下手機就掙扎著要起來。
「烐哥快,快起來,節目組要派人來採訪了。」末洺急聲說。
箭在弦上難能收手,韩劭烐抱緊末洺不撒手:「等等小乖,我還沒好...」
末洺掙開韩劭烐爬起身,坐在床邊迅速穿衣服:「只有十分鐘,烐哥你快穿衣服,出去後從樓梯走。」
末洺一回頭,就看到韩劭烐還躺在床上,黑著張慾求不滿的臉。
「正在興頭上,憋廢了怎麼辦?」 韩劭烐後槽牙磨的咯吱響,知道末洺這會兒不可能配合自己了,乾脆翻過身,弓著身在被窩裡自己沖。
根本還沒到十分鐘,房間門就被敲響了。
末洺感覺呼吸都停止了。
門外的節目組工作人員相當尊重嘉賓隱私,隔著房門禮貌的表示:「小末老師你別急,等你準備好了再開門也沒事。」
由奢入儉難,沖半天都沒啥效果,韩劭烐誠懇的請求末洺幫自己,被末洺一把拽下床。
韩劭烐一手抱著衣服,身上什麼都沒穿,看著末洺心急忙慌的樣子,不禁笑道:「慌什麼,要不讓我跟你一塊接受採訪。」
末洺沒說話,他推著韩劭烐到窗簾後,結果發現窗簾底下露腳,衛生間隔著臥室的又是一堵全透明的玻璃牆,情急之下,他直接拉著韩劭烐到衣櫃前。
韩劭烐看著末洺打開櫃門,嘴角抽動:「你敢...」
末洺卯足勁的把人推進去。
就見韩劭烐一臉怒意的扒著櫃邊要出來,末洺捧住他的臉,低頭用吻將人推了回去。
奮力扒在櫃門框上的手,最終手指一根根的鬆開。
「老公...」末洺抬起頭,低啞說,「等等我好不好?」
韩劭烐喉結滑動:「...好。」
末洺剛退身要關櫃門,韩劭烐又伸手拉住他。
「真好聽。」韩劭烐笑著說,「再叫一聲,讓我在這裡面坐一晚上都願意。」
「老公...」末洺毫不猶豫,又探身親了韩劭烐一口,「超級好老公...」
櫃門被關上,韩劭烐心滿意足的縮坐在漆黑狹小的空間內,唇角悠悠的往上浮。
超級好老公...
嘖,嘴真甜。
韩劭烐將櫃門輕輕推開一條縫,就見床上的被子已被末洺飛速鋪成了工整的狀態。
末洺開門放人進來,端坐在床邊不遠處的沙發上,一名應該是負責採訪的工作人員在他對面,一旁還有一名扛著攝像機的攝影師。
問的大都是下午在密室內幾個驚險關卡時的心理感受,大概是為後期播出時剪輯穿插在各個環節中,末洺很配合,平靜且絲毫沒有卡殼的答了十幾個。
韩劭烐一隻眼睛順著那條縫,默默盯著末洺此刻冷靜雋秀的側臉,恍惚間他像是又看到了末洺身體裡的另一抹靈魂,就像那天晚上的片場,亦或是那個晚上的酒樓裡,那樣銳利沉靜又彷彿無情的末洺,他事後總有多次浮想,總覺得過分迷人...
那就像潛藏在末洺皮囊之下的另一份驚喜,讓他偶然窺伺一分都能數日魂牽夢縈。
以後常去探班吧,韩劭烐心裡想著,不禁琢磨起明天。
下午好像能抽出一點時間,可以直接到那節目組的導播室裡去看。
「非常感謝小末老師回答。」負責採訪的男人微笑著說,「我們節目組還額外為每位嘉賓備從網上選取了幾道粉絲的問題,小末老師也別擔心,都是很日常的小問題,只為滿足粉絲對偶像的好奇心...」
末洺點點頭:「好,您請問。」
男人手裡換了紙卡,看著上面的問題:「那麼請問小末老師,你最喜歡做的事是什麼?旅遊,看書,看電影...」
「看煙火。」末洺說。
「煙火?看來小末老師是個很浪漫的人啊。」男人笑著說。
煙火?
韩劭烐蹙起眉,忽然想起末洺這幾年生日總會提出讓自己陪他去看煙火...他能猜到末洺喜歡,但才知道是最喜歡。
搞場煙火倒也不難...
「那麼第二個問題,小末老師對自己的未來有哪些期望呢?」
「沒有考慮未來。」末洺平靜的說,「暫時只想維持現狀。」
「那就是對現在的工作生活都很滿意了?」
末洺點頭:「是。」
韩劭烐唇角上揚...末洺這個回答,他一點都不意外,這小傢伙知道自己藏在這,總不至於直接告訴那男的想跟他韩劭烐結婚吧。
「第三個問題,小末老師覺得自己是偏理性的,還是感性的。」
「各一半。」
「第四,有粉絲想知道,小末老師婚後會是個居家暖男嗎?比如主動擔下做飯等家務活,主動照顧伴侶...」
「不會。」末洺誠實的回答,「我不擅長做飯,不喜歡做家務,更討厭照顧別人。」
男人愣了下...對著鏡頭還敢這麼說?
「那,如果你未來的愛人希望你為他做飯,照顧他呢?」
「那就離婚...」
頓了頓,末洺覺得自己回答有些強勢,又輕聲補充,「沒有離婚的,因為一開始就不會跟這樣的人結婚。」
韩劭烐有些懷疑自己聽到的...過去三年,末洺明明那麼熱衷於照顧自己,那些年他每次去末洺那裡,末洺都會為他做一桌豐盛的菜,他記得末洺會的菜式還挺多,在他看來那廚藝也絲毫不遜於外面小餐館的廚師。
所以這個回答是在撒謊?
皺眉想了想,韩劭烐覺得也無所謂真假,反正以後搬去香檳山,也用不著末洺操持家裡的事。
這麼算來,還是跟他韩劭烐結婚正合適。
作者有話要說: 老韓的甜頭基本到這一章就沒了按照進度,差不多還有三章分手
第50章
採訪結束, 末洺送走兩名工作人員迅速轉身去找韩劭烐。
「烐哥。」
末洺剛拉開櫃門,一隻手突然伸出抓住他胸前衣服,直接將他拽了進去。
「唔...」
櫃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末洺半身幾乎趴在韩劭烐身上, 好半天才喘吁吁的抬起頭:「烐哥你, 你出來, 櫃門都要被你擠塌了。」
塌了是要賠錢的。
韩劭烐手還壓在末洺的腰上, 瞇笑道:「這好像已經是你第二次把我當奸.夫一樣藏起來了。」
末洺小聲抱怨:「誰讓烐哥你每次都不請自來。」
韩劭烐故意掐他。
「那你不想看到我?」
末洺抿了抿唇, 看著韩劭烐:「......想的。」
韩劭烐笑了笑,把人摟更緊了,直到末洺小鹿似的鼻尖快貼到臉上, 韩劭烐才換了種溫柔認真的語氣說:「以後家裡的事兒都用不著你操心, 你就盡情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末洺眨了眨眼睛。
「話說從我回川海後,大多時候飯都是我做的, 說起照顧, 應該我照顧你照顧的更多。」頓了頓,韩劭烐又補充,「我不是那種喜歡被照顧的人...」
末洺微微歪腦袋:「烐哥為什麼突然說這些?」
「沒什麼, 隨便一說。」想了想,韩劭烐還是覺得應該誇一下,「不過你廚藝真的挺好的,很有外面高檔餐廳的味兒。」
末洺笑著:「那我以後繼續給烐哥做?」
「你不是說你不喜歡照顧別人嗎?」
末洺吻了吻韩劭烐,輕聲說:「烐哥不一樣......」
這句話實在讓韩劭烐上頭, 韩劭烐抱著末洺蹭了半夜,末洺雖不至於腰酸腿疼,但被鬧騰了一夜也夠嗆,不過一點沒生氣, 早上離開房間時,末洺還是捧著韩劭烐的臉頰給了個深情而又熱烈的告別吻。
韩劭烐等著末洺發消息通知他可以離開房間,但先收到助理的消息,他想了想,還是決定立刻動身。
酒店不小,避開那些人倒也不是很難。
結果乘電梯抵達一層,電梯門一打開,韩劭烐就迎上了一張熟悉的面孔,頓時一怔。
「文辭?」
過於突然,文辭難以置信的看著韩劭烐,眼前的男人一身剪裁修身的煙灰色商務裝,高大挺拔的身形被襯的極其端莊幹練,他迅速回過神,抿唇輕聲道:「韓哥你來這裡至少先跟我說一聲,這樣被同事看到不太好。」
文辭的話一下讓韩劭烐想起末洺對他的叮囑,他摸了摸眉頭,笑著:「在這邊出差,就順便在這住了一晚,我這還忙,先走了。」
文辭一眼就注意到韩劭烐左手上的那枚戒指,表情頓時僵在了臉上。
大巴車緩緩駛向遊樂園,車上依然一片歡聲笑語,柔和的晨光透過車窗玻璃照入車內,文辭只感到微微眩暈,渾身泛起針扎一般的不適感。
同樣的款式,戴在同樣的左手中指......
會是他所想的那樣嗎?
他看了眼坐在他右前方的人,搭在腿上的手無聲的攥緊。
怎麼可能......
絕無可能...
車到遊樂園內,一群人紛紛下車跟著領路的工作人員前往室內,文辭留在隊伍後面,開口叫住末洺。
末洺停下腳,轉身看著他。
文辭讓準備等自己的沈熙熙先走,然後才單獨走到末洺身前,大隊伍已走出一段距離,有人回頭與文辭和末洺招呼,文辭笑著說很快就跟上。
這架勢很明顯是有話要對自己說,末洺也就耐心的站在原地,目光平靜的看著走到跟前的文辭。
「請問有什麼事嗎?」末洺問。
文辭面色溫和:「只是想知道你如今跟韓哥的關係。」
末洺微微皺眉。
「你別誤會,我跟韓哥是很多年的朋友。」文辭說,「我父親下月五十壽辰,給韓哥發壽宴請柬是必然的的,我想如果你跟韓哥在一起的話,我該建議我家裡也為你也準備一張請柬。」
文辭微微笑著:「正好你跟韓哥一起來。」
「謝謝。」末洺禮貌的說,「不過不用,這是你們的圈子,我並不方便參與。」
「怎麼會,你如果跟韓哥感情深厚,我們自然是一圈的人。」
末洺剛要開口,文辭又緊接著微笑著說:「你跟韓哥都戴上情侶戒指了,感情自然不會差。」
「不去,謝謝。」
文辭唇角微笑,眼底沒什麼波瀾:「那好吧。」
他並未否認自己說的話...可這又如何確定不是故意暗示好來噁心自己。
戒指...還不能說明什麼。
上午依舊是密室主題,團隊合作時間制,末洺和文辭在昨天的密室遊戲中表現突出,理所當然的被隊友推到前面打頭陣。
然而這次末洺幾乎沒有發揮的機會,文辭一人獨佔鰲頭,謎題解答的速度快到令一群人感到不可思議,眾人從對文辭的欽佩最後也漸漸變成疑惑...
文辭並未察覺異常,直到節目錄製結束,導演私下悄悄找到他,含蓄的表示他破題速度快到讓密室遊戲快失去了懸疑燒腦的感覺,他們事前將答案透露給他,為的是關鍵時刻不讓遊戲陷入僵局,而非讓他獨秀。
就算一定要拔得頭籌,也該有一個苦思為難的表演過程,「就是稍微著急了一些...」導演對文辭還算耐心,「只是遊戲而已,大可不必有那麼強的好勝心,給其他成員一點表現的機會...」
導演話說的很委婉,但依舊讓文辭臉上發熱,他也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整個上午都被一股不甘的情緒控制牽引著。
他心裡清楚是因為什麼,正因如此也才更加鄙視自己,他厭惡被人拿去與那個人作比較,可現在他自己就在不知不覺中這麼做。
午飯後,眾人休息了一個多小時,在前往遊樂園的大巴車上,節目組先向所有嘉賓說明了下午的遊戲規則。
遊戲主題,尋蹤,九人分成三隻小隊,在限定的半個遊樂場區內,避開npc的抓捕,根據金木水火土五個提示詞尋找節目組藏起的線索卡牌,再根據卡牌找到最終的藏寶盒。
在遊樂園下車,按照節目組提供的抽籤方式,九人平均分成三隊。
末洺,文辭和沈熙熙三人組成了一隊。
遊戲正式開始前,有近半小時的準備時間。
文辭並未等到節目組私下找他透露遊戲線索,心中不免有些著急,按照一般的規矩,每個隊內都應該會有一名知悉大半線索的人為隊伍引上正確的尋找路線。
文辭借口去衛生間,從休息室離開去找節目組的人,剩下的沈熙熙壓根不想和末洺有什麼交流,低頭玩著手機,末洺也沒不識趣的主動搭話,手裡拿著節目組提供的遊樂園地圖仔細的看著。
文辭離開房間後,直接前往設置導播室的園區辦公樓找到了導演。
走廊上,導演跟文辭解釋,下午的尋蹤遊戲相對密室解謎而言要更簡單,主要是考驗團隊合作以及成員與npc之間的周旋,所以節目組事前不會私下向任何成員提供線索。
「...這場遊戲考驗腦力的地方真的非常簡單,給你們九個人任何一人都能單獨完成,完全不用擔心遊戲陷入僵局。」
導演話已至此,文辭的自尊心自然也不允許他繼續要求,心中雖有不安,卻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他要謎底並非是不相信自己的腦力,單只為速度上不落後於他人而已。
遊戲即將開始,文辭只能返回,結果剛出辦公樓大門,迎面就遇上了被一名工作人員領著路的韩劭烐。
韩劭烐濃墨般的劍眉帶著笑意,看上去心情似乎很不錯,看到文辭只是稍稍皺了下眉,然後就自然的抬手打招呼。
文辭愣了半秒,面色欣然,「韓哥你怎麼來這了?」
那帶路的工作人員別有深意的看了眼韩劭烐和文辭,立刻跟韩劭烐說了導播室的房間位置,然後自以為識趣的離開了現場。
「路過,所以就來看看。」韩劭烐說,「你們這是還沒開始?」
「快了。」
「那正好。」韩劭烐一手插著西褲口袋,笑著說,「你去忙吧,我上去瞧瞧。」
文辭正想說什麼,韩劭烐已抬腳就走。
胸口忽然悶的透不過氣,文辭才反應過來,這個男人並不是來找自己的...時過境遷,他好像已不能用潛意識裡已經形成本能的認知,去解析韩劭烐的一舉一動。
可如果不是為了自己,那又能因為誰?
難道真是...
「對了。」韩劭烐突然停住腳,轉身又說,「別讓其他人知道我在這邊,你就當沒看到我。」
本來就是跟節目組的人打個招呼,到導播室窺伺一下末洺工作時的樣子,沒想讓節目組知道他來的目的,也不想讓末洺知道他又瞞著不請自來...沒想到在這裡碰上了文辭。
小傢伙要是知道,那張漂亮的小臉一有抱怨,肯定又要怏怏的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過些天就要帶人回家了,暫時還是該照顧一下他的情緒。
「好的,對了...」
文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可能是還沒適應鏡頭,總覺得自己什麼都做不好,現在知道韓哥要去導播室,我反而更緊張。」
「你不用有什麼壓力,我也就是隨便看看。」
「嗯,說起來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待會兒的遊戲我跟末洺一組,韓哥你不知道吧...」文辭笑著說,「末洺他真的特別厲害。」
韩劭烐唇角上浮,淡然的笑回:「我知道。」
「...」
文辭笑笑:「所以,我只要跟著他,什麼難題都能解決,不過...」
文辭微微蹙眉,似乎有些糾結:「末洺他好像不是很喜歡我,我不知道自己跟他是有什麼誤會。」
「不會,他人很好,你別看他話不多,其實他性格特別柔軟,對誰都十分友好。」韩劭烐毫不猶豫說,「我跟他在一起到現在,就沒見他有過一次脾氣,他也完全不是那種會輕易討厭別人的人,你可能對他有誤會...」
「......」
文辭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最終會是從韩劭烐口中確認了他韩劭烐與末洺還在一起的事實。
這種震撼,讓他瞬間難以呼吸。
震撼的不僅是韩劭烐說的這些話,還有他誇起末洺時,那種毫不避諱,自然,坦然到幾乎是習以為常的語氣...這和他以及他家人之前所以為的一切完全不同。
韩劭烐是打從心裡信任著末洺。
「是嗎,那一定是我想多了。」文辭用盡全力才做好表情管理,「我還以為他把我當情敵了,本來還準備找時間跟他解釋一下,我跟韓哥只是一塊長大的朋友,關係很清白,讓他不要針對我,既然韓哥這麼說,那接下來的遊戲我也能全身心的信任他了。」
韩劭烐點點頭,想起那日在酒樓裡末洺面對文辭的異常,若有所思說:「他要吃醋什麼的,你也包容一下。」
「當然,我跟韓哥畢竟認識那麼多年了。」。
文辭溫聲說完,抬腳走到韩劭烐面前,抬起手,拇指柔軟的指腹在韩劭烐唇角輕輕擦過。
彼此靠的太近,呼吸都有所糾纏,韩劭烐下意識的退了半步。
即便在他瘋狂追求文辭的那五六年,兩人也未有過如此近距離的接觸。
看到韩劭烐眼底那一剎那的恍惚,文辭笑了,輕聲說:「韓哥嘴角沾了點東西,不過已經沒了...」
韩劭烐下意識的用手背擦了擦嘴,笑說:「是嗎,都沒注意。」
「好了韓哥,我該回去和末洺匯合了。」文辭彎著眼睛,「說好了,我要是表現的很差勁,你事後可不能笑話我。」
「不會。」韩劭烐笑笑,「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優秀。」
「謝謝。」文辭抿笑,眼底溫柔而複雜,「我以為在韓哥眼裡,我已經是個很失敗的人了。」
韩劭烐總覺得氣氛變得有些古怪,皺眉:「我沒這麼認為。」
文辭笑了,跟韩劭烐道別離去。
韩劭烐看著文辭遠去的背影,心中輕輕鬆了口氣,他慶幸剛才那一幕末洺沒瞧見,不然那傢伙肯定又要吃醋。
那日在酒樓只是跟文辭聚個餐,都能讓他拿那種眼刺激自己,這要是被他撞見文辭碰自己嘴唇,指不定又會是什麼表情。
不過一圈的朋友,以後跟文辭肯定免不了往來,要是單見一面都能讓那小傢伙跟他鬧脾氣,那就得找時間治治他這吃醋的毛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天亮之前還有一章~~
第51章
遊戲開始, 一群人抵達節目組要求的小廣場上。
鏡頭下,導演又將規則細緻的說了一遍,然後給各個隊伍五分鐘時間制定計劃。
沈熙熙捧著地圖紙糾結著說了自己的看法, 文辭微微蹙眉, 覺得有些胡扯, 他若有所思, 轉頭主動詢問末洺。
末洺如實告知。
這是團隊合作, 他自然不會有所保留, 於是將自己推測出的線索卡牌的八個可能藏匿點,在那張地圖紙上一一圈了出來。
八個地方,末洺讓文辭和自己各負責三個, 剩餘兩個交給沈熙熙。
「怎麼知道你說的地點對不對。」沈熙熙看不慣末洺這幅『指點江山』的樣子, 「萬一錯了我不是白跑了?」
末洺抬頭看向她:「你可以去任何地方找。」
只聽這平和的語氣,沈熙熙都感覺不出末洺這是在嗆自己, 還是認真建議她, 有鏡頭對著,她便也不好發作,轉頭對文辭說:「文哥, 你有什麼看法嗎?」
「基本和末洺一樣。」文辭說,「散開後大家保持聯繫,找到線索牌後及時通知隊友。」
隨著導演一聲令響,九人從小廣場上四散跑開,幾名扛著攝像機的攝像師分頭跟著。
每隊都選擇分開行動, 且線索牌的藏匿點並不難推測,所以各隊都勉強有頭緒,彼此拼的主要是速度。
負責扮演獵手的npc在各處抓捕參賽者。
末洺率先找到了第一張「木」線索牌。
攝像鏡頭追尋著末洺,但他的思考無法成像, 屏幕前,韩劭烐就看到末洺很有目標性的一路跑到巨大的遊樂設施「狂呼」前,在穩固的底座下繞了一圈,找出了一隻藏在設施下面的,裝著線索牌的盒子。
盒蓋上赫然寫著一個「木」。
「為什麼『木』會藏在這裡?」韩劭烐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他根本沒辦法將兩者聯繫在一起。
如果是他,他大概也會像除末洺之外的大部分嘉賓那樣,直接跑向旋轉木馬那地方尋找,那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和「木」聯繫在一起的地方,又或是那些佈滿木頭材質的遊樂項目。
負責遊戲劇本的編劇就在旁邊,也沒心思去琢磨這位大佬的心思,只能就問什麼回答什麼。
「是這樣的韓總,『狂呼』這一大型遊樂設施的形狀酷似T,玩法也就是人坐在上面,而木在形狀上分解為『人』和『T』,所以『狂呼』完全吻合『木』。」
韩劭烐擰著眉:「你們這些題目真夠刁鑽荒謬的。」
「不是的韓總。」編劇苦笑著解釋,「不瞞您說,其他屬性的線索牌我們都分別準備了好幾張,嘉賓們找出只是時間問題,就『木』單準備了這一張我們是準備把它作為定勝負的壓軸品的,所以藏在了自認為一般嘉賓都不會想到的地方,但沒想到第一個就被末洺找出來了...」
韩劭烐眉梢挑動:「也就是說,末洺已經贏了?」
「可以這麼說的,但遊戲肯定還要繼續的,這也只就我們知道內幕的清楚輸贏關鍵,嘉賓們還得繼續找其他線索牌...」
「他居然能想到...」韩劭烐自言自語似的低喃,他雙手抱胸,微瞇著眼睛盯著屏幕裡的末洺。
鏡頭裡的小傢伙冷靜認真,漂亮而又銳利,漆黑潤亮的眼睛,像兩顆染墨的冰珠子,明亮而又冷淡...工作中的小乖,是真特麼性感。
末洺開了掛一般,開局不到十五分鐘,已經在三個地方找到了兩張線索牌,完成了最開始跟隊友之間的任務分配。
節目組為每位嘉賓提供了手機,遊戲期間,嘉賓可以用手機彼此聯繫,按照事前約定,末洺也第一時間將自己找到卡牌的消息發給了隊友,然後就放慢節奏,躲著npc在諾大的樂園的閒逛。
綜藝節目最主要的還是趣味性,節目組未必希望他完成的速度如此快,像他這種無趣的人,中規中矩的完成自己的任務後就該把主場完全交給別人發揮。
沿路末洺遇上了成競,成競立馬苦喪著一張臉朝末洺求助,末洺把他當npc獵手似的,二話不說轉身就跑,但他哪是運動健將成競的對手,沒幾步就被攆上了。
成競打出感情牌,讓末洺看在這兩天合作份上,給他一點提示,末洺被他拽著沒法走,就朝他招招手,成競立刻乖乖把耳朵湊過去。
末洺給了兩個位置,表示據他分析,那裡肯定有存放卡牌的盒子。
「你不騙我?」成競半信半疑。
末洺認真點頭:「沒有我名字倒過來寫。」
成競心滿意足的鬆開末洺轉身跑開,很快也的確找到了盒子,但只是盒子,裡面的線索牌早被末洺拿走了。
成競抹起袖子,調頭氣勢洶洶去找末洺。
導播間內,一群人工作人員笑的前仰後合,導演連忙讓一旁的下屬做記錄,這一段是相當精彩的看點。
「說實話,成競跟末洺之間的笑點真的好多,兩人又默契又搞笑。」有人說。
「是啊,就像沒頭腦和不高興。」
有人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副導演在一旁笑著點頭:「這兩人說不定能成為螢幕CP。」
「副導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誒。」
「搞笑而又自然,而且形象上也很匹配,感覺可以磕,我們不如就...」
編劇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韩劭烐目光陰冷的盯著自己,那毫無溫度的眼神彷彿他再說一個字,這男人就能衝過來把他頭擰掉。
然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說錯了?
磕cp也有罪嗎?
知道成競肯定要回頭找自己算賬,末洺反方向跑了很遠一段距離,然後就接到了文辭的電話。
文辭表示他那邊已經發現一個線索牌的藏匿點,但需要兩人合作才可拿到。
末洺迅速趕到文辭所在的地方。
是處名為驚濤駭浪的遊樂主題區,千平的水池,三面高高的假山石壁,岸邊飄著一艘小木船,木船底下有穩固連接的軌道。
盛放卡牌的盒子就卡在河對面假山壁的一個凹槽內。
這條線索的解鎖方式是冒險挑戰,是要嘉賓坐上小船兩頭,啟動船底的軌道,一路顛簸到對面取『水』盒子。
船上一次最少坐兩人,啟動開關的按鈕在另一處,文辭立刻打電話讓沈熙熙過來。
末洺和文辭分別穿上現場的防水雨衣登上小木船,文辭對著座邊的安全帶面露難色,抬頭看著末洺:「我從來沒有玩過這個,你知道這安全帶是怎麼扣的嗎?」
「岸邊那塊石頭上有貼乘船指南。」
「節省時間我就不上岸了,末洺你順手幫我系一下好嗎?」文辭面露苦笑,「拜託了隊友。」
上岸去看那張指南,的確浪費時間,權衡之下,末洺踩著晃蕩的船身到文辭跟前,彎身很利落的文辭繫好安全帶。
「繫緊了。」文辭微笑著看著貼近的末洺,「你可別害我。」
末洺盯著文辭看了兩秒,轉身回到船頭自己位置上繫好安全帶。
岸上沈熙熙得到指令,摁下了操控台上的開關。
船底發出嗡嗡聲響,船身開始左右上下的搖晃顛簸,同時沿著底下的軌道向對面滑行。
強烈的氣波打入水底,水面頓時掀起巨浪,炸起的水花如暴雨一般嘩嘩砸下,幾乎在劇烈飄搖的小船四周形成一圈水幕...
末洺在「暴雨」中艱難睜開雙眼,緊接著便看到對面的人手上的動作...
靠近石壁,船身再一次猛烈的晃蕩,暴風雨般的水花中,末洺就看到對面的文辭被船甩了下去。
船身終於平穩下來,水面也不再作狂,此刻只有文辭在水裡奮力撲騰著。
「救命!!救...唔救...」
文辭在水中驚恐的呼救。
岸上的沈熙熙嚇的大叫,她不會游泳,就奮力喊人,那跟過來的兩名攝像師也都是旱鴨子,兩人放下攝像機,一個到河邊淌水試水深,一個找急求設備。
此刻導播間內,導演緊急呼叫那附近工作人員去幫忙,再一轉頭,原本站他旁邊的韩劭烐已經風一樣的衝了出去。
現場內外,彷彿已經亂作一團。
末洺解開安全帶,緩緩站起身,小心翼翼走到船尾,伸手取下了石壁凹槽裡的盒子。
又獲取一張線索牌。
加上他身上兩張,就已經是三張了...的確是挺無趣的遊戲。
一名攝像師找到了現場急求泳圈扔向文辭,很快有在附近的npc聽到沈熙熙呼救跑了過來,跳下水將文辭救了下來。
文辭渾身濕透,跪在岸邊劇烈的咳嗽,此刻臉色煞白,眼底都是潮濕的。
他一隻腳在翻下船時扭了,此刻疼的鑽心。
韩劭烐已心急忙慌的趕過來,他快步到文辭跟前蹲下,臉色凝重:「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
文辭雙目潮紅的看著韩劭烐,渾身凍的顫抖,韩劭烐直接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陸陸續續有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和遊樂園的員工趕來,一群人連連道歉...這也的確是他們考慮不周,這樣超一成年人身高深度的地方,理應特地安排人在現場照應。
「怎麼會突然從船上掉下去呢?這個遊樂項目我們測試有上百次...」
「是不是安全帶沒系啊?」
「繫上了啊。」一名跟拍的攝像師說道,「我親眼看到末洺幫文辭繫上的。」
「那肯定系錯了或是沒繫好,這安全帶我們做過測試,撐得住上千斤的拉力。」
「為什麼同樣是末洺系的,末洺自己沒掉下去?」沈熙熙突然說,她剛才是真被嚇住了,這會兒還沒辦法冷靜下來,「能把自己穩固在船上,卻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掉下水。」
沈熙熙的話,令所有人的目光投向末洺。
「而且文哥剛掉下去的時候,他站在船上無動於衷,只顧著拿那破盒子。」沈熙熙氣說,「有他這樣冷血的嗎?」
這一幕,的確很多人都看到了,包括他韩劭烐...
此刻,順利拿到卡牌的末洺摁了石壁上的回程按鈕,一陣嗡嗡的聲響中,小船穩穩的往岸邊滑動。
靠邊,末洺抬腳上岸,他沒有理會那圍著的文辭烏泱泱一群人,低頭專注的看著手中的地圖紙,不聲不響的離開了現場。
剩下的兩張線索牌,似乎也只能靠他了...
繞了小半個遊樂園,快抵達下一個目的地,途中,末洺又與成競碰到了一起。
成競倒是忘記了算賬,上前就神兮兮的問:「文辭差點溺水你知道吧,他不是跟你一隊嗎,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
「遊戲失誤。」末洺還在低頭看著地圖紙...
「對了,我聽說韩劭烐也在現場,已經親自送文辭去醫院了。」
第52章
文辭在遊戲中差點溺水的消息也傳開了, 人被送去了醫院,節目組及園區的人去了一群,星辭那邊也緊急派人往這邊趕。
因為沈熙熙跟去了醫院, 末洺所在的小隊一下就只剩下他一人, 節目組乾脆修訂劇本, 直接讓末洺配合表演, 讓成競和趙梨所在的小組獲勝, 將下午的錄製潦草收了尾。
一眾人收工回酒店, 回程的大巴車上, 有節目組的負責人跟大家解釋, 文辭的事兒只單純是個意外。
「據說是在一艘船上, 文辭身上的安全帶鬆開了, 這才被那艘小船甩下了水...」
「安全帶怎麼會無緣無故鬆開?一開始就沒扣好嗎?」
「文辭說自己不小心抓開的, 但怎麼可能, 那麼容易就抓開的話, 那遊戲誰敢玩,我聽說啊, 那安全帶其實是...」
車廂內,有人小聲議論著。
事發現場聚集了不少人,沈熙熙那幾句話一群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內部人想打聽到現場的詳細情況並不難。
話說到最後聲音壓的特別低, 坐在那兩人後座的趙梨聽的一清二楚, 她紮著高馬尾,兩鬢有紅藍色的頭繩綁住的髒辮繞至馬尾上, 臉上的妝並不重,但眼影線深,像個叛逆而又酷颯的太妹。
趙梨站起身, 雙臂趴著前面椅背,笑瞇瞇的對兩人說:「聰明人殺人都是不沾血的,更不會為一時之氣做出損人不利己的事...兩天錄製下來,你們覺得我們當中誰最聰明。」
那兩人聽懂趙梨話裡的意思,立刻笑說:「就是隨便聊聊,我們可沒陰謀論。」
趙梨沒再理那兩人,起身走到末洺坐的那一排,拍了拍成競的肩讓他跟自己換座。
末洺坐在裡座,腦袋靠著車窗昏昏欲睡...昨晚被折騰了半夜,睡眠嚴重不足,今天又一整天的耗腦動身,此刻實在疲倦。
趙梨湊末洺很近,笑著壓低聲音問:「末洺,你跟韓哥會結婚嗎?」
末洺對趙梨並不算瞭解,但在所有嘉賓中,他跟趙梨是除了成競之外,合作對話上算熱絡最多的人。
趙梨的問題著實有些突然,末洺眨了眨眼睛,有些懵。
「他們都以為韓哥是來探班文辭的,可我知道,他是來看你的。」趙梨笑著說。
末洺看著趙梨:「你跟烐...額,韩劭烐很熟?」
趙梨點頭:「我們家跟韓家是世交,兩家小孩算從小一塊長大的,不過我後來去H國做好幾年的練習生,但我哥倒是跟韓哥還跟小時候一樣關係好。」
趙梨說:「我哥你應該認識的,趙成。」
末洺有些意外,他記得趙成,韩劭烐一個非常聒噪,但很會照顧人的朋友。
「是見過幾次。」
「你不知道,我哥之前跟我提起你時,把你形容的跟朵弱不禁風的小白花似的...」趙梨笑說,「原本在來節目之前我還在想,要不要看在韓哥的面子上多照顧你一下,結果沒想到,這一路過關斬將的,我還幾次拖你照顧。」
「運氣而已。」
「才不是,我跟你說,我可欣賞聰明的男人了,就我哥跟韓哥那樣的,我都瞧不上的。」
末洺:「...」
楊梨湊到末洺耳邊,更低聲也更真誠的補充:「不論外界怎麼說,我覺得你跟韓哥超配。」
文辭跟趙成韩劭烐的圈子打成一片的那幾年,趙梨人一直在國外,她跟文辭並沒有多深的交道,只就算打著彎的熟人。
末洺牽動嘴角,笑有些勉強...他跟韩劭烐之間的關係,似乎已經沒辦法再像過去三年那樣,彼此只單純的貪戀著對方的身體,除此之外無任何交集。
漸漸的,維持關係所需要應付的麻煩,已經逐漸開始超過這段關係本身所帶來的享受。
可即便如此,他好像還是捨不得割捨這段關係,即便是理性分析,韩劭烐也是個性價比特別高的情人...
回到酒店也只就才五點出頭,成競和趙梨來約末洺出去吃東西,末洺則稱自己要補眠,他實在太睏了。
結果剛在床上躺下,手機響了起來。
是韩劭烐的電話。
末洺躺在被窩裡,閉著眼睛沒精打采的:「烐哥...」
「文辭他沒什麼大問題。」韩劭烐輕聲安慰末洺,「這事兒不怪你,那地方新建好,很多東西你們都不熟悉,是你們節目組考慮不周,你不用太自責。」
末洺緩緩睜開雙眼:「......」
「小乖你先來趟醫院。」韩劭烐說,「今天這事兒嚇著你了吧,沒事了的別緊張,文辭他沒生你氣。」
末洺坐起身,低頭捏著眉心:「我這就過去。」
很快,末洺抵達了韩劭烐電話裡所說的醫院,在住院部大樓的門外見到了等自己的韩劭烐。
韩劭烐掌心貼上末洺被凍紅的兩邊臉頰:「也不多穿兩件。」
末洺目光一輕,忍不住踮起腳蹭了蹭韩劭烐挺直的鼻尖,溫聲說:「那我們去外面找間餐廳坐下?」
韩劭烐失笑:「難道不是該先上去見一見文辭,給人家道個歉?」
「...」
「也就是一聲對不起的事。」韩劭烐說,「而且他為防你被惡意揣測,跟別人只說是他自己不小心抓開了安全扣,你都不用擔心後續會有什麼惡劣的傳言...」
這事在韩劭烐看來很簡單,他的小乖無心傷害了文辭,給文辭道聲對不起,文辭大度的表示原諒,那這一場虛驚就能立刻畫上句號。
這也是在末洺來之前,文辭提出的要求,雖受如此大的委屈但他願意看在他韩劭烐的面子上不去追究,只寬厚的想要末洺一聲對不起,得些許心理上的安慰。
末洺目光垂落又抬起:「我給他送一隻果籃,烐哥去買一隻給我好不好。」
韩劭烐哭笑不得,捏了捏末洺的臉:「這叫你送的?」
話雖這麼說,韩劭烐還是麻利的去醫院外的水果店給末洺提了一隻,對於末洺的這種自覺,他其實挺欣慰的,先前還擔心末洺會因為自己曾經追求過文辭,而對文辭心存芥蒂,現在看來是他多想了...
小傢伙還是挺識大體的。
末洺拎著果籃跟著韩劭烐上了樓。
vip病房的走廊很清靜。
原本在文辭病房內的一群人,陸陸續續被文辭打發走了,此刻就沈熙熙,助理,還有節目組留下的一名工作人員陪著。
韩劭烐跟末洺在病房門口出現時,文辭開口讓沈熙熙先回去酒店,助理和那名節目組的人暫時離開。
「韓哥,末洺...」文辭坐直身,但狀態看起來並不太好。
不等韩劭烐提醒,末洺便已經走上前,他將果籃放在床邊桌上,目光平和的對文辭說:「祝你早日恢復。」
文辭點點頭:「謝謝。」
「要住很久?」
「在這休息一晚,明早就走。」
「我知道那種情形下,攝像機都不可能拍到你手上的動作。」末洺忽然平靜的說,「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刻是你自己解開了安全扣。」
韩劭烐眉心蹙起。
文辭反應並不大,他緩緩閉上雙眼:「只是想聽你道歉,卻要被你這樣倒打一耙,我忍不住懷疑這件事你根本就是有心的。」
「我並不想跟你在這件事上作多爭辯,我只想說,我不會道歉。」
末洺看著文辭:「我大概能猜到你的目的,但這件事沒有對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你也未發動輿論攻擊,最終是你自損八百,所以我什麼都不會做,送上果籃和那聲祝福,是看在烐哥的面子...」
寒冬的傍晚,天暗的很早,此刻走廊一側的落地窗外,城市霓虹已開始閃爍。
又有小雪在冷風中飄蕩...
走廊上,韩劭烐叫住了末洺,他臉色不太好看,高聳的眉骨將眼睛都顯得的鋒利許多。
末洺知道,韩劭烐這是生氣了。
「在樓下不是說的好好的,剛才是怎麼回事?」韩劭烐沉聲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末洺看著他:「字面上的意思。」
「他差點被淹死,現在就只要你一聲對不起,這對你來說很難嗎?」韩劭烐臉色緊繃,「而且文辭第一時間撇清了你的干係,要不然現在所有人都會覺得是你故意害他。」
末洺垂眸:「所以我剛才說的那些,烐哥一句都沒有相信...」
「我想了,覺得沒可能。」韩劭烐說,「如果文辭是故意陷害你,不會第一時間為你澄清,那種情況下只有你們兩人知道發生了什麼,文辭完全可以咬定是你故意害他,但到目前為止,他除了想要你一聲對不起外,什麼都沒有做...」
末洺低低的笑了一聲:「因為,這就是他的目的...」
直接誣陷別人有心害他,反而是最愚蠢的手段...那個男人比他想像的要更聰明。
他原也只淺薄的以為文辭只是想製造一種自己害他落水的假象,這種幼稚的手段甚至一度讓他覺得可憐,但這一刻才明白,這個人真正想要的,是所有人都會下意識以為的,自己對他有所虧欠。
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最終在所有人眼裡,特別是韩劭烐心裡,他末洺都欠他文辭一聲對不起。
他想聽道歉,是因為他知道,知曉真相的自己絕不可能道歉,而這種無解的僵局,會空降般的橫插在他與韩劭烐之間。
或許那個男人不是自損八百,而是一步到位...
沒人知道那一刻的安全帶是否系的正確,就算否認,也會被認為是因一時手誤才忘了細節...道德高點早已被那個男人全面佔據,任誰都會覺得是他大度,唯有要被按頭道歉的自己知道整件事有多噁心...
「我知道你不喜歡文辭。」末洺臉上表情淡淡的,韩劭烐看著心裡總有些不自在,他盡量很耐心的說,「這樣,你去給他道個歉,我立刻帶你離開這裡,這事兒也就算翻篇了。」
「不去。」末洺說。
除了有一絲惡寒外,他好像並不是很憤怒,也沒有特別的委屈,整件事對他的唯一影響,就只在眼前這個男人身上...
「你認真的?」
「是。」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就到
第53章
末洺看著那雙盛滿怒意和失望的眼睛, 漸漸有一絲陌生感。
窗外,小雪紛紛揚揚...
那一年,似乎也是飄著雪的冬天, 扶人被訛這種一向只聞未見的破事落在了他的身上...
其實那還是他第一次做好事。
誰都知道他家庭一團糟糕, 所以他也理應是個糟糕的人, 抽煙, 喝酒, 打架, 和他那賭鬼父親一樣撒謊成性。
那個傍晚, 他就被當犯人一樣扣在醫院走廊上等家人來「贖」, 其實他並沒有難過和委屈, 他沒錢沒臉沒媽, 跟這群東西耗多久都可以, 可在那個男人出現的那一剎那, 他眼淚還是失了控...
走廊上的長椅前, 他就蹲在自己身前,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溫柔的眼睛。
-----我來給你撐腰, 末洺,我相信你...
在這黑白分明的世界,被人偏護從來是種奢侈。
人和人,始終是不一樣的。
就像那個人, 和其他人...
天完全暗了下來。
落地窗外, 城市的霓虹像雪夜下的一片沒有溫度的星海。
走廊的燈光並不明亮,但末洺卻感覺像第一次看清了韩劭烐的臉, 他有些恍惚的走到韩劭烐身前,抬手輕輕撫著韩劭烐因不悅而緊皺的劍眉。
溫熱柔軟的觸感落在眉間,韩劭烐漆黑的瞳仁微顫, 薄唇不自覺地抿動,他看著近在咫尺的末洺,忍不住伸手扶住他的腰,聲音也輕緩許多:「我只是想幫你解決這件事,我自始至終都相信你是無心的,我也不會允許有任何人在外面詆毀你...」
末洺輕輕點頭,眼底淡淡的笑了笑:「嗯,謝謝。」
他不會覺得這個男人愚蠢,在所瞭解的信息全是錯誤的情況下,這個男人能做到如此地步,他已經非常知足了。
韩劭烐臉色頓時溫和下來,他耐心的說:「我知道,你一定希望我無條件的順著你,但這不是小事,文辭他差點因為你的失誤丟了命,還不計前嫌的幫你免去猜疑,如果這種情況下你對他連聲抱歉都沒有,那實在說不過去。」
韩劭烐低頭在末洺唇邊親了一口,溫柔的說:「所以聽我的好不好,回去跟文辭真誠的道個歉,說聲對不起...」
即便如今他自認為已經放下過去,和文辭相對時,心中依舊難免有一絲隱約的尷尬,他實在不想因為這件事,對文辭再產生一種虧欠的心理,這無異於在他心裡重新架起一份和文辭的聯繫,讓他在面對文辭時更難自然...
他早已習慣性的將末洺的事,視為自己的事。
韩劭烐牽起末洺的手準備帶他回病房,末洺卻輕輕抽回了手。
「我始終堅持,是他自己解開了安全扣,並且我不想再重複第三次...」末洺聲音很輕,「我不想惹烐哥生氣,但我真的盡力了...」
「你...」
「我先回酒店了...」末洺沒有去看韩劭烐的眼睛,轉身緩緩離去。
「站住!」
看著末洺停在不遠處的背影,韩劭烐沉聲道:「就一句對不起的事,你到底在矯情什麼嗎?」
末洺沒有回頭,再次抬腳往前走。
韩劭烐怒不可遏,衝著末洺的背影:「文辭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你呢,我都沒跟你計較文辭落水後,你那副冷血的樣子!」
眼見末洺頭也不回的走遠,韩劭烐脫口吼道:「再走一步,就別指望再看到我!」
末洺驀的停在了原地,轉過身。
一側落地窗外,遠處高樓霓虹的燈影,像一層冰涼的薄霧鋪在末洺沉靜如水的臉上。
看著末洺,恍惚間,韩劭烐又想起了那晚在酒樓裡,末洺轉頭看像自己時,那漫不經意的一眼。
後來他以為那是吃醋,現在忽然發現,根本不是。
因為壓根沒有氣憤,抱怨,亦或是難過...波瀾不驚的,像目光從空氣中不經意的掠過。
沒來由的,一陣比酒樓那個晚上還要強烈的煩躁和怒意擠壓在胸口,那就像一種無聲但極其殘忍的精神凌遲。
他媽,又是這種眼神!
又是!
火線驀的燒到了盡頭,一股滾熱失控的氣浪直衝韩劭烐的腦門,他左右找不到東西瀉火,只就用吝了腳牆。
韩劭烐最終什麼也沒說,裹著一身的煞氣轉身離去。
末洺原地站了一會兒,也轉身走了。
回到酒店不久,末洺收到了韩劭烐發來的消息。
【z哥】:我給你一晚上的時間反省
【z哥】:明天錄製結束立刻到我住的酒店
第二天只就上午半天的錄製。
文辭因腳傷缺席,節目改了原定的劇本,八人的錄製倒也還算順利。
有幾人急趕著下一場通告而匆匆離開T市,約定好的聚餐最後只就才四五人,不過大家興致依舊不錯,末洺也感到格外放鬆。
結束這份工作,他也可以安心離開這個圈子了。
也沒什麼值得他留念的...
飯吃到一半,末洺收到了高琛發來的消息。
【高琛】:相冊本我收到了,你還需要嗎
【高琛】:[圖片]
是一張相冊本的照片,兩指厚度,陳舊的暗金色外封,瞧著有些時間了。
末洺一下心跳加速,他知道這是誰的相冊,迅速回復。
【末洺】:請問你最快什麼時候有時間
【高琛】:我今天一天都有時間
末洺立刻訂了下午最早一班飛機回川海。
像趕赴一場久違的約會,頓時什麼都被拋在腦後。
.
川海離寒冬似乎還差了一步...
傍晚的餘暉,將繁華的城市映的格外溫柔。
末洺坐車到他和韩劭烐同居的那個小區門口,他跟高琛約好在那的寵物店見面。
遠遠的,末洺就看到了在等自己的高琛。
寵物店裡有不少顧客,高琛並未在裡面等,手拎著一隻白色的提袋站在寵物店門前的花壇邊,戴著口罩,眉眼冷淡,直到看到末洺過來。
「抱歉,晚高峰,路上有些堵。」末洺說著,目光很快從高琛臉上轉移到他手上那只提袋。
高琛也未廢話,直接將手裡那只提袋交給末洺。
末洺接過,看了眼裡面那只相冊本後手又抓緊袋口,抬頭認真的說:「謝謝。」
「不客氣。」高琛知道末洺這時候除了看相冊外沒心思做或聽任何事,很多話在嘴邊繞個彎,還是一如既往地嚥了回去。
末洺就近回了這裡的公寓,之前被韩劭烐趕了出去,和好後還未來得及搬回來,但公寓門鎖的密碼沒變。
坐在沙發上,末洺閉上雙眼深深吸了口氣,而後才小心翼翼的翻開那本相冊。
相冊內的照片並沒有什麼特定的分類,有周敘拿著獎盃的單人照,有周敘和朋友聚餐的合影,又或是在家裡拍的,一桌四五道家常菜,以及陽台上生長旺盛的綠植...但不知是留白還是其他什麼原因,有好幾頁空缺了一兩張,不過倒也不影響欣賞。
大多照片充滿著溫柔鮮亮的生活氣息,他甚至能透過這些照片窺伺到周敘的生活。
有幾張還是他末洺拍的,比如那桌菜,那是他在周敘公寓裡吃的第一頓飯,周敘親自下的廚,又或是那張周敘背對著滿空煙火,面對著鏡頭微笑的照片。
那天是周敘的生日,也是川海一個小小的煙火節,晚上他們一同在那江邊廣場看煙火...
那些時光,那些點滴...
末洺手指輕輕撫摸照片上的那張臉,英俊深邃的眉眼,像藏著一片溫柔的星海。
眼睛還是在微笑中不知不覺的濕潤了...
那些在他心裡美好的時光,也被他喜歡的人深深銘記著。
翻看著屬於周敘的那一小段人生,就像又見了周敘一面,一個乾淨而溫暖的身影浮現在眼前,彌補了一絲當年還沒來得及見最後一眼的遺憾...
末洺也終於在相冊中看到了自己,坐在一張點著蠟燭的蛋糕前,雙手捂著臉,但他知道,這是自己。
末洺直接將照片抽出來,拿在手心。
那是他的十八生日,他考進了C大,在川海,周敘陪他過第一個生日。
除了發奮學習考C大以外,他的生活一直敷衍而又潦草,實在不習慣這種太過正經的生日儀式,被周敘笑著要求閉眼睛許願時,尷尬又難為情的將整張臉都摀住了。
其實那會兒他臉紅了,燭火的光暈下,周敘那雙溫柔的眼睛真的直擊他的心臟...
末洺濕著眼睛笑出了聲...他真幸運,還曾擁有過那樣美好到幾乎不真實的過去。
在準備將照片放回相冊中時,末洺突然發現照片的背面有字。
那是周敘的字跡,用黑色記號筆工整的寫著兩行字。
[願成年後的末先生,一生遠離潦草和敷衍...]
一生遠離...
.
茶几桌上的手機一直在響,站在陽台上吹風的末洺像什麼都沒有聽到,恍惚的看著遠方的夜景。
當年不顧一切的奔赴向那道身影,戒煙,學習,考入C大,從不良少年成為心慕者的驕傲,他完成了他自認為自己這一生最偉大的壯舉,但在那道身影消失後,就以為一切失去了意義。
然而並非如此...
他的人生早已被周敘賦予了多重意義,生活也早在遇見周敘的那一年,就毅然告別了潦草和敷衍。
他一直都知道的,只是偶爾不想活的那麼清醒。
晚風清冷。
這一夜很漫長,卻也是柔和的。
末洺趴在床上,他將那本相冊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整夜,沒有苦痛和眼淚,像徜徉在一片溫暖的時光熱流中,在回憶裡,他將和周敘的那幾年又重新走了一邊...
凌晨,末洺趴在相冊本上睡著了。
他又夢迴了第一次遇見周敘,他穿著黑色高領毛衣,套著一件修長的駝色外衣,溫暖而紳士...
末洺是被手機來電聲吵醒的。
摸到手機靠在耳邊,就聽到那頭韩劭烐的聲音,像結了幾十層的霜:「你在哪?」
末洺揉著惺忪的眼睛,實話實說。
韩劭烐立刻掛掉了電話。
再看手機上的時間,末洺發現已經上午十點了。
今天依舊是晴天,末洺看著窗外,恍惚的想著,今天好像可以把小憨接出來了。
還可以去話劇團跟老師報到了。
韩劭烐到的時候,末洺還在刷牙,他站在洗手間門口,看著滿嘴牙膏沫,顯然是剛起床的末洺,眼底一時飛沙走石。
他一夜沒有睡好,一下飛機就立刻趕來這邊,這蠢貨倒是睡得挺香!
末洺快速洗漱好,到客廳接受韩劭烐的訓話。
「回來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昨晚打你電話為什麼不接?」
韩劭烐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克制,才在此刻忍住沒立刻發脾氣,他眼底爬滿血絲,那是被兩夜一天的鬱火生生熬出來。
在回來的這一路上,他腦子裡只在想這次一定要狠狠教訓末洺。
他居然就不告而別,居然拒接自己電話,他怎麼有膽子跟自己這麼鬧!
「...對不起。」末洺認真的說。
他並不想讓這個男人生氣,他的確已經很努力的做到當年在一起時,這個男人要求的那種情人了...
「對不起個屁!」蓄積的鬱火終於爆發,看著眼前的男人,韩劭烐只覺得大腦嗡嗡發漲,「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現在你都可以給我臉色看了,要你給文辭道歉是要你命了嗎?你既然這麼要強,還回這棟公寓幹什麼,你他麼不早搬出去了嗎!」
「對不起...」末洺看著地面,輕聲說,「你可以罵我,直到消氣為止。」
等這個男人消了氣,他才可以認真跟他談。
「消氣?就算你現在去給文辭磕頭道歉,我也不可能消了這口氣!」
「...」
末洺看了眼韩劭烐,目光短暫的停留兩秒後,又平靜的垂眸看向地面。
韩劭烐:「......」
他媽!
又是這種眼神!
又是!!
就像拳頭砸在了棉花上,卻有千百倍的力量反彈到了自己身上,韩劭烐臉色鐵青,手指幾乎都在失控的顫抖。
他好像已經無法靠簡單的訓斥動搖眼前這個傢伙的情緒了...
末洺見韩劭烐沉默許久沒有說話,抬起頭,就見他臉色陰鷙,一言不發的盯著自己,但似乎已沒有剛才那樣失控。
「你...好些了嗎?」
末洺溫聲問,「如果感覺好點了,我想跟你說件事。」
韩劭烐重重閉了閉雙眼,幾不可察的沉下了一口氣,說:「我也有件事想跟你說。」
末洺愣了愣,立刻配合的點頭。
「你說。」
韩劭烐一手插著口袋,下巴抬了抬,淡然道:「你這兩天的表現挺讓我失望的,我也沒什麼耐心繼續矯正你了,你愛幹什麼幹什麼去吧。」
末洺看著他:「你意思是...」
「意思是我們關係到此結束。」
韩劭烐接下話茬,一手插.進長褲口袋,沒什麼表情說,「末洺,我們分手吧...」
他這次一定不會再像前兩次那樣輕易原諒這個傢伙,否則是讓他越來越加固那種無論做錯什麼都能被他韩劭烐原諒,即便分手了也都能復合的錯覺。
他前兩次就是不夠堅定,這次無論這傢伙怎麼扮可憐博同情,他都不會那麼快心軟。
不然等結了婚,這個家還能有他韩劭烐說話的份?
空氣安靜了下來。
末洺看著韩劭烐,微微愣神。
韩劭烐另一手也插進了口袋,眉鋒染上一絲輕快,他看到末洺眼底的異樣,繼續冷淡道:「沒聽清是嗎,那我再說一遍,我們分手吧。」
驀的,末洺彎起了雙眼。
臨近中午,大片金色的陽光從陽台灑進客廳,連空氣中的浮塵都像被鍍上了一層輕盈的光暈。
末洺微笑著,輕聲說:「好。」
作者有話要說: 是真的分了
第54章
韩劭烐表情微微空白。
好?
末洺目光溫和:「最後這幾天讓你不高興, 我很抱歉,但我向你保證,日後不會再給你以及你的生活帶來絲毫困擾...」
韩劭烐嘴角微微抽動。
「分手的話, 韓哥有什麼想要回去的嗎?這三年裡, 除了當初在一起時你承諾的, 其餘送我的任何東西, 你都有資格從我這裡拿走。」
錢財是好東西, 如果韩劭烐不要,他不會主動放手。
在這場你情我願的交易中, 他沒必要用「分文不取」的方式去維護所謂的尊嚴和骨氣,彼此在這段關係裡對各自的得失都心滿意足,便是好聚好散。
韩劭烐盯著末洺,微微瞇起雙眼。
這番話他聽著極其耳熟...
就在上一次他提出分手時, 同樣是在這棟公寓裡, 末洺也對他說了類似的話。
唇角幾不可察的上浮,韩劭烐手又淡然的插回了長褲口袋,道:「送人的東西還要回來, 我韩劭烐沒那麼無恥。」
是的, 當時他就是這麼回答的。
然後沒幾天,這傢伙就跟只沒人要的小貓似的, 可憐兮兮的蹲在湖邊等自己。
他還記得那通電話裡,這個蠢貨可憐兮兮的說,烐哥, 我想你了...
他很後悔, 上一次這傢伙一個電話他就馬不停蹄的趕過去,然後當晚就把人帶去了香檳山,最後也不過就是不痛不癢的訓了幾句。
現在回想, 那簡直是開了一個極壞的先例,是明擺著告訴這傢伙跟自己鬧一鬧會得到的更多,否則他剛才怎麼有膽量說出那個「好」字。
這蠢貨倒是以為把自己吃的死死的,一點都不擔心玩脫了。
「好。」末洺誠懇的說,「謝謝你...」
韩劭烐走到末洺跟前,傾身而瞇起雙眼,高聳眉骨下的眼睛深邃鋒利,像刀尖直抵著末洺的臉:「你是不是覺得很瞭解我?」
末洺微微皺眉,不太明白韩劭烐的意思。
他沒有刻意瞭解過,應該算不上瞭解,不過他知道這個男人是個好人。
做情人不完美,但絕對及格。
「我最討厭那種自作聰明的人。」韩劭烐說,「很不幸,你現在正好算其中一個...」
末洺抿唇,有些慚愧的垂下目光。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從第一次被提出分手開始,他就知道這個男人已經膩煩自己,只是顧念三年情份才一次次心軟給他機會,而他也就犯賤的利用他這種心理,兩次被分手後都去死纏爛打。
明明三年前在一起時,他親口承諾這個男人,不會讓這段關係成為困擾他的存在,卻...
韩劭烐看著末洺眼底的自責,心裡總算痛快了一些。
認錯有屁用!
後悔也晚了!
韩劭烐直起身,繞過末洺靠坐在沙發上:「人要為自己說的每個字負責,既然你同意分手,那麼從今天開始,你和我就什麼關係都沒有,下次見面別叫哥,直接叫韓總,或是韓先生。」
末洺點頭:「好。」
韩劭烐疊起雙腿,繼續說:「把我在T市送你的那枚戒指還我,那東西不比其他,畢竟跟我手上的這枚是一對兒。」
末洺從口袋裡拿出那枚戒指,輕輕放在了沙發前的茶几桌上。
即便韩劭烐不說,他也打算在走前將這枚戒指還給他,戴這所謂的情侶戒指,也是因為韩劭烐準備月底帶他回去應付他爺爺。
既然現在他不用做這項任務了,理應把戒指讓給需要的人。
戒指在光滑的茶几桌上散發著冷冰冰的金屬光澤,韩劭烐盯著,手指下意識撫住自己左手上的那枚戒指,漫不經心說:「還好,本身也是便宜貨...月底我帶回去見老爺子的人,還是更適合戴幾百萬的鑽戒,突然想起之前在珠寶店下的單,這兩天應該就能提貨了。」
末洺欲言而止。
出於這三年的感激,他真心希望韩劭烐能帶個真正喜歡的人回去見自己爺爺,而不是將其當成任務,臨時找像他這樣的替代品敷衍了事...但顯然這屬於韩劭烐的私事,他並沒有資格多嘴。
他這個□□了三年小情兒,消失的越乾淨,於韩劭烐這種高位者的生活越有利。
末洺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抬頭溫聲說:「快中午了,如果沒有其他要求的話,我就離開這裡了。」
他忽然有很多事想去做,很多...
大到規劃自己的事業理想,小到為小憨買什麼牌子的狗糧。
韩劭烐目光淡淡的,低頭撫著手上的戒指:「又要搬走是吧,行,搬吧,搬乾淨點。」
「不用,上次分手時就已經搬乾淨了。」
韩劭烐手指一頓,抬眸又道:「你當我說分手是跟你鬧著玩的?我說的乾淨不是拿走幾件衣服,是你在這公寓沾過的所有,最好都清走。」
末洺皺起眉:「你的意思是...」
「廚房裡的一切,包括冰箱,還有你睡過的床,躺過的沙發...」韩劭烐沉聲說,「這公寓裡只要是能移動,哪怕是燈,你都可以拆走。」
末洺很是意外:「真,真的可以?」
「你不要,我就直接打電話給廢品站了。」韩劭烐看著末洺,別有深意道,「等我下一任小情兒住進來,我不可能讓他用你剩下的。」
「我要。」末洺果斷說,「謝謝韓哥。」
這間公寓裡的一切都極其高檔奢侈,那張意大利進口的沙發足有三四十萬,整間公寓的配置興許就他末洺是最便宜的。
他這不是撿剩,是撿錢。
韩劭烐盯著末洺眼底隱約的悅色,一時幾乎要將手上那枚戒指捏變形。
這蠢貨是不是以為他在開玩笑?!
「叫韓先生。」韩劭烐一字一頓說。
末洺回神,立刻低聲道:「對不起。」
韩劭烐起身,大步朝門口走去,直接撂下兩句:「要搬盡早,別耽誤我帶人住進來。」
「等等韓哥。」
韩劭烐轉身,脫口喝聲道:「給我叫韓先生。」
「韓先生...」末洺輕聲說,「你戒指忘記拿了。」
說話間,末洺已將茶几桌上那枚戒指遞到了韩劭烐眼前。
韩劭烐呼吸微重,伸手一把抓住末洺遞過來的戒指,轉身又要走時,就聽到身後的末洺又輕聲說了句,謝謝。
聲音清晰而柔和
韩劭烐背形微僵,擰著眉再次轉身看向末洺。
末洺看著他,眉宇舒展,莞爾一笑。
「韩劭烐,謝謝你...」
過去三年,他雖有逃避和自欺欺人,但從沒有覺得在韩劭烐身邊受了委屈。
他真心感謝韩劭烐的存在,為他那一年疾速下墜的人生做了三年的緩衝,讓他的世界沒有因周敘的離去而立刻摔的支離破碎...
如今,他終於平穩落了地。
也終於想到,被摯愛拯救的人生,不該被他如此潦草和敷衍的消耗。
如此連名帶姓的道謝,令韩劭烐愣了足足三秒鐘,他一時以為自己看錯了,他是真的在末洺清澈的瞳仁中看到一絲彷彿發自肺腑的感激...
茫然後便是更加憤怒...
「分手後就別再出現在我眼前,看見我都給我避著!」
和上一次分手時撂的同樣的話,說完,韩劭烐甩門離去。
這次絕不是跟他冷戰兩天,打個電話說聲「我想你」就能立刻取得他原諒的。
他要從根上把這個蠢貨治服了!
韩劭烐下樓,上車。
一口郁氣還沒緩過來,手機響了起來。
是老爺子的電話。
韓長宗開門見山的問韩劭烐什麼時候把他孫媳帶回家給他瞧瞧,因為知道韩劭烐人已經從T市忙完回來,而他這邊正好也有時間。
「月底的。」
「也都二十號了,既然都有時間那就約上見一面。」韓長宗說,「是那孩子抽不出時間嗎?要就先簡單見一面也行...」
「不是,是...」韩劭烐擰著眉,悶聲道,「我跟他暫時鬧了點矛盾...」
「你們吵架了?」韓長宗聲量頓時都拔高了幾分,立刻道,「那你還在幹什麼,趕緊去給人家道歉,把人哄回來啊!」
韩劭烐本來就在氣頭上,一聽情緒更上來了。
「我道什麼歉?他次次拿分手要挾我,我能忍嗎?我這次不把他治的服服帖帖的,絕不可能把他帶回去。」
韓長宗被氣的不輕,電話那頭呼吸都變了調,「你腦子缺弦嗎,什麼治不治的,他是你未來媳婦兒不是你下屬,你給我盡早把人帶回來,把人整丟了我要你好看。」
韩劭烐不自覺的將手機離耳邊遠點,皺著眉,心裡也不想再激怒電話那頭的人,深深沉下口氣後,「知道了,甩都甩不掉還丟,最遲月底就帶人回去。」
這麼算來,他大概還有近十天的時間教訓那傢伙。
足夠。
韓長宗一口氣這才緩過來,頓了頓,認真的問:「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爺爺你這是得寸進尺,你答應了不逼婚的。」
「那可以先訂婚。」
「...話說你連人都還沒見。」
「那你是真心喜歡那孩子嗎?」韓長宗輕聲說,「你要是真心喜歡,那爺爺想他肯定不會差,你又不像你趙叔他兒子那樣見誰都愛,所以我相信你眼光。」
韩劭烐頓了頓,被老爺子這麼語重心長的一問,人也逐漸冷靜了下來。
看著手心裡的那枚戒指,韩劭烐恍惚的低喃:「也不是不可以...」
和末洺結婚...
稍微在腦海中幻想一下跟末洺攜手站在婚禮大堂的畫面,他發現自己好像一點都不反感...
生氣歸生氣,但絲毫不影響他覺得跟末洺結婚也無妨的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 暫時在末洺心裡,韩劭烐還是個好人.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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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末洺打電話叫了搬家公司的人, 一直到傍晚才勉強忙完。
去寵物店接小憨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小憨被老闆娘照顧的相當好,毛茸茸圓滾滾的一團, 見到末洺尾巴搖的跟響尾蛇似的。
末洺把小憨抱在臂彎裡,小憨兩隻爪子扒在他胸口,站直了小身體去拱末洺的脖子。
末洺被逗笑了:「這不是來接你回去了?」
「心情瞧著不錯啊。」老闆娘正往貨架上放一包包狗糧,看了末洺一眼笑著說, 「是有什麼開心的事嗎?」
末洺微笑著:「倒也沒有。」
「那一定是突然想開了什麼。」
末洺沒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笑笑,也算是默認。
老闆娘沒細問, 非常直快的說, 「人就得這樣,一輩子就那麼長,千萬別被過去的事絆住腳,多笑笑,小末你笑起來可相當好看。」
末洺來這裡次數不少, 跟老闆娘也算熟人了, 為照顧其生意, 末洺一次性在她這購齊了養狗的全部物品。
老闆娘見末洺狗糧囤買了不少, 好心提醒:「也用不著一次買那麼多,反正就住這裡,沒了直接從這拿。」
末洺微笑著告訴老闆娘,他要搬家了。
老闆娘詢問理由, 末洺表示是工作上的一些原因。
這裡一切都挺好, 但他不會再回這裡住了。
下雨了...
回程的路上,淅淅瀝瀝的小雨點落在了車前玻璃上。
隨機播放的音樂正停在高琛的那首新歌上,它已爆洗了各大音樂排行榜榜單, 助高琛重新登上往昔的巔峰...
歌名,並非末日。
[我曾總忐忑,明天會比今天更沉暗]
[忽然想起,昨天也彷彿將死]
[然而今天,依舊平安]
[踏過小路奔赴大海]
[貪婪輾轉,殘燈孤船]
[然並非末日,我會因熱愛而無憾]
[...]
.
雨下大了。
車廂內打著空調,溫暖清香,副駕座上,綁在安全帶下的狗狗包裡,末小憨歪著狗腦袋看著開車的漂亮主人,包內的尾巴還在不停晃著。
手機響了起來,是好友祁躍的電話。
周易祥的生日快到了,祁躍跟末洺商量著給自己老師慶生的事。
周易祥對自己生日一向很敷衍,但他話劇團的一群學生每年都為他認真籌辦,特別是祁躍和末洺,他們一直是周易祥最關照的學生...
去年因為在外市拍戲,末洺並未能趕回來,只買了禮物寄回去送給周易祥。
今年則有充分的時間...
「行,那就這麼說定了,知道你買什麼我跟小棠也就不會買重了。」祁躍頓了下,又道,「對了末洺,老師說你這個月就能回話劇團了,真的嗎?」
「嗯,圈裡的工作剛結束,我準備簡單休整兩天就回去。」
「那往後咱們又能常聚了,月底正好出新劇本,還能趕上排練。」
車開進車庫,外面的雨勢已如傾倒。
東西下午都收拾的差不多了,用的著的規置進在住的公寓,其餘末洺直接聯繫二手市場的人賣掉。
狗崽子吃飽喝足,顛顛的跑到臥室飄窗前。
末洺靠坐在鋪著厚厚毛毯的飄窗上,曲起的膝蓋將相冊本穩在腿上,臥室內開著空調,打著橘色暖光的檯燈,一側巨大的窗外是幾乎模糊了城市霓光的大雨...
小東西兩爪子扒在台邊沿,仰著腦袋看著自己爸爸,晃著尾巴嘴裡激切的哼唧著。
末洺斜過身,伸手一撈,將末小憨從地板上托了上來。
狗東西超得意,團了團身穩噹噹的趴在末洺的小腹上,似懂非懂的眨著眼睛看著相冊上的照片,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末洺撫著小憨的腦袋,轉頭看向窗外。
大雨如傾,城市像將被重新開啟,又彷彿要被完全覆蓋...
T市的工作處理完,韩劭烐也難得落了兩天閒。
正好秦宥也出差剛回來,韩劭烐叫上也得空的蔡兆,幾人一塊去了趙成的酒吧。
跟末洺「分手」這件事,有兩次的先例和經驗在前,韩劭烐這回很淡定,他打定了心要給末洺一個教訓,所以也已做好了跟末洺冷戰的心理準備。
上一次是兩天,他覺得末洺這回起碼能憋三天。
但他準備一次性晾末洺五天...也最多五天,因為五天後是他韩劭烐的生日,這幾年難得一次在川海過生日。
跟末洺「冷戰」一事,韩劭烐也沒跟朋友說,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並且這種一個月能鬧三四回的套路的確也不值得他一提。
這次話題倒也沒繞到他韩劭烐身上,因為趙成成了中心。
而趙成,失戀了。
跟以往隔幾個月就要上演一次的和平分手不同,這次是他單方面被人家甩了,是一場他趙成根本不情願的被動分手。
趙成靠在沙發精神恍惚,他盯著手裡的酒發呆,目光傷沉且陰鬱...
韩劭烐還是第一次見趙成在感情上落的這副失魂樣,不過他覺得挺痛快,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趙成總愛在他跟前充當感情專家裝逼,拿他那一段段戀愛史臭顯擺,這回終於翻車了。
韩劭烐起身坐到趙成身旁,他跟趙成打小玩到大,小時候撩貓弄狗都是一塊的,好兄弟感情受傷,他也不可能一句話沒有。
「說說跟小玫姑娘怎麼分的。」韩劭烐說,「給我們大家助助興。」
趙成閉上眼睛:「老韓你不安慰我就算了。」
「安慰你?」韩劭烐輕笑一聲,「你當初教我的時候可很有一套,你說我那會兒要是聽你的,現在不得跟你一樣...所以你差點把我帶坑裡,現在還想我安慰?」
「我跟你的情況不一樣,我,我...」
趙成憋了半天也沒有臉說出原因,仰靠著沙發,一隻手痛苦的罩著眼睛,牙卻也跟著咬的緊緊的...
韩劭烐感覺趙成不僅痛苦,還隱約壓抑著憤怒。
趙成的風流所有人都是知道的,這會兒受情傷沒一人覺得可憐,並且大家一致默認,過幾天這個男人就能活蹦亂跳的去追求其他女孩。
「這是談了多久?」蔡兆好奇的問道。
韩劭烐幫一旁蔫沉的趙成回:「似乎就才一個月,上回還跟我說那小姑娘特別喜歡他,這才過去多久。」
「處那麼短時間還讓趙成傷心成這樣,想必是動了真感情了。」
「他能有什麼真感情。」韩劭烐淡淡道,「無非就是還沒有玩夠就被甩了,所以心裡不平衡罷了。」
趙成唰的坐直身反駁:「我跟誰戀愛都是認真的,只是喜歡不長久而已,但這次我是動了真心的,我也以為她是對我一見鍾情的,沒想到她,她...」
韩劭烐看了他一眼,繼續喝酒:「照你之前對那小玫的描述,人家可比你正經多了,怎麼會隨便談一個月就甩了你,你沒做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吧。」
「我把她當女王一樣捧著,恨不得拿命去逗她開心。」趙成眼圈逐漸紅了,「我還給她買了情侶鑽戒,我他媽第一次談戀愛跟人戴情侶戒指,我甚至把她告訴了我家人,連我姐跟我小妹都知道...」
所有人不說話了,多少擠出了點同情。
蔡兆皺眉道:「既然這樣,那她甩了你的原因是什麼?」
趙成手壓著額頭,幾乎捏碎酒杯,最終還是一臉痛恨的道出真相:「她把我當她前男友的替身...」
眾人:「......」
「根本沒有一見鍾情,她眼裡的深情也不是給我的...」趙成整個人蔫垮了似的,他看著面,「她被她深愛的前男友甩了,而我恰好跟他前男友有兩份相似,所以她才會暫時跟我在一起...不,那應該叫現男友,因為他們又破鏡重圓了,現在我才是她前男友。」
眾人:「......」
趙成垂頭,痛苦又憤恨的自言自語:「她怎麼能這麼對我,怎麼能這樣...」
韩劭烐打趣的心情也沒了,一時怒其不爭:「你他媽傻逼嗎,被人當替身了都不知道。」
趙成聲音一下沮喪到極點:「我怎麼會知道,她看我的眼神那麼深情,我,我怎麼會想到...」
「你活該,真怨不得別人,是你自己蠢。」韩劭烐說。
趙成幾乎快哭了:「我喜歡一個人有錯嗎?老韓你根本不懂。」
「這要什麼懂不懂的。」
「你是加害者心理你肯定不懂。」趙成吸了吸鼻子,看著韩劭烐說,「你對小末洺就像小玫對我,只有小末洺能懂我的感受...」
「放屁!」韩劭烐頓時什麼耐心都沒了。
「你當初跟小末洺在一起時,難道不是把人家當替身嗎?」
「別扯上我,我跟末洺的事跟你的完全不一樣。」韩劭烐一本正經道,「我可以告訴你,當初跟末洺在一起時,末洺很清楚跟我是情人關係,我雖然沒明說替身的事,但有特地告訴他不用對彼此的感情負責...我把所有醜話都說在了前面,所以現在就算我把他甩了,他也沒資格怨我,我韩劭烐可跟渣字沾不上半點邊...」
「我...」
趙成悶頭喝酒,也找不出話反駁韩劭烐。
像韩劭烐和小末洺這種從情人開始發展的關係,本就是誰陷進去誰活該,只是結局偏離了預軌,得到了意外的圓滿。
兩人如今走到一起,也讓付出了三年真心的小末洺免去了一場抽筋斷骨的痛苦...
提到了末洺,秦宥問韩劭烐今晚怎麼沒把人帶出來。
「他最近工作比較忙。」韩劭烐靠著沙發,淡然道,「得忙個四五天這樣。」
第56章
「他在忙什麼?」蔡兆問, 「不會是忙之前說的那綜藝的事吧。」
韩劭烐剛想說末洺的綜藝錄製完了,蔡兆又緊接說:「真不知道你們公司怎麼給他做規劃的,好好一個演員苗子你讓他上綜藝。」
「都是他自己的選擇。」韩劭烐說, 「拍戲還是上綜藝,哪怕是心血來潮要跟我做生意,只要他樂意,我都隨他的心。」
秦宥輕輕點頭:「其實這樣很好, 既然已經決定認真對待這段關係了,理應尊重伴侶的一切。」
「難不成是末洺自己不求上進?」蔡兆蹙眉說,「我跟他合作過, 感覺他不是那種人。」
「興許志不在此, 對了劭烐,末洺有跟你說過今後的規劃嗎?」
韩劭烐被秦宥問的一愣。
規劃?
忽然想起在T市衣櫃裡聽到的那段採訪...對未來的期望,是維持現狀。
「感覺他只想跟我在一起...」韩劭烐若有所思,「也沒見他對工作生活有多大熱情,也就跟我在一塊時才會...」
「行了劭烐, 別秀了。」蔡兆連忙擺手笑說, 「知道末洺喜歡你。」
韩劭烐唇角上揚。
「那他現在已經跟你正式在一起了, 在其他方面還沒有規劃?」秦宥緩緩說, 「我不太相信末洺在你身邊只甘願做個花瓶。」
韩劭烐皺眉沉思,腦海中浮現末洺那張清雋溫和的小臉,每每一看見自己兩頰就泛出淺淺的梨渦,漂亮的眼睛裡瀲滿深情, 像漾著一汪春水似的...好像光看著自己人生就得以圓滿了, 除此之外哪還會想什麼人生規劃和理想。
他心底認為末洺下一步的規劃應該是跟自己結婚,他花了三年時間才從情人轉正,勢必想立刻更進一步...他預感等結婚後, 末洺才會正式規劃自己的人生事業。
想到這,韩劭烐悠悠的疊起雙腿靠在沙發上。
呵,小東西,倒也知道孰輕孰重。
這話韩劭烐也沒拿出來說,多少照顧一下此刻趙成的心理感受,於是回秦宥:「等改天我問問他。」
「你最好快點問清楚,因為接下來就有個機會。」蔡兆說,「劉赫坤的新電影《溫度》已經開始在全國挑選演員了,最遲年後開機,他以往的電影主角都只選有豐富從藝經驗的三四十歲演員,這回首次在年輕一批中挑主演,而且新電影跟他上一部《殘劍》那種商業片不同,這次是奔著拿獎去的,這回誰要能做他的男主角,我預估至少能有個影帝提名。」
像劉赫坤這種國寶級導演,區別於其他大多數受制於資本的同行,在選角上他有幾乎絕對的權利,他興許能因人情在一些小角色上給一些資質平庸的演員機會,但主要角色的選擇他從來只看個人眼光。
蔡兆聽劉赫坤跟他誇過,末洺在《殘劍》中表現極其出色,這也是末洺在劉赫坤跟前快他人一步的優勢。
若星辭幫他爭取,他大概率能拿下這個機會...
韩劭烐若有所思的點頭...這事兒還得回去問小乖的意願。
不過末洺似乎很渴望跟劉赫坤合作,之前戲裡一個炮灰角色都讓他那樣積極的參與,主角的話他應該更願意去爭取。
「話說回來,你跟末洺的關係除了我們幾個,好像沒什麼人知道。」秦宥說,「要麼覺得末洺是你情人,要麼認為你們在文辭回川海後就分手了,所以你跟末洺的戀愛關係,是準備低調維持,還是想找個機會公開。」
想起每次探班都跟偷.情似的,更被當姦夫一樣塞進衣櫃,韩劭烐沒什麼猶豫說:「公開。」
公開後再去探末洺的班便是光明正大,末洺也不用擔心被人說三道四及擔心他一直總掛在嘴邊的,所謂的敗壞他作為藝人的藝德。
「想好怎麼公開了?」
「嗯,過些天我生日,正好帶他出來跟大家見見,另外讓他日後回答記者婚戀方面的問題時直接坦白。」
一直蔫頭不語的趙成突然回過神來,立刻擦了擦眼睛。
「對了老韓,你生日擱我店裡辦趴吧,全場酒水我給你打八八折折。」按照早些年的排場,就他韩劭烐的面子,整個川海的二代們大概都能聚過來。
要都在他這辦卡的話,他得賺多少啊。
韩劭烐看了眼趙成:「這會兒走出失戀的陰影了?」
「沒,但我需要轉移注意力。」
韩劭烐看著趙成吸著鼻子,一副霜打雷劈後努力振作的樣子,忍不住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不給你轉移注意力你還打算回頭去找那女的?」
趙成又沉默了幾秒,低聲說:「我打算再找小玫談談。」
韩劭烐簡直想照著趙成腦門來一拳:「她把你當替身你還對她戀戀不忘?你現在要做的是徹底跟她的生活劃清界限,居然還準備回頭找人,你把你老趙家的臉丟盡算了。」
韩劭烐話說的很正經,當初被趙成懟著臉說教時,他都沒想到自己還能回頭教訓他趙成。
真是風水輪流轉。
「我對小玫的感情老韓你不懂的。」趙成說,「就像如果小末洺甩了你,你也一定會像我這...」
「你就是這副德行,總自以為多瞭解我...」韩劭烐打斷,絲毫不留情面的說,「所以我現在感情滋潤,而你傷心落魄的跟條喪家犬一樣。」
趙成情緒也上來了:「老韓你真會說,當年文辭跟高琛結婚的時候,你可沒比我現在好哪去。」
韩劭烐也沒生氣,呵笑一聲:「凡事看當下,現在是我在笑,你在哭。」
趙成:「......」
臨散場離開前,韩劭烐將趙成又批了一頓,他並不想嘲諷趙成,但真心覺得趙成這事兒有夠傻逼的,怎麼會有人蠢到被當替身而不知,還自以為對方是真的愛自己。
哪會有無緣無故的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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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斷斷續續下了兩天。
臨時加班,離開公司天色已很晚,潮濕陰冷的空氣砸在臉上,韩劭烐只覺得渾身不舒服...
香檳山太遠,離和末洺同居的那棟公寓倒是很近,韩劭烐便也沒讓司機去酒店。
只就才過去兩天,韩劭烐自然也沒指望末洺現在就回來,不過他大概能猜到末洺這會兒躲在什麼地方,他過去三年送了末洺兩套公寓,他估計自己隨便選一套找過去,能有一半概率將那傢伙給逮著。
當然,他不可能找過去,既然決定晾他五天,這五天裡末洺的電話他都不會接。
翻看了會兒和末洺的聊天記錄,韩劭烐毅然關掉手機放回口袋。
臨近公寓,韩劭烐又忍不住從口袋裡摸出一隻朱紅色皮革包裹的小方盒,拇指抵著盒蓋邊沿輕輕掀開,裡面兩隻精美的鑽戒接收到一點光,立刻折射出璀璨華美的光線。
銀白色的戒環內,分別刻著H和M兩個字母,這是他後來特意跟那珠寶店提的要求。
刻一人字母,只能代表個人專屬,將兩人代指的字母同時刻在一隻環上,這才算情侶專屬。
韩劭烐鬆開拇指,嘎噠一聲脆響,盒蓋再次合緊。
肯定不能一和好就立刻送出去,主要還得看那傢伙這次認錯悔過的態度。
態度誠懇,早些送也沒關係,要是有一絲敷衍的話...至少要推遲個幾天。
車到樓下,韩劭烐收起戒指下車。
夜深,整棟公寓樓顯的寂靜而又冷清。
冬日的寒意無處不在,即便是在密閉的電梯裡,韩劭烐看著跳動的樓層數字,忽然想舒服的泡個熱水澡,但轉念想到末洺不在身邊,又瞬間打消了這個念想...
隨便沖把澡得了。
出了電梯,踏過冷清的走廊來到公寓門前,韩劭烐有些煩躁的鬆了鬆領帶,另一隻手在門上輸著密碼。
以後還是別拿分手嚇唬那傢伙了,韩劭烐拉開門,心裡恍惚的想著,一冷戰就得分開幾天,這會兒想做.愛還得忍著。
矛盾可以有,但不能再分床睡...
公寓內的感應燈自動亮起,韩劭烐一手按著後頸,有些疲倦的仰頭扭了扭僵硬的脖子。
正要低頭換鞋,韩劭烐一眼撇見空曠的前方,不由一怔。
忘了換鞋,懵著臉往前走了幾步。
腳下一頓,看著空空蕩蕩,不剩一物的客廳,韩劭烐頭皮一炸。
!
遭賊了?!
不,不是賊!
賊也不會這麼缺德!
這他媽根本就是毀天滅世級的暴風過境,才會將他偌大的公寓卷的只剩下牆皮和地磚。
沙發地毯,茶几牆畫,餐桌餐椅,包括其他所有的大小裝飾擺件,甚至原本嵌在牆上的那架一百英吋的電視,全部不翼而飛!
韩劭烐抽動著嘴角,後知後覺的衝到到臥室門口,果然,那張兩米寬的大床也沒了...他現在根本連坐的地方都沒有。
不僅臥室,廚房書房衛生間等等,裡面但凡能移動的東西幾乎全不見了。
不過,韩劭烐很快發現,他自己的東西一件未少...
他的衣帽間還維持原樣,那一櫃屜的腕表一塊沒少,衛生間內他的洗護用品也都還在...並且整棟公寓被打掃的一塵不染,一點都不像是匆忙的竊取,這根本是一場有條不紊,不慌不忙的搬運。
震驚,憤怒,疑惑...
一口郁氣在胸口繞了起碼十八彎後,韩劭烐也終於反應過來搬空自己公寓的人會是誰。
身側的拳頭不由繃緊,在極力的壓抑中微微顫抖。
韩劭烐閉上雙眼,仰頭深深吸了口氣。
冷靜...
好不容易平復下來,韩劭烐緩緩睜開眼睛,頓時又是一愣。
天花板上,原本掛在客廳最中間的那盞巨大的歐式水晶吊燈,居然,也被拆走了!
此刻只就四週一圈白色的小筒燈光禿禿的亮著。
!
作者有話要說: 以免誤會說一下哈
寫末洺搬走那麼多東西,不是為戲劇性的誇張搞笑,而是末洺在真心為韩劭烐考慮。
末洺帶走的要麼是他用過的,要麼是他當初自己添置的,他根據分手那天韩劭烐說的話,推測到這些和他有關的東西留下來,日後會噁心到韩劭烐以及韩劭烐的下一任情人,所以才一下幫韩劭烐收拾的乾乾淨淨以便於他用嶄新的一切迎接新人入住...(PS:未免破壞大家的閱讀體驗,以後俺少說話哈)
末洺:韓總是個好人,我一定不能給他留麻煩...
第57章
摸出一根煙含在嘴邊, 衛生間內,韩劭烐陰著臉坐在馬桶上。
這已經是他能找到的,唯一能坐下的地方了。
半根煙抽完, 韩劭烐也冷靜的差不多了,他克制住了打電話斥問末洺的衝動,因為他想起自己的確對末洺說過,讓他將這公寓裡和他有關的一切通通搬走。
但他也確實沒想到,那個蠢貨居然就真的照做了...
所以末洺真是因為他那句話才搬空這裡的?
一點不剩, 是都沒打算再回來嗎...
裊裊煙霧模糊了鋒利的輪廓, 韩劭烐微微瞇起雙眼, 轉瞬間想到末洺已隨自己在香檳山過了一夜。
...是知道今後要隨自己住香檳山,所以才毫無顧慮的將這公寓「血洗」一番?
難不成是故意做這樣子嚇唬自己?
韩劭烐竭力理智的在大腦內分析回顧...第一次他提分手, 末洺公寓門都沒出,第二次分手, 末洺收拾兩箱行李搬出公寓。
這第三次...
顯然是因有前兩次復合的先例在前, 才敢如此得寸進尺, 他都能想像到日後若再有第四次, 那傢伙興許當場就能把香檳山那套房子拆了。
他那原本溫順體貼的小乖,骨子裡已經被他韩劭烐寵壞了。
分析的差不多了,韩劭烐起身,將煙頭扔進馬桶內。
看著那一圈水流將煙頭捲走,韩劭烐咬了咬牙...等末洺來找他復合時,他一定要訓的那傢伙從靈魂深處反省自己。
已經深夜, 冷冷清清的公寓彷彿和室外一樣寒冷。
這裡顯然沒辦法過夜,只能臨時改去附近酒店。
臨走前,韩劭烐又轉頭看了眼空蕩蕩的公寓,一陣空落的感覺忽然逼上胸口, 讓他感到一股沒來由的不安和煩躁。
這棟公寓剛買時,差不多就是這樣,是末洺陸陸續續添置了許多,而他也早已習慣末洺所佈置的一切。
但是現在...
偌大的公寓像被水洗過似的,他再無法從中看到絲毫和末洺有關的痕跡。
一切就彷彿回到了三年前。
去酒店的路上,韩劭烐看著窗外閃退的霓虹路景,深邃的眼底顯出幾分迷離。
真是末洺故意的嗎...
雖有自以為理性的分析,可韩劭烐又恍惚覺得,以他瞭解的末洺,根本沒膽子用這種近乎不留迴旋餘地的方式來跟他鬧騰。
這就像忽然被末洺單方面斬斷了所有的關聯。
所有...
夜深,酒店套房內。
韩劭烐輾轉難眠,起身又到陽台上抽了根煙,拿出手機再次翻看起和末洺的聊天記錄。
想起先前強硬的要求末洺給文辭道歉,韩劭烐眼底不禁複雜,他們這次「分手」的□□,也正是因為如此。
被喜歡的人要求向情敵道歉,這種事無論對錯,似乎都極其傷人,他作為末洺的男朋友,興許真的就該無條件的為末洺撐腰。
末洺那一刻是不是也是這麼期盼的...
憤怒沉澱一夜後,被各種猜想過濾的只剩下不安。
早上天放了晴,空氣卻比下雨的時候還要冷。
彷彿又回到了上一次分手時的狀態,一整天心不在焉,不時看一眼手機,焦躁著等著末洺的電話。
然而一連兩天,韩劭烐拇指幾乎刷爛了和末洺的聊天頁面,依然連條末洺的消息都沒有收到。
明明已經四天了...
這天晚上,韩劭烐忽然想起給香檳山的管家發消息。
那公寓末洺肯定不會回去了,他要是想跟自己道歉,要麼電話聯繫,要麼直接去香檳山等自己。
他帶末洺去過一次香檳山的房子,末洺應該是摸的著路的。
【韩劭烐】:如果末洺去那裡找我,先把他留住,然後給我發消息頓了頓,韩劭烐又補充一條。
【韩劭烐】:告訴他我最近非常生氣,還有別說是我讓你留他的。
凌晨兩點多,韩劭烐迷迷糊糊的入了夢。
夢裡,他像又回到了跟末洺第一次見面時,人聲嘈雜,燈光迷離的酒吧內,末洺就坐在他視線正前方醒目位置,面孔和文辭有兩分相似,身上又恰恰穿著和文辭一樣的衣服,那八分像的感覺,幾乎瞬間吸引了他韩劭烐的視線。
在末洺微笑著看向他時,夢醒了。
韩劭烐惺忪的看著天花板,回顧夢裡的一切,忽然想起他好像從未在末洺跟前坦白自己當初把他當文辭替身一事。
這事雖心照不宣,但以如今的關係若還不放到明面上坦誠,很容易讓末洺落下一道心結。
小東西的心柔軟而又敏感,特別是這次他還因為文辭的事跟他發了脾氣...
窗外的天還烏濛濛的,韩劭烐坐起身靠在床頭,拿起枕邊依然沒有任何動靜的手機。
打開和末洺的聊天頁面,韩劭烐臉色複雜的糾結片刻,手指點開底下的輸入框。
明天就是他生日了,肯定不能再繼續冷戰下去。
五天了,那傢伙應該也吃夠教訓了。
字字斟酌,一條消息修改了幾次,終於編輯好了一條他韩劭烐覺得不露情緒的內容。
等教訓完這次的事,隔段時間他再找個機會給末洺開解當初拿他做文辭替身一事。
三年了,他現如今並不介意對末洺說一句:我韩劭烐現在真正喜歡的人,是你末洺...
雖然可能會讓這小傢伙再次樂的不知天高地厚,但...但想想他開心的踮起腳親吻自己臉時的樣子,依然心口一陣發熱。
【韩劭烐】:我在趙成酒吧過生日,明晚你最好別空手過來這暗示已經很明顯了,隨便拿個禮物都能來見他韩劭烐的。
點擊發送,韩劭烐心底略略泛酸。
沒想到居然是他先主動聯繫了末洺。
然而...
發出的那條消息前端,赫然綴著一個鮮紅的感歎號?!
韩劭烐愣了半晌...發送失敗?!
底下的提示格外刺目。
[對方開啟了朋友驗證,您並非其好友,請重新申請,驗證通過後方可聊天]
韩劭烐腦袋一嗡。
末洺居然把他刪了?!
短短幾秒內,韩劭烐表情一片空白,震撼比那晚看到自己公寓被一掃而空時還要劇烈。
末洺刪了他?!
什麼時候?!
為什麼?
韩劭烐手機差點沒拿穩,他根本顧不上思考,迅速連發兩個問號過去,可那紅色的感歎號明晃晃的掛在前端,清晰的昭示著他被刪除的事實。
睡意已然一掃而光,韩劭烐嘴角驀的搐動了一下。
開什麼玩笑?
那個蠢貨在搞什麼鬼?
韩劭烐打開通訊錄,找到末洺的電話直接撥了過去。
溫度宜人的空調室內,冷汗在後背不斷的往外滲,韩劭烐閉著眼睛坐在床邊,手指在腿上焦躁的扣擊著。
入冬的凌晨不到六點,整個城市還似睡似醒。
電話被接通,那頭的末洺顯然也是剛醒,聲音惺忪,拖著綿軟的鼻音:「喂,請問哪位?」
韩劭烐正要脫口的斥問一下噎住了。
請問哪位?
這傢伙為什麼這麼說?
韩劭烐下意識的放下耳邊的手機看了一眼。
他有分工作和私人兩個號碼,和末洺之間一直以來的聯繫,用的自然是私人號。
並沒有搞錯,此刻他給末洺打這通電話用的就是他的私人號。
三年來都是這個號碼,這傢伙怎麼會不知道是誰。
怎麼會...
忽然有種凌空下墜的失重感,韩劭烐動了動嘴唇,聲音很輕,卻如窗玻璃上的冷霜:「你是不是,刪了我的電話...」
只有這種可能。
他見過末洺在手機上給自己的備註,z哥。
只有當他消失在末洺的通訊錄裡,他打給末洺的這通電話,才會是一通沒有備註的「陌生來電」。
電話那頭攸的靜了兩秒,似乎才聽出聲音,疑聲道:「韓哥?」
頓了頓,末洺又反應過來什麼,立刻改口:「不是,韓,韓先生...」
末洺從床上慢吞吞的坐起身,看了眼外面灰濛濛的天色,困的眼皮都耷拉著睜不開,他昨晚熬夜看了兩部劉赫坤早年執導的電影,看太入迷了到凌晨才睡...
此刻好睏。
末洺滿臉迷糊著揉著眼睛:「韓哥有...韓先生有什事嗎?」
沒有回應,只隱約聽到那頭愈加粗重的喘息聲。
「喂?」末洺茫然,「韓先生?韓總?能聽到我說...」
話未說完,那頭已經掛了電話。
末洺皺了皺眉,手機放回枕邊,裹著被子繼續睡去。
.
天色微明,天邊才隱約露出一絲白光...
韩劭烐沒有讓司機開車,獨自駕車前往末洺所住的地方...他還記得自己當初送末洺的那兩套公寓分別在哪。
半小時後...
一棟公寓門前,韩劭烐結霜的眼底如蓄著一場風暴,他沒有摁門鈴,直接用拳頭捶門。
那個蠢貨居然刪了他!
居然刪了他!
!
公寓門被打開,一個中年禿頭男露出臉,不耐煩的打量著外面的人:「誰啊?敲什麼敲?」
韩劭烐一怔,快步擠進了門。
一對年輕男女正在餐桌前吃飯,一中年婦人端著一盤煎餃剛從廚房出來,客廳還有兩孩子在鬧騰...一群人茫然的看著闖進來的韩劭烐。
禿頭男抓住韩劭烐胳臂,怒聲道:「你誰啊還往裡闖,我報警了啊。」
韩劭烐回過神:「房主呢?」
「什麼房主,這房子我家兩年前就買了。」餐桌邊吃飯的年輕男子站起身,說道,「我跟我媳婦兒就是房主。」
韩劭烐愣了愣。
兩年前?
這套公寓就是他兩年前送給末洺的...所以他當初前腳剛送出去,後腳那傢伙就給賣了?
第58章
二十分鐘後, 韩劭烐站在了另一扇公寓門前。
這棟公寓臨近C大,是三年前他跟末洺在一起沒兩個月,他為方便末洺上學而買的, 買的時候還是毛坯房,他特意僱人搞設計裝修,裡外全捯飭好了才交到末洺手上。
其實那會兒他還只把末洺當替身寵著,就是覺著這個小情兒又乖又懂事, 他理應給人家一點實質性的好處,所以就直接一套幾百多萬的高檔公寓買到了他名下,想著即便日後結束了關係,也讓這小傢伙在川海有個實在的落腳地兒。
以防萬一, 韩劭烐這回選擇了摁門鈴。
開門的依然是一張生面孔,對方瞭解韩劭烐來意,也很坦誠的告訴韩劭烐,這是她三年前就買來給父母養老的房子。
問了具體時間,韩劭烐發現大約也就是在他將這套房送給末洺後沒多久。
出了公寓樓, 柔和的晨光落在頭頂, 韩劭烐卻依然有種沒睡醒的感覺。
一切朦朦朧朧,迷迷糊糊...
他當然無所謂末洺如何處理這兩套房,既然送給了末洺,是賣是租都是末洺的自由, 只是...
只是一切讓他難以理解,無形中像有太多不對勁的地方,好像在過去三年的各種不經意間,末洺做了很多事而他卻一無所知。
他賣掉自己送他的房子幹什麼?
那筆錢又拿去幹什麼了?
他腦海中有關末洺的身影,過往三年一直都是溫順而又純粹的,末洺像一個中規中矩的乖學生, 脾氣實在太好甚至有一絲軟弱,最喜歡做的事也就是跟他韩劭烐在一起。
他都不需要刻意去瞭解末洺,因為他始終覺得末洺的為人就明明白白的寫在他臉上。
雖然幾次探班有新的認識,但他絲毫沒有懷疑過自己對末洺的判斷,他一直當那是末洺對待旁人和對待自己的區別,畢竟一個人眼底的深情,是無法作假的...
.
在送末洺的兩棟公寓裡沒找到人,韩劭烐也徹底沒了頭緒,他早年跟末洺在一起時,末洺還是在川海租的房子,這三年裡末洺是否又在哪處買了新房,他根本無從得知。
早上憤怒的掛斷末洺電話,這會兒雖已冷靜下來,但他也確實拉不下臉再電話過去詢問。
韩劭烐直接聯繫星辭,詢問末洺最近的工作安排,得到的回復卻是...末洺在《密室尋蹤》之後再無任何工作通告,並且這都是末洺自己的要求,至於末洺接下來的私人安排,也無人可知。
韩劭烐忽然意識到,如果這種情況下末洺換了號碼,那他和末洺之間的交集大概就徹底斷清了。
陽光驅不盡空氣中的寒意,冷風灌入肺葉,韩劭烐只感覺渾身捂不出一點溫度。
下午不到三點,工作會議一結束,韩劭烐便離開了公司。
司機按照韩劭烐的吩咐,用自己手機給末洺打電話。
「是這樣的末先生...」
電話被接通後,司機彬彬有禮說,「您落了兩件東西在韓總的公寓,請問您還要嗎。」
「兩件東西?」電話那頭,末洺疑惑的聲音傳來,夾雜著隱隱的汽笛聲,似乎正在路上,「是什麼?」
「一串手鏈和一塊腕表,應該是韓總曾送您的禮物。」早已打好腹稿的司機很平靜的說,「您若不需要,我會按照韓總的吩咐處理掉。」
「要的,請問我去哪裡取。」末洺毫不猶豫說,韩劭烐過去三年送過他很多東西,他一般都集中收納,不過大概是太多了,落下一兩件倒也正常。
每件都價值不菲,他沒道理不要。
「不用,您住哪,我現在給您送過去。」司機說。
「我正去市區取東西,大約二十分鐘後到長南路,如果方便的話,這會兒找個地方見面,您把東西交給我就行。」
「好的。」司機看到自己老闆點了下頭,立刻回道,「我這邊十分鐘左右便能抵達長南路口,我會在那路口等末先生。」
在那路口等了沒多久,韩劭烐就看到從不遠處一輛白車裡下來的末洺,雖然戴著口罩,但那雙極具辨識度的眼睛,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穿著墨色的的外套和牛仔褲,氣質竟也多了幾分冷淡的感覺。
末洺站在車邊環顧四周,而後又低頭拿出手機。
很快,司機手機響了。
「韓總,是末先生的電話。」司機轉頭對後座的韩劭烐說。
「告訴他,你臨時有事來不了。」
司機照做。
不遠處的末洺皺眉掛了電話,不過並沒有回車裡,而是轉身朝一個方向走去。
想起先前電話裡末洺說的,韩劭烐忽然有些好奇末洺到這地方取什麼,他迅速開門開車,加快腳步跟上末洺,最後隨著末洺一同走進了一條小巷。
小巷裡店面簡單,雖瞧著不比外面繁華,卻也算熱鬧,放眼瞧去一流水的老字號招牌。
韩劭烐一直跟著末洺走到巷深處,最後看著他進了一家茶具店。
店面積不大,但客人不少,嵌牆的一排排方櫃裡擺著各種精美的茶具,韩劭烐站在偏角落的位置佯作欣賞,不時觀察著幾米外的櫃檯前和店老闆交流著什麼的末洺,很快一店員提了一隻厚重的黑色茶具禮盒遞給末洺。
末洺拎過那套裝盒,結完尾款,跟店老闆道謝後轉身離去。
韩劭烐更加茫然,一時連找末洺算賬的衝動都被暫且拋在了腦後。
在末洺走出店後,韩劭烐立刻到那櫃檯前詢問究竟。
「剛才那個穿著墨色外套的青年,在你們這買了什麼?茶具嗎?」韩劭烐問,「他有跟你們說了什麼?」
店老闆打量著眼前戴著口罩的男人,禮貌的表示這是客人的隱私。
韩劭烐當場買了一套昂貴的茶具,店老闆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回轉:「那位客人前不久在這訂製了一套汝瓷茶具,今天是來取貨的,好像說是要送給特別重要的人。」
韩劭烐心頭突突的跳了兩下:「那他有說送給誰的嗎?」
「這倒沒有...哦對了。」老闆道,「但下單的時候,他有說是送人的生日禮物。」
「生,生日禮物?」一陣喜色衝上眉梢,連續幾日的陰鬱頓時一掃而光,「他真這麼說的?」
老闆非常肯定的點頭。
韩劭烐道謝,拎著那套隨手買的茶具轉身跑出店。
他就知道,就知道!
那個傢伙怎麼捨得分手,一連幾日裝死,原是在為自己準備生日禮物。
訂製茶具...
這禮物多少顯得老氣橫秋,不過能想到訂製,那肯定也是上了心的。
離開店,韩劭烐準備和末洺直接「偶遇」。
雖然已知道末洺的心意,但刪號碼一事直到此刻還讓他心裡跟紮了根刺似的。
不訓兩句,他覺得末洺根本不會明白情侶之間刪電話意味著什麼...
韩劭烐擔心末洺走遠,不禁加快腳步,很快在靠近巷口的位置看到末洺停在一家店門口前買紅豆派。
韩劭烐從末洺身後方不聲不響的走過,到巷口的一家雜貨店裡候著。
眼瞧著末洺手拿著紅豆派,吃著朝這邊走過來,韩劭烐取下臉上的口罩,算準時機從雜貨店裡走出,毫秒不差的撞進末洺的視線中。
韩劭烐神態自然的抬手看時間,眼角餘光撇見一側的末洺正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自己。
大概是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與自己偶遇...
韩劭烐緩緩轉身,也準備佯作不經意的發現末洺,可當他完全轉過身來,只看到末洺倉促「逃離」的背影。
像避瘟疫似的掉頭就走,兩條腿邁的飛快。
韩劭烐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幾步攆上末洺,一把揪住他的後衣領。
「你他媽跑什麼?!」韩劭烐獰聲道。
末洺被迫停住腳,轉身臉色難看的看著韩劭烐。
「韓先生...」
對上這雙日思夜想的臉,韩劭烐很快冷靜了下來,但想到是自己主動追上來的,多少有些不自在。
一隻手抄進口袋,韩劭烐淡然的看著末洺,道:「這世界真夠小的,來這種地方買個東西,居然還能碰見你。」。
末洺並未辯解什麼,微微低頭看著地面:「我不是故意出現在韓先生面前的,對不起...」
他答應韩劭烐,分手後不會出現在他面前,即便看見也會立刻避開。
這會兒真的是無心的...
韩劭烐被這聲「韓先生」著實噎了半晌,他看了眼末洺手裡拎著的東西,很快又平復下來,不冷不熱的哼笑了聲:「那現在出現在我面前了,有什麼想說的嗎?」
末洺抬起頭,目光略顯茫然。
韩劭烐看著末洺嘴唇邊沾著的一小粒紅豆泥,那瞧著就沒有旁邊薔薇色的嘴唇甜軟,他喉間微微發乾,忽然湧起一陣用嘴唇將那紅豆泥抿去的衝動,順便還能再感受一下那兩片唇瓣的...
感覺到對方的目光,末洺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粉潤的舌尖一下撩走了嘴角那塊沙甜的紅豆泥。
韩劭烐呼吸頓時更加吃重,他下意識的收回視線,故作正經的低頭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我還趕時間,你想說什麼就抓緊。」
他忽然很想和末洺做.愛,如果可以的話,現在就想把人帶去酒店。
他養精蓄銳一個多星期了,滾到天黑都不成問題...
末洺微微蹙眉,認真的問:「說什麼?」
「不知道說什麼?」韩劭烐盯著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末洺沉默了好一會兒,再次真誠的說:「我真不是故意出現在你面前的。」
韩劭烐:「...」
「對不起...」末洺說,「我現在就走。」
說完,末洺繞過韩劭烐快步離去。
韩劭烐轉過身,懵然的看著末洺遠去的背影。
什麼意思?
非得等到明天嗎?
作者有話要說: 劇透一下哈,有決裂環節
韓總之前就說過,他其實不是什麼好人...
第59章
末洺拎著那套茶具, 也沒再吃手裡的紅豆派,腳下走的很快。
一直到離開巷口拐彎消失,韩劭烐也沒能等到末洺回頭, 他後知後覺的跟上,出巷子沒走多遠,就看到不遠處的末洺上了他先前開過來的那輛白車。
車緩緩開出停車位,駛上邊上的馬路, 只一會兒就消失在路道盡頭。
韩劭烐依然一頭霧水的站在原地,。
如果不是知道末洺為他準備了生日禮物,他已經快無法說服自己相信此刻的末洺只單純在跟他鬧脾氣。
那雙往日總對著自己充滿深情的眼睛,剛才那樣平和, 像對一個普通朋友,溫和,禮貌,亦生疏。
上了車,韩劭烐從口袋裡摸出那只皮革紅方盒, 再次瞧了眼裡面一對精美的白金鑽戒, 舌尖泛起絲絲苦味,這幾天的心緒起起轉轉,末洺是否受了教訓他不知道,但他自己已像顛了十八彎山路似的, 被折磨的身心俱疲,此刻還落下一肚子困惑。
還是算了。
以後不吵了,跟小傢伙好好過日子。
潛藏在心底的那股困惑和不安,隱隱綽綽的延續到了生日當晚。
韩劭烐包下了趙成的場地辦了酒水趴,和他以往有過交道的太子黨來了不少,都是同輩的年輕二三代, 現場十分熱鬧。
工作原因,幾年沒正經的過回生日,韩劭烐忽然發現自己現在也沒多喜歡這種喧鬧的夜場酒水趴,早些年什麼熱鬧都折騰過,工作幾年,身邊也有了可心的人,似乎更喜歡簡單點的熱鬧。
酒至半酣,和一群朋友也招呼了好一會兒,韩劭烐開始不時看向不遠處大廳入口方向。
他特意交代過門口保安,如果是末洺過來,直接放行。
已經這麼久了...
「老韓,小末洺怎麼還沒來?」趙成走過來詢問韩劭烐,「這一會兒都要上蛋糕了。」
在開場不久,韩劭烐就告訴過趙成,末洺因工作上的事會到比較遲。
「估計快了。」韩劭烐起身往走廊上走,「我打電話問問。」
韩劭烐準備聯繫司機詢問情況,結果司機電話先打了過來。
司機告訴韩劭烐,末洺並不願意過來,想要在離酒吧不遠處的一個路口拿東西。
「末先生說已經到那路口了。」司機說,「我勸他過來,他一直拒絕。」
就在昨天下午,擔心末洺找不到自己,韩劭烐特地讓司機約末洺今晚在趙成酒吧見面,當面轉交那所謂的搬家落下的東西,司機也故作順嘴的告訴末洺,韩劭烐今晚在趙成的酒吧有派對。
韩劭烐更為困惑:「你確定跟他說我在這裡了?」
「是的韓總,剛電話裡我又提醒了末先生一遍,但末先生說...說正是因為韓總您在店裡,所以才不方便過來。」
「......。」韩劭烐沉聲道,「你讓他在那路口等著,我替你過去」
掛了電話,韩劭烐剛準備離開,文辭在身後叫住他。
「韓哥這是準備出去?」文辭看著韩劭烐眼底那份急切,輕聲問道。
「嗯,末洺到了。」韩劭烐自然道,「我去接他過來。」
「末洺要來?」文辭疑聲問,「韓哥是打算將末洺介紹給大家?」
「嗯,正好今天大家都在,跟末洺公開了,以後也就省的他們老是拿我跟你打趣。」
「...嗯。」文辭牽動嘴角笑笑,又道,「關於之前的落水意外,我一直沒找到機會跟韓哥說,如果末洺不願意道歉的話就算了,要為這麼點小事影響韓哥跟末洺之間的感情,很不值的。」
韩劭烐點點頭:「這件事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文辭笑著:「好,那韓哥快去接末洺吧,別讓他等急了。」
「嗯,你替我跟趙成他們說一聲,我很快就回來。」
韩劭烐轉身,沒兩步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又轉過身看著文辭。
文辭被韩劭烐這似乎透著一絲審視意味的目光盯的愣了下:「怎麼了韓哥?」
「那安全扣會突然鬆開,真是因為末洺的疏忽?」
文辭微怔,身側的手驀的攥緊:「那韓哥是怎麼認為的?難道相信末洺說的,是我自己作死解開了安全扣?」
韩劭烐微微皺眉,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地面。
「就算韓哥現在喜歡上了別人,也不至於把我想的那樣不堪,我以為我的大度可以換來末洺的友善,沒想到...」文辭壓抑的著呼吸,目光因屈辱而微微泛紅。
韩劭烐還是第一次見文辭這種反應,有些反應不及,立刻說:「我沒有懷疑你,別多想。」
「我就先回去了。」文辭淡聲道,「我不舒服,免得韓哥和末洺待會兒看我也不舒服。」
文辭轉身離去,從側門口進入大廳時撞上了一直在門旁偷聽的沈熙熙。
沈熙熙臉色複雜:「表哥,你真走啊...」
文辭頭也沒回。
沈熙熙再扭頭扒門邊去看韩劭烐時,就見韩劭烐原地站了不足兩秒,轉身急匆匆的朝走廊盡頭的另一扇門跑去。
這也是明擺著告訴沈熙熙,此刻在韩劭烐心裡,接末洺比留文辭重要的多。
先前在T市的醫院,知道韩劭烐與末洺還未分手已足夠讓她震驚,可剛才更讓她震撼的,是聽到韩劭烐說要公開與末洺的關係。
「怎麼會這樣...」
韩劭烐怎麼會喜歡末洺,他不是自己表哥的替身嗎?
如果韩劭烐跟末洺走到一起,那她今後在演藝圈不就...
糾結片刻,沈熙熙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
「喂小前,你去幫姐做一件事...」
.
末洺等待所在的路口,離趙成酒吧只就幾分鐘的路程。
為節省時間,韩劭烐也沒等司機從停車的地方挪車過來,沿著路邊花壇內側的小道,朝著那距離不到一公里的路口快步走去。
冷風拂面,酒意散去不少,韩劭烐越走越快,最後直接小跑起來。
在那路口,商場一側外牆上巨大的廣告燈箱,將一片停車位照的一清二楚,韩劭烐很輕易就發現了末洺的車,他昨天剛見過一次,所以能認出來。
十幾萬的國產車,看著像新買的。
他絲毫不懷疑自己之前送末洺的那幾輛豪車被末洺賣了。
韩劭烐努力平復呼吸,一手抄進長褲口袋,緩緩朝那輛車走去。
今天他生日...就不發脾氣了。
那麼多朋友還在等著,先把這傢伙拎到現場,把該進行的流程走完,等派對結束後把人帶回香檳山再慢慢談。
車窗玻璃只升起一半,末洺坐在駕駛座上露出個腦袋,額前幾縷碎發被風吹的漾蕩在精緻的眉眼間,整個人看著依舊乖乖的,手上正將剝好的橘子一瓣瓣往嘴裡送,一邊吃一邊安靜的環顧四周。
韩劭烐心潮翻動,腳下加快。
轉頭看到徑直走來的韩劭烐,末洺差點被一瓣橘子噎住,他下意識的縮下腦袋,伸手疾速摁下升窗按鈕。
然而...
一隻手突然壓住上升的車窗,硬生生的將窗玻璃又按回了底部。
末洺就看著扒在窗口的那隻手背部暴起青筋,因過分用力,分明的手指根根泛起青白色。
「躲什麼?見不得人嗎?」韩劭烐怒聲道。
末洺抬頭看著外面臉色鐵青的韩劭烐,臉色複雜的抿了抿唇,也緩緩直起腰。
這並不是他主動出現在韩劭烐面前的...
末洺剛準備開口,韩劭烐已繞過車頭到另一邊,一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來。
末洺一臉茫然的看著邊上的人。
韩劭烐沒有搭會末洺的目光,一邊系安全帶,一邊道:「我現在沒時間跟你廢話,前面掉頭,趙成的酒吧,你應該知道在哪的。」
末洺眨了眨眼:「韓先生你...」
「我不想再聽到韓先生這三個字。」韩劭烐沉聲打斷,「戲差不多了得了。」
末洺頓了兩秒:「韓總的意思是...讓我送你一程?」
韩劭烐重重閉上雙眼,深深吸一口氣才嚴聲說:「我今晚不想跟你發火,等回香檳山我們再談,先開車,我朋友都在那等著。」
末洺終於聽出了一絲頭緒:「韓先生,我們分手了。」
韩劭烐微怔,轉頭看向末洺。
「我們現在什麼關係都沒有。」末洺目光平和,「所以我不太明白,你說的回香檳山是什麼意思,當然,如果你此刻急著去朋友的酒吧,我並不介意送你一程。」
韩劭烐目光愈冷:「你他麼說什麼。」
末洺沒想到韩劭烐突然爆粗口,眼底有些許不悅,但依舊耐心道:「五天前,韓先生親口提的分手,我也一直謹記你說的,分手後決不主動出現在你面前,即便看見也主動迴避。」
韩劭烐瞳仁震動,死死盯著眼前的人,聲音不知不覺啞了兩分。
「你說,什麼...」
「我跟韓先生現在沒有任何關係,我已經規劃好自己接下來的工作生活,未來和韓先生一定互不打擾。」
末洺轉過頭看向車前,不再注視韩劭烐眼睛,那像突然照不進光似的,讓他覺得微微□人。
韩劭烐整個人僵定許久:「你要跟我,分手?」
第60章
...是真分?
依舊是寡淡如水的目光, 但不再是偶然間的一眼,而是成了他此刻面對自己時的正常態度。
韩劭烐像部啞火的機器歇停在副駕駛座上,他盯著末洺, 半晌才突然卡著殼的吐出一聲:「那, 那你給我準備禮物什麼意思?」
「禮物?」末洺問, 「什麼禮物?」
看著末洺茫然的眼神, 韩劭烐心驟然下墜:「生日禮物...」
說話間,韩劭烐刻意扭頭去看後座, 然後並未看到他預想中的那套茶具。
難道在後備箱?
末洺微微皺眉:「今天你生日?」
韩劭烐身體一震,目光一寸寸的移回末洺的臉上:「你, 不知道?」
末洺沒有回答,只溫聲說:「祝韓先生, 生日快樂。」
韩劭烐盯著末洺的眼睛, 一字字的道:「我問你,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末洺目光再次從韩劭烐臉上移開:「我是來找你的司機取東西的, 沒想到會遇見你, 那麻煩幫我轉告那位司機,東西我不要...」
末洺話未說完, 韩劭烐伸手揪住他衣襟口拽到眼前,目光幾乎逼視著他。
「我再問一遍, 你知不知道, 今天是我的生日?」
末洺掙了幾次沒能扒開韩劭烐的手, 目光逐漸清冷:「韓先生,我們已經分手了。」
「你不知道對嗎,你根本不知道我生日是今天...」韩劭烐目光顫動,無法相信,「你, 你怎麼會不知道...」
過去幾年他一直在外奔波,自己都未把生日放在心上,每次只就線上收些親朋好友的祝福。
他現在突然想起,末洺跟他在一起三年,對他的生日沒有過一次表示。
重要的當然不是一聲生日快樂或是所謂的禮物,關鍵是這個男人這麼愛自己,這樣的日子不理應像刻在心裡一樣嗎。
「韓先生。」末洺說,「麻煩鬆手。」
「禮物不是給我的嗎,你昨天買的...」韩劭烐沒有鬆手,但聲音卻不再像先前那樣強硬,「其實我挺喜歡茶具的...」
「那是給我老師的。」末洺直接說。
「你老師...」韩劭烐抽動嘴角,「周易祥嗎?」
末洺面色清冷:「是,他明天生日。」
韩劭烐一點點鬆開手,像喪失了所有表情,木然的坐在副駕駛上。
末洺不記得他生日...
沒有想過要在今天跟他和好...
分手,他是認真的...
末洺整理衣襟:「還有什麼事嗎?」
韩劭烐緩緩閉上雙眼:「現在開車去趙成酒吧,我可以當之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我知道,一直讓你做我情人你很委屈,所以我打算在今晚...」
「我並不委屈。」末洺淡淡的打斷,「這三年我沒有任何不滿,只是現在這段關係結束了。」
車廂內安靜許久,韩劭烐才扯動嘴角呵笑著,「嗯,結束了,我知道...」
「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請韓先生下車。」
韩劭烐胸前起伏,壓抑的喘息聲如爆發前的秒針倒計時,然而依舊在臉上強擠出縷縷無所謂的笑,他一邊解著安全帶,一邊點頭笑說:「好,很好,分就分吧,我本來也是無所謂的...」
韩劭烐下車,關車門前又彎身看向車內的末洺:「我不是在嚇唬你,從今以後,你一眼都別想看到我...」
末洺雙手還搭在方向盤上,他靜靜的看著韩劭烐,一雙眼睛像浸在清澈湖水中的兩顆黑曜石,烏亮而冷淡,他說:「我知道了。」
彭!
韩劭烐甩上車門,車窗上映出他微微扭曲的臉。
車啟動,駛離,消失...
收回目光,韩劭烐雙手抄進外套口袋,掉頭朝酒吧方向走。
繁華區璀璨的夜景像一道道虛幻的光影,給了韩劭烐一種似睡似醒的不真實感,他麻木的看著人行,車流,高樓霓虹,最後才又恍惚想,他跟末洺分手了...
真的分了。
以後再也見不著了。
跟做夢似的,他都還沒來得及醞釀一下情緒。
冷風吹在身上,透了心一樣,空蕩蕩的。
走了沒多久,韩劭烐在一小花壇邊坐了下來,從口袋裡摸了根煙含在嘴裡,悶不吭聲的抽著。
他突然想起在T市那晚,將自己裝進紙箱裡只為給他一個驚喜的末洺,在飄飄揚揚的彩色亮片中,他看著末洺那張笑臉,心跳都彷彿漏了兩拍。
那和剛才車裡冷冰冰的末洺相比,是如此的割裂。
趙成電話打了過來。
「老韓你在哪啊,今天你是主角,怎麼還玩失蹤啊。」
韩劭烐抽煙,看著路上的車流:「一會兒就回去。」
「小末洺是不是跟你在一塊啊?你倆趕快過來吧。」那頭聲音嘈雜,趙成不得不拔高音量,「我跟員工交代過了,你跟小末洺一出現,光效全打在你倆身上,到時候別說你想隆重介紹小末洺,就算你想跟小末洺求婚,我這氣氛都給你造足了。」
韩劭烐手撐在額頭上,閉上雙眼。
「喂老韓,喂喂,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如果不是聽到隱約的汽笛聲,趙成幾乎以為信號中斷了,等了許久,他才聽到那頭韩劭烐縹緲低啞的聲音:「我跟末洺,分了...」
「分了?」趙成愣了半晌,「老韓你開玩笑呢吧,你先前還說今晚要公開和小末洺的關係,這會兒怎麼又突然分手了,剛分的?為什麼啊?」
趙成一通連珠炮似的發問,韩劭烐更加心煩意亂,他用力抽兩口煙:「分就分了,哪有什麼為什麼,我突然想分不行嗎。」
趙成沉默一會兒:「老韓你沒事吧。」
韩劭烐:「我能有什麼事,我很好,我他麼現在神清氣爽,就地衝刺五千米都沒問題。」
趙成:「...」
韩劭烐很快回到酒吧。
趙成隱隱覺得韩劭烐情緒不對勁:「老韓,你真沒事嗎...」
韩劭烐拍了拍趙成的肩,笑道:「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
「...」
像。
在原本用來給韩劭烐宣告脫單介紹戀人的環節,只被韩劭烐用來慷慨致謝,他看上去要比剛開場時情緒高昂太多,彷彿才開始真正融入這片歡騰的氣氛中。
切完蛋糕,趙成就看著韩劭烐跟幾個主動湊上來的小網紅聊的火熱,對方賣力說趣,也把他逗笑的前仰後合,最後相當痛快的取下手腕上的機械表送給了一名小網紅,把那小網紅激動的差點捂著嘴尖叫起來。
韩劭烐興致實在太高,逢人上來敬酒就往嘴裡灌,整個酒水趴一直鬧騰到凌晨兩點多才結束,韩劭烐直接爛醉在沙發上。
趙成上去幫他趕走一圈的鶯鶯燕燕,和另一個朋友合力將韩劭烐架起往外扶。
趙成回頭對楊冠道:「小楊,把沙發上你韓哥的外套拿上。」
「哦哦。」
楊冠到沙發前抓起那件黑色外套,轉身小跑著跟上趙成他們,跟在他身旁的沈熙熙一眼瞧見從外套口袋裡掉下來的,一隻方方正正的小紅皮盒子。
楊冠已經跑遠,沈熙熙疑惑的拾起沙發上的小方盒。
輕輕掀開盒蓋,沈熙熙倒吸一口氣...好,好大的鑽。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短小,下章便粗長)
分手戲基本結束,接下來會進入新篇章
一直在走大綱,沒有卡劇情的意思,只是想把攻的心理變化寫詳細一些,一不小心就影響了節奏,接下來會注意的哈...
(準備挑戰一週日六,俺可以的)
第61章
末洺接到趙成電話時, 剛開門進公寓,小憨衝到他腳邊,激動的去叼他的褲腳。
就聽趙成在電話那頭急沉沉的問:「小末洺你跟老韓吵架了嗎?」
「沒有吵架。」末洺說, 「只是終止了當前的關係。」
「真分手了啊, 之前不一直好好的, 怎麼突然說分就分了。」趙成盡量耐心的說, 「這樣小末洺,你先來趙哥店裡, 有什麼誤會咱們當面解開,我作為老韓朋友, 我很清楚你在老韓心裡的份量,他不可能是真心跟你分手的。」
「我和他是和平分開, 彼此間沒有矛盾和誤會。」末洺溫聲說, 「趙哥沒什麼事的話, 我就掛了。」
趙成沉默了幾秒, 自言自語似的:「不對啊, 老韓之前親口跟我說的,他怎麼可能跟你分了呢...」
那幾日被感情滋潤的, 在他跟前自鳴得意的韩劭烐,他到現在還記得。
「小末洺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哦。」趙成說, 「你們誰提的分手?」
「他。」
「...」
和趙成結束通話, 末洺便去洗了澡, 而後蜷著腿靠在沙發上。
從原先和韩劭烐同居公寓裡拆走的電視,被末洺請工人安裝在住的這棟公寓客廳裡,一百英吋的屏幕,視聽效果極佳,末洺喜歡用他來看電影。
手機響了兩聲, 是成競發來的消息。
【成競】:密室尋蹤的預告片花出來了,你看了嗎[(*^▽^*)]
【成競】:網上反響挺熱烈,居然有人組咱倆的CP[狗頭]
【成競】{語音}:對了,文辭落水的片段也播出來了,四五秒的鏡頭只說是突然意外,但我已經在網上看到不少人把矛頭往你身上引了,說是你借遊戲之名故意將不會水的文辭推下去的,無圖無錘還編的頭頭是道,我看那架勢有點像水軍在帶節奏末洺正聽著成競的語音,客廳電視上也正調播著密室尋蹤的預告片花。
所謂的文辭落水片段,的確只寥寥幾秒,用醒目的字體寫著「突發意外」,結合文辭本身的熱度,這幾秒的鏡頭顯然能為節目組帶來巨大的話題流量,也能為工作「敬業」的文辭博得大量同情和好感。
但僅這幾秒的鏡頭根本不足以讓人判斷出文辭落水的前因後果,末洺也想起韩劭烐跟他說過,不會讓節目組利用文辭落水一事往他身上惡意帶節奏,他相信節目方也不敢得罪韩劭烐這樣的資本,但是...
但是節目之外輿論怎麼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手機上簡單翻看了密室尋蹤相關熱搜內的網友議論,末洺也很快意識到有那天在現場的人在暗中引導輿論,否則在沒有視頻的情況下,不可能有那麼多人瞭解當天的事發細節。
很顯然,這只是開始...
輿論的蓄積,爆發,擴散...每個階段所呈現的東西,他比誰都清楚。
【成競】:你跟文辭不是一家公司的嗎,網上傳你倆針鋒相對,你們可以發一張合照嘛,這樣網上這些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成競】:話說不能吱個聲嗎?啥時候一塊吃個飯啊恩人【末洺】:困,睡了
【成競】:......
第二天傍晚。
末洺和祁躍在一酒樓訂了包間,和往年一樣和話劇團的其他朋友給周易祥慶生。
周易祥妻子過世的早,一生未再娶,雖也無兒無女,但身邊多得是圈內外好友和他的學生,他為人熱心仗義,年輕時又是巨星,早年前在圈內交了不少朋友。
周易祥來酒樓時,也就帶著幾個交好的朋友過來,其中就有前段時間重新聯繫上的劉赫坤。
劉赫坤正好緊著《殘劍》拍完給自己放了小假,周易祥就乾脆把他叫過來一塊熱鬧。
飯桌上,劉赫坤再次見到了末洺,他對末洺印象一直不錯,還開玩笑似的問末洺之前為什麼拒絕替補《殘劍》中夏青所演的角色。
末洺禮貌的表示工作原因,他在飯桌上話很少,除了必要時的敬酒就是默默吃菜,劉赫坤有意無意的觀察了末洺一會兒...人看著雖是乖的,但眼睛深處卻是冷淡甚至厭懶的,根本沒有融入這酒桌的氣氛中。
酒席過半,末洺低調的離開包廂下樓去結賬,回來時就看到劉赫坤站在包廂門口抽著煙。
劉赫坤看到末洺,將煙掐滅在垃圾桶裡,笑著抬手招呼:「末洺,過來一下。」
末洺走上前,溫聲問:「有什麼事嗎劉導?」
「也沒什麼,就是想問你些事兒...」劉赫坤微笑著,親切的說,「嗯...可能會涉及到隱私,如果不想回答也沒關係。」
「劉導您問吧。」
「那個...末洺啊,你父母是做什麼的?」
「我母親去世很多年了。」末洺坦誠的回,「我父親現在做什麼我不太清楚,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他了,也有可能死了。」
劉赫坤愣了下,眼前的青年目光清冽而又平和,看著並非是意氣而言。
「你好像,很討厭你父親。」
「沒有。」末洺說,「我跟他已經沒有交集了,所以不會花精力去思考他,或是討厭他。」
劉赫坤臉色複雜問:「會覺得自己的人生很不幸嗎?」
「沒有,我已經遇到了讓我覺得特別幸運的人和事。」末洺看著劉赫坤,目光淡了許多,「如果劉導您是想從我身上取材,抱歉,我不想細說。」
劉赫坤溫和的笑笑,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末洺。
「我有一部電影正在前期的籌備中,預計年後開機,目前正在全國挑選合適的演員。」劉赫坤說,「如果你感興趣,可以打上面的電話,越過你的公司直接來找我面試。」
末洺看著接過手的名片,上面是劉赫坤工作室的電話。
「我聽老周說,你以後想待在話劇團,那麼我想你之前拒絕《殘劍》男二號,一定不是所謂的工作原因,但你還願意演話劇,就說明你對表演還有熱愛...」劉赫坤緩緩道,「所以你先別急著拒絕,下個月結束前,你都可以給我答覆。」
.
飯局結束,外面刮起了風。
酒樓門口,送周易祥劉赫坤等一群年長的坐車離開,其餘人也各自打車回去了。
末洺和祁躍走的最遲,夏小棠也留到了最後,她看著一眾人走的差不多了,這才急匆匆的將自己在手機上看到的東西遞到末洺眼前。
「他們誣陷你害文辭,已經上了四五個熱搜了。」夏小棠急聲說,「有病吧這群人,一個個說的跟在現場親眼看到似的。」
末洺拿著夏小棠手機簡單看了一會兒。
[文辭落水原因]、[末洺幫文辭系的安全扣]、[末洺惡毒心機]...一臉幾個熱搜佔據高位,一切始發於一匿名貼爆料,自稱是有朋友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當日目睹整個事發過程,一通長篇敘述,最後將矛頭對準末洺,表示文辭差點喪命於水中的根本原因,是末洺故意系錯文辭的安全扣。
比文字更具衝擊力的,是底下多張所謂鐵證的圖片,有末洺在小船上為文辭系安全帶,有文辭在水中掙扎,更有文辭被救上岸後的狼狽模樣,其中最為網友熱議的有兩張,一張是文辭落水後,末洺在小船上表情無動於衷的圖片,還有一張是韩劭烐一臉緊張的抱起渾身濕透的文辭,似乎要離開現場的圖片。
【日啊啊啊!太可怕了為什麼會有這麼惡毒的男人!】【節目組還說是意外,這他媽根本就是蓄意謀殺,建議哥哥告他,不然在一公司哪天被投毒都不知道】【昨天就看到有人發帖說這事兒,還以為是粉圈撕逼,沒想到是真的】【歪個樓,小韓總居然也在現場,英雄救美嗎嗚嗚嗚好甜】【應該是奪夫之恨吧,要不是文辭回來,韓哥哪會甩了末洺,妥妥的殺人動機】【突然有點期待這一期的密室尋蹤了,想知道這兩人誰更聰明】【那還用說嗎,肯定文辭更出色,要不然能把末洺逼出這麼下作的手段】【嗚嗚嗚韓總好man啊,所以他們兩人什麼時候結婚了,追了那麼多年,第一次把人抱懷裡吧】【只有我覺得不對勁嗎,一個人要有多蠢才會選擇在那種情況下下黑手,但凡有腦子的都知道避開攝像頭好嗎】【幾張圖就想定我家末末的罪,有本事放視頻出來啊】【我家末末獨美,少拿韓舔狗往他身上靠,我們看不上】末洺將手機還給夏小棠,微微笑了下:「沒事,這些公司會處理的。」
祁躍被夏小棠那麼一咋呼,也在手機上翻看相關消息,頓時也不淡定了:「這群人說話真難聽,真是別人說什麼信什麼,一點腦子都沒有。」
夏小棠:「我看到好多罵的凶的都是剛註冊的小號,這是水軍下場了吧,很明顯是競爭對手刻意抹黑。」
末洺心中無奈的笑笑,像他這種沒有影視商務資源在身的藝人,怎麼可能有競爭對手。
「這只是才開始。」末洺輕聲說,「按照一般流程,接下來應該會有視頻將輿論推向高潮。」
祁躍和夏小棠愣住了。
「視頻?你怎麼知道?末洺你別嚇我們啊,別真是你...呸呸,才不可能是你呢,就算有視頻也肯定是剪輯的。」夏小棠義正言辭說。
「你就全權交給你們公司處理,自己不做任何回應嗎?」祁躍擔心道,「你現在都快淡出演藝圈了,你們公司從你身上賺不到錢,能幫你什麼啊,說不定還會借此機會,利用你給文辭炒一波兒熱度,娛樂圈可現實了,資本都是一群唯流量是圖的東西。」
祁躍和夏小棠叫的車到了,末洺讓他們先上車回去。
「輿論變化總讓人猝不及防,誰知道明天會如何。」末洺微笑,「天不早了,你們倆快回去休息吧。」
兩人看著末洺自若的目光,就彷彿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兩人對視一眼,皆一臉茫然。
在祁躍和夏小棠上車離開後,末洺也就在路邊招了輛出租車坐了進去。
回到公寓,洗完澡端著熱茶坐在沙發上,末洺再次拿起手機上網看了會兒。
星辭的確幫他發了聲明,但也只是一則澄清聲明,聲明他末洺並未做任何傷害同事的行為,綜藝中同公司藝人文辭落水一事,只單純是意外,爆料者的圖文皆為斷章取義。
但聲明最後,並未表示要追究造謠者的責任,只額外加了句,末洺和文辭是關係要好的朋友。
如末洺所料,這則聲明發出沒多久,那匿名爆料者甩出了所謂的視頻。
視頻中,他末洺為文辭彎身繫安全帶,劇烈的顛簸和激烈的浪花水幕中,文辭翻下水,而後是他在小船上面無表情的凝望著水中掙扎的文辭,最後是他冷漠離場,韩劭烐抱起文辭離開...
視頻跳躍很快,但要傳遞的信息都有,最後還特地說明小船上安全帶的可靠性,且安全帶最後並未損壞,差池只可能出在最開始的系法上,多半是卡扣未完全插到底,又或是系法就是錯誤的...
【之前要視頻的粉絲呢,哈哈哈哈求錘得錘】
【可別狡辯說是什麼失誤,不然他自己怎麼沒掉下去。】【話說小韓總既然在現場,怎麼沒給那惡毒男一點教訓】【那會兒韓哥只一心在乎文辭的安危,哪顧得上找末洺算賬,不過我感覺事後韓哥肯定不會放過末洺的,解約都是輕的,起碼封殺】輿論徹底炸窩,那段視頻被一群人視為鐵證,在水軍的推波助瀾下,末洺彷彿已被釘在了恥辱柱上。
星辭的那則聲明幾乎未起任何效果,評論區皆是對末洺的討伐和謾罵,甚至要求星辭和末洺解約以保護文辭。
密室尋蹤官方賬號的評論區也同樣淪陷,批判末洺的大字報鋪天蓋地,更多跑到韩劭烐的個人社交賬號下刷屏,要韩劭烐給文辭主持公道。
韩劭烐的社交號在三年前文辭結婚後就停更了,以前也不過是轉發分享文辭的影視劇宣傳,像他這種非比尋常的權貴二代比圈內巨星還要備受關注,幾千萬粉絲的社交號,三年前隨便發點什麼原創都能混個熱搜一日游。
最後一條微博還是三年前發的,寥寥一個字:等。在此之後,號就跟被遺棄了一樣,再無動靜。
末洺一手溫柔的撓著趴在腿上的小憨,一手從手機裡找到西楠了的號碼。
西楠也料到末洺會打電話過來,她讓末洺先別著急,公司會為他處理好一切。
這種輿論最後完全可以用「意外」或是「誤會」敷衍而過,對藝人本身並沒有毀滅性打擊,網民忘性又大,幾乎鬧騰兩天也就自己消停了。
「我知道以星辭的實力,完全遏制這場輿論並不難,楠姐這麼做是為文辭考慮,也是為利益最大化,對嗎?」
末洺聲音平和如水,並沒有責備的意思,她受西楠許多關照,並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就對」盡職「的西楠有所埋怨。
文辭退圈三年回歸,熱度雖還高於他人但遠不如當年那般萬眾矚目,在無任何熱議作品傍身時,公司若想在短時間內助文辭重回到流量巔峰,就只有靠吸睛的話題。
這場輿論中心的人正好都是星辭的藝人,怎麼炒作星辭都不虧。
西楠沉默幾秒:「末洺,你已決定退圈,現在只要關掉手機,這件事對你就沒有任何影響,輿論輕重,公司有分寸。」
「所以這件事是公司在炒作?」
「不,我這邊只就算順勢而為,至於幕後推手,還未查清楚。」西楠說,「但一切都在公司所能控制的範圍內,我跟節目組那邊也聯繫過,這事兒最後會一致以『意外』處理。」
「是嗎,謝謝楠姐。」
西楠總感覺末洺聲音涼涼的,她道:「放心吧末洺,姐打的公關仗這算最普通的,你別看網上鬧的厲害,水軍一退熱度也就散差不多了「我明天上午去公司走解約流程。」末洺說,「請楠姐務必幫我在半天內解決。」
「解約?」
「公司不是想要話題嗎,我配合。」
在當初剛和星辭簽約時就已想到解約這一天,所以合同內有末洺特意要求添加的,有利於他單方面解約的條款,當然,這也是倚仗韩劭烐才獲得的特權。
「以你目前的情況,和星辭解約的話公司方面的確不會為難你,但這種時候解約,網上形勢會變的對你更不利。」西楠說。
「我會聽楠姐的,關掉手機。」
西楠苦笑:「我都不知道你這話是不是在反諷我,不過也合作過一段時間了,我還是建議你跟星辭的合約暫時留著,這樣隨時想回來拍戲都成,網上雖一直說你跟韓總分了,但前不久韓總還聯繫高層詢問過你工作情況,所以我們都知道他還關照著你,你有那份特權,在這也能落個自在,但跟星辭解了約,很多東西我們就照應不了你了。」
「我考慮的很清楚,輿論此刻還在發酵,我知道星辭給了我什麼定位...」
不過他並沒有什麼怨言。
沒有哪家公司想要不求上進,工作隨心所欲且背後還有特權倚靠的藝人,末洺猜想公司一直還容忍著自己,多半也是忌憚著韩劭烐。
現在他單方面想要解約,星辭估計求之不得。
和西南結束通話,末洺從通訊錄中找到另一個號碼打了過去。
一接通,電話那頭的人立刻問:「末先生,現在可以發了嗎?」
「不,還早。」末洺說,「先幫我添火。」
第二天上午,末洺抵達星辭娛樂大廈。
沒有通告,更無任何影視商務方面的合約在身,雙方達成意願無需任何中間調節環節,解約流程走的比末洺想像中的要快許多,負責最終蓋章的星辭總裁一本正經的表示:「這可是你主動提出解約的...」
「是。」末洺唇角浮起微妙的弧度,「我主動的。」
很顯然,他跟韩劭烐分手後,韩劭烐也不屑於跟星辭叮囑什麼,以至於這群人云裡霧裡,還擔心著自己去跟韩劭烐告狀,不過在文辭和他之間,這群人倒是很清楚站哪邊。
乘坐電梯下樓時,電梯在下一層暫停。
電梯門打開,看到走進來的文辭,末洺自覺往一側站了站。
文辭也絲毫沒覺得意外,友好的笑著:「真巧,沒想到回趟公司還能遇上。」
末洺看了眼文辭手裡的書,書名很醒目,《溫度》。
注意到末洺的目光,文辭將書遞給末洺:「喜歡的話就送給你,我讓我助理再買一本。」
出乎文辭的預料,末洺真的抬手接過了書。
「是有點喜歡。」末洺淡聲說,他翻過書,在背封右下角找到了建議零售價,八十。
末洺拿出手機,直接轉了一百過去,之前拍密室綜藝時,他們彼此都加過好友。
「多出的二十,是給你助理買書的勞務費。」末洺說,「謝謝。」
文辭笑了笑:「我是為接下來劉導新電影的面試才讓助理買了這本書,你呢?單純喜歡?」
「我只是想為自己可能走的每條路都做好準備。」
「那和星辭解約,又是為了什麼而做的準備?」他一回來就聽到助理跟他說末洺上午來公司解約,他不太清楚這是末洺單方面的決定,還是星辭主動提出的。
但不論如何,這種結果是他想要的。
末洺並未回答文辭這個問題。
「我沒有想到一場輿論,能把你逼得離開星辭。」文辭淡淡笑說,「我以為你會奮起反擊,畢竟之前幾次瞭解,在我看來,你只是看著很溫順而已...」
電梯門打開,末洺面無表情的看著文辭,「輿論反噬,會讓一個人苦心經營多年的形象瞬間崩塌。」
文辭微微笑著:「是嗎?已經被定上惡毒標籤的人,有什麼資格暗示我的形象會崩塌。」
「那麻煩告訴楠姐...」末洺走出電梯,「讓她的公關團隊為你嚴陣以待。」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評論區的鞭子(只要不罵髒話都感謝)
大綱基本梳通,我會算一算自己欠了多少,接下來使勁兒補上
第62章 【修】
看著末洺離開大樓, 文辭心中覺得可笑。
落水這場「意外」他本意不過是想試探末洺和韩劭烐之間的感情,並不屑於製造這種時效性極短的輿論來抹黑末洺,畢竟只要韩劭烐相信且一心維護末洺, 網上對末洺的批判再兇猛也無濟於事。
他也答應過韩劭烐不會讓這場意外發酵到末洺身上, 但「別人」怎麼做, 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公司有意利用這場輿論為他營銷,那也與他自身意願無關。
想起被末洺順手「買走」的那本書, 心裡更加不自在。
剛才他只是客氣一下而已。
正準備發消息給助理去買書, 手機收到了另一條消息。
看清備註,文辭不禁愣了下...從正式離婚那天起, 他和高琛基本就斷了聯繫, 高琛答應他不會讓這段婚姻給他日後的生活及事業帶去負面影響,也坦誠表示不想在離婚後為應付媒體而虛偽的保持所謂的朋友關係。
這應該是離婚後,高琛第一次主動聯繫他。
上一次是他文辭主動, 在高琛新歌大火之後,他特意給發消息祝賀高琛, 但高琛只回復了兩個字, 謝謝。
亦如當年他剛認識時一樣高冷。
文辭抵達和高琛約見的餐廳包廂,高琛早已在那裡等候。
靠窗而坐的餐席, 一側窗外青色的天光落在他冷白的皮膚上, 他眉色沉靜,目光冷淡, 一雙手鬆松搭在身前, 指節修長分明...
文辭盯著高琛,眉心微微蹙動。
曾經他瘋狂的愛高琛如此,對外高冷如冰, 待他卻如煙火一般,熾熱而又浪漫...只可惜,人對浪漫的追求是複雜的。
坐下沒聊幾句,文辭便難淡定。
他無法相信,高琛居然是為了末洺來找自己。
在網上所有人都站在自己這邊時,這個曾深愛自己的男人,居然選擇了他的對立面。
文辭搭在腿上的手幾乎攥出聲響,臉上笑容很淡:「之前網上傳你們的八卦,我一直當是狗仔胡編亂造,因為我瞭解你的為人,但沒想到你現在跟末洺的關係真的非同一般。」
高琛:「如果你真的瞭解我,就不會說出這種話。」
文辭攥緊的手微微鬆開,苦笑一聲:「整件事我才是受害者,如此顯而易見的事情,為什麼你偏偏還認為是我惡意針對末洺,高琛,我差點被末洺害死你知道嗎?」
高琛平靜的說:「你會游泳的。」
「...」
「兩年前,我教你的。」高琛說,「你早已克服了對水的恐懼,只是退圈後公眾不再關注你的生活,所以對此一無所知。」
文辭盯著高琛:「所以呢,高哥覺得是我誣陷末洺?我會游泳和末洺是否害我落水有關聯嗎?」
「末洺沒有傷害你的動機。」
「你又怎麼確定?」
高琛閉了閉雙眼:「我這次找你見面就是想告訴你,末洺從未喜歡過韩劭烐,更沒有將你視為情敵,我不想揣測你落水的真實原因,但我確信和末洺無關。」
文辭愣了下...末洺從未喜歡過韩劭烐?
「我知道你現在想要什麼,在我們結婚的第二年你就清醒了,所以你也應該清楚,錯誤的判斷會讓人走多少彎路。」
「為什麼說末洺從未喜歡韓哥?」文辭看著對面的高琛,他瞭解這個男人,但凡出口的話,都是有根據的。
可如果不喜歡,末洺為什麼能跟韩劭烐在一起三年。
高琛並未回答文辭的問題,最後只道:「這場輿論更像是小丑的鬧劇,再拖下去也會對你自身不利。」
文辭笑了,他靠著椅背:「好,我聽高哥的。」
兩人聊的不多,高琛起身準備離開,文辭又輕聲開口說:「結婚那晚,高哥進入我的身體時親口對我承諾,無論我未來做錯什麼,你永遠會站在我這一邊...」
高琛腳下微頓。
文辭看著高琛的背影,目光沒有任何溫度:「韓哥也是如此,他給我的承諾更多,可你們現在都是怎麼了...」
高琛沒有說話,緩緩閉上雙眼。
「其實我並沒有把末洺當對手,我只單純覺得他噁心而已,跟深愛我的兩個男人都沾上了不同程度的關係...現在,我更厭惡他。」
高琛離開了包廂,文辭將桌上的茶杯砸在了牆上,俊美的臉上爬滿狼狽的怒意。
午後,【文辭道歉】這一話題直接登頂熱搜榜首位。
彼時,高琛正在去公司的路上,在手機上刷到這一話題名便覺不對勁,點進去一看,立刻意識到自己約見文辭起了反效果。
他只是希望文辭讓公司立刻遏制這場輿論,但文辭的做法無異於火上澆油。
在這則道歉聲明中,文辭簡單闡明當天事發經過,表示自己第一次玩那種遊戲項目,安全帶系法過於複雜他才請末洺幫忙,而末洺也是出於好心才幫他...系錯只是手誤,他願意相信末洺是無心,怪只怪他自己對遊戲本身不夠熟悉。
聲明的最後,文辭為整件事對末洺造成的負面影響表達了歉意...
這篇誠摯又彷彿卑微的聲明一出,再一次將輿論推向高潮。
「過錯方」裝死不做回應,「受害者」卻在卑微道歉,這種場面更讓正義路人憤恨不平。
【哥哥你別道歉嗚嗚嗚我心疼】
【你把人心想的太簡單了,我們都看得出來,末洺根本就是故意的】【憑什麼讓你道歉啊,你根本沒有錯!】
【蓮言蓮語,你要是真心相信末洺,就不會發這種聲明】【樓上末洺粉絲吧,證據確鑿前提下你還來怪受害者,你跟你主子一樣惡毒】大多言論不堪入目,恨不得立刻揪出末洺按著頭要他道歉,此事的熱度也一漲再漲,趙成一直在網上盯著整件事的發展,像看電視劇似的,文辭道歉聲明一出來,他終於忍不住聯繫了韩劭烐。
這事兒畢竟也有他韩劭烐參與其中,不過因為韩劭烐早前的強勢操作,倒也沒有營銷號敢單拎他出來說事,全程的輿論中心只就末洺和文辭兩人。
彼時,韩劭烐還在外市的分公司,生日的第二天下午他就離開了川海,像憋著一口氣還堵在胸口,這兩天他過得渾身不對勁,見誰都沒好臉色。
他苦思冥想到腦仁發疼,也想不透末洺跟他分手的原因,後來就懶得思考了,只就想著分就分吧,多大點事,他根本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浪費精力,小情兒而已,只要他想要,再包養一個完全不是問題...
可即便這麼想,情緒無法自欺欺人,他真實的感到心煩意燥,到大半夜都能一身暴躁,他開始迷惑,憤怒,煩躁,直到最後悵然...
他跟末洺因為什麼而分手根本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媽現在已經失去末洺了,他再也沒辦法抱著他小乖兒一塊睡覺了。
這麼認真想下去,韩劭烐甚至感到一股沒來由的空落和心慌,同時也對影響他情緒的罪魁禍首有種咬牙切齒的恨。
收到趙成的消息時,韩劭烐正坐車去分公司的路上。
趙成直接給韩劭烐甩了一條鏈接,告訴他文辭和末洺在「打架」,鏈接裡是一營銷號整理的整件事經過,韩劭烐看了兩三秒直接退出頁面。
【韩劭烐】:以後別給我發這種東西
【趙成】:回復這麼快,你認真看了嗎,這可是和小末洺有關的事【韩劭烐】:聽著,我跟他已經分了
【趙成】:老韓你最好瞭解一下這件事對小末洺的影響有多大【韩劭烐】:跟我沒關係
他必須手動屏蔽和末洺有關的一切事,否則只會讓他更難控制自己的情緒。
單是消化分手這件事,已經夠讓他精疲力竭的了。
下午四點多,躺在沙發上看書的末洺再次收到了成競的消息。
【成競】:你們公司怎麼回事,我一直聽說星辭的公關團隊挺牛逼的啊【成競】:形勢對你很不利啊,是否是意外真就自由心證,不過我是相信你的【成競】:難不成你們公司是想給你走黑紅路線
【末洺】:好睏,睡了
【成競】:...
過了將近五分鐘,成競再次發了消息過來。
【成競】:我趙梨好牛逼,這種風頭浪尖居然公開支持你末洺看著這條消息,微微皺眉,隨即拿起一旁茶几桌上的平板電腦查看最新相關。
果不其然,趙梨直接用自己九百多萬粉的大號公開表示對他末洺的信任,稱就憑合作期簡短的瞭解,她相信以末洺的為人及智商,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一瞬間,烏泱泱的惡評湧入趙梨的評論區,頃刻間將她拉入輿論漩渦。
幾分鐘之後,末洺又收到成競的消息。
【成競】:你得請我跟趙梨吃飯
末洺還未反應過來,成競就已經轉發了趙梨的動態,配上了四個字:俺也一樣成競坐擁三千多萬粉絲,流量熱度遠高於趙梨,他這轉發鍵摁下去,幾乎像炸了蜂窩,他那一向訓練有素的粉圈都慌了神,拼盡全力也沒控住評論區的惡言。
趙梨和成競就像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一時間被全網追討。
【成競】:經紀人火速沒收了我的賬號
【成競】:他還想踹我一腳,但被我躲過去了[嘿嘿笑]
末洺看著成競發來的消息,再看一眼網上烏煙瘴氣的一團混戰,有些頭疼的捏著眉心。
他沒想到趙梨和成競也會參與進來...
末洺沒有回復成競,沉思片刻,一通電話打了過去。
「不用等到晚上。」末洺說,「半小時後就開始操作。」
電話那頭立刻回道:「好的末先生。」
掛了電話,末洺才給成競和趙梨分別發了兩個字:謝謝。
文辭下午沒有工作,他接到母親的電話便回來陪家人吃晚飯,家裡來了親戚,沈熙熙和她的父母過來做客。
沈熙熙跟文辭說起網上的事,開心的表示天道輪迴,文辭只是笑笑,沒有說什麼。
一群人在客廳聊天,沈熙熙一直靠在沙發上玩手機,所以是她最先看到網上瘋傳的照片,然後忙不迭的告訴其他人。
就在十分鐘前,有位自稱正義路人的網友表示找到了文辭撒謊的證據,可以證實這是文辭蓄意誣陷末洺,此言論被眾多營銷號轉發,在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之後,他上傳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五人穿著雨衣,在「驚濤駭浪」的小河邊笑著合照,文辭站在最中間,除他之外的四五人面部都被打了碼,在他們身後側的河岸邊飄著艘小木船,照片所呈現的場景,也就跟爆料視頻裡的「事發」現場佈局差不多。
文辭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張照片,反應許久才勉強有點印象,這是他早年跟韩劭烐趙成他們一塊在中安市遊玩的照片。
起碼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盛達集團開發的大型遊樂園在國內不止一個,內部遊樂設施基本一樣,照片中的是六七年前在中安市竣工的樂園。
如果不是照片,他自己都忘的差不多了,那時候他已小有名氣,私人活動一直對外保密...所以這種私密且久遠的照片,怎麼會被人挖出來?
一滴冷汗順著文辭的鬢角滑落。
這張照片已足以證明他在撒謊,他玩過「驚濤駭浪」,並非是他聲明中所說的,第一次接觸。
嚴絲合縫的事實中,一旦出現一丁點裂口,質疑的聲音便開始光速蔓延。
路人貼出來沒多久,十幾個百萬營銷大V緊跟著發了照片,醒目的打上「反轉」二字,先前致力於為末洺扣上惡毒標籤的大半營銷賬號,也詭異的疾速轉變風向。
【所以文辭玩過這個項目對嗎,那他為什麼說是第一次接觸】【這是撒謊了吧,所以他到底會不會系安全扣也說不準,可能會系但故意讓末洺幫忙】【細思極恐,我不說話啊,繼續等真相】
【這算什麼反轉,文辭可是差點被淹死呢】
【這照片哪來的,照片上打碼的都是誰啊】
與此同時,酒吧內,一直關注這件事的趙成,看到照片瞬間從沙發上坐直了身。
對這照片,他模模糊糊的覺得眼熟,照片中有幾人打了馬賽克,但他能認出自己。
摸著下巴沉思片刻,趙成火速打開自己的朋友圈,他手指使勁兒往下劃拉,憑藉著一絲絲的印象,一直翻到六年前的一條動態,頓時下巴都快驚的掉下來。
果不其然,這照片就是從他朋友圈流出去的,他不用想都知道,對方一定是喪心病狂的將文辭身邊所有人的互聯網痕跡都地毯式的搜索了一遍,否則不可能單去翻他趙成六年前的朋友圈內容。
「我...」
趙成脊背升起縷縷寒意,他火速打開自己的好友通訊錄...能翻遍他朋友圈的人,可不就是他的好友之一,而這照片流出去最終幫了誰,顯而易見。
看著好友欄裡的「小末洺」三個字,趙成微微瞇起眼睛。
末洺的頭像是一隻白色的小綿羊,嘴裡銜著一撮小青草,歪著腦袋無辜而又天真的看著畫外。
他心目中的末洺,大概也就一直跟這隻羊一樣...
趙成咬著手指頭,微微瞇眼...如果真是他想那樣,那有利於形勢反轉的照片肯定不止這一張。
,刺激。
正如他趙成所料,就在所有人都在激烈議論著那張合照時,又一張照片光速被各大營銷號轉發擴散。
這次不僅發了照片,更發了照片來源的鏈接。
是文辭的母親沈佩玲兩年前在國外社交平台曬的照片,她那賬號風格大約可以總結為貴婦人的日常,照片中她穿著碎花長裙,站在碧藍的泳池邊自拍,身後遠處是海灘和椰子樹,近處是度假酒店的露天泳池。
照片重點顯然是泳池內一前一後游泳的兩人,一人臉上被打了碼,而另一人的臉不難看出,是文辭。
沈佩玲看到照片自己也愣住了,她一直在網上關注文辭,自然知道這兩天網上發生了什麼。
這張照片足以證明文辭會游泳,這便讓那段視頻裡他文辭在河中掙扎的畫面成了一個笑話。
沈佩玲頓時剁了自己手的心思都有了,她那張照片只是想秀自己的長裙而已...而且她那號基本沒什麼粉絲,目前已經停更一年多了,她難以想像居然有人能摸過去。
「文文,媽不是故意的...」沈佩玲不知所措道。
沈熙熙臉色也極其難看:「這群營銷號有病吧,立場變那麼快,收錢了嗎?」
文辭臉色蒼白,恍惚間他想起了末洺今天對他說的那句「輿論反噬」,頓時更難以冷靜,起身快步往外走:「我回趟公司...」
第63章
樂園合照爆出之後, 西楠就聯繫過文辭,得知那是五六年前的照片,便立刻讓團隊聯繫各平台有合作的營銷號, 大意表明只是時間過於久遠, 文辭記錯實屬情有可原, 這並不能證明文辭故意在撒謊。
事實也是如此, 沒人能對自己一次普通出遊的遊樂項目銘記五六年的時間。
只是文辭最開始的受害者形象過分完美,被輿論推上道德高地, 如此疏漏, 只一句「記錯」顯然不能讓先前激昂衝鋒的正義路人買單。
而第二張文辭游泳的照片, 也就上傳於星辭拚命出通稿洗白文辭「撒謊」之際,打臉之力度,令西楠手底下的公關團隊猝不及防。
西楠自己都不知道, 三年前還畏水的文辭已經學會了游泳。
文辭落水一事,為人熱議的重點一直都是末洺究竟是否是有意為之, 彷彿這件事的真相只就存在這兩個選擇,現下第二張照片一出,也證明了文辭自身動機不純, 是否撒謊大家不清楚, 反正在水中的掙扎多半是演出來的...
那麼第三項選擇也浮出水面, 那就是文辭在誣陷末洺。
【說幾年前的事兒忘了我相信, 那自己會不會游泳這種事不至於還忘記吧】【之前鋪天蓋地的通稿說不會游泳差點淹死, 現在證實會游泳,哪怕說自己只是受了驚嚇我都不會感覺被欺騙】【之前覺得末洺牛逼, 故意害文辭都能糊弄為無意,現在發現還是文辭牛逼,簡單表演一下, 無論事後別人糾結末洺有意還是無意,他受害者身份都是必然的】【樓上的意思是文辭自己解開安全扣,然後誣陷末洺的?】【有這種可能啊,末洺肯定是親眼看到文辭解開了安全帶,所以才會對著鏡頭無動於衷,估計他也很懵逼吧】【接二連三被打臉,我想知道還有哪句話是可信的,我現在懷疑自己聽到的看到的全是假的】西楠很快發現,前期造勢過猛,導致此刻負面輿論的熱度根本降不下來。
原本慌神的成競和趙梨團隊瞬間支稜了起來,特別是成競的經紀人陳厲,他在圈裡可謂是和西楠並駕齊驅的營銷高手,他直接帶團隊攪入這場混戰中,成競是他繼夏青之後重點栽培的藝人,他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為成競營銷宣傳的機會,此刻更是一手為成競立人設,一手大包大攬的撈熱度。
原本烏泱泱的批判中逆風而行的兩人,此刻賺足了眼球。
形勢開始微微失控...
網上大部分影響力強的營銷號都跟星辭有合作,日常合作的營銷宣傳推廣,這些號都是不小的助力,但是此刻即便私下有刻意打點,仍有大部分賬號似反水一般,不僅拒絕合作,還在持續火上澆油。
西楠看的出來,幕後操縱者也下了不小手筆,而且對方相當擅長玩弄輿論...最開始有一部分為文辭搖旗吶喊,奮力將文辭往道德高地推送的通稿,根本不是她的團隊發的,她也沒有讓團隊致力於對外強調文辭不熟悉遊戲且不會游泳這兩件事,那一系列來路不明的「好心」簡直如綿裡藏針,陰險至極。
西楠除了讓團隊持續輸出外,也聯繫平台以防照片的事兒被刷上熱搜,星辭娛樂背靠著強大的盛達集團,要認真遏制一場輿論並不難,但惡劣的後續影響已經造成,文辭是星辭娛樂絕對的頭部藝人,形象和人設就是一個流量藝人的生命力,每一項都崩塌不起...
要麼讓時間淡化影響,逐步發正面通稿一天天的洗白,要麼就立刻出絕佳的公關策略在今晚就翻盤。
西楠自然想要後者...
文辭剛到公司,西楠就立刻讓他去找末洺。
「找末洺要一張你們兩人的合照。」西楠對文辭說,「對外打破你們不和的傳言。」
文辭臉色難看。
「網上那兩張照片我都有合理的理由為你爭辯,重點是要網友相信。」西楠目光嚴肅,「他們目前爭議的,不過是末洺在害你還是你在誣陷末洺,如果你們關係要好,這種爭議自然會消失,這件事依舊可以做意外處理。」
文辭臉色複雜:「我明白楠姐的意思,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不認為末洺會配合。」
西楠突然想起末洺今日已與星辭正式解約,以前末洺就不是她隨意能差遣的藝人,現在她更沒有理由要求末洺配合自己的工作。
思索片刻,西楠還是親自給末洺打了電話,在她印象裡,末洺脾性溫和對她也很尊重,就算是離開了星辭,她覺得末洺應該也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幫這個忙。
西楠心情有些複雜,前期輿論有公司參與操控,對末洺相當不友好,如今輿論遭遇反噬又指望末洺幫忙翻盤,這事兒做的顯然很不道德。
接到西楠電話時,末洺剛吃完晚飯,牽著小憨在湖邊散步。
西楠的請求末洺並不意外,他沒有一直盯著手機,但此刻大致能猜到那場輿論發展到哪一步了。
他知道,西楠依舊是個優秀的經紀人。
晚風清冷,但湖邊空氣清新。
末洺看著幽清的湖水,溫和的說:「只要關掉手機,這件事對他就不會有任何影響,不是嗎,楠姐。」
「......」
這正是她西楠昨天對末洺說的話。
「末洺,我代表公司向你道歉。」西楠說。
「最真誠的道歉,是讓文辭公開承認對我的誣陷。」
「如果這樣,我要你們的合照還有什麼意義。」
她雖然對所謂的真相也雲裡霧裡,但職業本能告訴她,文辭一旦這麼做,後果會比現下的負面輿論造成的影響還要惡劣,對其形象幾乎算毀滅性打擊。
「所以楠姐這通電話就是無意義的。」
「末洺,就當是幫姐一個忙,我知道,你是善良的...」
「以楠姐的手段,洗白他只是時間問題,星辭也不可能因為這件事就苛待他分毫...」末洺淡淡說,「他為整件事付出的代價如此微不足道,而作為受害者,我因他受到如此龐大的人身攻擊,至今連他一聲道歉都未得到,楠姐覺得我還應該繼續善良?」
末洺一段話直接說的西楠啞了聲。
她難以相信末洺能如此溫柔而又鋒利的反駁她。
頓了許久,西楠心底驟然浮起一絲古怪的感覺,她試探性的問:「末洺,網上的事你有參與嗎?」
說完,西楠自己也覺得荒謬。
怎麼可能。
末洺說:「我先前一直聽楠姐的,關著手機。」
「...」
和西楠結束通話,末洺就看到成競發了好幾條消息過來。
【成競】:謝謝恩人,讓我人氣更上一層[狗頭]
【成競】:之前罵你的人都去質疑文辭了,笑死,文辭的公關團隊大概要通宵了【末洺】:謝謝
【成競】:你除了謝謝還會什麼,請客更實際一點【末洺】:好
【成競】:那就說定了,這週日,我去問問趙梨有沒有時間【末洺】:好
西楠擔心文辭狀態不好,讓文辭先回去休息兩天,網上的紛擾交由公司處理,他就專心為接下來劉赫坤的新戲面試做準備。
文辭的確狀態不佳,陷在這樣不堪的輿論風波中讓他感到十分受辱,同時也覺得十分荒謬,他該在光鮮亮麗的聚光燈下保持優雅,不該有這樣狼狽失措的樣子。
只恨不得立刻回到三年前。
沈佩玲十分自責,她認為文辭被網上那樣質疑和批判,是因為她兩年前無意曬的那張照片害的,同時也更加討厭輿論中文辭的對立面,末洺。
她篤定就是末洺害的文辭落水,這罪魁禍首從始至終都未發聲,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全身而退,簡直可恨。
「文文,聽媽的,要不你去找小韓,這事兒必須要那個末洺給個說法。」早餐桌上,沈佩玲一本正經的建議,「這小韓也是,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在幹什麼,就任由網上那群人這麼詆毀文文。」
文辭本就心情不好,直接道:「媽你別說了,韩劭烐現在不喜歡我,他喜歡那個末洺...」
沈佩玲和文中崇同時愣住了。
「我吃好了。」
文辭起身離開餐桌,轉身上了樓。
文中崇放下報紙,轉頭看著妻子,「兩孩子是不是吵架了,文辭怎麼說小韓喜歡那個末洺。」
「就算一條狗養三年也肯定會有點感情,但那不叫喜歡。」沈佩玲放下手中的餐具,「不過文文這麼說,肯定是小韓跟那個末洺之間還有牽扯...有些事還真不能拖下去,說不準這小韓頭腦一熱做出什麼決定來。」
「這孩子們之間的事,我們真不好參與。」
「有時間得提醒一下小韓,還得找人查查這個末洺什麼來路。」沈佩玲拿起手機,「給有錢人陪.睡的東西,能有什麼乾淨底子,害我家文文,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家庭才會培養出這種貨色...」
上午九點多,沈熙熙開車來到文家別墅。
跟沈佩玲打了招呼,沈熙熙只道找文辭有重要的事,直接跑上樓找文辭。
文辭正倚在臥室窗邊的沙發椅上看書,沈熙熙敲門進來他頭也沒抬,直接問什麼事。
「表哥,你還在生氣嗎?」沈熙熙小聲說,「我本意真的是想幫你...」
「落水意外」最開始的爆料,是她讓沈前聯繫一家營銷公司做的,還花了不小一筆錢從節目組偷拿到內部影像,不過他們的造勢能力,只就夠在網上開個頭,是後期星辭娛樂方面接下這股力,將這場輿論作為營銷契機維持了下去。
昨天上午,沈熙熙還為此美滋滋的找文辭邀功,結果沒想到下午就翻了車。
「表哥你別生氣,我來找你其實是想給你看一樣東西,給你消消氣。」沈熙熙說完,先轉身去將房門反鎖。
文辭見她神秘兮兮的,皺眉道:「什麼事?」
沈熙熙掏出一隻巴掌大的朱紅色小方盒,臉色複雜的說:「我本來想直接還給韓哥的,但耽誤了幾天就...就忘了,現在要是還回去,我都不知道怎麼解釋,所以我想把他交給表哥你...」
「是什麼?」
沈熙熙彎身輕輕掀開盒蓋:「表哥你看,是韓哥跟你的情侶鑽戒。」
文辭接過沈熙熙手中的戒指盒,盯著那兩枚精美的鑽戒微微怔神,那白金色的環上兩個字母可以看的一清二楚,左右緊緊挨近,HW。
「這,這哪來的?」文辭問沈熙熙。
「從韓哥衣服口袋裡掉下來的。」
第64章
「表哥, 韓哥心裡是喜歡你的...」沈熙熙說,「HW,不是你們名字的首字母嗎?」
文辭取出一枚小小的鑽戒, 捏在在指尖細瞧, 漂亮的鑽石折射華光, 環上的字母令他的目光微微迷離:「可是, 他明明還和那個末洺在一起...」
沈熙熙笑著說:「這是我要來說的第二件事, 表哥,韓哥他跟末洺分了。」
文辭微怔,看向沈熙熙:「你怎麼知道?」
「楊冠跟我說的,他從趙成那偶然得知, 據說還是韓哥生日那天分的, 我說後來怎麼沒等到那個末洺到現場...」
「為什麼分?」
「這倒沒聽說,但分了還不就是因為不喜歡了。」沈熙熙道,「他們本來就是因為表哥才在一起, 拖到現在才分多半是因為韓哥心軟, 老實說我之前都差點以為韓哥對這個末洺日久生情了,不過現在來看,韓哥還是清醒的, 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文辭抿唇,將一枚戒指緩緩戴在自己左手中指, 戒環微緊, 但還是可以套到指根的,他抬手迎著窗外的陽光欣賞著指間的鑽戒。
「四年前我生日, 他對我說,如果我能跟他在一起,他願意拿半個韓家作為聘禮, 甚至願意入贅到我家...我一直知道他有多愛我。」
沈熙熙嘴巴張了張,著實驚愕...半個韓家,那可了不得。
文辭摘下指間的鑽戒放回戒盒中。
「我並不喜歡鑽石...」文辭輕聲說,「但我喜歡這種獨一無二的喜歡...」
「就是不知道這鑽戒韓哥準備多久了。」沈熙熙若有所思的說,「會不會三年前就備好了,一直放身上等著送給表哥呢。」
文辭將小紅盒放在沙發椅邊的飄窗台上,淡淡道:「我問你,有誰知道你撿了這個?」
「目前的話,只就表哥你一個人。」
剛回川海,老爺子的電話打了過來。
韩劭烐忽然想起,他答應過老爺子,明天帶所謂的男朋友回家吃飯。
但他現在有個屁的男朋友,可要是跟老爺子坦白已經分手了,那聽著就像之前說有男朋友的事都是編出來的,所以臨到關頭才沒法交差。
難不成臨時找個演員敷衍嗎?
韩劭烐忽然更加煩躁,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要多久,才能整頓好因末洺離開而混亂的心情,他已經足夠努力的去無視有關末洺的一切,可依舊覺得末洺的身影在腦海中如影隨形。
「什麼?還沒和好?」電話那頭,老爺子血壓都快上來了,「明天都要帶人回家了,你居然還沒把人哄回來,我讓你去給人家認錯道歉,你這幾天在幹什麼。」
「反正暫時帶不回去了,過些日子再說。」他暫時也只能這麼拖著。
然而被糊弄了幾年的韓長宗,臨到見孫媳婦的關頭自然不是那麼好敷衍的,直接說:「聽著臭小子,要麼明天麻利的把人帶回家,要麼告訴我人家在哪,我去幫你把人哄回來。」
韩劭烐頭更疼了。
離開機場,臨近晌午,韩劭烐讓司機先送他回香檳山,下午沒有工作,他約好跟秦宥和蔣和去打高爾夫。
至於明天,他準備回去直接跟老爺子坦白。
分手不是什麼丟人的事...被分手這件事困擾住才真的丟人。
車駛出不遠,前方路邊餐廳門前,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了韩劭烐的注意,他定睛看去,發現還真是趙成。
趙成跟一陌生青年互揪著衣領,瞧著下一秒就要打起來似的,旁邊的長髮女生正試圖分開兩人。
韩劭烐讓司機靠邊停車,下車走向那餐廳門口。
那女生用身體擠開兩人,張開雙臂擋在自己男朋友面前,衝著趙成道:「你講不講道理,我們都已經分手了」
趙成眼圈通紅,指著女生身後的青年:「這傻逼跟老子哪像了,你就為了他把我當傻子耍,你們...」
趙成話到一半,後肩搭上一隻手,他一轉頭看到韩劭烐,臉色頓時難看極了...他並不想讓好哥們看到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
「還不走?」韩劭烐朝那對男女說。
兩人迅速轉身離去。
趙成剛要開口叫住人,韩劭烐抬手在他後腦勺掃了一下,沉聲說:「還不嫌丟人?」
韩劭烐沒再回車裡,直接就近吃午飯,趙成跟一塊來的朋友招呼了一聲,就和韩劭烐單獨開了間包廂。
韩劭烐根本沒心思訓趙成,低頭點餐,但趙成像是怕被韩劭烐瞧不起似的,主動解釋:「我就是氣不過,本來我都放下了,哪知道今天會偶遇,老韓,我真太憋屈了,憑什麼我要那麼倒霉...」
韩劭烐沒理他,點好餐低頭在手機上回助理消息。
「我要找小玫要回我送她的東西。」趙成憤憤的說,「不是我摳,我交過那麼多女朋友,送出去大幾百萬我都不在乎,但這次不一樣,剛看著她跟她男朋友在一起我更確定,我不能當這冤大頭...」
韩劭烐這才掀起眼皮看向對面的人:「丟不丟人,你有什麼臉還往回要。」
趙成想辯駁,憋半天也沒說出點什麼,他心裡覺得煩躁,見韩劭烐絲毫沒點同情自己的意思,也就沒了訴苦的心思。
菜上了,趙成看韩劭烐冷淡的樣子,心血來潮道:「小末洺的事兒你知道嗎?」
韩劭烐心無旁騖的吃菜:「再跟我提他,我直接把你扔出去。」
「......」
趙成看著韩劭烐冷沉的臉色,微微挑眉...這一瞧就是沒放下人,分手了也沒脫敏,否則不可能是這種反應。
「哦,那最後一個問題。」趙成有意笑說,「我想試試跟男人搞是什麼感覺,所以我可以追小末洺嗎?我現在對他真的充滿好奇。」
最後一句倒也是實話...
韩劭烐抬眸,眼底跟結了霜一樣。
趙成慫了,連忙說:「好好,我不提他不提他。」
趙成趕忙悶頭吃菜,手邊還在刷著手機看。
過了好一會兒,就聽到對面冷不丁的來了一句:「不准惦記末洺。」
趙成抬起頭,就見韩劭烐盯著自己,他頓時覺得好笑,有意一本正經說:「可你都跟他分手了,我不惦記別人也會惦記的。」
一股隱秘的危機感驀的爬了上來,韩劭烐臉色繃成了鐵青色,他想說什麼,卻又咬緊了牙。
趙成聳肩,笑的無奈:「話說小末洺那麼好看,被人惦記也是很正常一事,指不定這會兒已經有誰對他展開追求了,說不定下回你也跟我似的,隨便出來吃個飯都能撞見他跟新男友在一......」
韩劭烐唰的站了起來 ,呼吸洶湧。
鋒利的目光幾乎要將趙成穿個洞,韩劭烐死死盯著趙成,趙成雙手舉在身前,做投降狀,快速解釋:「我開玩笑的,他新男友是誰都不會是我,我保證。」
韩劭烐心口依然跟被火燒一般。
新男友...
是啊,那傢伙離開自己之後,未來一定還會和其他人交往。
韩劭烐無法想像末洺與其他男人站起一起的畫面,那讓他呼吸都開始不暢。
目光一點點的黯了下去,韩劭烐最終像被抽了魂一般失力的坐回了椅上,他握著雙手撐在額頭,一言不發。
「老韓,你沒事吧。」趙成後悔了,他就口無遮攔這毛病,多少年了都改不了。
韩劭烐閉上雙眼,深深蹙起眉心:「我不該要求他給文辭道歉的......」自己是他最愛的人,他該做的是給他撐腰,而不是講道理。
驟然而來的感傷,令他再也沒辦法裝出無所謂的樣子。
更有著強烈的委屈...
「你讓小末洺給文辭道歉?」趙成驚了,但緊隨想到了什麼,立刻說,「是不是文辭落水的事?」
韩劭烐捏著眉心:「你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媽的全網都知道了好嗎。」趙成道,「老韓你真沒看我發給你的東西啊,那事興許真不是小末洺的錯。」
文辭接到韩劭烐電話時,正在用午餐,他看著來電顯示,低喃了聲「是韓哥電話」。
沈佩玲立刻笑說:「一定是知道網上的事兒所以來安慰你呢。」
文辭臉色複雜,心裡預感不妙...網上的事可對他不利。
「你到底因為什麼才落的水?」
電話一接通,那頭的韩劭烐開門見山,急促的聲音幾乎沒什麼溫度。
曾經那份令他深陷其中的感情,讓他一直對文辭有種近乎完美的濾鏡,也一直在驅使著他無條件信任文辭,即便如今不愛,當年那份認知也在無形中延續著。
可是現在,當他聽完趙成所說,又從網上瞭解一切,他第一次開始懷疑如今的文辭。
畢竟三年,他韩劭烐自己都變了...
文辭握緊手機,「韓哥是看了網上的照片所以來懷疑我了?」
「我只問你。」韩劭烐一字字說,「你對我撒謊了嗎?」
他想起那天末洺對他解釋,是文辭自己解開了安全扣,但那時他沒有給末洺一丁點信任,執意的要求他道歉。
回想起那天醫院走廊上,末洺那逐漸失去光度的眼睛,韩劭烐心都抽搐了起來。
難怪如此堅定的分手,他一定被那時候的自己傷透了心...
作者有話要說: 趙成的相關劇情不是湊字數哈,
第65章
網上關於文辭會游泳一事的爭議, 西楠已讓團隊統一口徑,大意表明那照片是文辭兩年前在家人陪同下努力學習游泳,但效果不佳, 如今陌生環境理突然墜水, 驚慌失措下本能扎掙, 所以不存故意表演這種說法。
西楠更讓團隊發律師函警告了部分揣測文辭惡意誣陷的網友, 另一邊忙著為文辭做正面宣傳。
如此解釋自是見仁見智, 信與不信全在網友自己的判斷,只是文字解釋遠不如照片實據更具說服力, 所以鬧騰到後面,網友對文辭和文辭的團隊普遍表示不信任。
所以接到韩劭烐的電話時, 文辭就知道韩劭烐要質問什麼。
他當初在T市的醫院對韩劭烐說過,自己是因為安全帶突然鬆開才被小船甩下水,若不是節目組救援及時, 他就要被淹死在水中...正是因為性命攸關,韩劭烐才答應讓末洺來給他道歉。
但是此刻...韩劭烐顯然也已開始懷疑他說的每一句話。
特別是這種冰冷的質詢, 更讓他感到心寒。
「我沒有撒謊。」文辭說, 「就因為我記錯了一些事情,所以韓哥就要和網上那些人一樣懷疑我嗎?」
他很清楚,這就像一場平衡的拉鋸戰,根本沒辦法追究細節的真相, 任何一人對此事的判斷都只憑自己私心,如果韩劭烐對他哪怕還有一丁點感情,他也應該相信自己的解釋。
三年韩劭烐就是這樣,從不論對錯,總是無條件為他撐腰。
「如果韓哥私心裡已經開始偏護末洺,那我現在說什麼都沒用。」文辭聲音微哽, 「明明我連聲道歉都沒有得到,現在全世界都來怪我,連曾經發誓要守護我一輩子的人,也把我當犯人一樣訊問。」
韩劭烐沒有說話。
文辭聲音抽噎:「我一直都把整件事看作是意外,從來沒覺得是末洺故意害我,事到如今我有在韓哥面前說過他一句不是嗎?」
「這件事不會這麼結束...」韩劭烐聲音依舊清冷。
文辭剛準備開口,韩劭烐已經掛斷了電話。
回到房中,文辭抓起那只紅色的戒指盒砸在了地上,沈熙熙進來時那小盒子正好滾到她腳邊。
沈熙熙詫異,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文辭憤怒到失態的樣子...
「為什麼會有末洺存在...」文辭雙手壓在額前,痛恨的低喃,「如果沒有他,我和韓哥之間只會是簡單的一場破鏡重圓,為什麼...」
沈熙熙一聽就猜出了大概...好像只要有末洺在,韩劭烐和文辭就沒辦法真正的重新開始。
男人都是這樣,即便心中有摯愛,身體上也會誠實的追求慾望,更何況是對一個主動獻身三年的小情兒...
沈熙熙撿起戒指盒,微微咬緊牙...
必須盡快想辦法解決末洺,這也關係著她自己的未來。
末洺剛從周易祥的辦公室出來,就接到了韩劭烐的電話。
手機那頭,韩劭烐醞釀了好一會兒才聲音複雜的說:「末洺,我向你道歉,我之前不該要求你向文辭道歉的,那件事的確有古怪,我不該只聽信文辭一人的話。」
正是中午飯時間,走廊上陸陸續續不少人來回。
迎面有認識末洺的話劇團演職員同末洺打招呼,末洺也頷首微笑著回應,一邊對手機溫聲道:「嗯,我接受你的道歉,還有其他事嗎?」
韩劭烐一下卡了殼。
末洺的聲音並不冷漠,相反太平和了,就像壓根沒在意過這件事一樣,讓他一時想說兩句親近話也開不了口。
「這事兒是我不對,我相信你。」韩劭烐又輕聲說,「末洺,這件事讓你受委屈了,是我的錯,真的,我現在很後悔。」
道歉的話一出口,也就無所謂尊嚴和臉面,韩劭烐忽然覺得自己先前在末洺跟前死要面子的樣子也挺傻逼的,促成如今的局面,受這幾日的煎熬,更能說明他先前的自以為是有多蠢...
這會兒除了一心想挽回自己的小乖,真就什麼都顧及不上。
「事情已經結束了,韓先生不用放在心上。」末洺說,「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
「有,末洺,我們見一面好不好?」韩劭烐生怕末洺不同意,連忙說,「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也只有你幫的了我,就看在我們在一起幾年的份上,你幫我一把。」
末洺沉默幾秒:「我要去吃午飯,那我們找個地方見面。」
很快,兩人在市區一間餐廳包廂見了面。
末洺並不討厭韩劭烐,畢竟是睡了三年的男人,他只是清醒並非無情,如果韩劭烐將他當朋友尊重,他也不會刻意疏遠韩劭烐。
他依然覺得韩劭烐在他生命的某個階段,起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距離較遠,末洺到的比韩劭烐遲。
白色外套搭在臂彎間,末洺身上一件淺灰色羊毛衫,薄而柔軟的質地,將人顯得清鋌而利落,他進了包間,看著窗邊坐著的人:「韓...」
「別叫我韓先生。」韩劭烐從餐桌前站起身,臉色複雜的看著走來的人,「也別叫韓總。」
他視線幾乎無法從末洺身上挪開,他好像忽然明白這幾日煩躁的源頭是什麼,他本以為是氣憤,是不甘,可此刻看到這張臉才明白,他僅僅是想念自己的小乖,想見到他而已...僅此而已。
末洺輕輕笑了下,說:「那,韓哥?」
韩劭烐也苦笑:「你一直叫我烐哥的...」
末洺走到餐桌前坐下:「韓哥說有事請我幫忙,是什麼事?」
「是這樣的...」韩劭烐坐下身,輕聲道,「我之前答應老爺子明天帶男朋友回家一塊吃飯,本來是我們倆說好一塊回去的,但我現在...我是實在找不到人救場,所以想再請你幫忙。」
末洺很認真的思考片刻:「要不韓哥跟你爺爺坦白吧,我實在覺得撒謊騙老人家不妥。」
韩劭烐看著末洺搭在桌上的手,細長白淨,忽然很想伸手握住,他挪開視線,繼續說,「明天要不帶個人回去,估計能把他氣出病來,我就是想先應付一下,讓他開心一段時間,等以後我談著人了,再跟他坦白也不遲,你要不幫我,我找其他人,露餡了更糟糕...」
末洺若有所思的點頭:「那明天什麼時候?」
「中午,一塊吃頓飯就行。」韩劭烐面色欣悅,末洺果然還是在意他的,「我們也在一起三年了,只有你陪我交差,老爺子才不會懷疑,換誰都難過關。」
末洺抿笑:「嗯,我願意幫韓哥這個忙。」
服務員上了菜,末洺也未客套,很自然的吃了起來,飯桌上的氣氛終於如韩劭烐所希望的那樣柔和起來。
「文辭的事,你真的原諒我了?」韩劭烐小心翼翼的問,「不生我氣了?」
末洺嘴裡咬著一隻鹽焗蝦,說不出話,就衝著韩劭烐眨眼,認真點了點頭。
韩劭烐看著末洺這副乖巧的模樣,胸口微微一熱,又道:「末洺,我們和好吧。」
末洺抬頭看著對面的男人。
韩劭烐多少有些心虛,臉上微微發熱:「其實我,我之前不是真的想跟你分手的,我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你就...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們往後還在一起好不好。」
末洺嚥下食物,輕輕放下手中的筷子,溫和的看著韩劭烐。
「過去的的確該讓它過去,韓哥,我們都應該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無論是生活還是感情都不該敷衍自己,更不該自欺欺人...」
「我知道,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韩劭烐眼底浮起笑意,「我喜歡你末洺。」
「不,韓哥,你只是因為過去三年習慣了我,但那並非是喜歡。」末洺緩緩道,「我們一直是情人關係,你當年包養我是因為我這張臉,你的喜歡是想透過我這張臉給文辭,我很慚愧也很自責,在文辭回來之後,我依然恬不知恥的糾纏你,霸佔你,以至於在不知不覺中離間了你跟真正喜歡的人...」
「......」
韩劭烐難以相信,末洺能如此清醒且冷靜的為自己分析這些,彷彿兩人之間所有的情感糾葛在他心裡都有著清晰明確的定論。
可這些都是錯的!
「當然不是,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韩劭烐失笑,「我承認,當年跟你在一起的確是你所說的那樣,那時候我感情用事就連包養你都是意氣之舉,但其實後來我也沒覺得你多像文辭,漸漸的只單純當你是我的小情兒,再之後...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你一直在我身邊,那麼聽話又依賴我,我就從來沒有思考過喜不喜歡這種問題...如果一定要說,那現在一定是喜歡的,分手後我反而更加確定,我喜歡你末洺,是對戀人的那種喜歡...」
他以前還想,就算要告白,也是在精心籌備的浪漫氛圍下,可這會兒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把心裡話都倒了出來。
就像再慢一秒,就要錯過眼前的人似的。
但話好像還是說的稀里糊塗的,他想對末洺說的,絕不僅僅只有這些。
末洺一動不動,瞳仁微微收縮。
「我早已經放下了文辭,這話我跟趙成他們甚至我爺爺都說過...」韩劭烐忽然有那麼點委屈,「沒有一次分手我是認真的,我只是想嚇唬你而已,我本來還想在生日那天當著所有朋友的面公開我們兩人的關係,以後咱倆就是在搞對像...」
末洺垂眸看著桌面,漆黑的眼睫細長分明。
韩劭烐緩緩伸手去握末洺放在桌上的手:「就算讓我現在跟你結婚,我也願意的,這樣說你還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嗎...」
末洺突然縮回了即將被韩劭烐握住的手,起身拎起一旁的外套:「抱歉,明天的忙你找別人吧,我沒時間。」
說完,末洺轉身就走。
韩劭烐一臉懵逼,忙起身攔在末洺身前。
「等等,怎,怎麼了?」韩劭烐看著末洺抿緊的唇角,皺眉道,「我是有哪句話讓你...」
「韓先生。」末洺深深閉上雙眼,再睜開時一片冷清,「我不喜歡你,請不要在我身上浪費任何感情。」
「...」
「希望你日後不要再來找我,我不想再和你見面。」
末洺冷聲說完,繞過韩劭烐就要離開。
韩劭烐伸手抓住末洺一條手臂,迷惑的同時心也驟然涼了半截:「就算我哪句話說錯了,你也不用突然這麼冷漠,什麼不想再看到我,什麼意思?」
從未見這個男人有如此反應,明明剛才還溫溫和和的。
他只是告白了而已...
僅此而已。
第66章
末洺用力掙開韩劭烐的手:「沒別的意思, 我想開始新的生活。」
「我說的就是我們重新開始...」韩劭烐攔在包廂門口,急切而溫柔的說,「我知道, 以前我沒認真對待過我們兩人的關係, 是個合格的金主卻沒點男朋友的德行, 但我向你保證, 以後...」
「我不想聽這些。」末洺淡漠的打斷, 「我忽然想起還有事要做,請讓我離開。」
韩劭烐顯然不信, 他直覺是自己剛才哪句話嚇到了末洺,可他剛才那番發自肺腑的告白, 於愛了自己三年的末洺而言,不是該感動嗎。
末洺興許會震驚,懷疑, 但絕不是現在這樣幾乎是下意識的逃避。
「坐下慢慢聊好嗎小乖?這其中一定還有什麼誤會,我可以向你解釋的...」
韩劭烐想去握末洺的手, 末洺抬手避開了, 冷淡的眸光對上韩劭烐:「我們之間沒有誤會,韓先生,作為朋友,我願意盡所能去幫你的忙, 但你既然對我有這樣的心思,那很抱歉,我們連朋友都做不了。」
韩劭烐愣住:「我喜歡你這件事就讓你這麼牴觸?可你一直以來...對了,小乖你還記得嗎,在T市那晚,你小心翼翼的請求我對你說『末洺, 我喜歡你』這句話,所以你明明...」
末洺推開韩劭烐,拉開門走了出去。
冬日晌午的陽光並不刺目,末洺卻感覺被照的睜不開雙眼,渾身更泛起一陣細密的針扎感,出了餐廳他悶著頭大步朝停車的地方走去。
他一直以為自己跟韩劭烐在情感上是平衡的,因為各取所需而互不虧欠,但若韩劭烐因為這三年的相處而動了真情,這對他韩劭烐而言無疑是一場災難。
既是發自內心感激過的人,他當然不希望韩劭烐因為自己受任何情傷,即便是他自找活該...
韩劭烐在前台結賬,慢了末洺一步,出了餐廳再去追末洺時,末洺已經上了車。
跑到車邊,車門窗已經關緊,韩劭烐敲著車窗玻璃:「末洺,你聽我說完再走好嗎...」
看著窗外一臉焦切的男人,末洺緊緊皺眉,收回視線啟動車明明可以好聚好散,甚至繼續友好往來,可這個男人偏偏讓事情變的這麼麻煩。
車行離去,末洺看了眼後視鏡,韩劭烐愣站在原地,在冷風中一臉淒茫,儼然一副懷疑人生的樣子。
握緊方向盤,末洺臉色複雜的收回視線。
繼續牽扯不清的話,也許未來就不只是麻煩那麼簡單。
回到公寓,末洺有些煩躁的倚靠在沙發上,手臂壓著額頭,閉著眼睛默默平復心情。
在一起的規矩是韩劭烐定的,他以為韩劭烐會是最清醒的人,沒想到...
小憨跑了過來,沖足勁兒的往沙發上跳,結果撞到沙發邊沿被彈了回去,摔在地上可憐巴巴的哼唧著。
末洺哭笑不得,心中的煩悶意外消散不少,他彎身將小憨抱到腿上,指尖戳它濕漉漉的鼻尖,笑話它:「好蠢...」
小憨鉚勁兒了舔著末洺的手指,尾巴歡快的晃出虛影。
末洺被逗笑了,他放下了小憨,起身去給它拿零食。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末洺又折身去門口。
看清貓眼外的人,末洺心再次一沉。
韩劭烐...
顯然是一路跟著自己車過來的,他瞭解這個男人的執拗,但沒想到有一天這股執著勁兒會落在自己身上。
韩劭烐摁著門鈴,又拿出手機給末洺打電話確認,很快一門之隔便響起鈴聲。
末洺掛電話再及時也沒用。
「末洺,是我...」韩劭烐欣慰不已,輕輕叩著門,「我只是想跟你聊聊,給個機會讓我解開我們之間的誤會好嗎。」
末洺手壓著眉心,心裡更加煩躁。
不讓這個男人把想說話的倒乾淨,他顯然是不會罷休的。
拉開門,末洺神色淡淡的:「進來說吧。」
韩劭烐面色欣悅,進門好奇的打量著末洺這棟新居所,面積不大但南北通透采光極佳,裝修布設的簡約素淨,雖遠不如之前他和末洺同居的那棟公寓氣派,但一個人住倒也寬敞舒適。
一切充滿了精心打理的生活氣息,一看便知這裡是用來長住的居所。
若是準備長住,自是沒有再搬出去的準備。
韩劭烐忽然意識到,末洺真的已經進入了嶄新的生活節奏,完全將他排除在外。
想到這,韩劭烐心口酸的發疼。
這時一隻灰溜溜的小狗崽跑到腳邊,他低頭看著那小東西用爪子扒他的皮鞋,正愣神哪突然冒出的狗東西,就聽末洺沖那狗崽子訓道:「小憨,回去。」
末小憨聽不懂人話,但聽出末洺語氣不對勁,忙溜回自己的窩裡乖乖蜷著。
韩劭烐愣住了,他難以置信的看著那條狗,目光又攸的回到末洺身上。
小韓?
末洺居然將那條狗起名小韓?
胸口頓時湧起一陣熱流...末洺離開他之後,養條狗都用他韩劭烐的姓命名,這不是真愛是什麼。
「坐吧。」末洺倒了杯茶放在茶几桌上,禮貌而又冷淡,「我還有其他事,務必請韓先生長話短說。」
韩劭烐卻沒立刻回應,蹲下身衝著不遠處窩裡的狗崽子拍拍手,笑著喚道:「來小韓,到這邊來。」
末洺:「...」
末小憨一向熱情好客,受到呼喚便顛顛的往這邊沖,速度太快還在光滑的地板上來了個墩地滑行,最後被韩劭烐穩穩接到手裡。
韩劭烐抱起小憨在沙發上坐下,轉頭自然的問末洺:「你怎麼想起養狗了?以前也沒聽你說喜歡什麼寵物。」
末洺走到韩劭烐身前,伸手拎住末小憨的後頸,轉身將它送回窩裡,手指著它的腦袋:「不准出來。」
末小憨縮著腦袋,乖乖趴在窩裡。
回到沙發前坐下,末洺看著韩劭烐:「韓先生可以繼續說了。」
空氣中那和諧融洽的氣氛,瞬間煙消雲散,韩劭烐不得以收起笑臉:「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突然對我這個態度,我究竟是對你做了怎樣十惡不赦的事情,明明先前在餐廳見面時你還能叫我聲韓哥,現在突然又叫回韓先生,我就是說了句喜歡你而已...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說的,覺得我在誆你給我繼續做小情兒?」
「我相信。」
「那你為什麼...」
「因為我不喜歡你。」
「......」
韩劭烐垂眸看著地板,許久才道:「我知道,我們從認識開始關係就不對等,我一定在不知不覺間傷了你的心,我明知道你喜歡我,卻從沒有認真回應過你的感情,屢次提分手更是耗盡了你對我的耐心,但我現在是真的醒悟了,我這幾天過的很糟糕,即便沒有文辭的事讓我來找你道歉,我也撐不了幾天,我從來沒有想過跟你分手,我那麼喜歡你,接你去香檳山,想帶你去見我爺爺,我還特地訂製了一對鑽戒準備用來跟你告白,末洺,你不能只因為我做錯這一件事,就突然判我死刑...」
末洺是深愛自己的,並非是他韩劭烐自視甚高,他心中有無數的證據可以驗證這一認知。
末洺目光落在茶几桌上,眼底像蒙上了一層灰白色的霧靄。
韩劭烐無法看透末洺此刻在想什麼,只自顧自懊悔的說:「我那天不該用分手嚇唬你的,我真後悔...」
「其實那天...」末洺輕聲打斷,目光依舊淡淡的,「我也準備向你提分手的。」
韩劭烐難以置信的看著末洺。
「所以你不必後悔什麼,我們分手是必然的。」末洺看著韩劭烐,目光平和,「跟任何人都沒有直接關係,是我厭倦了那種生活,突然想一個人重新開始,韓哥,我依舊叫你韓哥,日久生情的情只是習慣產生的錯覺,是可以複製的,你需要冷靜一段時間,才能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的。」
「......你真的變了很多。」韩劭烐看著末洺沉靜如水的眼睛,反而笑了,「但只要你是末洺,我就堅信自己的判斷,無論你的話聽起來多麼清醒理智,我們在一起三年,這段羈絆就不是簡單一句分手就能斷了的,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這麼執著的離開我,但我比你更執著,末洺,你只是還沒有看到我的真心,那從今天開始,我一點點的掏給你看...」
他有自信追回末洺的,過去三年的每一天,都是他自信的源頭...
末洺站起身,走到公寓門後,拉開門。
「請你離開。」
「......」
韩劭烐從沙發上站起身,卻又轉身去逗狗:「來來小韓,到你二爸爸這來...」
末洺:「...」
小憨趴在窩裡,看了眼不遠處門旁臉色清冷的末洺,任韩劭烐單膝下蹲喚它多少聲,硬是乖乖待在窩裡沒敢動。
韩劭烐只好站起身走向門口,但他似乎想通了什麼,臉色比來時輕鬆了許多,最後停在末洺面前身前,微微傾身貼近末洺的臉。
形狀鋒利的眼睛緩緩逼近,末洺目光依然寡淡,說:「以後別來找我,我不會給你開門的。」
韩劭烐彎著眼睛笑了:「你不那麼乖的樣子,讓我想起工作時的你,末洺,我喜歡你...」
末洺偏過頭看向一旁:「我並不想跟你起爭執,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
「你那所謂的分手理由實在太敷衍,三年的感情要被你那麼幾句話就打發了,那我才更像個笑話。」韩劭烐笑著輕聲說,「要麼給我個更具說服力的理由,要麼...」
韩劭烐靠的實在太近,末洺身體下意識的後傾,韩劭烐擔心他摔倒,伸手輕輕托住了他的腰。
「要麼就給我韩劭烐當媳婦兒...」韩劭烐微笑著,「小乖要是懷疑我的真心,咱們明早就去領證。」
領證?
末洺瞠目,他發現這個男人好像不是在開玩笑。
作者有話要說: 鋪墊幾章蓄個力,為「小丑就是我自己」的劇情做準備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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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長他盛世美顏[娛樂圈]》
by 胖啾的月光
謝不寧守著山裡一座老破小道觀,窮的只剩下美貌的臉房子漏雨,神像剝落,香火冷清,碗裡一年到頭都是白菜蘿蔔,這日子沒法過了!
打包家當下山,誤打誤撞地進入了知名導演的劇組所有人都以為,他是靠臉拿到角色
一次進山拍戲,眾人連續遇到驚悚又詭異的事件
半夜無人卻響起歎息聲的帳篷,莫名被扯斷的電線,還有攝像機裡女演員變成陌生的臉......
全劇組的人膽戰心驚,崩潰到放棄拍攝
被當作「靠臉吃飯」「稀世花瓶」的謝不寧,卻在他們瀕臨絕望的關頭,獨自到空地上架起火人們愣住:你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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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見識厲鬼在謝不寧腳下瑟瑟發抖,他們才明白過來:這哪是靠臉吃飯,分明是靠打臉吃飯!
謝不寧拍戲時,撿到一個生魂
對方身高腿長八塊腹肌,姿態高貴冷淡,淡色的眸子十分禁慾,彷彿沒有那種世俗慾望謝不寧使喚他,調戲他,向他撒嬌,把他的小紙人身體畫上高冷鄙視眼他淡色的眸子總是不在意地望來,卻逐漸對謝不寧有求必應直到生魂回到身體,謝不寧發現,那個性冷淡是新上任的公司總裁小弟:你飯碗沒了
謝不寧冷靜點煙:不要慌,問題不大
正直又可愛的裝逼大佬受X沒有那種世俗慾望的總裁攻沙雕蘇爽
第67章
末洺推著韩劭烐出門, 用行動表示拒絕。
臨關上門前,韩劭烐手扒在門邊沿,對末洺笑著說:「小韓很可愛, 你要是上班沒時間照顧他, 可以送到香檳山給傭人照顧。」
「不需要。」
末洺用力關緊門, 背靠在門後深深吐出一口氣。
「我今天說的每句話都是認真的。」門外, 韩劭烐貼著門說, 「我以前沒有給你太多關注,往後我一定認真去瞭解你...我會跟爺爺推遲見面時間, 你不是不希望我騙爺爺嗎,我聽你的, 一定帶真的男朋友回去見他,絕不敷衍。」
末洺看著地面,眉心越蹙越緊。
「小乖我走了。」韩劭烐輕聲說, 「天越來越冷了,注意保暖。」
門外許久沒有動靜, 末洺打開門, 發現韩劭烐已經離開了。
晌午後,陽光被雲層過濾的更加柔和。
韩劭烐終於說服老爺子,將帶男友回家的日子順利往後延了一段時間,他合理規劃了接下來的工作, 騰出了足夠時間去追求末洺。
韩劭烐認真回想了自己跟末洺關係「破裂」前後...小傢伙會不遠千里趕來,藏在紙箱裡給自己製造驚喜,會在雪夜抱著他,擁吻他的臉,還會小心翼翼的請求自己留他在身邊更久一些。
而末洺的轉變就發生在他要求給文辭道歉之後,所以問題的根本在哪他很清楚。
韩劭烐將自己跟末洺之間的事兒告訴了趙成, 因為是打定了心要和末洺重修舊好,並且將末洺視為自己的意中人,就也絲毫沒覺得丟人。
趙成倒沒有笑話韩劭烐倒追末洺這件事兒,一是覺得事兒本身就是他韩劭烐做的不對,其次是覺得這個小末洺值得自己兄弟追...在他看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小情侶之間有摩擦很正常,感情再好也免不了偶爾誤會。
不過末洺對韩劭烐的喜歡他們都是看在眼裡的,韩劭烐只要拿出誠意和真心,想把人追回來並不難。
「小末洺那邊我倒覺得挺容易搞定的,文辭那邊怎麼說?」趙成問,「目前只能猜測他撒了一部分謊,但具體是不是故意誣陷也說不準,他應該也有跟你解釋什麼吧。」
韩劭烐在抽煙:「我信末洺,他這三年一直跟我在一起,我瞭解他,但我一直忽視了文辭可能的改變...」
趙成沉默幾秒:「那萬一真是文辭自己解開的安全帶呢?」
韩劭烐沒什麼猶豫:「朋友沒得做。」
趙成也沒評價什麼,只又若有所思的道:「老韓,你真的瞭解小末洺嗎?」
韩劭烐掐滅煙抬起頭:「當然瞭解,為什麼這麼問?」
「中午不跟你說了嗎,文辭游泳照片是我幾年前發在朋友圈的,現在傳的全網都是...你覺得誰傳出去的?」
「你朋友那麼多,照片被人傳出去不很正常。」
「老韓你沒明白我意思,你想想,誰會專程去翻我五六年前的朋友圈...誒我不跟你賣關子了,反正我覺得是小末洺,你沒像我這樣全程關注那場輿論仗,所以很多細節你不瞭解,我吧,一開始覺得應該是文辭的競爭對手在針對文辭,但現在隱隱覺得這場替末洺翻身的公關仗就是末洺自己打的,不僅翻自己的身,也狠挫了文辭。」
韩劭烐輕笑:「你太不瞭解末洺了...不過我也挺希望他能這麼精明,這樣我也不用擔心他在圈裡吃什麼暗虧。」
趙成摸著下巴:「也是,且不說小末洺有沒有這心機,這直接跟星辭對上,全網鬧出這麼大陣仗,少說也有上百萬砸進去,這麼大手筆的確也不像小末洺的行事風格。」
趙成給韩劭烐出了不少「追妻」的主意,但韩劭烐覺得太花哨了。
他是希望與末洺和好,是有情感羈絆在前的追求,贈送與幫助都不會打動末洺的心...
他很清楚末洺喜歡什麼。
小雨沒落下來,天更冷了。
末洺以為韩劭烐會來糾纏,但連續兩日風平浪靜。
而也就在他逐漸放鬆下來時,韩劭烐出現了。
晚上七點多,剛從話劇團出來,末洺看到門口等自己的韩劭烐,頓時一怔。
韩劭烐穿著他之前送給他的那一身衣服,淺灰色的高領毛衣外一件黑色修身的風衣,垂直的下擺及膝,挺直的身形高挑英俊,整個人看上去溫柔又穩沉。
末洺臉色更複雜了。
韩劭烐雙手輕插著外衣口袋,看著末洺,眼底綴著星星點點的笑意......他今天特地穿了這身過來,這是末洺親自為他買的,他知道末洺喜歡看他穿這一身衣服。
陸陸續續有同伴出來,已有人注意到了韩劭烐在竊竊私語,為免不必要的麻煩,末洺只能迅速帶著韩劭烐離開。
「小乖,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韩劭烐輕聲說,「不會佔用你太長時間的...」
「有人,請不要這麼叫我。」末洺悶著頭臉色難看的大步往前走,「我的態度已經很清楚了,請你不要再糾纏我。」
「就這一次。」韩劭烐豎起一根手指,「如果這次我依然無法讓你相信我的真心,我自覺退出你的世界。」
末洺停住腳,皺眉,懷疑韩劭烐話的真實性。
「看在過去三年的份上,你再給我一點耐心,就一點...」
末洺幾乎要被韩劭烐這懇求而又篤定的目□□笑了...這個男人哪來的自信。
他必須盡快斷了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念想,如果這樣日復一日形成拉鋸戰會更糟糕。
夜深風寒,但車廂裡很暖和。
末洺靠在副駕,一直看著車窗外的夜景,始終沒有扭頭去看開車的韩劭烐。
「最近在排練什麼話劇?」韩劭烐試圖打開話題,「什麼時候演出,我去捧場。」
末洺沒有說話。
「如果不想待在演藝圈也沒關係...」頓了頓,韩劭烐又輕聲道,「我只是不想你因為迴避我才到這話劇團的,我希望你能自由的選擇自己喜歡的事。」
韩劭烐看了眼末洺,雋美的側臉清冷,緘默的唇角沒有一絲開啟的意思,長睫的下的眼睛也淡淡的...沒有一絲熱意。
韩劭烐終於識趣的閉上了嘴......
車開上了市郊的一座小山,白日倒有不少上來賞景觀光的,晚上偶爾也有來尋浪漫的情侶看星星等日出,只是天冷以後,天一黑整座山就徹底寂清了下來。
車停在山頭,兩人從車裡下來。
晚風拂亂末洺額前的碎發,他遙望著川海繁華璀璨的霓虹夜景,又轉頭看向韩劭烐:「是什麼話必須在這裡說?」
韩劭烐微笑著,他繞過車走到末洺身旁,握住末洺的一隻手將他牽到崖坡邊上,低頭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嗯,時間剛好。」
末洺抽回手,冷聲道:「你到底......」
咻
末洺話還沒說完,一道尖銳清亮的聲音在耳邊劃破空氣。
一轉頭,一聲轟響,那簇竄天的光點驟然炸出滿天炫目的花火。
末洺難以置信微仰起頭。
下一刻,無數耀目的白光齊刷刷衝向夜空,一場盛大的煙火在廣闊的夜空拉開序幕。
這小山頂無疑是最佳觀賞點,滿天的火花如一場聲勢浩大的煙花雨,令人恍如置身其中。
煙花佈局在遠處的一個公園,那裡本就在今晚有一場簡單的煙花秀,但韩劭烐安排人升級了燃放排場,陣仗絕不遜於川海每年舉辦在江邊的煙火節。
末洺喜歡煙火,韩劭烐知道的......
其實他是有些後悔的,往年川海的煙火節也正是末洺的生日,每回末洺都有事前小心翼翼提出讓他陪同看煙火,彷彿小傢伙的生日只有這麼一個願望。
前兩年因為工作忙沒能趕回來,今年末洺的生日他又出了點意外,還讓末洺陪自己在醫院裡度過,就這麼一次接次的錯過...
明明末洺那麼渴望和自己看一場煙火。
絢爛的轟鳴中,韩劭烐稍稍伸手,再次牽住末洺的手握在手心。
他轉頭看著末洺,末洺看著煙火。
末洺失了神,身心沉入一片欣悅,漆黑迷離的眼底如有大片星光閃爍,夜風也不曾讓他眨一下眼睛...
心跳加速,末洺手指著天邊那大簇光影,高興的大聲說:「烐哥你看那!」
韩劭烐胸口如有滾燙的激流穿過,他將末洺的手握的更緊。
視線卻依然無法從末洺臉上挪開...
「好看。」末洺滿面煥彩,轉頭看向身旁的人,「烐哥我們要不......」
聲音戛然而止,興奮的顏色也彷彿瞬間被凍在了臉上,末洺如夢初醒般看著眼前的韩劭烐,視線最終緩緩滑落,但那一身熟悉的衣服又緊接著撞入視線,驀地再次恍了神......
韩劭烐抬手捧在末洺兩頰,緩緩抬手他的臉,漫天的煙火如在他深邃的眼底映滿了星光,他說:「末洺,你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我愛你...」
「我......」
末洺微微張嘴,眼底如有錯亂的渦流光影,思考也忽然變得異常困難。
柔軟的吻落在唇間,末洺睜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這雙眉眼,繃緊的手臂像僵在了韩劭烐胸口。
「我是烐哥...」韩劭烐閉上雙眼,溫柔的吻點點向下流連,「小乖,我是你的烐哥...」
「烐...哥...」
雙手最終一點點攀上了身前男人的脖子,末洺緩緩閉上雙眼...
第68章
原是為打動末洺而精心籌備的夜晚, 韩劭烐自己卻先一步沉溺其中。
從未認真思考過末洺於自己的意義,才會在恍然回悟時,發現自己早已不可自拔, 分手的煎熬每一刻都在向他強調,他有多喜歡末洺...
山頭的晚風冷冽,韩劭烐卻感覺身體間升起縷縷滾熱, 腳下叢深的草植柔軟, 他將末洺壓在了地上,在他情動迷離的想要解末洺身上的衣服時,末洺忽然抓緊他的肩膀, 一個翻身將他壓在了地上。
韩劭烐睜開雙眼, 對上一張輪廓清雋的面容, 瞳仁如湖間冷月,清澈的直達人心底。
韩劭烐也就老老實實躺在草地上, 目光中笑意繾綣:「其實我也很喜歡這種姿勢...」
末洺盯著韩劭烐的眼睛,片刻之間從韩劭烐的胸口緩緩坐起身, 身體也就居高臨下的騎.坐在韩劭烐腰間, 沒什麼表情的俯視著身下的人:「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因為這三年的相伴...」韩劭烐也認真的回,「我以前沒這樣和誰在一起過, 一天都沒有, 喜歡是不知不覺間的事, 不是一時興起, 這個過程對我來說是不可複製的,末洺,你對我來說也是不可複製的...」
是獨一無二的。
末洺目光依然沒有任何顏色:「你喜歡這三年裡的我?」
韩劭烐沒有任何猶豫的說:「喜歡。」
末洺輕輕閉了閉雙眼,濃密的眼睫似攏住了眼底的情緒。
感覺到末洺的冷漠,韩劭烐心頓時往下沉。
「剛才的煙火下, 你對我露了真心,我能感覺到的,末洺...」
說話間,韩劭烐緩緩挺起上半身,擔心末洺摔倒,雙手穩穩扶住末洺的腰上。
懷裡的人此刻就岔坐在他腿上,可即便是如此親暱姿勢,他依然感覺到末洺在無形中的拒絕。
種感覺讓他心底越發沒底...
煙火已經結束,幽幽夜下又是一片冷寂。
韩劭烐用嘴唇蹭著末洺的下巴,像只不安的大型犬,親近的動作間帶著一絲絲討好的意味:「小乖,咱們和好好不好,你不能拿男朋友的標準要求過去的我,這不公平,我們從現在重新開始,你讓以你男朋友的身份表現一段時間...」
韩劭烐抱緊末洺的腰,微仰著臉看著面前的人:「做了你的男朋友以後,要是還不能讓你滿意,你再退貨好嗎...」
末洺抬手遮在韩劭烐嘴唇上,阻止他繼續親下去,終於又淡淡的開口:「你不應該對我動感情的...」
韩劭烐苦笑了下:「是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我跟你在一起三年,心裡沒點波動我還是男人嗎...而且,如果不是上了心,我又怎麼會跟你在一起三年。」
話到最後,韩劭烐低聲補充了句:「我不是那種□□虛心的人,但對你除外...」
反正他的小乖是怎麼看都喜歡,怎麼親都親不夠...
末洺從韩劭烐身上起身,韩劭烐想牽他的手,但被末洺輕輕撥開。
韩劭烐也站起身,他看著背對著自己的末洺,聽到他說:「我希望過去三年對你來說是一段不錯的回憶,因為那是我在那段關係裡,唯一給你的東西,你享受並喜歡,那我們之間才算得上等價交換...」
韩劭烐不明白末洺話的意思,剛想問,又見末洺轉過身,漠然的看著他,清瘦的身影如夜下的一輪清月,單薄凜冽,沒有一絲他韩劭烐熟悉的柔軟...
「如果過去三年真的讓你很滿足,那就別再來糾纏我...」末洺說,「很多事情一旦有了落差,是滿足還是惡寒,也不過是瞬息間的事。」
「你是想說,過去三年你在我身邊展現的並非全貌,我瞭解你的全部之後會討厭你?」韩劭烐輕笑,「大可不必那麼想,我韩劭烐也並非什麼好東西,但我喜歡你,我會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給你,就像過去三年的你,你也把你溫柔深情的一面給了我...」
韩劭烐走到末洺伸手,就像過去無數個夜晚那般,自然的從身側摟住末洺的腰,下巴親暱的墊在末洺的肩窩上,溫聲說:「如果那樣讓你覺得活的拘謹,你也完全可以在我面前釋放本真,其實我也對你充滿好奇,有時候覺得很瞭解你,偶爾又會覺得陌生,但即便是陌生的那個你,也讓我心動,真的,不騙你...」
「先鬆開我。」末洺說。
韩劭烐戀戀不捨,輕輕收回手。
「送我回去。」
「今晚夜色不錯,要不我們在這再待...」
「我要回去。」
韩劭烐看著末洺冷漠的眉眼,點頭:「...好。」
車駛上下山的路,末洺依然一言不發的看著車窗外。
「今年沒能陪你好好過生日...」韩劭烐說,「明年,不,往後的每一年,我都陪你看煙火,這是你喜歡的事,我會記在心裡,你...」
「上山前你跟我承諾...」末洺打斷韩劭烐,「如果今晚不能打動我,你會徹底退出我的世界。」
韩劭烐抓緊方向盤,喉嚨裡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嗯。」
「事實是我依然沒什麼感覺,所以...」末洺轉頭看著韩劭烐,面無表情說,「你可以滾出我的世界了。」
車已駛上了山腳下的一條水泥路,韩劭烐將車剎停在路邊,他轉頭,難以置信的看著一旁的末洺。
滾?
他無法相信末洺會對他用這個字。
「如果你再來騷擾我,我會報警。」
在韩劭烐愕然到痛心的注視中,末洺又扭頭避開他的目光,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車燈都照不清盡頭的小路,繼續說:「我不喜歡你,過去三年跟你在一起只是為了錢,我沒有日久生情,讓你陷進去我很抱歉,但這是你單方面自作多情,我沒有責任和義務回應你這份感情...」
「...」
「不論過去三年你如何感覺我對你用情的,我現在都可以明確告訴你,那是你的錯覺,韓先生,我並不喜歡你,現在也不想討厭你,如果我們的交集只停留在過去三年,那你我對彼此都會有一個美好的回憶,但若你繼續糾纏我,無論是追求還是其他,都會讓我反感,甚至厭惡。」
車內暖風清怡,韩劭烐卻感覺透不過氣,他盯著末洺如冰的側臉,牙關一點點咬緊,最後索性不看末洺,深吸了一口氣降下車窗,低頭從口袋摸出根煙含在嘴裡。
正要點燃,又彷彿想起什麼似的,韩劭烐又轉頭看了眼末洺,幾秒後又摘下唇間的香煙,雙手趴在方向盤上,垂頭一言不發。
過了不知多久,韩劭烐才啟動車。
兩人都沒有再對話,韩劭烐一直送末洺到公寓樓下。
末洺準備開門下車,車門卻被鎖了,他轉頭面無表情的看著韩劭烐。
「我有話說...」韩劭烐將車熄了火,目光深沉,「我不認為那場煙火沒有打動你,那一刻你的每一份神態我都看在眼裡,至於過去三年,如果你真的只是愛我錢現在就更不會離開我...就算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就算是為了任何目的靠近,三年的時間,也足夠讓我在你心裡佔據一席之位。」
韩劭烐打開車門鎖,最後輕聲說:「我們的人生,還有好多個三年...」
末洺打開車門下車,頭也不回的走進公寓樓。
剛回到公寓,末洺收到一條好友驗證申請。
【韩劭烐申請添加你為好友】
【驗證信息:先交個朋友】
末洺直接點了拒絕。
冰箱有袋速凍餛飩,末洺煮了半袋當夜宵,又分了三分之一給小憨。
末洺捏了捏小憨的耳朵尖,臉色複雜:「再委屈幾天好不好...」
小憨刨兩口吃的,還不忘抬頭舔舔末洺的手指尖。
末洺又聯繫了周易祥,好在話劇團的新劇目他只才排練了沒幾天,這時候換人也來得及。
最後,末洺給成競發消息,將約定這週日的飯局往後推了推。
【成競】:接下來是很忙嗎?
【末洺】:旅遊
【成競】:出去散心也好,之前網上那出擱誰都鬧心,【成競】:那等你回來我們再聚,順便告訴你個事兒,關於夏青的【末洺】:什麼事?
【成競】:嘿嘿小道消息,等你回來說
末洺皺了皺眉。
第二天早上,末洺開車帶著小憨前往之前那家寵物店。
那寵物店老闆娘他熟悉,小憨寄養在那裡他放心。
到門口,小憨一看是回寵物店,立刻在寵物包裡鬧騰起來,哼哼唧唧的汪汪叫著...感覺要被拋棄一樣。
末洺將小憨從包裡抱出來,小憨爪子勾住他臂膀上的衣服死活不松,嘴裡嗚嗚嗷嗷的叫,老闆娘笑是小憨跟末洺感情太深。
對找到新家的流浪狗來說,有這種恐懼很正常。
末洺看著小憨烏溜溜,彷彿含著眼淚的眼睛,微微皺眉。
「呦小高來了。」老闆娘衝門口笑道,「正巧呢,小末也在。」
末洺轉身,就看到高琛走了進來,穿著冷青色長外套,臉上的黑色口罩摘到下巴處,看到他明顯愣了下。
「之前還問小末來沒來過,這不巧了。」老闆娘笑道。
高琛牽動薄唇,淺笑著流露出幾分尷尬,跟末洺打了招呼...他是來買狗糧的,從貨架上拎了一包到老闆娘那結賬。
末洺懷裡的小憨還嗷嗷的抓著他的衣服不願進籠子,高琛詢問之下才知道末洺要去旅遊,所以才又要將小憨寄養在這裡。
「小傢伙顯然不願被留在這裡。」高琛走到末洺跟前,修長明淨的手指撫上小憨圓絨絨的腦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將這小傢伙放我這裡,等你旅遊回來再到我這裡接它。」
「可這會耽誤你的工作。」
「並不會,我公寓也有一條金毛,叫咖啡,我養了幾年了,回川海也帶著它。」高琛撓著小憨的腦袋,自然的說,「我一般不參加商業活動,正縫接下來又要進入新歌的創作,所以大概會在公寓待上很長一段時間,小傢伙在我這,你大可以放心。」
末小憨被撓舒服了,瞇合著眼睛,被高琛從自己爸爸懷裡抱過去也不掙扎。
「你看,它並不討厭我。」高琛抬頭看向末洺,他剛從公寓出來,身上興許沾著咖啡的毛髮,那對小憨來說,大概是值得信賴的同類氣息...
末洺難得看到小憨如此乖巧的樣子,微微抿唇。
高琛最終接下了小憨,他一直覺得欠著末洺人情,如此小忙自然是舉手之勞...如此人情往來,他知道,末洺應該也開始把他當真朋友了。
末洺是上午離開川海的機票,高琛便也沒有邀請他去自己公寓坐,只禮貌著表示等末洺回來一起吃頓飯,還是想為之前的事正式感謝一下。
高琛獨自回公寓,一手拎著狗糧一手托著裝著小憨的寵物包。
出了電梯走向自己公寓,高琛便看到有人站在自己公寓門口,穿著淡藍色的羽絨外套,臉上戴著口罩,一雙熟悉的眼睛露在外面。
高琛到門口,放下手中那袋狗糧,拿出鑰匙開門,聲音很淡:「找我什麼事?」
「我想咖啡了,來看看它。」文辭摘下口罩,輕聲說.
「咖啡很好。」
「...還有一些問題想問問你。」
川海已是冷冬,彼丘島的海灘依然洋溢著盛夏的熱意,這裡的海與天接壤,放眼望去,一片襲心的湛藍。
不過末洺大多時候還是在酒店,臨海的酒店套房,巨大的觀景露天能感受遠處鹹濕柔和的海風。
一個星期的時間,末洺在這裡將《溫度》這本書翻讀了三遍,人物小傳寫了滿滿四頁紙...
傍晚,海灘上的細沙殘留著白日陽光的餘溫,赤腳踩在上面格外舒服。
他大概能明白那天劉赫坤問他那些話的意思,興許他是想找個和書中主人公有相似經歷的演員。
可他比書裡最終絕望自殺的男主角幸運多了...
獲救的人生,就算孤獨終老,也不會有絕望。
「是在想要躲多久才能讓我死心?」
身後,一道慵懶含笑的聲音傳來。
末洺身體一震,回頭望去。
五分長的碎花沙灘褲,寬闊的上身一件白底印藍色椰子樹的襯衫,大概是男人身材太好,手臂長腿,一身流暢緊實但絲毫不顯噴張的腱子肉,花哨的裝束在他高大的身形上居然絲毫不顯俗氣。
末洺怔怔的看著走來的男人。
韩劭烐兩指拎著拖鞋,襯衫敞著懷,夕陽的餘暉落在淺麥色的腹肌上,流金般的淺光隨著緊削的人魚線一路沒入沙灘褲的邊縫中。
高聳的眉骨下,深邃的眼底還折射的夕陽溫暖的餘暉,韩劭烐傾身湊近末洺詫異的臉,瞇笑:「又不是一時興起的喜歡,哪會因為你短時間的離開就死心...」
末洺欲言又止,沉下眉轉身離開。
韩劭烐雙手枕在腦後,氣定神閒的跟在末洺身後側:「不能說我陰魂不散,我可是克制了一星期才來找你。」
末洺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其實不用躲我的,你可以繼續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不會打攪你的正常生活。」韩劭烐很認真的說,「我的喜歡只會是你的助力,絕不會成為你的負擔。」
「我沒有躲你。」末洺冷道,「我是正常出來旅遊。」
「那你為什麼連話劇團的排練都停了。」
末洺驀的停住腳,轉身冷冰冰的看著韩劭烐:「你調查我?」
韩劭烐聳肩:「這種事向你同事一打聽就知道了。」
末洺嘴唇抿成一條線,他看著韩劭烐那張故作純情的笑臉,心中愈加煩躁...他好像真的無法再將眼前這個男人跟周敘聯繫起分毫,因為現在看著這個男人,真就只剩下煩。
各種意義上的煩人。
「煩。」末洺看著韩劭烐,忍無可忍道,「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煩的人。」
他寧願是其他牴觸的情緒,也不是這種束手無策的煩。
枕在腦袋後的手緩緩放下,又漫不經心的插進口袋,笑容在夕陽下被放大,韩劭烐說:「還好不是討厭。」
「...」
「你就一個人來的吧,正好我也是。」韩劭烐撓了撓精短的發茬,「要不一塊去喝酒?」
末洺自然沒有去喝酒,冷著臉在海灘上一言不發的走吧,而身後某人也搖頭擺尾的,像只大尾巴狼似的晃悠悠的跟著。
「我最近新學了一首歌。」韩劭烐別有深意說,「要不我唱給你聽。」
末洺毫不客氣:「你五音不全,別吵我的耳朵。」
「那我彈給你聽。」
末洺腳下一頓,轉頭皺眉看著韩劭烐...彈?
韩劭烐笑著,朝不遠處一等待指令的人揮了揮手,那人立刻小跑過來將一把吉他交給韩劭烐手裡,然後轉身火速跑遠。
末洺看愣了神。
「樂器店的店員,請來幫忙的。」
韩劭烐笑著將吉他上的背帶挎在身上,末洺意外發現這個男人用吉他的手勢挺標準。
可他瞭解韩劭烐,這傢伙除了小時候馬虎的學過鋼琴會應付兩手,對吉他根本一竅不通。
「是你手機裡的歌,我記得你車裡老放這首歌...」韩劭烐低頭撥弦試音,一邊說,「本來想學那個《小路上》,但我也不瞞你,我特反感高琛那人,他參與其中的歌再好聽我也不學。」
末洺:「...」
「《昨日往後》,周敘的單人歌,我知道你喜歡這個歌手,手機歌單裡十首有八首都是他的。」韩劭烐抬起頭,眼底笑盈盈的,「知道嗎小乖,以前還有朋友說我跟這個周敘長的像,就眼睛這塊,他要是你偶像的話,那我應該能在你面前沾幾分他的光...」
末洺看向映著晚霞的海面:「不像。」
「我也覺得不像。」韩劭烐若有所思的點頭,「我是沒他有才華,但論模樣,他比我差遠了。」
「你自信過頭了。」
韩劭烐笑了笑:「那你是在否定自己的眼光,當年要不是我這張臉,你能在酒吧跟我走?」
「...」
末洺重重閉了閉雙眼,不再爭辯。
吉他弦被彈動,《昨日往後》輕盈溫柔的前奏響起。
這是一首很浪漫的小情歌。
韩劭烐嘴裡也跟著唱了起來,夕陽下海風徐徐,一切似乎正合氛圍。
末洺眉宇間越擰越深...
聽得出是現學的,音律錯了不少,雖然感覺是真的很努力在彈唱了,但五音不全這個缺陷真不是幾天就能掰正的。
襯衫衣擺在海風中獵獵飛揚,男人劍眉如墨,俊削的側臉落下夕陽的暉光,唇角浮動著溫柔愜意的弧度...如果不聽聲音的話,這一刻的確是顏控的天堂。
只是...
一對挽手散步的中年夫妻從一旁散著步走過,女人看了眼彈唱的青年,身影錯開的同時,扯了扯一旁老伴兒的衣服:「長不錯,就是唱的不知道什麼東西...」
男人點頭:「嗯,確實挺難聽的。」
大概是距離太近,韩劭烐聽見了。
彈唱聲戛然而止,韩劭烐嘴角抽動,轉頭沖那一對夫妻道:「哪裡難聽了,這首歌我學一周了。」
再轉過頭,韩劭烐就看到末洺臉上還沒來及隱去的笑,此刻還在用力克制著,上浮的嘴角都繃的緊緊的。
韩劭烐忽然有種受傷的感覺,低聲的問:「真的很難聽嗎?」
末洺點頭:「吵耳朵。」
「......」韩劭烐低頭看著懷裡的吉他,沉默幾秒一本正經的分析,「是吉他不行,我隨手在店裡拿的,音也沒調過,我學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小乖你等等,我重新彈一遍給你聽。」
幾個音下去,末洺實在聽不下去了...這個男人分明是在糟踐好東西。
皺著眉走上前,末洺伸手:「給我。」
韩劭烐反應過來,有些茫然的將吉他交給末洺。
末洺直接抱著吉他在沙地裡盤膝坐下,低頭專注的調音,韩劭烐有些吃驚的看著他嫻熟的手指動作,愣聲道:「你會彈吉他?」
末洺眼皮都沒抬:「嗯。」
知道自己是在內行面前獻醜了,前一刻那絲絲炫技的優越感頓時蕩然無存,韩劭烐老老實實的在末洺身旁坐下,牽動嘴角心虛的笑問:「那我剛才彈怎麼樣?」
「很差。」
不僅差,前面加了個「很」字。
韩劭烐低頭看著沙地,陷入沉思...看來那個誇他是音樂奇才的吉他老師在忽悠他,後悔給他那麼高酬金了。
一旁溫柔悠揚的旋律響起,韩劭烐應聲轉頭,目光悄然聚焦在末洺身上。
依然是《昨日往後》,卻是與他韩劭烐先前彈唱的感覺截然不同,細白的指尖觸動細弦,末洺目光凝望著遠處,晚風拂動柔軟的碎發,淺色的唇間哼唱著《昨日往後》。
[昨天錯過了你,只記得你的溫柔]
[我想我是否已經被你忘卻在腦後]
[遇見你的那條小路,如今只剩晚風依舊]
[我想我不該那麼懦弱]
[我默默的等待,並開始期盼昨日往後]
韩劭烐失神的望著末洺...皮膚奶白,小鹿似的鼻尖纖挺,卷長濃密的睫毛在漂亮的眼尾拓下薄影。
天際的落霞橘光映在末洺的臉,在他細膩的鼻尖雙頰泛起一片漂亮的金色光暈。
韩劭烐情不自禁的斜傾過身,一點點的靠近,不過不是親吻,只是用鼻尖親暱的蹭了蹭自己小乖紅粉的耳尖。
「好聽。」韩劭烐啞聲笑著,「真好聽...」
末洺頭也沒轉,抬手,豎起兩指抵在韩劭烐的嘴唇上,將那靠近的腦袋搡了回去,放下手繼續撥弦。
第69章
一首歌彈唱完, 湊過來的腦袋被末洺推回去三四次。
末洺也算是徹底信了,想對韩劭烐這樣的男人避而不見,根本不可能。
他還有很多事要去做, 不可能單就為迴避他韩劭烐的追求就改變原有的生活節奏,更何況... 他並非周旋不過這個男人。
「小末老師彈真好...」韩劭烐半邊肩膀挨著末洺的手臂,很真誠的請求, 「收學生嗎, 可以按小時計費。」
末洺低頭看撥弄吉他,頭也沒抬:「你沒天賦。」
韩劭烐輕笑:「這就要看小末老師的實力了。」
末洺瞥一眼過去:「你覺得你很幽默嗎?」
韩劭烐收起笑臉,低下頭:「沒。」
末洺將吉他還給韩劭烐, 拍了拍小腿上的沙塵。
韩劭烐以為末洺起身就要走, 但末洺依然坐在他旁邊, 曲起雙腿,雙臂搭在膝蓋上看著遠處的大海。
「我老家在幾千里外的一個小縣城。」末洺緩緩說, 「好不容易走出來,沒想到如今要被你逼的搬回去...」
韩劭烐被末洺的話嚇著了:「我沒逼你啊?」
「你都追我到幾千公里外的彼丘島了, 這還不算逼?」
「那我以後在旁的方面給你...」
「用你手裡的特權為我製造便利嗎?」末洺接話道, 「我並未打算接受你,也沒有等價的東西作為交換, 有什麼資格收你的好處?」
「...那是我自願的。」
「你感動的只是你自己。」
韩劭烐目光蒼然, 在此之前, 他只就追求過文辭, 那些年文辭即便沒有回應過他的感情也還願意與他做朋友,接受他的各種示好...他以為正常的情感追逐就是這種模式。
「可我喜歡你,又不能什麼都不做,萬一被其他人搶先手了怎麼辦...」
末洺聲音平和:「你又能有多少時間跟我耗,我可以環球世界躲開你, 你有時間一直追著我嗎?」
韩劭烐看著末洺,輕聲說,「那我聽你的,只要你別讓我放手。」
「如果你能克制住兩年不找我,並且兩年後依然對我有心。」末洺緩緩道出腹稿,「那時候我們可以再試試...」
韩劭烐苦笑,「你是想用這種方式打發我嗎?且不說我如何,兩年的話,你早先忘了我了。」
「那你是覺得這樣死纏爛下去,兩年之內就能得手?」
「...」
「我接下來會忙於工作,沒想過戀愛的事。」
末洺看著韩劭烐擰巴的表情,伸手捏住韩劭烐的下巴,扳起他的臉對著自己。
韩劭烐微愣。
「我們可以加回好友,我允許你線上給我發任何消息。」末洺靠近他,輕聲說,「我們給彼此一個認清自己感情的時間。」
顯然不願接受這種熬人的兩年之約,韩劭烐目光緩慢的從末洺臉上挪去。
末洺改雙手捧住他的臉,手指緊緊錮著他的腦袋,韩劭烐臉幾乎被擠變形,目光又被迫回到末洺臉上。
「韓哥,答應我好嗎。」
「兩年太久了。」韩劭烐認真說,「兩周吧小乖。」
「...」
見末洺臉色驟沉,韩劭烐又改口說:「兩個月。」
末洺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韩劭烐心揪起來難受,他順勢抱住末洺的腰,將人壓在了柔軟的沙地中。
「半年,不能再長了,這是我的極限。」韩劭烐臉埋在末洺脖頸間,含糊而又委屈的說,「我保證在你面前消失半年,半年裡不做任何你討厭的事。」
「一年。」
「半年。」
末洺閉上雙眼:「我就知道,你還是想逼我離開川海。」
韩劭烐聽不得這種話,好像自己是個強取豪奪的惡霸:「絕對沒有。」
「那你就是答應了...」
夕陽沉入大海,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稀里糊塗的,韩劭烐覺得自己上當了。
這是回到酒店房間,後知後覺意識到的,他要在一年裡跟末洺保持距離,然後才能得到一個被末洺考慮做男朋友的機會。
這是顯而易見的敷衍,那個傢伙是想用時間淡化兩人之間的關係,根本就是套路。
然而,他居然答應了。
傍晚的沙灘上,末洺垂眸,斂眉,抿唇,露出過去三年一貫讓他招架不住的,彷彿受到天大委屈的表情時,他妥協了,妥的徹徹底底。
韩劭烐抽了根煙,倚靠在陽台上陷入了沉思。
還好。
克制一年抱個媳婦回家...值得的。
手機上,韩劭烐再次對末洺發出添加好友的申請。
末洺也信守承諾,真的通過了請求。
【韩劭烐】:我明早就回去
【韩劭烐】:一年而已,真正忙起來也就一眨眼的事【韩劭烐】:你以為忽悠到我了,其實你是在給你自己挖坑。
末洺沒有回復,韩劭烐也不在意,他知道一年只是末洺打發自己的幌子,興許是堅信分開一年時間可以讓自己對他徹底死心...但他現在偏就好奇,當一年後自己依然堅定的站在末洺跟前時,這小傢伙會是什麼反應。
韩劭烐第二早真就離開了酒店,他迫不及待的開始計時,經過末洺套房門口時,忍住了沒去敲門道別,只發了兩條消息。
【韩劭烐】:走了小乖,一年後娶你進韓家
末洺收到這條消息時,早已起床在陽台躺椅上看書,只淡淡瞥了眼便收回了視線。
他當然知道韩劭烐不可能撐得過一年...
但他只要一直給韩劭烐一個「渣」的態度就行,一次敷衍,兩次欺騙,一直這麼下去,這個男人對他失去耐心是遲早的。
更何況,他韩劭烐的那位初戀,也將是一道讓他難過的考驗。
韩劭烐離開後不久,末洺收到了酒店前台遞來的一隻小小的藍色絨布盒,說是一位韓先生臨離開前叮囑他們轉交。
盒內是一枚戒指,鉑金環上鑲著幾粒藍色小碎鑽。
末洺一眼認出,這是韩劭烐之前送他的情侶戒指,另一枚大概還在他韩劭烐手裡。
手機再次收到韩劭烐發來的消息。
【韩劭烐】:就算不喜歡,也一年後再還給我
將消息接收模式設置為勿擾,末洺合上絨布盒,隨手扔在了行李包裡。
隔天,末洺也回了川海,當天下午便去高琛那裡接小憨,順便為高琛的咖啡買了狗糧和零食。
小憨跟高琛的寵物咖啡相處融洽,一周裡吃好喝好,眼見的又圓了一圈,不過也沒留戀這裡,被末洺抱起來時,依然開心的往末洺的胸口拱。
高琛提出想為之前的事請客感謝,末洺婉拒了。
「這段時間照顧小憨,也就當是還了之前的人情,所以高哥往後不必覺得欠我什麼。」
末洺話說得客氣,高琛隱隱感覺到末洺對自己的疏離,他忽然有種末洺將小憨寄養在自己這裡,就是讓自己還清人情的感覺。
似乎比最開始見面時還要...不夠信任。
高琛看著末洺,琥珀色的瞳仁浮起一絲複雜:「之前你跟文辭的事情,我很抱歉沒有主動幫你。」
那張照片上他雖被打了碼,但並不難猜出是他。
他是知道文辭會游泳的,如果當時站出來可以輕易幫末洺逆轉輿論,但他從始至終一言未發,作為末洺的朋友顯然不夠格。
末洺只淡淡的微笑了下:「高哥本就沒有義務幫我,所以不必道歉。」
高琛欲言又止,最後也只是抿笑點頭。
的確沒有義務,但也正因為他什麼都沒做,才徹底喪失了被末洺信任的資格。
末洺將小憨抱進寵物包裡,準備離開時,高琛似又想起什麼,開口問:「你和周敘的事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末洺微微皺眉。
「也許會有人調查你。」高琛道,「一旦瞭解你跟周敘之間的關係,難免會將韩劭烐牽扯進來,我擔心...」
「是有人向你打聽了什麼?」末洺輕聲打斷,眸光如薄月冷清,「你想暗示卻不願明說,所以是文辭?」
高琛斂下長睫,沒有說話。
他並未跟文辭提周敘一個字,但當初一句「末洺從未喜歡過韩劭烐」,就足以成為文辭手裡的一道線索。
「只要不影響到我的工作和生活,他做什麼都與我無關。」末洺輕輕拉開門,「希望他是知分寸的人...」
夜深,文辭終於收到了沈熙熙發來的消息。
【熙熙】:末洺搞夏青是為周敘,就是高琛以前的那個隊友【熙熙】:灌了兩瓶夏青才說的,但含含糊糊的,最後只一直念叨著自己活該沈熙熙擔心說不清,特別發了一段很長的語音。
文辭微微瞇起雙眼。
這段時間調查起末洺,他托關係在鴻一傳媒內部打聽,當初在網上爆料夏青的人很可能是末洺,只是那日知悉真相的紛紛守口如瓶,最後還是買通了夏青曾經的助理才確定了這一消息。
這其實在圈內一直隱隱有傳,只是藝人間的各種八卦傳言數不勝數,才會讓這件事變得似真似假最終逐漸隱沒。
後來在網上回溯過夏青墜下神壇的整個過程,文辭只覺的後背升寒,如果一切都是末洺設計,那這個男人肯定有不止兩幅面孔。
周敘...
文辭在心裡默念著這個名字,他對這個男人並不陌生。
當年因為高琛,他和周敘見面也算家常便飯,雖算不上有什麼深厚的交情,但高琛和周敘的交際圈重疊太多,他跟高琛在一起自然瞭解不少,只是從未聽說過周敘的朋友裡有叫末洺的人。
是粉絲嗎?
文辭很快在心中否認,粉絲的身份並不足以讓末洺為周敘做到那種程度。
所以...
作者有話要說: 兩章內揭曉真相
第70章
「你居然答應了?老韓, 你他媽也太好忽悠了。」
聽韩劭烐說要等末洺一年,趙成簡直哭笑不得,他知道自己這兄弟在感情上不太開竅, 但也沒想到會蠢到這種地步。
末洺擺明是以此為理由甩開他,誰知道一年後又會冒出怎樣的借口。
韩劭烐臉上並沒有多少後悔之色,平靜的說:「我想讓他知道我的態度, 這三年過的太隨便, 他壓根不相信我是真心喜歡他。」
趙成見韩劭烐如此正經,也不自覺的收起笑臉:「其實我挺吃驚的,小末洺倔起來居然能這麼強硬, 我以前瞧他在跟你面前跟只小貓似的。」
韩劭烐靠著沙發:「我也像在重新認識他一樣, 有時候很矛盾, 有時候很驚喜。」
趙成起身坐在韩劭烐身旁,一手攬住韩劭烐的肩:「我問你老韓, 萬一一年後末洺喜歡上其他人怎麼辦?」
「他答應我不會的,他要忙自己的事業。」
「這你也信?」
「我已經把他當老婆了, 為什麼不信?」
「...」
趙成瞧著韩劭烐氣定神閒的模樣, 心底竟生出幾分佩服,別有深意笑道:「話說回來, 老韓你憋的住嗎?一年不見喜歡的人得多憋屈啊, 長夜漫漫, 就不想找個人排解一下, 反正饞你韓少爺的人也不少?」
韩劭烐斜了趙成一眼:「你當我跟你似的,我對著我小乖照片就能自己沖。」
「...」好一個貞潔烈男。
他算相信了,自己這哥們時隔三年,又義無反顧的墜入了愛河。
這也是好事,戀愛的過程雖然可能降智, 但結果肯定會讓人成長,經歷過一次情感挫傷的韓少爺,如今儼然比從前更克制理性了。
兩人正聊著,沙發後一雙手一左一右的搭在兩人肩上,腦後傳來熟悉的笑聲:「韓哥有對象了怎麼不知道跟我老哥避嫌呢。」
趙成回頭,眼前一亮:「呦小梨子,今兒不忙嗎?」
趙梨帶著黑色鴨舌帽,綁著髒辮的雙馬尾垂在兩肩,身上一件印滿字母的羊絨衛衣,她笑著在一張沙發上坐下,摘下帽子隨手扔在一旁:「正在好附近做活動,結束就過來瞧瞧。」
趙成想起趙梨剛才的話,笑道:「我跟你韓哥什麼交情,他用得著跟我避嫌?」
韩劭烐撥開趙成搭在肩上的手:「我已是有夫之夫,最好還是注意點。」
趙成:「...老子不是gay謝謝。」
趙梨笑個不停:「老哥你以前不都無縫結交新人的嗎,怎麼跟那小玫分了之後到現在還一個人,我看韓哥防著你是應該的。」
提到前女友,趙成臉色又垮了下來:「行了小梨子,你就別拿這事兒損你哥了。」到現在也還沒完全緩過來,哪有什麼心思交什麼女朋友,看見女的就想起被替身一事,這坎兒他是過不去了。
「對了韓哥,昨晚播出的密室尋蹤看了嗎?」趙梨問韩劭烐。
韩劭烐點頭,腦海中浮起自己小乖冷靜睿智的面孔,唇角幾不可察的上揚:「看了。」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去看末洺在螢幕前的表演,比看股票還要專注入迷,也是第一次發現,他的小乖居然那麼聰明,雖然瞧著不爭不搶的,但卻給人感覺很可靠...就是鏡頭少了點。
「你們說的什麼?」趙成問。
「就是我之前參加的那檔綜藝,末洺也在的。」
「你跟小末洺合作了?」
「是啊,老哥你得去看看,末洺才不是你說的那種文弱的小白花,人家可聰明了,對了,我一定要跟你們說...」趙梨一本正經道,「這節目組真的太缺德了,把末洺鏡頭剪掉了好多,而且強行改變遊戲結局。」
韩劭烐皺眉:「具體怎麼回事?」
趙梨本就想為末洺打抱不平,直接將錄製中的經歷一口氣道出,表示末洺才應該是全場MVP。
密室尋蹤一播出,得益於強大的後期剪輯,文辭在其中的表現尤為吸睛,一夜間暴風式吸粉,連被之前那場輿論敗壞的路人緣都被修復不少,而末洺反被剪成了陪襯,雖也有出色的盡頭,但也完全隱沒在文辭的光環下。
「誰不知道星辭娛樂在圈裡是多強的資本家。」趙梨別有深意說,「干涉一場綜藝的後期剪輯輕而易舉。」
韩劭烐沒有說話,眸色愈冷。
趙成聽著也鎖起眉:「貴圈真亂。」
韩劭烐掐滅煙,起身離開:「臨時想起件事兒,先走了。」
他會按照末洺要求,不以任何形式介入他的工作生活,但他容不得自己喜歡的人在他眼皮底下受委屈。
受任何委屈,任何人的委屈,都不行。
趙梨轉身趴在沙發靠背上,笑著沖韩劭烐問:「韓哥和末洺發展到哪一步啦?」
韩劭烐向後擺了下手:「一年後請你吃喜酒。」
「韓哥好自信。」趙回頭梨對自己老哥感歎,「以前追文辭都沒見這麼自信的。」
趙成哼笑:「被小末洺愛了三年,尾巴早翹上天了,擱我我也自信。」
密室尋蹤最新一期播出三天,熱度居高不下,[文辭.解謎超快]、[文辭.高智商]、[文辭淘汰惡人]等話題輪番登上熱搜。
低調了一周的文辭也趁這股勢頭正式恢復工作,之前負面輿論影響彷彿不復存在,慈善晚會上被記者問及接下來的工作安排時,文辭微笑從容的表示自己最近在為一部電影做努力,因為是非常喜歡的導演,所以十分希望能夠與其合作。
晚會臨近結束,文辭準備離開時,忽然又被烏泱泱一群記者攔住。
「請問文先生,密室尋蹤的剪輯刻意偏向您,這是您的要求還是您公司的要求?」
「您是如何看待網上那視頻的?」
「明明末洺先生才是密室環節最大的贏家,您卻領了原本屬於他的榮譽,是因為您不甘輸給他人嗎?」
「所以是因為末洺先生在錄製中搶了您的風頭,您才想到落水誣陷他的嗎...」
文辭什麼也沒說,臉上保持微笑,但心已開始下沉,他猜到是出了什麼事,這才讓這群記者突然像嗅著什麼八卦爆點一般盯著他。
助理保鏢一路護送著文辭上了車,關上車門車窗,助理才將網上的事告訴文辭,稱一小時前,密室尋蹤在全平台上傳了末洺的單人cut。
文辭迅速在手機上查看,長達一個多小時的末洺單人視頻,拉動進度條看完全部,他發現其中全是末洺錄製中的高光片段,特別是他作為惡人淘汰八名好人的那一段。
視頻本身並沒有針對誰的意思,但足以呈現與正片的巨大偏差。
文辭攥緊手機,太陽穴處突突跳動...
有權力拿到如此全面的錄製視頻,並公開發佈在官方平台的人,屈指可數。
助理見文辭臉色鐵青,忍不住小聲說:「楠姐讓我轉告文哥,不用在意網上這些輿論,過些天就自動平息了。」
「為什麼公司不幫我出聲明公關?」
助理抿唇:「這也只能由密室尋蹤官方解釋背鍋,公司之前那麼多營銷通稿都下去了,這會任何解釋都難圓其數。」
文辭聲音都在顫抖,「是有高層在維護末洺對嗎,要不然有什麼負面是星辭娛樂壓不下去的。」
文辭看著手機上鋪天蓋地的質疑和罵聲,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將手機扔在了一旁的車座上。
一切皆因他的「落水誣陷」而起,他只後悔自己用了那樣後患無窮的手段,只要韩劭烐袒護末洺,他做什麼都是自討苦吃。
他算是明白了,他一直糾結鬱悶的問題根本,並不在末洺。
而是,韩劭烐...
在話劇團看完演出出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和祁躍小棠幾人一同吃夜宵時,經夏小棠提醒,末洺也從網上看到了相關視頻...又是一場輿論颶風,只是這次是偏護他的。
「是星辭做的嗎?」祁躍低頭看著手機,「一般人可拿不到這種視頻,還剪輯帶字幕解說,跟正片似的。」
「怎麼可能是星辭,文辭可是星辭重點關照的藝人,它們能為了捧末洺將文辭置於風暴中心?拿末洺當文辭的墊腳石我倒信...」夏小棠說,「末洺你之前怎麼回事嗎?」
末洺放下手機,細長的眼睫輕輕垂落:「不清楚。」
離開餐廳,上車後,末洺再次拿起手機。
坐在駕駛座許久,末洺將那段視頻看了個大概...那像是為他末洺開的專場solo。
其實密室尋蹤正片本身雖將他弱化,但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負面影響,他本就沒有將這場綜藝放在心上,所以根本無所謂這種所謂的「澄清」。
只是這視頻的出現,就像...不甘讓他蒙塵一般。
末洺滑動手機,打開對話。
韩劭烐的消息接受早被他調成勿擾,只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已經積累了許多條未讀信息。
末洺沒有點開,直接退回桌面。
正要啟動車,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看著一串陌生號碼,末洺皺眉接通。
「是洺兒嗎?」
一道渾濁沙啞的中年男人聲音從電話裡傳來,末洺掌心猝然握緊。
「我是爸爸啊,還記得我嗎?」
末洺重重閉上雙眼,聲音冷淡:「抱歉,你打錯電話了。」
「不論你認不認我,我都是你父親,你不能因為現在發達了就...」
末洺直接掛斷了電話,並立刻設置禁止陌生號碼打進,緊接著撥了一通電話出去。
「幫我調查一件事...」
第71章 【修】
夜深, 看完一部電影,末洺才發現成競發了消息過來。
正要點開,韩劭烐的消息欄突然無聲無息的跳至首行, 被他冷不丁的點開了。
一堆未讀消息湧入視線,末洺手指直接去點左上角的退出標,也正在這瞬間, 底端一條新發的消息跳了出來。
【韩劭烐】:小乖,下雪了
末洺手指微頓, 下意識的扭頭看向窗外。
晚間十點多, 夜色正濃,窗外的霓虹光影隱隱映出空氣中白絮似的雪花,末洺起身下床, 走到窗前拉開窗戶。
寒風夾雜著漫天小雪,末洺掌心伸向寒夜中, 看著指尖的落雪眼底浮起點點笑意...
【韩劭烐】:如果可以的話,明年興許就能陪小乖一起看雪了【韩劭烐】:還有煙火
末洺微微斂眸...明明已經過去許久, 這個男人卻依舊未減半分熱情。
手指不知不覺的下滑著聊天頁面, 末洺發現這個男人往日發來的, 大半都像是自言自語。
【韩劭烐】:我想給你發兩句情詩,但我知道你肯定瞧不上我的文采...
【韩劭烐】:但如果你嫌我不夠聰明,大可不必, 名家有言, 愛情和智慧, 二者不可兼得...
【韩劭烐】:我看了你以前的劇, 我真的有在認真瞭解你...
【韩劭烐】:我知道你討厭煙味,所以我決定戒煙了【韩劭烐】:要不你告訴我你還討厭什麼,我一併戒了【韩劭烐】:反正除了喜歡你, 什麼都能戒[笑臉]
收起手機,末洺抬頭繼續看著窗外。
「幼稚......」
...
川海的雪,斷斷續續下了許多天。
韩劭烐出趟差回來,老爺子找過來,爺孫倆在香檳山一塊吃了頓飯。
「你外公聯繫過我,跟我說了他遺囑的事。」韓長宗臉色凝重,「那的確不是一筆小數目。」
韩劭烐目光沉靜的點頭。
龐明順病情加重,龐家臨近變天,憑借龐明順對自己外孫的偏愛,以及那份遲早明世的遺囑,他韩劭烐勢必要被牽扯其中,免不了要有一番周旋。
韓長宗也特意將自己的保鏢助理阿德調到了韩劭烐身邊。
新區的項目忙的韩劭烐腳不沾地,不過每晚停歇下來,依然能有充足的精神力在網上搜找末洺的最新訊息。
網上能看到形形色色的末洺,那是他韩劭烐以前不曾瞭解過的,劇照,雜誌,採訪,以及粉絲眼中的盛世美顏小天使...
他看到網上有傳,末洺報選了劉赫坤新電影的選角...
他的小乖,真的也在努力。
韩劭烐重新註冊了一個號,隨手起名[鹹燒粥],轉發了一條末洺粉絲的動態。
【[末末是甜橙味兒的]:你是人間星海,漫天璀璨皆是你#末洺#】這句話說得真好,他要記下來,改天發給小乖。
韩劭烐在末洺的個人話題裡翻看末洺粉絲的彩虹屁,只覺得每一條都吹到了自己心裡,簡直跟誇自己似的。
很快,一個粉絲的話吸引了韩劭烐的注意。
【[哥哥必須努力]:哥哥下個月就要過生日啦,希望能聽到哥哥進組的好消息】韩劭烐盯著這句話看了許久。
生日?
下個月?
末洺生日不早就過去了嗎,他印象很深,那天是他第一次想正式把末洺介紹給朋友,結果他路上出了點小意外進了醫院。
怎麼又突然變成下個月了?
稍有熱度的藝人在網上都能找到其出生信息,韩劭烐很快搜到,末洺的生日的確就是下個月十九號。
...那兩月前過的那個生日是怎麼回事?
韩劭烐想了會兒,又覺得無聊,網上藝人的出生年代都能修改,更何況是日月,顯然還是該以本人所說的為準。
夜深,韩劭烐看著窗外的雪,起身到落地窗前拍了照給末洺發了過去。
【韩劭烐】:明年就能陪小乖一起看了
【韩劭烐】:我這段時間把周敘的歌學了一遍,你要是睡不著可以找我點歌韩劭烐並未指望末洺會回復,可當他這條消息發出去,赫然發現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韩劭烐腦內一激靈,倒吸口氣,但靜等了快十分鐘,對面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所以...是無意間點開了輸入欄,還是想回復什麼又臨時放棄了?
可不管怎樣,至少確定,末洺看了他韩劭烐發的消息。
想也沒想,韩劭烐立刻又發了條消息過去。
【韩劭烐】:你喜歡中式婚禮還是西式
總覺末洺就在對面看著自己,韩劭烐心裡蜜著甜,即便沒得到回復心裡也沒半點失落。
午夜,韩劭烐睡的正沉,趙成電話突然打了進來。
「老韓你快上網。」趙成的聲音急促傳來。
韩劭烐一看時間只就才凌晨兩點多,惱道:「這幾點了,你當我跟你一樣晝伏夜出。」
「大事老韓,你小乖上熱搜了。」
韩劭烐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末洺出什麼事了?」
趙成頓了兩秒,略微複雜道:「不是,應該是你出事了。」
韩劭烐聽得雲裡霧裡,自己打開手機上網查看。
的確如趙成所言,末洺的大名就明晃晃的掛在熱搜上面,但與之一起的還有另一個人,周敘。
[末洺周敘.戀情]
看著這個熱搜標題,韩劭烐一副不知所云的茫然臉。
打開熱搜,跳入視線的照片讓韩劭烐驟然清醒大半。
是一個營銷號發的,兩張末洺和周敘的合照。
一張是兩人坐在似乎是公寓裡的餐桌前,微笑著看向鏡頭,末洺還比了個剪刀手,另一張則是兩人背對著漫天的煙火,末洺歪著腦袋幾乎靠到周敘的肩...兩人衝著鏡頭,眉眼間的笑意皆比夜空的煙火還要燦爛。
韩劭烐盯著照片,微微發怔...他從未見末洺笑的如此開心。
營銷號所附文字:網友匿名投稿,稱偶然從周敘以前的工作人員那裡得知,末洺曾和當年紅極一時的歌手周敘有過一段地下戀情,後因周敘的去世無疾而終,對此你們怎麼看?
韩劭烐看著只覺得荒謬,但照片又不可能有假。
可這三年他從未聽末洺跟他提過周敘,他只知道末洺喜歡聽周敘這個歌手的歌,只以為周敘是末洺的偶像,就像每一個萬眾矚目的巨星,都被茫茫一片不知名的小粉絲喜歡。
韩劭烐目光難以從那兩張照片上挪開,事實擺在眼前告訴他,末洺不僅跟周敘認識,而且關係非同一般。
至少末洺在他身邊,哪怕是過去三年也未曾如此笑過,彎起的眉眼像染上一片星光。
評論區已然炸開鍋。
【爺傻了,末洺居然跟周敘認識?!】
【兩人看上去感情好好奧】
【等等我好像想到了什麼,末洺三年前跟周敘戀愛,但網傳末洺跟小韓總在一起三年,那豈不是周敘去世後,末洺就跟小韓總在一起了】【難道你們沒發現嗎,小韓總跟周敘長的很像啊】【我樓上真相了!我記得當年就有人討論過這個話題,但因為兩人之間沒啥交集,所以話題很冷門】【當年大家因為文辭都在討論韓哥和高琛,誰會把韓哥和周敘聯繫到一起】【我靠我靠!!所以末洺會跟小韓總在一起,是因為小韓總像周敘還是因為相似審美?】【我不敢往下想了,想下去我就要同情小韓總了】【有什麼好同情的,你敢說當初韩劭烐跟末洺在一起時是因為真愛!老子就要大聲說,末末寶貝做的棒!】【周敘都已經不在了,司馬營銷號能別拿他製造話題嗎】韩劭烐翻看著底下的評論,沒一會後平靜的退出,緊接著發了條消息給助理,讓其安排人去撤熱搜。
手機一直還處於通話中,趙成知道韩劭烐這會兒肯定在網上翻看相關,所以等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老韓,你,你要不找小末洺問問?」
韩劭烐重新躺了下來,手機靠在耳邊,淡道:「末洺和誰認識都是他的自由,這沒什麼好問的。」
「網上說他倆談戀愛。」
「有兩張合照就說戀愛?那我跟末洺豈不結婚三年了。」
「網上還說...」
「網上那幫吃飽了撐得瞎嗶嗶,你也吃撐了?」韩劭烐怒道,「姓趙的你大半夜不讓我睡,你看我明晚到你店裡怎麼揍你。」
剛經歷過一場情感挫傷,趙成對類似的事相當敏感,並且他已經感覺到手機那頭的韩劭烐也亂了氣息。
顯然也隱隱有了猜測,只是還壓在心裡不敢放大。
韩劭烐在趙成開口前掛了電話。
手機扔在一旁,韩劭烐裹著被子繼續睡去,半小時後又忽然伸手打開檯燈,驀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拿起手機,在網上搜索周敘二字。
他對周敘並不熟悉,只知道他是高琛的隊友,他當年跟高琛針鋒相對時,與周敘有過寡淡的幾面之緣,但基本沒有什麼交道。
他只記得文辭跟他開過玩笑,說周敘跟他長的有三分像,特別是眉眼之間。
那時候他沒在意,人長得像又不是什麼稀罕事...
所查到的周敘資料並無特別,除了營銷號發的那兩張照片,完全找不到一絲他與末洺交集的痕跡。
韩劭烐覺得自己也可笑,居然真在意起那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網民胡說八道。
三年前末洺才十九歲而已...
韩劭烐準備關掉手機,目光攸的被周敘個人資料中生日一欄的信息吸引。
看著那串年月數字,韩劭烐微微瞇起雙眼...那是末洺兩月前過生日的時間。
他印象很深,那天同樣是川海的煙火節...
煙火...
韩劭烐再次在網上找到營銷號發的照片...其中一張便是末洺與周敘在煙火下的合照。
房間內打著空調,溫暖舒適,韩劭烐卻感覺有一縷寒意緩緩爬上脊背。
他忽然想起,那天的末洺為他買了只小小的紙杯蛋糕...
還對著他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第72章
凌晨近三點, 店裡已在清場準備關門,工作人員進辦公室打掃衛生,卻發現自己老闆還沒走。
趙成坐在辦公椅上看手機, 神情凝重的宛如在關注什麼驚天八卦一般。
看到員工進來,趙成才回過神,抬頭若有所思的問了一句:「如果你發現自己枕邊人只是將你當成另一個人的替身, 你會怎麼做?」
那員工明顯愣了下,但見自己老闆表情如此認真, 便也正經的回道:「那就分手啊。」
「前提是你們已經在一起三年了。」趙成臉色複雜, 「並且在感情上,你已經單方面陷進去了。」
「三年啊...」員工代入了一下自己,立刻憤憤說, 「擱我的話一輩子都解不開這個結,我肯定要找她算賬, 」
「算...賬?」
趙成心裡陡然一冷梭梭的激靈,他立刻起身, 拎起外套疾速向外跑去。
目前離他給韩劭烐打那通電話已經過去有一會兒了。
出了門, 趙成給韩劭烐撥了電話過去, 但遲遲無人接聽。
上了車,趙成又給末洺打去電話。
凌晨三點的川海,連風都是無聲的。
末洺被電話聲吵醒時, 睏倦的連眼皮都未撐開, 摸到手機靠在耳邊, 就聽到那頭趙成急促的問:「小末洺, 老韓去找你了嗎?」
「...趙哥?」末洺依然迷迷糊糊的,「出什麼事了?」
趙成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末洺才醒,心下微微鬆了口氣, 又道:「小末洺啊,你跟三年前去世的那個歌手周敘是什麼關係?現在網上傳你倆曾是戀人,真的嗎?」
幽暗中,末洺緩緩睜開雙眼。
「你當年跟老韓在一塊,該不會是因為老韓有一張和周敘相像的臉吧?」趙成頓了頓,又說,「不管是不是,反正老韓問你的時候,你一定要說不是,前任和現任臉像,也可能是個人審美造成的對不對...」
臥室外,公寓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客廳的小憨被驚醒,汪汪的叫喚了兩聲。
末洺坐起身,看了眼檯燈桌上的電子顯示鍾.
凌晨三點零九分...
「我怎麼聽到門鈴聲了?」手機趙成說,「是有人摁門鈴嗎?」
末洺開燈,掀開被子下床,出了臥室來到公寓門後。
貓眼內,韩劭烐穿著黑色風衣,濃眉如劍,站在門外沒有任何表情。
末洺閉了閉雙眼,說:「他在門外。」
「門外?誰,老韓嗎?」趙成聲音一下炸開,「小末洺你住哪,我現在就過去。」
公寓門打開,走廊上的冷風呼呼灌了進來。
如刀似的寒意砸在臉上,末洺穿著單薄的淺色睡衣,墨黑的髮絲柔軟凌亂,他平靜看著門口的男人:「任何事都可以打電話說的。」
韩劭烐抬腳走了進去,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我擔心電話裡說不清。」
末洺只將門虛掩,一轉身就看到韩劭烐站在自己身後,並未往客廳走。
近在咫尺一雙眼,漆黑幽冷,彷彿連光都照不進去。
「我想看一下你的身份證件。」韩劭烐聲音出奇的平和,「網上說你下個月生日,但我記得你生日兩個月前已經過完了。」
末洺準備繞過韩劭烐:「我先去穿件外套。」
韩劭烐側身將其攔在玄關處,俯下的目光散發著詭異的溫和:「還是直接告訴我,你生日究竟是哪天?」
末洺目光垂落,就見男人手繃緊在身側,他沉默幾秒,說:「下個月十九號。」
「...那,兩月前的那個生日是為誰過的?」
「周敘。」
韩劭烐瞳仁震木,他沒想到末洺會如此平靜且沒有猶豫的說出這個人名。
那懸在胸口的一團郁氣驟然結冰,猝不及防的開始下墜,韩劭烐聲音都裹上不安的氣聲:「那為什麼讓我陪你...給周敘過生日?」
「......」
韩劭烐伸手捧住末洺微微垂下的頭,迫使他抬起臉對著自己,繼續道:「我還記得,你那天對我說了聲,生日快樂...」
末洺沒有說話,烏黑的眼睛淡的像月下的一湖水。
韩劭烐薄唇顫動:「你喜歡的不是我,也不是煙火,是陪你一起看煙火的周敘?」
那張末洺與周敘煙火下的合影,此刻像一根毒刺紮在他韩劭烐腦內,呼吸都扯動著一陣劇烈的眩暈感。
末洺唇間抿動,但沒有開口否認。
韩劭烐指尖的力度忽然像要摁裂末洺的骨頭,他湊近末洺的臉,眼底已爬滿血絲:「所以當年跟我走,是因為我長的像周敘?」
末洺緩緩閉上雙眼:「...是。」
臉上的手滑落,末洺緩緩睜開雙眼,就見韩劭烐一動不動的站在自己面前,身形高大卻如枯朽的死木,渾身散發著衰竭的氣息。
「三年,你耍了我三年...」韩劭烐面如土灰,「你怎麼敢,這麼騙我...」
自作多情,自以為是,以及...自取其辱。
凌空而來的一記耳光,像一塊燒紅的鐵板招呼在他韩劭烐的臉上,渾身都燒起一陣尖銳的刺痛感。
恍惚想起,末洺是那麼喜歡自己的臉...
他會將吻溫柔的落在自己眉眼間,會捧著他的臉,小心翼翼的,一寸寸的親吻,會像小貓一樣輕軟的喚他的名字...
而這一切只因為他的臉,像周敘。
周敘...
末洺轉身進客廳,將沙發上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平靜的說:「過去三年,彼此都滿足了對方的需求,我不認為這是欺騙。」
韩劭烐看著那道清挺瘦削的身影,自我陶醉的錯夢散去,他就像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男人一樣。
原以為過去三年是自己主導著這場關係,熟不知從一開始就被對方玩弄於手心,他就這樣當了三年的小丑...
整整,三年。
突然想,弄死他。
韩劭烐手掌顫抖的握緊...
掐住他那截細瘦的脖子,像捏死一隻毫無還手之力的小貓一樣。
對,弄死他...
末洺被韩劭烐那深不見底的,彷彿某種獸類的目光盯的脊背冒出寒意,他再次說:「我們的關係已經結束,我之前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是你單方面一直...」
「結束?」韩劭烐眼底浮起縷縷猙獰的笑意,他緩慢朝末洺走去,「被你當其他男人的替身,給你做人形按摩.棒,為你的精神和生理輸送了三年的養分,像我這樣天真無私的傻逼,你不是該繼續利用下去嗎,怎麼突然大發慈悲的收手了?」
「你覺得受了欺騙,是因為你動了感情...」末洺眼底露出戒備,緩緩退後,「但當年是你親口說,我們的關係不是情侶,不需要對彼此的感情負責。」
末洺退至牆邊,退無可退,臉頰被走到身前的韩劭烐輕易捏住。
臉被迫仰高。
末洺眉心蹙緊,想還手但忍住了...至少在身手上,他不可能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你倒是記得很清楚...」韩劭烐銳利的目光壓近,聲音沙沉,「就是因為這樣,你才心安理得的玩弄我對嗎,你當我韩劭烐是什麼,我他媽不僅要你對我的情感負責,現在更要你為我受辱的人格負責...」
曾打動他的每一次溫柔,曾讓他深陷其中如癡酣暢的每一次溫存,此刻都成了極大的嘲諷。
末洺從未愛過他,他只是一個替代品,一道傳遞著末洺對另一個男人愛意的媒介,他對末洺的感情成了一場徹徹底底的笑話。
他一直所自信的東西,從來都不存在。
末洺只感覺韩劭烐兩指幾乎要捏碎他兩頰的骨頭,他頭被迫後抵在冷硬的牆壁上,上半身幾乎無法動彈,他幾乎能從韩劭烐烏煞的眼底看到爆發前的倒計時。
「你要,動手嗎...」末洺問。
韩劭烐忽的笑了下,目光虛浮扭曲,他鬆開手指,輕輕拍了拍末洺的臉:「打你都是便宜你了...」
蜷在窩裡的末小憨,被客廳一身巨響嚇的幾乎從窩裡跳了起來。
從窩裡衝出來,就看到被踹翻在地上的茶几桌,桌上一套茶具和一盆水培的銅錢草碎灑了滿地。
一隻皮鞋踩爛了水跡中翠綠的草植,緊接著又是一聲巨響,客廳牆上那架一百英吋的電視機被從正中間,砸出蜘蛛網狀的裂痕。
「汪汪汪汪...!!」
末小憨弓直了背,炸起毛朝手輪一張餐椅的韩劭烐狂吠。
韩劭烐緩緩轉過臉,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神令末小憨都梗了下腦袋,但下一秒依然伸長脖子:「汪!!汪汪汪!!」
韩劭烐抬腳走向小憨。
末洺快韩劭烐一步,抱起地上的小憨,細長的五指輕輕攏住小憨的頭,將它的腦袋壓在自己手臂間。
失去視覺的末小憨很快安分了下來。
...
趙成一路打了好幾通韩劭烐和末洺的電話都沒人接,猜到可能出事了。
他比誰都瞭解韩劭烐。
這個男人多半要瘋了。
按照末洺所給的地址,趙成一路風馳電掣。
到門口發現公寓門還是虛掩的,趙成直接推門衝了進去。
「老韓你要冷...」
靜字還未出口,趙成就怔在原地傻了眼,入目的一片狼藉讓他感覺自己空降了颶風災害的現場。
整間公寓全被毀了,連天花板上的吊燈都被不知用什麼方式砸了,各種材質的殘骸碎的滿地,放眼望去幾乎無法落足。
韩劭烐站在客廳中間,手裡還拎著一把砸爛的椅子,此刻在他手上只剩下個H形的木頭殘樁。
末洺穿著淺色的純棉睡衣,肩上披著黑色外套,抱著小憨安靜的站在牆角,像獨闢了一個空間,沒什麼表情的看著地面。
趙成嘴角抽動,張了張嘴,聲音卡在了喉嚨裡。
韩劭烐轉身看到趙成,隨手扔掉殘椅:「哦,你來了啊。」
趙成:「......」
就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似的,韩劭烐雙手插進口袋,抬腳邁過一地狼藉朝門口走去,說:「正好我也結束了,暫時先這樣,走吧。」
第73章
趙成站在原地不知進退, 看了眼淡然離去的韩劭烐,又轉頭看向這一地狼藉和站在牆邊的末洺。
如果來前還只是猜測,那現在他基本可以確認, 末洺這三年的確將韩劭烐當周敘的替身,否則韩劭烐不可能如此失控...顯然是質問的時候,末洺承認了。
「你沒受傷吧。」趙成問末洺。
末洺搖了搖頭, 蹲下身,輕輕放下臂彎間的小憨。
趙成鬆了口氣, 又道:「小末洺啊, 不是我說你,你怎麼能...」
末洺安靜的蹲在地上,從殘瓷泥污中撿起一株株花草, 那是他種在陽台的綠植,剛被韩劭烐一盆盆的砸在了客廳地板上, 被踩爛了大半,但尚還有些許完好的可以重新栽進花盆裡...小憨站在他手邊, 輕輕舔著他沾上泥污的手指。
趙成看著這一幕, 什麼訓責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就算他心裡面偏向自己哥們, 他也覺得砸人公寓這事兒夠操蛋的...但他也知道,這大概是韩劭烐最克制的報復方式了。
他來前都以為韩劭烐要對末洺下重手。
「我真的是...這都什麼事啊!」
趙成抓了抓後腦勺,原地糾結兩秒, 轉身跑去追韩劭烐了。
趕在韩劭烐開車前, 趙成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看著韩劭烐沒點生氣的雙眼, 趙成嚥了嚥唾沫:「老韓你冷靜點, 要,要不換我來開車。」
韩劭烐轉頭看了眼他:「你覺得我會自暴自棄?」
「...沒。」
車行駛上路,趙成感覺韩劭烐臉色與尋常沒什麼兩樣, 心下輕輕鬆了口氣。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趙成笑道,「要不了多久,咱們肯定都能拿出來當笑話談。」
韩劭烐笑了下:「現在就可以,我沒多喜歡他。」
「那更好,這事兒說起來本就挺荒謬的,我說呢,別人都叫你韓哥,他偏偏拗口的叫你烐哥。」趙成說道,「原來是周敘的周,周哥...」
吱------------!
銀灰色的阿斯頓馬丁驟然剎在了路邊,趙成前衝的身體被安全帶拽回椅背上。
「我老韓,你把我嚇...」
一轉頭,對上韩劭烐死灰一般的臉,趙成一下噤了聲。
「烐...」韩劭烐雙目圓睜,嘴唇顫動,「是周敘的周...」
烐哥,周哥...
韩劭烐像部啞火的機器僵在駕駛座上,抓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因過分用力而失去血色,泛起恐怖的青白色。
他曾以為那是末洺特意區別於他人的稱呼,然而...原來如此,竟然如此!
那些夜晚,意識破碎的末洺在他身下低喚的人,從來不是他。
從來不是...
趙成看著韩劭烐眼底一寸寸光影分崩,心底後悔極了,他就是嘴賤,他哪知道韩劭烐還沒反應過來稱呼這一回事,早知道就不說了。
「老韓你...」
趙成剛開口,韩劭烐已打開車門下了車,順走了車內閒置已久的一包煙,坐在路邊花壇的水泥台上點了一根抽了起來。
凌晨四點多,城市霓燈都熄了大半,路上空空蕩蕩,裹著寒意的冷風像刀子一樣。
趙成看著垂頭抽煙的韩劭烐,雙肩寬闊卻渾身的頹茫蕭條,活像只失魂的喪家犬。
趙成臉色複雜,他知道韩劭烐一直十分自信末洺是深愛他的,就像堅信旭日永遠東昇一樣,三年來從未懷疑過,就算是分手這段時間,他也依然堅信末洺只是在考驗他,只要他給出誠意,末洺肯定會回到他身邊,但是現在...
命運給了他一個小丑劇本,他韩劭烐歡天喜地的演了三年。
韩劭烐垂眸看著地面,煙灰抖落在風中:「我想想一個人靜靜...」
趙成站在韩劭烐跟前,冷風刺的他不得不把外套帽子卡在頭上:「老韓,我說句你不愛聽的,你當年跟小末洺在一起時,不也把小末洺當替身嗎,所以你倆還真沒誰對不起誰...」
韩劭烐眼底像失去了所有光度:「他自願在我身邊做替身,但他從未問過我是否願意,他一定知道我不願意,所以才隱瞞了三年,用對另一個男人的愛意一步步讓我淪陷...我只知道,我現在的憤怒和恨,都是他給的,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一輩子...」
韩劭烐抽煙,眼底透著潮濕的狠戾,低喃:「我剛才怎麼沒弄死他,我應該掐死他的...」
再次上車時,趙成沒敢讓韩劭烐開車。
途中,韩劭烐一直低頭盯著手機,趙成悄悄瞥了一眼,就發現韩劭烐在手機上麻木的搜看周敘的相關資訊。
趙成於心不忍:「別看了老韓,我覺得你們不像,他沒你長的帥,真的,你是我們這圈裡公認的帥哥,出道就是巨星的那種頂級顏值,你...」
「去金畔公寓。」韩劭烐忽然打斷,他盯著手機上的一張照片,眼底驟然變得異常森冷。
「怎,怎麼了?」
韩劭烐呼吸洶湧:「快去,我要確認一件事...」
金畔公寓是他韩劭烐和末洺曾經同居的那棟公寓,自從被搬空後,韩劭烐又讓人重新裝修布設了一番,基本算恢復了原樣,這裡離他公司近,他偶爾會過來住一晚。
趙成不知道韩劭烐要幹什麼,反正不是回頭找末洺算賬,他就覺得應該不是什麼大事,於是送韩劭烐到那小區,也就跟著韩劭烐一塊上了樓。
韩劭烐回到公寓,迅速從衣帽間找到一套衣服,拎在手裡怔怔的看著,轉而又低頭看向手機上的那張照片,臉色頓然褪成了青灰色。
額前青筋根根突起,呼吸都在顫抖:「我要殺了他,殺,殺了他...」
趙成站在衣帽間門口一頭霧水,他走上前:「這套衣服怎麼了,不挺有品位的嗎...」
趙成走近,一眼就瞧見韩劭烐手機上的那張照片,像是粉絲隨手拍的,上面的周敘穿著高領毛衣搭淺灰色的風衣,和韩劭烐此刻手裡拎著的那套衣服一模一樣。
「你這衣服...」趙成看著韩劭烐拉滿血絲的眼睛,試探性的低聲問,「該不會是小末洺送的吧?」
韩劭烐陰鷙的表情儼然給出了答案。
「老韓...」
趙成臉色也不由悲沉起來。
當初他跟小玫只就相處了一個多月,得知真相後都失魂落魄幾日,他很清楚這種落差的痛苦,更何況是三年...
韩劭烐徒手將那兩件衣服撕爛,最後一腳踹在櫃牆上,氣急敗壞的低吼:「你**,你敢這麼玩我!!敢這麼玩我!!」
那天晚上,也就是在這棟公寓裡,他穿上了末洺送的這身衣服,迎接了末洺這三年來都不曾有過的主動和熱情。
在那之後,只要他心裡生出一絲想要討好末洺的念頭,便會故意穿上這身衣服去見他...他知道末洺喜歡看他穿這身衣服。
那晚山頭的漫頭煙火下,他也自作多情的穿著這身,因為他期盼末洺的目光能落在自己身上。
趙成一步不敢離開韩劭烐。
他感覺自己一走,韩劭烐要麼去掐死末洺,要麼自殺。
冬日的晨光格外柔和,只是空氣中依然有散不盡的寒意。
韩劭烐似乎冷靜了下來。
與先前踹牆嘶吼的狀態不同,像一尊沒有生氣的雕塑一般坐在客廳沙發上,微垂的眼底沒有一絲波瀾。
他讓趙成走,但趙成沒動,似乎還想著再勸點什麼。
「我現在很冷靜,也很清醒...」韩劭烐面無表情的看著地板,「我只是需要一天時間消化,過了今天,一切如常...」
「那答應我,別去找小末洺麻煩。」趙成說,「現在知道真相,你應該也可以死心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和小末洺的生活徹底劃清界限...」
這是之前韩劭烐訓他的話,但他猜韩劭烐應該聽不進去。
趙成又歎了口氣:「你現在的狀態,就像當年知道文辭結婚一樣...」
韩劭烐依然在抽煙,眸色更黯,他說:「不一樣...」
完全不一樣。
當年他再如何瘋狂追求文辭,也從未堅定的認為文辭就該屬於他,但對末洺,他早已在不知不覺的將其看成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那你再怎麼消化這件事,飯總得吃吧。」趙成看了眼灑滿晨光的陽台,說,「人一餓,想什麼事都是喪的,正好也早上了,咱們就到這小區門口吃點,進來時看到這片有不少餐廳呢...」
下樓後也沒開車,兩人步行走向外面的餐廳。
趙成在一旁叨叨昨夜砸末洺公寓的事,韩劭烐漠然的看著路,眼睫沒什麼精神的耷拉在眼睛上。
柔和的陽光落在臉上,卻依然有種還在夢裡的感覺,他只知道早飯後得去公司,得工作,應酬...一切都該在清醒冷靜的狀態下進行。
「你這小區附近的餐廳挺多啊,嗯,菜看著也還不錯。」
在一間餐廳坐下,趙成看著菜單,說,「簡單點幾個吧,美食可以讓人心情愉悅...」
牛肉鍋,清蒸石斑魚,麻婆豆腐,以及一道色澤清亮的荷塘小炒...
上了菜,韩劭烐盯著那熟悉的菜式,自嘲似的扯動嘴角:「他也為我做過這幾道菜,過去幾年我每次回來,他總會做一桌菜等我...」
趙成感慨:「那小末洺還是挺好的,這些菜做起來很麻煩的,他雖然喜歡別的男人,但至少他做的菜進你胃裡了...」
「...」
接收到對面的死亡凝視,趙成立刻低頭吃菜:「嗯老韓,這道牛肉不錯,肉質很鮮嫩...」
韩劭烐深深閉了閉雙眼,夾了塊牛肉放進嘴裡。
一口咬下,熟悉的味道瞬間鋪滿口腔,韩劭烐身體驟然一震。
「怎麼了?。」趙成看著韩劭烐驚變的眼神,疑聲道,「不好吃嗎?我覺得味道還行啊。」
韩劭烐忽然快速的將每一道菜都嘗了一口,臉色愈變愈沉。
「服務員!」
韩劭烐忽然站起身,沖那不遠處的服務員喊道。
趙成一臉懵逼,嘴裡還咬著塊牛肉,「怎,怎麼了?」
那服務員快步走來:「您好先生,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的?」
「這菜誰做?」韩劭烐指著桌上的菜。
「您好先生,是我們店的廚師?」
「那你們店裡...」韩劭烐努力平靜的問,「有外賣服務嗎?」
「有的先生,只要電話預定,我們店內會有專人送上門。」
韩劭烐聲音逐漸低了下去:「是不是有一個姓末的男人,經常在你們這訂餐?」
一旁的趙成終於聽出眉目,不由睜大了雙眼。
那服務員很自然的點頭:「是有一位姓末的先生會在這裡訂餐,因為末姓很少見,所以我有印象。」
韩劭烐重重閉了閉雙眼:「是不是送到後面這小區九棟二二零二。」
那服務員明顯愣住了:「是的先生,所以您是末先生的朋友對嗎?」
韩劭烐木木的坐回了椅子上,目光空茫的看著桌上那幾道菜。
趙成將那服務員打發走,忙回頭安慰韩劭烐。
韩劭烐只看到趙成嘴在動...
他忽然想起在T市那個夜晚的採訪中,那個男人對著鏡頭平靜的說他不擅長做菜,不喜歡做菜...
「呵...」
韩劭烐雙手撐在前額,神經質的抽笑起來,笑著笑著,淚霧在眼底層層漫開...
曾以為他對自己的愛,包含在日常的每一個細節裡,此刻才知,那每一個細節裡,都沒有對他韩劭烐的愛...
第74章
[末洺周敘.戀情]這一話題在午夜鬧騰了不到兩小時就熄了火, 早上網友再瞧 ,大片營銷號統一口徑,只稱末洺是周敘的粉絲之一...周敘曾待粉絲很友好, 和粉絲合照是常事。
大批周敘歌迷反對平台拿已逝的偶像博話題引流,但凡有八卦周敘隱私的都被有被義正言辭的痛批,不少歌迷曬出曾在各種活動中與周敘的合影, 大大稀釋了那兩張照片的話題熱度,網上也掀起一陣懷念周敘的浪潮。
末洺關了電腦。
公寓內維持著凌晨三點時的模樣,好在除了彷彿被暴風雨席捲過的客廳和餐廳, 其他房間還是完好的。
末洺沒有打掃, 亦沒有聯繫家政公司, 只將小憨受牽連的窩簡單收拾一下。
下午五點多, 天又下起了小雪。
末洺關上連接陽台的窗門,將客廳的小憨連窩一起抱進小書房,蹲在小傢伙的身前輕輕戳它鼻子:「乖,待會兒別吵。」
小憨晃著尾巴,輕輕舔末洺手指。
看著手機上的時間, 末洺在客廳安靜的等著, 沙發上滿是碎裂的各種殘骸, 一隻花盤砸在沙發所靠的牆壁上, 濺的滿沙發泥污瓷片,末洺只在沙發一端收拾出一塊能坐人的地方, 然後靠在那裡專注的看書。
臨近六點, 預料之中的門鈴聲響起, 末洺放下書,起身去開門。
打開門,末洺自覺側過身。
韩劭烐笑了聲:「不怕我進去弄死你?」
他並未從末洺淡漠的眼底看到一絲驚措, 冷靜的像一早就預料到他還會來。
「如果你還被憤怒支配,就不會等到傍晚才來。」末洺聲音很平和,「我想十幾個小時的,你應該也冷靜的差不多了。」
韩劭烐盯著末洺的眼睛,「那你覺得我此刻來是為什麼?」
「清醒之後,自然就是算賬。」
韩劭烐面無表情:「是。」
末洺轉身回客廳,回到方才看書的位置坐下,對著進來的韩劭烐說:「請坐。」
韩劭烐看著一片狼藉的客廳,嘴角抽動...根本沒有可以落坐的地方。
但他不可能站著跟這個傢伙算賬。
「是嚇傻了,連收拾都忘了。」韩劭烐冷笑說。
末洺沒什麼表情:「我只是覺得這樣的場景,應該能夠讓韓先生心情愉悅。」
韩劭烐:「......」
空氣沉寂了兩秒,韩劭烐重重閉了閉雙眼:「好,很好。」
從口袋裡摸出根煙點上含在嘴裡,韩劭烐踢開腳邊的碎瓷片,走到電視櫃的一端坐了下來。
「我就一個問題...當年在酒吧初見,是偶然嗎?」韩劭烐垂眸,抖落指尖的煙灰,「你放心說實話,反正我知道的糟心事已經不少了,不差這一件。」
「不是。」末洺說。
「所以那天你是故意穿和文辭一樣的衣服出現在我面前的?」
「是。」
韩劭烐笑了聲,眼底卻是冷的:「這樣吧,末先生跟我說說,這三年你對我在哪些方面是真心的,哪怕說一個也好。」
「沒有。」
「......」
連一絲思考的猶豫都沒有,平靜簡單的兩字像一柄利劍正中他韩劭烐的要害。
韩劭烐低笑了聲。
他真是犯賤,居然明知故問,自取其辱...他曾所以為瞭解的末洺,從不是真正的末洺。
「嗯,挺好的。」一隻手如鷹爪一般抓在腿上,韩劭烐抽了口煙,「吃你點的外賣,做你的人形按摩.棒,連收你身衣服都是給你做傀儡,嗯,我終於明白,你之前為什麼總說我是個好人了。」
末洺沒有說話,垂眸看著地面。
興許三點後就沒有休息的原因,末洺冷白的面龐顯出些許憔悴,根根分明的眼睫耷拉在眼尾,他安靜的坐在沙發上,削瘦的身形顯得格外渺小。
韩劭烐呼吸帶著灼痛,幾乎要再被這樣無害的末洺迷惑,他用力掐著自己大腿,而後站起身,將帶過來的一隻黑色手提袋扔在末洺腳邊。
「這是三年來,末先生送我的所有東西,兩件衣服和一條圍巾。」韩劭烐說,「衣服壞了,我在裡面放了現金作為賠償,另外還有五萬塊,賠你這棟公寓的損失綽綽有餘。」
末洺彎身想去拎地上的袋子,韩劭烐已站到他跟前。
目光沿著剪裁修身的黑色西褲緩緩向上,仰起的小臉對上了韩劭烐落下的視線,那張逆著光的深刻五官此刻沒有任何溫度。
「我的東西,你還的起嗎...」韩劭烐說。
末洺將提袋拎到一旁,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比韩劭烐矮了大半個頭,視線是微仰著的。
「所以,你要要回送我的一切?」
「對。」
距離太近,韩劭烐幾乎從從末洺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像映在清澈的湖水中,漾著淡淡的光點,他沒來由的感到胸悶。
他曾抱在懷裡,稀罕的不成樣子的小乖,如今陌生而又可恨。
末洺抿唇:「是全部嗎?」
「是,全部。」韩劭烐沙啞道,「我寧願做無恥之徒,也不要被你當傻逼耍。」
他心裡清楚,這個男人還不起的。
末洺沒什麼理財觀念,早早就賣掉了自己當年送的兩套房,按如今的市值歸還,必然要掏空他的全部,以及還有那三輛百萬豪車...捕蛇抓七寸,他知道末洺愛錢,他就是要這個男人為即將面臨的一無所有在它面前驚慌失措。
讓一個人懊悔,懺悔,是最有效的懲罰方式。
他無法忍受自己單方面憤怒和痛苦,而罪魁禍首卻還能氣定神閒的坐在他面前,只因為從始至終沒有投入半分感情,就成了置身事外的贏家。
至少,要這傢伙哭...
「是不是還清了,這件事就可以了結了。」末洺問。
「嗯,還不清的話...」
韩劭烐正要繼續說下去,末洺從他身旁走過,逕直去了臥室。
很快,末洺吃力的抱著一隻巨大的塑料收納箱走了出來,箱子很重的,末洺將其放在沙發上,沙發都陷下去一塊。
拿開收納箱的蓋子,裡面露出形形色色的禮盒,大半還是沒拆封的。
韩劭烐看著這箱東西,瞳仁震動。
這是...
「這是在一起那三年,你送我的東西...我有考慮過會有這一天,所以這些複雜的小件禮物我一直都留著,你可以清點一下的。」
「...」
有些東西送的時間太久了韩劭烐自己都沒了印象,但有幾件他還能勉強認出來...
那只紅木盒裡,裝的應該是件拍賣品,價值九百多萬的浮雕龍紋匕首,還有一隻藍色長方絨布盒裡,應該是一串八十多萬多寶珊瑚手串,還有...還有的甚至還未拆封,小禮盒上的封貼都還在。
他忽然想起那幾年將禮物送給末洺時,末洺會開心的彎著眼睛吻他,他喜歡看末洺笑的模樣,後來每次出差回來,總想著帶點什麼回去讓他的小乖開心...
而背著他的時候,原來末洺連禮盒都不曾打開過。
箱內,還有一隻熟悉的藍色絨布盒...
韩劭烐呼吸顫抖,他從箱子裡拿起那只絨布盒,輕輕掀開盒蓋,裡面是一枚他再眼熟不過的小藍碎鑽鑽戒。
靜默了幾秒後,韩劭烐從口袋裡摸出另一枚戒指鑲在盒裡。
本就是一對兒...
末洺目光從那對戒指上挪開,隨之拿出一張清單遞給韩劭烐,繼續說:「這是除這箱禮物以外的其他東西,包括房車都在上面,就按現如今的市值折算成現金,你看有什麼問題...」
韩劭烐應接不暇,有些遲鈍的接過那張紙。
清單上,字跡工整的演算著每一項他韩劭烐的支出,密密麻麻的數字,甚至連在星辭的兩部戲一部綜藝的薪酬都算在了裡面,以及每個月他韩劭烐親口承諾的六十萬...末了還有一項「其他」,後面直接跟了五百三十二萬。
「總有些零碎的東西沒辦法明算,所以就加了一項其他。」末洺說,「也為湊一個五千萬的整數。」
韩劭烐完全看愣了。
末洺做出的姿勢,比他還要更像算賬的人。
但他此行的目的根本不是要賬,這些東西於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他只想用這些讓這個男人認錯,讓他懊悔。
「嗯,你有種。」韩劭烐攥緊手上的清單,撩起眼皮,「那這五千萬,你準備怎麼...」
韩劭烐話還沒有說完,末洺將一張銀行卡放在了那只箱子裡。
「這卡裡有五千萬。」末洺輕聲說,「密碼三到八。」
韩劭烐盯著那張卡,嘴角微微抽動。
「你怎麼...」
韩劭烐沒有問下去,在末洺淡漠的目光中,他感覺自己再次成了一個小丑。
他冷靜了一天,也思考了一天,此刻來這裡只是想找回一丁點尊嚴和心理平衡,然而卻又像被末洺雲淡風輕的抽了一耳光。
「嗯,很好,姓末的,你牛逼...」
韩劭烐眼尾潮紅,手點了點末洺:「你最好永遠,永遠都別出現在我眼前...」
說完,轉身就走。
「你的東西。」末洺開口提醒。
韩劭烐原地站了兩秒,拳頭幾乎攥碎了,轉身回頭抱起沙發上那只收納箱,順便瞪了末洺一眼:「如果卡裡少一分錢,我一定回來找你。」
末洺沒說話。
離開後,韩劭烐第一時間去確定了卡裡的金額,他還是不敢相信末洺能拿出這麼大一筆錢,他記得當年末洺跟他在一起前,還是個在川海住出租房的窮學生。
但...
查詢後確認,卡內餘額,一億八千萬零九十二塊六毛...
韩劭烐以為自己看花眼,睜大雙眼湊近顯示屏。
「...」
真他媽快兩個億了...
手機來電聲突然響起,韩劭烐愣神半天才掏出手機。
「...」
是末洺的電話。
「抱歉。」末洺聲音清冷,但微顯急促,「我剛拿錯卡了。」
韩劭烐:「......」
第75章
韩劭烐給了末洺一個地址, 末洺拿著另一張卡主動找了過來。
「你究竟是怎樣的...」韩劭烐的目光幾乎無法從末洺臉上挪開,彷彿錯開一秒,都會讓他有新的認知。
「你說的...」末洺面無表情說, 「還了這筆錢我們往後就兩清了...」
「...」
換了卡,末洺扭頭走的毫不猶豫。
韩劭烐站在自己車旁,看著末洺的背影, 紛紛揚揚的小雪漸漸落滿肩頭。
往後就沒關係了...
沒關係?
僵直的站在原地,手裡那張卡被捏變了形,憤怒結成了冰, 冷冷的墜在胸口。
第二天傍晚, 韩劭烐接到了下屬的調查結果。
對末洺的認知, 再次被刷新。
末洺的資產遠超他韩劭烐的想像, 四套繁華區的商舖,三套公寓,一套價值一億多的別墅賣了不到一月,那興許就是那張卡裡近兩億現金的由來,這還不算上買的基金理財產品, 以及部分在醫藥新能源領域的投資...
下屬的匯報聽的韩劭烐目瞪口呆發現, 因為他發現末洺這些資產和投資, 多半和盛達有牽連, 幾乎全部有著他韩劭烐走過的足跡。
韩劭烐無法形容此刻內心的震驚,末洺的這些錢, 竟是過去三年亦步亦趨的跟著自己賺的。
他曾以為末洺是他身邊一朵乖巧溫柔的菟絲花, 如今得知真相, 也只覺得末洺在他身邊單單是睹臉思人,卻不曾想過去三年自己做的每一份投資精算都被他有意無意的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他拿著自己給他的錢, 跟著自己做投資。
他韩劭烐這幾年賺了上百億,枕邊人默默隨著他,不聲不響的賺了幾個億...
「韓總,除此之外,末先生還有兩家網絡科技公司的股份。」電話那頭,下屬繼續說道,「也就是俗稱的水軍公司,主接的是娛樂公關任務,跟大部分娛樂公司或藝人工作室都有合作,包括星辭娛樂...」
「...」
韩劭烐已然說不出話來,他忽然意識到,先前網上那場關於末洺的輿論反擊,興許真的是末洺自己做的。
星辭將錢交給末洺持股的水軍公司製造輿論營銷炒作,末洺再拿這筆錢在網上回擊星辭,趙成跟他說過,文辭落水那場輿論,相關兩方至少下了七位數...但事實上是末洺分文未出,手底下公司還從毫不知情的星辭娛樂手裡獲取了大量公關費。
假意合作,真意是看跳樑小丑...
掛了電話,韩劭烐盯著落地窗外的夜景,臉色漸漸空白...
他從未真正瞭解過末洺。
從未...
末洺和周敘相識一事的輿論熱度散的很快,大部分網友還是認為末洺只是周敘的粉絲,加上周敘已經不在,扒逝者隱私一事極不道德,所以這件事很快便被圈內其他新鮮八卦掩過,只還有極少部分好事網友在津津樂道...
文辭正看著,忽然收到了沈熙熙發來的消息。
【熙熙】:楊冠從趙成那聽說,韓哥跟那個末洺徹底沒可能了[開心轉圈圈·jpg]
【熙熙】:趙成沒具體說因為什麼,只讓楊冠這段時間別去招惹韓哥,更別在韓哥面前提末洺,說提了可能會被打死[捂嘴笑]
【熙熙】:末洺會不會真像網上說的,把韓哥當那個周敘替身啊,如果真是這樣,韓哥不打死他才怪呢【熙熙】:希望封殺他,或是直接把他趕出川海,讓他以前跟我們橫,我猜星辭一直不簽沈前,多半也是這個末洺跟韓哥吹了什麼枕邊風【文辭】:我在準備試鏡,回聊
【熙熙】:先等等表哥...小前之前只是想給你出氣,沒想到結果會變成那樣,他現在想進娛樂圈找不到什麼好門路,想來求表哥又不敢,表哥...
【文辭】:不用你說我也肯定會幫他
【熙熙】:嗚嗚嗚表哥最好啦,我這就去跟小前說文辭將手機放回化妝台上,靠著椅背閉上雙眼,化妝師小心翼翼的為他畫「受傷」的妝容,輕聲說:「我給那麼多藝人化過妝,就屬小文老師的皮膚狀態最好,嗯,我也是小文老師的影迷呢,小文老師曾經的影視作品我都看過...」
文辭唇角抿動,淡聲說 :「已經幾年沒拍戲了,還不知道現在狀態如何。」
「放心吧小文老師,我瞭解劉導,他挑人看眼緣,只要演員基本功在,其餘的他會現場指導,您合作過那麼多大導,實力可想而見,而且要說上大螢幕,您可比那些演員有經驗過了。」
文辭笑笑:「謝謝,每個努力的演員都很優秀。」
他的確參演過不少大導的影視項目,曾經的每一部都是頂級配置,所以細數他過往作品,可令圈內所有同行望塵莫及...不過那些年眼花繚亂的小獎捧了一堆,一直沒一個有說服力的大獎,他現在迫切的想拿一個被主流認可的影帝頭銜,以此穩固自己的形象口碑,而做國寶級導演劉赫坤的男主角,無疑是最佳選擇。
劉赫坤過往的每一部影視作品都是經典,男女主演甚至配角往往能橫掃國內各大獎項,更甚者衝擊國際大獎...
這也算天時地利,他早年前就想跟劉赫坤合作,只可惜劉赫坤往年的影視作品男主演全都在三十以上的男演員中挑選,他又不可能屈身去競演男二號,所以一直在等,終於這一次,劉赫坤的新電影在一眾年輕男演員中挑選主演。
《溫度》的演員海選已經持續了半個多月,篩選下的演員帶妝試鏡,最終由劉赫坤親自把關,除了幾張新面孔,大都是來自各大公司精挑細選的年輕演員。
文辭並不習慣這種選拔方式,他曾選擇的每部影視劇的男主演,都是公司直接幫他談下來,如此與一眾咖位參差不齊的演員競爭的方式,實在讓他感到不舒服...
不過對於劉赫坤這樣的大導,形式上的流程總是免不了要應付一下。
試鏡還算順利,劉赫坤對文辭的評價不多不壞,但沒有立刻給出答覆,不過文辭並未太擔心,因為公司會幫他運作...《溫度》主要投資方是星辭娛樂背後的盛達,公司肯定是有一些話語權的。
準備離開時,文辭在走廊上遇見了末洺,末洺剛打完電話,身上穿著他文辭先前試鏡的衣服,臉上畫著同樣傷妝...儼然也是來試鏡男主演的。
文辭愣了下,他沒想到已經和星辭解約的末洺居然能到試鏡這一關,他醞釀了幾秒情緒,抬手準備跟末洺打招呼時,末洺目不斜視的從他身旁走了過去。
「等一下。」文辭道。
末洺這才停下腳,轉身面無表情的看著文辭。
「何必這麼冷漠,既然還在演藝圈,日後我們肯定還會有交集。」文辭走到末洺身前,輕輕笑了下,「恭喜你,能到終選試鏡,說明你比大部分演員都優秀。」
末洺看了眼走廊前後,這才淡聲道:「這走廊沒有攝像頭,你不用這樣和我客套。」
「......」
「不過日後在公眾場合,我會配合你的。」
文辭抿唇,輕聲說:「其實我們現在完全可以重新認識一下,你既然並不喜歡韓哥,就沒必要視我為眼中釘...如今你離開星辭,還惹怒的韓哥,今後在演藝圈或將寸步難行,我可以幫你的。」
末洺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人。
「你形象很好,我很希望劉導能在他的新電影裡為你留一個角色,這樣我們就能有再合作的機會,說實話,我很期待,你呢...」
空氣安靜了幾秒。
「謝謝。」末洺平靜的說,「你比我想像的,要更噁心...」
文辭愣在原地,直到末洺在走廊上走遠,身旁的助理小心翼翼的提醒,他才從一陣被羞辱的惱恨中回過神。
他剛才說想幫末洺是認真的,因為那一刻他是真覺得這個男人很可憐,被星辭拋棄又被韩劭烐拋棄,連來試鏡都是孤零零一個人...他並沒有對末洺如今的境地幸災樂禍,因為他不會去妒忌和討厭一個可憐的人。
「居然說我噁心...」文辭看著遠處的背影,身側的手心微微繃緊,「在輿論上贏我一次,就真的認不清自己了...」
「這種人就需要社會的毒打。」助理在一旁小聲附和,「網上都在用他踩文哥你,估計他也就想當然的認為自己比文哥厲害了。」
文辭臉色清冷,轉身離去:「定下之後,跟劉導那邊的人說一下,這部戲有他沒我,再炮灰的角色也不行。」
「好的文哥。」
「他不需要我可憐,最好就徹底消失在我眼前。」
第二天傍晚,文辭應沈前所求在一起吃飯,他在圈內有一些人脈,給沈前一些提攜並不是問題。
「文哥,你就把我介紹給一些大導認識,就比如劉赫坤。」沈前激動的說,「如果能上劉赫坤的電影,什麼角色都成。」那樣他大概就可以瞬間成為網紅圈的頂層網紅了。
文辭輕笑,低頭慢條斯理的用餐:「你以為劉導的電影誰都能上的。」
「可我聽說你已經是他新電影的男一號了啊,隨便跟劉赫坤說一句啊,留個小角色給我,劉赫坤還能不賣你這男主演的面子。」
文辭剛要開口,手機響了起來,是經紀人西楠的電話。
這個點的電話,多半是《溫度》的演員選角定了下來。
「別吵,我到時候會跟劉導順嘴提一句的...」文辭說完,接通了西楠的電話。
十幾秒後,文辭臉色變了。
「什麼?明天男二號試鏡?」文辭幾乎要從椅上站起來,「那男一號呢?」
沈前也豎起耳朵聽。
「為,為什麼是末洺?公司之前答應會將這個角色給我,昨天試鏡明明也很順利...楠姐,您瞭解我的,我不可能去演男二號...」而且要他去給末洺作配,開什麼玩笑。
手機那頭,西楠表示有一個新的電影劇本,也是S級別的影視項目,只要文辭願意參演便是男一號...也算是委婉的告訴文辭,劉赫坤的男一號肯定沒希望了。
「文辭,楠姐理解你的心情,但這是劉導的選擇,我們公司私下和他接觸過,但他對主角的選擇很堅持,幾乎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資本介入對劉赫坤也只能提議,但最終是否採納在於劉赫坤自己的選擇...並且這種幾乎算必賺的項目,盛達不會傻到為這種事得罪為他們賺錢的劉赫坤。
「我記得當年也有過類似的情況。」文辭握緊手機,努力冷靜道,「但最後公司還是幫我爭取到了。」
手機那頭的西楠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我知道你說的哪次,實話告訴你吧文辭,那次是小韓總親自出面找那張導談的,那張導給了小韓總的面子才將已簽下的男主角換成了你,但他當年怕傷你自尊,所以就讓我們瞞著你...」
「......」
「類似的事當年還有很多...文辭,圈內競爭比你想像的要激烈,你現在只是星辭的一名簽約藝人,因為有三年前的積累,才讓你現在站在比旁人更高的起點,但若你不把握,不出兩年,公司資源重心勢必要往其他藝人身上傾斜...」
文辭久久沒有說話,他第一次聽到西楠這樣說...
就算是重新開始,他也一直打從心底覺得他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他站過娛樂圈的金字塔尖,巔峰時期的影視商務無人能及,他的優秀曾讓一切都唾手可得,甚至人稱禁慾冷情的音樂才子高琛都曾被他輕易攻陷...但他現在才恍惚的意識到,他如今跟星辭內其他簽約藝人無異,也需要為一份想要的資源絞盡腦汁。
他真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藝人,一個要和無數同行並行競爭的工作者。
想到這些,文辭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文辭,你目前還是有很多優秀的影視資源可選擇的,沒必要非執著劉導這部戲。」頓了頓,西楠沒有得到文辭的答覆,只隱隱覺得自己剛才那番話傷到了文辭,她輕歎了口氣,「文辭,你要是非劉導的男一號不可,興許可以請小韓總幫忙,小韓總的面子劉導多少會賣一點的,只是...只是我不太清楚你跟小韓總現在的關係,但我想就算小韓總如今不喜歡你了,那看在當年...」
「楠姐,我有自己的想法...」文辭深吸了一口氣,「不管怎樣,明天的男二號試鏡我是不會去的,其他的...我會盡快給您回復。」
掛了電話,文辭將手機緊緊握在手裡。
那個男人居然成了劉赫坤的男一號,為什麼偏偏是他!
昨日還在可憐他,同情他,如今自己卻成了小丑。
「不會吧文哥...」沈前聽了個大概,臉色更難看,「劉赫坤把男一號給那個末洺了啊,這要是真的,我要心梗了,他不是跟韓哥分手了嗎,,他是不是陪劉赫坤睡了?」
文辭胸前起伏,閉上雙眼許久才冷靜下來,抬眸看向沈前:「我只能告訴你,他如果真定了末洺做男一號,我就幫不了你了。」
沈前急了:「了,一個被韩劭烐玩完扔掉的騷.貨,還想騎我們頭上,能不能把他搞掉啊。」
文辭垂眸,黑色的眸間像斂著一片薄霧:「劉導很看重演員德行,基本不會使用有嚴重道德污點的藝人...」
沈前愣了下,若有所思的瞇起眼睛。
週六晚上,周易祥近十點才離開話劇團,正走向車停的地方,就聽到一側有人叫自己。
「周老師,您好。」
周易祥轉頭,看著走來的男人,只覺得有一絲熟悉:「你是...」
「我是韩劭烐。」韩劭烐穿著黑色風衣,濃黑的劍眉落了兩片小雪,面無表情但彬彬有禮的說,「是末洺的朋友。」
周易祥認出韩劭烐,他雖然不關注網上的事兒,但手底下學生有跟他說過末洺和韩劭烐之間的事,他也在網上看過韩劭烐的照片。
「你好,那個,你有什麼事嗎?」
「我來是想向您瞭解一些事情...」
他甚至都快忘了自己被當替身一事,憤怒和痛心皆被拋在腦後,只一心想將末洺瞭解透徹...想知道末洺和周敘之間的過往,想知道這個周敘為什麼能在末洺心裡佔據那樣重的份量,重到連自己都只能作為一個炮灰犧牲在裡面...
他不會允許這件事這麼不明不白的結束。
周易祥臉色複雜,他隱約能猜到這個人想瞭解的事,於是試探性的問:「你是不是準備找末洺算賬來著?」
韩劭烐苦笑一聲,垂眸看著雪地:「能算清的話,我不會來這裡的...」
算賬...
只要時間無法倒流至三年前,他跟末洺之間的帳就永遠不會算清。
要回那些東西算什麼,他真正要算的,是那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就是無情小末洺挨個解決炮灰啦PS:失去自信以後,韓哥的智商及人格魅力會一併支稜起來了的
第76章
終於得空湊到了一塊吃飯, 成競興奮的告訴末洺,不出意外的話,劉赫坤新電影《溫度》的男二號就落他手裡了。
成競點了兩瓶燒酒喝的美滋滋的, 他輕易不沾酒,經紀人也管得嚴,這次的確是太高興了, 忍不住小小放縱了一下。
他和末洺情況相似,前有在《殘劍》中的表演得劉赫坤青睞, 這才比其他一眾競爭者更具有優勢,對於要給末洺作配一事他並沒有什麼想法, 能二度上劉赫坤的電影,還擔演其中重要角色, 他已經比圈內大部分演員跑的都快了。
前有《殘劍》,後續《溫度》,他的轉型基本可以算成功了,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拿個最佳男配。
「男一號定下你之後, 我就聽說那個文辭可能競選男二號,當時我還以為自己沒希望了。」成競喝的滿面紅光, 笑說, 「結果文辭居然沒去參加男二號試鏡,據說放棄了,嘖嘖, 真是謝天謝地, 估摸著他是不想給你做配吧。」
楊梨咬著飲料吸管:「也正常吧, 文辭從出道開始就沒演過除男一號之外的角色,而且他資源不差的,不競演劉赫坤的男二號, 手裡大把其他大導的男一號資源。」
「但他最想要的應該還是劉導的男一號,末洺你也夠牛逼的,本來你倆在網上就是水火不容的,現在從文辭嘴裡搶食兒,他這會兒指不定多恨你。」
末洺一直低頭吃著菜,聞言敷衍的嗯了一聲,而後抬頭問成競:「對了,你之前說有關夏青的事跟我說,是什麼?」
成競再次小酌一口,跟末洺說起夏青想復出,但被公司直接拒絕的事。
「他跟鴻一有十五年的約,只要鴻一不鬆口,他這輩子沒指望,話說他也該知足了,要是當年我答應那事兒,也沒他這三年的瀟灑,可惜我沒他那麼缺德,無緣無故壞人名聲的事兒,我怎麼都不可能去做。」
末洺微愣,抬眸看向對面的成競:「你指的什麼?」
「就是當年他靠誣陷周敘上位的事兒啊,哦對了,我看網上,末洺你跟周敘以前還認識啊,你們...」
「繼續你剛才說的。」末洺疾聲打斷,身體微微坐直,目不轉睛的盯著成競,「夏青誣陷周敘的事,一開始是找的你,然後你沒答應...你剛才是這個意思嗎?」
「額...我後來是那麼猜的。」成競摸著下巴,皺著眉回想了下,「當年他們找我就說給我策劃一場炒作,大概內容就是指拖一很火的歌星下渾水,當時他們沒說具體找哪個歌星,我那會兒是挺想火的,但我一聽內容,那實在太缺德了,搞不好還要惹上官司,所以我就拒絕了,之後就出了夏青跟周敘的事兒,那會兒夏青剛簽進鴻一,直接靠這事兒上了位,後來我思考了下,感覺夏青接手的,應該就是我拒絕的那場炒作。」
楊梨滿臉嫌棄:「你們公司也太缺德啊,居然搞這種喪德的捧人方式,當年那事兒一出,周敘可被全網罵慘了...靠,以後見著你們公司的藝人,我得繞著走。」
「所以你看,我是個相當有原則的人。」成競哭笑不得:「不過我還不敢百分百確認夏青的事是公司策劃的,我只是聯想了一下。」
「你口中的他們指的誰。」末洺問,「就是最開始找到你,讓你去做這件事的人。」
成競這才注意到末洺目光冷冰冰的鎖在自己臉上,他醺紅的臉懵了下,下意識的回:「啊,我記得那天搞的怪神秘的,經紀人和總監帶我去的,見的一個居說是鴻一高層領導,但後來我在網上偶然看到鼎盛集團龐總出席活動的照片,才知道那天見的壓根不是什麼鴻一的高層領導,就是龐總身邊的一個助理。」
楊梨皺眉道:「我記得鴻一傳媒是鼎晟集團旗下的公司,你們公司藝人炒作營銷的事兒還能驚動龐元請身邊的人,有些誇張了吧。」
「誰知道呢,關心基層唄,捧紅個藝人能給公司帶來的盈利可相當可觀。」
「還關心基層,我寧願相信是周敘得罪了你們高層,這才被你們算計。」趙梨手托著腮,忍不住歎息,「要是當年沒出這件事,周敘也不會酗酒導致車禍身亡,如果周敘真是被你們公司冤枉的,那夏青,還有參與策劃的人,都欠周敘一條命。」
一直臉色冰冷,保持沉默的末洺突然說:「周敘不可能酗酒。」
趙梨和成競一愣。
趙梨說:「可是當年出的調查結果,周敘血液裡的酒精含量的確...」
「他從來不喝酒的。」末洺看著桌面,垂落的眼睫墨般漆黑,「那件事也並沒有讓他沮喪,他那時候已準備跟夏青對簿公堂,並對整件事很樂觀...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因自暴自棄才酗酒飆車滾下山路,但實際上如果沒有那場車禍,他第二天是準備去彼丘島度假一周的,甚至提前買好了兩張機票...」
趙梨和成競難以置信的看著末洺:「你...你怎麼知道?」
「因為另一張機票,是為我準備的。」
「...」
連著放晴了兩日...
《溫度》年後二月底才會開機,劇本圍讀及各項準備也是在年後開啟,在此之前的這段時間,末洺準備待在話劇團,以便一直保持良好的表演狀態。
周易祥知道末洺拿下劉赫坤的男一號,高興的特地打來電話,直到最後他才跟末洺說韩劭烐找過他一事...
「他跟我說了你和他之間的事...」周易祥話音裡有一絲無奈。
末洺沉默幾秒:「嗯,我跟他已經結束了。」
「要真這麼簡單結束了,他能來找我?」
「他...遷怒您了嗎?」
周易祥苦笑:「原來你也知道他生氣了。」
「...」
「遷怒倒沒有,這小韓瞧著是不大高興的樣子,但人還是挺禮貌的,問我你和周敘的事。」周易祥緩緩道,「我也說了大概,要真讓他稀里糊塗的,我擔心他能憋出什麼事兒來...反正到最後,他什麼話也沒說就走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心裡怎樣想的。」
「...」
傍晚再次下起了小雪。
末洺花了半天的時間搬進了早就打理好的新公寓,原先的公寓直接租了出去。
新公寓雖離大尚話劇團距離稍遠,但交通便利,電梯刷卡才能使用,末洺住的第二十六層。
精疲力竭的抱著小憨靠在沙發上休息,手機突然收到了夏青發來的消息。
【夏青】:關於周敘的事,我們半小時後面談,地址
末洺盯著這條短信息。
他曾跟夏青說過,除非他願意站出來證明周敘清白,否則他們之間無話可談,所以...
回電話過去無人接聽,末洺發了兩條消息,想換個見面地址,但沒有得到回復。
成競那日的話還在耳畔間,疑惑在心底早就如雪球越滾越大,末洺沒有猶豫,穿上外套出門,開著車,不到二十分鐘就趕到了那裡。
地址是市郊的一家酒吧,末洺戴著口罩進入,找了個相對偏僻的位置坐了下來,大廳內電子樂轟鳴,燈光炫目,很難看清每一張人臉。
這顯然不是談事情的好地方。
末洺拿出手機,低頭正準備發消息,一道人影一晃坐在他身旁,他轉過頭看清來人,瞬間意識到怎麼回事,眉心微蹙...
「不會不認識我了吧。」沈前笑瞇瞇的說。
沈前長得一般但穿搭的很趕新潮,一頭栗棕色的短髮,左耳三枚黑色耳釘,眼底囂張無畏,倒是很有一個大流量網紅的范兒。
「所以短信是你發的?」末洺問,對此他也不算意外,沈熙熙跟夏青私下是炮.友,如果有她打掩護,拿夏青手機發一條消息並不難。
「就是試試嘍,也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能讓你過來,本來還想去你家堵你呢。」沈前微微挪身靠近末洺,「看來你真的很在乎跟周敘有關的事啊。」
「有什麼事?」洺並未迴避沈前的靠近,既然他已經到了這裡,並不介意聽一聽對方要說什麼。
「嗯,那我也開門見山,很簡單的事,你主動退出劉赫坤的新戲,那我們就什麼事都沒有。」沈前側著身,手撐著腦袋看著末洺。
近距離看這張臉,沈前內心都不禁罵了一聲,真他媽好看,皮膚白的光照過去跟細瓷似的,睫毛濃密眼尾細長,眼底瀲著水光,淺色的嘴唇飽滿瑩潤,瞧著就是觸感很好的樣子。
沈前看得心癢,就算他喜歡女人,也不妨礙他現在想把自己的玩意兒塞進這張小嘴裡。
「既然你這麼說,一定有讓我聽話的籌碼。」末洺平靜的問,「是什麼?」
沈前靠近末洺耳邊,低笑說:「我們調查出你家的那些醜事,我不介意找人為你宣傳一下,你覺得事兒要傳開了,劉赫坤還會用你?」
末洺輕輕笑了聲,依然平和的說:「既然你覺得這種事可以左右劉導的選擇,為什麼還來找我談判,直接替我宣傳就是了。」
那畢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能不能動搖劉赫坤很難說,沈前心底也沒底,這些東西遲早要放出來,但現在還不是時機。
「所以你是不答應了?」
「如果不答應呢?」
「如果不答應...」沈前冷笑,「可不只是掀你家老底那麼簡單...你說你,沒錢沒背景,被星辭解約又被韓哥踹了,家裡也沒一個能倚仗的,在川海出點事都沒人給你出頭,這樣不夾著尾巴做人還跟我們做對,你這不自討苦吃。」
末洺若有所思得點點頭:「看來我要是不順著你們,往後會過的很辛苦。」
「對,就是這個意思。」
「這的確讓我有些擔心...」末洺斂眸,輕聲說,「容我去趟洗手間,回來給你答覆。」
「去吧,你別緊張,我們是友好談判。」沈前露出笑臉,「嗯,待會兒要喝點什麼嗎,我請客。」
「隨便什麼都行。」
末洺起身準備去洗手間,後知後覺的又回頭問沙發上的人:「你多大了。」
沈前翹著二郎腿,雙臂展開搭著沙發:「十九了。」
末洺點頭:「挺好的。」
滿十八週歲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沒有經歷過社會險惡的小傻.逼提前上一炷香...
第77章
沈前叫來服務生點了酒, 手插在口袋裡,指間搓了搓那粒兒早就備好的藥丸。
他不太相信末洺會輕易答應他的要求,他聽沈熙熙說過, 這個男人心機深且有點小聰明,加上跟了韩劭烐三年,多少有點認不清自己。
想要牽制這樣的人, 更或是一勞永逸,就必須得下狠手。
藥他是托朋友搞的,他待的圈子相當開放, 什麼刺激獵奇的東西都有, 弄點高質量的迷.情藥輕而易舉...過了今晚, 他覺得末洺可任他搓圓捏扁。
沈前正琢磨著一會兒下藥的事兒, 忽然發現口袋裡手機沒了,他一愣,起身摸遍全身口袋。
「,我手機呢?!」
沈前正要叫服務生,一個陌生青年走了過來, 抬了抬下巴問他:「你是在找手機嗎?我撿到一部, 你看是不是你的?」
沈前一看男人手裡的手機跟自己的一個款式, 立刻點頭:「對對, 就是我的,給我。」
青年沒有立刻交出手機, 而是一本正經的問:「你說你的就是你, 你有什麼證據, 解鎖密碼多少,我輸入看看對不對。」
沈前急於拿回手機,沒有猶豫:「五四二五零八。」
青年在沈前的注視下輸入那六個數, 然後手機卻顯示密碼輸入錯誤。
「哦不好意思,看來不是你的。」
沈前也是一臉懵逼,要過青年手機自己手動又輸入一遍,結果還是錯誤。
青年拿回手機,轉身離開:「我再去問問其他人吧。」
青年離開大廳進入走廊,逕直走向洗手間。
「按你說的去做還真拿到密碼了,五四二五零八。」青年走到末洺身前,搓了搓兩指,「嘿嘿,可以兌現承諾了吧...」
末洺直接從手機上轉了兩千塊過去,青年收到錢美滋滋的離開了。
末洺走進衛生間一隔間,鎖好門,從口袋裡掏出一部手機,輸入所得的六位數密碼,成功進入桌面,點開其中社交軟件。
其中所有聊天內容一目瞭然...
......
【Denny】:東西給你搞到了,最帶勁兒的那種
【沈前】:夠意思兄弟,過些日子給你介紹我三十六D的女粉【Denny】:準備搞哪個妞兒啊,憑你的魅力弄不到手【沈前】:一個傻逼男的,老礙我事兒,準備找幾個肌肉猛男去搞,把人搞爛了最好【denny】:哈哈哈哈牛逼
......
【大錘】:房卡已經給那幾人了,他們*點到
【沈前】:跟他們說了嗎,要把人對著攝像頭的方向,臉一定要露出來【大錘】:放心吧,三四個機位呢
【沈前】:[轉賬:伍萬元]
...
【沈前】:不出意外的話,明兒我就能讓那末洺乖乖聽話,不聽話就讓他身敗名裂【沈前】:終於能出這口惡氣了
陸陸續續上百條聊天內容看下來,最後看的這幾條消息是發給文辭的,但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文辭並沒有回復。
在沈前的朋友圈,末洺發現文辭一小時前發了一條動態,《一張溫度》這本書的照片,配了一行字:小安,願能與你相識...
小安,《溫度》這本書的男主角,這條動態下跟著不少文辭朋友的點贊回復,都看的出文辭很想演小安這個角色,所以大都是鼓勵助威,其中的沈熙熙@了韩劭烐,不過韩劭烐的身影並未出現在這群人中...
末洺只是看了眼時間,至少他可以確定,沈前發給文辭的這條消息,文辭是有時間看到的。
此刻,正為丟手機懊惱的沈前準備去找酒吧工作人員,他倒不擔心手機裡面亂七八糟的東西會被人瞧見,那手機沒有解屏密碼,拿手裡就跟一塊磚頭一樣,要不是裡面存的東西多,他也懶得去找。
不過很快一名服務生就拿著一部手機給沈前辨認,說是一位客人撿到交給他們的。
沈前一瞧的確是自己手機,心下什麼懊惱都沒了,拿回手機繼續坐在沙發上喝酒,不一會兒末洺也回來了。
「那麼久,我還以為你被嚇跑了。」沈前握著酒杯,目光忍不住在末洺細窄的腰間徘徊,腿也是真的長,被一身淺色的休閒衣包裹著,連後腰到大腿的曲線都起伏的令人浮想翩翩。
「既然是友好談判,我又怎麼會被嚇到。」末洺就在沈前的身旁坐了下來,他見沈前兩眼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臉,身體微傾,湊近了沈前幾分,斂眉輕聲說,「我不想得罪你們,可我真的很想演劉導的戲...
靠的實在太近,沈前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精緻的五官簡直俊美到驚心動魄,他不由嚥了嚥唾沫,威脅的話都說的沒氣勢:「跟我們做對不會有你好果子吃的...
真不比文辭差...沈前心裡想著,撇開一些亂七八糟的濾鏡,他要是韩劭烐,他也願意包養這個男人,眼睛長的真他媽絕了,又像軟綿綿的羔羊,又像只勾人不自知的狐狸...
興許等過了今晚拿到那些錄像,日後他也能以此作為要挾讓這個男人聽他的,那到時候...他也能試試,畢竟是韩劭烐睡了三年的人,滋味肯定不會差。
「我看你也挺可憐的,也實在不想為難你,這樣吧。」沈前伸手倒酒,「咱們喝一杯,當是交個朋友,這交情有了,什麼事兒都好商量。」
沈前倒好兩杯酒,掌心的一粒兒小藥丸神不知鬼不覺的滑入杯中,在酒液的氣泡中轉瞬即逝。
沈前將一杯酒遞到末洺手中,晃了晃手裡的酒杯,笑說:「你看你,現倒的酒你還擔心什麼,我先干了。」說完,沈前一飲而盡,將杯子豪邁的扣在桌上。
末洺微笑,伸手幫沈前那杯子重新倒上酒,一邊別有深意的問:「有個問題...你喜歡男人嗎?」
「我一直喜歡女人。」沈前笑了笑,目光掃過末洺白淨的側臉,「...不過也可以試試男人。」
末洺放下酒瓶,再次傾身靠近沈前,漆黑潤亮的眼睛眨了眨:「那你覺得我怎麼樣?」
沈前盯著眼前這張漂亮的臉,愣了幾秒,正要開口,末洺又彎著眼睛笑道:「開玩笑的。」
末洺遞給沈前一杯酒,端起桌上那杯與沈前輕輕碰杯:「我願意交你這個朋友,希望往後你們能對我手下留情。」
兩人皆舉杯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沈前心裡不禁冷笑...這個傢伙還挺識時務的,沒了金主更沒了大公司倚仗,也知道示弱了。
藥效發作的速度比沈前想像的要快,很快末洺就扶著額頭臉色難看的靠著沙發,沈前一見時機來了,架起似乎已經意識恍惚的末洺,帶他朝電梯方向走去。
酒吧往上幾層便是賓館房,房間早已經開好。
將末洺扶到床上,沈前已氣喘吁吁,大概是累過頭了,熱的他都有些眩暈的感覺。
沈前拍了拍臉,轉頭去檢查放在房間裡的幾個隱蔽的攝像頭,稍稍調整位置以保正對著床,可沒一會兒四肢開始失力,他扶著牆用力扯開領口,呼吸噴薄的熱氣令他感覺渾身跟燒起來一樣,眼前景物也開始出現重重疊影。
房間面積不大,踉蹌退了幾步,沈前直接栽倒在了床上,他抓緊床單,用身體蹭著被子以緩解身體內的那股躁動,迷迷糊糊間,他看到末洺站在床邊,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
樓層間隔音效果極佳,賓館走廊靜悄悄的。
末洺輕輕關上門,帶好口罩,轉身走向走廊盡頭的電梯,與從電梯口過來的四個男人擦身而過。
四個男人身形魁梧,有說有笑,一路走進了末洺方才出來的那個房間。
夜深,川海的霓虹依然在小雪中璀璨,沸騰的夜生活,一直持續到凌晨才停息。
第78章
早餐後末洺就去了話劇團, 準備跟自己老師商議參與新劇目排練的事,結果剛到劇團就從夏小棠那裡得知,周易祥住院了。
昨上午指導時不小心從舞台台階上摔了, 小腿骨折,倒不算很嚴重, 但得好好修養一陣子。
祁躍和夏小棠也正準備去醫院看望,便坐著末洺的車一同前往。
車上,祁躍忽然問末洺知不知道韩劭烐最近的情況。
夏小棠拿胳臂肘抵了抵男友, 沒好氣道:「末洺跟他早沒關係, 還提他幹什麼。」
「我不是故意提他的...」祁躍一本正經說:「是這樣的, 我早上從同事阿其那兒聽說,昨夜裡西環橋上發生了一起車禍,大貨車撞爛了一輛邁巴赫,他經過事故現場,說看到車牌號是五個八,我聽說那是韩劭烐的車。」
末洺抬眸看了眼後視鏡裡的祁躍。
夏小棠愣了下:「不會吧, 你確定?」
「阿其說他昨晚給朋友慶生,回家回的晚,坐車經過事故現場親眼看到的,他還順手拍了張發到群裡了, 你看。」說著, 祁躍從手機一個群裡找出一張照片遞到夏小棠眼前。
夏小棠倒吸一口氣,心驚肉跳說:「我天,撞成這樣了,人沒事吧。」
「不知道,看這照片車還算結實的,不過瞧著差點被撞的翻下河, 這麼高的橋,要翻下去就連人帶車一起摔爛了。」
「為什麼會撞上去啊?」
「我在網上搜到新聞,說是貨車司機疲勞駕駛。」
「疲勞駕駛能抵著這輛車撞?說故意的我都信。」
車在一個紅綠燈路口停了下來,後座的祁躍微微起半身,將手機伸到駕駛座上的末洺身旁,問道:「末洺你看,這是韩劭烐車嗎?」
末洺轉頭看了一眼...扭曲的車身依稀可見熟悉的輪廓車型,如果車牌真如祁躍說的那樣,那這輛車無疑就是韩劭烐的。
末洺收回視線,握緊方向盤:「不太清楚...」
到了醫院,幾人看到周易祥。
除了小腿上打著石膏,周易祥看上去基本無恙,跟學生們說說笑笑,瞧著也挺精神的。
雇了專業的陪護照顧,基本也用不著操心日常,不過末洺和祁躍還是商議著,每天安排一同事過來,他這邊空閒多,會經常過來。
有周易祥圈內好友來探望,夏小棠留在病房裡,末洺和祁躍出去買輪椅。
等電梯時,祁躍一直低頭在手機上翻新聞,自言自語似的說:「西環橋車禍的新聞出了不少,被撞爛的車還真是五個八的車牌。」
末洺斂著漆黑的眸,靜靜的看著電梯門旁的樓層數字變化。
「電梯到了。」末洺提醒一旁的祁躍,祁躍這才收起手機。
電梯門緩緩打開,末洺剛抬腳踏入,抬頭就看到電梯裡一道熟悉的身影。
都戴著口罩,但只因太熟悉,視線撞上的瞬間就認出了彼此。
韩劭烐明顯一怔,濃墨般的劍眉微蹙,鋒利的目光在末洺臉上短暫的停留了兩秒,鼻間一聲冷哼,淡漠的看向別處。
很理所當然的無視...
末洺:「......」
垂眸走進電梯,末洺轉身背對著韩劭烐,一側的祁躍用手輕輕勾了勾末洺的手背,小聲說:「原來是假新聞...」
盯著那隻手,韩劭烐微微瞇起雙眼。
電梯緩緩下降,祁躍如芒在背,只感覺腦後窩涼颼颼,同時這三人的電梯安靜到讓他感到一絲絲尷尬,那種遊走在另外兩人之間的微妙氣息,讓他也一聲不敢吭。
電梯下降兩層,烏泱泱擠進來一群人,還有兩名醫護推著床車進了電梯,直接將最早進的三人擠到了最裡面。
末洺後背幾乎要貼上後面人的胸膛,站在他前面的婦女抱著一個一兩歲的男孩,男孩趴在母親背上,眨著潤亮的大眼睛看著末洺,調皮的伸手去摸末洺的頭髮,末洺下意識的後退,腳後跟直接踩在了後面人的腳上。
「對不...起。」下意識的開口,結果一回頭就對上一雙深邃冷冽的眼睛,眉骨如峰,墨黑幽深的瞳仁裡映著他末洺的臉。
末洺抿唇,轉回頭。
電梯門再次打開,又有人想往裡進,前頭的下意識往後退,末洺被擠的身形一晃,後背結結實實的靠在了後面男人的胸口。
知道後面人是誰,末洺連忙直起身往前,結果被前面婦女踩了腳,收腿時再次撞在了後面人的胸口,一雙手下意識扶住了他的腰,但只短短的一瞬間又收了回去。
「哼...」
一聲冷哼,彷彿充滿不屑。
末洺:「...」
電梯雖再擠不進一人,但每層不知情還在等,於是一層開一次門,緩緩下降。
偏高的視角,韩劭烐垂眸就能看到末洺乾淨的領口,脖頸一圈白若細瓷,散發著溫熱細微的清香,耳尖粉薄的透過光,耳後一片皮膚雪白細膩...他知道那是末洺最敏感的地方,輕輕吻上去就能讓這個男人身體發出顫慄的臣服。
「呵...」
又是一聲冷嗤,用力的表達著自己的不屑。
末洺:「...」
終於出了電梯,末洺頭也不回的快步走向大廳門口,祁躍加快步伐跟上,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韩劭烐站在電梯門口,目光幽幽的朝這邊鎖定。
出了門,祁躍忍不住道:「你倆只是分手沒錯吧,怎麼感覺跟仇人似的。」
末洺抿唇...大概就是仇人。
原本準備離開醫院的韩劭烐又折了回去,在末洺進電梯的那層稍稍打探,就得知周易祥住在這裡。
很顯然,那傢伙是來探望自己老師的...
「你怎麼又回來了。」趙成靠在床頭啃著根香蕉,一隻手纏著紗布吊在胸口,「不是回公司了嗎?」
韩劭烐手抄著口袋,在床邊椅上疊著雙腿坐了下來,淡淡道:「不急,想多關心你一下,畢竟你是坐我車出的事。」
「真的嗎?」趙晨說,「我不信。」
韩劭烐拿了個橘子低頭剝著吃,像是隨口說:「剛在電梯看見末洺了,你跟他好歹也算朋友一場,打個電話給他,讓他順路過來看看你。」
「...」趙成微瞇起雙眼:「老韓,你該不會又想...」
「我沒想,我跟他已經徹底結束了,並且過去這麼多天,我現在很冷靜也很清醒。」韩劭烐平靜的說,「我是看他跟你朋友一場才順口提醒你。」
「我跟小末洺能有什麼交情,不都因為你嘛,你跟他都斷了,我何必還和他套交情,你...」
「讓你打你就打。」韩劭烐不耐煩的打斷,「你就說你車禍住院要死了,朋友一場讓他過來看你最後一眼,有什麼好磨嘰的。」
「...」
「然後順便...」韩劭烐低頭繼續剝橘子,「順便,我有些問題要問他。」
「...」
得,他趙成就是個工具人。
末洺和祁躍從醫院外買輪椅回來,在醫院門口被人叫住。
「你是...末洺?」
末洺是帶著口罩的,來人同樣如此,但因熟悉,末洺很快認出是文辭和沈熙熙,與兩人一起的還有其他三個陌生中年男女,衣著端莊很是貴氣。
「真是你啊。」沈熙熙臉色憤沉,轉頭對一旁的人說,「這就是我跟你們說的那個人,就是他害的小前。」
沈佩玲幾人打量著末洺,臉色透露著不同程度的冷色。
文辭走到末洺身前,臉色沉冷:「末洺,昨晚你見了小前,對嗎?」
「嗯。」末洺平靜的說,「他請我喝酒。」
「看吧,果然就是他害的!」沈熙熙像只炸開的刺蝟,回頭看著沈佩玲夫婦和自己母親,氣勢洶洶道,「得跟二姨他們說,讓他們報警。」
文辭還算冷靜,他讓一群人先進醫院看望沈前。
等沈熙熙母子倆和自己父母離開後,文辭才又轉頭對末洺說:「小前昨晚被人輪*了,傷的極其嚴重,這你知道嗎?」
「你要我發表感想?」
文辭氣息微重:「他跟你喝完酒後就出了事,你不想說點什麼?」
「他至少沒死。」
文辭握緊手掌:「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對小前的身體和精神帶來多大的傷害,這可能會成為他一輩子的陰影和創傷,他才十九歲,十九歲,他跟你能有多大的仇,你要讓他經歷這樣噁心而又殘忍的事...末洺,我原本只覺得你小氣或是有那麼點自私,現在才發現,你不僅心胸狹隘而且極其惡毒。」
「你怎麼還罵人。」祁躍橫插聲說,「有證據嗎就給人扣帽子,說的跟末洺輪了他似的。」
「酒吧到處都是監控,你以為搜集證據很難嗎?」文辭冷聲說,「末洺,小前是家中獨生子,自小就受他父母寵愛,如今你讓他出了那麼大的事,他父母不會放過你的,忘跟你說了,小前他舅舅就是開律所的,這件事你若不給他們一個交代,他們...」
「既然他也住在這家醫院,正好帶我看看他...」末洺淡聲打斷,將手中的折疊輪椅遞給祁躍,目光相當溫和的說,「嗯,我去給他交代...」
第79章
趙成電話撥出去, 很快就被接通了。
看了眼一旁盯著自己手機,臉色深沉的韩劭烐,趙成有意開了免提。
「小末洺嗎, 我,趙哥。」趙成相當溫和的對著手機說, 「你這會兒在醫院嗎,剛老韓說在醫院看見你了。」
韩劭烐一聽趙成提了自己,氣血上湧, 吹鬚瞪眼的警告趙成不要胡說。
「真巧啊小末洺...」趙成繼續說, 「我也在醫院, 說起來也夠倒霉的,昨晚坐老韓的車出了車禍,差點命喪西環橋。」
手機那頭,末洺也真誠的慰問:「趙哥沒事吧。」
「都住進醫院了,哪能沒事兒。」趙成說,「我這會兒在二十層*號病房, 小末洺你呢。」
「我暫先上二十一層處理些私事。」那頭傳來電梯門的叮咚聲響,末洺繼續說,「我進電梯了,先這樣趙哥。」
很快電話就被掛了, 趙成皺著眉, 抬頭對床邊的韩劭烐說:「沒說來不來,不過只隔著一層,順路成這樣沒道理不過來看看吧,你要不坐這等等?」
韩劭烐並未搭會趙成的話,而是疑惑道:「他剛是從十六層進的電梯,他探望的人也住在十六層, 現在又上二十一層做什麼?」
「誰知道呢,可能是有其他朋友住在上面吧。」
韩劭烐起身朝病房門口走去。
「哎你去哪,不是說關心我的嗎?」趙成衝著韩劭烐故意笑道。
韩劭烐頭也沒回:「出去給你買點補品。」
「是嗎?」趙成說,「我不信。」
韩劭烐:「......」
從二十層開始便是VIP級別的住房標準,單人間的病房內一應俱全,連走廊看上去都比普通病房樓層整潔安靜。
沈前的病房內除了他父母還有舅舅一家,以及兩個圈內好友,後又加上沈熙熙一群人,七七八八的坐著站著一群。
靠在病床上的沈前神色憔悴一臉病態,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大約是哭了一整夜,此刻滿眼球的紅血絲,嘴角還有輕微撕裂的傷痕,身體僵硬的靠在床上,稍一動下面的傷口便裂出劇烈的疼痛,他一邊委屈想放聲大哭,一邊又不敢大幅顫動身體,整個人瞧著極其狼狽。
沈前的母親一直抹眼淚,嘴裡抽噎著說:「小前從小到大就沒受過一點委屈,在家我連罵都捨不得罵...我不會放過傷害我家小前的人,我要他們付出代價。」
站在窗邊的男人是沈前的律師舅舅,四十多歲,梳著油光珵亮的背頭,戴著副眼瞧著很有派頭,一本正經的說:「姐,這事兒交給我,按照小前說的,我完全可以送那幾人進去,你放心吧,一個都跑不了。」
沈母立刻憤聲說:「特別是那個末洺,小前說就是這人下的圈套把他害成這樣的,不是說他是個小明星嗎,那必須曝光他,聯繫媒體讓他身敗名裂,還要讓他坐牢!」
沈佩玲上前安撫幾句,也跟著說:「這個末洺的確可惡,在圈裡就老跟我家文辭作對,咱們這回一定不能放過他,對了,剛在醫院門口還看到他呢,文辭留下來跟他談話了,不知道這會兒...」
說話間,病房門被敲響,文辭推門走了進來。
看到文辭身後跟進來的末洺,沈熙熙立刻指著末洺說:「姨,他就是末洺。」
病房內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射向末洺,沈前情緒尤為激動,眼淚嘩嘩往下掉,拽著自己母親的手哭道:「就是他,就是他害的我,他給我下藥,找人把我...我都沒臉活了,我真的好想死啊。」
沈前哭的尤為淒慘,但見末洺面無表情的朝病床靠近,臉色又唰的慘白,怯的縮著肩:「你...你別過來!」
末洺停下腳,淡漠的掃視著病床上哭的慘兮兮的沈前...雖然被子遮掩著,但看這副稍動一下都能疼的齜牙咧嘴的樣子,他也能猜到這個男人傷的多重。
下面興許真差不多爛了...
沈母像瘋了一樣指著末洺破口大罵,若非被沈舅拉著,他幾乎要繞過床頭來撕打末洺,直到文辭開口安撫,並告知末洺過來是想就沈前的事給個交代,一眾人這才緩緩平靜下來。
沈母擦了擦眼睛,冷冰冰的看著末洺:「你死心吧,道歉和賠錢我都不會接受,你把我兒子害成這樣,你等著坐牢吧。」
末洺這才開口:「我只是跟你兒子一起喝酒,為什麼要坐牢了?」
「你還裝傻。」沈熙熙義正言辭道,「你給小前下藥,找人把小前給...」
「有證據嗎?」末洺問。
沈母拔高聲量:「小前他最後是跟你在一起喝的酒,也是你把他送進的那間房,小前的話就是證據!」
西裝革履的沈舅扶著眼鏡冷聲開口說:「你不用不承認,我已經讓同事去調取那家酒吧的監控,事實若真如小前說的那樣,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你這種行為將面臨不低於五年的□□,據說你還是個公眾人物,那很抱歉,你這輩子的演藝事業算徹底完了。」
沈舅這一番話下去,聽的整間病房的人紛紛一臉痛快。
末洺看著那個斯文的眼鏡男,禮貌的問:「您很懂法?」
沈熙熙立刻哼聲道:「我舅是開律所的,跟盛達都有合作,你說呢?」
「嗯,那正好,我這有件事想請教一下這位律師先生...」末洺平靜說,「有人意圖給我下藥,並僱人策劃對我實施侵犯,結果因為太蠢自己遭了怏,我可以起訴那個人嗎?若起訴,他又可被判多久?」
沈舅明顯愣了下,他再蠢也聽得出眼前這個青年話中所指,下意識的轉頭看向病床上的沈前。
沈母第一時間叫囂:「好啊,你不認錯還在這倒打一耙誣陷小前,你有證據嗎?」
末洺並不想浪費口舌和這些人逐一爭辯,他打開了床頭牆上嵌著的液晶電視...之前陪韩劭烐在這種病房住過一晚,他知道這裡的電視可以投屏。
直接將手機投屏到電視上,末洺從手機裡找出一張拼接好的長圖,那是他昨晚從沈前手機裡拍的各種聊天記錄。
電視屏幕上,一條條聊天記錄被幾十倍的放大,末洺手指滑屏速度緩慢,屏幕上的內容足可以讓整間病房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沈母半張著嘴怔怔的看著屏幕,一直站在床邊的沈舅也走近電視,此刻臉上一派凝重,一旁的文辭抿則緊唇,臉色愈加難看。
沈前更是目瞪口呆,他不知道自己手機裡的這些隱私為什麼會被末洺拿到。
「你這是偽造的。」沈母忽然激動的站了起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末洺是個什麼東西,為了名利陪有錢人上床,在演藝圈處處針對文辭,仗著跟韩劭烐那點不乾淨的關係,搶文辭的資源,還跟文辭前夫高琛不清不楚的,你那點臭名我們早摸清楚了。」
沈佩手拎著一隻香奈兒包,氣韻端莊並沒有沈前母親那般狼狽,端著一派長輩的身架,一臉正經的對末洺說:「小前他才剛成年,他還是個孩子,他能有那麼惡毒的心機和手段嗎?」
末洺斜眸,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那兩個女人,不過並沒有說什麼,而是低頭打開了手機裡的兩段錄音。
那是沈前發給朋友的語音,很明顯的沈前聲音。
【語音:要的就是那種能讓玉女秒變浪.貨的藥,讓那個末洺在攝像頭下看來是自願跟人發生關係的,而且全程很配合很興奮呢哈哈哈】【語音:放心吧他事後不敢追究的,跟那幾人交代清楚,就說是那個末洺自願找他們玩的,而且有那錄像在手,他要是敢對外說一個字,我讓他都沒臉活在這個世上,到時候那錄像兄弟們人手一份,誰要是瞧上他了,就拿那錄像去玩他,他絕對不敢拒絕】偌大的病房一瞬間鴉雀無聲,一群人面面相覷,臉色各有各的難堪。
末洺關掉了投屏,將手機放回口袋,抬頭望向那位沈前的舅舅,依然禮貌的問:「律師先生,您說,這該怎麼判?」
沈舅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硬是沒憋出一個字...事態完全逆轉,此時若認真追究下去,很顯然,該被審判的人是沈前。
「......」沈舅沉默半天,轉頭看向床上的沈前。
沈前梗著脖子一聲不敢吭,還在絞盡腦汁的苦想末洺為什麼會拿到自己手機裡的東西,他的鎖屏密碼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個隨機組合的六位數,就算末洺拿到他手機,也不可能解開鎖的...
沈母徹底沒聲兒了,半張著嘴,好一會兒才氣聲不足的說:「可,可受傷害的是小前,難道你就沒一點責任嗎?」
一直沒有說話的文辭開了口,他看著末洺,目光犀利:「末洺,這件事的確是小前的錯,但你既然提前知道整件事的走向及後果,為什麼沒有站出來阻止這場侵害的發生?你如果有一丁點同理心,都可以讓小前避免這場傷害,但你卻袖手旁觀,見死不救,你覺得你沒有一丁點責任?」
文辭的一番提醒了沈母,就像又找到了一個發洩怒意的切入點,她憤然沖末洺道:「對,你這人太冷血了,簡直令人髮指。」
末洺並未理會沈母,而是面無表情的看著文辭:「你確定要站在這樣的道德高地,跟我算責任?」
文辭目光清冷:「你什麼意思?」
「我想昨晚你應該有收到沈前的一條消息。」末洺不急不緩說,「內容為[今晚九點,我將在蜜逢酒吧樓上八零四號房間,替你毀了末洺]。」
文辭瞳仁緊縮,難以置信的看著末洺。
床上的沈前懵聲說:「啊?我,我沒發這樣的消息啊。」
末洺依然目不斜視的看著文辭:「我想知道你看到這條消息時,是如何想的?」
「這條消息是,是你發...」
「時間和地址如此詳細,也暗示你即將發生的事情,可你卻一整夜都沒有出現。」末洺重複著文辭方才說的話,「如果你能及時趕到現場,如果你能有一丁點同理心,都可以避免這場侵害的發生,但你卻對那條消息視而不見,更或者,你也在期待我將如何被毀掉...」
文辭臉上發燙,顫動的嘴唇用力抿緊。
「文先生,道德高地不是誰都可以站的。」末洺說,「至少,你不配。」
文辭呼吸微重,他剛要開口辯駁,沈前母親突然睜大眼睛悲憤的問他:「你,你真收到那條消息了...你為什麼不打個電話給小前阻止他,你看著他去冒險,難道小前怎樣你都無所謂嗎!」
沈母忽然上前揪住文辭的衣服,神態狼狽道:「小前是為給你出頭才做這種事的,你就放任他為你鋌而走險嗎,你都收到那種消息了,為什麼還不聞不問,為什麼?!但凡你有點良心都不會見死不救!」
沈佩玲見沈前母親在自己兒子身上發狂,衝上前把她往後拽:「你幹什麼?這又關文辭什麼事,你給我鬆開他!」
沈母忽然更加失控,伸手一巴掌抽在了文辭臉上。
文辭無法相信自己居然被打了,這麼多年來他是父母兩頭所有長輩眼裡最優秀的晚輩,任何人對他從來只有誇讚,可現在...
病房內一群長輩,文辭只能咬牙克制著保持形象,但沈佩玲就沒他那麼冷靜了,見自己寶貝兒子挨了那麼狠的一耳光,二話不說就去抽沈母的臉:「你個瘋婆子!我讓你打我兒子!」
病房內其他人見形勢失控,紛紛衝上去拉架,一時間病房亂作一團。
末洺趁此間隙走到病床邊,臉色冰冷的靠近沈前,把沈前嚇的差點當場失禁。
「我有你昨晚的錄像,你要嗎?」末洺輕輕的問。
沈前失聲痛哭,眼淚頓時跟開了閘似的,他很清楚,是進監獄還是聲名狼藉,只在這個男人的一念之間。
「我錯了哇嗚嗚嗚我真錯了末哥,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是人,我就是個大傻逼,我出院就滾出川海,我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末哥你眼前,求求你求求你放我一馬吧,求求你...」
末洺彎了彎眼睛,什麼也沒說,悄無聲息的轉身離開了病房。
第80章
出了病房門, 末洺很貼心的將門輕輕關上。
目光透過緩緩閉合的門縫,只見裡面還是一團混亂,末洺斂下漆黑的眸, 關好門轉身要走,結果下一秒目光就撞上了靠在門旁牆上的韩劭烐。
唇角的弧度都還未來得及隱去,就這麼猝不及防的被眼前的男人捕捉了個正著。
末洺面色如常的從韩劭烐身前走過。
韩劭烐還維持著手抄口袋靠牆的動作:「很是大開眼界, 我忽然一點都不奇怪,自己為什麼會被你玩三年而不自知。」
末洺停下腳, 轉身看著韩劭烐。
「你不用戒備我, 我現在還懶得跟你算賬, 只是單純感慨一下, 想到過去那三年在你面前的自以為是...」韩劭烐扯動嘴角,「還他麼挺尷尬的。」
末洺:「......」
韩劭烐站直身, 沒什麼表情的看著末洺:「話說回來,那三年你看我是不是跟看傻子似的,討我開心也就跟逗狗一樣?」
倒不是在打趣或自嘲, 他是真有這樣的懷疑, 在終於發現自己在末洺心裡, 除了和心上人那有略微相似的臉之外一無是處時,發現昔日自己眼中漂亮軟弱的小白花實則鋒利到深不可測時,那幾年在末洺跟前的自信便也跟著蕩然無存。
就像瞬間認清了自己, 一直是對方俯瞰的視角下一個微不足道的工具人,即便是歇斯底里的憤怒, 也不會影響對方絲毫。
甚至覺得那晚砸公寓的行為都異常可笑...
「我沒有這麼認為你, 我...」
末洺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目光微微垂落, 「現在說這些並沒有意義。」
正在這時,病房門突然打開,鬧了不痛快準備離開的沈佩玲幾人陸陸續續走了出來,臉色都很不好看「這不小韓嗎?真巧啊。」
最先出來的沈佩玲看到韩劭烐,一時又驚又喜,她迅速整理先前在推搡中被弄亂的髮型,一邊親切的笑問:「小韓怎麼也來醫院了?」
沈熙熙瞧見韩劭烐,激動的扭頭小聲提醒最後出來的文辭:「表哥,是韓哥誒,韓哥也在這。」
文辭臉上挨了沈前母親一巴掌,他皮膚白,一側臉暴起的五指印很清晰,原準備出了病房就戴上口罩,但聽到沈熙熙的話,又下意識的將口袋扯回了下巴處,但一出門,對上的卻是韩劭烐異常冷漠的視線...
文辭抿緊唇,抬手捂著一邊臉。
韩劭烐的目光只是從文辭臉上一掃而過,而後便扭頭對末洺說:「你過來...」
末洺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烏黑的眼。
韩劭烐見末洺站在原地沒動,上前抓住末洺一隻手腕,拉著他進了沈前的病房。
沈佩玲躊躇幾秒,也要跟著走進去。
文辭拉住自己母親的手:「媽,我們還進去幹什麼,都跟小前一家鬧成這樣了。」
「你沒看那個末洺都跟進去了嗎,而且媽有好些話得跟這小韓說。」沈佩玲說,「這孩子整天不知道忙什麼,見著一回人真不容易。」
「姨你得跟韓哥提末洺欺負表哥,搶表哥資源一事...」沈熙熙在一旁說,「韓哥以前最聽姨和姨父的話了。」
「嗯。」文中崇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覺得小韓這孩子不如以前懂事了,是得說說。」
幾人走了進去,文辭卻還愣在原地...他臉上如此明顯的掌印,韩劭烐剛才看見卻也絲毫沒有在意。
那樣淡漠的一眼,那樣的,漠不關心。
病房裡的人自然都是認識韩劭烐的,看到韩劭烐的出現紛紛一臉意外。
沈母沒想到韩劭烐會親自來探望自己兒子,頓時心有了底,她沒注意到韩劭烐後面的末洺,便又開始抹著眼淚控訴末洺在自己兒子身上的罪行,她也是清醒的,雖剛才跟文辭一家鬧了不愉快,但她知道韩劭烐是喜歡文辭的,說不定來探望沈前也是看在文辭的份上,所以她再怎麼怨文辭此刻也不敢去告文辭的狀,只就逮著末洺一個勁兒推責任...反正總要有個人為他兒子所受的傷害負責。
韩劭烐沒理會那個哭啼啼的女人,走到病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沈前。
沈前被這兩道鋒利的視線壓的喘不過氣,心虛的梗著脖子。
「被幾個人輪了?」韩劭烐冷冷問。
「小韓你...」
韩劭烐掀起眼皮看向沈母:「我在問你兒子,沒你事。」
病房內頓時無人敢說話。
對上韩劭烐幽深的眼睛,沈前瑟瑟道:「四,四個?」
「輪了多久?」
沈前眼淚漱漱往下掉,但不敢哭出聲:「我,我不知道,我後來昏,昏過去...」
韩劭烐低眸,慢條斯理的折捲袖口:「爽嗎?」
沈前終於哭出聲來:「我,我差點被玩死,那些混蛋還對我用工具,我好痛苦,我現在真的...」
咚!
一聲拳頭猛揮在肉上的悶響,哭聲戛然而止。
沈前臉被砸的偏向一邊,一顆帶血的牙從他嘴裡崩了出去,直接甩在了床邊他媽的臉上。
站在韩劭烐身後的末洺微微一怔,他能清晰的看到韩劭烐小臂上暴起的肌肉輪廓。
沈母一聲尖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像只炸毛的刺蝟喊道:「你居然打我兒子,你...」
韩劭烐抬眸:「閉嘴。」
沈舅迅速上前安撫住沈母,在她耳邊急促說:「別啊姐,這事兒真是小前的錯,而且盛達是我律所最大的客戶方,不能得罪韩劭烐啊。」
沈母手捂著臉痛哭。
韩劭烐伸出兩指扳回沈前的臉,又問:「還下了藥是嗎?」
沈前像被打傻了,嘴角流血連哭都忘記了,睜大眼睛看著韩劭烐:「我,我...」
「下藥,找人輪*,還錄像...」韩劭烐拍了拍沈前的臉,「你小子挺會玩兒啊。」
「我...啊!」
韩劭烐忽然拔了輸液針,薅住沈前的一撮頭髮將人從床上拖了下來。
轟一聲響,沈前摔在地板上,下面的傷口瞬間裂開,疼的他哇哇哭叫。
韩劭烐手還抓在沈前頭頂,像拖一條死狗一樣將人兩步拖到末洺跟前。
拎高沈前的上身,迫使他跪趴在末洺跟前,韩劭烐這才鬆開手。
沈母崩潰的快倒地,哭著喊著:「我們錯了是我們錯了,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兒子!」
病房內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連跟著進來的沈佩玲等人都嚇壞了,噤聲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
韩劭烐頭也沒回,冷冰冰的盯著地上的沈前:「要我教你怎麼道歉?」
沈前連疼痛都顧不上了,抓著末洺的褲腳一個勁兒的磕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對不起末哥,對不起,我往後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原諒我,我錯了,求求你,對不起,對不起...」
末洺看著腳邊的人還有點懵...以為已經收尾的事,結果現在才到高.潮。
沈前見末洺沒反應,擦了擦鼻涕,跪著向前伸手要抱末洺的腿繼續哀求,結果在伸手前的剎那,被眼疾腿快的韩劭烐抬腳踹翻在一邊。
沈母直接昏了過去。
「直接送這廢物進去吧。」韩劭烐看著末洺,淡聲說。
沈前吃力的爬起身,扒著末洺腳再次磕頭,沈母一口氣回過來,繞過床頭一把握住末洺的手撲通一聲也跪了下來。
「對不起末洺,我剛才不應該那麼說你的,我錯了,小前是被我和我愛人寵壞了,你放過他這次好不好,他這次自作自受也吃到苦頭了,你手裡的那些東西往後就是懸在他頭上的一把刀,我向你保證他不會再走錯一步路,他也不敢,他...他要是再做錯一件事,哪怕是罵你一句不好的,你都可以立刻送他去吃牢飯,這次就給他一個機會好嗎,求求你了末洺,好孩子,求求你...」
沈母什麼脾氣都沒了,攥著末洺的手哭的稀里嘩啦。
韩劭烐不聲不響的出了病房,靠在門旁默默等著,過了一會兒末洺才出來。
「怎麼看著不太高興?」韩劭烐看著末洺鎖緊的眉頭,冷哼一聲,「怪我多管閒事嗎?事情是你自己解決的,我只是看他們好像不服氣,才順手教訓了一下,你不用多想。」
末洺咬了咬唇:「我鞋上落鼻涕了。」
韩劭烐:「...」
末洺低頭看著自己白色板鞋上那透明粘膩的液體,嫌棄的兩道雋秀的眉毛都快擰到了一起。
這是他最喜歡的一雙鞋...剛才不應該跟這個傢伙進去的。
韩劭烐重重閉上雙眼:「我們已經分了,休想讓我給你擦。」
末洺:「...」
沈佩玲一群人陸陸續續從病房裡走了出來。
末洺沒有久留,逕直走向電梯方向。
「趙成在樓下的病房。」韩劭烐沖末洺的背影道:「他昨晚出了車禍,快死了,你們好歹朋友一場...他在等你去看他。」
(趙成:???)
末洺身影拐進了電梯,韩劭烐收回視線,這才轉過身,面無表情的看著出來的文辭一群人。
第81章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有急急急事,第一次如此短小,下週四雙更補給大家文辭心裡清楚, 韩劭烐會在病房裡折騰這一出,顯然是早在門外聽到了一切。
此刻對上韩劭烐的目光,多少有些心虛。
但他並不想在韩劭烐跟前露怯退縮, 從他十六歲被韩劭烐追求開始,他認識的所有人都忌憚著韩劭烐的脾性及家世,但韩劭烐在他跟前, 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的考慮著他的想法和心情,他雖沒有韩劭烐那樣顯赫到恐怖的背景,但他依然可以在韩劭烐跟前倨傲而優雅的保持姿態,讓所有人都覺得是他韩劭烐高不可攀...
刻在骨子裡的記憶和精神本能, 不允許他在韩劭烐跟前低頭。
直到韩劭烐走到跟前, 文辭依然抿緊唇與其直視。
「那傢伙昨晚要做的事...」韩劭烐面無表情的看著文辭, 「你提前就知道,是嗎?」
文辭輕輕閉了閉雙眼,淡聲說:「不知道,我看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了, 我也沒想到小前會策劃那樣的事,不信你可以去問小前...他自作主張,跟我沒關係。」
「你的話還有可信度?」
文辭看著韩劭烐那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神, 呼吸微窒:「不是我的話沒有可信度,是韓哥已在心裡選擇了相信末洺,現在質問我,只是想為末洺出頭?」
韩劭烐扯動唇角, 似冷嘲又似自嘲,「你們是他的對手嗎?你覺得他需要我為他出頭?」
想到先前房內的形勢,文辭啞口無言。
韩劭烐看著文辭,「那傢伙自作聰明為你出頭, 我不清楚你身邊的人對我跟你之間還有什麼誤會,如果有,我現在就可以解清,我跟你往後連朋友都不是,你,或是你身邊的人,但凡觸及到我的底線,我絕不手軟。」
文辭僵在原地,臉色蒼白。
「小韓啊,你怎麼能對文辭說這種話,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沈佩玲先慌了,伸手扒住韩劭烐一條胳臂,慌措中帶著一絲憤惱,「那個末洺給你灌的什麼迷魂湯,把你變成現在這副模樣,這是你對文辭該有的態度嗎?」她早已習慣那個總陪著張笑臉,為他們鞍前馬後,任勞任怨的韩劭烐。
一直是韓家在巴結他們...那長達六七年的潛移默化,這類認知早已如融在他們腦子裡一般。
韩劭烐兩指撥開沈佩玲的手,眼底難掩嫌惡:「別他麼碰我。」
沈佩玲臉色一陣泛青:「你,你怎麼...」
文辭眼底早已淚霧瀰漫,他咬著嘴唇,眼淚無聲的往下掉:「或許,我不該回來的...」
「後悔就回去。」韩劭烐淡漠的說完,轉身離去。
文辭顫動著嘴唇,難以置信的看著韩劭烐的背影。
「你瞭解那末洺多少啊。」沈佩玲忽然拔高音量衝著韩劭烐道,「你查過他背景嗎,我可告訴你,他一家都是下三濫,那種家庭不可能培養出什麼好東西,小韓你為了他傷文辭的心,那都是侮辱我們家了...」
韩劭烐驀的停下腳。
沈佩玲以為觸動了韩劭烐,又繼續說:「他爸是那小縣城上臭名昭著的賭棍,他媽生前就是給人洗腳按摩的...你知道他為什麼能走出窮困潦倒的小縣城到川海這種大都市嗎,就是靠的陪.睡,十四五歲就跟了川海一個有錢男人,這才順利脫離了那個縣城,還喪良心的棄養了將他撫養長大的親生父親,你對那種人好,根本就是丟你家老爺子的臉...」
「就是。」沈熙熙附和說,「網上不還說他以前被周敘包養過嗎,韓哥以為自己撿著寶了,熟不知那個末洺被倒過多少人的手了。」
韩劭烐轉過身,臉色森然的看著沈佩玲和沈熙熙。
沈佩玲沒見過韩劭烐如此恐怖的臉色,不禁打怵:「我,我可沒有胡說啊,這些事到那縣城稍一打聽就能知道。」
第82章
末洺特地去買了個果籃, 然後才去了二十層探望趙成。
趙成一群朋友正好剛離開,末洺到的時候,趙成正跟坐在床頭的小妹趙梨說笑, 一見末洺進來, 趙成下意識探頭看了看末洺身後,沒瞧見韩劭烐還有些納悶。
難不成真去給自己買補品了...反正他不信。
趙梨有些意外,笑著問:「末洺你怎麼知道我哥受傷住在這?」
末洺見趙成傷的並不重, 將果籃放在桌上, 溫聲說:「韓總說, 趙哥快死了...」
趙梨:「...」
趙成竟也不覺得意外:「老韓這個混蛋,拿我當借口引你過來, 這會兒不知道人跑哪去了, 他剛還說給我買補品去了,我差點以為他去找你了。」
末洺:「...」
趙成傷的倒不算重, 手術後住院觀察幾天就可以回家養傷了, 但跟末洺說起昨晚自己死裡逃生,他依然心有餘悸。
昨晚秦宥從國外出差回來,幾人在西城區一餐廳吃飯,他店裡事多去的遲,韩劭烐特地派自己司機來接他, 結果就在西環橋上出了事。
「得虧那個司機, 就是老韓的新保鏢, 我記得叫阿德來著, 他反應快開車技術也一流,要不然我死定了...說起來得找時間請他吃飯,太牛逼了這人。」趙成說,「不過我這也算是給老韓擋了災, 要是他坐那車,還未必有我這好運。」
末洺見趙成說的一本正經,很配合的點點了頭。
簡單聊了幾句,末洺見趙成精神抖擻的,也就沒打算久留,但沒等他開口道別,韩劭烐從門外走了進來。
韩劭烐門進的很急促,看到末洺還在病房內才幾不可察的鬆了口氣。
末洺看到韩劭烐進來,回過頭對趙成輕聲說:「希望趙哥早日康復,我還有其他事,就先離開了。」
「我一來就走...」韩劭烐看著末洺,「我又不會為難你,躲我幹什麼。」
末洺無心解釋,抬腳往門口走。
韩劭烐身體比大腦動的還快,下意識橫跨一步擋在了末洺跟前,但卻忽然不知道說些什麼,高大的身影愣生生的杵在末洺跟前。
末洺抬頭看著韩劭烐,潤亮的一雙眼睛平靜的等待著韩劭烐的解釋。
趙成兄妹目光小心翼翼的在這兩人身上來回。
韩劭烐下意識的偏開視線,手故作鎮定的抄進口袋:「我,我有些問題想問你,出去找個地方聊聊。」
末洺垂眸,冷淡中透著一絲無奈,溫聲說:「你已經從我這裡要回了過去三年給我的一切,如果你覺得還有遺漏或是損失,可以直接發消息告訴我,我折算成現金轉給你。」
韩劭烐如遭一記悶拳,胸口悶的透不過氣卻不知如何為自己紓解:「你以為我在乎那些東西?」
「在不在乎,你都全部要回去了。」
「我,我...」
末洺繞過韩劭烐,離開病房。
韩劭烐轉身,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叫住末洺,看著已然空蕩蕩的病房門口,失魂似的站了半天...
他本來很多話想說的。
從沈佩玲那裡得知末洺的身世,他明明心情一直複雜到現在。
「老韓啊,我沒聽錯吧。」趙成突然難以置信道,「你那幾年送給小末洺的東西,你他媽全要回來了?真假的?」
韩劭烐沒有說話,也算無聲中的默認。
「我真服了老韓,當初我說要找我前女友要回東西時,你怎麼教訓我的...」趙成說,「結果擱你自己身上,你倒是做的比我還決絕。」
韩劭烐閉上雙眼...或許他現在跟誰解釋都不會有人相信,他從來沒真的想要回那些東西,他只是...想要那個男人知道自己的憤怒而已。
讓他知道自己那時候的心情...
不甘心從始至終,只有他一個在認真。
韩劭烐認得末洺的車,他在末洺車停的地方又等到了末洺。
「我就幾個問題,問完我就走。」韩劭烐背靠在末洺的車門上,看著末洺,「既然已連續三年把我當周敘替身,為什麼突然又要放棄,是受夠了我,還是...」
「沒有什麼複雜的原因。」末洺平靜的說,「我想放下執念,重新開始。」
「如今對著我這張臉...」韩劭烐擰緊眉,「你還會想起周敘嗎?」
末洺盯著韩劭烐,並沒有什麼猶豫:「不會。」
韩劭烐緊擰的眉心微微舒展:「那...」
「沒有人會是他。」末洺緊接著淡聲說,「也永遠沒人能成為他。」
韩劭烐:「...」
臨近晌午的太陽,依然驅散不了冷冬的寒意。
末洺開車離去,只留韩劭烐如一根枯朽的木樁似的站在原地,憤怒在胸口炸成了一團鋒利的刺球,呼吸都帶著淡淡的血腥氣...
明明早知道答案,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一遍遍的自取其辱。
周敘,周敘...這個名字幾乎成為盤旋在他腦海中的一聲魔咒。
沒過多久,藉著去北邊城出差的功夫,韩劭烐多駛了六十多公里的路,第一次到了末洺出生的那個小縣城。
他想親自解開心中的謎團,細緻的瞭解末洺和那個周敘的過去,否則他死也不會瞑目,為什麼自己只能做周敘的替身,為什麼親密三年,在末洺心裡,自己依然無法超越周敘的存在。
來之前就已僱人做足的調查和準備,到了之後,韩劭烐很快找到了末洺的家。
周易祥只告訴過他,末洺曾是周敘資助過的,一個偏遠城區的孩子,後來考到了川海,兩人接觸便多了起來,末洺信任周敘,周敘私下對末洺也很照顧,只是那時候周敘正當紅,粉絲狂熱,為免給末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兩人的接觸便一直十分低調...
但對末洺到川海之前的事,周易祥瞭解的並不多。
韩劭烐直覺末洺不可能因為周敘的一份學業資助,就對周敘產生如此深的執念,所以他讓人從周敘曾經的工作團隊成員那裡做了一番細緻的調查,得知周敘早在七八年前,也就是在末洺還是十四五歲的時候,就因配合當地政府策劃的愛心宣傳活動,受邀來過這個小縣城。
末洺和周敘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像是偶遇,也像是命中注定...
末洺原名,丘洺,後來改隨了母親的姓。
小城上人口有限,姓丘的僅此一家,打聽的話並不難。
提起丘洺,大多數人都感慨,挺慘的那孩子...幾歲的時候可愛極了,大大的眼睛漾著水光,眼睫毛長長的,在這普遍皮膚糙黃的小邊城,他卻瞧著像奶白的糖霜做的,看著又乖又軟,總愛揪著一隻又髒又破,但據說是他母親留給他的一隻熊絨娃娃。
這麼多年還有人記得,實在是那孩子長的太漂亮了,只可惜父親是個不上道的混子,酗酒家暴,孩子母親去世後,奶白的小傢伙自此常年一身淤傷,漸漸的不愛說話也不喜哭笑。
縣上有一家KTV廳,那是這裡唯一上檔次的消費場所,老闆養了一群未成年做打手,年少的丘洺就是在這裡打的工,老闆包飯,給工資,還發煙抽,少年打架最不要命,所以他能拿到比其他人更多的煙抽,只是後來老闆手往他褲子裡伸,他拿水果刀把老闆大.腿捅了。
老闆的打手把少年圍打了一頓,少年回到家,又被自己父親用皮帶抽了個半死,因為要賠那老闆錢。
後來那老闆因為賺了大錢離開了縣城,那KTV又被其他人承接下,末洺因為人狠的名聲在外,又被新老闆聘回了那裡,年僅十四歲就成那群打手的小頭頭。
韩劭烐並沒有見到末洺的那個父親,他聽丘家的鄰居說,前些日子有人把那男人接走了。
「據說是去找小丘洺了...」
鄰居是個八十多的老太太,面色蒼老,但提起丘洺,渾濁的眼底流露著數不盡的歎息。
「那孩子太苦了,縣上都傳小丘洺當年跟一個有錢男人跑了,可我覺得跟誰跑都不要緊,只要那個人能對他好就行...他那混賬父親肯定是去找小丘洺要錢去了,誒你們知道小丘洺在哪嗎,要知道的話一定得提醒他,多少年了,那混蛋玩意兒估摸著連自己兒子的模樣都不記得,居然還有臉去找小丘洺...」
老太太就住在丘家隔壁,也算是眼瞧著末洺長大的,小時候她給過家暴下的末洺一點庇護,給過末洺熱乎飯,後來末洺走的時候,塞給她一隻信封,那是他當時攢的所有錢,一千三百塊六十二塊...
他說,他不會再回這個地方了...
在韩劭烐表示自己跟末洺是朋友時,老太太猶豫片刻,從門口板凳上起身蹣跚著回屋:「我有件東西,麻煩你們幫我轉交給小丘洺...」
是只小小的灰色布偶熊,縫縫補補舊的不成樣子。
「這是他母親當年送他的,是他小時候最喜歡的東西,被他爸踩爛了幾次,都是我幫他補起來的,後來就藏在我這裡,說讓我保管...我不知道他現在過的怎麼樣了,但總希望他能有點好的回憶,他媽媽是個能吃苦的好女人,你們別聽外面人說她不正經,他們都是嫉妒她漂亮,其實她很好的,小丘洺小時候身體不好,都是她賺錢治好的,她很疼小丘洺,是個很好很好的母親,小丘洺很愛她的...」
韩劭烐接過那隻小熊。
夜幕降臨,小雪落滿了這個偏遠黯淡的邊城。
第83章
末洺就是在那打工的ktv認識周敘的。
K歌房的老闆告訴韩劭烐, 這貧困偏遠的小地方甚少能見到大明星,所以他印象很深,那天烏泱泱一群人順利做完活動, 負責人帶那大明星的團隊來這裡唱歌放鬆, 他也沒注意那周敘怎麼跟末洺搭上話的,等他知道的時候,末洺已找他辭職, 他後來從另一個孩子那聽說, 周敘資助了他們上學...不止末洺一人, 而是K歌廳所有未成年打手。
不過誰也沒有末洺聰明,他輟學的早, 學習進度早已落下常人一大截, 但卻能接連跳級攆上同齡人的進度,後來他爸知道末洺有人資助, 總是來找末洺要錢, 甚至鬧到學校逼他輟學打工,高考前的最後兩年,末洺離開了縣上的學校,至此消失在了這個小縣城,有人看見他背著書包, 連夜上了一輛私家車, 有人傳他跟大城市的有錢男人跑了, 還有人說他是為了躲避父親的騷擾而轉了校, 後來他有沒有繼續讀書,有沒有考上大學,又或者生活如何,無人可知。
韩劭烐調查過末洺到川海前的就讀情況, 知道那時候的末洺的確只是轉了校,毫無疑問,周敘幫的忙...他忽然明白,這裡人傳的所謂的末洺跟一個有錢男人跑了,那男人其實就是周敘,不過並非那些人描述的那般不堪。
實際上若沒有周敘,那個十幾歲的少年,興許就真隕落在了這個偏遠的邊城。
朦朧淒冷的雪夜,韩劭烐讓阿德撬開了丘家的門鎖。
原本大概是屬於末洺的房間,早已成了堆積廢品的雜物房,蜘蛛網扒著牆角,牆面一層落灰,最裡面的牆上貼著幾張泛黃的獎狀紙,阿德為韩劭烐清開一條路,韩劭烐走到裡面那張落滿灰塵的殘破小書桌前,桌上沾著幾張褪色的明星貼紙,韩劭烐伸手抹去上面的浮灰,依稀從那模糊的人形圖案上看出周敘的面容輪廓...
他恍惚能透過一段虛晃的時空渦流,看到少年趴在桌前,對著這些貼紙奮發學習的身影...那似少年淒苦歲月裡的一盞燈。
韩劭烐發現,他根本沒必要思考自己跟周敘之間的差距,連這種想法都顯的天真,因為末洺永遠不可能將任何人跟周敘放在一個平級上比較。
那個少年早已被周敘賦予了一片銀河,又怎會在乎他人給予的那點星光。
他對末洺的那點真心除了自我感動外,真的什麼都不算。
什麼,都不算...
桌子抽屜裡,有一張末洺穿著藍白色校服的兩寸照片,少年兩頰帶著點可愛的嬰兒肥,卻有一雙烏黑陰鬱的眼睛,眼底沒什麼光度,卻充滿了冷冰冰的堅韌。
韩劭烐將小小的照片握在手心,似想用掌心的溫度捂熱它...
小雪落了一夜。
凌晨三點多,躺在賓館房內的韩劭烐依然輾轉難眠,他在手機上反覆搜索著周敘的相關資訊和照片,就像在一遍遍的自我折磨,最後只剩下一陣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他心疼末洺,心疼到滴血,卻也開始害怕,害怕自己什麼都改變不了,也注定什麼都得不到...
那在得知自己是替身時就所剩無幾的自信,在這一趟遠程結束後,彷彿真的蕩然無存。
《溫度》簽下末洺後,劉赫坤帶著末洺參加了不少活動,羨煞圈內一群年輕演員。
原本大家都以為溫度男主角人選必是文辭,這幾乎是毫無懸念的事情,但誰曾想當年在圈內要什麼資源都信手捏來的頂流,如今卻敗給了一個曾被說是他低配版的小演員。
到底是實力不如他人,還是失去了背後資本的助力...大多數人猜是後者,因為他們已經很久沒看到韓家那位少爺對文辭豪擲千金的八卦了,狗仔連張同框照都拍不到,明明當年隔三差五就有相關熱搜登頂。
《溫度》的定角惹來網上不小的一番議論,沒瞧見幾句說自己兒子好話的,沈佩玲看的心煩意燥,手機扔到一邊,轉頭開始抱怨起丈夫不會做生意。
最近文家的公司出了點問題,托人求助韓家老爺子結果連點回聲兒都沒有,弄得沈佩玲很是不安,她跟自己丈夫早年都是畫家,做生意就是摸著石頭過河,方方面面都是靠韓家在背後打點才有起色,當年離開川海去Y國,一點生意做的幾乎賠上家底,如今回來,就是想再仰仗韓家東山再起,要是韓家對他們不聞不問,那他們根本沒辦法在川海站穩腳跟,更無法重新躋身川海上流階層。
不僅回不去香檳山,連如今的別墅都要住不起了...
「小韓居然為末洺跟我們翻臉,真是...」沈佩玲說,「我還得想法子見老爺子一面,那老爺子當年可喜歡我們文辭了,他要是認準我們文辭進韓家,那小韓能拗的過?」
「算了別折騰了,你忘了小韓那天在醫院對文辭什麼態度了?」
「他那是被那個末洺迷昏頭了,等那末洺的真面目曝光時,你看小韓還能要他。」沈佩玲道,「韓家這樣的豪門最看重臉面,那韓長宗那把年紀,他能不要臉?他能允許自己孫子領那樣一個髒東西進門?」
沈佩玲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就在兩天後一場盛大隆重的影視圈慈善晚宴上,他知道那晚劉赫坤會帶著末洺出席,而她和丈夫也藉著文辭在演藝圈的名望,成功得到了一份邀請函。
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現場幾十家媒體記者,匯聚了大半個娛樂圈的名流巨星,其中一點風吹草動,都能瞬間傳遍整個互聯網。
雪停了。
末洺牽著小憨在樓下散步,小憨一直在雪地裡打滾,灰色的皮毛幾乎滾成雪白色,興奮的叫喚聲又脆又亮。
帽子口罩圍巾,末洺裹得渾身只露出兩隻眼睛,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時,他扯下口罩,咬下一隻手的手套,這才從羽絨外套裡拿出手機。
「...嗯,我知道了。」
末洺蹲下身,撓了撓小憨的下巴,漆黑的眼底映著雪地的冷光,「就按之前說的,照最難堪的局面演...」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幾章徹底解決大家討厭的角色哈...
第84章
盛達群星慈善夜稱的上是國內頂級慈善盛會, 每兩年一屆,不僅匯聚全娛樂圈有影響力的演藝人員,商政名流亦然不少。
韩劭烐到了之後, 直接上了樓上的環廊, 和秦宥幾人在一塊。
明星嘉賓都在底下大廳走動,居高俯瞰,韩劭烐很輕易便發現了末洺, 此刻正站在一張自助餐檯前, 手托著只小盤子認真的吃點心。
「在看誰?」秦宥端著杯香檳酒站在韩劭烐身旁, 順著韩劭烐的目光向底下大廳看去。
韩劭烐收回目光,背靠著護欄:「沒什麼。」
過了一會兒, 一個中年男人忽然從大廳入口走了進來, 他著裝樣貌實在醜陋,沒人知道他是怎麼進到這裡面的。
有現場工作人員上前詢問, 他大聲嚷嚷自己是來找末洺的。
男人瞧著有五六十歲, 臉上深溝縱橫,一邊臉還有一道疤痕,穿著身泛舊的黑色厚外套,渾身充斥著與這金碧輝煌的大廳格格不入的土氣和粗莽。
他看到不遠處的末洺,立刻穿過人流徑直走向末洺, 一群人下意識的避開他, 但目光都隨他而去。
沈佩玲見這一幕, 唇角不由上揚, 偏過頭對一旁的文辭低笑說:「你看他待會兒怎麼丟人,小韓這會兒可在樓上看著呢。」
文辭沒有說話,看著逐漸被重重目光包圍的末洺。
他是知道自己母親計劃的,找到了據說被末洺棄養的生父, 給了錢,讓他當著所有人的面痛訴末洺棄養他一事,以及還有一堆添油加醋的罪名。
如今看到末洺的這位生父,他心底的各種不甘一下得到了平衡...出生在那樣糟糕的家庭,又有如此粗鄙不堪的生父,被韩劭烐看上還是沾了自己的光,這樣的人,根本沒有值得他嫉妒的地方。
文辭下意識的抬頭...韩劭烐和秦宥此刻正站在樓上外廊的護欄後,穿著純黑色的西裝,面無表情的俯視著底下的大廳。
他依稀能感覺到韩劭烐此刻的目光在末洺身上,但並沒有表現出對這一幕的疑惑或是對末洺的擔憂,幽邃的眼底,平靜的彷彿早已知道結局。
文辭蹙緊眉...
那中年男人快步走到末洺跟前,一把抓住末洺手腕,獰起臉罵道:「你個喪德玩意兒,你說說你多少年沒回家了,現在成大明星了就把親爹給拋下了。」
末洺露出茫然的表情:「我不認識你,我父親很多年前就過世了...」
「你他媽居然不認自己親爹,還咒老子死。」男人將末洺手腕抓緊,轉身對著所有人道,「我是末洺的親生父親,這混小子早年嫌家裡窮,十幾歲跟有錢男人跑了,這一消失就是好多年,她媽死得早,是我一手把他養大的,現在他發達了,我找他要點錢看病都不給,這種人居然還來這搞慈善,真是大笑話...」
大廳內頓時議論紛紛,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末洺身上。
有人讓工作人員叫保安。
「末洺是這場宴會的邀請嘉賓,那他父親自然也是貴客。」沈佩玲忽然緩緩說,「被親兒子棄養本就值得同情,哪還能叫保安趕人,今晚畢竟是慈善夜。」
男人突然走到沈佩玲身前,握著她手一臉感激道,「話說回來,還要特別感謝沈女士的幫忙,要不是你主動找到我,接我到川海這邊,今晚還安排我進來,我哪能見著這個不孝子...您可真是大善人吶。」
沈佩玲被那雙粗糙的大手抓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雖說事情是她僱人去安排的,但她並不想把自己暴露到明面上來,結果這個噁心的老男人居然直接掀了她的底...到底是小地方出來的粗人,沒點配合性。
眾目睽睽下,沈佩玲只能努力牽動唇角,溫聲道:「不客氣,我只是看不慣一些人偽善的面孔,你放心,今晚在這兒的所有人都很有善心,你有什麼想控訴的,大家都會支持你的。」
人群中竊竊私語不斷...
「不至於缺錢缺到連自己親生父親的看病錢都給不起吧,真冷血。」
「原來跟小韓總之前就已經跟過別人,居然十幾歲就...私生活好亂啊。」
「如果末洺真棄養自己生父,那他也不配出現在這種場合。」
「這真是末洺的父親嗎,看著不像啊。」
「說不定末洺是長隨自己母親呢...反正這男人我看著不像好人,專門挑這種場合來鬧,擺明了要毀了自己兒子。」
「這一出鬧下去,《溫度》男主角大概要沒戲了,估摸著劉赫坤寧願賠錢也要換人...」
宴會負責人試圖從其中調解,禮貌的請那男人到後台休息,結果那男人強硬的要求末洺給他一個交代。
末洺似乎受了驚嚇,顫動的眼眸如彷徨不安小鹿:「我,我根本不認識你,你為什麼要誣陷我呢?」
沈佩玲由衷佩服這個末洺的演技,她眼瞧著周圍人因末洺這副無辜的姿態而懷疑起來,再次對那男人道:「你是末洺父親,肯定有證據吧。」
那男人一拍大腿:「有的有的,有一張合照。」
說著,男人從手機相冊裡找出一張照片,沈佩玲為讓所有人看清,直接讓工作人員將照片投影到大廳前那面巨大的白牆上。
照片上的末洺模樣青嫩,最多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旁邊站著的男人臉上有道疤,很明顯可以認出就是此刻現場這個男人,手搭在末洺肩上,看著關係很親近的樣子。
大廳內再次一片嘩然...這是非常明顯的證據。
至少說明末洺是認識這個男人的。
「末洺啊,你為什麼不願意認你的親生父親呢?」沈佩玲歎息,「任由他晚年淒慘,也不願出一分錢贍養,如此道德淪喪,就算你在演藝圈獲得再大的成就又有什麼意義。」
邊上的人紛紛點頭表示認可...
「估計是嫌丟人吧...」
「還是趕緊認了吧,這場面實在太難看了。」
「要是我,這會兒恨不得刨個地縫鑽進去。」
此時此刻,站在樓上護欄後的秦宥,微笑著對一旁的韩劭烐說:「你確定不下去幫忙,末洺看著像快哭了。」
韩劭烐看著人群中的那道身影:「我的出現,只會影響他發揮...」
秦宥不明所以:「什麼意思?」
韩劭烐輕輕閉上雙眼:「那個女人是自己找死...」
大廳內,文辭再次抬頭看了眼韩劭烐。
隨著對末洺的指責聲越來越多,在沈佩玲的暗示下,文辭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末洺,要不先帶你父親去後面休息吧。」文辭輕聲說,「父子重逢本是好事。」
末洺看著終於站出來的文辭,抿起的唇角微微鬆動...
文辭走到那男人身旁,禮貌的說:「叔,我想你跟末洺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您或許應該先瞭解清楚,我知道你被末洺拋棄的這些年一定受了不少委屈,但末洺我瞭解的,他是個很好的人,我想他一定也有自己的苦衷...」
男人握住文辭的手,頗為動容的點頭:「謝謝你啊孩子,你跟你母親都是大好人,你母親跟我說,要不是因為你提議,她都不會僱人去找我的。」
文辭一怔,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自己母親。
沈佩玲也一臉懵逼...她壓根沒說過這種話。
「文先生...」末洺終於開口,微微斂著眉,「如果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可以當面告訴我,沒必要聯合自己的母親用這樣卑劣的手段給我潑髒水。」
既已是如此局面,文辭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我是在替你說話...末洺,我想你應該放下對我的偏見。」
邊上有人點頭附和。
「是啊,文辭剛才的確是幫末洺說話來著。」
「末洺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吧...」
「都已證據確鑿了,為什麼這個末洺還在狡辯。」
「那好...」末洺低低的歎了口氣,似有些不忍心,他掏出手機,「我這裡也有張照片想給大家看看。」
插曲正到高潮,工作人員十分配合,麻利的將末洺那張照片投到了牆上。
一群人驚愕的發現,末洺的那張照片幾乎和那個男人的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站在末洺旁邊的人,相同的腰身衣服,但卻是不同的頭和臉。
「居然是P的圖!」大廳內有人驚呼,「末洺的這張照片才是原圖,前一張是P的。」
潦草一眼看過去的確看不出什麼異樣,但仔細觀察,並且有原圖作為對比的話,是可以看出前一張照片上的違和感的。
p換了一個人頭。
沈佩玲滿臉茫然,自己也愣住了。
「這張照片上的男人是我曾經的中學老師,已經有些年頭了...」末洺並未看那個男人,而是盯著文辭,「我沒想到你們還能找到這種照片。」
大廳內頓時爆起更激烈的議論聲...
「太搞笑了吧,拿著p的合影來認兒子。」
「所以這男人到底是不是末洺父親...」
「都能拿P圖騙人,這男人還能有什麼可信的...」
沈佩玲回過神,立刻道:「這個人就是你父親,我調查的很清楚,不可能有錯,至於照片,照片...」
沈佩玲不知道如何說下去,又衝那男人道:「你倒是說話。」她沒想到這個男人會拿出P的照片,她僱人去末洺出生的那個偏遠縣城接來這個男人,養他在川海好吃好喝許多天,為了就是這一刻...她請的是私家偵探,所有信息都對的上,不可能找錯人。
男人臉上肉眼可見的心虛:「我...我...」
末洺緩緩開口:「你現在說實話,我答應此事就此作罷,但如果你繼續冒充我父親潑我髒水,我現在就報警,之後你再想坦白道歉,我都會追究到底...」
「別別。」男人連忙擺手,驚慌道,「我說實話,我跟大家說實話。」
男人抹了抹臉上的虛汗,然後在一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撕下了臉上那塊後貼上去的疤痕,苦喪著臉解釋道:「我不是末先生的父親,我只是個在**影視基地混日子的群眾演員,她...」男人忽然抬手指向沈佩玲,「她找到了我,給了我一大筆錢,讓我冒充末先生父親來這兒演一出,我本來膽小不敢做的,但她給的錢實在太多了,我一下沒經得住誘惑就...」
男人轉身衝著末洺連連鞠身:「對不起末先生,真的對不起啊,求求你別報警,我真的知錯了...」
沈佩玲手指顫抖著的指著男人:「你,你胡說八道!」
「對不起了沈女士,雖然你給的錢很多,但我實在不能昧著良心做事。」男人說,「你和你兒子的忙我真幫不了。」
沈佩玲臉色鐵青:「你,你...」
男人一邊朝末洺躬身合手道歉,一邊快速後退,最後逃命似的離開了大廳。
文辭看著那個男人倉皇的背影,突然意識到,他母親去那個縣城接回的的確是末洺的親生父親,但今晚出現的這個男人並不是。
人被中途換了...
p好的照片,請來的演員...做好的局。
這樣的猜測頓時讓文辭毛骨悚然,他猝然轉頭看向末洺。
末洺短暫的彎了彎眼睛,衝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
文辭心口驟然下沉。
他知道,完了...
「好惡毒啊,給人家無中生爹,要不是末洺留了那張照片豈不是百口莫辯。」
「太毒了,幸虧是當場拆穿,不然今晚這臭名傳出去,事後再怎麼澄清也免不了沾一身腥。」
「文辭他媽怎麼想到這麼缺德的主意的。」
「你沒聽那騙子說是文辭給他媽提議的嗎,很明顯,嫉妒啊,以為毀了人家,《溫度》男一號就是他的了。」
「今晚鬧這一出,我是真的相信之前文辭落水,是他自導自演誣陷末洺的了。」
「過了今晚,怕是真要有人臭名遠揚了...」
大廳明亮的燈光令文辭感到眩暈,他無法忍受這種鋪天蓋地的批判和指責,想到自己即將要承擔輿論後果,他幾乎要昏厥過去,恍惚間,他看到末洺正看著自己,沒有了笑意之後,沉靜的眼底淡淡的,沒有逆風翻盤的快意,亦沒有惱意和厭恨,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塊無關緊要的石頭。
文辭咬緊唇,轉身快步離開了大廳...他知道,這個男人也許從未把自己當對手。
沈佩玲端著酒背挺的很直,四周烏壓壓的目光透著嫌惡,甚至讓她有種皮膚被灼傷的錯覺,但她依然竭力矜持著。
沈佩玲勉強端得住,但文中崇受不了了,作為早年為人尊崇的藝術家,他這輩子就沒這樣丟臉過,他撥開妻子挽在臂彎間的手轉身疾步離去。
沈佩玲終於也耗不住了,低頭匆匆的離開了大廳。
第85章
沈佩玲離開大廳後, 第一時間給先前所雇的人打電話詢問。
最開始就擔心惹上不必要的輿論紛爭,所以沈佩玲一直都沒有親自去見末洺的父親,只僱人將那男人接到川海, 之後在電話裡有過簡短的通話, 她這會兒後知後覺的想到,先前出現在大廳裡的男人,壓根不是她找到的那個人。
聲音不對, 而且全程有意將她拉下水, 等她被迫與其統一戰線後, 男人再故意翻船...一直都是表演,那個男人今晚真正的針對目標就是她。
電話打過去, 沈佩玲才瞭解, 那些人的確將末洺父親送到了這裡的酒店,但交給接應的安保人員之後就離開了...可她事前打點的並不是安保人員。
很顯然, 不僅他沈佩玲私下做了打點, 還有其他人...帶走了末洺父親,然後裝模作樣的將一個冒牌貨送到她買通的那幾名酒店工作人員手裡。
沈佩玲讓他們趕緊去找人,那麼個大活人被帶走了,不可能沒一點線索 ,她要趕在這場慈善宴會結束前, 再讓末洺那父親過來咬死末洺...否則文家的聲譽真要因她而一落千丈。
眼看著今晚的事已在網上開始發酵, 沈佩玲焦急的等著電話, 過了十幾分鐘, 他突然接到了末洺父親的電話。
電話裡,丘父急吼吼的問她為什麼要把自己送精神病院。
原來是他到酒店後,有人過來聲稱要帶他去見末洺,表示末洺願意滿足他的金錢需求, 他美滋滋的跟人上了車,哪知道被人帶到城郊的一家精神病院,得虧他早年偷雞摸狗的本事還在,身手還算靈活,藉著上衛生間的功夫翻窗後又□□,一路逃命似的跑了。
身上手機都被收走了,他也就靠著之前跟沈佩玲通過電話的一點記憶,在路邊雜貨店裡借手機打了五六通電話才聯繫上沈佩玲。
反敗為勝的希望在即,沈佩玲欣喜萬分,簡單解釋後便問清丘父此刻所在的地址,然後直接派文家司機去接。
「太好了,太好了...」
掛了電話,沈佩玲捋著胸口順了氣...那末洺不僅棄養,還準備將自己父親送進精神病院,這種人才該名譽掃地。
現在只要等,等...
此刻,在宴會大廳的末洺也接到了自己雇手的電話,他到走廊上接通電話,這才得知那個男人跑了。
掛了電話,末洺臉色凝重的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
離宴會結束還早,從郊區到這裡一個來回是足夠的,他知道那男人脫離自己的掌控後,肯定會第一時間聯繫為他做籌劃的人。
這件事顯然不會完...
末洺收起手機,抬頭就看到沈佩玲款款走來。
沈佩玲姿態端莊,已然不若先前逃離大廳時那般狼狽,淡笑著看著末洺:「你真的很聰明啊,難怪我們家文辭鬥不過你,他是被寵大的,自小就單純,哪會有那麼多心眼跟你這種詭計多端的人鬥。」
末洺提醒沈佩玲:「是你們單方面糾纏不休...」
「你搶文辭男朋友,搶文辭影視資源,這會兒倒裝起無辜來了。」沈佩玲說,「你也別得意,等揭開你真面目,我看你還能在娛樂圈待的下去,川海都容不下你...」
末洺斂緊的眉宇露出一絲無奈。
好煩...
最煩這種不吃教訓,為爭一口氣就像蒼蠅一樣糾纏個沒完的...
「今晚還未結束,真正精彩的戲碼還在路上。」沈佩玲繼續笑著說,「等著瞧著吧,待會兒...」
「待會兒什麼?」
一道冷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沈佩玲一愣,當即轉身看去。
韩劭烐一身考究的黑色西裝,高大的身形在走廊的燈光下如一柄筆挺的標槍,薄唇緘默,鼻樑挺直出幾分鋒利的感覺,高眉骨下一雙偏長的眼睛墨般幽黑。
沈佩玲被韩劭烐的目光盯的心裡發毛,扯動唇角笑道:「是,是小韓啊。」
「你剛才說有精彩的戲碼在路上。」韩劭烐問,「是什麼?」
沈佩玲猜韩劭烐肯定是想為末洺打抱不平,於是挺直腰身,一本正經說:「小韓,你可不能誤會伯母和文辭啊,本來今晚出來的的確應該是末洺生父,哪想中途被末洺換了...這末洺的確棄養自己生父,還準備把人送進精神病院呢,你要是不信的話就等等,末洺他父親就在來的路上,你等他親自跟你說。」
韩劭烐眼底瞬息萬變:「是嗎?」
「當然啊,你別被他這張臉給騙了,我早跟小韓你說過,你派個人去他老家查一查就瞭解了。」沈佩玲說,「他十幾歲就為了錢跟男人在一起了,不孝還不自愛,拿他跟文辭比,真是...」
「真是抬舉你們家了。」韩劭烐說。
沈佩玲被噎的臉色漲紅,還想說什麼,結果對上韩劭烐那彷彿深不見底的眼睛,頃刻間又慫了...今非昔比,這個男人現在心思不在文辭身上,自然不會把她當未來岳母那樣恭敬著。
想到末洺生父就在來的路上,沈佩玲忍了忍,只道:「反正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說完,沈佩玲繞過韩劭烐大步離去。
韩劭烐又徑直來到末洺跟前。
兩人咫尺之遠,末洺微抬著頭,眨了眨眼睛看著眼前的人。
韩劭烐垂眸,抬起雙手捏住末洺的黑色領結,那領結鑲在剪裁修身的純白色西裝上,顯得精巧又矜貴,只是略略歪了一點。
韩劭烐將領結輕輕擰正,放下手,抬眸對上一張溫和俊美的面龐,眼睫濃密上翹,眸光如水般平靜...
韩劭烐看著,忽然感到胸悶到發疼,他知道,這個人不喜歡自己的,一點都不喜歡。
過分安靜的氛圍中,末洺微微歪了下頭,有些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人,他以為這個男人是要對自己說什麼,但很快就見他失力的垂下眸光,從自己身旁繞過,抬腳默默離去。
末洺轉身看著韩劭烐的背影,微微皺緊眉。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在這個男人眼底,他好像看到艱難掙扎出的一絲勇氣,在轉瞬間被一縷強烈的不自信壓了下去。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領結,末洺抿了抿唇。
好像忘了說謝謝。
沈佩玲一直在等,她生怕再出什麼岔子,接到司機電話說快到的時候,直接自己去酒店後門口接人,也終於見到了真正的末洺生父。
丘父跟先前那個演員差不多,臉上的確有道疤,穿的土氣還面相粗莽,他身上還揣了兩張照片,是很多年前和末洺的合照,沈佩玲拿在手裡百般確認才真的才鬆了口氣。
「來,先跟我去樓上大廳,該怎麼做你應該知道吧...」沈佩玲帶著人順著長長的走廊往電梯口走。
「知道的大妹子。」丘父搓了搓手,問道,「那什麼,你之前說給我五十萬,真假的。」
「效果好的話,還不止這麼多。」沈佩玲說。
「好好,給我這麼多,你讓我幹什麼都成。」
沈佩玲正帶著人往前走,前方走廊一道岔口,一道身影冷不丁的走了出來,「小,小韓?」沈佩玲看清來人,又驚又喜,「我正準備把人帶樓上去呢,正好正好,你聽了這人說的,就知道我沒騙你了。」
韩劭烐先走到牆邊,將指間的香煙輕輕掐滅一隻垃圾桶上,這才掀起眼皮看向沈佩玲:「這就是末洺生父?」
「是啊,如假包換。」沈佩玲上前,將丘父先前給他的兩張照片遞給韩劭烐,說,「你看吧,伯母真沒騙你,他剛才差點被末洺讓人送精神病院去,可見那個末洺有多歹毒...你要是有什麼想知道的,可以現在單獨問他,他什麼都知道。」
沈佩玲給那男人一個眼色,那男人立刻上前,他不認識韩劭烐,但沈佩玲之前教過他,所以他知道該怎麼說話。
「我的確是末洺親爸,我...」
「是這女的把你找過來的?」韩劭烐打斷,下巴朝沈佩玲抬了抬。
男人點頭:「還要感謝這大妹子,要不是她,我...」
韩劭烐再次打斷:「末洺準備把你送精神病院,是真的嗎?」
男人頭點的更用力,唾沫橫飛道:「那混賬玩意兒,待會兒見了面,我非拿皮帶抽死他。」
走廊上的燈光像照不進韩劭烐幽邃的眼底,他說,「好,那我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丘父和沈佩玲不明所以,剛想問,結果下一秒那走廊岔口突然出來三個穿著黑色制服的男人。
三人動作迅猛,絲毫沒給丘父反應的機會,一人衝上去摀住丘父的嘴,另一人錮住他的身體,最後一人將一枚注射器精準的扎進他手臂的血管中,將其中液體緩緩推進。
丘父都沒來得及掙扎出聲,身體抽了兩下,很快翻著白眼昏了過去。
三人將丘父套進一隻麻袋,抬著他麻利的跑向走廊盡頭的門,最後直接上了一輛麵包車離去。
一套流程行雲流水。
沈佩玲兩條腿不聽使喚的,顫抖的僵在原地,她幾乎覺得自己剛才看到的是殺人現場,「我記得有提醒過你,不要做任何針對末洺的事。」韩劭烐低頭,面無表情的撕著手中那兩張照片,一直撕碎到碎屑只剩指甲蓋大小,「但你們還是做了...」
沈佩玲回過神,嘴唇抖動:「我,我沒騙你啊,剛才那的確就是末洺生父啊,末洺以前...」
手中的紙屑紛紛揚揚的落進垃圾桶,韩劭烐牽動嘴角自嘲:「無論他有怎樣的出生和過去,始終被瞧不上的人,都是我...」
韩劭烐抬眸看著沈佩玲:「滾吧。」
「小韓你,你怎麼能對伯母用這種詞,你...」
「你算什麼東西叫我小韓。」韩劭烐打斷,「如果你不是女人,我早動手了...」
沈佩玲張著嘴,難以置信的看著韩劭烐...她終於無法再將眼前這個男人,跟當年頻繁送百萬珠寶討好她的那個愣頭青聯繫在一起。
根本判若兩人...
「那,那個末洺他...」
「他是什麼樣的人,我不需要你來告訴我。」
「......」
「滾出川海吧。」韩劭烐轉身離去,「往後這裡沒你們好日子...」
文辭在休息室坐了很久,此刻所有人都在大廳,偌大的休息間只他一人。
坐在沙發上,文辭頹喪的手扶著額頭,他甚至不敢拿手機看,想到即將在網上爆發的針對他的批判與惡言,他懊悔極了。
他更無法想像,目睹全程的韩劭烐從今往後會如何看待自己。
糾結許久,文辭拿起手機給韩劭烐打了電話。
「韓哥,我,我們能見一面嗎...」文辭低啞說,「我有話想跟你說。」
他知道,韩劭烐此刻一定厭惡極了他。
韩劭烐聲音冷淡,但答應的很果斷,這有些出乎文辭的預料。
沒一會兒,文辭在樓上的露天陽台見到了韩劭烐。
韩劭烐站在欄杆前看著夜景,修長的指尖夾著根香煙...他早前是想戒煙的,但從那個小縣城走完一遭,又忽然覺得沒這必要了。
「韓哥...」文辭站在韩劭烐身後,臉色複雜說,「其實今晚我對末洺...」
「不談今晚的事,也不談末洺,就說我跟你之間。」韩劭烐轉身,漠然的目光如這冷清的夜色沒有溫度,「這是我最後一次有計劃性的跟你見面,也是最後一次向你表明我的立場...」
文辭握緊掌心:「韓哥現在很討厭我是嗎...」
「準確的說,是不想在你身上浪費一丁點感情。」韩劭烐道,「你有什麼想說的,一次性說完。」
「韓哥,我喜歡你...」文辭眼淚滑落,幾乎模糊他的視線,他也不願意再在這個男人跟前維持那份驕傲,哽咽著說,「我只是沒能早一點認清自己的感情,現在認清了,韓哥就不要我了嗎?」
韩劭烐沒有說話,轉身繼續看著城市的霓虹。
「我當然鬥不過末洺,曾一直被韓哥義無反顧的喜歡著,擁捧著,從不用與他人勾心鬥角,所以現在就算絞盡腦汁的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也使不出什麼高明的手段...如果我能有末洺那樣的心機手段,興許今晚也不用那樣狼狽。」
「韓哥,我早已經被你改變,你的喜歡讓我的人生從十五六歲開始便順風順水,你讓我成為所有人羨慕的對象,我一直是站在你為我搭建的金字塔尖維持著高傲優雅的姿態,甚至習慣了一切,而我也是用這份完美的姿態才得以追到高琛...其實高琛也很愛我,他的愛像午夜的繁星,浪漫而璀璨,可是我早已因為你而習慣沐浴在陽光之下...」
和高琛在一起的那些年,他換筆名出過一本書,可是銷量寥寥無幾,而退圈之前他也寫過一本,記述了在演藝圈的心路歷程,那本書銷量卻是驚人的,只是後來他從出版社那裡瞭解,除了粉絲的支持,光韩劭烐一人就為他扛下了近三分之二的銷量,他有些鬱悶,但那時候韩劭烐沒說,他也就裝不知道...
真正讓他受打擊的還是大約一年前,他經朋友勸說,出演了國外一大導的電影,那電影最後反響平平,也並未在國內播出,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在裡面只是幾分鐘的友情客串,但那一天的拍攝卻讓他受盡了委屈,導演對他的表演風格很不滿意,反覆NG,最後臉上毫不掩飾的不痛快,現場也沒什麼人說好話,他難受的想掉眼淚,曾拍過那麼多部電影,在片場從來是被優待偏護的重點,所有導演都對他客客氣氣,韩劭烐也經常探他班,但凡他所在的劇組,吃的住的一切都被他升級到最好,但是在那個片場,他黯淡的像塊河邊無人問津的石頭。
那是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不再是眾星捧月的巨星,只是一個叫文辭的普通人...這種認知帶來的落差感,幾乎讓他窒息,所以那一年他才加速了和高琛的冷戰。
「你讓我習慣了你的喜歡,又將我拋棄...」
「你甚至改變了我的父母,他們起初只是熱愛藝術,淡泊名利的畫家,但你當年隨手買我父親的一幅畫,都能驚動整個藝術圈,送我母親一套珠寶,都能抵他們十幾年的薪資,你用豪擲千金改變了他們的心性,把他們變成了貪得無厭的商人,他們明明對生意一竅不通你卻還讓他們賺的盆滿缽滿,以至於讓他們越陷越深...他們幾乎忘了自己的身份,甚至覺得自己是能和韓家平起平坐的上流階層,如此,他們也快要被你打回了原形...」
「我恨末洺的出現,如果沒有他,我跟韓哥之間不過是一場破鏡重圓...」
如果沒有末洺,回川海,便是回到三年前,他可以繼續高傲,繼續優雅,不必耍那些卑劣的把戲,永遠保持最開始那般完美...
可是,只因為多了一個末洺...
夜風中,韩劭烐垂眸,抖落指尖的煙灰,夜風拂過他冷漠深刻的面龐,他說:「我在愛上末洺之前,就已放下了對你的感情,你不用恨末洺,我連喜歡他都是從你回川海之後才意識到的...」
文辭咬了咬唇:「我,我不相信。」
「我並不需要你相信。」韩劭烐轉過身,看著文辭,「還有,我從未後悔在你父母和你身上花的那些錢,即便後來沒追到你,但你現在卻將你們一家的改變,歸咎於我當年給的太多,以及我現在不願繼續給你...」
韩劭烐頓了頓,低頭抽了口煙,緩緩說:「這的確讓我,挺噁心的。」
文辭恍被打了一記耳光,臉上燙的發疼,他無法相信韩劭烐居然對自己用「噁心」這個字眼。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韩劭烐問。
文辭張了張嘴,聲音低啞的幾乎要淹沒在風中:「...沒了。」
「那就到我了。」韩劭烐走近了文辭兩步,「我就兩句。」
「是...什麼?」
「再有針對末洺的小動作...」韩劭烐夾煙的手指尖點了點對面的人,面無表情說,「我他麼一定,抽死你...」
文辭怔在原地,臉色血色頓然褪盡。
他從來都知道韩劭烐骨子裡有一絲粗鄙,那是他缺愛且過分肆無忌憚的童年養出的野蠻勁,但潛意識裡一直覺的,這個男人永遠不會對自己露出那樣的一面,但是現在...
腦海中那一幕幕金色溫暖的回憶,轟的崩成一片齏粉,文辭看著眼前臉色陰冷的男人,只感覺渾身都在下墜。
真的,回不去了...
韩劭烐離開了露台,最後也沒有再看文辭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偶爾會有文家回到原形後的生活描寫,但劇情線基本進入下一階段...
第86章
末洺緊急做好預手, 然而並沒有等到攪局的人出現,而是一個陌生男人中途走到他身旁,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量對他道了句:「麻煩已經為您解決, 請您安心享受這場宴會。」
話說完男人就不聲不響的離去, 並未給末洺詢問的機會。
末洺皺了皺眉,他試圖在大廳尋找沈佩玲的身影,最後從一工作人員口中得知, 沈佩玲一家已於十分鐘前離開了酒店。
此事已然在不知不覺間收了尾。
第二天上午, 末洺接到了一通電話通知, 而後開了幾個小時的車,低調的來到臨市城郊的一家精神病院。
在那裡, 末洺看到了自己的生父, 許多年不見,那種厭惡的感覺竟一份未減。
靠在床頭的丘父見著末洺, 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認出那是自己兒子, 他激動的衝著末洺張著嘴,啊啊吶吶的叫著,奮力想要坐起身,但腰以下卻難動作分毫。
帶路是院長,他告訴末洺, 這個男人聲帶嚴重受損, 且腰椎神經壞死, 將終生不能言語且半身不遂。
男人淚流不止, 手伸向末洺似在求救,癲瘋的模樣真跟精神病人沒有兩樣。
末洺只靜靜的站在床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房間一扇窗戶,但外面就是另一棟樓的外牆, 連陽光都照不進來,幾平米的小房間潮氣很重,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霉味,床頭桌上一碗稀粥和發硬的饅頭...
男人記錄在冊的信息資料是另一個名字,有著明確的戶口來歷,令人看不出絲毫偽造的痕跡。
離開房間,工作人員還會拿一把鑰匙將門從外鎖住。
偌大的醫院四面高牆,將一個半身癱瘓的廢人關到老死輕而易舉,更何況還是個被特別關照的「病人」。
末洺詢問是誰把人弄進來時,院長並沒有回答。
末洺並未久留,很快便離開了醫院。
韩劭烐站在院長辦公室的窗口,看著末洺朝醫院大門口走去。
「我們沒有說,末先生也未追問...」院長小心翼翼的道。
「嗯。」韩劭烐看著末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說,「沒必要讓他知道...」
他特意讓末洺過來走一趟,只是為告訴末洺,這個不定時炸.彈已被拆除,日後的工作生活可安心繼續。
既已知道末洺永遠不會喜歡他,他又何必自作主張的出現在這件事裡。
今天再看一眼就放下...反正他這輩子也不可能被這個男人喜歡了。
車停在醫院外,韩劭烐跟院長做了簡單的交代,帶著阿德和助理出了醫院,結果剛出大門就聽到一側有人叫他。
「韓總。」
是他韩劭烐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末...末洺?」韩劭烐怔怔道。
末洺站在大門一邊不遠處的梧桐樹旁看向這邊,已然是早已候在那裡。
走到韩劭烐跟前,末洺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韩劭烐目光閃躲半秒又故作淡定的迎上,脫口說:「趙成受傷了,我過來看看。」
「...」
末洺皺眉,扭頭確認了眼醫院名稱,***精神病院。
韩劭烐自知說錯話了,但顯然越解釋越顯心虛,他乾脆低頭看了眼腕表的時間,說:「我還有工作,沒什麼事的話我去忙了。」
末洺這才說:「謝謝你。」
韩劭烐又抬眸,對上末洺漆黑潤亮的眼睛,淺淺的蘊著一層水光,很溫和。
韩劭烐撓了撓眉毛,但臉上沒多少表情:「不明白你什麼意思,我只是來看朋友的。」
「嗯。」末洺點頭,說,「謝謝。」
「...」
韩劭烐唇角緘緊,最後什麼也沒說,轉身大步朝自己停車的地方走去。
「你回頭看一眼。」韩劭烐低聲提醒後側的阿德,「他是不是還站在那?」
阿德轉頭,說:「是。」
韩劭烐放慢腳步,幾秒後又問:「現在呢?」
「是。」阿德如實回。
韩劭烐掌心一緊,忽然轉身折回到末洺身前。
末洺眨著眼睛,不明所以的看著眼前的人。
「沒有像你這樣道謝的...」韩劭烐說,「至少也該請我吃頓飯。」
韩劭烐的確幫了自己很大的忙,末洺當然不會吝嗇一頓飯錢,他點點頭:「那等改天你有時...」
「我現在就有時間。」
「這會兒才下午四點。」
「我餓了。」韩劭烐說, 「坐我車,去市區找家餐廳坐下...你不會捨不得吧。」
末洺認真搖頭:「我捨得的,只是你剛才說有工作,要去忙。」
「現在突然不忙了。」
「...」
上了韩劭烐的私車,末洺和韩劭烐一同坐在後座。
韩劭烐一路看著車窗外,冷淡深刻的面龐如一尊雕塑,自始至終沒什麼變化,好似接下來執行的是項工作,是他這一整天裡再尋常不過的一個行程。
末洺安安靜靜的低頭摳手指,過了不知多久,終於聽到身旁的人似漫不經心的問:「待會兒吃什麼?」
「什麼都可以的。」末洺溫聲說。
「有什麼偏好?」
「都喜歡的。」
「有什麼忌口?」
「沒有的。」
「......」
副駕的孫助理下意識的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後面的兩人...他已經分不清這兩人究竟誰要請客了,明明在一起生活三年了,這會兒卻整的跟剛認識似的。
正在這時,韩劭烐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爺爺韓長宗的電話。
韓長宗跟韩劭烐提及前些日子車禍一事,那次意外韩劭烐因沒在車裡躲過一劫,卻差點讓趙成一命嗚呼,這件事的肇事司機雖已因疲勞駕駛被判罰,但老爺子又暗中僱人做了調查。
目前可以確定,那司機家裡是收了錢...
「我知道了...爺爺我明白...嗯,好...」
掛了電話,韩劭烐收起手機,下意識的瞥了眼旁邊的人...還在低頭揉著手指尖。
仔細看才發現,小傢伙指甲邊因乾燥起了些許倒刺。
韩劭烐繼續看著窗外,過了一會兒,眼角的餘光又一點點的挪了過去。
唰一聲,韩劭烐掀開了手邊的一隻槽盒,從裡面拿出一把指甲刀。
「給我。」韩劭烐朝末洺伸出一隻手。
末洺抬頭,懵道:「什麼?」
「手給我。」
末洺看到韩劭烐手裡的指甲刀,說:「我自己可以的。」
韩劭烐直接握住末洺手指拉到自己身前,說:「你沒必要跟我矯情,瞭解了你的過去,知道你心中所想,往後我不會再在你身上自作多情,你沒必要對我的這些行為感到困擾,因為它其中沒有任何深意,如此要還刻意迴避我,那就是你自作多情了。」
末洺看著韩劭烐一本正經的側臉,沉默片刻,說:「我相信的...」
「相信就行。」
韩劭烐幾乎將將末洺的手指捏到胸前。
他低著頭,小心翼翼的用指甲刀的鋒刃剪去那點點倒刺...那白皙的手指就乖乖由他捏著,指骨修長卻又很小,光滑的指甲透著薄粉,指腹柔軟,扣在他的指間他都不敢太用力。
他原本真沒想別的,就單純想給這傢伙修剪一下指甲邊,但此刻看著這漂亮的手指,又不禁想起曾被這隻手溫柔握住的那些夜晚,動作笨拙,折磨的他又痛又爽...
可是...
他知道,以後只能用自己的手握了。
第87章
想著想著, 韩劭烐又不禁回憶起自己被當替身的那三年。
就算知道了末洺的過去,就算深刻瞭解了末洺對周敘的感情,他依然覺得委屈, 依然不妨礙他偶爾覺得旁邊這個傢伙可恨。
「嘶---------」末洺忽然疼的瑟縮了一下。
「怎麼了?」韩劭烐下意識問, 「剪著肉了?」
末洺抿緊唇,點頭:「好疼。」
韩劭烐見末洺斂著眉,很委屈的樣子, 皺眉沉默片刻, 低頭繼續剪:「我不是你男朋友, 別對我露出這種表情,沒用。」
「...」
在市區找個家高檔餐廳坐下, 韩劭烐沒立刻點菜, 覺著時間太早,先讓服務員上了兩壺茶。
兩人選擇了靠窗位置, 下午不到五點, 偌大的餐廳內只就坐了他們這一桌。
之前總想在查清一切後再與末洺當面算一次總賬,可真等一切瞭然,韩劭烐又忽然覺得算什麼都沒有意義。
翻來覆去也不過是他被當替身一事,這個男人既從沒把他當回事,又怎會對他的心理感同身受, 這件事注定無解, 就如此漫不經心的放下, 或許是最體面的收尾方式。
韩劭烐心煩意亂的翻開菜單, 不時掀起眼皮看一眼對面的人。
末洺捧著茶杯,低頭輕輕吹著茶邊的熱氣,細長濃密的眼睫一顫一顫的。
「你那張卡裡的錢我沒動。」韩劭烐說,手上淡然的翻著菜單, 「自己去銀行掛失補辦吧。」
末洺抬起頭:「為什麼?」
韩劭烐頭也沒抬:「那有違我做事的原則,雖然有些事挺讓我懊惱的,但你缺德是你的事,我不能跟著你一起缺德。」
末洺:「...」
韩劭烐放下菜單,端起桌上的茶:「這件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忘,縱使你有再多的理由,這氣我也消不了。」
茶杯靠近嘴邊,韩劭烐抬眸暗暗看了末洺一眼...末洺微低著頭,目光看不出什麼情緒的盯著手中的茶杯。
「當然,我知道我生不生氣都對你沒有任何影響,我也不會因為生氣再對你做什麼。」韩劭烐繼續說,「所以就這樣吧,我現在對你也沒什麼想法,就當你是只咬過我的兔子...我不會跟一隻兔子計較什麼。」
末洺:「......」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韩劭烐問。
末洺沉默片刻:「指什麼方面的事?」
韩劭烐放下茶杯,靠著沙發椅背,對面的傢伙脫去羽絨外套後,裡面穿著件寬鬆的白毛衣,像只剛剝殼的嫩雞蛋,越發襯的那雙眼睛烏黑,潤著平和的水光。
韩劭烐靜靜的看著末洺,許久才說:「這三年來,你有認真看過我,瞭解過我嗎?」
末洺怔了下,剛要開口,韩劭烐又緊接著說:「算了,我不想知道,沒意義。」
末洺乖乖保持沉默。
十幾秒後,又聽對面的男人煩躁的說:「同床共枕三年了,我不至於在你心裡一點位置都沒有吧。」
「我...」
「算了。」韩劭烐立刻打斷,「我不想聽。」
「...」
過了不知多久,末洺就見對面的男人在百般糾結之後又要開口問什麼時,他預判著先開口說:「你是個好人。」
「...」
兩人吃完離開餐廳,六點多的天已經黑的差不多了,還下起了大雨。
離回川海起碼要有兩三個小時的路程,末洺並不想在這黑夜冒大雨回去,準備在附近的酒店住一晚,等明早天亮雨停了再回去。
韩劭烐跟末洺的想法差不多,車直接開到市五星酒店門口停下,在服務台一本正經的要求末洺給他付房費。
末洺感覺韩劭烐好像生氣了...就從他在餐廳說他是好人開始。
在電梯口等電梯時,韩劭烐又突然道:「之前一怒之下砸了你的公寓,我後來已經把你的損失賠給你了。」
末洺皺眉,他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麼突然說這些。
「所以...」韩劭烐說,「你不能因為這種事就對我有偏見。」
「...」
末洺沉默幾秒,低喃著:「你弄壞了我的花...」
聲音很低,但韩劭烐聽著了。
韩劭烐冷道:「不然呢,弄壞你嗎?」
「...」
末洺嘴唇小小撇著,選擇不說話,韩劭烐看著他倔生生的樣子,有點想伸手去捏他的臉,最好捏哭他。
電梯抵達一層,門緩緩打開。
韩劭烐正准往裡走,卻是攸的一怔,看著電梯裡的人,瞬息間露出笑意:「舅,這麼巧啊。」
龐元清走出電梯,薄薄的鏡片後,那雙偏長的眼睛也只是淺淺怔了下,便也笑著說:「是小韓啊,沒想到會在這見面?」
末洺目光直直落在這個男人身上,和韩劭烐一般高,西裝革履,頭髮眉毛修剪的乾淨整齊,戴著副金絲邊框眼睛,三四十歲的模樣,鼻樑高挺,唇形薄,一張氣質溫文,輪廓分明的東方臉。
他知道這個人...
龐元清,韩劭烐沒有血親的舅舅,鼎晟集團總裁。
「來這邊有些私事,舅呢?」
「出差,正要去見客戶。」龐元清目光落在韩劭烐身旁的末洺身上,「小韓,這是你朋友?」
韩劭烐正要介紹,末洺已先彬彬有禮的開口:「您好龐總,我是末洺。」
頓了一秒,末洺盯著龐元清的眼睛,輕聲說:「是周敘的朋友。」
龐元清微微頷首:「嗯,我記得那是個挺火的歌手,所以末先生也是娛樂圈的人?」
「是。」末洺謙和的說,「曾聽周敘提過龐總,今日得見,實屬榮幸。」
龐元清朝末洺微微笑了下,但並未說什麼,而是轉頭看向韩劭烐:「小韓,你外公病情加重,一直念叨你,有時間就過去看看。」
「嗯,這兩天正有打算。」
龐元清並未和韩劭烐聊太久,簡單幾句後便跟助理轉身離去,收回的目光不經意般的在末洺的臉上多留了半秒。
人已走遠,末洺依然若有所思的看著。
「很少見你對誰這麼積極過。」韩劭烐道,「另外周敘不是我舅的偶像,你說是他的朋友有什麼用。」
末洺後知後覺的轉頭看著韩劭烐:「啊?」
韩劭烐冷呵一聲,抬腳邁進電梯,末洺跟著走了進去。
「龐總平時很忙嗎?」末洺問。
「鼎盛現在他扛著,自然忙。」
「我記得鴻一是鼎晟旗下的公司,龐總平日裡會關心鴻一的藝人發展情況嗎?」
「這種小事哪輪得到他操心,他要是睡了哪個小藝人,興許會順手捧一下。」韩劭烐說完,皺眉看向一旁的末洺,「你問這些做什麼?」
「...就是好奇。」
韩劭烐傾身湊近末洺的臉,末洺抿緊唇,輕輕眨了眨眼睛。
「你是不是看上我舅了?」韩劭烐冷不丁的問。
末洺立刻搖頭。
「你剛說周敘以前跟你提過我舅。」韩劭烐問,「他跟我舅認識?」
「...我就是隨口一說。」
周敘沒有跟他提過龐元清,但剛才龐元清的反應卻讓他覺得和周敘是認識的。
韩劭烐微瞇起雙眼:「你不對勁...」
「...」
韩劭烐直起身,轉身看著電梯門:「不對勁也跟我沒關係。」
末洺的房間在三十三層,他記得先前與韩劭烐在樓底等電梯時,那載著龐元清的電梯就是從三十三層下來的。
也就是說那個龐元清跟他在同一層。
長長的走廊房間眾多,根本無法直接判斷龐元清住哪一間。
末洺在房間洗完澡,又下樓到服務台,稱在自己洗澡期間,放在房內的兩千塊現金不見了,要求查看監控,知道是否有人趁他洗澡時進入過他的房間。
酒店也相當配合,當即領他到監控室,調出他所在樓層的走廊監控。
工作人員一點點調動錄像進度,末洺很快看到了龐元清出來的房間,就在他隔壁。
「監控顯示,除您以外並沒有人再進入您的房間。」
「好的麻煩你們了。」末洺說,「興許是我把錢放在了其他地方,我再回去找找。」
回到房間,末洺躺在床上,盯著雪白的天花板面色凝沉,幾分鐘後驀的爬起身來到露天小陽台上。
三十多層的高度,寒風刺骨,底下的車輛人影如移動的小石頭。
末洺手扒著護欄,歪著腦袋幾乎探出半個身體,奮力看著隔壁房間的那隻小陽台,兩邊相距不算遠,中間牆上嵌有飛禽的石像,順利攀過石像的話就能夠著那個陽台。
末洺蹙緊眉頭,目光在那石像上下徘徊...是有支撐點的,他不算重,攀上去不是問題。
韩劭烐懷疑末洺看上了那只巨鷹石像,他就到陽台上抽根煙,結果抬頭就看到末洺站在側上方的陽台上,一直盯著那尊石像研究著什麼,手還隔著空氣莫名其妙的比劃著。
「你是打算把那石像拆回去嗎?」韩劭烐突然開口說。
末洺一愣,這才注意到樓下的韩劭烐,他發現韩劭烐的房間正好就在龐元清的正下方。
「沒...」末洺雙臂趴著護欄,眨了眨眼睛俯望著底下的韩劭烐,「我就隨便看看。」
末洺穿著寬鬆的白色睡袍,自下而上的特別角度,韩劭烐能很清晰的看到那兩條白的晃眼的長腿,從纖細的腳踝往上,睡袍底擺堪堪遮到膝蓋,晚風一吹撩起半邊底擺,便是一片惹人遐思的...
韩劭烐收回目光,用力抽了口煙。
。
腦海中恍恍惚惚,他想起以前末洺總喜歡躺在床上故意拿腳戳他,蜷著腳趾頭抵在他的胸口,甚至撓他的脖子,然後咯咯的笑,而他則會趁機捉住他的腳踝,任他怎麼往回縮也不鬆開,然後順著他的小腿一路往上又親又咬,直到把他欺負的哭的渾身打顫。
但這傢伙從來不吃教訓,一雙長腿被他蹂.躪了不知道多少遍,但回回都是,下次還敢。
韩劭烐再次抬頭,冷風中就見末洺似乎冷了,抬起一隻腳,用腳背蹭了蹭了另一條腿的小腿,又在若有所思的觀察旁邊的石像。
「回去把褲子穿上。」韩劭烐沉聲道。
就算以後摸不著了,他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雙腿在這傢伙身上挨冷受凍,擱以前,他肯定立刻衝上去給人來一出摩擦取暖。
不能受凍...
第88章
凌晨三點, 是人睡眠狀態最深沉的時候。
末洺從床邊站起身,再次來到那小陽台。
龐元清是他日常難以接觸的人物,若錯過今晚, 日後難再有機會能讓他像今晚這樣靠近。
這種身居高位, 喜怒輕易不形於色的人,與夏青和沈前那種人顯然不同,主動去周旋, 反而容易暴露自己。
最簡單粗暴的方式最有效。
雨早已經停了, 一輪清月掛在夜空中, 只是空氣依然冷的刺骨。
頂著當頭的月色,末洺小心翼翼的攀過石像, 費了不小工夫才踩上隔壁的小陽台, 。
房間內一片幽暗,依稀可見床上躺著的人, 呼吸均勻, 已然睡的深沉。
末洺赤著腳,蹲身緩緩挪到床邊,手在檯燈桌上輕輕摸索,然而並未找到手機,就在末洺又將手伸向枕邊時, 一陣嗡嗡的手機震動聲自枕邊猝然響起, 末洺攸的縮回手, 翻身滾到床底。
檯燈被輕輕打開, 床上的人接通了電話。
興許是房內過分寂靜,末洺隱隱能聽到手機那頭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好像是說龐家老爺子病情突然加重一事。
似乎也只有這種事能緊急到凌晨三點打過來...
「嗯, 我知道了...」龐元清聲音慵懶,透著漠不關心的冷淡,「我現在就回去,有什麼情況隨時向我匯報。」
掛了電話,龐元便打開了整間臥室的燈。
末洺趴在床底,就看著一雙腳踩在地毯上,床邊窸窸窣窣的傳來穿衣聲。
末洺皺緊眉頭,看這架勢,顯然是沒機會拿走這個男人的手機了。
感覺男人穿好衣服後又在床邊坐了下來,末洺有些鬱悶的下巴搭著手臂,靜等那雙腳離開。
「吩咐你們的事要抓緊了。」
龐元清低沉的聲音再次從上面傳來,顯然是又打了一通電話。
「龐明順時日不多,如果不能在他死前解決韩劭烐,一切都將失去意義...」
趴在床底的末洺身體一震。
「若不能製造意外,直接找亡命之徒上手...他現在的警惕性並不高,得手不難...善後工作別出岔子...」
龐元清掛了電話,注意到那片被風拂動的窗簾,他微微蹙眉,起身上前一把拉開全部窗簾。
望著落地窗門上那條虛掩的門縫,龐元清微微瞇了瞇眼睛,他走上小陽台環顧左右,最後又回到房間內關好窗門。
給司機打完電話,龐元清轉身去洗漱。
末洺聽到水聲,這才緩緩從床底爬了出來。
桌上床上並不見手機,已然被龐元清帶進了洗手間,末洺只好乖乖趴回床底。
龐元清收拾好便離開了房間。
走廊上沒多遠,龐元清又忽然停住腳,腦海中再次閃過那扇虛掩的落地窗門...他的直覺一向很準。
兩秒後,龐元清立刻轉身回房,刷開房門來到臥室,就見那扇窗門已再被人拉開。
「什麼人?」
龐元清快步衝上陽台,就見一道人影靈活的攀著陽台底邊沿,靠著身體盪開的慣性,一躍落在了下一層的陽台上。
因為糾結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韩劭烐一直到凌晨一點多才睡著,所以門鈴響的時候,一看才凌晨三點,難免有些來火。
結果沒想到來人竟是龐元清。
龐元清西裝革履,神色冷沉的站在門外,身後還跟著他的保鏢。
「打擾你休息了小韓。」龐元清唇間帶著笑意,但眼底卻是冷的,「剛有小偷潛進我的房間,後又從陽台逃到了你的房內。」
「舅這是要帶人搜我的房間?」韩劭烐皮笑肉不笑說,「發現有賊報警就是了。」
「我這也是擔心小韓你的安全。」
「我剛醒,確認了,沒人。」
「剛醒,自然更難察覺是否有人躲在裡面。」
「要是進去搜完發現就我一人,舅是不是要懷疑偷偷潛入你房間的人是我。」韩劭烐別有深意道。
龐長清並未懷疑韩劭烐,那道身影他匆匆一瞥,身形清瘦顯然不是韩劭烐...但他懷疑是韩劭烐的下屬。
「是不是只有你,這有待確認。」
「話說到這份上,我要是不放舅進來確認一遍,好像顯得我心虛了。」韩劭烐笑說,「進來可以,但話先說好了,若只有我一人,舅得親口對我道歉。」
龐元清看著韩劭烐:「可以。」
韩劭烐抱臂靠在門旁,抬了抬下巴:「查吧。」
龐元清身後的保鏢走了進去,龐元清依然站在門口。
很快,那保鏢折身返回門口,對龐元清道:「老闆,床上有人。」
「嗯。」龐元清這才走進去。
韩劭烐愣了愣,快步跟著往裡走,結果就看到臥室床上,雪白的薄被底下隆起的人形,還有幾縷烏黑的短碎發露出被子外面,床邊地毯上是落了一地的衣褲。
龐元清轉頭看著韩劭烐,薄薄的鏡片微微反光:「一個人?」
韩劭烐一臉懵逼看著床上。
兩隻手從被子裡伸了出來,像貓爪一般抓住被子邊沿,一點點的往下扯,光潔的前額,眉毛,一雙烏黑的眼睛,水光瀲灩的眨了眨,不安的看著床頭的幾人。
「末...」
韩劭烐睜大雙眼,聲音噎在了喉嚨裡。
「韓哥你怎麼讓人進來了...」末洺露著兩隻眼睛,斂著眉小聲說,「我還沒穿衣服。」
韩劭烐:「...」
龐元清直接對保鏢道:「去試試他腳底的溫度。」
「是。」
那保鏢走上前,伸手就要掀被子,被眼疾手快的韩劭烐一把抓住手腕。
韩劭烐眼底寒光閃爍:「碰他試試!」
那保鏢緩緩收回手,轉頭看向自己老闆。
「我只要確認這個人是否剛進這間房。」龐元清面無表情說。
「舅難道看不出來我跟床上這人的關係?」韩劭烐一臉鎮定道,「他一整夜都跟我在一起,你們來前半小時我們剛完事兒,他哪有功夫和力氣去翻你的陽台。」
末洺手裡的被子往下滑落了一些,隱約露出雪白的雙肩,韩劭烐直接拎起被子將末洺整個腦袋都遮進去。
「他現在什麼都沒穿,掀他被子就是打我的臉。」韩劭烐看著龐元清,「舅不至於這點面子都不給我留吧。」
「你剛才說就你一...」
「我跟末洺就快要訂婚了。」韩劭烐淡然的打斷,不疾不徐說,「外公一直盼著我帶外孫媳回去給他瞧瞧,我正準備這兩天就把末洺帶過去看他。」
空氣沉靜了幾秒...
龐元清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框,微微笑了下:「是嗎,原來是外甥媳。」
韩劭烐也露出淡淡笑意,道,「我可以用自己的人格為末洺做擔保,舅還不相信我嗎。」
「怎會。」龐元清目光在床上那團隆起中留了幾秒,「末洺...是嗎。」
韩劭烐在床邊坐下,抬手隔著被子輕輕拍了拍,笑著說:「不用怕小乖,舅舅又不是外人,來跟舅舅打聲招呼,以後結婚時還指望舅能包個大紅包呢。」
小貓爪似的抓著被子一點點扯下,露出一雙眼睫顫動的眼睛,怯怯的說:「舅...舅舅好。」
韩劭烐捏了捏末洺的臉,笑著:「乖。」
龐元清微微瞇了瞇眼睛,最終什麼也沒說,帶著保鏢轉身離開了房間。
「找人查一查這個末洺。」走廊上,龐元清對保鏢道。
「是。」
韩劭烐關好門,風一般閃回到房內。
站在床尾,韩劭烐抹起袖子將手伸進被子裡,末洺嚇的一個勁兒縮腳,急聲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韩劭烐沉著臉充耳不聞,被子裡,在末洺試圖踹他手時,動作利落的抓住了末洺一隻腳。
嘩一聲,末洺整個人被拖到床尾。
「凍的跟冰塊似的,腳底好像還沾了灰塵。」韩劭烐握著末洺一隻腳,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不會真從陽台爬進來的吧。」
末洺抓過被子將腦袋悶住,選擇逃避回答。
韩劭烐:「...」
一床薄做不了任何防禦,韩劭烐輕而易舉的鑽進被子裡壓住末洺,剛要質問就發現身下的人渾身都是冷的。
韩劭烐使勁兒捏末洺的臉,咬牙道:「你給我等著。」
下床,韩劭烐去浴室放熱水。
韩劭烐離開床邊,末洺這才從被子裡露出毛茸茸的腦袋,想到床邊撿地上的衣服時,卻發現自己衣服全不見了。
完蛋了,走不了了...
「衣服被我拿起來了。」韩劭烐斜靠在衛生間門口,抱胸看著末洺,「我剛才為了你連人格都搭上去了,不給我個合理的解釋,你今兒哪都別想去。」
看著男人腦門上「坦白從寬」四字,末洺抿唇,兩道眉緩緩斂近。
「這一招現在沒用。」韩劭烐沉聲說,「哭都沒用。」
洗澡水放好了,韩劭烐強行扒掉了末洺身下最後一件,直接將人扛進放滿溫水的浴缸裡。
水面一直沒到脖底,溫潤的感覺如一股股熱流竄入四肢百骸,末洺舒服的屈起膝蓋,乖乖蹲坐在浴缸裡某人支著條腿,斜坐在浴缸邊上,兩道鋒利的目光像一陣寒流浮在上方。
「你從自己房間的陽台溜進了我舅房間,被我舅發現後又順勢逃到了我這裡。」韩劭烐沉聲道,「是這樣嗎?」
末洺身體往下縮了縮,只露一雙眼睛在水面上。
這樣的沉默,也等於默認。
韩劭烐心底蹭的冒起一團火,燒的他五臟六腑都在顫抖:「你瘋了是嗎,當自己壁虎精轉世嗎,這他麼有三十多層樓高,摔下去連個全屍都不會有!」
末洺看著那張氣到扭曲的臉,水下的嘴唇輕抿,最後緩緩露出水面,低低說:「下次,不會了...」
第89章
拚命和不要命只有一步之遙, 惜命及有所牽掛的人,絕不會做出這樣冒險的事。
韩劭烐對末洺這種行為雖心有餘悸,但他並未覺得末洺對這件事有什麼深刻認知, 只又感覺到了末洺那股做事不要命的勁兒。
上一次有這種感覺, 還是他在那個小縣城打聽末洺的過去時。
了無牽掛的人,可以竭盡全力的活,也可毫不猶豫的冒死一搏, 他不知道究竟什麼事值得末洺冒這種險, 但他確認, 末洺做這種事時沒為自己留一點退路,和他對付沈前那群人不同, 今晚他是在拿命博。
若一腳踩滑摔下去, 死了就是死了,連一聲呼救都不會有...
感受到一旁的冷空氣, 末洺縮了縮脖子, 半張臉藏入水中。
韩劭烐起身離開了浴室,走的太快,末洺沒看清韩劭烐的表情,只看著他背影感覺到他生氣了。
好像生了好大的氣...
「剛才,謝謝...」
末洺衝著韩劭烐即將出門的背影輕聲說。
韩劭烐沒搭理, 走的時候又將末洺衣服拿了出去, 內褲都沒留。
不一會兒, 末洺泡完澡出來了, 只就在腰間裹著塊浴巾,肌理緊致的上身光著,霧裊裊的熱氣往外冒,像塊新鮮出爐的雪白糯米滋, 看著抱胸靠在床頭櫃前的男人,無處安放的雙手在胸前握緊,末洺小聲問:「我衣服呢...」
「過來。」韩劭烐面無表情說,「回答問題。」
末洺站在原地沒動,抿嘴:「那,我憑什麼聽你的...」
「憑我剛才替你解了圍。」韩劭烐說,「怎麼,把我當工具人當習慣了,可以理所當然的利用我,再理直氣壯的無視我。」
「...」
頂著兩道寒星般的目光,末洺悶頭走到床的另一邊,光著身體顯然尷尬,但又拿不著衣服,末洺乾脆將床上那床薄被裹在身上,只露出個腦袋盤腿坐在床頭,背對著韩劭烐。
韩劭烐見末洺那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冷哼一聲:「這麼不信任我,往我房裡跑幹什麼。」
末洺:「......」
「說吧,去我舅的房間幹什麼?」韩劭烐道,「你大可直說,龐元清不是我親舅,我跟他也不是一條心,要不然剛才在他面前我也不會為你解圍。」
末洺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道:「是我自己的私事...」
「跟周敘有關,是嗎?」韩劭烐道。
末洺愣了一下,轉頭看著韩劭烐。
「昨晚在電梯口,你對龐元清的主動就很不對勁,還莫名其妙的提及周敘。」韩劭烐說,「而能讓你不要命都要去的事,除了跟周敘有關的,我也想不到其他了。」
末洺再次垂下腦袋,聲音低輕:「這件事本質上和你沒關係的...」
「所以你是不打算說了?」
「...」
末洺轉過身面對韩劭烐坐著,他微抿著唇,漆黑的眼底若有所思,最後說:「我可以說的,並且,如果你願意的話,有些事想請你幫忙。」
韩劭烐微微瞇起雙眼。
末洺立刻接著說:「不是白幫的,我拿一個重要情報跟你換,跟你安危有關,一定算的上是等價交換。」
「哦,是什麼?」
末洺小心翼翼問:「那你是答應了嗎?」
韩劭烐冷笑:「那如果我不答應,這個所謂的關乎我安危的情報,你也就一個字不會透露。」
末洺垂眸:「不答應也會說的。」
韩劭烐看著末洺:「為什麼?」
「因為你是個好...」
「你閉嘴吧。」
「...」
韩劭烐最終當然還是答應了,而後末洺也理所當然的將自己在龐元清床底聽到的內容全部說了出來。
出乎末洺的意料,韩劭烐並未有太大的反應,只是一邊眉毛稍稍挑動了下,而後便道:「我知道了,現在可以說你的了。」
末洺這才提及周敘...
根據成競那日說的,至少是得知了一種可能,當年誣陷周敘的那場算計,是龐元清身邊的一名助理提供的主意。
藝人之間的上位糾紛及炒作,讓一集團總裁身邊的助理親自下場參與籌劃,這未免過分誇張,末洺查過那助理,跟周敘之間並無私人恩怨,而除那件事外,似乎也未著手過鴻一的其他事項,很顯然是有針對性而來。
那便是奉命行事,而作為龐元清的助理,自然最有可能是奉龐元清的命令。
本也只是單方面的揣測,所以才想為驗證而去拿龐元清的手機查一查,龐元清這樣的身份地位,他除了用這種笨拙的方式尋找線索,也沒機會在其他領域接觸他。
「你是覺得周敘那件事,不僅僅是網上爭議的那麼簡單?」韩劭烐問。
之前調查末洺的同時,他自然也簡單查過周敘,所以對當年周敘被全網追討一事也很清楚,網上無非兩種爭議,一是周敘的確德行敗壞,二則是夏青為上位誣陷周敘。
雖然不願承認,但他韩劭烐的確相信後者。
救贖了末洺,並成為末洺心中一道光的男人,定然不可能做出那種事來...並且還他麼是自己替身的原型。
「不僅是周哥被誣陷一事,還有那場意外...」末洺說,「不過我目前也只是知道一點查一點。」
「你的查法,就是爬三十多層的陽台」
末洺低下腦袋,聲音很低:「下次,不爬了...」
韩劭烐看著那裹的跟粽子似的某人,垂著腦袋,潮濕的髮梢蔫巴巴的垂在額前,又道:「天亮我回家一趟,明天下午我去看我外公,你跟我一塊去。」
末洺抬起頭:「啊?」
「基於你給我的那個情報,我願意帶你去瞭解龐元清。」韩劭烐頓了頓,扭頭看向窗外,沉聲說,「就當是合作。」
「謝謝你。」末洺立刻說。
韩劭烐緩緩轉過頭,就見末洺眼底盛著欣喜的光亮,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
再次偏頭看向別處,韩劭烐沒什麼情緒說:「龐元清當你是我戀人,到時候別露餡了。」
末洺乖乖點頭。
天亮之後,兩人返回川海,為方便籌劃明天下午一塊去龐家的事,末洺坐在韩劭烐的車內,他自己那輛車由韩劭烐的助理幫忙開回去。
聊完正事無私事可談,兩人分望著各自一邊的車窗都沒有再說話,沒一會兒,末洺倚在車座上昏昏欲睡。
昨晚他一夜沒睡...
韩劭烐就撇見末洺瞇合著眼睛,身體搖搖欲墜,他心下幾次自嘲,身體還是悄無聲息的挪了過去。
看了眼肩上靠著的毛茸茸腦袋,韩劭烐擰著眉再次扭頭看向窗外...感情沒了還有風度,他韩劭烐沒那麼小氣。
韩劭烐的司機先將車開到了末洺公寓附近。
末洺打開車門,一條腿已踩在了地面,又想起什麼似的,轉頭看著韩劭烐。
「我說的那些是真的,你出門多帶幾個保鏢...」末洺說,「你舅舅他很危險。」
「好的。」韩劭烐唇角浮動,「多謝再次提醒。」
末洺下了車,韩劭烐透過車窗,一路看著他走進小區。
他看到,在進門後那個即將消失的彎口,末洺好像回了下頭。
可惜隔的太遠,他看不清末洺的表情...
傍晚,天又下起了小雪。
夜晚臨睡前,末洺正拿著手機看視頻,手機上忽然跳出一條提醒。
[韩劭烐給您發了一條消息]
末洺愣了下,手指輕輕點開,然而...
[韩劭烐撤回了一條消息]
末洺:「...」
第二天下午,韩劭烐帶著末洺前往龐家。
龐明順身體大不如從前,又因為當年在醫院親眼看到一雙兒女及女婿消亡,導致他極其牴觸醫院那種地方,寧願在莊園裡養一群私人醫生時刻候著他,也寧願少活兩月,也不想在醫院那種地方吊著命。
私人醫生告訴韩劭烐,頂多撐不過三個月,這還是樂觀的預測。
前夜一番病重救急,身體狀態更加糟糕,隔天他依然回了自己莊園休養,不過雖明知命不久矣,心態倒也還行,知道自己外孫要帶著外孫媳回來,提前一天就讓人著手準備。
末洺蹲在龐明順的輪椅前,一隻手被龐明順握在手裡。
龐明順目光疲倦但滿是慈祥,他褪下了自己大拇指上一枚綠色的玉扳指塞到末洺掌心,輕聲說:「說實話,我一直都擔心小韓會跟他那個過世的親舅舅一樣沒正形,現在放心了,我能感覺到,你是個穩重的孩子...
最後,龐明順抬頭對站在一旁的韩劭烐說:「好好對小末洺,像你媽對你爸那樣,千萬別學你那舅舅在外養一堆情.婦。」
日薄西山,龐明順反而更愛念叨自己早年去世的一雙兒女,那彷彿是他一生都無法消化的遺憾。
末洺站起身,韩劭烐伸手很自然的攬住他的腰,末洺身體也微微朝韩劭烐胸口貼近,龐明順見此甚是欣慰。
靠的太近,韩劭烐能嗅到末洺領口的清香,那似是他曾經無數個夜晚抱在懷裡的氣息,他手臂下意識的收緊,末洺轉頭茫然的看著他。
韩劭烐低悶的解釋:「這樣更像...」
晚飯開始前,傭人推著龐明順去吃藥,龐元清也正在回來的路上。
韩劭烐帶末洺去樓上熟悉,兩人從樓梯上樓,長長的樓梯繞著青灰色的牆壁蜿蜒向上,末洺被牆上掛著的一副油畫吸引,畫中三人,年長的男人坐在正中間椅上,一年輕女子站在他身後,雙手搭著他肩膀,一年輕男子則坐在他旁邊的地上,手肘撐著椅子把手,扶著腦袋,姿態散漫。
末洺盯著畫中的年輕男子,轉頭問韩劭烐:「這是你父親嗎?」
「不,我親舅。」韩劭烐不禁笑道,「跟我長很像對吧。」
末洺點頭:「眉眼間,很像。」
「這外公,這是我母親。」韩劭烐指著畫中的另外兩人,「這幅畫是我母親和舅舅去世後,我外公讓畫師根據一張照片畫的,這照片拍的時候我還沒出生。」
末洺湊近畫,盯著韓舅從袖口露出的半截手鏈微微失神...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油畫始終不比照片,細節上不夠精緻,根本無法深究。
「這畫的照片在哪?」末洺溫聲說,「我可以看一看嗎?」
「可以。」韩劭烐說,「在樓上我外公的書房,我帶你...」
「你們在看什麼呢...」
一道低沉清和的聲音從下面傳來。
龐元清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站在樓梯底下,淺灰色的西裝外套搭在小臂上,他微仰著目光看著上面的人,大廳明亮的燈光折射在那薄薄的鏡片上,令人看不清後面那雙眼睛。
「原來是舅回來了。」韩劭烐一隻手再次攬在一旁末洺的腰上。
末洺心領神會,沖底下的龐元清微微鞠身:「舅舅好。」
龐元清微微頷首,唇間淡笑:「先下來吧,晚餐要開始了。」
第90章
龐明順的這處莊園豪宅, 平日裡只就龐明順一人居住,龐元清因工作繁忙甚少回來,不過往日只要龐明順一句話, 龐元清都會不遠千里往回趕。
龐元清對養父恭敬孝順, 這是豪宅裡的傭人有目共睹的,所以即便韩劭烐找到管家私下單聊,也問不出什麼異常。
若沒有巨額的遺產紛爭, 韩劭烐知道龐元清會是個相當完美的舅舅。
晚餐十分愉快。
晚餐後, 韩劭烐陪龐明順在下棋, 末洺捧著茶杯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龐元清則一直在外面打電話。
過了一會兒, 末洺借口去洗手間, 在外廊下的走道上見了龐元清。
龐元清也正好剛打完電話,末洺主動上前與其打招呼, 但無論他如何將話題引向周敘試探, 龐元清總能簡單幾句答非所問的敷衍過去,眼底透著淡淡的笑意,態度始終十分友好。
他知道以龐元清的睿智,肯定能猜到那晚潛入他房間的人就是自己,自然也知道自己一定是聽到了一些不該聽的話, 此刻面上如此自然, 心底早不知道對他豎起了多深的戒備。
想要正面試探, 顯然沒可能了...
夜深, 韩劭烐帶著末洺留宿在了這裡,上樓時,末洺再次看了眼牆上那張油畫。
回房間後,韩劭烐才鬆開摟在末洺腰上的手, 洗完澡,他手拎著一隻枕頭,並將一張薄毯扔在床邊地上,說:「你睡床,我睡地上。」
床邊地板上鋪著厚厚一層淺灰色地毯,房間因常有傭人打掃,所以地毯一直是一塵不染,睡一夜倒也無妨。
「我睡地上吧。」末洺說,「這是你外公家。」
「我睡相不好,半夜會滾下來砸傷你的,我這體型可不是鬧著玩的。」韩劭烐直接就在地毯上躺下,側著身背對著末洺,薄毯一直蓋到耳朵上,說,「這沒什麼好爭的,一夜而已,你起夜時小心點,別踩著我就行。」
午夜,月光透過薄薄的窗紗照了進來。
末洺翻了個身,扒在床邊小聲問地上的人:「你冷嗎?」
房間內開著空調,自是溫暖怡人,韩劭烐閉著眼睛回:「很冷。」
「你上來睡吧。」末洺輕聲說,「床很大的,我往邊上一點。」
韩劭烐緩緩睜開雙眼,轉頭在幽暗的光線中對上了末洺的目光,彼此都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都知道對方在看著自己。
「你確定?」韩劭烐問。
末洺點點頭:「外面還下著雪,你這樣容易著涼的。」
「我要是睡迷糊了。」韩劭烐別有深意的笑說,「肯定會下意識的抱你,親你,蹭你,這你都不介意?」
這倒不是在逗這個傢伙,是過去三年睡覺養成的習慣,只要末洺在他邊上,他韩劭烐就不可能幹看著。
「...」
末洺沉默了好一會兒,趴在床邊的腦袋嗖一下縮了回去,好一會兒韩劭烐也沒等到動靜。
看來是放棄邀請了...
韩劭烐忽然為自己的嘴賤後悔了...他的確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跟末洺同床共枕了。
聽一聽末洺熟睡後的呼吸聲彷彿也是奢侈的。
心裡忽然一陣煩躁,翻來覆去睡不著,韩劭烐起身去了洗手間。
大半夜的,韩劭烐發現自己居然起反應了。
還很強烈...
,他就不應該胡思亂想。
在洗手間自己沖,然而都弄疼了也沒效果,回到床邊地毯上躺著,韩劭烐緊擰著眉,弓著身在被窩裡繼續搞。
正是熱火朝天時,後肩突然被拍了一下,傳來幽幽一聲。
「韓哥...」
韩劭烐嚇的渾身一哆嗦,猛地轉頭,登時又差點被嚇萎了末洺不知什麼時候下了床,整個人就蹲在他背後,逆著月光的臉一片幽暗,正對著自己。
「韓哥。」末洺輕聲說,「你還沒帶我去看那張油畫的原型照片。」
韩劭烐捋著胸口,聲音都在發抖:「你,你他麼要把我嚇死嗎?」
末洺雙手搭著膝蓋,茫然的歪了歪腦袋:「韓哥你在幹什麼,怎麼嚇成這樣?」
許是心虛,韩劭烐很快回過神,手都拿了出來,自動忽視問題:「你要去看那張照片?」
「嗯。」
「已經很晚了,要不明天的。」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想確認一下。」末洺再次輕輕推了推韩劭烐的肩膀,認真的懇求,「可以嗎韓哥。」
韩劭烐只好坐起身:「那,行吧,正好那書房就在這一層,也不遠。」
正好他這會兒也沒什麼睡意。
午夜一點多的豪宅,裡外都是靜悄悄的。
走廊上的感應燈亮起,末洺默默跟在韩劭烐身後,一路來到書房。
別墅內的書房不止一間,這間是韩劭烐那過世的舅舅用過的,大多存放和韓舅有關的東西,韩劭烐一直都是可以自由進出的。
韩劭烐找出那本相冊遞給末洺。
末洺坐在書桌前靜靜的翻看相冊,韩劭烐則支著條腿坐在桌面上,雙臂抱胸靜靜的等著。
不等找到那張油畫的照片原型,末洺就已在其他照片裡看清了韓舅手腕上的那串手鏈,純金的,上面刻著奇怪的字紋。
的確如他所想。
「怎麼了?」韩劭烐見末洺皺眉,下意識問道。
末洺指著照片中韓舅腕上的那串手鏈,抬頭對韩劭烐說:「這手鏈很常見嗎?」
韩劭烐搖頭:「當然不是,我舅和我媽是雙胞胎,出生那天,我外公高興,特地訂製了這兩串手鏈,中間做了鏤空,上面刻著寓意健康平安的梵文,看做工挺精巧的,估摸著全世界只就這兩串吧。」
末洺眉心越蹙越緊:「那這兩串手鏈現在在哪?」
「不知道,我早年在我媽那見過,她去世後這手鏈也跟著丟了。」韩劭烐摸著下巴,回想著,「至於我舅的那根,那就更沒印象了,不過就他那脾性,隨手送給哪個情婦都有可能...話說怎麼了?你見過這手鏈?」
「見過。」末洺說,「我曾在周哥那裡見過。」
韩劭烐一愣:「你是說周敘?」
「是。」
「你確定?」
「我確定。」這樣別緻的做工和刻紋,他不會記錯。
短暫的靜默中,一種詭異悚然的感覺瀰漫在兩人之間。
正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門把擰動的聲音,兩人皆是一怔。
門被從裡面反鎖,從外是無法打開的,很快又響起敲門聲:「誰在裡面?」
是龐元清的聲音。
韩劭烐和末洺對視了一眼,韩劭烐立刻拿起那本相冊放回原處,這時就聽外面的龐元清似乎在對旁邊的傭人說:「去拿鑰匙。」
韩劭烐握住末洺的手,拽著他往書架裡面走去,末洺茫然,低聲說:「我們就當在這看書好了...」
「誰三更半夜到這看書,你當龐元清傻嗎。」韩劭烐道,「而且你剛才說的那些,如果是真的,就更不能讓他知道了。」
房間內空間有限,末洺並不覺的這裡有可以萬無一失躲藏的地方。
韩劭烐拉著末洺到被書架層層疊疊掩住的牆角,一把脫到純棉的睡衣上衣,並對末洺道:「愣著幹什麼,還不脫衣服。」
末洺很快反應過來了,鬆掉了睡衣胸口的扣子,敞開口襟並往下褪了一點。
「這樣行嗎?」末洺真誠的問。
書房門傳來鑰匙開門的動靜,韩劭烐抱緊末洺,將人抵在牆上用力親吻。
末洺摟緊韩劭烐的脖子,一隻腳直接勾住韩劭烐的小腿,喘息聲一時輕盈一時粗重。
韩劭烐身體過電似的,整個身體僵了一下...,這特麼就是專業演員的演技嗎?
龐元清帶人進來,很快就在牆角發現了乾柴烈火的兩人。
末洺羞恥的往韩劭烐胸口躲,韩劭烐則倉皇的拾著衣服遮擋自己,一手抱緊懷裡的人,轉頭憤怒的衝著龐元身旁的兩名傭人道:「看什麼?還不出去!」
那兩傭人迅速離開了書房。
「舅你也別看了。」韩劭烐臉色難看說,「你這樣我都不好意思穿衣服。」
龐元清唇角是溫和的,但眼底意味不明:「太不像話了,小韓,這是你親舅舅生前的書房。」
韩劭烐涔涔的笑了笑:「就,就是尋一下刺激,舅你別告訴我外公啊。」
龐元清目光移到末洺身上。
末洺身體被韩劭烐擋的嚴嚴實實的,在韩劭烐的肩上小心翼翼的露出眼睛,見龐元清盯著自己,又咻的縮回了腦袋。
韩劭烐直接把下巴抵在末洺的頭髮上,手把人摟更緊了。
「差點以為家裡進賊了。」龐元清淡淡說,「有什麼事回房間去做。」
直到傳來龐元清離去的關門聲,韩劭烐才鬆開末洺。
末洺拎好褲子,低頭扣紐扣,結果一眼瞧見某人某處反應異常激烈著。
「太,太入戲了...」清咳兩聲,韩劭烐背對著末洺麻利的穿好衣服,說:「我演技還行吧。」
末洺表示認可:「挺好的。」 沉浸式演技。
書房的燈光過分明亮,令人渾身的異樣都無處遁形,韩劭烐沒敢轉過身:「我流了一點汗,先,先回去洗個澡。」
說完,韩劭烐快步離去。
第91章
韩劭烐---回房間便進浴室沖澡, 懷裡還殘留著前---刻將人摟在懷裡的觸感和溫度,連那陣陣縷縷的身體氣息都還殘留在鼻間。
---手扶牆---手沖,韩劭烐心底泛苦, 這世上大概沒有比他更沒出息的人了。
已經凌晨接近兩點, 末洺糾結片刻,還是給周易祥打了電話,他把從那本相冊拍下的照片發給了周易祥, 讓周易祥幫他再確認---下。
「的確跟周敘那條---模---樣...」周易祥道。
末洺連忙問:「老師您知道這條手鏈的由來嗎?」
他早年前在周敘的公寓見過, 但只以為是普通的私人飾品, 並未在意過。
「當年收養周敘時,他就有這東西了。」周易祥回憶著說, 「記得他好像說過是自己母親留給他的。」
「那老師您知道周哥的母親是誰嗎?」
「這個就不清楚了, 當年只聽說他母親病逝後人就被送到福利院了。」
「周敘當年所在的福利院在哪?」
韩劭烐從浴室出來,末洺正站在窗邊打著電話, 穿著露趾的棉拖鞋, 長腿下露出---截雪白的踝骨,窄窄的腰線令人恨不得伸手去丈量---下。
韩劭烐只感覺剛紓解掉的慾念又開始蠢蠢欲動,他連忙在床邊地上坐下,拉著薄毯掩住腰部以下,這時末洺正好也打完電話, 他轉頭盯著坐在床邊地毯上的韩劭烐, 微瞇著眼睛若有所思的看著。
韩劭烐被末洺這意味不明的目光盯的更為心虛:「怎麼了?」
末洺走到床邊, 在韩劭烐身旁單膝蹲了下來, 身體緩緩傾上前將臉貼近韩劭烐。
望著這張無限靠近的面龐,韩劭烐手攏緊身下的薄毯,---個勁兒往自己小腹間遮,身體微微後傾。
「怎, 怎麼了?」韩劭烐喉間滑動,牽動唇角,「我臉上有什麼?」
末洺蹙緊眉,若有所思的說:「你跟你舅舅長的很像。」
「外甥像舅舅不是常態嗎,更何況我媽還跟我舅舅是雙胞胎。」韩劭烐抬手捏住末洺的下巴,聲音低啞,「你再往我這靠,我親你了。」
末洺眨了眨眼睛,盤著膝在地毯上坐了下來,然後將剛才與周易祥那通電話內容告訴了韩劭烐,為節省時間,讓韩劭烐安排人去那家福利院調查周敘的過去。
韩劭烐直接給阿德發了條消息,讓他即刻安排人去做。
兩人都猜到了某種可能,但---切需要驗證。
上床後,末洺又趴在床邊露出腦袋,對地上的韩劭烐低聲說,「要不你將你舅舅想害你的事,告訴你外公。」
「想,是無罪的,龐家現在幾乎由他掌權,沒有直接證據很難動他。」韩劭烐雙手枕在腦後,「現在能剝奪他---切的也只有我外公,但他是我外公---手培養大的,想動搖我外公對他的信任,更難。」
「那他想害韓哥的理由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呢,不甘心有除他以外的人瓜分龐家。」話說完,韩劭烐似乎想到了什麼,驀的睜開雙眼,轉頭與趴在床邊的末洺對上目光。
「韓哥也想到了?」末洺問。
「...嗯。」韩劭烐從地上坐起身:「如果是這樣,很多事就可以串聯起來了。」
兩人討論了---會兒,等再次準備睡下時,已經快凌晨三點了。
韩劭烐依然輾轉難眠,寂靜的幽暗中,他隱約聽見---旁床上傳來的,均勻平穩的呼吸聲,似乎就快入眠。
「真冷啊...」
韩劭烐低低的,像自言自語似的感歎了---聲。
末洺聽見了,眼睛都未撐開,嘴裡含糊的咕嘟了聲:「冷就上來睡...吧。」
「吧」字還沒說完,被子被掀開,身側陡然陷下去---塊。
末洺睜開雙眼,轉頭就看到某人已經躺在了枕邊。
韩劭烐雙手放在外面,規規矩矩的壓在被子上,閉著眼睛,什麼話也沒說。
幽幽光線中,末洺只能看到韩劭烐輪廓分明的側臉,從高聳的眉骨到鋒利的下頜,起伏的線條如---尊精削細鑿的雕像。
收回視線,末洺扯了扯身上的被子遮住臉,只就頭髮露在外面。
感覺身側的人睡著了,韩劭烐才緩緩側過身面對著末洺,小心翼翼的將末洺遮臉的被子拉到脖子底下。
小傢伙睡的很沉,雋秀的側臉有---輪漂亮的剪影,連細長濃密的睫毛都有精緻的翹影。
韩劭烐緩慢的湊過去,輕輕吻了吻末洺的鬢髮,這小心翼翼的---吻,卻帶出胸口---陣濃烈的苦澀...
他沒想到自己有---天就去嫉妒---個已經去世了的人。
心底感傷,韩劭烐翻了個身背對著末洺,許久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早上醒來,韩劭烐就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又翻回了身,果不其然的將末洺抱在懷裡,擔心末洺醒了會覺得他趁機佔便宜,忙不迭的想把人鬆開,然後就發現懷裡的小傢伙腦袋拱在他的脖底,---只手很自然的攬在他腰上。
就和過去三年的那些清晨---樣。
韩劭烐唇角上挑...看來三年養成的身體習慣,也不是只有他韩劭烐---個人---時半會兒戒不了。
手輕輕鬆開末洺,韩劭烐任由末洺單方面抱著他,閉著眼睛繼續睡著,很快就感覺懷裡的人醒了,在短暫的回神之後,那只搭在他腰上的手,正緩慢的,小幅度的往回收。
生怕吵醒韩劭烐,末洺呼吸都微微屏住,終於好不容易抽回了手,倉皇的翻過身掀開被子坐在床邊。
韩劭烐緩慢睜開雙眼,看著坐在床邊穿衣服的末洺,心底不禁失笑。
就在韩劭烐捉摸著要不要拆穿末洺時,臥房門突然被敲響,外面的傭人急促告知,龐老爺子昏過去了。
上午十點,急救室的燈才熄滅。
雖已脫離危險,但醫生告知,龐明順的身體狀態已十分糟糕。
龐明順現下已意識恍惚,如今就算他想離開醫院回莊園休養,身體也難以支撐,他尚還有---絲力氣握緊龐元清的手,龐元清俯身帖耳才聽清他說:「不可有貪念,龐家本來就不屬於你,給你多少,你都應該知足...
「知道了父親...」龐元清輕聲說,「您放心。」
龐明順似乎覺得自己離死亡不遠了,之後握著韩劭烐的手就不肯鬆開,韩劭烐就坐在床邊陪著他,聽著龐明順和他念叨年輕時的那雙兒女,說的話已開始前言不搭後語,只就想到什麼念叨什麼。
末洺---直在病房外等著,這時,龐元清走到了他身旁。
「舅舅...」末洺禮貌的叫道。
龐元清目光透過薄薄的鏡片平靜的看著末洺:「酒店那晚在我床底,聽到了什麼?」
末洺目光微怔。
「不太明白舅舅的意思。」末洺皺起眉,禮貌的說,「我為什麼會在舅舅的床底?這話要被韓哥聽到了,韓哥會誤會的。」
龐元清輕輕笑了笑:「我很不喜歡有人背著我搞小動作,如果你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來問我。」
「可是不利於自己的事,大多數人都會下意識的選擇撒謊。」末洺說,「如果是讓舅舅為難的問題,舅舅也會實話實說?」
龐元清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失笑:「那你不妨問問。」
末洺似開玩笑般:「如果在民間發現龐傢俬生血脈,舅舅會怎麼做?」
龐元清眉梢微動:「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末洺認真思考了---下:「不甘即將到手的巨額資產被搶走,我興許會殺了他。」
龐元清目光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眼前的人:「殺人是犯法的。」
「殺人的確犯法,但意外身亡的話,又怪得了誰呢。」
「你似乎話中有話。」
「心中有鬼,才會覺得他人話中有話。」末洺彎了彎眼睛,又似隨口---說,「只是跟您開個玩笑,您別當真。」
龐元清輕輕笑了:「小韓有你,如虎添翼。」
「謝謝您的認可。」
「那你要...」龐元清靠近末洺耳邊,溫和的說,「...保護好他了。」
龐明順的身體不是---兩日就能好轉的,醫院有龐家人陪護著,下午韩劭烐接到家裡老爺子的電話,便帶著末洺回了川海。
路上,韩劭烐告訴末洺,老爺子已經知道他帶對像見外公,現在嚴厲要求他立刻把人帶回去給他看。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在電話裡都發火了。」韩劭烐說這話時看著車窗外,顯得很糾結無奈的樣子,「我已經敷衍了他很多次,這次說是演的他都不會相信。」
末洺不知道怎麼回答,低著頭揉手指,韩劭烐撇了他---眼,漫不經心的說:「反正咱倆這戲暫時停不了,萬---把我外公氣的提前沒了,你我都要擔責任的。」
「...」
「既然這樣,你再陪我回家演---出。」韩劭烐說,「就跟去我外公家---樣,讓老人家開心開心而已。」
末洺沉默了---會兒,小聲問:「你,你爺爺他凶嗎?」
韓老爺子威名在外,縱使---面沒見過,末洺也聽說過,坊間幾乎將他神話化,什麼大財閥權貴,手眼通天,行事果決心狠手辣,即便七十了,威嚴也絲毫不減當年...
韩劭烐笑了:「那你覺得我凶嗎?」
末洺扭頭看車窗外:「砸我公寓的時候很凶...」
「...」還記上仇了。
韩劭烐撓了撓眉毛,「這事兒過去了,咱不提它了,就說平時,平時我很好對不對?」
「對吧。」
「把『吧』字去掉。」
「對。」
「老爺子人更好,慈藹,耐心,比我外公還平易近人。」
末洺看著韩劭烐:「可你以前跟我說他追著你打,棍子都打斷了。」
「...」
第92章
韩劭烐無從辯解, 最後只好說:「當年都是我不懂事,我自找的。」
末洺說:「要是他知道你在這種事上騙他,他肯定還會追著你打的。」
「沒事, 他現在追不上我。」
「...」突然覺得更可怕了。
周敘的事有韩劭烐幫忙, 自是事半功倍,這種小事末洺最後也就應了,表演是他的天賦, 應付一天對他而言不算為難。
兩人約定明天中午回韓家跟老爺子一塊吃頓飯。
「老爺子要是催結婚, 你就說想再等兩年。」韩劭烐道, 「他要是讓先訂婚,你就說想等感情穩定了再商量訂婚的事。」
末洺乖乖點頭。
韩劭烐瞥了眼後視鏡裡的末洺, 一如既往沉靜平和, 他知道末洺一定會表演的很好,因為他真的只是將這種事當成任務。
回川海後, 韩劭烐提議去商場買兩身得體的西裝, 用於明天回韓家時穿,這樣也顯得正式一些。
「我公寓裡有兩身,很新。」末洺說,「明天我可以挑一身穿過去的。」
「什麼顏色的?」韩劭烐問。
「白色和黑色。」
「太俗了,觀感不好。」韩劭烐很自然的說, 「去買兩身別的。」
「...」
車停在商場附近, 韩劭烐下了車走進商場, 末洺帶著口罩, 默默跟在韩劭烐身旁。
走不遠,韩劭烐冷不丁的朝末洺伸出一隻手。
「要不我牽著你。」韩劭烐一本正經說,「這樣更像情侶。」
「...韓哥。」末洺輕聲提醒,「這裡沒熟人, 不用演戲的。」
「哦...我差點忘了。」韩劭烐放下手,又轉頭繼續走。
末洺為自己挑了身淺灰色的西裝,本身就腰細腿長面容俊美,只要是合適的尺碼,哪一件穿上身都格外的養眼,兩名女工作人員配合末洺挑選衣服,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傾慕。
選定好了衣服,末洺回試衣間脫下。
韩劭烐等了許久不見末洺出來,走到試衣間門口輕輕敲門:「怎麼了?」
末洺聲音度有些含糊:「等一會兒,卡,卡住了。」
「卡哪了?」韩劭烐敲敲門,「要不我幫你,把門開一下末洺。」
末洺自己又努力的好一會兒,實在沒辦法了才打開門,原本白淨的面色漲的紅紅的,很難為情的低聲說:「拉鏈把內褲夾住了,韓哥你找工作人員要把剪刀,我直接把那塊布剪掉就好了。」
「萬一剪傷自己怎麼辦?我來。」韩劭烐說著走進了小小的更衣隔間。
狹窄的小空間一下擠入兩個成年男人著實吃力,韩劭烐在末洺面前單膝蹲了下來,視線幾乎與末洺腰胯齊平,雙手耐心的在那夾著布料的拉鏈上作鬥爭。
「要,要不我自己來吧。」
「我這樣看的清楚,馬上好。」韩劭烐說,「這破衣服不買了,待會兒跟我去香檳山,我以前讓人按你的尺碼在那備了幾身,你過去試試。」
沒聽到末洺回答,韩劭烐下意識的抬頭看了末洺一眼,就見末洺臉不知什麼時候漲的更紅,眼底虛虛的忍耐閃躲著什麼。
「怎麼了?」韩劭烐微仰著臉,輕聲問。
末洺抿了抿唇,腰都微微彎了下來:「韓哥你手,手上稍微輕一點。」
韩劭烐這才意識到自己手上的動作太過毛躁,彎曲的手指總會時不時抵著末洺,他剛光專注的幫末洺扯拉鏈,都忘了自己雙手放在什麼地方。
包括此時此刻兩人的姿勢都十分的...
正在這時,試衣間門突然被人從外一把拉開。
韩劭烐和末洺唰唰轉頭看去。
手拎著一條褲子準備進來更換的陌生男人愣在門口,看著裡面一站一蹲的兩人,睜大雙眼:「不,不好意思,我看門沒鎖以為沒人呢,你們繼續,繼續。」
門又被火速關上了。
末洺嘴角微微抽動...他懷疑那個男人誤會了什麼。
韩劭烐倒沒太大反應,伸手將一旁的門上了鎖。
最後實在沒辦法,韩劭烐直接用嘴將那金屬拉鏈咬變了形,這才幫末洺解脫。
韩劭烐站起身,手按了按一邊臉:「牙齒硌的疼。」
「謝謝。」末洺手攥著褲子腰部,低頭看著腳尖,「韓哥先出去吧,我把褲子換了。」
韩劭烐看著垂眸的末洺,濃密的眼睫下攏著一層淡淡的疏離感,可兩頰明明還浮著淡淡的紅潮,他胸口忽然升起一縷滾燙,一股熱意驀的衝上大腦。
韩劭烐伸手捧住末洺的臉頰,將人抵在試衣間的牆壁上用力親吻,像發了瘋,紅著潮濕的眼睛,只恨不得將身前的人分拆入腹。
「我喜歡你末洺,我喜歡你...」
就算知道自己不曾被末洺喜歡過,就算知道在末洺心裡,自己永遠不可能超越周敘,依然難以自控的喜歡。
好像憤怒,不甘,鬱悶,所有的負面情緒加起來,在這份因喜歡而生的情不自禁前,都不值一提...
為什麼他不能早一點認識這個男人,為什麼他沒能早一點認清自己的感情。
永遠及不上周敘,這份喜歡,也永遠只能存在於周敘的陰影中...嗎?
「韓哥,韓哥?」
一陣呼喚令韩劭烐回過了神,就見末洺站在跟前,皺著眉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
「你怎麼了?」末洺疑聲說。
從幻象中陡然清醒過來,韩劭烐下意識的抬手撓了撓眉毛:「沒,沒事,走神了。」
「我要換衣服了。」末洺說。
韩劭烐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後又鬆開,最後還是沒有底氣哪怕再多說一個字,他轉身打開門:「那我出去等。」
從商場離開,上車後,末洺就感覺韩劭烐情緒有變,一直一聲不吭的看著車窗外,眼尾無精打采的耷拉著,神色微顯陰鬱 ...
「天不早了,要不我就不過去試衣服了。」末洺溫聲說。
「等到明天的話再準備的話,我怕太倉促會露餡。」韩劭烐一直看著車窗外,「試完我送你回去,不耽誤你什麼事。」
車到香檳山,天已經暗了下來。
韩劭烐讓管家去準備晚飯,也沒有去看跟在自己身後側的末洺,逕直往別墅裡走,一邊淡聲說:「天不早了,待會兒吃完晚飯再走。」
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全然不像人情的邀請。
「我拿了衣服就回去,不麻煩韓哥了。」末洺說。
韩劭烐猝然停下腳,轉身看著末洺,似乎想說什麼,唇角動了兩下,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司機也要吃晚飯,你至少等他吃完才能送你回去,也開了一天車了,稍微體諒一下他。」
韩劭烐說這話時神色實在認真,半晌,末洺點了點頭。
韩劭烐轉身繼續走。
上了樓,依然是上一次末洺來的那間房,床頭尾那諾大的燙金色「囍」字還醒目的貼在牆上,床上依然是金繡的大紅色四件套,和上次他末洺睡過的一樣的款式。
那一夜的床單被弄髒,現如今煥然如新,不知是洗熨過了,然後整套換了新。
韩劭烐直接帶著末洺到衣帽間,儼然如置身小型商場一般,韩劭烐站在一旁,對末洺道:「這裡從鞋到襯衣,都是按你的尺碼備的,你自己看著搭一身,那前面還有一扇門,裡面佈置的應該是胸針手錶之類的飾品。」
末洺茫然的看著韩劭烐:「這不是你的衣帽間嗎?」
「我的在隔壁。」韩劭烐解釋的很平靜,「這間是以前隨口吩咐管家為你佈置的,沒想到添置的挺齊全,這些日子很少回來,也就忘了讓人再把地方清出來,待會兒我跟管家說。」
那是末洺第一次在這香檳山過夜之後,他韩劭烐以為這裡會是他和末洺未來長久的同居之處,所以特地吩咐傭人添置的衣帽間,那時候倒也不是將其作為驚喜準備,只是當很正常,很理所當然的一件事吩咐...
只是沒想到就成了自己的自以為是,不過他韩劭烐也不介意將這份自作多情展現出來。
反正他知道末洺是麻木的,所以他也無所謂。
「我到外面房間等你,你慢慢試。」韩劭烐說完,轉身離開了衣帽間。
末洺看著足有百平的衣帽間,四周衣服看的他眼花繚亂,但很快,他的目光被掛在牆角一玻璃櫥櫃裡一身秀禾服吸引,那是古代成親時男子所穿,大紅色的錦緞上用金色絲線繡著龍與大簇的祥雲,精美至極,玻璃櫥窗全方位封閉著,華美的衣飾上沾不上一粒灰塵。
末洺收回視線,從衣服裡挑了件深灰色西裝。
脫下身上的外套毛衣,末洺剛穿上襯衫,衣帽間的門突然被從外推開。
「我爺爺他...」
韩劭烐急促的聲音一頓,看著眼前的一片春色驟然愣神。
眼前的男人正低頭繫著襯衫紐扣,雪白的襯衫底擺堪堪遮住大腿.根處,兩條筆直的長腿白的令人恍神。
末洺拿起一旁的外套圍在身下,皺眉看著突然闖進來的韩劭烐。
韩劭烐攸的回神,繼續說:「我爺爺他來了,已經到了樓下。」
末洺一怔,烏黑的眼底難掩慌張:「不是說好明天才見的嗎?」
「他是過來找我的,估計來前還不知道你在這。」韩劭烐將目光強行從末洺雪白的小腿上挪開,說,「但這會兒管家肯定已經告訴他你在這了,這老爺子也真是,來前都不打聲招呼。」
末洺緊張的腳趾頭都蜷起來了:「那,那現在怎麼辦?」
韩劭烐想笑,但忍住了:「這對你來說難道不是小場面?」
「我...」
「好了,先把衣服穿上,我出去幫你拖延時...」
韩劭烐話還沒說完,外面的臥室房門已經被敲響。
「劭烐啊,在裡面嗎?」是韓老爺子的聲音,渾沉的聲音透著難掩的期待和欣喜。
第93章
韩劭烐進出的匆忙, 房間門並未反鎖,韓長宗在外敲門叫了幾聲,得不到回應便只好輕輕推開房門。
「人沒在這啊?」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 韓長宗正疑惑著, 下一秒轉頭就看見韩劭烐從衣帽間走了出來,臉上掛著倉促堆出的笑容。
「爺爺你來啦。」韩劭烐說。
韓長宗微微斜身,探著頭看向韩劭烐身後, 壓著聲問:「人是不是在裡面?」
韩劭烐點了下頭, 上前攬著老爺子就要往外走:「我們先下樓吧爺爺, 等他穿好衣服就下來。」
穿好衣服?
韓長宗兩眼一瞇,韩劭烐立馬意識到這老爺子想歪了, 估摸著是以為他跟末洺剛在裡面完事兒。
韩劭烐正要解釋, 韓長宗已心滿意足的點頭說:「好,看來感情不錯。」
韩劭烐:「...」
韓長宗將韩劭烐叫到房間外, 一向嚴厲的面相此刻滿是紅光:「是我孫媳婦兒對吧。」
「...嗯。」韩劭烐手指抓了抓眉頭:「就是之前跟您說的, 末洺...」
「你說你,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這初次見面我連見面禮都沒給人家準備,」
「沒事,他不在乎這個。」
「這事兒可不能隨便, 你跟我說說, 這小末喜歡什麼, 我這就讓人去買。」
「爺爺你別這樣, 待會兒把他都弄緊張了。」韩劭烐說,「就一塊吃頓飯就行了,待會兒飯桌上你也別問這問那的,有什麼問題事後問我就行。」
韓長宗笑道:「你這小子, 還沒結婚就開始護短了。」
正在這時,兩人身後的臥室房門被推開。
爺孫倆下意識轉頭看去。
末洺著身考究的深灰色西裝,胸前一條暗紋領帶,筆挺的身形襯的兩條腿格外修長,他走到韓長宗跟前,溫聲禮貌的說:「韓董您好,我叫末洺,是韓哥的...男朋友。」
韩劭烐幾乎無法從末洺身上挪開視線,眼底滿是複雜的驚艷。
韓長宗疊搭在支杖頂端的雙手都激動的握緊,他看著眼前文質彬彬的青年,臉上兩道深刻的法令紋都彷彿成了笑紋,他連連點頭:「好好,早聽劭烐提過你,現下終於見面了,小末你也別見外了,既然跟劭烐在一起了,那就也跟劭烐一樣叫我爺爺。」
末洺點頭,乖乖說:「嗯,爺爺。」
韓長宗眉開眼笑,瞧著眼前的孫媳婦兒,越瞧越順眼,當即將手上一枚暗紅色的玉扳指摘了下來塞到末洺手心。
在無法推拒的氣氛下,末洺乖乖收下了禮物:「謝謝爺爺。」
這一聲聲「爺爺」聽的韓長宗格外舒坦,最後又問:「決定好什麼時候結婚了嗎?要不要爺爺幫你們選個好日子?」
韩劭烐立馬上前攬住韓長宗肩,帶著他轉身朝樓梯口走:「那什麼,爺爺你先到樓下等,我這邊換身衣服,待會兒就下去找你。」
韓長宗這會兒心情好,也就順了韩劭烐的要求,並小聲對韩劭烐說:「這小末當真是不錯...」
氣質溫和無害,實則在不動聲色的斂藏鋒芒,那雙沉靜如水的眼睛,清醒,克制,睿智...
這些他韓長宗一眼就能看出來。
韓長宗離開後,韩劭烐回到末洺跟前。
末洺正低頭看著手心那枚扳指,來自大名鼎鼎的韓長宗貼身之物,自是價值不菲,怕是都不止八位數那麼簡單。
「加上我外公送的,正好左右手各戴一枚。」韩劭烐忍不住打趣道。
「你爺爺剛才很高興...」末洺臉色複雜,抬頭看著韩劭烐,「要是知道這只是做戲,他會很失望的。」
「那怎麼辦?他都已經見過你了,要不然假戲真做?」
末洺微微垂眸。
「開玩笑的,我盡早談一個就是了。」韩劭烐立刻又笑說,「我也不信自己還找不到一個我喜歡,也喜歡我的人。」
末洺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回房間:「我去換回自己的衣服吧,這身太嚴肅了,不合適。」
韩劭烐還想再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只剩下一聲淡淡的「嗯」。
晚餐時,出乎末洺的意料,韩劭烐的這位爺爺並沒有按照一貫的模式,詢問他那糟糕的家庭或過去,只關心了一下他的工作,然後便跟他有說有笑的聊起了他那孫子小時候,什麼糗事滑稽事通通往外倒。
末洺忍不住的笑,韩劭烐則聽的嘴角直抽,老爺子真是八百年沒找到人嘮叨了,把他小時候玩黃金蟒被絞脖子,而後嚇的尿褲子一事都抖了出來。
不過見末洺聽的專注且還覺得有趣,韩劭烐就也憋著沒打斷。
氣氛正是融洽時,幾乎是毫無預兆的,韓老爺子笑著說:「要不先把婚訂了。」
末洺笑容還在臉上,目光慢吞吞的挪到韩劭烐身上眨了眨,求助。
韩劭烐剛要開口,老爺子又緩緩道:「結婚的話倒也不急,劭烐也跟我說了,你們還想再處處,所以我想要不就先訂婚,訂婚後你們想什麼時候結婚再告訴我,爺爺也不催你們,我看就年前把訂婚宴辦了,訂了婚咱們就是一家人了,這爺爺叫的也更順口,你說呢小末?」
「這事兒等我跟末洺決定好再給爺爺你答覆。」韩劭烐先末洺一步說,「話說這是末洺第一次見你,你這催的太急了。」
「你們現在年輕人啊,戀愛和結婚都分著來,行吧,那我就等你們答覆。」
晚飯後,韓長宗留宿在了香檳山。
為不露餡,末洺這一夜也不得不在這裡住了下來,並將那兩枚扳指還給了韩劭烐。
「這是他們送給你的。」韩劭烐並不願意收。
末洺認真解釋:「這是他們送給未來孫媳婦兒的。」
「...」
韩劭烐站在原地沒有接手,末洺便在他的視線下,將玉扳指放進了床邊抽屜裡。
夜裡,窗外又下起了小雪。
床很寬敞,喜慶的大紅色被下,兩人各佔一邊,韩劭烐背對著末洺,睜著眼睛看著眼前一片虛無的幽暗,失控的感情混雜的苦澀的滋味,在血液裡滾燙灼人的流淌著。
他知道他遲早要爆發...
第94章
工作原因, 早飯後韓長宗便離開了香檳山。
臨走前,韓長宗與末洺單獨說了幾句話,韓長宗離開後, 韩劭烐好奇的詢問末洺說了什麼, 他擔心這老爺子又跟末洺抖落了自己以前什麼糗事。
「他說,讓我給你一點時間...」末洺說。
「就這些啊...」韩劭烐皺眉:「什麼意思?」
末洺看向別處:「...不太清楚。」
他總感覺自己跟韩劭烐之間的很多事韓老爺子是知道的。
韓家是赫赫有名的豪門,韩劭烐是韓長宗唯一的親孫及繼承人, 他的戀情及婚事, 韓長宗不可能只靠一面之緣就做出判斷, 昨晚老爺子刻意避開了對他家庭過去的詢問,而按照一貫的習俗模式, 這些是飯桌上必談的話題。
他甚至懷疑老爺子已經看出了他跟韩劭烐在做戲。
給韩劭烐一點時間...
他不是不知道老爺子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可是...
韩劭烐想親自開車送末洺回去,但末洺還是選擇讓香檳山的司機送, 韩劭烐還要去公司, 他們兩人並不順路的。
韩劭烐也沒有再多堅持一句,末洺不需要他送,他也就單手抄著口袋,淡然的說:「那行吧,我這邊有什麼消息會立刻聯繫你的。」
看著末洺坐上車, 看著車在視線中逐漸遠去, 韩劭烐抽動嘴角, 低喃著自嘲:「你根本不可能有機會...」
其實上午並沒有工作, 他連公司都不用去。
只是發現在以朋友的關係相處時,他和末洺之間除了那份所謂的合作,近乎無話可談,明明有那麼多話堵在胸口折磨的他整夜難眠, 卻始終只能戴著所謂的朋友面具裝模作樣。
原先在感情上那份熱情張揚的自信,彷彿早已丁點不剩...
「在周敘的事情查清前,時刻掌握末洺的行蹤。」韩劭烐對一旁的阿德說,「以防周敘的事真和龐元清有關...」
中午,末洺正在公寓準備晚飯,忽然接到了來自夏青的電話。
末洺有些意外,但想到之前成競說夏青想復出但受阻撓,又隱隱能猜到夏青打電話給自己的目的。
電話裡,夏青稱想跟末洺見面。
「關於當年周敘的事情,我願意向你坦白。」電話那頭,夏青說,「但我有條件。」
為防和上一次一樣受騙,這次末洺選了見面地址,兩人在一家餐廳包廂見了面。
夏青神色憔悴,看上去這段日子過的很不好,一貫愛惜的臉都似乎沒怎麼保養,皮膚狀態很差。
末洺坐在夏青對面,淡漠的看著夏青。
「我聽說,你現在跟韩劭烐很要好...」夏青哀求道,「我跟你坦白的話,你能讓韩劭烐幫我一把嗎,我公司已經放棄我了,我實在沒辦法...」
「我之前就給過你選擇。」
「是我太天真了。」夏青低聲道,「這段時間冷靜下來,我已經想清楚了。」
末洺靠著椅背:「我會根據你坦白的內容,再決定接下來怎麼做。」
夏青微垂著頭,緩緩說:「周敘當年的確是被冤枉的,策劃這一切的是當時鴻一的副總裁李賀,但他三年前已從鴻一離職移民到了N國...」
夏青將當年誣陷周敘的整個過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末洺。
「我那時候只是想上位,沒有想多少,但那個李賀私下跟我說過,選周敘做下手目標是因為周敘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具體得罪的是誰我不知道。」
末洺神色冷峻,沉聲問:「還有嗎?」
「我還知道,周敘出事的前一晚跟李賀在一起吃過飯。」夏青說,「我當時正好在那餐廳吃飯,所以知道。」
末洺微微蹙眉。
事情與他所料想的既有吻合也有誤差,他以為會牽扯到龐元清身邊的人,結果又出現了一個李賀。
「所以真相在這個李賀手中?」末洺問。
「我知道的只有這些,如果你想近一步瞭解真相,只有再去問這個李賀。」夏青說,「當年周敘一出事,李賀就離職移民,我猜是他心虛。」
末洺目光如霜:「他現在n國?」
「是。」夏青小心翼翼說,「我可以告訴你他在N國的住址,我當年算是他提攜起來的,所以過去三年斷斷續續跟他有聯繫,知道他現在住的地方...」
夏青說了一堆關於李賀的信息,最後道:「我已經把李賀出賣給你了,你,你可以幫我在韩劭烐跟前說話了嗎?」
「如果只是這些,當初我問你的時候你又在忌憚著什麼而閉口不言。」
「坦白就意味將整個鴻一拉下渾水,結果會更慘,但現在鴻一既然已經拋棄我了,我也想為自己搏一把,末洺,求求你,替我求求韩劭烐好嗎?」
夏青言辭懇切,似乎也就是為了得韩劭烐一助,才下定決定向末洺坦白一切。
合情合理,末洺並不能感覺到什麼異常。
「你只是告訴了我線索,離真相還差的遠。」末洺道,「等我查清後,再來決定是否幫你。」
末洺並未跟夏青廢話,又問了幾個問題後,起身離開了包廂。
臨走前,末洺又轉身警告夏青:「你跟我坦白這些,最好別讓那個李賀知道。」
夏青連連點頭:「我懂的,我就當沒見過你。」
餐桌一側的落地窗下,夏青看著末洺出了餐廳,然後上了一輛車離去,拿起手機,夏青迅速發了一條消息出去。
末洺回到公寓,立刻在網上簡單搜查有關李賀的個人信息,的確是三年前鴻一的副總,後來離職移民N國,相關資訊的更新也只就停留在三年前。
想要瞭解更多,顯然要先見到這個李賀。
傍晚,祁躍打來電話,詢問末洺是否要參加劇團新劇目的排練,因為末洺之前跟他說過,年前想在劇團排演兩場,調整好狀態後年後直接進組【溫度】。
「你要去n國?為什麼?」祁躍疑惑道。
「有些私事,估計要去很長時間,周老師那邊我就照應不上了,只能麻煩你多費點心。」
「老師那邊你放心吧,只是這N國可沒咱這安全,你小心點。」
「嗯,放心。」
決心一定,末洺行動也利落,當即在網上訂了第二天飛往N國的機票,而後又開車將小憨送到了那家熟悉的寵物店。
到N國後先打探,再僱人深入調查,需要的時間和精力不少,末洺一次性給小憨付了一月的寄養費用。
第二天上午,末洺坐上了飛往n國的飛機。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韩劭烐只覺得難受,即便自己已經答應幫末洺,末洺依然只習慣獨來獨往,任何問題都只靠自己解決。
就像過去三年,關係再如何親密,也不曾見他向自己求助過一件事。
作者有話要說: 明日便可恢復正常更新了
第95章
到n國兩天, 末洺已基本查清了這個李賀。
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李賀目前就是一個普通的公司高管,據打聽其沒有什麼不良嗜好, 是很中規中矩一人, 如果守在他住的地方附近,也就能看到他上下班的樣子,往日裡不難接觸, 也沒有什麼複雜的交際。
想找到這種人的突破口,顯然需要費一番功夫調查。
末洺並不打算那麼快暴露在李賀面前,他無法完全信任夏青, 在有十足的把握之前, 他只想暗中行事。
這天傍晚, 剛在酒店附近吃完晚餐, 末洺拎著剛買的甜點散著步走回酒店時,路上, 他見到了韩劭烐。
韩劭烐手抄著口袋, 就像在那條路上等他, 神情淡定, 但那一瞬間,末洺差點以為自己還在川海。
「隻身犯險,依然是想到什麼就去做什麼,甚至拋棄了隊友。」韩劭烐一本正經的控訴。
「......」
千萬里外的陌生國度,韩劭烐的突然出現令末洺只覺得震撼, 四面一片陌生的繁華, 唯有眼前的這道身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我有計劃。」回過神,末洺目光看向一旁路上的車流,「並且我工作在年後, 在此之前我有足夠的時間,不會因急於求成而鋌而走險。」
「這個計劃裡,還是只有你自己一個人?就像你對付錢致,孫潮,夏青,以及沈前那些人一樣?」
末洺愣了愣:「你,你都知...」
「是。」韩劭烐道,「我都知道。」
韩劭烐看著末洺,冷峻的眼底像在極力壓抑著什麼,半晌才說:「我們做情人時,你從未把我當過真正的情人,現在做朋友,即便已經達成合作的共識,你依然當我可有可無,是不是不論我扮演什麼角色,在你眼裡依然連路人都算不上。」
「有些事我可以自己解決,而且你已經幫了我很多。」
「我以為這幾日的合作,多少能讓你對我有一點信任。」
末洺垂眸,他並不願意告訴韩劭烐,其實在香檳山那個夜晚,他知道韩劭烐半夜起床在陽台抽了許久的煙,但他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只是冥冥之中覺得和自己有關。
「有些事,我想你一定做了很久的心理鬥爭才想開。」末洺深深吸了口氣,說,「你是好不容易才恢復到正常狀態,以防萬一,我們...」
「防什麼萬一?」韩劭烐問。
「......」
「防我會繼續追究你把我當替身的事,還是防我會繼續喜歡你?」
末洺微低著頭,沒有說話。
韩劭烐已經走到末洺跟前,俯下的目光緊緊逼視著他:「你又憑什麼覺得我已經從那件事裡走出來了?又怎麼看得出我現在是正常狀態?」
「這段時間的你很...」
「很冷靜,很從容是嗎?那你告訴我,怎樣的表現才算沒走出來?」韩劭烐笑了一聲,「你不是一直很聰明嗎,我明明那麼痛恨你把我當那個周敘的替身,卻還是犯賤了一樣想靠近你,你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嗎?還是你知道,但你壓根不在乎。」
「......」
韩劭烐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嘴唇顫動了幾秒,啞聲說:「我說自己現在魔怔了一樣喜歡你,你相信嗎...」
末洺怔怔的看著韩劭烐,濃密的眼睫和漆黑的瞳仁一樣震顫著,短暫的震驚之後,他退了半步,看著地面,淡淡說:「那我更應該遠離你,如果是作為朋友,便不希望你做無用的努力。」
「無用的努力?」
韩劭烐神經質的抽笑了兩聲,目光像浮起了一層霧氣,這或許就是他這些日子壓抑著真心不敢坦白的原因,他知道,只要透露一丁點感情,這個男人就會果決的斷了他的念想,沒有一絲猶豫,以好心的名義做最絕情的事情,只有當他表現的像一個純粹的,無半分慾念的朋友時,他才有機會靠近這個人。
一切又像重新回到了原點,前幾日的和諧相處帶來的幻想,就這麼冷不丁的被戳的稀碎。
「韓哥回去吧,你身份不比旁人,現下身邊連保鏢都沒有,不安全。」末洺說,「這種事也不需要將兩人都耽誤在這裡,韓哥有什麼事情可以安排其他人去調查,如果我這邊有什麼新消息,只要是和龐元清有關的,也會第一時間聯繫你。」
韩劭烐看著末洺一本正經的說著,忽然整顆心都空了似的。
末洺是理性的,清醒的,一直都是,他忽然後悔說那些話,如果沒有剛才那番矯情,他此刻至少能故作坦然的約這個男人去吃晚飯,沿路聊會兒天,說會兒話。
從川海匆匆趕到這裡,他沒有任何計劃,只是知道末洺在這裡,所以想當然的也飛到這裡找他,無形中那種莫大的牽引,令他迫不及待的想見到他。
只是想見到他而已,僅此而已...
韩劭烐重重閉了閉雙眼,道:「你不應該一個人在這裡,如果這件事真和龐元清有關,你繼續查下去會有危險,我知道你聰明,但我不認為你是龐元清的對手,你跟我回川海,這邊有什麼事我單獨讓人去查。」
「我...」
「我不會無恥到以此作為理由要你回報我什麼,你不用有顧慮,也不需要覺得欠我什麼人情,你幫我應付了我外公和爺爺,這只算我還你的人情,我...」
我不想看你冒險...這話韩劭烐最終還是沒說出來,他怕再多矯情一句,只會惹來末洺更決絕的拒絕。
末洺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我先回酒店了。」
「你還是只想靠自己是嗎?」韩劭烐忍無可忍道,「把我當工具還不行嗎?我不要你跟我做什麼等價交換,我他媽什麼都不求,你就利用我一下怎麼了?」
末洺沉默了許久才低聲說:「你不該被這麼對待。 」
韩劭烐怔住了,恍惚間,他像在末洺水墨似的眼底看到一抹薄紗般的溫柔,只是轉瞬即逝。
「如果真的有需要...」末洺微微笑了下,「我會求助韓哥的。」
韩劭烐目光在夜風中充滿失落...這聽著像敷衍,像安慰。
末洺說完,轉身離去,沒一會兒後轉過身看著身後跟著自己的人。
韩劭烐剛擦過的眼睛還透著些許潮濕的紅色,目光在夜色下顯得怏怏的,他有氣無力似的說:「跟你住同一酒店,所以同路...」
末洺轉身繼續走。
離回酒店得走兩條街,霓燈下兩人一前一後,沒有任何交流,但也沒有再拉開一點距離。
第96章 【修】
快到酒店時, 韩劭烐忍不住問:「你準備在這裡待多久?」
末洺繼續往前走,沒有停下腳也沒有回頭:「視情況而定。」
「我聽說明晚這裡會有一場煙火。」韩劭烐手抄著口袋,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 「你會去看吧。」
「不清楚。」
韩劭烐沒有再問, 唇角輕輕彎起一抹弧度。
隔天傍晚,不出所料的,韩劭烐在那即將放煙火的人工湖廣場上看到了末洺。
穿著米色的衛衣和牛仔褲, 口罩抵在下巴上,在湖上煙火開始前,末洺就在廣場上散著步,手裡拿著一串晶亮的糖葫蘆。
才剛入秋的N國, 晚風清涼舒宜, 韩劭烐一下又想起在川海的那個夜晚,他背著末洺,聽著他像小倉鼠似的在自己背上啃著糖葫蘆, 他忘了那晚兩人聊的是什麼, 只記得那種胸口被漲滿的感覺,只覺得背上的人很輕盈, 他可以就這麼一直背著他走下去,一直...
有時依然覺得,過去三年他接觸到的, 感受到的末洺, 也不全然是假的。
當漫天煙火綻放,韩劭烐才敢走近末洺, 彼時末洺正仰頭失神的望著夜空,他走到末洺身後轉過身,舉起手機, 用手背輕輕拍了拍末洺的肩。
末洺回頭,韩劭烐微微歪著身靠近末洺,眼疾手快的拍了照。
人影中背對著璀璨的花火,韩劭烐終於如願拿到了和末洺的合照。
下一秒,在末洺有所反應之前,韩劭烐將早就備好的一串糖葫蘆遞給末洺,賠著笑說:「未經允許就擅自拍照,這就當補償。」
低眸看著那串糖葫蘆,末洺嘲了聲幼稚,沒伸手接,而是轉過身繼續仰頭看著夜空。
韩劭烐直覺末洺沒有生氣,他站在末洺身側,怕末洺聽不清,湊近末洺耳邊說:「待會兒煙火結束,要不我們一起吃...唔。」
話正說到一半,韩劭烐被後面的人流撞了一下,湊在末洺耳邊的嘴唇冷不丁撞在了末洺的鬢髮間,就像照著人狠狠親了一口似的。
末洺扭頭,擰眉盯著韩劭烐,韩劭烐心急忙慌的解釋:「我不是,我沒有。」
眼瞧著末洺要生氣了似的,韩劭烐轉頭怒斥道:「誰啊,誰撞的我?」
四周人影幢幢,韩劭烐找不到罪魁禍首,回頭想跟末洺解釋,結果就發現末洺不見了。
末洺離開沒多遠回頭看了一眼,韩劭烐在攢動的人流中如無頭蒼蠅一般四處張望,顯然是在尋找自己。
煙火的轟鳴不絕於耳,絢爛的光影將這湖邊廣場映照的猶如白晝。
末洺看著那道焦切尋人的身影,眉頭緊皺,轉頭就走。
「蠢透了...」
鬱悶的低喃拂散在風中,煙火也全然沒了吸引力,末洺深深吸了口氣,忽然覺得胸口一團亂麻。
這是他最討厭的感覺。
這個男人喜歡的並不是真實的他,他也不願再將對周敘的念想,強加在這個男人身上,這種含糊的感情根本不可能長久。
既然無法長久,又何必開始...
離開廣場,末洺在路邊上了輛出租車準備直接回酒店。
車行沒多遠,司機因順路又捎上了兩名陌生男乘客,末洺不太習慣,但因離目的地沒多遠,便也沒有開口說什麼,直到他發現司機一直有意無意的透過後視鏡觀察自己。
末洺收回目光,不動聲色的看著車窗外,在一紅綠燈前,他試著悄悄開門,結果發現車門上了鎖。
坐在末洺身旁的男人更加警覺,注意到末洺的手在不經意的伸向口袋摸手機時,毫不猶豫動了手。
末洺反應不及,一把□□在他腰間滋滋響起。
對方全然有備而來,掙扎中末洺手機從口袋滑落,一通電話正好打了進來,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末洺只看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韩劭烐三個字。
他還在那裡找啊...
末洺迷迷糊糊的想著。
不知過了多久,再次睜開雙眼時,末洺就發現自己在一個類似餐廳包廂的房間內,身體倚靠著餐桌邊的座椅,雙手被反銬在背後的椅上。
餐桌靠窗,一側便可遙望遠處彷彿與夜空接壤般的城市霓虹,這樣的視角,顯然是從高山上眺望。
最後,末洺才將視線給予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龐元清。
「你好像一點都不害怕?」龐元清看著末洺,十指優雅的搭在交疊的腿上,「也不好奇?」
末洺輕輕閉了閉雙眼,緩緩說:「本來有很多事還待調查驗證,但你現在這麼做,也等於把所有答案提前給了我。」
「比如。」
「比如周敘的身世,死亡,更或者...」末洺頓了頓,後知後覺的為自己的愚蠢感到鬱悶,「是你讓夏青把我引到這裡的。」
龐元清輕輕笑了下:「如果你對周敘的死沒那麼執著,今天不會在這裡,但你們都已經調查到周敘當年所在的福利院了,我要再慢一步,勢必要滿盤皆輸。」
雖然早有猜測,但這一刻末洺依然覺得震驚,龐元清的話算是間接的告訴他,他跟韩劭烐的猜測是真的。
周敘的確就是龐家的...
「龐明順一直沒有放棄尋找遺落在外的龐家血脈,他想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即便我再如何忠孝於他,都不及他眼中的血緣之親,我很慶幸比他先找到周敘。」
末洺盯著龐明順,眼底逐漸爬上血絲。
「我想那周敘一定是你很重要的人,我很抱歉...」龐元清平靜的說,「我只是在走一條成功者必經之路,可是他擋了我的路。」
末洺用力去掙背後的手銬,徒勞之後眼底蓄滿咬牙切齒的恨意:「王八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身世。」
「你應該慶幸他不知道,如果他早早認祖歸宗回了龐家,他也活不了那麼久。」龐元清不緊不慢的說,「就像龐明順的那對兒女,死在了二十多年前。」
末洺瞳仁驟縮,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明亮的燈光反射在那薄薄的鏡片上,泛出些許綠色的光芒,像毒蛇的視線。
「韩劭烐的父母是,是你...」
「我並不想害他的父母。」龐明順低頭撫著空空如也的手腕,「那個時候,我只是想要龐明順兒子的命,可他們坐在了一輛車裡。」
「你的這條路...不會有好結果的。」
「所以我希望今晚會是個盡頭。」龐元清拿起面前桌上末洺的手機看了眼時間,說,「我用你的手機給韩劭烐發了消息,按路程推算,他應該就快到了。」
末洺指尖都在顫抖:「那你失策了,我不可能主動約韩劭烐,你這點把戲他一眼能看出來。」
龐元清淡笑著:「所以我只發了地址和一句『我想跟你談談』。」
末洺眼底的不安一閃而過...這的確像他會發給韩劭烐的內容。
「即便他今晚不來這裡,他也沒命離開N國,只是計劃不同,死法不同而已。」龐元清道,「其實本來不用這麼複雜,可龐明順改了那份遺囑,現在若非韩劭烐自願放棄繼承,他不在了那筆錢只會被捐出去」
「這只能說明你的野心他很清楚...」
「也許,不過可惜了,他現在昏迷臥床,也沒機會再考驗我了。」
「我不認為你能做到天地無縫。」末洺盯著龐元清,「以韓長宗的智慧,他第一個懷疑的就會是你。」
「N國有鼎晟在海外近半的產業,這裡我能動用的人脈關係比韓長宗要多,就算韓長宗認定我是兇手,他也無法在這裡找出指證我的蛛絲馬跡,否則你覺得我今晚為什麼有把握親自出現在這裡。」
龐明順死後,整個龐家都是他的,他的身份,地位,足可以反駁一切。
餐廳只有工作人員,似乎已被人包了場。
韩劭烐再次確認了一下末洺發來的消息。
有工作人員上來詢問,韩劭烐說明情況後,那工作人員領著他前往末洺所在的包廂。
工作人員告訴韩劭烐,這裡已經被這位叫末洺的客人包了場。
韩劭烐微微皺眉...
打開那間包廂門,一把槍抵在了腦門上。
看著不遠處被反拷在椅上的末洺,再看坐在末洺對面的龐元清,韩劭烐重重閉了閉雙眼:「來時還納悶,為什麼選這麼遠的地方談。」
在韩劭烐進門的剎那,末洺高懸的心陡然炸開了一般顫抖著,他無法控制的吼道:「那你來幹什麼?!有你這麼蠢的嗎?!」
韩劭烐:「對不起,那一刻我光顧著高興了...」
末洺:「...」
「都能拋下工作跟來N國,多這一點距離算什麼。」龐元清微微笑了笑,「小韓,舅舅請你過來沒別的事,簽一份文件即可。」
「是嗎?」韩劭烐盯著龐元清,「我以為是直接要我命?」
「我倒希望那麼簡單。」
這時,進來兩個男人扭住韩劭烐的手臂,將其狠狠按在了地上,原本指著韩劭烐的那把槍此刻抵在了末洺頭上。
韩劭烐看了眼末洺,沒有反抗。
龐元清的手下將一份文件放在韩劭烐面前,龐元清道:「這是一份自願放棄遺產繼承權的聲明,你簽了它。」
韩劭烐深吸了一口氣:「不簽是死,簽了你也不可能讓我活著,那我簽它幹什麼。」
龐元清淡淡的說:「簽了它,我至少給你的人留著尊嚴。」
龐元清話音剛落,他的一名手下走到末洺跟前,伸手就要去解末洺的腰帶。
韩劭烐頭皮一炸,發了瘋一般掙扎,幾乎就要擺脫摁他的兩人:「你們幹什麼?!你*!住手!!」
滋滋
連續的電擊落在韩劭烐身上,痛苦的痙攣令他趴在地上動彈不得,他用盡全力才嘶啞著說:「我...簽,住手,,我...簽字...」
龐元清這才命人住手。
等韩劭烐緩過勁來,一支筆已經塞到他手上。
簽好字後,韩劭烐又被按在一張椅上,按照要求錄了一份放棄遺產繼承的視頻聲明,隨之過來一人抹起韩劭烐的衣袖,將一隻注射器紮在了他的手臂上。
對末洺也同樣如此。
龐元清說:「不用緊張,這只是為應付事後的屍檢,就像當年被判定為醉駕的周敘一樣。」
韩劭烐吃力抬起頭,就見末洺紅著眼睛看著自己,眼底已漫開一層霧氣...可他知道,末洺不是怕死的人。
第二針不知注射的是什麼,末洺很快失去了意識,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輛行駛的車內。
四面清幽,車沿著山腰的路緩緩向下。
末洺躺在後車座上,四肢提不起一丁點力氣,他只看到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上坐著人,那像是龐元清的手下。
這是...去哪......
末洺用盡全力翻身,結果一聲悶響從車座上摔了下去,身體正好砸在了被扔在車座下的韩劭烐身上。
副駕駛座的人聽到動靜,回頭看了眼後面疊在一塊的兩人,沒理會,又轉頭繼續看著前方。
末洺很快意識到自己趴在韩劭烐身上,車內光線幽暗,他不知道身下的人是否還有意識,低低的喚了兩聲,但喉嚨發出的彷彿只剩下氣聲。
末洺伸出舌頭,小貓似的舔了舔韩劭烐的下頜,聲音哽咽:「韩劭烐,韩劭烐...」
車內沒有開燈,灌進車窗的山風呼呼作響。
恍惚間,末洺聽到了一聲骨骼斷裂的聲音。
很快,車在山路的一道彎口前停了下來,車前的兩人下了車,打開後座車門將韩劭烐和末洺拖了出來,然後分別安置在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上,扣上安全帶,關上車門。
末洺用盡全力也無法恢復知覺,他試圖咬舌頭,用疼痛驅散這種四肢麻痺的感覺,可那點疼痛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最後只能扭過頭,難過的看著被安全帶縛在駕駛座上,垂著頭似乎還在昏迷中的韩劭烐。
他不應該來n國的...
「韩劭烐...」末洺低啞道。
「可惜了大明星。」男人趴在副駕駛座的車窗上,看著末洺笑著說,「醉酒駕車很危險的,下輩子小心。」
車被啟動,兩男人遠離車,看著那輛車緩緩駛向路崖邊。
末洺看著虛無的盡頭,緩緩閉上雙眼,下一秒忽覺車身在猛的調轉,身體都隨著這股慣性偏向一邊。
睜開雙眼,末洺就見一旁的韩劭烐在猛打方向盤,他的臉色同樣虛弱,慘白的臉上佈滿細汗,而他抓著方向盤的左手,小拇指以恐怖的角度向後折斷。
末洺想起剛才聽到的那聲骨骼斷裂的聲響...這個男人竟生生折斷了自己的手指?
然而即便用劇痛恢復些許知覺,也不足以讓韩劭烐操控住這輛車,在避開直墜山崖後,韩劭烐立刻騰出一隻手解開了自己和末洺身上的安全帶,然後用盡全力抓住末洺。
原本為防萬一而一路開車跟在後面的另一名龐元清手下,在發現出了差池後,當即踩下油門朝著韩劭烐末洺所在的這輛車撞了過去。
韩劭烐拖出末洺,最後一刻推開車門,彭一聲巨響,車翻下山崖。
兩人沿著雜草叢生的陡坡一路向下滾去,疼痛使然,身體反而恢復了更多的知覺,韩劭烐沿壁胡亂的抓野草扒石頭,得到緩衝後抱著末洺在胸前,背抵著陡坡向下滑去。
周圍一片漆黑,茂盛的野草如有鋸口的鞭子颼颼的甩在臉上。
耳邊疾風陣陣,末洺只知道自己的身體在劇烈的顛簸中不斷向下滑落,翻滾,天旋地轉中,他也清晰的聽到韩劭烐喉間,那幾乎不間斷的痛苦的悶哼聲。
那輛車在猛烈的翻滾後直接離開陡峭的坡壁凌空墜落,在崖底彭的炸開,濃煙在月色下滾滾襲上夜空。
看著底下那片火光,龐元清的手下聯繫龐元清覆命。
龐元清得知車墜崖前韩劭烐竟還有知覺做出抗爭時,當即命人到崖底查看。
必須看到屍體才算作罷。
第97章
迷迷糊糊的醒來, 劇痛的身體幾乎讓末洺難以思考,緩和了好一會兒才恢復清醒。
月光從樹梢落下,只將周圍勉強映出輪廓。
「韩劭烐,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韩劭烐...」末洺艱難的坐起身,環顧幽暗的四周,急促的喚著, 他記得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刻,韩劭烐依然是抱著他的。
所以一定就在附近...
四周樹影重重,茂盛的草植幾乎沒過小腿,末洺扶著一棵樹吃力的站起身, 然而腳下卻不知該邁向哪個方向, 他擔心背離韩劭烐的位置越走越遠,只能站在原地不斷叫著韩劭烐的名字,最後嘶啞著幾乎拼盡全力...
終於, 在他身後不遠處傳來韩劭烐虛弱的聲音。
「這...這裡...」
末洺心口一緊, 轉身循著聲音找到了趴在草叢中的韩劭烐。
「你怎麼樣?還能動嗎?」末洺跪在韩劭烐身旁,他看不清楚韩劭烐的傷勢, 卻能嗅到那陣淡淡的血腥氣。
「有點難...」韩劭烐吁吁低喘著,痛苦道,「左臂和右腿沒知覺了。」
末洺努力冷靜下來, 藉著微弱月光, 手在韩劭烐的傷處輕輕試探,發現韩劭烐的左臂和右小腿大概率骨折了。
拾取周圍的小樹枝, 末洺用身上撕下的布條做簡易的夾板綁住骨折的地方。
「是不是廢了...」韩劭烐不安的問。
「救援及時的話,我想不會的。」末洺低頭專注的綁著夾板。
韩劭烐鬆了口氣:「那還好,要是落下殘疾, 以後就更難娶到媳婦兒了。」
「...」
頓了頓,韩劭烐又問:「你會嫌棄手腳殘疾的人嗎?」
末洺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不會,我只嫌棄蠢的。」
韩劭烐笑了,一口氣沒提勻,又咳了好半晌。
無法確知自己的方位,又還是晚上,顯然只能原地等待救援亦或是天亮,末洺想到那輛爆炸的車,如此大的動靜,勢必能在今晚等來專業的救援團隊。
「我到餐廳後偷偷給阿德發了定位。」韩劭烐開口說,「他聯繫不上我,應該會立刻帶人過來。」
末洺愣了下:「所以你早就看出不對勁了?」
「餐廳裡的人說你包了場...」韩劭烐有氣無力苦笑,「可你是個分手連燈都要拆走的人,怎麼會捨得包下這麼貴的餐廳找我談事情,你都還沒喜歡我...」
「...你知道你差點死在今晚嗎?如果那個時候我們連人帶車一起墜下去,你覺得你能等到你保鏢的救援?還能有機會跟我說這些?」
「你生氣了?」韩劭烐低聲問,「我是不是,特蠢?」
「是!」末洺幾乎毫不猶豫說。
「所以我才想討一個聰明的老婆。」韩劭烐往末洺身旁挪了挪,伸出尚能活動的右手輕輕拽了拽末洺的衣服,「我可以接受調.教的,真的,你覺得我有哪裡看不順眼得,可以在婚後...」
末洺撥開韩劭烐的手,起身坐到離韩劭烐兩米遠的樹根上。
夜色下,兩人都看不清對方的臉色。
韩劭烐感覺的出末洺在生氣,但氣的並不是他打趣的那幾句,他鼓起勇氣,一胳臂撐地,匍匐著朝末洺腳邊挪去,一邊吃力道:「末洺,我渾身都疼...」
黑暗中,末洺看著韩劭烐如一隻大蟲子似的蠕到自己跟前,翻了個身,腦袋直接枕在了自己腿上。
低頭便能看清那張臉的輪廓,末洺嘴唇越抿越緊。
「你身上在流血,最好別亂動。」末洺警告,「撐不到救援就丟了命,別怪我。」
韩劭烐看著上方那張臉,月色下依然俊美動人,身上的傷痛都彷彿因這份美景緩和了大半。
「本來就不怪你,說到底龐元清的目標是我,還是我連累了你。」
末洺扭頭看著一片朦朧的夜色,淡道:「他本來也沒打算放過我,沒有連累一說。」
「眼睛...」韩劭烐忽的啞聲說,「血好像流眼睛裡了,末洺,幫我擦擦...」
末洺沒有說話,沉寂了幾秒後,冰涼修長的手指無聲的撫在了韩劭烐的眼睫上,一點點的撫去上面的血跡。
韩劭烐閉著雙眼,唇角放鬆的上浮。
過了許久,末洺低聲開口:「韩劭烐,謝謝你...」
周圍太靜,便顯得這低輕的一聲在幽暗中格外清晰。
韩劭烐剛要開口,末洺又平靜的說:「我不會迴避你救我的事實,但是韩劭烐,我還是沒辦法喜歡你...」
韩劭烐沉默了好一會兒,啞聲問:「是因為周敘嗎?」
末洺手扶著額頭:「是。」
「...你依然不願從過去走出來嗎?」
「不,我早已決心告別過去。」 周敘將是他埋藏在心底永永遠遠的美好念想,就像他去世的母親,成為他記憶裡最純白的存在,他會想念,但腳下會永遠向前。
「那你...」
「韩劭烐...我想我是在乎你的。」末洺打斷,緩緩說,「但我曾在你身上投入太多幻想,我不清楚這份感情是否足夠純粹,否則接受你不過是重演過去三年...我不想騙你,也不想騙自己。」
這是他內心真實所想,這場死裡逃生,他相信了韩劭烐對自己的感情,可他無法相信自己。
這個男人願為自己用生命博賭,但他拿命換的,不該是一份徘徊不定,也許還殘留著他人身影的愛意。
韩劭烐手撐著地面,吃力的從地上坐了起來,他挪到末洺身旁,傾身靠近。
月光落在他高聳深刻的眉骨下,在深邃的眼底,像有一條溫柔的墨色河流,韩劭烐輕聲說:「我至少知道了,你不是不在乎我,只是不想愛的糊塗...你不確定對我的感情是否純粹,是因為過去那三年的相處,那我們用時間慢慢確認,半年,一年,兩年...總會有確認的那一天。」
「韩劭烐,我不是一個溫順乖巧的人...」末洺看著韩劭烐的眼睛,「過去三年你感受到的我,沒有多少是真實的,我不喜歡遷就伺候別人,有著很糟糕的過去和性格,你...」
「難不成在一起後,你還要家暴我?」韩劭烐笑著打斷,「那說好了,不打臉。」
「...」
「末洺,你根本不知道你在我心裡有多優秀,真實的你強大到讓我連討好你的機會都沒有...」韩劭烐目光溫柔,「你一點都不糟糕,所以你可以遇見像周敘那樣完美的人,也可以獨自活的漂亮...」
末洺沒有說話,微微垂眸。
「末洺,我很高興你今晚能跟我說這些...」
末洺抬眸,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血污依然掩不住他深刻英俊的輪廓,月光像在他臉上灑下了一層溫柔的薄紗。
末洺微微斂眉,抬手輕輕拭去韩劭烐臉上的血污。
韩劭烐目光微顫,忽的傾身吻住末洺,舌尖撬開那片唇齒,不由分說的攻城掠地。
「唔...」
風聲,蟲鳴,最後彼此的耳邊只剩下沉促的喘息聲。
過了許久,韩劭烐扯動了傷口才「嘶」的倒吸一口氣鬆開了末洺,緩和過來後還想湊過來繼續親,被末洺按著腦門推了回去。
末洺站起身,離開韩劭烐起碼四五米遠的位置才又坐下來。
韩劭烐靠著那棵樹,看著末洺的方向,低笑著道:「不瞞你說,三年前遇見你的時候,我還是處男...」
末洺看著別處,聲音略冷淡,「不用告訴我這些,你不是為的我守身如玉。」
眼瞧著話題要偏了,韩劭烐趕忙解釋:「不,我是想說我第一次給了你,活這二十七年,枕邊也只就有過你一個人。」
末洺唇角動了動:「這讓你很遺憾?」
「啊?沒,我不是這個意思。」
韩劭烐不知道話題怎麼就偏的這麼離譜,心急忙慌的想要解釋,忽然一束手電筒的強光朝這邊掃了過來。
「是救援的人?」末洺站起身,朝著光源方向看去,足有五六個光點。
「不。」韩劭烐微瞇起雙眼,「救援的人不可能那麼快抵達。」
第98章
末洺拖著韩劭烐藏在了一棵樹後的斜坡下, 暗暗觀察那逐漸靠近的光源。
「會不會是你的保鏢帶人來找你了。」末洺低聲問。
韩劭烐不太確認:「應該沒那麼快,先觀察一下。」
那幾道身影分散開來,一個人打著手電筒逐漸朝這邊找了過來。
「不行, 這裡會被發現。」韩劭烐手用力推搡著末洺, 「你躲那邊去,快。」
末洺轉頭與韩劭烐對視了一眼,月光折射在他的眼底, 瞳仁裡的光亮攝人心魄,漂亮而又鋒利,韩劭烐喜歡的心口發疼, 忽的湊上去又親了一口,啞聲說:「快。」
末洺什麼都沒說, 轉身離去。
樹影重重, 末洺很快便消失在幽暗中的夜色中, 韩劭烐輕輕鬆了口氣,沒一會兒一道強光照在了他身上。
「居然真的沒死。」
韩劭烐被強光照的睜不全雙眼,只是聽聲音知道這是先前龐元清的下屬, 他忽然慶幸剛才的警覺, 以及,讓末洺離開。
眼睛適應了光束,韩劭烐看見那人手裡握著一把刀。
身體依然因重傷難以大幅動彈, 眼看著對方走近, 韩劭烐握緊尚能動彈的右手, 準備做最後的反抗,即便知道這種情況下生還無望,也不想就這麼窩囊的任人宰割。
然而,就在男人準備動手時, 一道身影已悄無聲息的繞到他身後。
末洺動作利落,忽的伸手從後勒住男人的脖子,猛地將人摔在地上,下一秒鉗住男人握刀的右手臂,雙腿夾住對方的頸部死死絞緊。
三角絞形成,男人掙扎不開呼吸困難,更無法呼叫自己的同伴,短暫的掙動後生生因缺氧失去了意識。
直到人徹底昏死過去,末洺才舒了口氣鬆開手腳,抬頭就看到韩劭烐正怔怔的看著自己。
男人的手電筒掉落在一旁,燈光正好照在韩劭烐的臉上,將他眼底的那份詫異與驚艷映的一清二楚。
末洺盯著韩劭烐:「你想說什麼?」
韩劭烐低下頭:「沒,沒什麼。」
末洺用地上的枯樹葉將那昏迷的男人虛虛掩住,撿起那手電筒看清四周,找到合適的隱蔽點後,又拖著韩劭烐藏了過去。
「剛覺得自己救了你一命,能在你心裡稍微有點份量了,結果...」韩劭烐歎了口氣,苦笑說,「結果轉瞬間你就把人情還了。」
「比起每年都要去你墳頭送花致謝,一次性還清更省事。」
「...也是。」
過了好一會兒,韩劭烐又小聲開口:「如果,我是說如果...」
韩劭烐往末洺身旁挪了挪,小心翼翼問:「如果以後結婚的話,家暴時你能答應不用剛才那招嗎?」
末洺還在謹慎的觀察遠處的光點,頭也沒轉道:「不能。」
韩劭烐一下默了,良久才道:「我會保證不犯錯的。」
末洺:「...」
不知過了多久,反方向出現了一大片移動的光源,又一批人找了過來。
末洺緊繃的心一下放鬆了下來,他知道,得救了。
「我們先...唔。」
話未說完,便被輕輕一吻打斷。
「末洺...」韩劭烐輕聲說,「遇見你真好...」
夜色越來越深,濃雲掩住了月光。
龐元清並未上床休息,而是倚靠著臨窗的沙發椅,目光陰冷的看著窗外,手指輕撫著左手腕間兩串刻著字紋的金色手鏈。
手下先前來過電話,聲稱崖底墜毀的那輛車裡並未發現那兩人的屍體,目前一群人正在那片山林裡搜尋。
午夜,消息再次傳來,韩劭烐和末洺被另一批人救走,不過因傷勢過重搶救不及,已經死在了醫院。
「確定死了?」龐元清問。
「醫院內部已經傳開,只是目前對外封鎖了消息。」
第二天上午,龐元清接到電話才知道,龐明順已搭私人飛機抵達了N國,並且已經去過了醫院,看過了自己外孫的屍體。
打電話的是龐明順的貼身助理,電話裡讓龐元清前往港口的一艘游輪上,稱龐明順在那裡等他。
「龐董十分悲痛,還希望龐總能夠竭力安撫。」
「這是自然。」
那艘游輪是龐家的資產,停靠在港口幾天了,龐元清登上之後在甲板上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龐明順。
龐明順病容枯槁,凝望著海面的目光渾濁黯淡,透著沉沉的暮氣。
「父親,我帶您去我的住處。」龐元清說,「這裡風大。」
「不用了,叫你過來只是有些事需要解決...」
龐明順聲音虛弱,但卻是冷的,並沒有龐元清預想中的那種悲痛。
龐元清微瞇起雙眼,悄無聲息的拿出口袋裡的手機,卻發現周圍信號被屏蔽了。
「當年你父親與我交好,我才會在他死後收養你進龐家...」龐明順緩緩道,「你變成這副模樣,究竟是你本性如此,還是我的錯...」
龐元清眸色越來越冷:「父親,您在說什麼。」
「我雖一直能感受到你的野心,但也覺得你行事夠謹慎端正,卻不想被你騙了那麼多年。」龐明順轉頭看向龐元清,目光沉痛,「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沒一會兒,一龐明順的心腹匆匆跑上船,將兩串做工精緻的純金手鏈遞給了龐明順。
龐元清認出那手鏈,一向處變不驚的臉色微微變了形,當即意識到在自己離開後,龐明順的人搜了自己的居所。
腳下顫動,輪船嗚笛,龐元清忽然發現自己所在的這艘游輪居然啟航了。
心驟然下墜,龐元清毅然轉身,就見五六個身著黑色正裝的男人走上了甲板,面無表情的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看來兩人中活下了一個...」龐元清牽動嘴角,垂眸冷笑了聲,「又或者兩個都在。」
龐明順握緊掌心那原本是他當年送給自己一對兒女的手鏈,顫顫巍巍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目潮濕,心如火烤一般。
他無法接受,自己一手培養大的養子,居然就是害自己家破人亡的兇手。
「他們當年...」龐明順呼吸顫抖,「視你為至親。」
龐元清看著逐漸遠離的海岸,心一沉到底倒也平靜了下來:「視為至親但非至親,你兒子當年不過是個一無是處的風流紈褲,顯然我比他更適合做你的繼承人。」
「龐家沒有任何東西理應屬於你。」
「所以我才想自己去爭取...」龐元清緩緩閉上雙眼,「至少當年進龐家時,我沒想到自己能有如今的成就,雖然不夠長久,但也配得上我這些年的努力,我並不後悔...」
起風了...
鹹濕的海風混雜著濃烈的血腥氣,許久才平息消散。
第99章
韓長宗將重傷的韩劭烐接回了國, 包括末洺。
末洺傷的不重,身上多是皮外傷, 韩劭烐則裹的跟木乃伊似的,不過好在精神狀態還行,說起話也不含糊。
兩人回國的第二天,網上傳開了龐家繼承人龐元清失足落海,屍骨無存的新聞。
此事在國內引起軒然大波,但並未見龐明順公開露面有所發言,人只道龐明順可憐,身邊至親接連意外離開,一生都在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之苦。
韩劭烐給龐明順打電話詢問, 龐明順只道一切如新聞所言,其餘未多說半字。
不過韩劭烐和末洺都猜得出發生了什麼...
韩劭烐行動不便, 所以末洺獨自去看望了龐明順, 並將周敘的那本相冊送給了已經知曉一切真相的龐明順。
「他真的跟他父親很像,如果我能早一點發現他的話...」
撫著相冊上熟悉的面孔, 龐明順淚流滿面。
川海又下了一場大雪。
末洺聽祁躍說,大尚話劇團獲得了一筆來自鼎晟的,難以想像的巨額投資, 發展前景不可估量。
「鼎晟的董事長親自來找周老師,兩人一起吃了飯,那老爺子還送了周老師好些貴重的禮物。」電話裡,祁躍說道, 「據說還送了一套兩個多億的別墅給周老師養老,末洺你知道是因為什麼嗎,我聽同事說可能是周老師救了那龐老爺子的命。」
「也許吧。」末洺溫聲說,「我想老師也值得這樣的回報。」
來醫院探望的親友一批接著一批, 但韩劭烐始終沒等到想見的人。
每天更多時候是看著病房門口方向失神,期待著,又失落著,這裡雖覺得在N國經歷的那一遭,讓他跟末洺之間的感情多少有了些增進,可他依然不敢以此作為把握去得寸進尺,只害怕自己用命博回的那點好感,頃刻間被自己的愚蠢言行敗光。
這天下午,趙成來醫院看望韩劭烐。
他胳臂上的石膏剛拆了沒兩天,萬萬沒想自己好哥們又住進了醫院。
「我懷疑你在學我。」趙成坐在床邊一直剝香蕉吃,含糊著說,「我精神或□□受什麼傷,你都要跟著受一遍...」
韩劭烐靠在床頭,右手枕在腦後,看都沒看趙成:「別拿你的經歷跟我比,我們不一樣。」
「哪不一樣?」趙成笑道,「你傷的比我更重嗎?」
無論是精神上,還是□□上...
韩劭烐沒搭理趙成,看著門口方向若有所思的想著什麼。
趙成當然看得出韩劭烐的心思,有意說:「老韓,你真決定吊死在一棵樹上了是嗎?」
韩劭烐緊擰眉:「你這什麼破形容。」
「哦,那我換個說法,你決定吊死在小末洺身上了是嗎?」
「是。」
「...」
還以為介意的是吊死這兩字。
正在這時,病房門被敲響。
韩劭烐又忽的如驚弓之鳥探著腦袋,道了聲進來後,眼瞧著房門被從外緩緩推開。
熟悉的身影赫然進入視線,韩劭烐眼底沒來由的升起一片霧氣。
「呦,小末洺來啦。」趙成站起身,笑著道,「再不來,老韓都快成望夫石了。」
末洺:「...」
「你他麼吃了我那麼多香蕉還閉不上嘴。」韩劭烐打發趙成,「給我出去再買串回來,快去。」
趙成相當鄙視自己哥們這種見色忘友的行為,臨出門前不忘對末洺道:「小末洺,戀愛需謹慎,老韓傷這麼重,難保以後性.生活的質量如何。」
「趙成你他媽的...」
不等韩劭烐罵完,趙成已風一樣的溜出了病房。
末洺將手中的果籃放到床頭桌上,在病床邊的椅子坐了下來,平靜的問:「恢復的怎麼樣?」
「很好,非常好,你別聽趙成胡說,沒傷著腰,也沒傷著...那地兒,都好好的。」韩劭烐解釋的飛快,「恢復以後,肯定不會影響正常生活。」
末洺拿起一顆橘子低頭剝著,說:「你不用解釋這麼多,這是你自己的事。」
韩劭烐沉默了,蔫了半晌又輕聲說:「你能來看我,我真的特別高興,真的...」
「你這傷怎麼來的我清楚。」末洺一直低頭剝橘子,「我不至於連這點良心都拿不出來。」
韩劭烐看著末洺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的撥開那顆橙亮的橘子,指尖撕開表面的橘絡,剝開了一顆汁水飽滿的橘瓣捏在指間。
喉結滑動,舔了舔乾燥的嘴唇...他還沒被末洺這樣餵過。
然而...
看著末洺自己吃了起來,韩劭烐雙肩陡然一下塌了下去。
「年前我會先留在話劇團,年後便進組拍攝電影。」末洺嘴唇叼住一瓣橘子吃進嘴裡,繼續說,「會很忙,你就安心養傷,其餘什麼都不要想。」
「想你也不行嗎?」
「...建議少想。」
韩劭烐看著末洺被橘汁潤過的嘴唇,潤亮飽滿的透著淡淡的橙香,心底跟裹著濃濃的果蜜一般,他看著末洺:「那我聽你的,反正我是行動派。」
末洺沒忍住,笑了聲:「你這樣還行動得起來?」
「能的,我『身殘志堅』。」
「...」
趙成在門外,聽著裡面聊的似乎還挺融洽,鬆了口氣。
看來不用擔心「小末洺放完狠話掉頭就走老韓痛哭流涕爬下床抱住小末洺腿哀求別走」的戲碼上演了。
趙成轉身離開,結果在走廊上遇見了文辭。
文辭自然是來探望韩劭烐的。
他沒有再奢望和韩劭烐回到過去,只是想韩劭烐能顧念過去的情分,給他在事業上些許幫持。
幾乎快定下他為主演的一部大投資電影,資方卻嫌他身上負面爭議太多,直接用新人換了他。
這雖是演藝圈常態,但卻是他文辭出道以來遇到的頭一遭,但讓他感到窒息的不僅如此,而是他知道,這樣的事日後興許會成為常態。
演藝圈的人脈比什麼都重要,做不成戀人,有朋友的情分在也是好的,他也認清了自己,不會再在韩劭烐跟前端一絲清高...
「那什麼,文辭啊,還是等等再進去吧,末洺在裡面呢。」
文辭抿了抿唇:「我只是作為...朋友去探望一下,沒別的意思。」
「要真為老韓著想,這會兒還是別進去了,小兩口正調情呢,我都被老韓借口趕出來了。」
文辭頓了幾秒,臉色複雜問:「韓哥他跟末洺...感情很好嗎?」
「他倆的感情都已經經歷過生死考驗了,你說呢。」趙成說,「裡面氛圍這會兒剛好,要是老韓的鑽戒沒丟的話,這會兒拿出來求婚說不定就水到渠成了。」
文辭愣了下,「什麼鑽戒?」
「就是之前老韓準備拿來跟小末洺告白的一對鑽戒。」趙成說,「結果過生日那天喝多搞丟了,都不知道丟哪去了,幾百萬的定制款,他這也真夠大的。」
文辭臉色有些難看:「那,那你知道那戒指有什麼特徵嗎?」
「特徵?幾百萬的鑽戒估計就是鑽大唄,哦對了,老韓給我看過,我記得那上面好像刻有他和末洺兩人的首字母,瞧著挺騷包的。」
「字母?」文辭臉色愈加不自然,「韓哥和末洺的首字母,HM嗎?」
他記得很清楚,沈熙熙給他的那對鑽戒上,刻的是HW,並不是HM。
「好像...額,不是。」趙成摸著下巴,「我記得老韓是把小末洺放在了自己前面,是MH來著。」
「mh?」文辭臉色慘淡不已。
「誒文辭你...」
趙成眼看著文辭轉身就走,頭也沒回。
文辭回到家中,從臥室裡找出那只戒指盒,拿出裡面的鑽戒。
他一直下意識的以為韩劭烐會將自己的首字母H放在最前面,所以才會以為上面刻的是HW,然而...
文辭將手中的戒指輕輕翻轉,HW,成了,MH。
m在前,是末。
放下戒指,文辭看著窗外樹梢的落雪,心忽然空了一般,所有的不甘和念想也猝然消失。
原以為這戒指是韩劭烐愛過他的象徵,他也想用這對鑽戒來懷戀過去。
然而...
房門被敲響,沈佩玲走了進來,她知道文辭這醫院探望韩劭烐了,但沒想到回來的這麼早。
「文文,小韓身體還好吧?」沈佩玲輕聲問。
「...嗯。」
「你們聊的怎麼樣?」沈佩玲一臉期待的問,「你有跟他說我們家的情況嗎?」
這段時間沈佩玲的日子很不好過...
如今圈內所有人都知道,韓家已與文家斷了往來,本就因韓家的幫持才在上流社會獲得一絲名望的文家,沒了韓家這股助力,也被徹底打回了原形,藝術家的清高聲譽自是丁點不剩,公司也被經營的一塌糊塗,大把的錢砸進去都無濟於事。
文辭早就勸說父母放棄做生意回歸本職,只是沈佩玲心有不甘,心心唸唸著香檳山的大豪宅,一心想回到三年前那般日進斗金的狀態,卻不想越賠越多,她托人尋助韓長宗沒有一點回應,也不敢去見韩劭烐,心裡就盼著韩劭烐能看在文辭的面子上再幫文家一把。
「我沒有見他。」文辭說,「媽,別再指望別人了。」
「文文你...」
「我日後的片酬不會如以前那樣多,但養你跟爸戳戳有餘。」文辭道,「但如果你們還不關了公司,還覺得韓家理應幫你們,我會公開聲明跟你們斷絕關係。」
沈佩玲慌了:「文文你怎麼這麼說,媽媽可就你這一個兒子。」
「媽...」文辭眼中淚光閃爍,「我好難受,我已經失去太多了,我求求你跟爸都清醒一點吧。」
「文文...」
「我錯過了曾經最愛我的韓哥,又放棄了我曾最愛的高琛,我這輩子再也不會碰到比他們更好的人了,我的人生怎麼這樣,怎麼會,這樣...」
文辭坐在床邊,雙手抱在額前,痛苦的抽泣著。
「別難過文文,小韓咱就不說了,你要是還喜歡高琛,媽替你去找他談談,他當初那麼疼你,興許你們還能復...」
「沒用的,不可能了。」文辭搖著頭,「他成為了萬眾矚目的巨星,不可能再回頭了,我對不起他...」
他用近兩年的冷暴力才逼的高琛主動提出離婚,他早已耗盡了高琛對他的愛,如今的高琛是自由的,他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天空,也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事實也是如此,沈佩玲想私下找高琛談一談,但連人面都難見到,如今的高琛熱度高到難以想像,出行有經紀人親自陪同,助理保鏢隨行,到哪都有一群粉絲的擁捧和吶喊,更為此搬了居所,萬眾矚目也低調神秘,遠不是她沈佩玲說見就能見到的。
不僅如此,連以前頻繁來討好她的侄女沈熙熙現在都沒了影子,電話過去,也只說在忙。
三年前的那番富貴於她沈佩玲而言如南柯一夢,如今醒了,也就什麼都沒了。
第100章
文辭並沒有見韩劭烐, 而是托他人之手將那對戒指還了回去,只稱是偶然撿到。
公司也為他找了新的電影劇本,最後還是自降片酬才拿下了參演資格。
沈熙熙便沒有文辭那麼幸運了, 原有一大女主劇公司強推她主演, 西楠直接用公司另一女藝人替換了她, 原因倒也簡單,西楠覺得沈熙熙不是什麼可塑之才, 模樣演技都不如她想捧的新人,又刁蠻霸道自以為是, 現在公司上頭對其沒了支持,她反倒省了心思去應付。
被安排進一個小網劇裡做配, 沈熙熙對此特不甘心,要她和其他演員一樣從小角色開始熬,那她得什麼時候才能火。
沈熙熙直接在西楠辦公室跟西楠大吵了一架:「我可是盛達董事長讓你們簽的人!」
西楠覺得可笑:「聽你這口氣,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董事長夫人。」
「你...」
「沈小姐, 要麼你讓董事長親自給公司打電話, 要麼乖乖服從安排, 再要麼...」西楠輕笑一聲, 紅唇輕啟,「滾回家等安排, 我什麼時候給你通告, 你什麼時候才能有工作。」
她做經紀人多年,手底下藝人無論什麼咖位, 都對她畢恭畢敬,連文辭也不例外,就偏偏這個仗著韓家老爺子幾分薄面才進星辭的女人,以為背靠了萬能的倚仗, 直接不把她西楠放在眼裡。
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頭,她可沒一點耐心,不能乖乖給她賺錢的話,她日後沒什麼好果子餵她。
沈熙熙跑出西楠辦公室,找到文辭求幫忙,她跟星辭簽了十年,解約要賠一大筆錢,但若繼續留下來,以後肯定要吃不少苦,西楠那個老女人看她不順眼,怎麼可能給她好資源,她才不想給其他女演員做配。
文辭直言讓沈熙熙不要再來找他,以後他只專注自己的事業,分不出心再去幫周圍的人。
沈熙熙哭著找到自己的男友楊冠,想讓楊冠找韩劭烐說情,更或者讓楊冠幫他找圈裡大佬要資源,她雖然瞧不上楊冠的相貌為人,但楊家在川海也是赫赫有名的豪門世家,楊家在圈內人脈也是相當豐富的,要不然她也不可能接受楊冠的追求。
然而,楊冠直接將一沓照片摔在沈熙熙面前,顫抖的指著她:「我掏心掏肺的對你,你怎麼對得起我...」
那些照片是她沈熙熙與夏青的親密照。
沈熙熙遍體生寒,突然想起之前夏青找她借錢一事。
夏青如今大約真是缺錢缺瘋了,開口就找她借五百萬,說是在國內待不下去要去國外發展,她當然沒有借,夏青現在就是落水狗,誰見誰晦氣,然而她沒想到,氣急敗壞的夏青居然把她們的照片寄給她現任男友。
照片明晃晃在眼前,沈熙熙無法狡辯,只能哭著求楊冠再給她一個機會。
楊冠心已經被傷透了,他不知道自己什麼體質,歷來交的女朋友,十個有九個都在利用他,他以為碰到沈熙熙是遇見了真愛,不曾想又被當成了傻子。
沈熙熙怎麼哭求也沒能留住楊冠,實則楊冠眼淚掉的比她還厲害,他為了沈熙熙跟趙成韩劭烐的關係都疏遠了,最後卻換來了這個結果。
沈熙熙看著楊冠開車離去,整個人癱坐在了路邊,她發現自己所能倚仗的特權和偏愛,全部沒了。
她的巨星夢,徹底碎了...
末洺生日這天,並沒有應朋友的建議聚餐慶祝,只就自己一個人在公寓度過。
這幾年的生日他都沒怎麼放心上,如果不是朋友提醒,興許自己都不會記得。
不過一切塵埃落定的這一年這一天,末洺為自己買了一隻六寸的小蛋糕。
傍晚,窗外依然飄著小雪。
末洺在廚房準備晚飯,小憨繞在他腳邊蹭來蹭去,這時門鈴響了起來,小東西又第一個衝出去汪汪直叫。
打開門,末洺皺著眉看著外面的人。
韩劭烐腋下撐著枴杖,左臂打著石膏掛在胸前,單腿撐著站在門外,一手還拎著一隻提袋,他看著末洺,深邃的眼底透露出一絲小心翼翼的討好,笑著說:「末洺...」
「你來幹什麼?」末洺問。
末洺表情淡淡的,韩劭烐有些心虛,聲音都低了幾分:「今天你生日,我就忍不住想來...看看。」
說著,韩劭烐將那隻手提袋遞給末洺,末洺並沒有伸手接,直到韩劭烐說:「不是禮物,是替人轉交,是一樣本就屬於你的東西。」
末洺微微皺眉,伸手接過那隻手提袋,看清裡面的東西後他怔住了。
是一隻褪色泛舊的小熊布偶...
目光顫抖,末洺將那隻小熊拿在手裡看了許久,最後摁在胸口,低頭用臉頰輕輕蹭了蹭。
韩劭烐知道末洺已心領神會,所以並未刻意去解釋這隻小熊的由來,只溫柔的看著末洺,心裡很想伸手去撫一撫末洺柔軟的頭髮,但忍住了。
「生日快樂...」韩劭烐輕聲說。
末洺抬起頭:「謝謝。」
「我...」韩劭烐小聲問,「能進去喝口水嗎?」
末洺看著韩劭烐,垂眸沉默,轉身回了公寓。
沒有說什麼,也沒有關上門。
如此自然便是默許,韩劭烐激動不已,撐著枴杖單腳一步步的走了進來,到客廳坐下的幾步路,已讓他喘息不已。
末小憨大約是認出了韩劭烐,發現這就是曾砸了自己家的罪魁禍首,於是站在離韩劭烐兩米遠的地方,衝著韩劭烐豎毛齜牙,汪汪的叫個不停。
韩劭烐有些尷尬,只能賠著笑沖小憨招手。
小憨狂吠,衝到韩劭烐腳邊咬住他纏上腳上的紗布一角,瘋狂甩頭往後撕扯,疼的韩劭烐哎哎直叫。
末洺眼見形勢失控,趕忙上前抱起小憨。
受害者已躺在沙發上懸著一條腿一臉痛苦的模樣:「疼,我好疼...」
末洺臉色難看,捏著小憨的耳朵,認真訓道:「不准欺負他。」
這話聽著有些彆扭,末洺說完自己都不由的擰緊眉,然後轉頭就看見某人似乎忘了疼,看著自己笑著說:「真好,以後我也是有人保護的人了。」
「...」
末小憨被放到地板,也的確老實了,警惕的看著韩劭烐也沒再衝過去,韩劭烐用一塊寵物零食肉乾逗它:「過來小韓,好歹是用我的姓起的名,怎麼能跟我生分。」
末洺嘴角抽動:「小憨怎麼用你的姓了?」
韩劭烐有些不好意思:「它不叫小韓嗎?」
「它叫小憨。」末洺重重閉了閉雙眼,「第一聲,是憨厚的憨。」
韩劭烐一愣,頓時大受打擊:「什麼?是憨批的憨?」
「......」
韩劭烐很失落,喝了水也沒走,把末洺買的草莓蛋糕吃了一半。
蛋糕很甜...
臨走前,韩劭烐將一隻黑色絨布盒放在了桌上留給末洺,他也直接告訴了末洺,裡面裝的是之前兩位老爺子送他的那兩枚玉扳指。
「就,就當是我把它們暫時寄放在你這裡...」韩劭烐看著末洺,「先放幾個月,之後你想還就還,不想還就自己收著...」
末洺拿起那絨布盒,打開看著裡面的扳指。
韩劭烐忐忑的等了許久,就見末洺沒什麼表情的「嗯」了一聲。
一個多月後,龐明順病逝的消息傳開。
彼時,末洺正和祁躍一群人為晚上的演出排練,是夏小棠看到手機上的新聞跟大伙說起,末洺這才知道。
「你們知道嗎,這龐老爺子生前把近一半家產都捐出去了。」
「啊?那還有一半呢?」
「當然給了唯一沾著血親的外孫啊,鼎晟集團以後應該也要姓韓了。」
「那這小韓總往後的身價豈不是...啊,凡人不敢想像。」
「估摸著也要忙的腳不沾地了,還是咱們好,下班了還有時間去吃碗麻辣燙哈哈哈...」
「說的我都餓了,晚飯吃什麼好呢?」
末洺坐在一旁的台階上,並沒有參與同事的閒聊,在手機翻看著有關龐明順病逝的報道,正在這時,手機收到了一條消息。
是韩劭烐發來的...
【韩劭烐】:照顧好自己
這一刻,他比任何時候都希望自己在乎的人能夠一直健康平安的活著。
末洺看著這條信息許久,點開輸入欄。
【末洺】:嗯
第101章
末洺沒有再看到韩劭烐出現, 偶爾再聽聞他的相關消息,也只是在朋友口中或是網上。
直到大年三十的午夜,他手揣著外套口袋, 漫步在江邊看結伴的人群放煙火時, 身旁有人遞給他一隻燃燒的煙花棒。
下意識的轉頭, 緊接著便對上一雙漆黑熟悉的眼睛,含著溫柔的笑意, 輕聲說:「除夕快樂。」
末洺怔了幾秒,濃密的眼睫顫動著。
紅色的圍巾裹著脖子, 遮住了小半張白淨的臉,但露出的鼻尖被凍的紅紅的, 韩劭烐看著心疼,摘下耳朵上銀灰色的保暖耳罩,伸手卡在了末洺的腦袋上。
絨軟的表面還殘留著餘溫, 在冰涼的耳尖傳遞著不可思議的溫暖, 末洺微微垂眸, 額間細碎的幾縷劉海攏住了眼底的情緒。
「你不該把你爺爺一個人扔在家...」末洺說。
「如果我說...」韩劭烐笑著道, 「老爺子支持我來, 你信嗎?」
「...」
「你也放心,他的作息時間一向雷打不變, 這個點已經睡下了。」韩劭烐苦笑著看著末洺, 「另外我明天就得出差,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得閒, 今晚就當是同情我,讓我跟你多待一會兒,可以嗎?」
此時,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
四下煙火轟鳴璀璨, 明亮炫目的光影落在男人深邃的眼底,也將眼前這道身影映照的更為虛幻。
末洺沒有回答韩劭烐的問題,但他平靜的說了聲:「新年快樂,韩劭烐...」
韩劭烐胸口一熱,忽然想擁住身前的人,不過轉瞬間又忍住了。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小乖。
廣場上熱鬧非凡,兩人沿著人工湖旁散著步。
韩劭烐右腿還未恢復,腳下一瘸一拐,像是生怕被嫌棄似的,他認真的向末洺解釋:「最多兩三個月就能恢復如常,一定不會落下後遺症。」
末洺扭頭看著湖面,沒忍住笑了聲。
韩劭烐像得到某種鼓舞似的,垂在身側的手試探性的碰了碰末洺的小指,在沒有被嫌棄之後,終於鼓起勇氣握住了末洺整隻手。
廣場上的煙火持續了許久...
分開之後,末洺才想起忘把保暖耳罩還給韩劭烐了,兩邊毛茸茸的卡著腦袋兩邊,還暖暖的護著耳朵。
年後,末洺正式進組開工。
電影一拍便是不間斷的四個月,就如年前那兩月一樣,韩劭烐徹底沒了影子。
不過他依然能收到韩劭烐的短信,很多時候都只有短短幾個字。
保重身體,亦或是,想你。
這天晚上,劇組的殺青宴上,成競等人計劃去唱歌,麻利的在網上訂了包廂。
末洺喝了不少酒,頭暈睏倦,本想拒絕,但劇組所有主要演員都在,他作為主演落下了顯然不合適,便也答應了。
席間,末洺又收到了韩劭烐發來的短信。
【韩劭烐】:這會兒忙嗎
【末洺】:什麼事
【韩劭烐】:沒事兒,剛應酬完回到酒店,想聽聽你聲音,可以打電話嗎【末洺】:劇組聚餐,不方便
【韩劭烐】:聚餐之後呢
【末洺】:還要去唱歌
【韩劭烐】:喝酒了嗎
【末洺】:嗯
【韩劭烐】:你一喝酒人就迷糊,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末洺】:同事都去,不去不合適
【韩劭烐】:要我去救場嗎[墨鏡酷臉]
末洺看著那個帶著墨鏡裝酷的表情臉,忍不住笑了聲。
【末洺】:你現在還在y國,救的了嗎
【韩劭烐】:原來這麼關注我的行程,居然還知道我在Y國[齜牙笑臉]
末洺:「...」
出了酒店後,成競想讓末洺坐自己的車一塊走,正在這時,一輛黑色的加長林肯在酒店前緩緩停了下來。
端沉氣派的一輛豪車赫然出現,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車窗緩緩降下,車內的韓長宗偏過頭,微笑著看向末洺。
末洺很是意外:「韓董?」
不僅末洺,其餘所有人也跟著一臉吃驚,他們往日裡哪會有機會見到韓長宗這種級別的權貴。
靠在後車座上的韓長宗一身考究的深灰色中山裝,一向嚴苛冷肅的面相,此刻因帶著笑意而顯得和藹許多,他看著人群中的末洺,微笑著說:「小末啊,這些都是你朋友吧,既然不是在外人跟前,直接叫爺爺就行,叫韓董太生疏了。」
成競等人驚愕不已,詫異的目光在韓長宗及末洺之間難以置信的徘徊。
什麼情況?
韓長宗居然讓末洺叫他爺爺?
「小末,爺爺找你有些事,方便上車談嗎。」
末洺愣愣的點點頭,忽然想到韩劭烐可能還沒有跟老爺子解釋過他們之間的關係。
現在老爺子還被蒙在鼓裡?
這時,韓長宗的目光緩慢的挪向末洺身旁的其他人,眼底笑意深沉:「是不是影響大家什麼活動?」
「不會不會...」一群人紛紛擺手,有人馬上笑道,「自然是韓董的事更要緊,朋友間的娛樂活動什麼時候都成。」
最後在一群人的注視下,末洺坐上了韓長宗的車。
車行遠去,成競等人許久才回過神。
「我的天,這韓老是把末洺當自家人了嗎?難不成私下末洺已經跟小韓總在一起了?」
「只有這種可能啊,要不然能叫爺爺嗎?」
「而且居然是老爺子主動過來找末洺,試問誰能有這待遇。」
「啊啊啊好羨慕,網上都半年沒見末洺和小韓總的緋聞了,私下也沒聽說他們見過,結果不聲不響的連家長都見過了。」
車上,末洺禮貌的詢問韓長宗是有什麼事。
韓長宗失笑:「沒事,是正好和朋友在附近吃飯,接到劭烐的電話說讓我幫個忙,這不,我就過來救場了。」
「...」
末洺臉上不禁發熱,他怎麼也沒想到,韩劭烐居然讓自己爺爺親自來幫他解圍。
這可是韓長宗啊...
「抱歉給您添麻煩了。」末洺認真的說,「我沒想到韓哥他會通知您,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怎麼會麻煩。」韓長宗笑了笑,「這爺爺可不是白叫的。」
末洺沉默一會兒,還會是決心說出來:「爺爺,我想跟您坦白,其實我跟韓...」
韓長宗輕輕擺了下手,笑著打斷:「劭烐喜歡你,我這做長輩的自然沒有只旁觀的道理,但也知道,感情上的事往往最該順其自然,你跟劭烐相識幾年,對他一定已有深刻的瞭解,內心也一定早有一個清晰的決定或方向,所以末洺,我做什麼不要緊,你遵從自己的內心就好,過去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當下,是往後...」
「...嗯。」
盛夏的雷雨一連多日,末洺又拿到了下半年開工的新劇本,擔任蔡兆執導的新劇男主角。
正式開工前落閒,末洺依然回了大尚話劇團,正逢上夏小棠和祁躍大婚。
末洺做了伴郎,作為多年的好友,他給祁躍和小棠送了一輛車。
小棠出於感激,捧花就有意扔到了末洺懷裡。
「末洺,幸福傳給你啦。」夏小棠笑著說
粉色玫瑰花捧在胸口,淡淡的花香縈繞在鼻息間,末洺低頭看著懷裡的捧花,短暫的愣神後唇間漫開笑意,他朝祁躍和夏小棠揮了揮手,笑說:「謝謝,接到了。」
四周有親友拍照,有人將照片傳到了網上。
婚禮還未結束,末洺還在座席間用餐,便收到了韩劭烐的消息。
韩劭烐直接將從網上看到的照片發給了末洺,那是一張末洺站在人群中,雙手擁著一束粉色捧花的照片。
【韩劭烐】:你知道接到捧花意味著什麼嗎
【韩劭烐】:意味著你離幸福不遠了
末洺看著消息,唇角上浮。
【末洺】:不遠是多遠
【韩劭烐】:說不定就在今年
【末洺】:哦
【韩劭烐】:『哦』是什麼意思
【末洺】:[貓貓無聊·jpg]
遠在Y國的韩劭烐,此刻握著手機,睜大雙眼直盯著聊天頁面新蹦出的貓貓表情包,足足愣了有十幾秒。
恍惚間,又像回到了跟末洺最親密的那段日子。
那時候的末洺就總愛發這樣的表情包,整個人也就像只對他露著柔軟肚皮的小貓咪,乖乖的,又懶懶的。
正在這時,貓貓表情包驟然從聊天界面消失。
[小乖撤回了一條消息]
韩劭烐微微瞇起雙眼。
【韩劭烐】:我看到了[得意笑臉]
【韩劭烐】:[狗狗一蹦三尺高·jpg]
末洺:「...」
寒來暑往,入冬的第一場雪飄落時,末洺新劇拍完,又正逢【溫度】上映。
一連數日,隨著劇組各地跑宣傳,終於落閒後,末洺給自己買了一張電影票,就坐在影廳最後排等待開場。
坐在末洺旁邊的陌生男子,被一名工作人員以被抽選為今日幸運兒為由,禮貌的叫出去兌獎,過了好一會兒,場內熄了燈,才有一道高大的身影落坐在末洺旁邊,帶著一陣淺而清冽的雪松木氣息,末洺下意識的轉頭。
本是淡然的一眼看去,下一秒卻愣住了。
四下幽暗,只有前方放映的巨大幕布投來忽明忽暗的光線,但也足以將眼前這張臉的輪廓映照的一清二楚,梳著乾淨利落的背頭,額角落下一縷,立體的眉眼顯得更加深邃凌厲,卻因眼尾含著笑意,中和出一種溫柔穩重的感覺來。
末洺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張臉,直到對方斜過身,面頰幾乎貼到他眼前。
「好久不見...」韩劭烐笑著輕聲說。
回過神,末洺抬手扶著額頭,良久也低笑出了一聲。
「嗯,好久不見...」
第102章 番外
「第十九屆飛鳥獎最佳男主角是------」
「末洺!」
主持人話落, 現場掌聲雷動。
攝像機鏡頭飛快對焦了嘉賓坐席間的末洺,頒獎台後的大屏上,被清晰焦距的末洺從座席間起身, 一身矜貴考究的黑色西裝, 與一旁劉赫坤擁抱之後, 在萬眾矚目中走向頒獎台。
韩劭烐看著那道修長的身影,泛著熱意的目光一刻不捨挪開, 他特意提前結束工作趕回來,就是為見證心愛之人這榮耀的一刻。
他也如願為自己的小乖頒了獎...
雷鳴的掌心聲, 他將獎盃遞給末洺,笑著輕聲說:「恭喜你, 末洺...」
末洺著看著眼前西裝革履的男人,漂亮的眼尾彎起一道弧線:「謝謝...」
舞台的燈光,如化成無數星光細碎的撒在末洺的瞳仁深處, 映著近在咫尺的這張面龐俊美異常, 韩劭烐怔神的看了許久, 目光幾乎完全陷了進去。
心底的那份喜歡, 彷彿永遠沒有盡頭, 每時每刻都能變的更加強烈,也更加, 小心翼翼...
這場頒獎盛典, [溫度]無意成為最大贏家,事後由劉赫坤請客領頭, 一群人去唱歌慶祝。
熱鬧的慶功直到午夜才結束。
一出來,寒冬的冷風迎面而來,拂散了臉上酒精帶來的熱意,末洺這才覺得清醒許多。
有朋友過來小聲提醒:「末洺, 那邊那人是你朋友嗎?」
末洺順著朋友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不遠處一輛黑色的阿斯頓馬丁旁,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靠在那裡,穿著修身的黑色風衣,戴著圍巾口罩,只就一雙形狀鋒利的眼睛露在外,但看向這邊的目光是溫柔的。
「嗯,他是來接我的。」
跟朋友揮手道別,末洺轉身走向那道身影。
寒冬的午夜,冷風像刀子一樣,沒多遠的距離,末洺鼻尖再次凍的通紅。
韩劭烐解下圍巾繞在末洺脖子上,看著那白淨的膚底一片紅潮,目光複雜問:「喝了多少?」
末洺眨了眨眼睛,長睫下的眼睛透著些許遲鈍:「反正沒到醉的程度。」
韩劭烐失笑,幫末洺攏緊脖底的圍巾:「要是醉了,我可要趁機佔便宜了。」
末洺嘴角小小的撇動:「沒醉的時候你也佔過。」
「...」
回公寓的路上,末洺靠在副駕駛座睡著了。
大腦全然放鬆了下來,意識也鬆散的一塌糊塗,等韩劭烐在地下車庫停好車,末洺依然像根橡皮泥似的癱倚在副駕上...這會兒倒是真有點醉了。
韩劭烐直接將人放在背上,扭過臉用頭拱了拱肩上那顆腦袋:「下次別喝那麼多了...」
末洺抱緊韩劭烐的脖子,嘴裡含糊不清的呢喃:「好睏啊...」
「好好,現在就帶你去睡覺。」
這裡是末洺的公寓,[溫度]上映後人氣爆棚,為提防狗仔偷.拍便換了新的住處。
自從回川海後,這一年多來韩劭烐來過不少次,工作上稍得點閒就往這棟公寓跑,給嘴饞的末洺送他最愛的滋補小湯罐,或是給身懶的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末洺做飯,菜都是自己從商場買新鮮的。
連續的慇勤也終於得到了巨大了回報...榮獲公寓備用鑰匙獎勵一枚!
回到公寓,韩劭烐將背上的人輕輕放在床上。
末洺手從韩劭烐脖頸間滑落,半睜著眼睛迷糊的看著上方的臉。
韩劭烐了捏末洺紅潤的臉頰:「放心,不佔你便宜,我去給你泡杯蜂蜜水...」
韩劭烐出了房間,手機響了起來。
是趙成打來的電話。
韩劭烐接通電話,將手機開了免提放在廚台上,轉身去冰箱裡拿蜂蜜。
「老韓,我在網上看到你給小末洺頒獎的照片了。」趙成笑道,「那眼神深情的呦,真是肉麻死我了。」
韩劭烐拿出一罐蜂蜜擰開,漫不經心道:「以後有的你肉麻的。」
「這麼說你倆感情發展不錯?」
「...還行。」
「什麼叫還行?」
韩劭烐拿著湯匙挖蜂蜜的手微頓,猶豫幾秒後才說:「友情之上,戀人未滿。」
「不是吧老韓,你現在還不是小末洺男朋友啊,我以為你倆早確定戀愛關係了。」
「...還在努力中。」
「話說我之前還想你倆什麼時候結婚呢,敢情當下你連人都沒追著,我懷疑你是否真喜歡小末洺?」
韩劭烐放下手裡的蜂蜜罐,仰頭深深吸了口氣:「我當然喜歡他,喜歡到無法自拔,但我必須考慮他的想法...我不能再走錯一步,在我確定他真的完全接受我後,我會跟他告白,請求他做我男朋友。」
兩人的相處模式除了最親密的最後一步外,其實已基本和戀人無異,但關係卻一直未真正的說清道破。
雖然內心無比渴望能跟末洺達成真正意義上的交往,但不知為何,內心深處還潛藏著一絲絲自我懷疑。
他無法確定,也不敢去確定,末洺是否發自內心的喜歡自己,他不希望末洺對自己的喜歡,不過是失去周敘後對現實的一種將就,但又害怕,害怕沒了這點將就,他在末洺心裡也就沒了一點優勢。
手機那頭安靜了好一會兒,趙成歎了聲,說:「老韓,你變了好多。」
韩劭烐笑了笑:「人總要成長的。」
「不是,我是說你越活越回頭了,在小末洺跟前連點自信都沒有。」
「......」
「老韓我建議你趁早告白,拖越久越容易出現變故。」趙成一本正經說,「就小末洺的模樣,以及他如今在演藝圈的地位,那得有多少人惦記著,你就不擔心哪天出現個人截了你的道,演藝圈最不缺帥哥吧,我要是小末洺的話我就把持不住。」
「......」
「我說的可是實話,這樣老韓,我幫你籌劃一場浪漫的告白儀式,場地佈置和流程我熟悉,我保準一整套操作下來,能將小末洺感動的一塌糊塗。」
「不需要,末洺也不會喜歡這種道德綁架似的儀式,我喜歡他,終究是我自己的事。」
「這怎麼能叫道德綁架,你倆之間要是只差一層窗戶紙沒捅破的話,這種儀式就只有浪漫和驚喜。」趙成無奈道,「說到底,還是你心裡沒底。」
「算是吧。」
「行吧老韓,我懂了。」趙成道,「我敢打賭,五年內你都不可能娶到你的小末洺。」
掛了電話,韩劭烐重重閉了閉雙眼,心底不免有些煩躁,最後端著蜂蜜水轉身正要離開時,抬眸就看到斜靠在廚房門口的末洺,手抱在胸口正平靜的看著自己。
韩劭烐著實一驚,他不知道末洺什麼時候就站在門口的,更不知道自己剛才與趙成的對話被末洺聽去多少。
「末洺...」
韩劭烐牽動嘴角涔涔的笑著,大腦卻在瘋狂回憶,回憶前一刻自己是否有跟趙成聊了什麼可能讓末洺不高興的話題。
末洺眼底還透著淡淡的醉意,目光繾綣而柔和,他走上前接下韩劭烐手裡蜂蜜水,什麼也沒說,一邊喝著一邊轉身走出廚房。
喝了蜂蜜水,末洺又去浴室沖了澡。
韩劭烐在客廳逗小憨。
小憨長成大狗狗了,咧著嘴吐舌頭,歪著腦袋晃尾巴的樣子顯得更傻了。
韩劭烐撓著小憨下巴,略有些惆悵的問:「你說我現在跟你爸告白的話,你爸會同意我做他男朋友嗎?」
「汪汪!」
「是吧,我也覺得他會同意,那要不我待會兒就求他跟我交往,趁他酒喝多了腦子不清醒,哄著他答應下來。」
「汪汪汪汪!」
「想我留下來過夜啊,那不能,你爸剛跟我親近一點,這會兒我哪敢得寸進尺。」
「汪!」
「你還嫌我沒出息?你以為我願意嗎,我現在多想衝進浴室給你爸搓澡,但幹大事的人必須學會忍耐。」韩劭烐伸手刮了下狗鼻子,「更何況已經比去年好多了,還是得把握好分寸感,不然以後連這門都進不了。」
「汪汪!」
「嗯,還是小憨你懂我,等我在你爸身邊轉正的那一天,我一定不虧待你。」
末洺:「...」
被浴室的水汽熱蒸一番,末洺酒醒了大半,結果一出來就看到客廳一人一狗蹲在地上,彼此進行著奇怪的對話。
忽然覺得自己酒還沒醒...
末洺悄無聲息在韩劭烐身旁蹲下,手指輕輕戳了戳小憨鼻子,把韩劭烐嚇的渾身一震。
韩劭烐放下小憨,目光有些發虛:「我剛跟小憨開玩笑的。」
末洺傾身,湊近了韩劭烐,淡淡的沐浴香瞬間包裹了韩劭烐,韩劭烐稍稍一垂眸,便能看到浴袍微微敞開的領口內,一片白皙盈熱的肌膚,像泛著雪光的細瓷一般。
韩劭烐喉結滾動,心底瘋狂催促自己...伸手過去將人一把摟住啊慫貨!
然而就像被下了封印,被一股不知名的猶豫絆住了手腳,韩劭烐只就愣愣的看著靠近的末洺,最後也只是伸手撫住末洺的臉頰。
末洺像只被撓下巴的小貓,微合的眼睛迷糊了一些,輕聲問:「明天早上我想你陪我去個地方。」
「好。」韩劭烐立刻點頭說,「去哪?」
「明天你就知道了。」
看著近在咫尺的笑臉,韩劭烐嚥了嚥唾沫:「末洺,我能親你嗎?」
末洺手指捏了捏韩劭烐的嘴唇上,笑著說:「天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韩劭烐眼底雖有失落,但心中沒有抱怨,吻了吻末洺的指尖,笑著說:「好,你也早點休息。」
韩劭烐準備離開時,末洺又提醒道:「明早來的時候,別忘了把相關身份證件帶上。」
韩劭烐茫然:「身份證件?為什麼?」
「明天你就知道了。」
韩劭烐沒有細問,只道:「那我明天早點過來。」
來的也的確夠早...
第二天早上不到七點,韩劭烐便用備用鑰匙擰開了末洺的公寓門,並將香檳山廚師做的早點打包帶了過來,和末洺一塊吃了頓早飯。
蝦餃味道極佳,末洺不禁開口稱讚,韩劭烐故意笑說:「等你搬過去,想吃什麼時候都可以。」
出乎韩劭烐的意料,末洺居然衝他笑著點了點頭。
就像一下受到了某種鼓舞,韩劭烐起身幫末洺盛湯:「來小乖,再嘗嘗這個湯,家裡廚師手藝很不錯的。」
話說完,韩劭烐才發現自己下意識的叫了「小乖」,這種親密的稱呼,他之前一直刻意避開,就怕在確定關係前惹末洺反感,但這一刻見末洺沒太大反應,韩劭烐心裡更膨脹了。
感覺自己告白成功的概率又提升了那麼一丟丟。
早飯後,上午九點,末洺坐上韩劭烐的車,報給韩劭烐一個商場的名字。
韩劭烐也沒問末洺去那裡做什麼,一路老老實實開著車。
車在那商場附近停好,韩劭烐以為末洺要去逛商場,但末洺卻讓他拿好證件,兩人一同過了馬路,到了對面的民政局門口。
「我...嗯,不太會說什麼情話。」末洺手指撓了撓鼻尖,看著眼前的男人,輕聲說,「韩劭烐,我們領證吧。」
韩劭烐愣住:「領,領證?」
「嗯,就現在。」
「...」
心跳忽如失控的馬達,連呼吸都變得愈加洶湧。
韩劭烐怔在原地,難以置信的看了眼民政局大門口,又攸的轉頭看著末洺。
末洺彎起的眼底漫起星光一般的碎影,他握住韩劭烐的一隻手,牽著他轉身走向那扇大門。
韩劭烐看著眼前這道背影,一時竟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就算是夢,也過分奢侈了些。
臨近中午的晨光當頭落下,韩劭烐覺得身體飄飄忽忽,腳跟踩在柔軟的沙地一般。
從民政局出來,末洺戴好口罩,將手上兩隻小紅本本遞給韩劭烐。
「我下午得飛一趟中安市,有一部公益短片要拍,估計明天傍晚才會回來。」末洺看著韩劭烐,「明天傍晚去機場接我好嗎?」
韩劭烐一直低頭看著手心的紅本本,一眨不眨的盯著上面燙金色的「結婚證」三字,直到末洺連喊了他幾聲才回過神。
「啊?接機嗎?」韩劭烐後知後覺,愣著神的直點頭,「行,沒問題,交給我,我可以。」
末洺看著韩劭烐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沒忍住笑出聲,他扯下臉上的口罩,微微踮起腳,閉著眼睛輕輕吻了他。
等再緩緩睜開雙眼,末洺就看到韩劭烐眼底霧氣瀰漫,紅了眼眶。
末洺笑著撫了撫韩劭烐的眼睛,溫聲道:「從今以後,韓哥就是有家室的人了。」
韩劭烐已說不出話來,一邊眼淚往下掉,一邊用力的點頭。
他無法相信老天爺會如此偏愛他...
他居然結婚了,和自己最愛的人。
最後,末洺拒絕了韩劭烐跟自己一塊去中安市,他擔心韩劭烐亢奮過頭,影響自己拍攝。
韩劭烐也聽話,乖乖留在川海。
末洺離開後,韩劭烐揣了那兩隻小紅本來到趙成的店,長腿邁的穩健,走路都帶著風。
「老韓,真不需要我為你籌謀告白儀式嗎?」趙成笑說,「你不主動點,小心打一輩子光棍。」
韩劭烐坐在沙發上,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悶完長長舒了口氣,然後從懷裡掏出那兩隻小紅本,痛快及爽快的拍在桌上:「就問你臉疼不疼?」
趙成一臉懵逼的拿起兩小紅本,看完之後倒吸一口氣,瞪大雙眼:「靠,老韓你是怎麼把小末洺忽悠進民政局的?」
「會不會說話。」韩劭烐伸手拿回趙成手裡的小紅本,藏寶似的揣回自己懷裡,唇角止不住的上揚,「讓你失望了,領證是末洺主動提出的。」
趙成大呼:「那小末洺對你是真愛啊。」
韩劭烐這會兒徹底緩過勁兒了,身心都飄飄然的,又意猶未盡的掏出那兩本結婚證捧在手裡細細瞧。
眼睛依然控制不住的泛熱。
是的,末洺是真心喜歡他...
他終於確定自己不是末洺的將就,他是末洺主動選擇的丈夫,是要和末洺相守一生的人。
隔天傍晚,韩劭烐在機場接到了末洺。
大廳外的冷風裹著小雪飄飄揚揚,接機大廳內,韩劭烐將小跑到自己跟前的小乖一把抱的嚴嚴實實。
韩劭烐乾脆直接托著末洺的腿將人抱在胸前,也不顧機場一群路人熱議的目光,穩噹噹的抱著自己的媳婦兒轉身走向大廳外。
「放我下來。」末洺小聲說。
「不放,是你先主動的。」
末洺將羽絨外套寬大的帽子蓋住頭上,腦袋埋在韩劭烐的肩窩上,反正不露臉。
「還害羞了?」韩劭烐笑道,「往我懷裡撲的時候怎麼不害羞?」
末洺咬了口韩劭烐的肩:「你之前都規規矩矩的。」
「之前跟現在能比嗎,現在你可是我媳婦兒。」 韩劭烐扭過頭,用鼻尖蹭了蹭末洺溫熱的脖頸窩,「老公跟自個兒媳婦兒哪有規規矩矩的,那不成拜把子兄弟了,再說了,知道我之前憋的多難受嗎?」
末洺忍不住笑了聲:「那現在露出真面目了?」
「這才露出多少。」韩劭烐又去蹭末洺的臉,寵溺著開玩笑說,「還有更凶殘的一面,小乖要不要見識一下?」
末洺微微掀起帽子一角,眨了眨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要。」
「...」
韩劭烐倒吸一口氣,腳下突然邁的飛快,將人抱進車裡後,下一秒就拿出手機給家裡的老爺子打電話,不顧老爺子迫切見孫媳的心,堅決表示要遲一點回家。
掛了電話,韩劭烐轉頭去司機道:「去酒店。」
看著某人急颼颼的模樣,末洺雙肩顫動忍不住的低笑,他伸手戳了戳韩劭烐的嘴唇:「嗯,看來的確會很凶殘,有點可怕。」
韩劭烐捉住末洺不安分的手,溫柔的親吻末洺修長的指尖。
沒有接著末洺的話打趣,只在親吻之後深情專注的看著末洺的眼睛,輕聲說:「謝謝你末洺,你讓我的人生充滿意義...」
末洺笑了,傾身吻住韩劭烐。
今年的冬景,注定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