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圈】 文案
七年前,17歲的沈容予親眼目睹自己喜歡的男人把自己丟棄在茫茫大海上
而那男人同父異母的哥哥,顧家繼承人顧之銘,卻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生的希望留給了他
七年後,24歲的沈容予,帶著國際新晉影帝的光環,與仇恨,回來了
卻被告知,他與顧家的某「殘廢」私生子有婚約......
漸漸的,他發現這個「殘廢」私生子有點眼熟......
顧征:沈影帝,聽說你放蕩不羈演技佳?嗯?
沈容予:謝謝,我也聽說您身殘志堅有隱疾?我猜,您功能不太全。
顧征:......
後來,顧征讓沈容予深刻的明白了什麼叫世上沒有後悔藥
【作者寫文很辛苦,接受意見,不接受故意差評!】
閱讀指南
1、霸道總裁黑心攻 VS 又純又欲影帝受
2、攻死後靈魂轉到顧傢俬生子顧征身上
3、本文設定男男可以結婚
4、本文開頭輕虐五章(其實只輕虐了三章,真滴不虐),後面甜甜甜甜甜~~~~
5、架空架空!
內容標籤: 豪門世家 娛樂圈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沈容予、顧征(顧之銘) │ 配角:甲乙丙丁 │ 其它:
第1章 背叛
傍晚時分,紅彤彤的太陽落到了海平面,一艘頂級配置的豪華郵輪正飛快的行駛在海面上。
甲板上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斜靠在欄杆上,和一個身材火辣的美女聊著天。
「快到了吧。」
少年十分清瘦,有一雙清冷如銀月般的眼睛,睫毛又密又長,微微低垂著眼。
女人向遠處的海面望了一眼,回應道:「嗯,前面就是愛斐島。」
少年望向那個還是一個小點的小島,淺色的薄唇勾起一抹淺淡淡的笑。
女人:「對了,一會兒下了船,我再給你一些照片。」
少年收回望向海面的視線,眉心微挑:「怎麼還有?」
女人:「沒辦法,誰讓你現在這麼火。」
少年名叫叫沈容予,今年17歲,剛剛憑借一部《大海》獲得了金球獎最佳新人,此時正是娛樂圈裡炙手可熱的一顆新星。他旁邊的女人叫沈逸瑤,今年20歲,是沈家的養女,倆人雖然不是親姐弟,卻從小關係十分要好。
沈逸瑤:「17歲就拿了重量級新人獎,這放誰身上都要吹破天了!」
沈容予:「您就別取笑我了,我演的那個角色正好符合本小爺的氣質,說白了就是自己演自己,得了獎那就是撞大運了,別提了。」
「瞎說!我弟弟演得最好了!」沈逸瑤揉揉沈容予的腦袋,寵溺的一笑。
兩人說話間,郵輪行駛的速度減下來,前方小島上一眼望去一片燈火輝煌。
這就是愛斐島,國內首富顧家的私人小島。明天晚上,顧家的下任繼承人顧之銘要在這裡舉辦他20歲生日晚宴。
......
沈容予下了船一眼就看見了顧恆。
沈家和顧家是世交,據說往上三代開始關係就十分的好,尤其是兩家的老太爺還一起上過戰場,更是結下了深厚的友誼,便做主給兩家的孫子輩訂了婚約。
照理說沈家只有沈容予這一個兒子,理應和顧家第一順位繼承人顧之銘訂婚,可沈容予偏偏喜歡上了顧家「二房」顧之銘同父異母的弟弟顧恆。
而顧家也幾乎都默認顧恆和沈容予的關係,只等沈容予滿18歲了就給兩人訂婚。
沈容予的臉微微有些紅,眉眼掩蓋不住喜色:「顧恆!你來了!」
顧恆嘴角揚著笑,在他頭上摸了一把:「小魚,想死我了。」
沈容予的臉更紅了。
「阿恆,我......」
「顧恆!」
這時,一道甜美的女聲在他們身後響起,走在最後的沈逸瑤下來了。
海風猛烈的吹了起來,顧恆把目光從沈容予的臉上移到了沈逸瑤身上,微微瞇起眼:「逸瑤,好久不見!」
沈逸瑤覺察到他的視線,嘴角揚起一個自信而得意的笑:「我們一起走。」
沈容予:「好。」
......
愛斐島中央的那座城堡是賓客的終點站,這城堡富麗堂皇,據說是顧董事長送給長子的生日禮物。
沈容予一進會客廳,就見這次的男主角顧之銘正站在門口當迎賓。
他領口別著一隻精緻的蝴蝶結,頭髮清清爽爽的垂下來,他長得極其俊美,面容精緻到無可挑剔,是沈容予見過最好看的男人。
沈容予臉上的笑容頓時更加燦爛了,衝他招手道:「之銘哥,生日快樂!」
顧之銘淡淡的微笑:「謝謝你!」
他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總是溫溫和和,但據說是因為他身體不太好,醫生讓他的情緒不要有太大的起伏,所以沈容予從記事起就知道,顧家之銘哥哥的脾氣是最好的。
沈容予沖顧之銘眨眨眼:「之銘哥,我給你準備禮物了,等明天你看見了,保準會喜歡!」
顧之銘溫柔的笑了笑,柔聲道:「謝謝!」
和顧之銘聊一會兒天的功夫,沈容予發現顧恆和沈逸瑤都不見了,他找了兩圈沒找到人,心想兩人可能各回各的房間了,也沒在意。
第二天,沈容予一覺睡到中午12點多,因此錯過了顧家安排所有賓客參觀全島的大巴。
他一個人去餐廳吃了簡單的飯,無聊的在大廳晃了晃,便攔住一個僕人問顧恆有沒有出去,僕人指指城堡的另一邊,說剛才看見顧恆往客房那邊去了。
沈容予晃晃悠悠的往那個方向去,很快到了客房大廳,客房裡的客人都去參觀小島了,此時沒有一個人,沈容予在二樓轉了一圈沒找到顧恆,正準備返回去。
這時,離他最近的房間裡突然傳來一聲女人的喊叫聲。
沈容予順著那聲音看過去,見那間屋子的門沒有關緊。
什麼情況?怎麼有女人的喊叫聲?沈容予往那房間靠近了一些,打算來個英雄救美。
然而一靠近,裡面激烈的碰撞聲,粗壯的呼吸聲,伴隨著女人yin蕩的shen吟聲,全數傳進了他的耳朵裡。
沈容予的臉瞬間紅了,暗罵一句「世風日下」,當下抬腿就要離開。
然而,裡面那通激烈已經過去,兩個行事之人竟然開始了事後聊天。
男人:「你那事兒怎麼樣了?」
沈容予聽見這聲音只覺得一道悶雷劈下來,抬起的腿瞬間僵在那裡,面色煞白的震驚在原地。
女人:「安排好了,那車我給整了雙保險,這次,他絕對逃不掉......」
轟隆!第二道雷緊接著劈下來!
沈容予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飛速的往下退,漂亮的小臉瞬間慘白成一片,全身都在劇烈的顫抖著。
沈容予「砰」的一腳踹開門,毫無預兆,看到了令他終身難忘的那一幕。
他愛了三年的男人,和他最敬愛的養姐,兩個人就那樣渾身□□的糾纏在一起,給他人生中潑了第一盆鮮艷的狗血。
沈容予像傻了一樣站在原地,搖晃著後退兩步,瞪著腥紅的雙眼不可置信的望著這一切,轉身,像一頭發了瘋的野牛,瘋一般的衝了出去。
多年後,沈容予總是想,若是換成現在的24歲,他再遇到這種事,應該會十分鎮定的對那對狗男女說一聲:「您兩位慢慢玩。」再替他們關上那毫不知廉恥的門,也就沒有後來發生的事了。
可17歲的沈容予顯然還沒修煉成精,他小小年紀一瞬間遭兩道雷劈,這當下的酸爽可真能要了他親命。
沈容予忘記自己跑了多久,等他看清眼前的一切,發現自己竟然跑到了城堡後門的海灘上,海灘邊正停著一艘快艇,他想也不想的跳上去,發動了快艇,向大海中衝去。
快艇不知開了多久,終於停了下來,此時遠離了愛斐島,飄蕩在空無一船,茫茫的大海的中央。
沈容予聽著耳邊靜寂的風聲與海浪聲,在這寂寞無比的大海上,終於抱著雙臂蹲下來,放聲的大哭起來。
在這無人的寂靜的海面,他要把所有的痛苦與恨意,全都哭出來。
「唉......」
這時,背後響起一聲又淺又淡的歎息聲。
接著,一個溫柔的聲音說道:「別哭了!」
沈容予當下就嚇得止住了哭聲,驚恐的轉過身,就看見灼灼的日光之下,穿著白T恤黑色沙灘褲的顧之銘伸長了腿,坐在他的身後。
不同於昨天他一本正經的西裝,今天他一身悠閒的裝扮,頭髮被海風吹得亂糟糟的,將那好看到極至的面容暴露在陽光下,說不出的溫柔與慵懶。
「你,你怎麼在這裡?」
沈容予顧不得擦一擦眼中的淚,直愣愣的看著這突然出現的人。
顧之銘收起大長腿,起身走過來坐到他身邊,從兜裡摸出一個白色的手帕,輕柔的擦乾他臉上的淚痕。
「我還想問你呢,我正躺在快艇裡好好的閉目養神,你突然跑過來把我拉到這裡。」
沈容予:......
他剛才心急如焚,沒注意到快艇裡還有一人。
不過此時,沈容予也顧不上那麼多了,他往顧之銘懷裡一扎嗚嗚的哭道:「之銘哥......」
「怎麼了?受委屈了?誰欺負我們沈小爺了?顧恆?」
顧之銘溫柔的聲音響在頭頂,在說到顧恆,懷裡的哭聲奇跡般的停止了。
沈容予從顧之銘懷裡掙扎著坐起來,那帶著水珠的清亮的眼眸,如被驚擾到的小鹿一般,懵懵懂懂,跌跌撞撞的看向顧之銘。
「之銘哥,你說,我是不是一點魅力也沒有?」
沈容予清亮的眼眸沾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少年低垂著長長的睫毛,眼簾下的陰影寫滿了憂傷,顧之銘靜靜的看著他,柔聲道:「你當然有魅力。」
沈容予笑了,他輕輕的搖搖頭,情緒低落道:「騙人,如果我有魅力,為什麼顧恆會背著我和沈逸瑤上床。」
聽了這話,顧之銘溫潤的臉色生出一絲怒氣:「顧恆和逸瑤?竟然做出這種事!走,我們現在回去,我去教訓他們。」
「之銘哥,不用了。」
沈容予忙伸手拉住他,擠出一絲強撐出來的笑:「不用了,誰在意他們,愛幹嘛幹嘛......」
沈容予說著一頓,聲音突然變得低下來:「......與我無關了......」
兩個人坐在小小的隨著海水晃蕩的快艇裡,聽著海浪的聲音,一時之間誰也沒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沈容予又悶悶的開口:「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失敗,你不用安慰我,連我自己都覺得我特別失敗,說真的,這事兒,太侮辱人了,我都不知道,不知道以後要怎麼面對顧恆和沈逸瑤了。」
顧之銘不贊同:「我覺得應該是他們以後無法面對你才對,為什麼是你?背叛者在哪裡都應該人人喊打。」
沈容予低著頭,伸手巴拉著快艇上細細的沙子不說話。
顧之銘看了他兩眼,突然微笑道:「容予,過來,知道我為什麼那麼招小動物喜歡嗎?那是因為我有神奇的體制,只要跟我在一起的人,無論發生多麼難受的事,都會馬上變得開心。」
沈容予:「真的?」
顧之銘拍拍肩膀:「來試試?」
沈容予把頭靠了過去,兩人離得非常近,沈容予能聞到顧之銘身上淡淡的陽光的味道,帶著點雨後的青草香,就像一條綿延而有力的繩索,將快要滑進黑暗的他用力的向上拉著。
「好像是真的,心情好了很多。」
沈容予輕聲的說。
顧之銘:「我沒有騙你吧。」
沈容予笑了笑,輕輕閉上了眼。
過了一會兒,沈容予說道:「之銘哥,我們回去吧。」
顧之銘:「好。」
兩人站起來準備將快艇調轉方向。
就在這時,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從海的遠處傳了過來。
兩人同時直起身子望去,只見一座比他們要大上兩倍的白色遊艇,飛馳而來。
第2章 死別
那遊艇越來越近,在離他們不到十米遠的地方停下來。
沈容予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遊艇上的那兩個人------顧恆與沈逸瑤。
顧恆和沈逸瑤也同一時間看到了遊艇上的另外一人------顧之銘。
四人隔著海水遙遙相望,沈容予那顆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心,一瞬間憤怒的衝破結界,夾雜著恨意與痛苦,波濤洶湧起來。
對面那艘遊艇上的那兩人也同樣不平靜。
「麻煩了,顧之銘也在。」
沈逸瑤皺眉看向顧恆:「怎麼辦,咱們說的那些話容予肯定全聽到了,現在他們兩個在一起,恐怕顧之銘也知道了那件事,我們......」
顧恆:「這是一個好機會!」
沈逸瑤一愣:「什麼?什麼好機會?」
這句話一問出,沈逸瑤突然腦中一閃,驚訝的看向顧恆:「顧恆,你不會是要......」
人人都知道,顧恆是顧董事長「二房」的兒子,當年,顧董事長在顧之銘的母親去世後,把養在外面的外室接回顧家,顧恆這才變成顧家二少爺。
顧恆雖然被叫「顧家二少爺」,但這麼多年過去了,仍有不少人在私下裡仍然稱他為顧家的私生子。只因顧董事長顧及著顧之銘,沒有給顧恆母親一個名份。
因此,此刻,顧恆看著茫茫的大海上,那條小快艇上渺小的顧之銘,只覺得老天爺已把機會擺在了他的眼前,只要他把顧之銘這個眼中釘除掉,那麼,顧家的繼承人,便會是他。
顧恆輕輕的閉了閉眼,終於狠下心來,按下紅色的按鈕。
遊艇「嗖」的一下像離弦的箭,飛一般向那沈容予他們撞去。
沈容予萬萬沒想到,這一天,他遭遇到背叛的同時,他最愛的男人,會開著白色的遊艇,像瘋了一樣,向他撞了過來。
他顧不上思考顧恆是發了什麼瘋,心中那不太好的預感驅使著他握緊方向盤,急急的往旁邊轉,然而剛轉了個彎,顧恆的遊艇便貼著他們的船身撞了過來。
沈容予大怒:「顧恆!你幹什麼!」
被撞得後退的快艇「砰」的一聲又撞在了海底一塊剛冒上來的暗礁上,快艇劇烈的搖晃了兩下,終於撐不住翻了過去。
沈容予甚至來不及呼喊,鋪天蓋地的海水沒向了頭頂。
......
漫天的海水淹過來時,沈容予是驚慌的,失措的,他的眼前閃過剛才那匆忙一瞥之中顧恆陰狠的眼神,只覺得胸口狠狠的插了把冰冷的刀,攪得血肉翻滾。
疼,太疼了,疼得他忘記了求生的本能,身體慢慢的往下沉,疼得他幾乎已經閉上了眼,覺得如果就這樣死去也沒什麼不好。
反正失去愛情的活著,於他而言,還不如死去。
直到有一雙有力的手臂緊緊的圈牢他,拚命的將他往上帶,直到那雙手臂帶著他浮出海面,將他使勁兒的往翻了個的快艇上推。
沈容予這才能喘上一口氣,他不敢置信的抬頭向前方望去,見顧恆開的那艘遊艇就停在他們不遠處,沈容予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向那艘遊艇揮動著手臂,聲嘶力竭的喊著:「顧恆!姐!我們在這裡!救我們上去!」
然而那艘遊艇卻突然掉轉了方向,劃過一道長長的水際線,飛速的揚長而去,將他們拋棄在這茫茫的大海上。
也將沈容予最後的希望,碾壓成看不見的殘渣,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上。
他緊緊的抓著快艇上的一條鐵欄杆,不可抑止的抖起來,整個人彷彿置身在千年冰川之中,從頭到腳涼成一片。
那兩個人,要殺死他們,他最愛的兩個人,要殺死他們。
絕望在這一刻變成鋒利的寶劍,一劍插穿他的身體,恐懼像一團黑色的煙霧慢慢襲上心頭,侵佔了這個17歲少年的心。
「容予,來,上這兒來。」
這時,顧之銘突然伸手將沈容予拉下來,帶著他游了幾米後,使勁兒的將他推上了一個黃色的氣墊船。
他滿臉全是海水,雙臂扒在氣墊船邊,氣喘吁吁說道:「容予,我差點忘記了這快艇上有救生設備,你不會死的,你不會死的。」
「你看,這兒有個防水層,裡面有手電筒,有哨子,還有幾個求救煙火,有打火機,你要是看見有船來,就點煙火,知道了嗎?」
沈容予這才回了點神,冰冷的心稍微暖了一下,伸手道:「之銘哥,我拉你上來。」
顧之銘微笑搖頭道:「我先不上去了,我有點熱,想在海水裡泡一會兒。」
沈容予一怔:「海水這麼涼,你身體一直不好,再泡一會兒就會生病的,來,手給我,我拉你上來。」
顧之銘微微一笑,突然轉了話題:「容予,你還記得你14歲的時候,顧家後花園種著一顆桂花樹,那年夏天,你突然想摘些桂花讓廚房做桂花蜜,我奶奶說那桂花還沒有到季節,你嘴上答應著不去摘,結果晚上偷偷的跑到後花園......」
那件事沈容予怎麼可能忘,那個夜晚,他為了壯膽事前偷喝了幾口酒,沒想到爬到樹上時酒來後勁兒了,他一下踩空從樹上掉下來,摔得腿疼,腦袋也暈沉沉的,他記得迷迷糊糊中有人來到他身邊,他先是抱著那人的腿哭,後來那人把他抱起來柔聲的安慰,他就躲在他的懷裡哭著哭睡著了。麋√鹿
等第二天醒過來,他發現自己已經回了房間,想到昨晚自己藉著酒瘋那番矯揉做作又粘人的舉動,想到那人溫暖的懷抱,溫熱的手掌心,以及他好似被那人捧在手心裡寵愛的感覺,沈容予第一次心動了。
他分不清那人是誰,只記得那人襯衣領口上那顆黑色的星星,那是顧恆的襯衣,他便以為那人是顧恆......
可是,為什麼顧之銘現在要提起他和顧恆之間的這件事?他記得他並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這件事。
顧之銘:「結果你從樹上掉下來,摔得暈頭轉向,抱著我的腿直哭,後來我沒有辦法就把你抱回房間......」
沈容予心中一驚,噌的一下直起身:「是你?」
顧之銘點頭,不解道:「不然還能是誰?」
沈容予:「可是,那顆星星,顧恆的襯衣......」
沈容予驚得話都說不清楚,直直的盯著顧之銘。
顧之銘:「那天我的襯衣不小心濺上了一點紅酒,因為要招待客人,顧恆就臨時跟我換了,他穿著我的襯衣去房間裡換,所以我就穿上了他的。」
原來是這樣!
沈容予一屁股坐在氣墊床上茫然的望著顧之銘,原來他從一開始就愛錯了人。
沈容予的眼中升起一絲水氣,他靜靜的看著顧之銘好一會兒,突然釋然一笑。他再次把手伸向顧之銘,這次臉上帶了些柔軟的笑容,說道:「之銘哥,我拉你上來!」
就在這時,他身子前傾一眼瞥見氣墊船邊一個黑色的標誌。
沈容予全身一僵,霎時間,一個驚恐的念頭升了起來。
他一把抓住顧之銘巴著船邊的手,清冷的眼眸中染上一抹腥紅,咬著牙狠狠的說道:「顧之銘!你上來!」
顧之銘:「容予,不是說了我很熱......」
「你上來!」沈容予完全不聽他這一套解釋,雙眼直直的瞪著他。
顧之銘:「容予,你以前說過你的夢想是有一天成為影帝......」
「我說你上來!」
沈容予咬牙切齒,他顫抖著一雙手緊緊的拉住顧之銘,使勁兒的要將他拉上船。
顧之銘笑了,溫潤的眼眸中有水光一閃而過:「都說了一會兒我就上去......」
「你騙人!我看見了!這上面標著船只能承載一人!你根本就不會再上來了!」
少年聲嘶力竭的吼著,雙眼通紅,伸手憤怒而又驚慌的指著船邊那個黑色的標誌,淚水頓時如傾盆的大雨。
「顧之銘,你上來,你上來,你快上來......」
顧之銘伸手摸著他的腦袋,最終無奈的歎了口氣:「傻孩子,我上去了,我們就都活不成了!」
這艘快艇是某個在愛斐島的工作人員平時一個人出海用的,大概因為總是一個人,所以放了僅夠一個人的救援物資。
沈容予激動的抓著顧之銘的手:「那換我下去,你不能死,你不能死,該死的是我,我不能讓你死!」
顧恆要對付的人是他,顧之銘只是被他牽連的,他怎麼能讓顧之銘代替他去死呢?
沈容予說著就要往海裡跳,卻被顧之銘一把推了回去。
顧之銘那一向溫潤的面龐緊崩著,他似乎生了很大的氣,揚聲道:「沈容予,你要是再敢亂動,我現在立刻鬆手!」
似乎是想證明自己不是說說,顧之銘一隻手已經鬆開氣墊船,身體往下沉了沉。
沈容予嚇得再不敢動,眼淚嘩嘩往下掉,前方的視線模糊成一片,只有嘴裡不停的哭喊著:「不要......」
顧之銘的心微微刺痛著,他往前湊了湊,說道:「小魚,你聽我說,回去之後,他們那些人恐怕不會放過你,你記住我說的話,你幫我轉告訴奶奶,就說一切看在我多年的心意......她會明白是什麼意思的。」
沈容予崩潰了,他想上前去拉顧之銘的手,可他一動,顧之銘就往後退,他絕望的坐在那裡,哭著求他:「顧之銘,不要離開我,求你了,求你了......」
顧之銘:「容予,你要好好的活著,一定要活著,你還有夢想沒完成,我等著你變得強大,我會每天都看著你,看你變成巨星,看你能灑脫、自由自在的活著,容予,這是我的願望,你要實現我的願望,知道了嗎?」
顧之銘的臉色變得蒼白,抓著船邊的一隻手慢慢抖起來,另一隻手在沈容予看不見的地方,狠狠的按著胸口。
「容予......」
顧之銘突然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是我連累了你......」
沈容予正有些不解,顧之銘突然伸出手向前方一指:「容予,你看那兒,看見了嗎?幫我看看那邊是什麼東西?」
沈容予擦著眼淚在朦朧中的轉過頭向顧之銘指的方向看去:「哪裡?......之銘哥,你想看什麼?什麼也沒有啊......」
他轉過頭詢問海水裡的那個男人。
然而一轉過頭,眼前只有蒼茫的大海,無邊無際。
哪裡還有那人溫柔的笑臉?
哪裡還有這世界上最溫柔的眸子?
這世上,再也沒有他的身影!
再也沒有顧之銘!
第3章 生離
天,黑漆漆的,沒一顆星星。
茫茫的大海上,海浪發出沉悶的響聲,一下一下將一隻黃色的氣墊船往前推。
黑色的夜與黑色的海水相融,讓人恍惚間分不清身在何處,孤獨、恐懼、沒有希望的漂著,比死亡更容易讓人絕望。
沈容予躺在氣墊船上,睜著眼,他眼裡的淚水已經流乾了,心神俱裂與聲嘶力竭之後的疲倦感湧上來,讓他生出一種或許他也死了的感覺。
全身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他麻木的望著頭頂,心想再煎熬一會兒,過一會兒,一個浪頭打過來,他也會沉入這冰冷而黑暗的海水中。
可是一有這個想法,腦中便響起那道溫柔的聲音。
「你要好好的活,一定要好好的活......」
......
終於,在不知過了多久之後,天邊漸漸翻出了魚肚白,紅彤彤的太陽從海的邊際慢慢冒上來,一艘輪船打著汽笛,慢慢駛了過來。
沈容予一□轆爬起來,抖著一雙手從防水袋裡摸出那支救援煙花,顫顫抖抖的打亮打火機。
砰砰砰------
煙花在空中升起一陣白煙。
那艘輪船回應似的打了兩聲汽笛,飛速的朝沈容予游了過來。
沈容予噗通一下坐回氣墊船上,滿眼淚水。
顧之銘,你看到了嗎?我活下來了,我活下來了!
......
同一時間,A城某個小鎮街頭一間小平房裡,昏迷了數日的顧征醒了過來。
周樂梅驚喜道:「阿征,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顧征睜開雙眼,茫然的望著四周,很快看到身邊坐著一個陌生的女人,聲音沙啞的問道:「你,是誰......」
周樂梅:「你這孩子,怎麼連媽媽都不認得了!」
顧征掙扎著坐起來,茫然道:「媽媽?那,我是誰?」
周樂梅:「你當然是阿征,顧征。」
顧征動了動,想下地,卻發現自己的雙腿沒有一點知覺。
顧征:「我這腿......」
周樂梅:「怎麼生一場病什麼都不記得了,你這腿小時候生過一場病就成了這個樣子。看過好多醫生,說可以治好,就是要花很多很多錢,咱家窮......」
......
愛斐島上那座氣派的城堡,因為要給顧家大少爺慶祝21歲的生日,早被佈置的富麗堂皇,然而只一個晚上,整座城堡裡就籠罩上一層黑暗而壓抑的低壓氛圍
城堡大廳裡,顧家老太太高坐首座,顧董事長顧智霖與他的二房太太許柳懷坐在下首,顧恆站在母親許柳懷身邊,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淚水,一片哀傷。
大廳的中央,沈容予跪在地上,他冰冷而又濕噠噠的衣服仍然糊在身上,他低著頭,額前的碎發粘在臉上,遮住了那雙清冷的眼眸,任誰也看不出他的表情。
他的旁邊,沈家養女沈逸瑤正哭天喊地的將腦袋磕得一片清淤:「都怪我!都怪我!容予說要開船載之銘出海玩,我沒有阻止。都是我這個做姐姐的不是,我和顧恆都開遊艇追出去了,可見他們玩得開心,又覺得之銘好久沒這麼開心了,便隨他們去了!是我不好,是我沒有阻止他們!我們當時就應該看著他們的!嗚嗚嗚......」
「逸瑤!都這個時候了!你為什麼還袒護他!死的可是我們顧家的長子,是我們顧家的人!」
顧恆怒氣沖沖的走了過來,他冷目掃向跪在地上一直低著頭的沈容予,激憤的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奶奶,大哥當時一直在勸說他回去,可他貪玩,不肯聽話。我和逸瑤在另一艘遊艇上,大哥怕家裡人擔心就讓我們先回來,沒想到......」
顧恆低頭擦了下眼淚。
沈逸瑤聽了這話哭得更傷了心,搖頭道:「求你們原諒容予!他還小!他不懂事!我們沈家願意傾家蕩產的賠給你們顧家!求你們了!」
顧老太太大怒,「啪」的一拍桌子站起來,渾濁的老眼早已被淚水侵泡得又腫又高。
「賠給我們?好大的臉!你們賠得起嗎?你們賠得起我顧家精心培養出來的繼承人嗎!天殺的!天殺的!」
顧老太太踉踉蹌蹌的走過去,激動的抓起沈容予的衣領,聲嘶力竭的哭喊道:「你還我之銘!你還我之銘!我的之銘啊!他才21歲!他還那麼年輕!他那麼孝順的一個孩子!他那麼好的一個人!你還我之銘!為什麼不是你死!為什麼不是你死!」
沈容予被衣服勒得十分的痛,但再痛也比不上心裡的痛。
他的眼中有大顆大顆的淚水滾落了下來,他蒼白著一張臉不發一言,任這個平時對他最親切最寵溺的奶奶,此時凶狠的抓痛他,凶狠的咒罵著他。
顧之銘的父親顧智霖扭過頭抹著淚,許柳懷也哭得流淚滿面,顧恆哀傷的背過身去,整個大廳中,哀痛的哭聲連成一片,被風吹著,飄向那很遠的海面,飄向那沉入海底的年輕的男子。
......
沈容予被關進了城堡裡一個暗無天日的小屋裡。
他渾身沒有一點力氣,無聲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黑暗的屋頂。
他知道此刻,他的任何解釋都是徒勞的,那兩個人早已將這件事情板上釘了釘!
原來昨天顧恆和沈逸瑤回去之後,馬上向顧智霖報告了沈容予載著顧之銘出海玩,沒過多久,顧家便派船尋找了過去,至於為什麼這麼久才找到,那就要問問顧恆了。
沈容予非常清楚的明白,此刻他說任何話,他們都不會相信了。
在顧家的眼中,是他貪玩造成了顧之銘的死亡。
而在他自己的心中,更是深深的自責,他無力為自己辯解一切,如果他沒有跳上那艘快艇,如果他在發現顧之銘時能第一時間開著快艇回來,如果他能再強硬一點,威脅顧之銘上船......
甚至,如果當年他沒有認錯那個安慰他一夜的人......
可是沒有如果。
他沒有辦法為自己脫罪!
......
顧家派出去打撈顧之銘的屍體整整七日,最後無功而返。
好好的一場生日宴,被迫變成了葬禮,顧家在愛斐島給顧之銘辦了頭七之後,一家人帶著巨大的悲痛回了B市。
沈容予也被帶離了愛斐島,從一個不見天日的小屋關到另一個不見天日的小屋,沒有了外界的任何消息。
直到三日後,房間的門突然打開,一個有點陌生的女僕走進來,將他帶到了顧家的後門。
女僕:「你可以離開了。」
沈容予:「我可以見見......」
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沈容予愣了愣,低垂下眼眸,將失落的神情掩在眼底。
這時,突然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他:「小魚,小魚,過來......」
沈容予一怔,轉身,看見一顆大樹後面冒出來一個平頭大腦袋,沈容予快步走過去,驚訝道:「左平江,你怎麼在這裡?」
左平江是沈容予的初、高中同學,也是他們這伙自稱京城痞少之一,這次左平江正好去國外考某個著名的經濟大學,因此錯過了顧之銘生日行程。
左平江:「走,去我家。」
來到左平江家,左平江關門前向四周看了看,然後拉著沈容予進了自己的臥室。
「沈小魚,你聽我說,這是行李箱,這是你最喜歡限量版背包,裡面有一張銀行卡,密碼是你生日,裡面還有一個入學通知,明天凌晨2點的飛機我已經幫你訂好了,你到了那裡好好保重......」
沈容予一怔:「什麼意思?到哪裡?我要去哪裡?」
左平江複雜的看了他一眼,猶豫了半天,開口道:「五天前,顧家在業內放話,要封殺你,鍾子他們也放話以後有你的聚會都不參加......」
左平江抬眼有些難過的看了沈容予一眼,狠狠心開口道:「......你們沈家破產了......伯父伯母出了車禍,已經......走了......」
沈容予踉蹌的退了一大步,他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只覺得天旋地轉,他已掉入無邊無際黑暗的深淵中。
黑暗瘋狂的將所有一切都吞噬乾淨,再沒有任何光亮。
巨大轟鳴聲炸在他的身邊。
沈容予的天,在這一刻,轟轟隆隆的塌了下來。
......
凌晨2點,飛往美國的波音747飛機緩緩起飛了,沈容予最後望了眼腳下熟睡的城市,緊緊的握緊拳頭。
總有一天,他還會回來,他會讓害死顧之銘的那兩個人,生不如死!
同一時間,顧老太太從睡夢中哭著驚醒,顧智霖和許柳懷趕過來陪在她身邊。
這幾天下來顧老太太一下子老了很多,她迷茫了看了前方好大一會兒,突然開口道:「智霖啊,沈家畢竟和我們顧家關係非比尋常,那孩子,唉......沈家落到這步田地,你爸當年和沈家的婚約,我們必須......」
旁邊的許柳懷一聽,飛快的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顧智霖。
顧智霖一愣,開口道:「媽,我記得,我在A市有過一個私生子,爸當年也沒規定是顧家的誰和沈家訂婚,而且顧家現在也沒別人了,我看就那個私生子吧。」
顧老太太愣了一下,似乎在回憶那個丟在外面的孫子,過了好一會兒,恍然道:「是那個腿不好的孩子?我想起來了,可是......」
顧智霖:「媽,顧恆現在因為之銘的事,恨姓沈得恨得咬牙切齒,您總不能強迫他吧,難道要之玥嫁給姓沈的?您願意我還不願意呢。」
顧老太太最終歎了口氣,擺擺手道:「罷了,就這樣吧。」
顧智霖和許柳懷又陪著顧老太太的聊了會兒天,見顧老太太快要睡著了,兩個人起身離開。
就在兩個人快要走到門口時,顧老太太突然睜開眼喊住了他們。
「智霖,把那個丟在外面的孩子接回來吧,給他請醫生看他的腿......之銘走了,我們顧家的血脈不能再少了......」
顧智霖一愣:「是!」
第4章 歸來
七年後------
凌晨3點,B市國際機場接機口。
藍煙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擰開保溫杯咕咚咕咚的喝了兩大口水。
「藍姐,給你薄荷糖,醒醒神。」
攝影師小費扔過來一個東西,一笑嘴角兩邊一對小梨渦。
藍煙剝開那糖塞進嘴裡,清涼的薄荷的確讓她精神震奮了一下,她轉頭望向旁邊擠的水洩不通的□□短炮,以及再遠一點高舉燈牌夜不歸宿的一群粉絲,拿出手機「啪啪」拍了兩張照,低頭飛快的打上一排字。
「國際影帝的魅力![驚訝][驚訝]」
即便是凌晨3點,這條微博也被迅速轉發,沒一會兒,便上了萬。
藍煙愉快的翻著粉絲們的留言,正挑出一個準備回復,一陣喧嘩聲響起。
無聊得快入定的小費嘩啦一下擺弄起機器,緊接著,一陣驚天動地的尖叫聲響徹接機口,藍煙在「啪啪啪」響的□□短炮縫隙裡,看見人一個身姿高瘦的男人被一圈保安圍著飛快的一閃而過。
驚叫聲快要將機場的屋頂掀翻了。
藍煙當下果斷的一拉小費,兩人擠出人群,從附近的電梯直下地下停車場。
「藍姐,你說他會從這兒走嗎?」
小費重新擺弄好攝影機,有點擔憂的看著藍煙。
藍煙盯著前方的電梯門緊緊的握著手機:「賭一把,咱們今年的獎金夠不夠交首付,就看這電梯門一會兒開不開了。」
話音落剛,只聽「叮」的一聲響,前方的電梯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五個人。
藍煙一眼瞅見中間最醒目的男人,心中一喜,飛快的竄了出去。
「您好!打擾您了,我......」
「走開走開......我們剛下飛機不接受採訪!」
走在最前面兩個體格非常硬朗的保鏢,一個推開藍煙,另一個去擋小費的鏡頭。
藍煙被保鏢推得往後一退,差點摔倒在地上,小費有點生氣,正想上去理論,就聽見一個帶著點慵懶的聲音說道:「阿亮,不要對女人動粗。」
藍煙和小費同時一愣,向那道聲音望去。
男人穿一件鬆垮垮的黑T恤,正好將他漂亮的鎖骨露出來,他鼻樑上掛著一副大墨鏡,幾乎將半個臉都遮住了,男人身材有點瘦,正斜斜的靠在一輛商務車上望過來。
男人:「抱歉,現在不方便接受採訪,天黑,你們回家注意安全。」
這男人雖然戴著大大的墨鏡,但藍煙被他墨鏡後的眼神淡淡一瞥,立即心跳加速,愣在原地。
男人說完話衝他們勾起一個淺笑,轉身飛快的上了商務車。
藍煙呆呆望著那車開走,直到車影終於消失不見,才回過神來興奮的晃著小費:「天吶!影帝好帥!好貼心!」
......
「去我那兒?」
左平江出聲問身邊正靠著車背也不知睡著還是沒睡著的男人。
男人不回答,伸手輕輕拿掉臉上的墨鏡,露出高挺的鼻樑與淺色的薄唇形成一條完美的側臉線條,他睜開眼,睫毛又密又長,眼角微挑,那以前清冷如銀月般的眸子,經過時間的洗禮,不知在何時多了一絲慵懶與嫵媚。
他伸手在眉間輕輕的捏了捏,然後轉過頭靜靜的望著車窗外,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道:「好。」
車很快開進一個高檔小區。
左平江去年從英國回來便從家裡搬出來,選了這個死貴死貴的小區為自己買了一個180平的房子,揚言現在姑娘找男人都要180,180,18,他雖然身高不夠只有拿房來湊。此時,他洋洋得意的推開門,將身後的男人恭恭敬敬的請回家。
男人也不跟他客氣,在客廳轉了兩圈一屁股往他那個據說是從米蘭空運過的來沙發上一坐,懶洋洋道:「別炫耀你這房子了,時差還沒倒過來,過來跟我說說話。」
左平江順手從冰箱裡拿出幾罐啤酒,說道:「好勒,咱也好久沒見了。」
左平江遞給男人一罐啤酒,興奮道:「你知道你現在多火嗎?牆外開花牆內香,瞅瞅今天來接機的媒體粉絲,小魚,想不到國外是你的福地啊,想當初顧家......」
「呸呸呸......咱不提顧家......」左平江忙拍了自己一嘴巴子,抬眼看向沙發裡他不遠萬里從美國接回來的,當年狼狽逃走,現在榮耀歸國的新晉國際影帝,沈容予。
沈容予看上去比以前成熟了許多,比起七年前的清冷而又清爽的少年氣,他身上更多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堅硬氣質。他嘴角微微勾起一點淺笑:「為什麼不說顧家,說說吧,這七年裡顧家都發生了什麼事,還有顧家那個新人物......」
左平江呵呵一笑,心想媽呀這祖宗剛一回來就要問顧家,可真是一點緩衝都不給自己呀。
左平江:「要不咱先睡一覺?」
沈容予:「睡什麼,你不也跟我一樣要倒時差嗎。」
左平江輕輕的咳了一下,支支吾吾的撿了重點開口。
「顧征,顧家的私生子,在你離開後沒多久就被顧家接回來了,嗯,那個,腿有點不方便,不過聽說早就治好了,現在能跑能跳的,只是傳聞中,聽說他性格有點怪,而且......」
左平江停頓一下,壞笑道:「......內方面不行......」
沈容予:......
左平江:「要我說啊,顧家就是想折磨你,你和顧家婚約也不是非履行不可,可在你走後第二年,他們就放話說什麼顧家和沈家是世交,現在沈家就剩下你一個人,他們必須履行承諾讓你嫁到顧家......你要是真和顧征結了婚,這後半輩子幸福和性福可都沒有了,一個字:慘,兩個字:雙慘,三個字:疊加慘......」
沈容予:......
左平江一臉擔憂的看著沈容予。
「不過雖然那個顧征有點怪,卻是個狠角色,我聽說短短幾年時間他就把顧老太太哄得只認他這一個孫子,而且,他從前幾年開始接手顧家的產業,手腕十分了得,現在跟顧恆那是平起平坐,甚至還有要把顧恆踩下去的趨勢。我還聽說,顧董事長對他非常滿意,他們內部人都說,顧董事長恐怕要選顧征為繼承人呢!」
沈容予輕聲笑了笑:「有點意思。」
左平江:「可不是嘛。」
沈容予:「繼續......說說其他人......」
左平江的嘴特別能說,小道消息又特別多,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他才合上嘴,靠在沙發上半瞇著也不知道是睡了著還是醒著。
沈容予望了眼窗外,起身,走到衛生間裡簡單的洗了把臉,拿起桌上左平江的車鑰匙出了門。
清晨,天才濛濛亮,今天的天氣不太好,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
沈容予將車開得飛快,不到半個小時,便憑著腦中的印象開到了一座別墅的後門小路。
他將車停好,敲了敲別墅後門黑色的鐵門。
沒一會兒,鐵門響了兩聲,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瞇著眼開門,將沈容予打量了半天,突然激動道:「你......」
沈容予:「鐵叔,這些年您還好嗎?」
砰------門又關上了。
沈容予吃了閉門羹也不著急,獨自站在門外看著牆角幾朵粉白的小花,伸手輕輕的撫摸了兩下。
沒過多久,鐵門又響了,鐵叔的腦袋伸出來,聲音有些沙啞道:「進來吧。」
沈容予點點頭,跟著鐵叔進去了。
這一路的風景如此熟悉,似乎從他離開的那一刻就沒有再變過,沈容予的眼眶微微有些發酸,抬眼輕輕的望向不遠處的噴泉,乾淨的草坪,還有那顆已經過了花期的桂花樹。
這時,鐵叔停下了腳步,指了指面前的大房子,沙啞道:「老太太剛吃過早餐。」
鐵叔說完轉身離開。
沈容予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他沒有上前,只雙目沉靜的看著面前的別墅,突然「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轟隆------
遠處打了一聲響雷。
顯然在這種時刻,老天爺覺得下跪與雷雨閃電更相配,要給他加點料。
幾道閃電劃過又暗了幾分的天空,沒過一會兒,豆大的雨滴辟里啪啦的砸下來,雨滴變得密集起來,沈容予的頭髮衣服全都濕了。
可他一動也不動,哪怕這天上的雷鳴再震耳欲聾,哪怕此時大雨將他這位光鮮亮麗的國際影帝打擊的狼狽不堪,他仍然跪在那裡,像一座石雕一般。
雨越下越大。草√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容予開始四肢發冷,頭暈腦脹。他的眼睛被雨水打得有點模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二樓某個窗戶前站著一個人影。
可他抬頭一看,卻什麼也沒有。
沒想到自己竟然也出現了幻覺,沈容予無奈一笑,可那笑還沒有收回去,沈容予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下一秒,歪倒在雨水中。
朦朧間,沈容予感覺有人似乎走近了他,將他打橫抱起。
他想睜開眼睛看一看那人是誰,可稍微一用力,眼前一黑,這次徹底暈了過去。
第5章 情深
「容予,你要活下去,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顧之銘!」
沈容予驚叫一聲直直的坐起來,瞪著昏暗的前方喘著粗氣,好半天才回過神。
原來又夢到了七年前那天的事情。
沈容予輕輕的閉上眼,將眼中的痛楚掩蓋下去,再睜開眼,眼中的清冷重現,發現自己睡在一張柔軟的床上。
他記得他當時跪在雨中,跪得時間太長暈倒了,看樣子是顧奶奶讓人把他抱回房間。
沈容予打量了一下所處的環境,由於現在已是夜晚,房間裡只有沙發旁邊的一盞小壁燈亮著,雖然屋內有點暗,但不難看出這個房間挺大,傢俱設施齊全,顯然不是當年他被關的那個小黑屋。
沈容予從床上下來,發現自己連衣服都換了,他心裡有點驚訝也有些感激,打算現在出去見了顧奶奶就離開。
誰知走到門口一拉門,發現門被反鎖住了。
沈容予當下有了不太好的預感,他使勁兒的拉了幾下門,又「咚咚咚」的敲了幾下,高聲的喊道:「有人嗎?有人嗎?」
然而夜晚靜得能聽到針落在地上,唯獨聽不見門外有人的聲音。
沈容予心裡一沉,心想不是吧,顧家又要重蹈覆轍把他關起來?那他這算不算自投羅網?
可這次的待遇比七年前可真是好太多了,不但給他換了衣服,還把他關進了大房間裡。
沈容予順手想摸手機給左平江打個電話,一摸才反應過來自己換了衣服。
沈容予忙按亮大燈,走回床邊掀開被子枕頭找手機,沒有。跪在床邊往床底下看了半天,也沒有。
他又起身四下裡找了找,一無所獲,看樣子他的手機被他們沒收了,這是又要把他關起來的節奏啊。
沈容予無奈一笑,乾脆也不找了,坐到沙發上怔怔的望著頭頂的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突然眼睛一瞥,注意到角落裡擺放的書桌以及旁邊的書架。
乾脆找本書看看。
沈容予走到那書架前,書架有四層,每一層都放滿了書,有經濟管理類的,歷史類的,建築類,還有幾本國內外的名著,幾本醫學類的書。
沈容予隨手拿出一本名叫《耶夫的海邊》,心中詫異怎麼會有這本書,他隨手一翻,發現書裡夾著東西,再仔細一看,這書裡夾著的是一張照片。
一張他的照片。
16歲的少年,意氣風發,穿著白襯衣,黑色的褲子捲到小腿肚,露出一雙白淨的腳丫。
少年背對著大海,被海風吹亂了頭髮,臉上毫不遮掩陽光燦爛的笑。
這是當年他拍《大海》的劇照,而《大海》這部電影正是改編自《耶夫的海邊》這本小說。
沈容予心中一跳,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慌忙的伸出食指一本一本的劃過那幾層書架的每本書,直到在最下層找到一張DVD,拿出來一看,正是電影《大海》。
一張他本人簽過名的《大海》。
沈容予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他又坐到旁邊的椅子上,顫抖著手打開最右邊的那個抽屜,一打開,沈容予呼吸一滯,心臟瞬間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擊了一下。
只見抽屜的最上面,放著一個小相框,相框裡是他不知什麼時候和顧之銘的自拍,兩個人齊齊看著鏡頭,笑得很甜。
他顫抖著手把那相框拿出來,顫抖著手朝那個笑得開心的男人的臉上摸去,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
沈容予放下手中的相框又低頭看向抽屜。
抽屜裡有一個心型的藍色盒子,盒子上夾著一張卡片,卡片上寫著:祝之銘哥18歲生日快樂!天天開心!
沈容予這才想起來顧之銘18歲生日的時候,他送了他一個手錶,那手錶盒子當時沒有外包裝,他放學的時候就隨手買了這個藍色的盒子。
沈容予將盒子拿出來打開一看,裡面放的不是他送的那塊手錶,而是許多不值錢的小玩意兒。
什麼巧克力包裝紙,一根帶著干花瓣的細樹枝,幾朵干花,一個鈕扣,兩個貝殼......沈容予越看越奇怪,心想這都是些什麼東西,直到看到最後那個刻著一條小魚的戒指,突然明白這些全都是他年少時送給顧之銘的東西。
沈容予顫抖著的手將那個戒指拿起來,想起來那時他們一起出去玩,看到街邊有一個老大爺在賣這種可以刻字畫的戒指,那時他還沒有和顧恆在一起,便買了兩個戒指分別刻上代表自己的小魚,送給顧之銘和顧恆,區別在於給顧恆的那個還刻著一顆心。本來就是不值錢的小東西,顧恆的那個早就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而顧之銘的這隻,卻一直好好的保存著。
沈容予心裡又酸又痛,他將盒子蓋上,發現盒子下面有一本黑色的相冊。
沈容予打開那個相冊,翻到第一頁就看見自己的相片,旁邊寫著「右此生不能與你共,願你幸福相隨,無憂慮。」
一頁一頁翻著相冊,裡面全是沈容予的照片,幾乎都是抓拍。有他在笑,有他在與別人說話,有他的背影,還有幾張他和顧之銘的合照。
看到這裡,沈容予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原來顧之銘一直默默的喜歡著他,珍惜著他。
而他,那時的眼中只有顧恆。
沈容予狠狠的握著拳頭,淚水一滴一滴往下掉。
他將顧之銘的那些東西原封不動的放回抽屜裡,又翻了翻其他幾個抽屜,多是一些記事本記著顧之銘每天的一些行程,沈容予發現,凡是遇到沈容予的,顧之銘都會在旁邊畫條藍色小魚,然後標注類似於「小魚今天很開心」「小魚今天心情似乎不好」之類的話。
沈容予含著淚將書桌裡的東西翻完,又去翻了衣櫃,發現裡面西裝、襯衣、休閒裝,分門別類的各掛在一處,整整齊齊的。
這些顯然都是顧之銘生前的衣物。
沈容予瞪著一雙紅通通的眼轉過身再次打量這個房間,腦中為數不多的幾次去顧之銘房間的記憶冒出來,與這間房漸漸重合。
原來這是,顧之銘生前的臥室。
沈容予後退兩步靠在衣櫃上,無力的滑坐在地上。
悔恨如尖銳的利齒,將他的心神狠狠撕裂,他眼中的淚水凶湧的流出來,將那七年裡沒有一刻平靜的心,攪得翻天覆地。
沒有人明白,這一刻,他有多痛!
......
清晨,窗外傳來一陣清脆的鳥叫聲。
沈容予靠坐在衣櫃前斜著身子,不知何時睡著了。
他的臉上還有淚痕,臉色蒼白如紙,眉頭微皺,睡得十分不安穩。
這時,門突然被敲了兩聲,沈容予立刻清醒了過來,動了兩下想站起來,一動全身像散了架一般的疼。
門這時開了,沈容予也慢慢的站了起來,抬頭看見一個女僕端著飯菜走進來。
「老太太說您吃完了就去客廳找她。」
沈容予一愣,立刻上前兩步:「我現在就去。」
女僕搖搖頭,非常堅決道:「老太太說了,您必須吃完飯!」
說著把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沈容予無奈,只好先進浴室裡洗漱了一翻,出來聞見飯菜的香味,才發覺自己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任何東西了。
吃完了飯,沈容予跟著女僕來到樓下的客廳。
顧老太太坐在沙發上,正端著一杯茶水細細品嚐,聽見腳步聲頭也不抬的揮揮手,那個女僕立刻走了,客廳頓時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沈容予「噗通」一下跪了下來,低著頭,長長的頭髮蓋住了他的眼。
顧老太太似乎沒看到眼前跪著這麼一個人,低垂著眼輕輕的吹著茶水,茶蓋碰著杯沿「叮叮」直的響,將偌大的客廳襯托的越發寂靜。
過了大約有三分鐘,顧老太太終於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看向沈容予。
「把頭抬起來!」
沈容予抬頭,對上顧老太太毫無表情的臉。
她老了很多,臉上爬滿了皺紋,頭髮已經全白了,她直直的看著沈容予,眼神中露著威嚴與複雜的光,再也不是曾經那個對著沈容予慈祥寵愛又縱容的說著「你奶奶去世的早,以後我就是你親奶奶,誰敢欺負我們小魚」的奶奶了。
顧老太太看了沈容予半響,終於歎了一口氣。
「曾經我跟他說過,既然有喜歡的人那就什麼也別怕,奶奶說什麼也幫你搶過來。你猜他說什麼?他說奶奶,不用,我知道他不喜歡我,沒關係,我只要看見他幸福就好。我那時什麼也沒說,以為他可能就喜歡一時,這世界上有那麼多人,他每天也接觸那麼多人,說不定哪天就會喜歡上其他人。而且,男人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哪能不費勁兒的爭取呢,不爭取,那只能說明不夠喜歡......」
顧老太太:「可沒想到,我這個當奶奶的完全猜錯了孫子的心思,他這哪是不喜歡,他這恐怕是愛到了骨子裡,才會......才會連自己的命都甘願的捨棄給你......」
顧老太太激動的看向沈容予,當年沈容予坐著只夠一人的救生艇回來,她就完全明白了孫子的心思,顧之銘必定了捨全了自己,將生的機會讓給了沈容予,以她對顧之銘的瞭解,或許還給沈容予留下了讓自己理解原諒之類的話,可她不願意聽,也不願意去原諒,她只想讓顧之銘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所以當年出事之後,她連沈容予的面都不願意再見了。
顧老太太:「現在你知道了?你在他房間裡待了一夜,可明白他的心思?憑什麼他愛你愛得連自己的命也交出去了,而你就可以一無所知?你現在知道他有多愛你了?痛苦嗎?後悔嗎?」
沈容予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砸在地板上。
顧老太太見他如此痛苦,內心終於好受了一些。
「這是你欠之銘的,記住了!」
沈容予哭著點點頭。
顧老太太把臉別過去,將眼中的淚水擦乾淨,過了好一會兒,才啞著聲音重新開了口:「現在來說說你的婚事。」
沈容予心中一凜,緊張的盯向顧老太太。
顧老太太:「顧沈兩家的婚約是老太爺和你爺爺訂下來的,雖說你們沈家破產了,但我們顧家不是不守信用之人。想必你剛回來不知道顧家在外還有一個私生子,叫顧征,他的腿有些問題,雖然治好了,但難說是完完全全的治好了......」
顧老太太抬眼看向沈容予,眼神有些閃躲,沈容予想到左平江跟他說過的那些話,心想有問題的恐怕不只是腿吧。
顧老太太:「你可願意履行顧沈兩家的婚約,嫁給他?」
第6章 願意
「你可願意履行顧沈兩家的婚約,嫁給他?」
顧老太太表情認真嚴肅,輕抬眼皮看向沈容予。
沈容予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立即開口道:「我願意!」
顧老太太一愣,顯然沒有料到他回答得這麼乾脆利索,盯著他看了好半天。
顧老太太:「你可想好了?」
沈容予:「想好了!」
顧老太太:「好!我知道了,你走吧!」
沈容予站起來向顧老太太深深的鞠了一躬,最後抬眼看了看顧老太太,慢慢的走了出去。
客廳的門「砰」的關上了,顧老太太歎了一口氣,輕輕的搖搖頭,還未收回胸口悶煩情緒,耳邊有腳步聲響起,顧老太太抬眼一看,就見顧征站在她面前。
顧老太太嚴肅的神情瞬間變得柔和,慈愛道:「可得償所願?」
顧征苦笑:「您何必逼他......」
顧老太太:「你也聽到了,我哪裡有逼他......」
顧老太太站起來,看著顧征,伸手在他的臉上摸了一下,眼中似有淚花閃過:「像,像,尤其是這雙眼,和我的之銘一模一樣......」
顧征:「人死不能復生,奶奶節哀......」
顧老太太微微歎了口氣,突然抬起頭似笑非笑的看向顧征:「之銘在世時,我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沒有逼他與容予訂婚,他那麼喜歡那孩子......不過還好,最後,他還是得嫁給你......」
顧征微微一怔看向顧老太太,而顧老太太已經轉過身,慢慢朝樓梯走去。
這幾年,都說顧老太太喜歡顧征是因為顧征與死去的顧家大少爺顧之銘有七、八分像,而且據說,顧征十分聰明,懂得投其所好,為了與顧恆爭寵連氣質、穿衣風格都刻意學了顧家大少爺。
但只有顧老太太明白,這個顧征和顧之銘像的哪裡僅僅只是面容和氣質。
......
沈容予出了顧家直接開車回了左平江家。
一開門見他回來了,左平江一顆心結結實實的砸在地上,大喊道:「祖宗,你可回來了,怎麼打你手機不通啊,我差點報警了。」
沈容予:「哦,我去了趟顧家。」
「哦,你去了趟顧家呀......什麼!顧家!」
左平江驚得下巴殼要掉在地上了,一雙眼瞪得又圓又大:「你你你,你竟然去了顧家......」
想不到這沈容予這麼上桿子找死,左平江佩服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怎麼去了顧家,他他他,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你......」
沈容予進了客房從行李箱找出一件白色的T恤。
左平江跟著進去,突然腦中一亮,湊到他旁邊拿肩膀撞撞他,一臉壞笑道:「怎麼樣,見到你未婚夫了嗎?」
沈容予:「沒有。」
左平江:「那你知道他長什麼樣嗎?」
沈容予飛速的換上白T,斜眼看著左平江一臉八卦樣兒,說道:「沒興趣知道。」
左平江:「別呀,你可不能沒興趣知道,萬一他滿臉□□子呢,你以前不是說自己最不喜歡滿臉□□子的人,萬一......」
沈容予:「沒有萬一,不管他長什麼樣,我都會和他結婚。」
左平江心中一驚,瞪著大眼看向沈容予:「沈小魚,你......你知道你在做什麼?以你現在的身份,只要你不願意,顧家沒有辦法逼你......」
沈容予:「先不說這個,昨天到今天,田姐有沒有打電話給你。」
左平江被他這話帶跑了思路,立刻掏出手機:「你說田姐啊,有有有,她讓你回來去這個地方。」
沈容予接過手機看了兩眼把手機還給左平江,正想摸出手機給田姐打一個電話,才想起電話落在了顧家。
不過沒關係,反正那電話裡只存了田姐和左平江的電話,這兩個電話他早就記在腦中了。
沈容予帶上鴨舌帽和墨鏡出了門,左平江生怕他一時想不開再去顧家,臨時充當他的司機,兩人向田姐所說的那個地方開去。
一路上,左平江不停的向沈容予匯報他歸國這兩天網絡各大媒體的反響,尤其是東風娛樂官博某個娛樂小編寫了篇接機後記,更是被無數人轉發,直誇沈影帝人好又帥。
更有無數張沈容予深夜機場照被瘋轉,千萬粉絲以及各路媒體都拭目以待這位在國際上拿了影帝的男人榮歸故里,又拭目以待沈影帝會意屬國內哪家公司,接下來第一個國內行程又是哪裡?
這種空前的關注度,在娛樂圈可真是頭一次。
左平江:「你現在看看你的微博粉絲數,一個月內從原來的十幾萬漲到一千萬,哥哥,您拿了這個影帝獎,身份可是一下子飛昇上仙了......」
沈容予:......
兩人很快到達一棟高級寫字樓,電梯上行到16層,兩人從電梯出來一眼就看見一個穿著黑色連衣裙,身材火辣的卷髮美女正在門口打電話。
那美女見到這兩人上來立刻收起電話,踩著高跟鞋蹬蹬蹬的走過來:「沈小魚,打你電話怎麼不接?」
左平江:「他手機落在顧家了。」
沈容予:「田姐,這兩天你要是聯繫我,就打他電話。」
田姐:「行吧,你們進來吧,這就是我們的新公司,我給你倆引路帶你倆先參觀一下。」
十分鐘後,轉了一圈的三人回到辦公室。
沈容予:「這就是你幫我簽的新公司?」
田姐:「嗯。」
沈容予:「我剛才沒聽錯吧?整個公司目前就我一個藝人?」
田姐呵呵一笑:「所以你是老闆啊。」
沈容予:「哦,自己又當老闆又當藝人,我可還真挺忙的。」
田姐:「呵呵,小魚啊,你聽我說,這個投資人吧之前聽說你要回國,就建議我們自己組建公司,而且我也和好幾個意屬簽你的公司交談過,他們那些條件都有點苛刻,你在國外自由慣了肯定習慣不了。而且我們雖然是家新公司,可投資人在國內的人脈十分的廣,你看,這《牧羊人》的劇本好多一線男星在搶,投資人說給你拿下,就給你拿下了。」
沈容予:「哦,那我可真謝謝他。」
沈容予拿起劇本坐在沙發上翻看起來,旁邊左平江在辦公室裡轉轉悠悠,隨意的問道:「投資人是誰啊?」
「飛皇傳媒的股東,姓陳。」
田姐說道:「你知道國內一線女星方玲玉,還有最近火的那個演《白狐傳》的新人馬雪月,還有幾個快要隱退的影后影帝,都是他捧起來。」
左平江:「哦,是他啊。」
田姐:「他手裡正缺大火的男藝人,我們正好出現,他求之不得,就是他建議我們自組公司,他來投資,幫我們拿資源。」
左平江:「原來是這樣。」
田姐:「對了,今天晚上我們給沈容予辦個接風酒,你倆一定要出席。」
左平江:「好好好!」
田姐:「那這麼說定了啊,晚上9點,遙風酒吧。」
左平江:「行,沒問題。」
被這兩人嚴重干擾到看劇本的沈容予無語的抬起頭來:「您二位一唱一喝的,隨便就把我的行程搞定了?」
左平江:「怎麼著?不是說好我是你國內的經......副經紀人嗎?是吧,田大經紀人。」
左平江給田姐使眼色,田姐無語的看了左平江一眼,走了出去。
沈容予:「那行吧,今晚就上內個妖洞裡轉一圈。」
左平江:......
晚上9點,田姐帶著公司新組的團隊成員去了遙風酒吧。
之所以選擇去遙風酒吧,一是因為這酒吧是左平江的親哥開的,二是因為能進這酒吧的不是一般人,需要會員卡,因此這遙風酒吧的人非富即貴,沈容予這層國際影帝的身份在這些人面前,一點不顯眼。
幾人進了酒吧,一個穿著花襯衣,脖子上掛著金鏈子,手上帶著大金戒指,混身散發著暴發戶氣質的男人等在裡面。
沈容予撞撞左平江:「喂,你哥這老妖這麼多年風格怎麼還沒變?」
左平江白了他一眼:「誰老妖?你才老妖......哎,我的親哥,我們在這兒呢......」
左清和朝他們揮手:「喲,大明星能光顧,蓬蓽生輝啊。」
沈容予笑了笑和左清和握手:「清和哥,好久不見!」
左清和:「你好你好......咦,這是?」
左清和一瞥,望見旁邊的田姐,眼睛瞬間直了。
沈容予:「這是我的經紀人,田姐。」
田姐跟左清和握了下手:「你好,我叫田貝。」
左清和:「哎喲,甜,可真甜......」
田姐的臉瞬間一黑,左平江見情況不對立刻過來:「走走走,咱們上裡面去。」
一行人又被左平江帶去了酒吧裡面。
第7章 偶遇(修)
左清和這遙風酒吧弄得跟個盤絲洞似的。
頭頂以及牆壁的裝潢走了洞穴風,牆壁上一半掛著牛頭鹿頭馬頭各種頭,一半綠意盎然鮮花朵朵開,再加上紅黃藍綠這四色燈一照,更顯得洞內妖風陣陣。好在,現在不是人流高峰,否則音樂一響,小年輕們小腰一扭,可就十足的群魔亂舞了。
沈容予很少來這種地方,當年和他玩在一起的那些公子哥們經常來,他跟著去過幾次,覺得太吵雜,便一直不喜。
此時酒吧裡人很少,左清和將他們安排一個正中央的位置,豪氣道:「你們放心玩,今晚我們酒吧主打婉約風,人不會來太多,小田,你們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全都記我賬上。」
左清和說的話顯然不怎麼靠譜,晚上十點一過,酒吧裡的人突然多了起來,有貴公子哥和幾個富家小姐嫌酒吧放得音樂不嗨,把左清和叫過去改音樂,左清和跟人一聊嗨也忘記自己的初衷,一擺手讓DJ放了首動感的音樂來。
左平江和田姐帶著幾個團隊的小姑娘小伙跟著音樂嗨了起來,沈容予無語的看了會兒群魔亂舞,實在被這靡靡之音陣得腦仁疼,便拿了外套起身走出了酒吧,打算呼吸幾口新鮮空氣。
夜晚,城市燈火輝煌,不遠處的主幹道上車水馬流,好在遙風酒吧所處的位置比較安靜,沈容予靠在酒吧門口的一個人形雕塑上,腦中紛紛亂亂的想著這些年的事。
三年前,他在美國時某一天突然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那電話接通卻沒有人說話。後來某一天,他的郵箱中收到一封莫名其妙的郵件,郵件裡說當年沈家破產另有玄機,他父母的死也另有玄機,不是顧家所為。
沈容予當時就震驚了,因為當年離開時,他以為顧家因為他害死了顧之銘而報復沈家讓沈家破產,他當時分析過,爸爸媽媽一定是因為沈家破產心不在焉,所在才在高速路上出了車禍。
可那封郵件卻說一切另有玄機。
那封郵件在最後留下一個電話號碼,說如果有一天他回國了,想知道真相,就打這個電話。
沈容予從兜裡摸出來左平江的手機,思索了良久,按下一串號碼。
這時,一輛黑色的加長林肯從面前的馬路上開過,沈容予突然心有所感抬起頭,正對上半開著車窗的一張臉。
沈容予大驚,手機「啪」的一下掉在地上,當下就邁開步子追了上去。
然而那車開得飛快,一個轉彎就消失不見了。
沈容予氣喘吁吁的站在原地愣了半天,隨後自嘲般的笑了笑,轉身往回走去。
他是怎麼了?竟然以為看到了顧之銘,顧之銘怎麼可能還活著,那人怎麼可能會是顧之銘。
正想著,突然旁邊有人一把抓著他的手,將他猛得拉進牆角里。
沈容予大驚,握緊拳頭狠狠的要往面前的人臉上揍,卻被那人擋住了。
「呵,幾年不見,勁兒可真是大了不少。」
這聲音!
沈容予的身體瞬間一僵,徹骨的寒意層層爬上來,他猛得一抬頭,對上一雙笑瞇瞇的惡夢一般的眼睛。
忘記什麼他也不會忘記這雙眼睛!
沈容予渾身的血液瞬間激烈的翻滾著,但是很快,他強壓下心中的恨意,激動的心情慢慢恢復平靜,他往旁邊走了兩步躲開顧恆,冷冷的轉身就走。
顧恆:「沈容予,聽說你要和那個廢人訂婚了?」
沈容予轉身冷冰冰的看著他:「關你什麼事?」
顧恆笑了,他笑起來很迷人,曾經沈容予最喜歡的就是他的笑,可現在看起來,這笑怎麼看怎麼噁心。
顧恆:「看來你還不知道吧,那個廢人根本不行,你嫁給他不會快樂,不如這樣吧......」
顧恆向前走了兩步,貼進沈容予。
沈容予往後退了兩步,面上淡然,但拳頭早就緊緊的握了起來。
「不如,我們還像原來那樣,你做我的情人,你寂寞了可以來找我,我......」
砰------
沈容予面無表情,一拳狠狠打在顧恆的肚子上。
顧恆「哎喲」一聲捂著肚子蹲下來。
沈容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突然伸手從兜裡摸出一把瑞士刀。
刀劍鋒芒,在夜色中露出鋒利的光。
他一步一步走向顧恆,面無表情。
刀尖抵上顧恆的臉,顧恆卻沒有絲毫害怕,竟然哈哈大笑起來:「沈容予,可以的!」
他突然伸手抓住沈容予的手:「你怎麼連威脅人都不會?來我教你!」
他把沈容予的手帶到自己的脖筋間,冰冷的刀鋒壓上自己的喉嚨。
「往這劃,使勁兒一劃,是讓我最快速的死亡方式......沈容予,你敢嗎?」
沈容予黑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更加冰冷,他一把拉下顧恆的手,刀鋒逼進顧恆脖子上皮膚,一絲血痕慢慢劃了下來。
顧恆的眼神抽了抽,但下一秒,沈容予突然一收手,將冰冷的刀收了回去,整個人往後退了一大步。
顧恆捂著脖子哈哈的大笑:「我就知道你不敢。」
落音剛落,卻聽見沈容予用比刀尖更冰冷的聲音說道:「我有一萬種讓你死的方法,快速死亡?你想得倒挺美。」
他收回瑞士刀:「顧恆,他死的時候有多痛苦,我便會讓你比他痛苦千萬倍的死。」
沈容予眼神冰冷,放下這句話再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停留一秒,轉身離去。
顧恆靠在牆上,看著沈容予離去的背影,笑聲更大了。
這時,一直躲在旁邊車裡偷看偷聽的沈逸瑤慌張的跑出來,有點緊張的扶著顧恆:「你沒事吧。」
顧恆止住笑,看著沈容予離開的那條路,低聲道:「小獵豹長大了,比以前好玩了。」
沈逸瑤心中一緊,瞪眼看他:「什,什麼?」
顧恆搖搖頭:「沒什麼。」
沈逸瑤垂下眼,狠狠的咬著下嘴唇,指甲陷入掌心裡。
......
沈容予萬萬想不到這麼快就遇到了顧恆,他回到酒吧,抓起桌上的酒杯猛喝了一大口酒,冰冷的心口才稍稍有些暖意。
這時,左平江看到沈容予回來了,扭腰過來問道:「祖宗,你剛才又去哪兒了?」
沈容予劇烈跳動的心已經平靜下來,抬眼道:「出去透透氣。我遇見顧恆了!」
左平江一個踉蹌,差點摔到桌子上。
沈容予簡簡單單兩句話,他不知道要先吐槽哪個,哭著一張臉湊過來哀嚎道:「祖宗,您能給我省點心不?出去?被狗仔拍到了可怎麼辦?遇到顧恆?我的媽呀!你怎麼會遇到他!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他是不是威脅你了!」
沈容予:「明面上把我的未婚夫貶得一文不值,讓我當他情人......」
左平江驚得張大嘴巴:「臉皮這麼厚?」
沈容予冷冷一笑。
左平江:「我看你還是小點心吧,這個顧恆可不是當年的顧恆了,當年有顧之銘壓著他,他不敢,現在沒有顧之銘這座大山,雖然有顧征與他較量,但他自己的實力可是日益見漲。」
沈容予:「我知道了。」
左平江:「你知道就好,顧恆是隻老狐狸。」
沈容予:「平江,我回國前交代你的事,進行的怎麼樣了?」
左平江:「嗯,船隊倒是找好了,可如果去,恐怕顧家會知道。」
沈容予:「顧家那邊,我來對付。」
......
第二天,沈容予迎來了歸國後的第一個行程《十年人生》,這個節目是個談話類節目,每年都會以年份來改名,今年正好第十年。
能上這個節目的都是名望頗高的藝術家,當紅明星不夠地位的根本約不到這個節目,可見沈容予這個全國唯一的國際影帝給他本人帶來了巨大的成效。
這節目從上午十點一直錄到晚上十點,沈容予從演播廳出來還沒緩會兒神,就被田姐接走了。
「《牧羊人》的投資方約我們見面!」
《牧羊人》是金牌編劇陸風出關後,歷時五年創作出來的劇本,導演是曾經獲得金球最佳導演獎的的明戰。
有這兩位保駕護航,這片子還未宣傳,就已經在業內搶得火熱。
而沈容予那位幕後投資人陳先生,不聲不響的就將這劇的男一號搶了過來,算是送給沈容予的歸國禮物。
沈容予一行人到達投資方約的那個高級會所時,已經快11點了。
一推門,會所包間裡的人一起望了過來,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站起來,微笑道:「,歡迎歡迎,歡迎我們沈影帝!」
田姐也露出一個微笑:「馮製作人,您好!」
說著輕輕碰碰沈容予,沈容予對馮製作人點點頭:「您好!」
馮製作人:「好,很好,小沈啊,來,我跟你介紹一下其他人!」
馮製作人說著就要上手拉沈容予,沈容予一個巧勁兒躲開點頭道:「行,您給我介紹介紹。」
馮製作人見沈容予躲開也沒在意,微笑著向沈容予一一介紹在場的人,直到介紹到一個長髮美女。
「這位是沈逸瑤,她演女二。」
沈容予淡淡的垂眼看過去,沈逸瑤這些年沒怎麼變,還是那麼漂亮,她今天穿了一件紅色的V領長裙,化著濃妝,襯得整個人更加妖嬈而又魅惑了。
他記得沈逸瑤最喜歡穿紅色,她說自己穿紅色最好看,還說女人天生就要將自己的優勢展露在外,那時他還年少,還不明白沈逸瑤所說的展露在外是什麼意思。
沈容予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看著強裝淡定的沈逸瑤,伸手道:「沈小姐,你好!」
沈逸瑤緊緊的捏著腿上的手拿小包,飛快的看了沈容予一眼伸手道:「你好。」
就在她的手就要碰上沈容予的手時,沈容予非常自然的抽回了手。
第8章 中招
沈逸瑤伸出的手就尷尬的停在那裡,她緊緊的捏著手拿包,心中湧出一股惱意。
好在,包間裡比較黑,只有旁邊的一個戴眼鏡的小秘書看見了。
沈容予被馮製片帶了一圈,最後坐到最中間的位置,左右兩邊是片方的製作人與投資人,沈容予不得不拿平時最厭煩的應酬來跟這幾位說話。
酒過三巡,談話也由一開始的漸入佳境到後面的馮製片人把話題拐到他家投資的西餐廳,沈容予酒喝多了便起身去上廁所。
回來時,包間的人少了一半,田姐已經不在了。
馮製片:「小沈啊,小田幫胡總去買藥了,你可要等會兒再走。」
胡總就是《牧羊人》電影的投資人,財大氣粗,田姐自然是不敢得罪這位金主。沈容予點點頭,重新坐回原位,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無聊的聽著馮製片人繼續他的投資話題。
沒一會兒,又有幾個人和他們打招呼要離開,包間裡頓時只剩下馮製片,以及沈逸瑤。
這氣氛與人他實在是不想再應付,於是沈容予拿起旁邊的外套,說道:「馮哥,我明天還有行程,我......」
話未說完,沈容予突然覺得一陣頭暈目眩,接著感覺到渾身酸軟無力。電光火石間,他突然意識到什麼,急忙要站起來,然而使了兩下力卻重新跌回了沙發裡。
沈容予的背後瞬間爬起一層冷汗,他冷冷的看了一眼桌上自己剛喝過的酒杯,抬頭對上笑成一朵花的馮製片,以及一臉複雜的看著他的沈逸瑤的目光。
「你們......」
「小沈,別掙扎了,我們也沒有辦法,胡總是金主,他想要的人我們哪能不給他送過去?只怪你那個經紀人不識抬舉,我們只能用這種方法了。」
馮製片十分惋惜的搖著頭。
沈容予的心猛得沉下去,田姐一定是被他們騙走了,可他身上連個手機也沒有,誰也聯繫不上。
沈容予狠狠的瞪著那兩個人,用力掙扎著想再次站起來,可是全身完全使不上一點力氣。
「別費勁了,沈容予。」
耳邊,傳來沈逸瑤陰冷的聲音。
「潛規則而已,大家都混同一個圈子,這事再正常不過了。」
說著,她彎腰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冷笑道:「只一個晚上,你就會明白,你也可以人盡可夫。」
那聲音帶著不可銘滅的恨意,沈容予完全無法反駁,因為他的意識漸漸模糊,很快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沈容予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站在一個巨大的銀幕前,銀幕上卻是像放片花一樣,閃過年少時那一幕幕。
沈逸瑤溫柔的給他膝蓋上磕破的地方上藥。
沈逸瑤著急的摸他的額頭說著「小魚怎麼還在燒」。
沈逸瑤柔聲的安慰坐在門口的他「小魚,爸媽太忙了,不是有姐姐陪著你呢嗎?」
他們一起上學,一起去顧家找顧家兩兄弟玩,一起參加朋友圈的聚會。
他說:「姐,等你以後找到男朋友,我一定要替你好好考察那人,如果他敢欺負你,我這個小舅子絕對饒不了他!」
那些畫面飛快的流逝,直到最後一幕沈逸瑤跪在顧家冰冷的地板上,使勁兒的磕頭將顧之銘的死推在他身上。
奇怪的是,當年他並沒有顧上看沈逸瑤的臉,可夢中,他卻是清楚的看見,沈逸瑤低下頭時嘴角邊揚起一抹痛快的笑。
沈容予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手觸到身下柔軟,發覺他正躺在一張白色的大床上。
陽台的門半開著,夜風吹起窗簾掀起一角,將他渾濁的腦子吹得清醒了十分,他瞬間想起昏迷前的事。
大概是因為那杯下了藥的酒沈容予喝得比較少,這時他動了動,感覺身上似乎恢復了一點力氣,他費力掙扎著坐起來,發現這是酒店的房間,自己身上的衣服整整齊齊沒被人動過,看來那個胡總還沒有回來。
沈容予心中焦急,跌跌撞撞的從床上摔下來,半扶著傢俱和牆壁,使了渾身的力氣往門口走去。
只這麼點路,他走下來已經全身是汗,氣喘吁吁了。
眼看著馬上就要摸到門了,這時,沈容予突然感覺不對起來,這屋裡明明開著空調,可他突然感覺口乾舌燥,體內竟然還有一股燥熱。
他來不及想那麼多,只想趕快逃離這個地方,使出一股大力往前一伸,摸到了門把手。
那種燥熱感越發強烈了,沈容予覺得他的心跳得飛快,眼前竟然開始變得模糊,他狠狠的掐著自己的手心,使出最後一點力氣拉開門,整個人瞬間朝前摔去。
好巧不巧,這時,正好有幾人從門前路過,他正好摔進一人的懷抱裡。
沈容予也顧不得什麼了,忙呼喊道:「救我......」
那人的面容他沒有看清,他的注意力全放在那人強而有力懷抱,沈容予不知為何突然覺得這懷抱十分有安全感,體內的燥熱讓他忍不住往那人身上貼了貼,雙手更是緊緊的拉住那人腰兩側的衣服。
而下一秒,他突然感覺腳下一空,被那人打橫抱了起來。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在頭頂:「孫躍,查查是怎麼回事!」
身後傳來一聲:「是。」
接著,沈容予感覺抱著他的男人大步往前走去,很快他被抱到另一間房。沈容予身體裡的燥熱燒得他迷迷糊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直到他的後背突然觸到柔軟床墊,沈容予腦中瞬間清醒了一下,心想剛出虎穴又入狼穴,要不要這麼倒霉!
他趁著這點清醒抬頭凶狠的瞪向把他放在床上的男人,這一瞪,沈容予一怔。
下一秒他的心狂跳了起來,也不知道哪裡衝上來一股力,他一下子拽住那男人將要離開的手,一把勾住男人的脖子,男人正彎著腰安置他,被他這麼一帶,瞬間壓在了他的身上。
「顧之銘......」
男人的身子瞬間僵住。
「你認錯人了。」
男人從沈容予身上起來。
沈容予此時哪裡聽得進去這話,他在迷迷糊糊中看見了顧之銘,完全放鬆了警惕,身體裡的火熱瞬間翻騰的加倍撲上來,燒得他腦子完全不清楚,只想往那人身上貼。而壓在身上的人竟然要離開,他立刻不幹了,不管不顧的撲過去,又將男人壓在了身下。
「你......」
男人想再將他推開,這時抬眼一看,頓住了。
只見沈容予突然一把拽開衣領,性感的鎖骨與某兩點若隱若現,他眼神嫵媚的纏在他身上,十分不安的亂動著,撒嬌般的低吟道:「我難受,你幫幫我......」
「幫幫我......」沈容予撲著熱氣的嗓音鑽進男人的耳朵裡,他的嘴唇貼在他的耳朵邊,牙齒竟然還輕輕的咬了兩下。
男人的眼神瞬間暗了幾分,一個翻身將沈容予壓在身下。
「真的那麼難受?」男人聲音變得十分沙啞。
「哪兒難受?」
沈容予已經完全被身體裡的欲|火燒得失去理智,他拉著男人的手迫不及待的往下摸,等終於被男人握在手心裡,沈容予終於忍不住哼出聲來。
......
第二天,天氣晴朗,藍天白雲,萬里無風。
沈容予在一片陽光燦爛中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酒店,並且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
他渾身無力,慢騰騰的坐起來,感覺身下一涼,一低頭,發現自己竟然□□。
沈容予大驚,但也只一瞬間,昨天的記憶鋪天蓋地的湧過來,沈容予呆坐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記起昨晚自己似乎抱著一個陌生的男人,還把那男人當成了顧之銘,這樣那樣了一番,一張臉瞬間黑如鍋底。
不過,他身上乾淨清爽並沒有什麼疼痛感,腦中浮現男人那雙溫熱的大手,沈容予靜默了兩分鐘,心想看樣子,那男人似乎並沒有做到最後,而是用手幫他解決了。
還好還好,貞潔還在,沈容予瞬間鬆了口氣,拿起旁邊的衣服穿好下了床。
沈容予簡單的洗漱一番打算離開,一開門發現外面是客廳。這房間是總統套房,看來這男人比那個胡總大方,還知道訂個總統套房。
沈容予在客廳轉悠了兩圈,沒看到人,卻突然看見茶几上放著一個手機。
那男人把手機落在這兒了?
沈容予邊想邊去拿那手機,這手機怎麼這麼眼熟?
沈容予邊疑惑邊打開屏幕,屏幕一亮,沈容予瞬間震驚。
這,這不就是他的手機嗎!他的手機怎麼會在那個男人的手裡,他的手機不是落在顧......
等等......
沈容予這時看見手機旁邊放著一張名片。
沈容予拿起名片看了一眼,神色瞬間變得十分複雜。
第9章 夜探(修)
沈容予從酒店出來時,左平江的車正好停在門口。
沈容予無聲的坐進車內,左平江的咆哮聲音立刻震天響。
「昨晚那個傻B姓胡的沒把你怎麼吧!我嗶他嗶嗶......田姐求了他一晚上問他你在哪兒,我們進去時你已經不見了,我倆差點沒瘋,你特麼昨晚就在酒店也不通知我們,我倆一夜沒睡差點報警......」
左平江咆哮了幾分鐘終於爽快了,一轉頭看向沈容予,卻見這丫竟然靠在車窗上發呆。
「臥槽!沈容予!你特麼聽見我說什麼了嗎!」
沈容予:「聽見了,唉......」
左平江:「喲,您倒還歎上氣了,說說吧,昨晚自個上哪兒嗨去了忘記給我和田姐打電話呀......你剛才是用你手機給我打電話,你手機拿到了?難道你昨晚去了趟顧家了?」
沈容予再次歎了口氣:「沒有。」
左平江:「那您這是......」
沈容予:「左平江,顧征,可能真特麼是個X無能。」
左平江一腳踩住剎車,差一點就和前面車來個親密接觸了。
「你你你,你說什麼?你你你,你實驗過了?」
沈容予:「嗯。」
左平江:「臥槽!」
昨晚都那樣兒了,他記得那男人似乎也情動了吧,不然他這身上有幾處吻痕是怎麼回事。可都這樣了他竟然不做到最後,不是X無能是什麼!
沈容予搖搖頭,拿出顧恆的那張名片看了兩眼,又塞回兜裡。
左平江一路把車開得像火箭一樣,很快他們就到了公司,前台小妹正指揮著幾個工人往前台掛公司的名牌,「花容傳媒」那個幾字甚是好看,沈容予忍不住誇了兩句,一抬頭,對上田姐又是焦急又是懊悔的眼神。
「你倆過來!」
田姐踩著高跟鞋把沈容予和左平江帶進辦公室。
「容予,昨晚都怪我,我......」
沈容予立刻擺手:「田姐,不必說,不是你的錯,我相信你!」
田姐一怔,眼中淚光一閃,但很快她將眼中的懊悔收回,無比堅定道:「好!容予!你這麼相信田姐,無論如何,這件事田姐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不會讓你白白吃了虧!」
左平江:「對,小魚,不能讓你吃虧,那混蛋投資人竟然敢算計你,看小爺我怎麼收拾他們!」
沈容予:「那行吧,既然咱們意見統一,走吧!」
左平江:「走?去哪兒?」
沈容予:「提刀砍人!」
左平江:「什......什麼?」
一個小時候後......
「提刀」進來的沈容予等人瞪著大眼看著一個戴眼鏡的40多歲的男人。
「你說什麼?撤資了?」
田姐瞪著那個男人。
那男人點點頭:「沒錯,中午的時候,胡總秘書打來電話說胡總資金出問題了,人現在跑到國外去了,咱們這電影換了投資人,連帶著製片人也被換了,我現在就是新製片人,我姓馬,你們可叫我馬哥。」
三人瞬間傻眼了,氣勢洶洶的找進來,沒想到撲了個空。
左平江:「那個,製片人為什麼也換了啊?」
馬哥看了他一眼,突然湊過來低聲道:「我聽說他是嫖娼被抓,今天一大早光溜溜的被逮進局子裡,特別丟人。」
田姐:「那新投資人是誰?」
馬哥:「哦,是顧家三少爺。」
什麼玩意?誰?顧家三少爺是哪位?
左平江詭異的看向沈容予,心有靈犀的回答道:「顧三少,顧征。」
沈容予:......
這可真是一夜之間,風雲變化無常啊。
沈容予一身惱怒無處發,往桌邊一靠,抬眼看馬哥:「既然都換了,不如把女二也換了吧,想必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馬哥是知道的。這電影,有她沒我。」
馬哥:「是是是,女二已經換了一個新人。」
沈容予點點頭,滿意了,邊站起身邊往外走,邊對田貝道:「田姐,沈逸瑤最近不是和某男星炒CP嗎?上次那幾張偷拍的照片,找人放出去吧。」
沈容予拿了影帝后也沒閒著,回國前讓田姐四處收集了沈逸瑤許多石錘黑料,本來想集中在一起放個大的,沒想到沈逸瑤先難耐不住腳,跑過來霍霍他。
那他也不必客氣了,先放個「甜頭」讓沈逸瑤嘗嘗。
三個人來時凶神惡煞,回去各懷了複雜心思,一時之間誰也沒說話。
等到回了公司,左平江終於忍不住了,開口道:「這顧征,怎麼會投資《牧羊人》,這也太巧了吧。」
田姐:「不巧,據我所知,顧家這些年也有插足娛樂圈,《牧羊人》這劇本出來,本來就吸引了很多投資商,胡總只是這部電影其中之一,只不過他是最大的那個投資商,胡總一撤資,電影方一時找不到新投資人,正好明導演認識顧家三少爺,就拉了三少爺進來。」
左平江:「你怎麼知道?」
田姐:「陳先生剛才給我打過來電話。」
陳先生就是他們「花容傳媒」的投資人。
左平江:「原來是這樣。」
左平江看看一直沒說話的沈容予,手欠的拍拍他:「喂,你未婚夫成了你的投資人了耶。」
沈容予有點心煩:「別跟我提他。」
在經歷過昨晚親密接觸,沈容予今天白天想起更多細節,尤其是他自己多麼的迫不及待,多麼的主動......所以一聽到顧征這兩個字十分尷尬,轉身走過去冷著一張臉拿起劇本看了起來。
......
幾天之後,沈容予做客的《十年人生》在黃金時段播出,一播出就創造了該電視台的收視新記錄,而網絡播放量也瞬間超過其他綜藝節目,成為這半年來的第一名。
另一件好事,是榮獲奧卡斯最佳影片獎、最佳男主角獎的《如歌的歲月》,終於定檔在11月。
這部由國際大導演斯波爾導演,沈容予主演的電影,終於要在國內上映了。沈容予在定檔的這天發了一張自己在美國空無一人的山谷中的劇照,瞬間轉過百萬。
這部電影講述了一個喜歡音樂從小生活在美國的華人富家公子,在戰爭中被迫與家人分離,輾轉參加戰爭,不但失去一條腿還失去了同性愛人。後來戰爭結束,他去一所教管所當教師,在漫長的歲月中譜寫出了絕世之作《如歌歲月》。
這部電影,沈容予在裡面從16歲演到86歲,挑戰非常大,而田姐為了沈容予電影中的形象能更深入人心,便暫時沒有給沈容予接太浮躁的行程。
這幾日沈容予開始配合著《如歌的歲月》發行方做了幾次宣傳,忙得腳不離地。
這天深夜,沈容予剛出了直播間,左平江神神秘秘的開車將他帶進一條不熟悉的街道。
沈容予:「去哪兒?」
左平江:「到了你就知道了。」
車開了半個小時,在郊外一個黑暗的路口。
兩人下了車,左平江向四周看了半天,發現沒有人跟著,忙拉著沈容予進了旁邊一個大房子裡。
沈容予:「你這是......」
話音剛落,屋裡的燈「啪」的開了。
左平江往樓上望了望,喊道:「我們來了,您出來吧。」
樓上瞬間傳來「蹬蹬蹬」下樓的聲音。
沈容予好奇的望向那樓梯,直到看到那個人影出現,沈容予瞬間驚在原地。
「林叔!」
林子茂,沈父生前的秘書,今年49歲,沈容予當年離開的太匆忙,等林子茂辦完事過來時,沈容予已經去了美國。
林子茂看見沈容予十分激動:「容予,你,你長大了......」
沈容予:「林叔,這幾年您還好嗎?」
林子茂:「好,好,我很好。」
左平江:「咱們別站著了,有什麼話坐下來說吧。」
林子茂:「好好,看我激動的。」
三人坐到沙發上,沈容予抬頭打量這間屋子,這房間似乎是個倉庫改裝成的LOFT,樓上是臥室,樓下是客廳。
這房間大概是新裝修的,有一股淡淡的油漆味,看樣子,林子茂是剛搬進來沒多久。
當年左平江給他準備那些東西讓他連夜離開,他後來問過了,左平江說是林子茂偷偷交給他的。當年匆忙離開,他正陷入翻天覆地的巨變中,不知道沈家為什麼突然破產,為什麼父母會出車禍死去,這些疑惑困擾了他七年,如今林叔出現了,他終於可以知道當年發生的一切了。
林子茂坐在沙發上看著沈容予歎了一口氣,終於進入了正題。
「當年,沈夫人在出事前一個月,差點遭到綁架,當時我們抓住了那個歹徒,那個歹徒說自己只是想訛些錢,我們把他送進警局就沒再管了。接著,沈董投資的房地產突然出了問題,公司的資金鏈斷裂,所有的錢都運轉不來,一夜之間,沈氏集團就這樣破產了。
沈董和夫人便開車連夜往回趕,想求助顧家,畢竟顧沈兩家關係那麼好,顧家一定會助沈家度過難關的,可就在這個時候,大小姐打過來電話......」
沈逸瑤給他爸媽打電話?
沈容予面色一沉:「她說了什麼?」
第10章 顧征(捉蟲)
林子茂搖搖頭:「當年我去查通話記錄,沈董出事前的最後一通電話是大小姐,於是我就偷偷調出來電話錄音,只能聽見大小姐第一句話是『沈容予害死了顧之銘』,後面不知道是信號不好還是什麼原因,什麼也聽不到。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那通電話結束後半個小時,沈董和夫人的車出事了。」
沈容予雙眸暗沉,沈逸瑤打電話跟爸媽到底說了什麼!
爸媽出車禍跟她那通電話有關係嗎?
沈容予緊緊的握著拳頭,突然看向林子茂:「後來呢,你去查了嗎?是不是那車有問題?」
林子茂一愣:「您,您是怎麼知道的?沒錯,是車出了問題,沈董的車被動過手腳,剎車系統失靈。」
沈容予臉色煞白,腦中浮現出七年前的那天,顧恆和沈逸瑤的事後聊天。
「你那兒事怎麼樣了?」
「安排好了,那車我給整了雙保險,這次,他絕對逃不掉......」
他當時滿心全被顧恆與沈逸瑤的背叛吸去了所有的注意力,完全沒有在意過這兩句話。
沈逸瑤口中的車是誰的車,他又是誰?是爸爸嗎?她說『這次』,難道她曾經還動過其他的手腳?是那次綁架嗎?
沈容予腦中瞬間清明,難怪,當年那兩個人會追出來撞向他們的快艇,若只是單純的背叛,哪用得著殺人滅口,他們之前一定還說了其他話,以為他在門口偷聽知道了一切!
沈容予心中湧起滔天的恨意,為什麼,爸媽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一般的對待,他們對她那麼好!為什麼她要殺死他們!為什麼!
林子茂接著說道:「後來,我調查了很久,沈董公司出事是遭人算計,沈董被親近之人騙了。」
沈容予眼神一凌:「是誰?」
林子茂:「顧恆。」
沈容予雙拳緊緊的握起來,他們沈家雖然比不上顧家家大業大,但通過爸媽努力那幾年沈家一直在走上坡路。當年顧恆是他男朋友,兩家都默認他們的關係,再加上顧恆是顧家的人,平時會和爸爸坐在一起談事情,所以爸爸一直以來對他十分信任,可沒想到,顧恆竟然利用了這份信任!
林子茂:「據我調查,當年顧恆以一個叫「紅日」的企業,把沈家收購了。幾年前,紅日突然在業內消失,我懷疑,顧恆曾利用這個公司洗錢,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便把公司註銷了。」
沈容予:「當年那封郵件,是你發給我的?」
林子茂點點頭:「是。當年沈董和夫人出車禍時,我接到沈夫人最後一通電話,她說讓我立刻幫您辦理出國手續,聽那口氣,她好像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是啊,剎車失靈,再加上公司破產,沈逸瑤的電話,他們當時恐怕已經知道他們難逃一死了。
那兩個人,一個要殺死爸媽,一個要吞併沈家的家產,再加上郎有情妾有意,恐怕比他想像中的更早就苟合在了一起。恐怕當年他們看到自己竟然沒有和顧之銘一起死去,失望極了,或者如果當年他沒有及時離開,恐怕下一個死去的就是他了。
沈容予輕輕的閉上眼。
三條人命!他最重要的三個人全都死在這兩個人手中!他一定要讓顧恆和沈逸瑤生不如死!
沈容予猛得睜開眼,眼中的悲憤已經蕩然無存。
......
離開林子茂家,沈容予和左平江都十分沉默。
左平江是知道當年顧恆和沈逸瑤害死了顧之銘,可他沒想到那兩人竟然還是沈家破產、沈父沈母車禍的罪魁禍首,一時之間心中也是憤恨不已。
他一邊認真的開車,一邊看向沈容予,見沈容予靠著車背閉著眼,看上去面容平靜,其實恐怕內心無法平靜吧。
左平江沒有猜錯,沈容予此時心中對那兩個人的恨意更上一層樓,但此時,他已經冷靜下來,開始慢慢分析自己目前的處境。
他當年狼狽離開,在國內的人脈早就斷了,只有一個左平江。這幾年,他在國外雖然吃穿用度不用發愁,可國外的大環境與國內不能相比,他是費了很大的努力才得到一個主演機會,現在他雖然帶著影帝光環回來,但以他現在的實力與那兩人拼起來,簡直就是以卵擊石。
而要建立足以對抗仇人的人脈則要需要很長的時間,若中間再出現什麼變故,只會讓他更加被動......
這局要怎麼破?沈容予微微皺起眉心。
這時,他腦中突然有什麼一閃而過。
第二天,沈容予起了個大早,穿戴整齊後拎著左平江的車鑰匙,開了他的車。
東海大街離左平江這個小區還挺遠,路上又遭遇了堵車,等沈容予到達目的地,已經上午10點多了。
沈容予臉上掛著墨鏡,大搖大擺的走進金茂大樓,才要往電梯那邊走,就被前台攔下了。
「請出示您的工作證。」
沈容予:「不好意思,我找人。」
前台:「請問您找誰?」
前台疑惑的盯著沈容予,突然福至心靈,激動道:「你,你是不是那個......」
沈容予勾起一起微笑:「是我,我能刷臉進去嗎?」
前台:「不不好意思,本大樓沒有那個功能。」
沈容予立即收回笑:「我找你們總經理,你打他電話,說我姓沈。」
前台:「請稍等。」
幾分鐘後,沈容予被帶了金茂大樓最高一層。
電梯外,一個身穿黑西裝的平頭男人等在那裡,見了他鞠躬道:「沈先生,請跟我來。」
沈容予很快被帶到一間辦公室門前,平頭男人輕輕的敲了敲門,得到裡面的回應,微笑道:「沈先生裡面請。」
身後的門「砰」一聲關上了。
沈容予雙腳踩在灰色的地毯上往裡走了兩步,發現這間辦公室大而冷,裡面的辦公傢俱全是黑色,只有偌大的辦公桌上放著一個白色的瓷瓶,以及幾個白色的裝飾物,可見辦公室的主人走的是性冷淡風。
沈容予又往前走了兩步,終於看見了落地窗前正背對著他站著的男人,那男人穿一件黑色的襯衣,黑色的褲子,個高腿長,從背後看肩寬臀窄似乎身材不錯,沈容予特意往他那腿上多看了兩眼,揚聲道:「顧總,您好呀!」
男人聽見這聲音轉過身來。
沈容予臉上的笑瞬間凍結,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心跳加快,抖動著雙唇激動喊出聲:「顧之......」
不,不是,不是顧之銘,他只是長得像顧之銘!
原來那晚他沒有看錯,顧征的確長得有七、八分像顧之銘。
沈容予驚訝了片刻漸漸平復激動的心情,重新換上燦爛的笑容:「想必您就是顧征顧總吧,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沈容予臉上帶著笑,眼睛卻死死的盯著顧征,心想他的確不是顧之銘,顧之銘看著他的眼睛一向是如春風化雨般的溫柔,是帶著笑的,他整個人是暖人心脾的,讓人舒適自在的。
哪像眼前這人,冰冷,直接,深幽,還有點陰沉與壓迫感,果然什麼樣的辦公室配什麼樣的人。
沈容予正想東想西,顧征突然朝他走來,沈容予一驚,卻見顧征只是坐到他旁邊的沙發上,自下到上的打量著他,嘴角微微彎起一個弧度:「沈先生恐怕記錯了,我們並不是初次見面。」
沈容予:......
這個該死的顧征,他刻意說這句話就是要提醒他之前的那一夜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誰知這個顧征竟然一見面就戳破,還能不能好好的聊天了!
沈容予尷尬異常,笑道:「那個,那個......」
看吧,好尷尬,他要說什麼?果然不能好好聊天了吧!
顧征:「沈先生今天來找我,不會是想讓我負責吧?」
顧征適時的打破這層尷尬。
沈容予一怔:「什......什麼?」
顧征:「沈先生不用著急,婚禮的日程已經提上來了,下個月我們就是名正言順的合法夫夫了。」
沈容予這下徹底呆住了。
第11章 合作
沈容予:「那個,我們似乎並沒有實質性的......」
沈容予眼神往顧征那處瞥了一眼,心想你丫又不行,而且他又不是古代深閨大小姐,被摸一下就要負責,負什麼責!
顧征:「嗯。因為我實在想不出沈先生今天來找我,除了婚禮還有其他什麼事?」
這話說得,好像他沈容予很急迫一樣,沈容予忙否認:「當然不是婚禮!」
不,其實也是為了婚禮,沈容予有些猶豫要怎麼說出口。
這時,顧征突然問道:「有些事情我很好奇,不知沈先生能否為我解惑?」
沈容予一愣:「什麼?」
顧征:「沈先生應該事先打聽過我,我的身世,還有,我的身體......以沈先生這樣地位,哪怕顧沈兩家有婚約,也完全不需要我這樣一個......為什麼同意嫁給我?」
沈容予微微一怔,他看向顧征,見顧征幽深的眼眸正一動不動的盯著他,不知為何這眼神讓他心中一緊,讓他有種很不自在的感覺。
但很快,沈容予壓下這種不自在,收起面上一開始的放鬆,十分認真道:「既然這樣,那顧先生,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們做筆交易吧!」
顧征眉心微微一挑:「什麼交易?」
沈容予:「我知道你在顧家的敵人是誰,正巧,我們有相同的敵人。既然我們目標相同,何不合作一把?」
顧征看著他,沒說話。
沈容予見他這眼神,心中有些打鼓:「我知道,你我算是政治聯姻,我們在今天之前甚至都不認識。你應該也不滿意這個婚姻吧......結婚之後,我不會管你在外面的事情,也不會插手你的任何事,但我們畢竟以後要在一起生活,既然沒有感情基礎,一個穩固的婚姻,就需要兩個人有共同的目標,這樣家宅才可以安寧。那個,我要的也不多,只需要你跟我共享有關顧恆的信息......當然,如果你的人脈能偶爾讓我借用一下會更好......」
沈容予:「......當然,既然是合作,我也有我的用處,我可以向你保證,顧恆一定會被顧家掃地出門,永無翻身之日,而且無論是在顧家還是在外,我絕對會站在你這一邊......」
既然是合作,婚後就不會有X生活,不過這點沈容予一點也不擔心,畢竟一個功能不太全的男人最多只能跟他睡一張床,又不能幹別的,所以與顧征合作,利絕對大於弊!
沈容予巴拉巴拉的說了好些話,顧征那裡卻一直沒有回應。
顧征越不回應,沈容予越是不安,畢竟,把一個正常的婚姻變成合作的婚姻,任誰都不大會高興吧。
沈容予說完了該說的話,顧征還是沒有回應,他只是一直盯著沈容予,似乎是想把他內心所有想法都看穿一樣。
這眼神讓沈容予緊張而又不自在,他索性靠在沙發上轉過頭去看落地窗外遠處的山巒,不去理會顧征的眼神。
過了許久,那探照燈一樣的眼神終於滅了,顧征開口說話了。
「既然合作,那麼我希望沈先生可以坦誠的告訴我......」
顧征說著這話,身子微微向前傾,倒了一杯咖啡推到沈容予面前。
「......你藏在那裡的秘密。」
顧征指指他的心臟。
沈容予被他這麼一指,心臟驀的一緊,眼睛微微睜大。
顧征:「我希望沈先生是坦誠的,既然合作,總要拿出一些東西作為交換,讓我看看你的底牌,我才能決定與你合作到什麼程度,當然你可以放心,你今天在這裡說的任何一個字,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沈容予聽了這話眉頭微皺,低頭緊緊的盯著面前的咖啡杯思考起來。
那些往事是帶著鮮血的,帶著痛徹心扉在這七年裡每一天睜眼閉眼都要回憶一遍的痛苦。他從來不敢忘記,他深深的記在心裡。
而現在,真的要告訴這個男人嗎?
他值得他信任嗎?
過了許久,沈容予終於抬起頭,眉心卻重新化開,似乎是終於做了決定,清冷的眼眸直直的看向顧征,說道:「好!」
他簡單的將七年前發生的事情告訴顧征,甚至沒費多少口舌,隱去了那些壯烈的悲痛,幾句話輕巧的將往事帶過。
顧征深沉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他看,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容予的錯覺,總覺得他那眼神裡似是閃過什麼晦暗不明的光。他有些看不明白,也不太想搞明白,簡單的將真相告訴他之後,便仍然依靠著沙發看向窗外遠處延綿的山脈。
辦公室頓時安靜下來,哪怕沈容予刻意把目光投入窗外,也仍然能感覺到顧征那看了讓人發抖的目光,再加上這性冷淡風的裝潢風格,沈容予突然覺得渾身上下冷嗖嗖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征終於開口了。
「我只有一個要求。」
這是,同意合作了?
沈容予眼神一亮,看向顧征:「什麼要求?」
顧征:「對外隱婚。」
咳,這麼簡單的要求,沈容予瞬間鬆了一口氣:「好!」
看樣子這個顧征對他們的婚姻也不滿意啊,正好!
兩人達成了協議,結束了交談。
沈容予從金茂大樓出來,接到田姐的電話。
「容予,你不是要買房嗎?我一房地產的朋友有一個樓盤,有幾套房不錯,來看看?」
沈容予:「行,您把地址告訴我!」
沈容予掛了電話開著左平江的車往東邊去了。
而金茂大樓最高層,顧征站在落裡窗前,望著遠處的山與海,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
「你說什麼!下月要結婚!」
左平江驚聲尖叫。
田姐:「小左,你分貝能降一點嗎?」
左平江:「分貝太低體現不出我的震驚。那個,小魚,怎麼這麼突然,我還以為怎麼也得過了年,那你豈不是要和顧恆他們住一起了?嘖嘖嘖,這仇人見面你能克制得住嗎?」
沈容予:「我聽說顧恆早就搬出去了,而且顧家很大,那麼大個院子好幾棟別墅,就算他回來,我們也不會在一棟別墅裡住。」
左平江:「嘖嘖嘖,有錢人的世界。」
田姐翻了個白眼:「我句話應該我來說才對吧,左平江,你不也挺有錢。」
左平江:「唉,比不上顧家。」
沈容予不理會那兩個人,將合同收進包裡。
左平江看見他這動作,嬉笑道:「小魚,你都要住進顧家了還買什麼房啊,買了也是落灰,不如把這房讓給我吧。」
沈容予買下的這套房無論是采光,戶型,面積,風水,都是一等一的好,左平江看過之後立刻也要買一套,可惜這種戶型只剩下最後這一套了。
田姐:「你懂什麼,要是生活不和諧,吵架了打架了,小魚離家出走總得有地方去吧。」
沈容予:......
左平江:「說得也是,可是他可以來找我,我別的不多,就房子多。」
田姐:「你以後不結婚嗎?不要孩子嗎?」
左平江:「唔,說得也是。」
沈容予實在不想再理會這兩人,拿著劇本坐到一邊看了起來。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沈容予拿起來一看,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這是我的號碼,你記住。」
沈容予:「誰?」
對方:「顧征。」
沈容予有點驚訝:「你怎麼有我的號碼?」
顧征那邊卻一直沒有回復,大概是忙工作去了,沈容予也沒有理會,繼續看起了劇本。
沈容予下午又去錄了檔訪談節目,這次是和《如歌的歲月》主創人員一起,等錄完節目後,沈容予接到了顧家的電話。
顧奶奶讓他明天去顧家,商量結婚的事情。
沈容予想起顧征說下月舉行婚禮,他不明白為什麼顧家這麼著急,但想到該來的總會來,心裡也有些說不清的悲涼。
但沒有關係,此生他的幸福早已隨著顧之銘的離逝終結,現在只剩下一副皮囊。好在,這副皮囊還有些用處,他可以重新返回顧家,借用顧征手裡的勢力,讓那兩個人生不如死。
這也是為什麼,他當日想也不想的就同意和顧征結婚。
第二天上午10點,沈容予再次來到顧家。
顧奶奶坐在沙發上正和顧征說著話,面容慈祥,眉眼全是笑,一見到沈容予進來,臉上的笑立即收回。
沈容予:「奶奶好!」
顧奶奶冷淡的嗯了一聲,抬眼看了他一眼,說道:「下月20號舉行婚禮。我們顧家不想大辦,也會封鎖消息,只會請一些朋友家人。」
這話哪裡是在跟他商量,這是直接下了決定來通知他。
不過不大辦正合沈容予的意,忙應道:「好。」
顧奶奶說完該說的,站起來往樓上走去。
沈容予看了一眼顧征,見他正抬眼望過來,心裡一緊張,說道:「沒別的事了吧,那我先回去了。」
顧征這臉長得太像顧之銘了,他每次看見都忍不住多看兩眼,可顧征又不像顧之銘那樣溫和平易近人,沈容予每次撞見他的眼神總是控制不住的緊張,還有那深幽的眼眸所帶來的壓迫感,讓他的心情十分的複雜,總想趕緊逃跑。
沈容予轉身就要走。
顧征這時開口了:「站住。」
沈容予聽話的站住了。
第12章 新房(捉蟲)
沈容予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顧征說站住,他就站住了。幾乎就是條件反射般的順從,簡直不可理喻。
這種感覺可真是不好,等沈容予反應過來自己行為就是一怔,沒理顧征的話,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
誰知沒走兩步,手腕被人緊緊拉住,整個人被帶著往後門走去。
「你跟我過來。」
沈容予:「您放手,我自己會走。」
沈容予十分不習慣被他拉著,微微一掙,顧征立刻放開他的手,推開門率先往外走去。
沈容予跟在他的身後,很快,他們來到後花園,路過那顆桂花樹時,沈容予放慢了腳步,特意往桂花樹上看了兩眼,再一回過頭時,見顧征站在不遠處目光冷冷的看著他。
沈容予:......
沈容予忙快步跟上,兩人很快走到另一棟別墅,一推門,看見客廳裡面坐著一男一女兩個外國人。
顧征介紹那兩個人是他們婚禮的造型師。
沈容予與那兩個人問好之後,便坐在一邊聽顧征與他們交談,
他心裡突然有了奇妙的感覺,心想他的下半生難道真的要和這個陌生的男人在一起了?
他的選擇到底是對還是錯?
不過,無論對與錯,對他而言都已無所謂了。
只要能將顧恆與沈逸瑤繩之以法,只要他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報了仇,困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又能怎麼樣?
造型師給他們測量完三圍之後,很快離開了。
室內頓時只剩下沈容予和顧征兩個人,一頭一尾的坐在沙發上,距離格外的遠,氣氛也格外的有點安靜。
沈容予剛想要告別,聽見顧征說道:「禮服下月初做好,到時候我會派人給你送去。」
沈容予:「好。」
顧征:「這裡會是我們的婚房。」
沈容予一聽婚房這兩個字,心中頓時微妙,他抬頭隨意的掃了兩眼:「還不錯。」
兩人一時都無語,靜謐的氛圍在他們之間緩緩流淌,十分尷尬,沈容予裝作一派風輕雲淡的盯著大廳牆壁上掛著一副畫看,心中卻在思索要不要和這位將來的大金主拉一下關係。
就聽見顧征說道:「我下午2點的飛機,下周回來。」
這是,要趕人走了?
顧征:「我會派一個助手過去幫你,你有什麼事找他就好。」
沈容予:「謝謝!那您忙,我先回去了。」
顧征點點頭。
......
下午,沈容予和《牧羊人》的主創人員約了劇本圍讀,剛走到門口,聽見裡面有兩個人在說話。
男聲道:「......他可是國際影帝。」
一個女聲道:「影帝怎麼了,要是您能拿到那種劇,您也能成國際影帝,您演技那麼好,演男二太憋屈了。」
男聲:「別說了,我做配也沒什麼的。」
女聲:「陳哥可真偏心,這劇本來您應該演男一,結果他一來您這位當紅一線倒是給他做配,他配嗎?」
男聲:「好了,別說了,劇本陳哥是早早就拿下了,但一直都沒有說給誰演。」
女聲:「除了您誰還適合啊,要不是半路殺出來個......」
男聲:「別說了!」
女聲還是有些憤憤不平,沈容予和左平江對視一眼,這麼快就有人來挑事了?
沈容予正猶豫是一掌推開門讓他們知道自己在外聽到了,還是裝作不知去外面繞一圈再回來,這時,背後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
「喲,小沈啊,這麼早就到了,怎麼站在門口不進去呢?」
是馬製作人,他旁邊還跟著導演明戰和編劇陸風。
沈容予:......
這下好了,不用裝作不知道了,沈容予笑道:「這就進去了。」
沈容予推開會議室的門,果然看見那兩個人面色煞白。
男的他知道,是目前飛皇傳媒旗下的「一哥」,名叫向陽。女的他倒不認識,看起來應該是一個新人。
沈容予衝他們兩個人笑笑,禮貌的道:「你們好呀!」
那兩個人臉色更白了,當著眾人的面也不敢不給沈容予面子,尷尬的回道:「你,你好!」
沈容予笑了笑,也不理會那兩個人的尷尬,坐下來拿出劇本和編劇陸風細細的討論起來。
沈容予對《牧羊人》這劇本是下過一番苦功夫閱讀研究的,甚至還翻了很多資料。因此在圍讀會上,他獨特的見解與對男一號深刻的理解獲得了陸風和明戰的一致好評。
其間,向陽似乎不大想與他樹敵,幾次發聲贊同他的看法,看樣子是有意與他「和解」。
沈容予也給予他禮貌的微笑。
終於,圍讀結束了,明戰和陸風先他們一步走出,沈容予剛要走,這時,身後一個略微有些猶豫的聲音喊住了他:「沈先生,能,能稍等一下嗎?」
是向陽。
沈容予轉頭他看。
此時會議室裡的人已經走光了,向陽一臉尷尬站在那裡,說道:「沈先生,之前那些話......」
沈容予:「哦,那些話呀,沒什麼。」
其實沈容予並不在意別人在背後說他,混這圈子的誰還不知道誰,私下競爭明面競爭,惡性競爭良性競爭,比比皆是,能混到頂尖的人都不簡單,他也沒必要因為幾句話就下人臉色,況且那女演員說得也沒錯,如果他沒回來,陳先生拿到這劇的第一人選恐怕還真是他手裡的「一哥」向陽。
向陽搖搖頭:「您別誤會,其實公司之前傳出來陳先生拿到這部電影的男一號,他們都以為是我,所以內部才會有那些謠言出來。說實話,我一開始也有些不甘心,但第一輪試戲過後,明導演顯然十分滿意你,而你的確比我更適合,我也沒什麼不甘心的了,希望你不要因為聽到的那些話誤會。」
沈容予一愣,沒想到這個向陽這麼坦誠,他這時才仔細打量向陽,這個向陽看上去27、8歲,長得雖然眉清目秀,眉宇間卻似乎帶著一絲憂愁,難怪剛成名時被人稱為「憂慮小生」。
沈容予笑了笑:「沒關係,我真沒在意。」
向陽點頭道:「那就好。」
......
顧征說會給沈容予派一個助手,當天下午,花容傳媒果然來了一個看上去像練家子的男人。
那男人自我介紹叫阿輝,等沈容予和左平江回了公司,便給這男人安排了助理的活兒。
幾天之後,顧家那邊給沈容予送來了婚禮的西裝,一共三套。
沈容予看了兩眼,見那三套西裝都十分高檔精緻,可惜他有點心不在焉,也無心關心自己在婚禮上穿什麼,隨意的試了一套就把三套西裝全放進了衣櫃裡。
當天下午,他買了束百合花,在林子茂的帶領下,去了西山墓園。
這是沈容予第一次來爸爸媽媽的墓前。
他跪在墓碑前雙眼微垂,長長的睫毛上掛了晶瑩剔透的淚珠,林子茂本來以為他會痛哭流涕,沒想到沈容予一句話也沒有說,只直直的盯著爸爸和媽媽的照片沉默了好長時間,然後站起來一臉平靜道:「走吧。」
從墓園往山下的停車場走,林子茂突然低聲道:「小魚,過幾天我要去一趟平海市,你的婚禮我就不去了。」
沈容予一愣:「你去那裡幹什麼?」
林子茂向四周看了看,發現這下山的路再沒有其他人,低聲道:「我前陣子得到消息,當年沈董的司機躲在平海市,這次我說什麼也要找到他。」
當年那司機在沈董破產前辭職了,沈董的車一向都是他經手,林子茂在沈董出事後找過那司機,可奇怪的是那司機竟然消失了。
這一點十分值得懷疑,林子茂堅信只要找到那司機,真相或許會出來大半,所以這些年一直找人打聽那司機的下落。
沈容予瞬間瞪大雙眼:「你要去多久?」
第13章 婚禮
林子茂搖搖頭,說道:「我一有消息就會通知你。還有,你在顧家一定要低調,一定要讓顧恆對你放鬆警惕。這些年顧恆隱藏的很深,不到萬不得已,你千萬不要再與他發生衝突。」
林子茂是知道上次沈容予與顧恆衝突的事,他十分憂心,擔心顧恆會報復沈容予。
林子茂:「還有,我最近剛得知,你離開後的第三年,顧恆派人去找過你。」
沈容予一驚:「什麼!」
林子茂:「沒找到你,是因為有人把他們攔截住了。」
沈容予又一驚:「是誰?」
林子茂搖搖頭:「不知道。總之,你一個人在顧家,一定要多加注意,我怕顧恆賊心不死。還有,我看顧征是一個可靠的人,必要的時候,你可以求助他。」
沈容予沉默了。
林子茂說完了該說的,望著天邊的霞雲突然感歎道:「我是一個孤兒,當年沈老太爺沒有因為我的出身而看輕我,反而一路提拔我,沈董更是對我照顧有佳,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年沒有勸沈董晚一天坐飛機走,可惜......可惜啊......」
沈容予低頭沉默,他是最明白當下一瞬間的決定,便決定了你將來要走的每一條路,而一但決定,無論錯與對,你都必須一無反顧的走下去,再沒有任何回頭之路。
正如他幾天之後,將要一無反顧的走向另一條道路......
林子茂這時也似乎想起了幾天之後沈容予將要結婚了,歎氣道:「顧家老太太和顧董大概會念著以前與沈家的情份,不會為難你,不然也不會讓你嫁進去。我打聽過了,那個顧家三少為人穩重,不像那些個公子哥一樣經常在外面亂搞,這兩個人在一起生活啊,剛開始的時候彼此難免有些摩擦,只要互相忍讓一下,就過去了......」
沈容予隨意的聽著,心想,嗯,顧征不亂搞還不是因為他不行......
林子茂:「這夫夫生活啊和夫妻生活是一樣的,有強就有弱,吵架的時候千萬不要冷戰,冷戰也不要過夜,俗話說得好,床頭吵架床尾合,為什麼說是床尾合呢,因為啊這......」
大概是覺得沈容予沒有了長輩,林子茂這一路可謂是苦口婆心,沈容予聽他越說越不像話了,忙打斷他:「打住打住,林叔,我沒記錯的話,您好像一直沒結婚吧。」
林子茂:「沒有,你林叔是不婚主義者,這輩子都不打算結婚嘍。」
所以,這哪兒來的底氣跟他講婚內夫夫生活經驗技巧啊?沈容予哭笑不得。
......
10月20日,天氣晴朗,陽光明媚,蔚藍的天空沒有一絲白雲。
這一天,是顧家三少爺顧征和國際影帝沈容予的大婚。
可惜,顧家十分低調,只請了一些關係親近的親朋好友,幾個知道這消息的媒體記者都給了封口費,因此沒有多少人知道。
教堂裡,沈容予一身黑色的暗紋西裝,胸口別著一小團精緻的花卉,整個人身姿消瘦而挺拔。
他面容清冷如少年,卻在清冷中,眼尾微微上挑,眉眼如絲般的撩人心弦,又純又欲。
他的對面,顧征與他同款西裝,那張長得十分像顧之銘的臉,俊美而堅硬,只是他的眼神冷淡而深幽,讓人望上一眼,壓迫感十足,十分霸氣強勢。
沈容予靜靜的站在那裡,他有一瞬間的恍惚,覺得站在對面的人彷彿不是顧征,而是這七年隱藏在他心中,讓他又痛又悔,永遠不會再有回應的那個人。
那人永遠是一副春風化雨般的溫柔笑意,像一座堅實而寬闊的牆壁,溫柔的將他包裹在裡面......
直到,一雙修長而溫熱的手掌輕輕的托起他又白又細的手指,將一枚男士戒指,推進他的中指。
中指冰涼的觸感激得沈容予一下子清醒過來,面前是顧征英俊而冷冽的臉,下面是稀稀拉拉的掌聲,顧家三少爺與國際影帝沈容予的婚禮,結束了。
婚禮結束,沈容予和顧征回到顧家,已經很晚了。
為了避免與顧征單獨相處,沈容予一進臥室就躥進浴室洗澡,等他洗完澡穿著深藍的浴袍出來,就見顧征已經脫了外面的西裝,穿著淺灰色的襯衣,領帶都來不及摘,開著電腦十分認真的在鍵盤上打著字。
沈容予洗完了澡,心情也放輕鬆許多,心想反正他們又不會發生什麼,他幹嘛要覺得尷尬,但此時,看見顧征正襟危坐的樣子,沈容予眉心一挑,自然就想歪了。
這新婚之夜逃避洞房忙工作?顧總逃避的借口可真是666,不過沒事兒,反正他不行他又不會笑話他,何必裝作忙工作呢?
沈容予低頭一笑,這麼一想,頓時覺得顧征為了掩飾自己身體上的「殘疾」也挺可憐的,霎那間,顧總高冷的形象也沒那麼可怕了,跟他同處一室最後一點壓迫感也瞬間沒了,沈容予大大咧咧的往床上一跳,掀了一角被子鑽了進去,還特意給顧征留了一大片空位和被子。
沈容予:「我先睡了。」
顧征一抬頭,就見沈容予睡在一邊,腦袋快要鑽進被窩裡了,他微微愣了一下,實在是沒想到沈容予這麼不扭捏,猶猶豫豫的問道:「你要跟我同床?」
沈容予把腦袋伸出來:「不然呢,你這臥室還有第二張床嗎?」
顧征:......
突然,沈容予想到了什麼,直起身子說道:「哥們兒,咱都是男人,雖說不得不結婚,但兩個大老爺們兒不就是睡張床嘛,又不是姑娘家。您別跟我客氣哈,忙完趕緊睡吧。」
說完,沈容予又把腦袋伸回去,他對自己目前的處境十分放心,沾著枕頭沒幾分鐘,便沒心沒肺的睡著了。
沈容予做了一個夢,夢裡他渾身上下十分燥熱,躺在一張巨大的圓床上輾轉反側,身體裡的慾火焚燒的他整個人十分難受,就像那次中了藥一樣,就在這時,一雙溫熱的大手摸向了他的雙腿,沈容予彷彿口渴的人找到了水源,瞬間纏上了上去,一個翻身將那人壓在身下,一抬眼,卻對上一雙冰冷而深幽的眸子。
沈容予瞬間醒了,卻真的對上夢裡那雙讓人發抖的眸子。
這一下,沈容予昏迷的大腦瞬間清醒,身體上的感觸卻是最先清醒,他感覺自己正趴在一個硬朗而溫熱的身體上,他瞪著大眼往下一看,自己正如夢裡一樣,將顧征壓在身下。
顧征:「沈先生這是在做什麼?」
他的嗓音低沉暗啞,在這黑暗靜謐的房間裡,纏繞出來,曖昧而柔軟。
他深邃的眸子在黑暗中似乎發著攝人的光,沈容予看得不真切,但他能感覺到那人似乎正勾著嘴角淺笑。
沈容予不知為何一下子有點緊張,他邊從顧征身上下來,邊說道:「不好意思,我睡覺不太老實。」
話音剛落,一條手臂卻是伸出來一下子又將他將要離開的身體勾了回來。
沈容予低聲的驚呼了一下。
然而下一個瞬間,沈容予只覺得天翻地轉,他已經和顧徵調了個,被他壓在了身下。
第14章 爭執
「你......」
沈容予有一瞬間的驚慌。
但也只是一瞬間,他又想到顧征那難言的惻隱,心想他在怕什麼,難不成顧征還能真吃了他?顧征內方面又不行。
這麼一想,沈容予整個人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全都放鬆了起來,仰著頭笑嘻嘻的看著顧征:「顧先生這是在做什麼?」
竟然是拿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了顧征。
沈容予還穿著那件深藍色的浴袍,因為睡著得快忘記脫了,此時那浴袍的帶子鬆鬆垮垮的繫在身側,胸口大開,露出他白淨而光滑的皮膚,再往下便是那條又細又長的腿,引人遐想。
他眼角微微上挑,眉眼如絲,嘴唇微微張開,本就生得清純無害,這些年身上的少年氣漸褪,又多了撩人的嫵媚,一眸一笑間,都勾得人心癢難耐。
沈容予似乎十分清楚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勾人,卻完全不在意,他故意存了逗顧征的心思,身體輕輕動了兩下故意與身上那人相貼,輕笑道:「新婚之夜,洞房花燭,顧先生你想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黑暗中,他看不清顧征的神色,卻能感覺到身上那人身體突然僵硬了一下。
沈容予輕笑,一條腿輕輕抬起,又往身上那人腿上貼了貼,柔聲的誘惑道:「顧先生緊張什麼,莫非從來沒有試過?」
身上那人更僵了,似乎在強忍著什麼,連聲音都變得低沉許多:「你試過?」
沈容予:「這世界上最快活的事莫過於魚水之歡,這麼美的夜,顧先生要將它浪費過去嗎?」
「你試過?」
見沈容予不正面回答,顧征又將那問題重複一遍,他的聲音在黑暗中更加低沉了幾分,隱隱著含著一股壓抑的怒火。
沈容予當然沒有試過,也完全沒聽出來顧征的聲音有任何不對勁,仍然嬉笑道:「哎呀,大家都是成年人,這種事情不是應該早就......」
一隻溫熱的大手瞬間摸進沈容予的浴袍,沈容予頓時大驚:「你你你,你幹什麼......」
那身體霎那間貼了下來,肌膚相貼,激得沈容予渾身寒毛直豎,顧征那隱帶怒火的聲音絞咬著直衝進他的耳邊,冰冷道:「你試過?和誰?」
沈容予這下感覺到顧征有點不對勁了,但心中明白顧征對他做不了什麼,因此只是稍微有點緊張,說道:「那個,明天還要早起,我,我想睡了。」
顧征:「和誰?」
沈容予:......
這是在嚴刑逼供?
算了,這麼晚了,不跟他鬧了。
沈容予妥協道:「你記性怎麼這麼不好,不是和你嗎,那天晚上那麼蝕骨銷魂,我可全記著呢?」
雖然他們沒做到最後,但顧征的確讓他很快活。
沈容予明顯感覺到顧征身體一鬆,他也跟著鬆了一口氣,剛想說睡吧睡吧,沒想到顧征那只摸進他浴袍的手,突然調轉了個方向,直摸向他的腰間。
沈容予大驚,頓時只聽頭頂顧征的聲音十分暗啞道:「既然這麼念念不忘,那我再讓你體驗一下蝕骨銷魂的滋味,怎麼樣?」
這下玩脫了,沈容予大駭,一把按住顧征的大手直起身子,沒想到這番動作反而讓他離顧征更加近了些。
沈容予眼中頓時升起一絲惱火,正要費力掙扎,這時,眼前突然有道光一閃,沈容予低頭看去,見顧征脖子上似乎掛著一個銀片。
「這是什麼?」
沈容予微微一怔,也不知自己突然怎麼了,下意識的伸手就要朝那銀片摸去。
眼看就要摸上去了,這時,一隻大手突然狠狠的握住他的手,將他攔了下來。
沈容予明顯的感覺到身上這人突然變得十分緊張,那躲在黑暗中的眼眸鋒利而尖銳無比,幾乎要把他的手戳穿了。
沈容予尷尬一笑:「不讓看就不讓看......那個,我要睡了。」
身上的人二話不說也不再鬧了,立刻從他身上下來,卻也不再看他一眼,飛速的穿上外袍,向外走去。
門「砰」的一聲關上了,將這一室的靜謐關在裡面。
沈容予將身上的被子裹得緊了些,無語的嘟囔道:「什麼東西啊這麼寶貝,看一眼就生氣。哼,真小氣。」
......
第二天,沈容予起了個大早。
洗漱完畢來到樓下,見顧征已經穿戴整齊等在樓下了。
沈容予揚起一個沒心沒肺燦爛的笑:「嗨!早啊,昨晚睡得好嗎?」
顧征抬眼看他,深幽的眼眸有點紅。
沈容予:......
好吧,知道你沒睡好。
沈容予尷尬的笑了笑:「今天天氣可真好。」
顧征:......
好吧,沒話找話說只能讓氣氛更加尷尬,沈容予無奈的笑了笑,刻意垂眸在顧征的脖間瞥了兩眼,見他的襯衣扣得緊緊的,把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項鏈掩藏的嚴嚴實實。
兩人集合完畢,一起去顧老太太的別墅吃早餐。
顧家人已經都到齊了,顧董事長顧智霖和許柳懷一左一右的坐在顧老太太旁邊哄著老人家說話,家裡的僕人正忙著在廚房與餐廳裡傳著菜。
沈容予和顧征進去後,那其樂融融的氛圍頓時一滯,三雙眼睛直直的看過來,全都盯在沈容予一個人的臉上。
往昔在顧家的快樂與自在已經成為過去,重新回來後第一次同時與這些人碰面,同樣的場景,卻早已物是人非。
沈容予心狠狠的沉了下去,雙手緊握成拳,一股難言的哀傷湧了出來。
這時,一雙大手包裹了過來,慢慢的將他握成拳的手一點一點掰開,然後與他十指交纏,拉著他往前走去。
沈容予一怔,就見顧征拉著他幾步走到顧老太太面前,喊道:「奶奶,爸爸,許阿姨,早上好。」
沈容予也忙跟著開口道:「奶奶,顧叔叔,許阿姨,你們好。」
顧智霖的臉上晦暗不明,面上的表情說不出的複雜,眼神在沈容予臉上停了幾秒,遞過去一個挺厚的紅包,沒說話。
沈容予一怔:「謝謝顧叔叔......」
顧老太太眉頭微皺,盯著這兩個人十指相交的手看了兩眼,面上的表情說不出的複雜,她抬頭看了沈容予一眼,也遞過去一個紅包:「既然以後是一家人,該改口就改口吧。」
沈容予:「是。」
顧老太太:「好了,去吃飯吧。」
顧智霖和許柳懷忙要扶起顧老太太,顧老太太卻是擺擺手,一臉慈愛的看向顧征:「阿征,扶我起來。」
顧征往前走了兩步,手卻沒有鬆開沈容予,他稍微一用力,沈容予也跟著上前走去,顧征彎腰一手扶著顧老太太的胳膊,看向沈容予道:「容予。」
沈容予立刻會意,忙走過來扶住顧老太太的另一隻胳膊。
沈容予本以為顧老太太會打開他的手,沒想到顧老太太竟然什麼也沒說,就這樣任由他們兩個攙扶著坐到了餐廳。
顧老太太坐在主位,拉著顧征和顧智霖坐她旁邊,許柳懷挨著顧智霖坐下,沈容予挨著顧征,這時,就聽顧老太太說道:「阿恆呢,怎麼不見他?」
沈容予放在桌下的手一頓。
許柳懷忙說道:「阿恆昨天忙完之後,凌晨3點就走了。」
顧老太太似是有些不滿意:「胡鬧,他弟弟新婚第一天,按習俗他這個二哥的是要在場的,他怎麼可以不出席!胡鬧!」
許柳懷聽了這話十分委屈,拿眼狠狠的瞪了沈容予一眼,冷哼道:「阿恆為什麼不出席,還不是因為七年前......」
這時,一雙黑沉沉的眼眸冰冷森寒,像一把鋒利的劍一樣,直直的射向許柳懷,讓將她下面要說的話噎了回去。
許柳懷渾身一個激靈,被這如鬼鑼煞一般的眼神看得渾身僵硬,後背直冒冷汗。
然而一秒,她又奮起,心想怎麼說她也是長輩,怎麼能被顧征這個晚輩區區一個眼神就嚇住,便直直的瞪過去。
然而對面的眼神實在是太陰冷了,許柳懷心下大有不甘,心中的怒火噌的一下燃燒起來,她本意是想給沈容予一個下馬威,便再次狠狠的瞪向沈容予,揚聲道:「他害死了阿恆的大哥,阿恆恨他不應該嗎,要不是他......」
「我倒不知道,我們顧家的人,還需要一個外人來指責了。」
顧征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許柳懷的話。
第15章 顧恆
許柳懷瞬間僵在原地,臉色又紅又怒。
是了,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名正言順,只有她到如今都沒有拿下顧董夫人的小紅本子,按理說根本就不算是顧家人。
而許柳懷鬧到這種程度,哪裡是為了顧之銘報不平。
當年,她做為顧智霖的二奶,被顧智霖帶回家卻一直沒有與顧智霖真正結婚,明面上大家都稱她為顧董的夫人,但其實,更多的人在背後罵她二奶,小三。
她內心自卑而又焦躁,覺得誰都在看輕她,就連經常來顧家玩的沈家人,也都看不起她。
那時,她為了讓沈家人能在顧老太太面前多為她說一些話,自然對沈容予和沈逸瑤十分巴結,尤其是對顧老太太寵愛的沈容予,簡直就是好的不得了。
後來顧恆與沈容予在一起,她更是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巴不得馬上就給這兩個訂婚。
如今,沈容予在顧家差不多算是人人喊打,她也當然第一個站出來踩上兩腳,耍耍自己半個「顧家主人」的威風。
可沒想到,威風還只耍了個苗頭,就被顧征強壓了下去,不但強壓下去還揭了她自己的傷疤。
許柳懷當下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顧征道:「你!你!我看你還不知道你娶了個什麼樣的人吧,他害死了顧家的長子,害得我家阿恆錯付感情,他,他......」
「媽,差不多行了,那事已經過去多少年了?再說了,我相信小魚當年也不是故意的。」
這時,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響在餐廳外。
這聲音如一道平地雷,狠狠的炸在沈容予的腦中,將他那維持了一早上的偽裝,瞬間炸得粉碎。
心中,滔天的怒火與恨意如巨浪一般狠狠的砸下來,沈容予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起來,雙拳緊握,手指狠狠的掐入自己的掌心。
這次見到顧恆的反應比上一次要激烈很多。
因為此時,沈容予置身在往事中,與昔日顧之銘的家人在一起,種種情緒早已將他淹沒,顧恆的出現無非是火上澆油,讓他竟有些無法克制住自己。
他有了一種揭開顧恆虛偽的面具,將自己掩埋在心中所有的秘密,全都告訴眾人的衝動,可是現在,他必須要忍!
這時,旁邊那只溫暖的大手又包過來,似是安撫般的在他的手背上輕撫,暖意頓時順著手背上的皮膚慢慢向上蔓延。
沈容予心中的憤恨與激動神奇的被撫平,他的雙眼逐漸恢復清明,再抬眼時,那雙眸子已變得清冷疏離,靜靜的看向站在餐廳門口的,顧恆。
一直沉默的顧老太太此時像是才反應過來,看著門口依靠在門邊的顧恆,臉上微微帶上一些笑,但這笑容顯然比對著顧征時敷衍多了:「阿恆,快坐下來吃飯吧。」
顧恆:「好的,奶奶。」
顧恆走過來,坐到許柳懷旁邊,正好與沈容予坐了個斜對面。
顧恆戲虐的看了沈容予一眼,突然舉著懷子裡的牛奶,勾著嘴角笑道:「還沒有祝兩位新婚快樂,二哥我以奶帶酒,先祝福你們百年好合,長長久久。」
沈容予冷冷的看著他不動聲色,顧征卻已輕握著牛奶杯,與顧恆碰了一下,說道:「謝謝你的祝福!如你所願,我和容予會長長久久。」
說著,他垂眼看向沈容予:「容予,敬二哥一杯。」
沈容予便舉起杯子輕輕的與他們碰了一下,象徵性的喝了一口。
一口奶下去,沈容予面上的冷淡瞬間褪了不少,而這一出由許柳懷挑起的鬧劇,也因為顧恆的出現,表面上變得其樂融融。
顧老太太似乎十分滿意小輩們的和諧相處,點頭道:「好,這樣就對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以後誰也不要提了。」
許柳懷面上一白,卻也只好回應道:「我知道了。」
......
早餐結束。
沈容予拿著兩個大紅包跟著顧征從後面回他們的新房。
而在他們身後的另一條小路上,許柳懷氣憤的踢了一塊碎石,對著顧恆罵道:「你這小兔崽子竟然幫著外人!」
顧恆收回看向沈容予離開的目光,冷哼道:「媽,你也太沉不住氣了。」
許柳懷:「什麼?什麼我沉不住氣!」
顧恆:「媽,我大哥那事過去多少年了,你以後要想老太太待見你,就別提了。」
許柳懷:「我就是氣不過繞了一圈,他又嫁到顧家了。」
顧恆:「媽,我可要說句公道話了,沈容予當初對你也挺好,而且他又沒嫁給你兒子,你管他幹嘛。」淺√淺整理
許柳懷一聽這話立刻謹慎道:「阿恆,你告訴媽媽,你是不是還對姓沈的......」
顧恆:「沒有。我不是答應過您會娶個賢惠的女人,給您生個大胖孫子嗎?您就別操心了。」
許柳懷頓時鬆了一口氣:「唉,當年我一開始覺得那姓沈的也不錯,可惜啊他是個男人,我的兒子怎麼能娶男人呢,還好,他害了你大哥為顧家不容,你也不用娶他了。」
顧恆:「這些話,你可不能在別人面前說了。」
許柳懷:「我知道了。」
顧恆:「媽,你最近可要去奶奶那裡勤快點,你剛才在餐桌上也看見了,奶奶對顧征可是比對我好太多了。」
提起這個,許柳懷更加氣憤了:「這個顧征還不是因為長了一張像阿銘的臉。」
好不容易這個顧家的後輩只剩下顧恆一個人了,沒想到半路又殺出來個和顧之銘很像的顧征。
這個顧征長得像顧之銘也就罷了,能力還十分的強,很得顧智霖歡心,顧恆又不能明著對付他,只能暗中動些手腳。
可是沒想到,幾次較量下來,顧征分毫未損而他自己倒是吃了幾次虧。
想到最近他名下公司的幾件糟心事,顧恆頓時心裡有些著急:「媽,我還有些事,先走了。」
許柳懷:「哎,怎麼剛回來就走,開車慢點。」
顧恆:「知道了,對了,你抓緊時間讓爸爸娶了你。」
許柳懷:......
許柳懷心中的怨氣更深了。
......
因為結婚,田姐特意放了沈容予兩天假。
沒錯,堂堂國際影帝沈容予的婚假只有兩天,其中一天是讓他用來結婚的,第二天則是為了防止結婚當晚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沒有節制,造成不必要的身體傷害,而特許的一天假。
據說,這一天假還是左平江為他申請的,按照田姐的想法,既然是隱婚,那就只給一天假好了。左平江顯然十分講「義氣」,巴巴的跑到田姐的辦公室一痛說,田姐大手一揮,多了一天假出來。
這一天假,顯然對沈容予來說,無比煎熬。
兩人回到新房,偌大的一間別墅就他們兩個人,沈容予上樓回了臥室,沒想到顧征也跟了上來。
「你......剛才,謝謝你。」
沈容予看著關上臥室門的顧征,想到昨晚兩個人的鬧劇,頓時有點尷尬。
顧征卻似乎將那事忘了,一手拽下領帶,一手解開西裝扣,沉靜的眸子深深的望向他,把沈容予看得十分緊張。
「你你你......你幹嘛脫衣服......」
顧征:「有點熱。」
沈容予:......
顧征看著這個夜裡在他身上耀武揚威,白天就慫的人,嘴角微微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他脫了西裝上衣掛進衣櫃裡,開口道:「最近公司很忙,我只能空出兩天假,蜜月暫緩可以嗎?」
咳......他還以為有什麼事呀!
沈容予:「當然可以,沒事,您忙您的,不用在意這些虛的。」
顧征眉心一挑:「虛的?」
沈容予:「嗯,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有自己的相處方式,沒必要隨著大眾走。」
顧征笑了一下,看著他沒說話。
沈容予也回應般的衝他笑了笑,笑完之後卻恍然道自己好像理解錯了,顧征這笑可絕對不是贊同他。
沈容予忙轉移話題:「那個,你有兩天假,正好我也有兩天假,明天開始我可能要忙了,這樣吧,今天既然我們都不用工作,不如我們就用這一天的時間一起慶祝一下我們,那個,合作愉快?」
沈容予越說聲音越小,因為他發現顧征臉上的笑容十分冰冷,正想著自己哪句話惹到這位少爺了?就聽見顧征開口道:「好啊。你想帶我去哪裡?」
第16章 渣男
半個小時後,顧征坐在一間辦公室的沙發上,看著站在他面前田貝與左平江,以及阿輝......再一挑眉,看向那個正慇勤的給他倒咖啡的男人,說道:「這就是你帶我來的地方?」
沈容予呵呵一笑:「是啊,你還沒來過我的公司吧,我告訴你啊,這公司就我一個藝人,厲害吧,一個人撐起一片天......」
顧征眉心又一挑,端起沈容予倒的咖啡慢慢的喝了兩口。
他舉手投足間貴氣而又優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再加上週身又帶著些生人勿近的氣場,看得田貝與左平江直愣,就連沈容予也直盯著他,心想這端咖啡的架勢與氣質倒跟顧之銘有些像。
顧征放下咖啡杯一抬頭,就看見眼前這幾人直愣愣的看著他,幾人似乎都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沈容予,他覺得顧征似乎有點不高興?可又覺得他平時看起來就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可他真不知道要怎樣和這人相處,難道真的要像其他情侶一樣來個二人約會?這情景怎麼想怎麼彆扭,所以沈容予在路上想了半天,最後只好把顧征帶回了公司。
可是現在看來,這個決定似乎是錯誤的,顧征似乎並不想來他的公司。
沈容予正想東想西,這時,左平江站了出來。
「哎喲,我們小魚結婚了就是不一樣了,都知道把自己老公帶出來介紹給朋友認識了,這俗話說得好,看他在不在意你,就要看他肯不肯把你介紹給自己的朋友們認識,行啊,小魚,看來你對顧總十分滿意。」
沈容予:......
這哪兒來的俗話。
田貝也站了出來:「是啊是啊,沒錯,我和小魚認識這麼久了,可從來沒見他把什麼親近之人帶過來給我們認識,這結婚第一天就迫不及待的曬老公,你可真是要閃瞎我們這群單身狗。」
沈容予:......
這兩人還能不能行了!
但是再一看顧征,臉上的冰霜早已退去,嘴角慢慢彎起一個弧度,黑漆漆的眼眸閃爍著晶亮的星光,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這笑容,有點閃眼,看得沈容予十分緊張,也讓他更加不知所措,有種想逃跑的感覺。
這時,就聽見顧征突然開口道:「看樣子,倒是我做得不夠好。等過一陣子我忙完手頭的事,帶你去見我的朋友。」
沈容予:......
沈容予想說您的朋友我並不想認識......但看顧征一臉期待的看著他,他只好開口道:「好!」
沈容予就帶顧征在他辦公室裡蹉跎了一下午,他本以為顧征會無聊,誰知顧征在看到沈容予的那個珍藏架子,就邁不動腳了。
那架子上放著沈容予歷年來拍的電影DVD,還有一些上過的雜誌,報紙,拍過的廣告,最醒目的是那座獲得「奧卡斯最佳男主角」的金色獎盃,還有一個水晶杯,那是沈容予17歲那年獲得的「金球獎最佳新人」的獎盃。
兩座獎盃,兩個歷程。
人生起起伏伏,代表了他從輝煌走向隕落,又從低谷掙扎著跳上輝煌。
顧征對這些似乎很有興趣,將那些東西一個一個拿下來看,最後看到那張《大海》的DVD,他微微怔了片刻,轉頭問道:「我可以看嗎?」
沈容予:「現在?」
顧征:「現在。」
沈容予沉默著接過那張DVD,將辦公室的窗簾都拉上,辦公室的陽光瞬間消失,前方的銀幕亮起,少年沈容予,出現在銀幕上。
電影一個半小時,高潮迭起,引人深思。
沈容予本想離開放顧征自己一個人看,想了想還是留下了。
人生在前進的同時,有時候,也需要直面過去的自己。
電影放完了,片尾曲響起,顧征在婉轉的歌聲中突然開口道:「你拍這部電影時,才16歲吧。」
沈容予點點頭:「是的。」
16歲,美好的自己,美好的人生,星光剛剛亮起,大廈剛剛壘起,還未曾想到不久的將來,一切轟然崩塌。
「怎麼樣?我年輕的時候帥吧。」
沈容予臉上帶著些得意的表情,玩笑般的開口。
顧征:「嗯,很帥,你現在也很帥,也很年輕。」
沈容予微笑道:「那當然。」起身走到窗外拉開窗簾,此時窗外天幕微微暗下,不遠處的燈光閃爍成片。
顧征拿起西裝外套,走過來拉他:「走吧。」
沈容予:「去哪裡?」
顧征:「你那幾個朋友不是說想給我們慶祝嗎?」
沈容予:......
慶祝這事,還是左平江挑起的頭,左平江這個巴不得天下大亂的主,趁著沈容予去廁所的功夫把他拉到另一個辦公室,苦口婆心的勸說他一定要和顧征搞好關係。
「沈小魚,這個顧征我看十分靠譜,只要你抱上了顧征這條大腿,對付顧恆不再話下,你就犧牲一下色相......」
左平江略微一沉思,繼續道:「其實吧,那種事情根本沒什麼意思的,你不是性冷淡嗎,正好顧總不舉,你倆多合適!」
沈容予當時就給了他一個爆栗:「你才性冷淡!「
左平江:「不是嗎?哎呀,反正你好好的抱緊你老公這條大腿。」
於是,就有了以田姐和左平江為主,自稱沈容予的「娘家人」,要給他倆慶祝。
慶祝的地點選在了市中心的一家高檔KTV,沈容予一進這KTV,就知道一定是田姐這個麥霸選的地方。
他們定了一個大包間,花容傳媒總共也就不到十個人,再加上有幾個年輕人有事或是迫於顧征的王霸氣場,結果最後來的就只剩下田姐、左平江、阿輝,再加上兩個搞宣發的小姑娘,總共也就7個人。
7個人的大包間,還是兩兩分散的坐著,顯得十分的空曠而又冷清。
好在,有左平江這個會活躍氣氛的,還有田姐這個會唱歌的,其他5個人也被那兩人聚集到一起喝酒玩鬧,氣氛也漸漸好了起來。
沈容予就坐在顧征身邊,他們兩個和那邊5個人似是隔開了一個世界,大概又是左平江想撮合他抱大腿,沈容予無奈一笑,開了瓶酒遞給顧征,輕聲說道:「顧總,合作愉快,以後就請多多指教了。」
顧征抬眼看他,見飛亂的綵燈照耀下,沈容予那雙微微上挑的眼睛清澈無比,但看人時又有種說不出的嫵媚纏繞,顧征嘴角微勾嘴:「好。我們來日方長。」
沈容予今天一天陪著顧征喝了好多水,這會又喝了好多酒,左江平他們才唱到第五首歌,他就瞥不住跑去了廁所。
進了廁所才剛舒坦下來,這時,突然「砰」的一聲巨響,沈容予感覺最裡面一間廁所隔間的門砰的一下被撞開了。
沈容予頓時一愣,推開門的手頓住了,這時廁所隔間外腳步聲紛亂的響起,一個聲音怒喊道:「你跑什麼!」
一陣衣物的摩擦聲音,接著又一聲悶響,似乎有什麼東西撞在了牆上,然後外面突然一下又沒了動靜。
但是很快,沈容予聽見那道怒氣的聲音低聲道:「還跑?」
「我不是跟你說了,就是玩玩!當真了?」
接著,那聲音又變得輕柔了幾分,歎氣道:「唉,你呀你,可讓我拿你怎麼辦?」
這外面,是情侶在吵架?沈容予頓時坐在馬桶上,心中琢磨著他要不要現在出去?可以他現在的辨識度,只要出去,立刻就會被人認出來的吧,倒時候傳出什麼「國際影帝廁所聽人牆角」的新聞出來,他也可以不用混了。
這時,那男人又說道:「當我情人中的一個不好嗎?和其他人和平相處不好嗎?你們這些人啊,為什麼個個都要求自己是那個唯一呢?這世界上做唯一多累啊,你累,我也累。」
臥槽!渣男啊!
沈容予聽得目瞪口呆。
這時,另一個一直沒說話的男人也終於出聲了:「放開我!從現在開始,我們分手!」
好!說得好!就是要這樣對付渣男!
沈容予在心中為那個男人點贊,只不過這聲音聽起來,怎麼有點熟悉?
那個渣男聽了這話顯然動怒了,沈容予只聽見外面又一聲悶響,渣男低沉的吼道:「分手?老子還沒玩夠,你說分手就分手!我告訴你,從來只有老子甩別人,沒有別人甩老子!想分手!沒門!」
另一個男人:「是嗎?那不如我們試試,看看我們能不能分得了手!」
渣男聽了突然低低一笑:「好啊,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你是不是忘記了,你有什麼東西還留在我的手機裡,唉,真不想讓你那些粉絲、影迷......」
「你!混蛋!」另一個男人憤怒的低吼。
外面又是一陣掙扎與悶響聲,顯然兩人在搶什麼東西。
就在這時,他們身後一個隔間的門「砰」的一聲響,一個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公然渣得這麼厲害,也是前所未見!」
那兩個人同時一愣,看向身後的隔間,只見沈容予清冷的眸子冷冷的看向那個將男人壓在牆上的渣男,然而這一看,不光是渣男和另一個男人,就連沈容予自己都愣住了。
第17章 醉酒
「是你!」
三人幾乎是異口同聲,臉上各異,驚呼完這一聲,瞬間都沉默了下來。
廁所的空氣中,瞬間瀰漫上一種詭異而複雜氣氛。
先說說那個被渣男欺負的男人,正是上次《牧羊人》圍讀時遇到的向陽,沈容予也是聽出了他的聲音才打算施以援手。
此時向陽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顯然意識到剛才他們在外面說的話都被沈容予聽見了,他憂慮的眼神此時更深了幾分,臉上一片茫然,呆愣在那裡,低著頭似乎不敢看沈容予的眼。
但其實沈容予知道,向陽這副神情恐怕根本不是擔心他聽到了一切。
而那個渣男,沈容予將冰冷冷的目光掃向渣男。
渣男也同樣看著沈容予,眼中卻是混雜了震驚,彆扭,不知所錯,躲閃,仇視等複雜的光芒。
兩人就那樣靜靜的互看了半天,終於還是渣男憋不住了,彆扭道:「你!」
「......算了......」
似是再沒有什麼話可說,渣男轉身就要走。
「站住!」
沈容予在這時突然開了口。
渣男站住了,轉身看向沈容予。
沈容予:「把手機裡的東西刪掉!」
渣男卻是冷冷一笑,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沈容予,說道:「沈容予!這關你什麼事!」
沈容予:「刪掉!」
渣男:「你說刪就刪,呵,你以為你還是以前的沈小爺,我今兒還偏不刪了,怎麼著?」
不怎麼著!
沈容予大步走向渣男,突然一拳打在渣男的腰側,渣男「哎喲」一聲,手機掉了,沈容予立刻撿起來扔給向陽。
「媽的!還老子手機!」
渣男往向陽那裡走一步,然而沈容予立刻擋在他面前。
渣男氣得嘴裡罵罵咧咧,可卻沒有伸手動沈容予,等渣男終於躲過沈容予這個障礙搶回自己的手機,向陽已經把該刪的東西全都刪了。
渣男氣憤至極,指著沈容予大喊道:「你鍾爺爺遇到你就從沒有過好事!從來沒有!」
然後扭頭,憤怒的離去。
沈容予聽了這話身體一僵,但很快,他轉過身,臉上的冷意早已散去,微笑的看著向陽道:「沒事了。」
沈容予拉著一臉魂不守舍的向陽離開廁所。
一出廁所,見顧征站在外面,而那個渣男靠在牆上,身體弓著,一手捂著肚子,一臉憤怒與垂頭喪氣。
但見沈容予和向陽出來,渣男立刻站起來扭頭離去,特別瀟灑。
沈容予眉心一挑,問道:「你打他了?」
顧征:「正好聽見你們在裡面。」
這是聽見他們在裡面的那番爭吵,所以幫他把人揍了?
沈容予有點複雜的看了顧征一眼:「謝謝啊!」
重回包間,沈容予把向陽也帶了進去。
左平江一看多了一個人,立刻竄過來驚訝道:「喲,向陽!」
向陽勉強撐起一個笑:「左先生,你好!」
然後坐到一邊,低垂著腦袋,默默無言。
左平江的八卦之魂立刻燃燒起來,把沈容予拉到一邊:「哎,他怎麼了?」
沈容予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坐在那裡沒說話。
左平江:「哎?你又怎麼了?」
沈容予歎了口氣,拿著酒瓶喝了一口酒,看得左平江心火燎燒的一直問:「到底怎麼了,怎麼出去一趟,你們一個個的都不對勁啊。」
沈容予:「我碰見鍾盧了。」
左平江:「什麼!」
沈容予:「嗯,就是這樣!」
左平江:「他,他沒把你怎麼樣吧。」
沈容予搖搖頭:「沒有,我和顧征還各打了他一拳。」
左平江:「看來鍾子這是賤蹬蹬的招惹你了。」
沈容予:「算了,他......我也理解......」
左平江:「哼,你倒是理解他,他在那時卻從沒有理解過你,口口聲聲的說著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站在我們這邊,事到臨頭卻......」
沈容予打斷他:「算了。」
左平江氣哼哼的靠坐在沙發上,拿起一瓶啤酒,也不再說話。
田姐動人的歌聲傳過來,那緩慢而略帶哀傷的情歌直擊人心弦,將包間裡的氣氛烘托的低迷不已。
沈容予心裡有些悶,覺得有口氣壓在心底十分不舒服。而另一邊,向陽早已把頭窩在雙臂間,身體不住的顫抖起來。
左平江看見了,問道:「他怎麼了?」
沈容予:「鍾盧。」
左平江立刻會意:「媽的!這混蛋這麼多年還是這德興!」
左平江拍拍沈容予肩膀:「交給我!」然後坐到向陽那邊去了。
沈容予無奈的笑了笑,舉著酒瓶大口大口的喝著酒。
這時,一隻大手突然伸過來奪下他手裡的酒瓶。
「別喝了。」
沈容予一愣,迷迷瞪瞪的抬起眼,見是顧征,頓時眉開眼笑:「是你啊,為什麼不讓我喝?」
顧征:「再喝就醉了。」
沈容予的腦袋有點暈,也許是真的喝得有點多,膽子也大了起來,他低聲的笑了兩下,聲音柔媚道:「不是還有你嗎?我要是醉了,你管不管我?」
他挑著眼看著顧征,眉眼裡全是炫目的光。
顧征微怔,一時沒有說話。
沈容予卻靠過來,有意無意的在他肩頭蹭了兩下,奪下他手中的酒瓶,又歪到一邊喝了起來。
顧征沒有再去搶那瓶酒,而是問道:「心情不好?」
沈容予哈哈一笑:「怎麼會?」
顧征沒再說話,神色複雜的看著他。
夜裡12點,這群鬧得差不多的人終於解散了。
左平江和田貝開車負責把向陽送回家,顧征和沈容予與他們告別,兩輛車背道而馳。
沈容予一路上都十分安靜,不吵也不鬧,完全沒有喝多了的醉態。
顧征邊開車邊關注著他那邊的狀況,見他很乖,也鬆了口氣。
他們回到顧家已經快凌晨1點鐘了,顧征打開別墅的玄關燈,帶著沈容予上樓回臥室,沈容予也一直乖巧的跟在後面。
然而,等他們一進臥室,顧征剛開了臥室玄關處的燈,沈容予突然猛的撲上來,將他壓在了門上。
「你......」
顧征剛來得及說出一個「你」字,腰突然被緊緊摟住。
再低頭一看,沈容予清冷的眼眸中全是水光,一臉的委屈的抬頭望著他,撒嬌般的道:「你親我一口。」
顧征全身僵硬,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深吸一口氣道:「沈容予,你知道我是誰嗎?」
沈容予:「誰啊?」
顧征:......
沈容予也沒有糾結面前這人是誰這個問題,又繼續道:「你親我一口,親我一口。」
說著,身子還往顧征身上使勁兒貼。
顧征身體更硬了幾分,臉色鐵青道:「你喝醉了。」
原來這一路上他的乖巧都是假象!在這裡等著他呢!
沈容予:「你親我一口,你親啊,你怎麼不親,你不親是不是不喜歡我......」
顧征的臉色沉了下去,聲音也冷了幾分:「沈容予,你喝醉了就是這樣耍酒瘋的?」
說著,大手托起他的下巴:「你都跟誰一起喝過酒?」
然而沈容予完全聽不見他說的話,整個人都快上到他身上了,撒嬌道:「親親我,親親我嘛......」
顧征黑眸微沉,身上的人不依不饒的攀著他,像一條纏繞在身上的蛇一樣。他長這麼大沒見過耍酒瘋耍成這模樣的人,他又不想趁人喝醉去吻身上這人。
正在猶豫間,雙唇卻被一片溫熱含住。
原來竟然是沈容予等不及了主動吻了上來。
顧征面色更黑了,一把推開沈容予,在沈容予要往後退時卻又勾住他的腰身往自己身上貼,一個轉身,將沈容予壓在了門上。
他的大手抬起沈容予的下巴,黑漆漆的眸子裡也沒有任何溫度,冰冷道:「還會強吻了?」
沈容予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也不知道顧征在說什麼,只仰著臉看著顧征嘻嘻傻笑。
顧征黑色的眸子更沉了沉,聲音低啞道:「吻技可真差......」
說著,他的頭低了幾分,與沈容予那單純而無害的臉更近了幾分:「我本來不想趁人之危......但是......我覺得,作為後半生陪在你身邊的人,我有必要教給你......」
說完,他托著沈容予的後腦勺,吻了下來。
第18章 群訪
「嗡嗡嗡......」
清晨,陽光明媚,放在床頭櫃的手機一大早震動了起來。
床上的人翻了個身,沒去理會。
然而那手機不屈不饒,嗡嗡嗡個沒完沒了十分惹人心煩。床上的人終於憤怒了,一把掀開被子,生無可戀的瞪著那個把他的夢吵醒的手機。
「喂......一大早的,奪命呢......」
「沈小魚!幾點了你怎麼還沒來,說好的今天有一個群訪!」
田姐高分貝的吼叫聲從手機裡傳了出來。
沈容予捏捏耳朵,想起昨天田姐好像是說過今天要群訪,可昨天晚上大家都挺嗨,這不睡得晚自然也醒了晚了嘛。
沈容予:「您沒叫人來接我嗎?」
田姐:「就是叫人來接你,被你男人攔在外面,所以我才打電話給你啊!」
沈容予:「誰男人,別瞎說!」
掛了電話,沈容予看了一眼時間才8點多,那個群訪是11點開始,明明還有時間,但沈容予知道田姐是那種無法容忍遲到的人,每次有事都要提前準備著才行的人,因此十分無奈。
他穿上衣服簡單的洗漱一番,下了樓,果然聽到有爭吵聲音。
沈容予一看,竟然是左平江和阿輝,還有造型師。
左平江:「顧總,您讓我上去叫小魚吧,他再不起,就要遲到了!」
然而我們顧總,十分悠閒的坐在沙發上,不急不躁的端著一杯咖啡,慢慢悠悠的看了左平江一眼,問道:「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幫你叫他」
左平江眼睛一亮:「好啊好啊!」
顧征:「你和沈容予在一起,他有沒有喝醉過?」
左平江忙點頭:「喝醉過喝醉過。」
顧征面色一沉:「幾次?」
左平江一愣:「啊?幾次?好幾次吧,我也不記得了。」
顧征面色更沉了,冷聲道:「你可以走了。」
左平江:「啊?走?我,這......」
沈容予這時候趕緊往下走:「嗨!大家早上好!」
左平江頓時眼中一亮,忙招呼造型師:「快快,快給他裝扮上,我的祖宗,你可算下來了,再不下來,田姐要吃了我。」
造型師立刻過來打開化妝箱,在沈容予臉上頭上開始折騰起來。
先做頭髮的造型,再化妝,等化到嘴巴時,造型師突然疑惑道:「咦,沈先生,您的嘴巴怎麼破了?」
沈容予一愣,看向鏡子中,這才發現嘴唇上果然破了一道口子,舔一下,還有點疼。
沈容予腦中出現一兩個場景,透過鏡子狐疑的看向正穿著西裝要出門的顧征,說道:「可能我不小心咬到的吧。」
要出門的顧征腳下一頓,轉過頭慢慢的看向沈容予,似笑而非的看了沈容予一眼。
沈容予心中一緊,不自在的往自己嘴上舔了舔,心想他這什麼意思?
然而不等他想清楚,顧征已經轉身出了門。
造型師給沈容予化完了裝,拿了一套暗紅的西裝:「田姐給您談下來一個國際高檔成衣品牌的全球代言人,年底開始官宣,這是那個設計師設計新出的明年秋冬款,您是全球第一個穿的。」
沈容予點點頭,穿上西裝外套,沒一會兒,一個身姿挺拔,清純中又帶著點不可言喻的嫵媚男人,站在了鏡子前。
造型師拿著一個深藍色的鑲邊小鑽的配飾別在沈容予的胸口,左平江見造型已做完,忙著急道:「好了好了,我們出發。」
沈容予和左平江等人出了別墅往保姆車裡坐,沈容予坐在靠車窗的位置,聽著左平江招呼其他工作人員上車,無聊的往窗外一看,正好看見顧征開著一輛黑色的跑車「嗡」的一聲駛出顧家。
喲,這顧總挺拉風的呀!
沈容予嘴角微微一挑,正想著要不要給顧征發個短信調侃一二,這時左平江湊過來,伸著脖子往窗外望了一下,說道:「喲!保時捷小黑豹,全世界只有兩輛的車,一輛竟然在顧總這兒,可真是牛逼!」
沈容予:「可不是,炫富炫的我眼花!」
左平江:「你有什麼眼花,你老公的就是你的,只要你撒個嬌,賣個萌,顧總他還不把全世界都給你。」
沈容予捂臉,心中也知道左平江不知道他和顧征的相處模式,只好說道:「能別總提老公這個詞嗎,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左平江:「我知道啊,你不就是為了重返顧家才同意和他結婚嗎,要不然他一功能不全的人,你何必呢。」
沈容予:......
左平江:「不過,不管怎麼樣,顧征就是你老公啊,而且我覺得他還挺關心你的。」
沈容予:「看來您眼睛前幾年做的飛秒白做了。」
左平江:「我說真的啊,你看他都知道從我這裡瞭解你。」
此時,車緩緩的開啟,已經開出了顧家的大門了。
沈容予往車背上一靠,十分悠閒的從包裡拿出耳機,面上毫不在意道:「哦?說說,他怎麼從你這兒瞭解我了?」
左平江:「就早上啊,你不是都聽到了嗎?問我你有沒有喝醉過,還問喝醉過幾次,瞧瞧人家,對你多上心。」
沈容予:「相信我,你真的想多了。」
顧征不可能對他上心,他們兩個只是合作婚姻,他們婚前只見過兩次,婚後更是只待在一起一天,他可不相信顧征會對他一見鍾情,尤其是他這樣從顧家「底層」打拼上來的,心智必定成熟深不可測,更不可能對什麼人一見鍾情。
況且,人家顧征的性取向也許是女呢?
左平江:「是嗎?那他為什麼問你以前有沒有喝醉過呢?難道你昨晚醉了?我看你那樣子不像醉啊。」
沈容予腦中頓時又閃地幾個畫面,正要開口,卻聽見左平江又說道:「不過話說回來,你醉的時候一般情況都像是沒喝醉一樣,人還比平時順毛多了......」
沈容予敏感的抓住了左平江話中的重點,心中頓時有了不太好的預感:「一般情況?我還有二般情況?」
左平江嘿嘿一笑,湊過來壞笑道:「看來,你根本不知道啊。你有一次喝醉了,抱著我直喊我親親......哎喲,肉麻的要死......幸好我是直男,不然......」
沈容予腦中頓時轟隆一聲響,臉色由白變紅,又由紅變白。一顆心像是掉進了油鍋裡反覆的煎起來。腦中幾個模糊的似夢一般的片段,嘴唇上莫名出現的破裂,顧征臨走前似笑而非的表情......
沈容予前後這麼一聯想,總算明白了他昨晚喝醉了幹了些什麼事!
哎!真是酒色誤人啊!
沈容予摀住眼,只感覺他沒什麼臉再見顧征了。
......
車很快開到了目的地,田貝已經等在了那裡,見了沈容予下車,風風火火的就帶著沈容予往現場裡走。
這次群訪是《如歌的歲月》主創人員的群訪。
電影還有一個星期就上映了,此時正是宣傳到如火如荼的時候,這電影未映先火,得益於優秀的導演,給力的演員,以及最後收穫了奧卡斯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要兩項大獎,也將沈容予推向了國際影帝這個位置。
尤其是這幾日,網絡上出現許多影評,這些影評基本上都給了這部影片極高的評價,均是在國外搶先看過國外版本的影迷。
因此,這部電影被網絡上的影迷評選為最值得期待的電影之一。
今天的群訪是現場直播,直播剛一開始,某直播平台就已經進入百萬影迷,更有千萬影迷在評論區向主創人員提問,然後由主持人逐一挑中一些問題來請台上的主創回答。
等回應完直播平台影迷的問題,終於輪到了現場的媒體記者提問了。和看直播的影迷一樣,這些記者幾乎也都是圍繞著沈容予這位國際影帝,只不過記者畢竟是記者,提出的關於影片的問題十分有亮點。
沈容予謙遜而有禮的回應,話說得十分漂亮,給人留下不浮不燥的印象。
群訪環節一直進行的十分順利,主持人已經開始挑選最後一個媒體記者提問了。
這時,只見前排突然站起來一個女記者,不等主持人開口請她提問,她突然抓過旁邊的話筒,牙尖嘴利的問道:「沈先生,您在17歲時就獲得了金球獎最佳新人獎,之後本來星途坦蕩,卻突然一夜之間消失,請問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嗎?」
田貝一聽這個問題,立即站起來:「這位記者,與電影無關的問題我們不回答。」
這次來的記者與合作方都說好,一切都要圍繞著電影,不能提問其他的無關問題,因此群訪環節基本上沒有記者問其他問題。一般情況下,明星方已經說明不會回答這種問題,記者便會換一個問題發問了。
誰知,那女記者卻是突然上前一步,雙眼緊緊的盯著台上的沈容予,接著問出了下一個問題。
「沈先生,您出道這麼多年,卻總共有兩部作品,前陣子我聽說一件事,七年前,金球獎的評委之一段飛,是您父親的朋友,那您可不可以告訴我,您17歲獲得的那個新人獎,是否名不副實?」
第19章 鬧事
「您敢不敢承認,七年前您獲得的那個新人獎有黑幕?
這記者問題一出,場內瞬間安靜了下來,誰也不曾料到竟然有記者挖出了沈容予的這個黑幕,還現場直接發問當事人。
這往大了說,只要這些媒體運作好,便會是件大新聞了。因此現場的記者都有點興奮的看向那個「勇敢」的女記者。
同時,直播平台的討論區,以及微博各大論壇也因為這記者的這個問題瞬間沸騰起來!
「臥槽!什麼意思!」
「金球獎有假?!!」
「不可能吧,我看過那部電影,沈容予在裡面演得挺好的呀!」
「說實話,我早就覺得沈容予在那部電影裡演技太稚嫩,你們粉絲還覺得我故意黑他,呵呵,果然這獎有黑幕......」
而金貿大廈最高一層,顧征翻看合同的手微微一頓,皺眉看了眼手機屏幕,按下了桌前的呼叫鍵。
「孫躍,直播ID1109,查一下。」
......
群訪現場內,田貝已經氣憤的不行,站起來想衝上去與那女記者對峙!然而旁邊的左平江急忙拉住她,指指手機,意思是現在可是在直播,如果她這位經紀人一旦有過激行為,立刻會影響到台上的沈容予。
好在,此時主辦方終於反應過來這記者是在鬧事,急忙派出幾個保安要把那位女記者趕出去。
那女記者卻趁著這個時機,死命的抓住話筒,接二連三的如鋼炮一般的發出猛烈攻擊:「沈先生,您不敢回答我這個問題是不是心虛,您不敢回答我這個問題是不是就代表七年前的金球獎有黑幕,那麼試問您這次的奧卡斯獎是否同七年前一樣......」
田貝瞬間炸了:「這位記者,請你出去!」
女記者:「哈!看來你們心中有鬼啊,這奧卡斯果然有黑幕,那麼請問你為了得到最佳男主角獎做了哪些潛規則......」
「臥槽!我不信堵不上她丫的嘴!」
這話一出,連一直保持理智的左平江也徹底怒了,站起來不管不顧的就沖那女記者衝去。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有爭吵聲,有竊竊私語聲,有偷偷打電話打聽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的,一片噪雜。
就在這時,突然一道清亮的聲音,如柔和的春風一樣,從話筒裡傳出來:「這位記者,請等一下......保安,請先放開她......」
聽到這聲音,那位女記者憤恨的眼神瞬間亮了,立刻掙脫身邊的保安撲向台邊。而全場各位媒體人也都把目光從那女記者那裡轉回到台上拿著話筒的沈容予身上。
此時,直播平台以及各大微博論壇也瞬間炸了!
「啊啊啊!他要幹什麼!要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了嗎!」
「你們信奧卡斯有黑幕嗎!這可是全球最權威的獎!」
「正主要回應了嗎?坐等!」
......
沈容予原本站在台上最中心的位置,手舉著話筒,見那女記者已經衝到台邊,滿眼興奮的張開嘴,似乎要再趁著這個空檔再發問幾個犀利的問題,而這時的沈容予卻一步一步走過來,低下頭,以一種俯視的目光,靜靜的看著她。
那目光十分清冷,像高山上清澈的雪水,又冷又冰,又因為是俯視的角度,使沈容予看上去十分高傲,而高傲中又隱隱含著對一切凡間事物的蔑視,彷彿他是神一般。
那女記者從沒見過這樣的沈容予,瞬間怔了一下,腦中打好的草稿頓時變得混亂無比,一時之間連一句質問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沈容予就趁這記者發怔的這幾秒中,率先開了口。
「這位記者,請問,您從事娛樂記者行業多少年了?」
女記者神情一頓,不由自主的回答道:「三,三年了。」
沈容予:「哦,才三年啊。」
那女記者臉一紅,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跟著沈容予的思路走了,立刻人反擊道:「雖然我入行的時間不長,可是我是有職業素養的!」
「噗呲------」
沈容予聽了這話笑了。
他笑起來十分單純無害,那女記者當下更惱了起來:「你笑什麼,你不要岔開話題,你敢不敢正面回答我,七年前你......」
「職業素養?」
沈容予打斷她的話。
「七年前?這位小姐,七年前金球獎的評委會評審流程,以及評審方式,您花幾分鐘的時間認真的搜索一下,就能知道了我那新人獎有沒有黑幕了。連這短短的幾分鐘都不願意做功課,就過來高喊幾句,混攪視聽,亂帶節奏,誣陷他人,原來這就是你所謂的職業素養啊!」
沈容予這話一出來,無論是直播現場還是網絡上的人,紛紛點開了搜索欄。
而與沈容予對峙的女記者似是聽不懂沈容予在說什麼,仍然扯著嗓子嘶喊道:「你才混攪視聽,你不要跟我說其他的,你只要正面回答我有沒有黑幕!」
這時,女記者身後有一個長髮大眼的女記者舉著手機,拍拍她的肩,好心的提醒她:「這位姑娘,沈先生已經正面回應你了呀,你要善用搜索嘛。你看,七年前的金球獎,採用的是評委打分制度,但光這些還不夠,最後還要加上全國360所高校學生的投票,而且當年大學生的投票可是實名制的。還有啊,段飛的確是評委,不過不是七年前的那屆金球獎,而是第二年的評委。您的確是沒有認真查資料嘛,雖然我們是娛樂記者,可也是記者嘛,記者就要追求真相,講究事實,可不是你這樣沒搞清楚狀況就亂說的呀!」
身後各路媒體紛紛點頭:「對呀對呀!怎麼能這樣呢!」
「就是!就是有這種為了奪眼球不管不頓的人,才敗壞了我們整個行業......」
那女記者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暗暗的咬著牙腦中飛速的運轉,似乎在想著拿什麼話題再將沈容予一軍。
然而不等她再次開口,沈容予又舉起了話筒:「你身後的這位美女記者已經回答你了,另外,你是否還想問我的奧卡斯男主角是否有黑幕?這個問題有點可笑,奧卡斯是全球最具權威的獎項,為什麼說它權威,瞭解過的人都知道,所以,您覺得我是有多麼大的通天本領,能結識那些演藝界的高端人士,讓他們都為了一個半年前還沒有任何名氣的小明星,違背自己的良心把我捧上去?您,太看得起我了!」
他說話的聲音十分清明,不急不燥,卻十分堅定,讓人不知不覺就非常堅信他說的話一定是真的。
沈容予微微勾起一個淺笑,以那種俯覽眾生的眼光看著那女記者,似是漫不經心的輕輕歪了一下頭,開口道:「這種謠言,我本來不應該理會,就應該像其他人一樣,把你這種故意來搗亂的人叉出去......可如果我不適時的掐斷源頭,這種不經核實的報道被傳出去,到時候謠言四起,我可以不在意,但我的影迷卻會為了我和那些誣蔑我的人爭論,他們會因這謠言而傷心,我不想喜歡我的人傷心。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任何記者會上了。」
最後這一句話,讓現場的媒體記者和觀看直播的人都倒吸一口氣。
從來沒有哪個明星敢說某個記者不要再出現這種話,要知道,娛樂記者靠明星增加業務點擊,而明星也需要娛記來增加曝光度,這兩者間是相輔相成,互不得罪,和平共處的。有些小明星甚至還會巴結一些知名娛記。而沈容予一出口,就是直接在自己這裡封殺這位記者,難道他不怕得罪這記者背後的媒體嗎?
這時,場內突然有一個女聲高喊道:「好,做得好,就應該這樣,這種害得我們娛記被人唾罵的老鼠屎,就應該這樣對待!讓他們以後沒有名人可以採訪!」
沈容予抬眼一看,正是剛才那個長髮大眼的美女記者,頓時沖那記者點點頭。
現場頓時也傳來陣陣附和的聲音,他們娛記這些年來因為某些個害群之馬報道過幾起大反轉的事,已經被網民罵得如過街老鼠了,這美女記者第一個發聲,瞬間得到了眾人的擁護。
而網絡上,沈容予的影迷們、各種路人也都在虛驚一場之後,展開了熱烈的討論。
「沒錯沒錯!奧卡斯獎從來都沒有過黑幕,這記者的質疑太匪夷所思了!」
「什麼匪夷所思,根本就是想趁機污蔑沈容予,試問一下,要是沈容予不解釋,是不是要被潑一身髒水?這記者太惡毒了!」
「沒錯,這記者是哪家媒體的?希望沈容予連這家媒體一起拉黑!」
「說實話,沈容予七年前的演技是有待提高,可當年那幾部同時入圍的新人真的都不如他,不信你們搜搜看就知道了。」
......
《如歌的歲月》群訪,就在最後這場鬧劇中收尾了。
沈容予沒被誣陷成,反而因為台上問答時紳士有禮,懟記者時邪魅妖嬈,而收穫一大批新粉絲。同時,《如歌》的這個群訪也瞬間因為那個來找茬的記者,上了熱搜榜,接著,連那部七年前的《大海》也都上了熱搜,真是無形中給沈容予了一波不小的熱度。
沈容予退了場後,急急的要趕往市民中心的大劇院參加《如歌的歲月》的首映典禮,左平江跟在他旁邊給他披上一件外衣,一路上仍然在氣憤。
「哼,那個記者我一定要查出來是誰在搗亂,等我查出來了,看我不......」
就在這時,突然身後一道尖銳的女聲喊住了他們。
「沈先生!請等一等!」
沈容予頓時停下腳步轉過身,見是一個短髮的女人。
那女人看起來是一路小跑追過來的,呼吸急促,臉色煞白,見沈容予等人停下了,立刻馬不停歇的說道:「沈先生,我是蘋果娛樂的記者,很抱歉打擾到您,但我必須要向您解釋一下,剛才那個搗亂的女記者不是我們蘋果娛樂的!」
第20章 笑面
沈容予微怔,旁邊的左平江卻是反應極快道:「剛才那個女記者,帶的可是你們蘋果娛樂的工作證,你說她不是就不是了?」
女人臉頓時更白了:「實話跟您說,今天這個群訪原本來的是我,可我早晨出門時,車追尾了,我從車上下來給保險公司打個電話的功夫,副駕駛放的包就不見了。我的記者證,入場證全放在那個包裡......」
左平江:......
女人:「所以,我一定要過來跟您解釋一下,一定是有人故意來破壞這次的群訪,但絕對不是我們蘋果娛樂,還希望您能諒解。」
那女人抬頭飛速的看了一眼沈容予,幾乎不對自己這番解釋報什麼希望。就在剛才,她好不容易趕到群訪的現場,誰知剛進門就接到老闆的電話,老闆將她大罵一頓,說她失職牽連到蘋果娛樂,讓她親自來謝罪,務必跟沈容予解釋清楚,否則她就別再吃這碗飯了。
而此時,她的這番解釋怎麼聽怎麼像是自家媒體得罪了人推出來一個背黑鍋的,說這人不是我們公司的,他們的言論不帶表我們公司,可一般藝人一聽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所以她基本認定沈容予不會相信,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沒想到,沈容予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開口道:「嗯,我知道了。」
女人一怔,抬起頭看向沈容予,瞪著圓眼道:「您,您相信?」
沈容予點點頭:「我相信。」
女人眼中瞬間一亮,十分感激的看向沈容予:「謝謝您肯相信我!」
沈容予:「不過,我希望你能把怎麼追的尾,東西怎麼被偷,詳細的說一下。這樣吧,我要趕時間,您跟我的助理講一下。」
沈容予指指旁邊的阿輝,那女人使勁兒的點頭:「放心,我一定把整個過程詳詳細細的告訴您的助理。」
沈容予點點頭,飛快的轉身,被幾人簇擁著大步離開了。
沈容予趕到市民中心的大劇院時,離首映典禮還有一些時間。
忙了一中午,幾人都還沒有吃飯,阿輝這時拎著幾個外賣回到化妝間,拿出放在最上面的一盒外賣遞到沈容予面前:「您的龍蝦面。」
左平江等人也都湊過來挑自己的外賣吃,只有田貝仍然氣鼓鼓的一手叉腰,一手拿著手機給沈容予看。
「別讓我知道今天是誰在算計我們!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左平江喝了一大口排骨湯,沖田貝伸出大拇指:「田姐,小弟以後就靠你罩了。」
沈容予沒聽這兩人在貧,他攪拌著龍蝦面,一邊抬眼淡淡的的掃了兩眼田貝點開的手機頁面,在這個各類信息迅猛發展的時代,他今天在群訪發生的插曲,已經鬧得全網皆知了。雖然從這類報道以及網友的各項反饋來看,他沒有因為這件事被影響到,可今天來搗亂的人,顯然不惜以假新聞來搏眼球,讓他身敗名裂。
他剛回國,並沒有認識多少圈內的人,到目前為止,也並沒有什麼真正算得上的競爭對手,畢竟國際影帝這個頭銜這麼多年也只出了他獨一個,他獨自正站在新一代的金字塔頂尖,下面的人離他還有好大一截。
那麼會是誰這麼仇視他,巴不得他早日翻車呢?
答案顯然十分明顯。
沈容予靜靜的吃著面,左平江與田貝仍然在義憤填膺的譴責著,兩個人譴責的面紅耳赤,就連沈容予今天吃了很多辣椒也沒顧上管。
就在這時,沈容予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一下,他不急不慢的掏出來看了一眼,然後又把手機塞回了口袋裡。
首映禮在晚上7點準時開始,下午5點開始走紅地毯。
《如歌的歲月》在國內的發行商這次請來了許多娛樂圈的當紅明星助陣,星光璀璨。這紅地毯兩邊媒體記者與粉絲夾道,其中要數沈容予的粉絲團最為賣力。
沈容予和導演一起壓軸走紅毯,才一露面,就被震耳欲聾的粉絲尖叫聲包裹。許是因為上午那出事故激起了沈容予粉絲的保護欲,沈容予聽見那些粉絲吼著什麼:「我們是你最堅硬的後盾。」
沈容予衝他們微微笑,他笑起來眉眼飛揚,眼中似帶著電,更激起那些粉絲亂叫一通。
沈容予和導演按流程走到紅毯盡頭,接受完主持人採訪,簽完各自的名字,又走到媒體區拍了一通照片,等回到場館內,見左平江正等在門口詭異的看了沈容予兩眼。
沈容予:「怎麼了?」
左平江往場內看了一眼,低聲道:「見鬼了,沈逸瑤也被請來了。」
沈容予:「哦?」
左平江:「田姐去找主辦方問了,我們之前接到的名單裡,並沒有沈逸瑤。」
沈容予邊往前走邊說道:「無所謂,正好......。」
左平江看向沈容予,一臉疑惑:「什麼?」
卻見沈容予突然嘴角勾起一抹極其諷刺的笑,目光緊緊的盯著前方。
左平江忙抬眼望過去,只見一身某高奢品牌冬裝新款印花禮服的沈逸瑤,正滿臉微笑的向他們走來。
沈逸瑤一路邊走邊和認識的明星打招呼,她長相艷麗,一直走的性感路線,今天的這身印花禮服卻將她的好身材包裹在裡面,襯得她氣質端莊,遠遠的看去,竟然溫柔大方。
但可惜,這美麗的皮囊之下,卻骯髒的很。
沈容予目不斜視,似乎想當作沒看見她這個人,直直的從她身邊走過去。
然而剛擦肩而過,這時,耳邊突然一聲冷笑,沈逸瑤刺耳的聲音傳了過來:「怎麼樣?我送你的禮物滿意嗎?」
沈容予瞬間站住了。
沈逸瑤:「這次你運氣好,躲過了,放心,下次你不會這麼好運了。」
這明目張膽的宣告對上午的事件負責,可還真是頭一次見到,不過也同時說明了沈逸瑤根本就不怕沈容予知道,她就是明晃晃的來告訴沈容予,你給我等著,我次沒有弄死你,下次一定會弄死你。
沈容予冷冰冰的看著沈逸瑤,見她面上仍然帶著得體的笑,彷彿剛才那帶著恨意說著冰冷的話不是她一樣。
不過,很快,那似是鑲在沈逸瑤面上得體而溫柔的笑,僵住了。
因為沈容予突然往她那裡走了兩步,俊美的臉蛋露出一個無害的笑,低聲道:「那我給你一句忠告吧,下次與人做交易的時候,記得要到沒有攝像頭的地方。」
沈容予邊說邊隨意的掏出自己的手機,劃過一張照片,照片上兩個人的面容清晰無比,任誰看到了都會認出其中之一是誰,而看過上午《如歌》直播的人,也自然會認出另外一個人是誰。
「......不然,我還是把這照片放到網絡上好了,反正現在的網友十分厲害,不用我刻意指引什麼,光是你為何和這個假記者認識,都值得他們聯想了。」
「你,你怎麼會有這種照片!」
沈逸瑤早已臉色蒼白,面上得體的笑不復存在,伸出手似乎想搶奪沈容予的手機。
沈容予拿著手機的手往回一縮,那無害的笑更燦爛了:「怎麼?想搶我東西啊?你不是最注重自己的形象嗎,現在可是直播......別僵著一張臉,笑一笑唄。」
沈逸瑤面笑肉不笑,氣得臉上一陣白一陣紅:「沈容予!你別得意!這回算我著了你的道,你給我等著!」
沈容予嘴角勾起:「好啊,我等著!」
沈逸瑤恨恨的轉身要走,然而剛一轉身,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突然又轉回身來,看向沈容予,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對了,我差點忘記了一件事。」
沈容予眉頭一挑,直覺沈逸瑤嘴裡應該出不了什麼好話。
果然,沈逸瑤突然往前走了兩步,低聲道:「你還不知道吧,在你結婚的前一天,顧家來了一個20多歲的女人,那女人一進顧家點名要找顧征,你猜那女人是誰?你猜,後來顧征帶著那女人去了哪裡?多久才回來?」
沈逸瑤:「我的傻弟弟,顧征根本就是看在顧沈兩家的婚約才娶你,沒有人愛你,知道嗎?就連顧恆,當年也是因為想得到你們沈家的支持才故意與你好。」
沈逸瑤:「你還不知道吧,當年顧恆在與你在一起的一個月後,就上了我的床。我親愛的弟弟,從來就沒有人喜歡你,知道了嗎?就算喜歡你,也會被你害死。」
「你胡說什麼!」
這時,左平江的聲音怒不可揭的插了進來,剛才他轉身接了通電話,邊接電話邊觀察著這邊的情況,以防沈逸瑤對沈容予使炸。
不想剛掛了電話走過來就聽見沈逸瑤這些話。
左平江急忙去拉沈容予,見沈容予面色無常,似乎並沒有受到這些話的影響,頓時鬆了一口氣。
「趕緊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左平江是對女人一向是溫柔慣了的,這沈逸瑤他也是從小接觸過,一起玩過的,能說出這一聲「滾」,可見他對沈逸瑤有多厭惡了。
沈逸瑤說完了想說的話,得意一笑,繼續端起溫柔大方的笑,往後走去。
左平江忙拉沈容予往前走:「容予,你的位置在前面。」
沈容予一聲不吭,任他拉著向前走去。
第21章 故人
絢麗的舞台上,一個最近參加某歌唱比賽一炮而紅的小鮮肉正唱著《如歌的歲月》的中文主題曲。
舞台下,沈容予目不斜視,嘴角帶著一點淺淺的笑意,看起來似乎挺認真的看著舞台上的表演。
腦中,沈逸瑤半個小時前的話語早就被他拋到了不知何處,顯然,沈逸瑤自以為是的那翻話沒有將沈容予傷害分毫。
想來也是,顧征喜歡男女跟他有什麼關係?整個顧家的人都知道他們結婚是因為顧沈有婚約,而與顧恆年少時的那一場愛戀皆是騙局,這不是他早就知道的嗎?
沈逸瑤現如今又在他耳邊說一遍是什麼意思?莫非以為他還對顧恆有情感?
呵,真是可笑。
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再喜歡他了,又能怎麼樣?
喜歡他的人早已沉沒入冰冷的深海裡,他也不需要任何人再喜歡上他。
沈逸瑤說的一句一字皆都是事實,這些事實他在這七年裡沒有一刻敢遺忘,他早已練就了一副銅牆鐵壁,沈逸瑤以為簡單幾句話語,就能刺激到他嗎?
沈容予冷冷的笑,那些話聽過就算,他也絲毫不會放入心裡,只目不轉睛的盯著台上的的歌手。
這時,沈容予突然感覺到斜後方有一道視線,他側頭看去,見向陽正坐在他的側後方,見他視線看過來衝他微微點頭。
沈容予也衝他點頭致意,向陽今天一身黑色的西裝,打著領帶,領口別著一隻鑲鑽的胸針,與昨夜那副頹廢消極的模樣判若兩人。
首映禮全程兩個小時,等結束後,沈容予在後台與導演等人告別,突然一個激動的聲音他後面響了起來。
「容予哥!」
沈容予轉過頭,一看到來人,嘴角立刻掛上笑容:「秦懷東。」
秦懷東今年只有20歲,看著年輕,嗓音卻有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滄桑,彼時他們在國外的一家餐廳遇見,一個是穿著破牛仔褲彈鋼琴的瘦弱少年,一個是耐心等待與著名導演見一面的青年,因那天餐廳遭遇歹徒持槍打劫,他們這兩人同時懷揣著夢想人便有了過命的交情。
與秦懷東已有三年沒見,此時,秦懷東已憑借某歌唱比賽成為時下最火熱的歌手,人紅了,但他看上去沒什麼變化,年輕而稚嫩的臉散發著朝氣,有一種向上的清新的力量。
秦懷東幾步跑到沈容予面前,臉上掩藏不出興奮與期待:「容予哥,我唱得怎麼樣?」
沈容予:「非常好!」
他滄桑的嗓音配上《如歌》婉轉哀傷的大提琴,竟然撞出十分玄妙的火花來。
秦懷東聽見沈容予的誇獎十分開心:「容予哥,我請你吃飯吧,我還沒謝謝你推薦我唱中文版的主題曲呢。」
與秦懷東重逢是要一起吃個飯,沈容予轉身問左平江:「我今晚還有其他的行程嗎?」
左平江:「沒有了。」
沈容予便看向秦懷東:「好!」
一行人向外走去,秦懷東見到沈容予十分興奮,嘴裡不停的說著話,眼看著幾人就要走出門了,這時,迎面走過來一人,與幾人撞了個臉對臉。
沈容予一看,是向陽。
向陽也同時看到了沈容予,張著嘴正要開口說話,卻見秦懷東突然興奮的跑過去,一把拉住向陽的手,激動的喊道:「表哥!」
沈容予和左平江同時一愣,瞪大眼睛盯著前面那兩個人。
向陽看過來靦腆一笑:「懷東是我的親表弟。」
秦懷東:「我們好久沒有見到了,容予哥不介意帶上我表哥一起吃飯吧。」
沈容予當然不介意,於是,秦懷東攬上向陽,幾人出了後門,觀察了一圈後門沒有粉絲,便坐著各自的保姆車去了秦懷東所說的某會所。
會所名叫捷藍會所,坐落在市中心某個相對來說比較靜謐的娛樂餐飲一條街。
沈容予起初聽著這名字覺得有點耳熟,等到了之後看到會所大氣而優雅的門面,才想起來捷藍會所是顧家的,只是不知道是誰名下的。
不過不管是誰的,他都有點不大想進去,但既來之則安之,沈容予心想沒這麼倒霉會碰到顧家的人吧,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給顧征發了條詢問的信息過去。
幾人進入會所,在秦懷東的帶領下往二樓走去。
剛上了二樓才轉過彎,誰知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前方響起,沈容予聽見這聲音心中猛得一沉,不由自主的就往後退,然而走在最前面的秦懷東見他走得太慢,大聲的衝他喊道:「容予哥,快過來。」
於是,來不及往後退的沈容予,一眼便看見了前方有幾人正坐在二樓的一側小沙發中,正歡樂的大笑著。
跟在沈容予身後的左平江比沈容予晚幾步看見那幾人,臉色當下一黑,拉著沈容予就要往後走,然而已經遲了,那幾個在聽到秦懷東的聲音時早已紛紛望了過來。
一時之間,那歡樂的笑聲瞬間消失,幾目相對,吵鬧的人們也都安靜了下來。
「喲,我說這是誰呢,原來是沈大影帝!」
其中一個人高聲的喊叫,聲音尖銳而諷刺,正是鍾盧。
「沈大影帝好風光啊!你們看,穿得一本正經,剛才笑得那叫一個陽光燦爛!」
鍾盧旁邊的另一個人出聲道。
「這去國外渡了金回來的人就是不一樣啊,咱們的小魚也煥然一新,新的跟個新人一樣。」
另另外一個人也跟著出聲。
鍾盧笑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沈影帝從兒時就和我等凡人不一樣,沒心又沒肺,當然能笑得這麼開心啦,當然能重新做人啦,唉,可憐了這......」
「鍾盧!你們夠了!」
左平江終於控制不住的站到前方,怒視那幾人。
沈容予也定定的看著他們,一言不發。
曾經,這些人是他的朋友,是他們所謂的上層圈子從小到大終日廝混在一起的朋友。
當日,他們一起坐著郵輪去參加顧之銘的生日派對,而一夜之間,顧之銘死去,這些人對他生心怨恨,將他排擠出了朋友圈子。
這情景沈容予早就預料到了,當年,顧之銘是顧家繼承人,又因為年齡比這些人大,他們從小都把他當成大哥哥,而顧之銘生前更是對人溫和耐心,雖然比不上顧恆和沈容予能和這些人玩到一塊兒,但在眾人心中卻是十分有份量的。
顧之銘一死,他最好的朋友鍾盧從顧恆沈逸瑤那裡聽到了死因,當下便惡狠狠的說道,有生之年,有他沒有沈容予,態度堅硬,自此徹底將沈容予排出了這些朋友圈子。
當然,鍾盧這反應,除了他是顧之銘最好的朋友,而重要的一個原因,是顧恆要將沈容予的路徹底封死。
此時,顧恆就坐在鍾盧旁邊,將自己掩藏在黑暗中,一動不動的盯著望過來的沈容予。
他就像那縱火者,放了一把洶湧滔天的火,便將自己隱藏起來,在黑暗中胡亂的指著別人說「火是他放的。」
沈容予定定的看著他,雙眸冰冷無比。
你不會這麼好運的,你不會永遠都能躲起來的!
總有一天,我會把你揪出來!
鍾盧此時滿臉帶著諷刺的笑,看著替沈容予出頭的左平江,他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冷笑道:「左平江,這兒有你什麼事?想不到你現在竟然混成了沈容予的走狗。」
左平江大怒:「你再說一遍!」
鍾盧:「我說,你現在......」
左平江二話不說,快步走上前,抓起桌上放著的紅酒瓶就要往鍾盧腦袋上敲。
誰知鍾盧一點也沒躲,還把頭往前伸了伸,點著自己的腦門:「來來來!打!使勁兒打!朝這兒打!你打一下,看看你們今天還能不能走出這裡的門!」
左平江:「你TM別以為我真不敢!」
說著舉起了酒瓶......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一直站在沈容予後面的向陽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去,從左平江手中搶過了酒瓶。
左平江一愣,還以為向陽是怕他砸到鍾盧,畢竟這兩人曾經有一腿,而在一天前,向陽還為了鍾盧喝得酩酊大醉,痛哭流涕,卻沒想到向陽奪過那酒瓶,拿起旁邊的一個空酒杯嘩啦啦的倒下去,紅酒杯早就倒滿了,向陽卻仍然沒有停下來,紅酒向杯外溢出去,滴滴答答的流到了地上。
鍾盧見到向陽出現早已神色大變。
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見向陽突然舉起那懷酒,朝他鋪天蓋地的砸了過去。
紅酒全澆在鍾盧的頭上,衣服上,鍾盧只來得及罵一句:「臥槽!老子三萬一瓶的紅酒!」
再一抬頭看去,就見向陽早已拉著左平江離去。
而沈容予也只向他們這邊望了一眼,冷冷的往前走去,只留下秦懷東一人站在那裡,望著鍾盧若有所思。
第22章 代價
因這場不大不小的鬧劇,沈容予等人在會所沒停留多久,便打算離開。
阿輝事先到外面查看,回來悄聲到沈容予的耳朵裡說了幾句話,然後又告訴眾人剛才那幾個人已經不在了。
向陽聽見之後便鬆了口氣,走到沈容予旁邊低聲說道:「都怪我連累了你們。」
向陽不知道沈容予與那些人的陳年往事,還以為是他自己害得沈容予等人被鍾盧挖苦諷刺,畢竟前夜他因一時沉寂在悲痛中無法自拔,基本上沒聽沈容予和鍾盧都說了什麼。
再說了,鍾盧這人十分紈褲,天不怕地不怕,誰惹了他他都加倍的還回去的,因此向陽才會覺得沈容予因幫了他,所以會遭到鍾盧的報復。
沈容予搖搖頭,見向陽眼底閃過一絲憂鬱,忙安慰道:「跟你沒關係,鍾盧是看我不順眼。」
幾人走出會所,夜已深了。
天氣漸涼,會所外人影稀少,昏黃的路燈下只有幾輛車駛過。
沈容予和向陽秦懷東以及左平江等著司機把車開過來,正閒閒的說著話,這時,突然身後又一陣喧鬧聲響起。
「喂,這麼著急走幹嘛,咱們好歹也重逢一場,沈容予,你不陪哥幾個喝一杯,不夠意思吧!」
沈容予眉心一挑,不用回頭就已經知道,那幾個人顯然並沒有走,而且似乎是故意與他們對上。
不過,好在,顧恆此時沒在他們幾人之中。
左平江立刻將沈容予攔在身後,冷冷的對上鍾盧等人:「鍾子,差不多就行了,別沒完沒了。」
鍾盧:「左平江,老子不想和你動手!」
左平江:「那正好,我也不想和你動手!看在曾經十幾年的關係,咱彼此放過行嗎?」
鍾盧呵呵笑了兩下,突然伸手一指,指向沈容予,面色陰沉道:「可以,但我只要他一句話,一個交代!」
左平江:「什麼話?什麼交代?」
鍾盧:「很簡單,只要他進去對著顧恆重重磕三個響頭,再發誓從明天起立刻退出娛樂圈,從此以後再不踏進國門一步,小爺我從此以後必定和沈容予井水不犯河水。」
左平江:......
左平江:「鍾盧,你TM不是個傻子吧,小魚已經和顧征結婚了,不留在這裡留在國外?你這話的意思是也要顧征滾到國外?你這話敢對顧三少說一遍嗎!」
鍾盧立刻怔了一下,臉色十分的不好:「顧三少是哪顆蔥,我會怕他?」
鍾盧是知道顧恆與顧征之間的內鬥的,但他和顧恆從小就是一個圈子的,自然是站在顧恆這邊的。
鍾盧:「沈容予,你就說行不行吧!」
鍾盧看向沈容予,眼中的仇視與諷刺一目瞭然。
沈容予抬眸看向他,眼中卻帶上一絲淡淡的笑意,輕聲道:「我說不行呢?」
鍾盧:「那你就別怪我們再聯絡八大媒體集體封殺你!」
沈容予了然:「原來當年我被封殺,真的是你們幹的!」
鍾盧:「是又怎麼樣?這是你要付出的代價!」
當年沈容予被顧家放出來後,聯繫過當時的經紀人,經紀人始終不接電話,後來給他發了條信息,說他收到消息,整個媒體圈要集體封殺他,他也不能再做他的經紀人了。
沈容予理所應當的以為是顧家為了報復他才這麼做。
如今聽鍾盧這話,原來是他這些昔日的好友要將他「趕盡殺絕」,這其中,恐怕顧恆與沈逸瑤在背後出了不少力吧。
沈容予冷冷一笑,突然上前走了兩步,盯著鍾盧道:「代價?是啊,如果這七年裡的每一天,活得生不如死不算代價的話......」
最後那一句話,沈容予說得很輕,似是在自言自語,鍾盧隱隱約約聽見這麼一句,但聽得不大清。
鍾盧:「什麼?」
沈容予搖搖頭:「鍾盧,我已經為我錯誤的判斷付出了慘痛代價,而你總有一天,也會因為你今天錯誤的判斷,付出你的代價,你信不信。」
鍾盧面色一沉:「你什麼意思?」
沈容予:「沒什麼意思,我只是告訴你,有些事,單聽到的一面之詞,可能並不是真相。」
鍾盧:「什麼意思?你在說什麼?什麼真相?」
沈容予:「沒什麼。」
他抬眸看著鍾盧,眼眸清冷卻含著一絲淺淡的笑意,只這麼一會兒功夫,他又恢復了沈小爺的架勢,揚著下巴看著鍾盧道:「對不起了,至於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全都做不到。我不可能離開,也不可能退出娛樂圈,不但如此,我還要在這裡,在你們每個人面前,活得瀟灑自在,活得快樂......」
因為那個人說了,他會每天都看著他。
鍾盧沒想到沈容予竟然這麼「沒臉沒皮」!他性格本來就急燥,又莽撞,對沈容予的容忍度本來就低,見沈容予這話一點悔改的意思也沒有,氣得一步邁到沈容予面前,一把抓起沈容予的衣領。
「沈容予,你TM還要不要臉!你知道你害死的是誰?你知道他對你多好!你TM......」
鍾盧伸出一拳,狠狠的朝沈容予臉上揍去。
這一拳鍾盧使了很大的勁兒,要是真打在沈容予臉上,保準鼻青臉腫。
沈容予是靠臉吃飯的,明天還有行程,左平江等人都在幾步之外,此時跑過來也攔不下來了,又不敢大聲張揚,怕被路過的車輛行人看見,眼看著鍾盧的拳頭就要貼上沈容予的臉了。
這時,突然一個硬朗的手臂伸過來,替沈容予結結實實的擋了一下。
鍾盧被這突然出現的一擋,震得往後退了兩步,怒火暴增,大吼道:「臥槽!誰TM敢壞老子好事!」
但一看來人,頓時將滿腔的怒火憋了回去。
沈容予也是一愣,抬起頭看向替他擋拳的人,只見面前站著一個身姿挺拔的身影,穿一件黑色大衣,背對著他,雖然天很黑,但沈容予一眼就認出來,這不是他新婚的老公顧征嗎?
沈容予頓時暗暗鬆了一口氣:「謝謝!」
顧征沒回話,也沒回頭,黑眸沉沉的看著對面的鍾盧,冷冷道:「鍾先生,如果容予今天以後在你這裡受到一丁點傷害,你猜我會不會饒你!」
鍾盧面色沉了下來,他雖然與顧征沒有什麼交集,但不知為何,每次見到顧家這位神秘的顧三少,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懼怕感。
想到那些流傳在他們上層圈子裡對這位顧三少的傳說,什麼耍得一手好心機將顧家裡裡外外全都征服了,什麼出身平民家的私生子,舉止做派卻沒有一點小家子氣,還有什麼出手狠辣,惹過他的人全沒有什麼好下場,想到那幾個本來挺有名氣的公司,因為得罪了顧征而最後落的下場,鍾盧越發對顧征忌憚起來。
但此時,當著這麼多人,尤其是還有向陽這位剛剛分手的前任的面,鍾盧壓住心中的顧及,心想怎麼著我也要反駁一句來維持一下我鍾大少爺的臉面吧,不然傳出去還不得被人笑死?
於是鍾盧做出一副惱怒的樣子,張開嘴正要惡狠狠的放些狠話給顧征。
然而還沒來得及開口,他一眼看到旁邊走過來一人,這一看,鍾盧瞬間蔫了。
沈容予也看見了旁邊的人,頓時微怔,側過臉看了一下顧征。
顧征此時已經轉過身站到他身邊,對著那人道:「爸爸。」
來人正是顧董事長顧智霖,他雙目陰沉,盯著會所的門看了兩眼,問道:「是這裡?」
顧征:「是這裡。」
顧智霖點點頭,對身邊的助理道:「你進去看看!」
助理:「是!」然後一揮手,顧董事長身後瞬間竄出來好幾個穿著黑西裝訓練有素的男人,幾人飛快的走進捷藍會所。
鍾盧當下大驚,轉身想跟著進去,誰知顧智霖突然開口道:「鍾子,你爸爸最近還好嗎?」
鍾盧臉上的表情快哭了:「顧叔叔,您這一來就問候我爸爸,我怎麼感覺不太妙呢......」
顧智霖:「哈哈,小鍾啊,你的預感恐怕是真的。」
十幾分鐘之後,顧智霖的助理帶著那幾個黑衣人出來了,到他的耳邊低聲說著什麼話,顧智霖的臉色越來越沉,沒一會兒,便帶著滿身的怒氣,氣沖沖的進了捷藍會所。
鍾盧見顧智霖進去了,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他和身後一起來的幾個朋友互相看了看,幾人也急匆匆的轉身跟進了捷藍會所。
挑事兒的人一走,四周頓時安靜下來。
向陽和秦懷東看時間不早了,便與他們幾人告別,左平江見顧征在這裡,也與沈容予告別,很快,捷藍會所的門口就只有顧征和沈容予兩人。
夜色已深,一陣秋風吹過來,吹得沈容予有些冷。
他抱起雙臂盯著面前的捷藍會所,嘴角揚起一抹邪邪的笑。
「多謝你!」
顧征抬眸看他,搖頭道:「這次是你幫我。」
沈容予的笑容更深了:「我說的是之前,你發給我沈逸瑤的照片。」
顧征:「那個啊,沒什麼。」
沈容予:「不過有一點,顧......爸爸能過來,我倒是沒有預料到。」
第23章 上映
顧征垂眸看他,低聲道:「爸爸這人古板守舊,是絕對不會允許顧家的產業有任何污點。」
尤其是最近,上頭整頓,唯恐槍打出頭鳥,顧家上下嚴肅以對,沒想到顧恆卻在這種時候,膽大的勾結了一幫境外走私團伙,做起了違法犯罪的事情。
沈容予到達捷藍會所時,曾給顧征發消息詢問,顧征告訴他捷藍會所一直是顧恆在打理,並且提醒他顧恆在這會所裡有貓膩。
沈容予當時便明瞭,派了身手敏捷的阿輝出去勘察,阿輝曾經是特種兵勘察兵出身,沒過多久便回來悄聲到他耳邊說了一下自己查到的東西,這捷藍會所果然不乾淨。
沈容予便把具體的房間號報告給顧征,然後趁離開時,讓阿輝刻意弄大動靜。
果然被澆了一身紅酒又沒有教訓到沈容予的鍾盧,風風火火的帶人出來,把顧恆一個人留在了裡面。
沈容予本來以為顧征會自己過來,然後拿發現的事情來威脅顧恆,沒想到顧征直接搬出了顧智霖。
顧征:「在顧家,能打壓住顧恆,除了奶奶就是爸爸。顧恆從小就怕爸爸,只要爸爸親自出面,顧恆肯定會原氣大傷。」
沈容予聽見顧征十分自然的一句「顧恆從小就怕爸爸」,微微一怔,抬起頭疑惑的看向顧征。
顧征毫無所察,繼續說道:「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找顧恆的的把柄,一年前我查到顧恆公司裡的賬面十分不對勁,根據那些線索,然後查到顧恆在做一些違法犯罪的交易。只是一直沒有抓到證據,顧恆這人十分聰明,每次交易的地點換了一個又一個,有人來還能快速的『毀屍滅跡』......今天多虧了你。」
「不過你放心,顧恆這次就算傷不了根本,但他做出這種事,爸爸一定會問來源,挖出蘿蔔帶出土,有他好受的。」
顧征說了這麼多,皆在安慰沈容予。
可沈容予卻靜靜在站在他的身邊,一句話也沒有說。
顧征覺得有些奇怪,側過臉看他,問道:「怎麼?」
沈容予一怔,忙搖頭:「沒什麼。」
顧征以為他在想顧恆的事情,繼續道:「你要上去看看嗎?」
看看顧恆現在被顧智霖抓到是什麼慫樣。
沈容予搖搖頭:「不了,我們回家吧。」
顧征點頭:「好,回家。」
顧征開的小黑豹「嗡」的一聲消失在長夜盡頭。
就在他們剛離開不久,一輛白色的保姆車停了下來,從車裡下來一人,急匆匆的奔向捷藍會所。
如果沈容予晚走一會兒,一定能認出這消瘦的少年,正是去而復返的秦懷東。
秦懷東重新走進捷藍會所,整個會所一層沒有一個人,只有前台小姑娘低頭按著計算器。
秦懷東走過去,問道:「小妹妹,我問你個事兒。」
那小姑娘一抬頭認出了秦懷東,萎靡的神情瞬間一震:「秦先生,您怎麼又回來了。」
小姑娘伸手指指二樓,放低聲道:「我們集團的大BOSS來了,特別生氣,您看您還是過兩天再來吧。」
秦懷東微微一笑:「沒事兒,我就問你一點事兒。」
小姑娘:「什麼事?」
秦懷東繞過前台走到前台小姑娘身邊,低下頭,將自己低沉的嗓音,傳入前台小姑娘的耳裡。
......
這一夜注定無法平靜。
凌晨3點,顧智霖宣佈收回顧恆手中捷藍會所的一切業務,並對他管理下的其他幾個公司進行查賬,然後顧智霖帶著一臉失望離開捷藍會所。
顧恆這次吃了一個大虧,手底下最掙錢的業務被顧智霖斷了,這業務斷了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這突然一斷,會惹到與他交易的那幫人。
顧恆愁眉慘淡的坐在會所裡,腳下的煙頭一個又一個的落下。
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興奮的喊叫聲蹦了進來。
「阿恆!」
是沈逸瑤。
沈逸瑤原本一臉興奮,似乎是有什麼大喜事,但一看見顧恆滿臉的愁雲,忙把臉上的興奮表情收回去。
沈逸瑤:「阿恆,你怎麼了?」
顧恆:「我爸斷我財路。」
沈逸瑤一愣,一下子明白顧恆是被發現了:「怎麼會這樣?顧叔叔怎麼會發現?」
顧恆雙拳緊緊的握著,雙目露著怒火,腮邊狠狠的咬著:「都是顧征!」
「是他?」
沈逸瑤冷冷一哼,輕蔑道:「我就知道他和沈容予結婚了之後要針對我們,想不到沈容予還挺會給人吹枕邊風!我看用不了多久,顧征就會知道當年顧之銘是怎麼......」
「住嘴!」
顧恆突然冷聲喝止她繼續說下去:「這種話以後不要再提了,連說都不要再說出口,忘記三年前的教訓了嗎?」
沈逸瑤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件事,面色一白,嘴唇微微抖動起來:「好,我不說,我再也不說了。」
顧恆仰頭靠在沙發上,一臉疲倦:「這交易不能斷,看來以後只能轉地下了。」
沈逸瑤點頭:「我也是這麼想。」
顧恆十分煩惱道:「而且何忠那邊我必須要給個交代......何忠這人十分不好說話,萬一惹惱了他,他不跟我合作......」
顧恆說到這裡,腦中突然一亮,他抬眼看向沈逸瑤,眼神裡詭異的光一閃而過:「我記得那個何忠,好像十分喜歡你。」
沈逸瑤心中暗暗得意:「哪有。」
顧恆嘴角勾起一抹笑,他慢慢直起身子,伸出手覆在沈逸瑤的手上:「逸瑤,看來這次,我需要你幫我了。」
......
幾天之後,《如歌的歲月》在經過一系列的宣傳之後,一刀未剪,正式上映。
當晚,電影好評如潮,有口皆碑,票房更是水漲船高,幾天之內就沖頂華語電影票房冠軍,並且打破有史以來的最高票房記錄。
這一項一項殊榮,給沈容予帶來一大波話題與好評,將前陣子「直播風波」帶來的一點不太好聲音,強勢的壓了下去。
夜晚,花容傳媒辦公室裡。
田貝拿著手機快速的翻著郵箱,興奮道:「明天,你代言的高奢品牌全球官宣。瑞士某手錶代言也找上來了,還有化妝品,香水,汽車......明天開始,我們要忙起來了。」
田貝的話一說完,辦公室裡其他幾人也是一臉興奮。
畢竟之前田貝為了沈容予在《如歌的歲月》中的形象考慮,在電影上映前都不怎麼接代言,也沒怎麼跑行程,因此這段時間,這些人除了跟著跑了幾個行程外,幾乎都沒有太多的事做。
這下好了,他們這群「閒人」終於可以像其他藝人團隊那樣忙碌起來了。
沈容予斜靠在沙發上,慵懶的聽著田貝說著接下來的行程,突然開口道:「過幾天,能給我空出來幾天我自己的時間嗎?」
田貝:「可以,你放心,我不會把你當工作機器的。」麋~鹿
之前與田貝合作時就已經說好,一切以尊重沈容予為主,她不會強迫沈容予做他不喜歡的事,也不會給沈容予高強度的工作量。
沈容予點點頭。
田貝:「但是,有件事情......」
沈容予抬眼看她。
只見田貝拿出手機手指飛快的按了幾下,然後把手機扔給沈容予。
「你自己的微博是不是要自己打理?你看看你家粉絲都哭成什麼樣了?」
沈容予上次的微博還是《如歌的歲月》那張劇照,粉絲這段時間一日一打卡,沈容予那條微博已經轉發過億了。
沈容予十分無奈,拿起手機對著面前幾個外賣盒子拍了幾下,又隨意的拍了一張自拍照,編輯了一下,發了出去。
這微博一出,瞬間激起千層浪。
「嗷嗷嗷嗷!」
「臥槽臥槽!」
「啊啊啊!好帥啊!我男神這個角度真TM帥死了!」
沈容予翻動著翻不完的評論與轉發,得意道:「怎麼樣?現在他們不哭了吧?」
......
沈容予和左平江開車從地下車庫出來,已經夜裡12點多了。
沈容予手臂支撐著腦袋,淡淡的看著前方,左平江看了他兩眼,終於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過幾天,你要去哪裡?」
左平江顯然聽出了沈容予讓田貝給他空出幾天假的意思,但剛才人多,他不好直接問。
沈容予打了個哈欠:「你不是知道嗎?那邊一直沒有找到,我得親自去看看。」
左平江一怔,有些擔憂道:「你真要去?」
沈容予點點頭:「不然呢?那個地方,恐怕只有我能找到。」
左平江:「可是,那東西還能不能找到另說,你不怕顧家嗎,不怕顧恆知道?」
沈容予淡淡一笑:「有什麼好怕的,隨便來。」
左平江無語的遙遙頭,說道:「那我陪你去。」
沈容予:「不用了,我自己去。」
第24章 搜索(捉蟲)
《如歌的歲月》在上映半個月後,京城下了一場大雪。
當天晚上,沈容予結束最後一個行程,獨自一人坐了凌晨5點的飛機飛行十幾個小時,最後乘坐一艘輪船,終於到達目的地。
北緯18°30′,西經152°33′,這是位於太平洋一個隱秘的小海島。
不同與京城紛飛的大雪,這裡常年熱日炎炎,島上樹木繁盛,沙灘細膩,不遠處一座氣派的城堡立於眼前,再往遠處看,還有幾棟隱藏在樹木之間的紅屋頂別墅。
只是,這偌大的島上,此時並沒有什麼人。
沈容予下了船一腳踩在沙灘上,迎面走來一個穿著黑色T恤,身材魁梧的男人。
這男人姓常,因為常年在海上作業,皮膚被曬得黝黑,見了沈容予咧嘴笑道:「沈先生,您來了。」
沈容予點點頭,他皮膚白皙,戴著一個大大的墨鏡,將所有神色全都掩去,聲音有點沙啞道:「還是沒有找到嗎?」
小常點點頭:「我們已經出海兩次了,一無所獲。」
沈容予沒有說話,邁著大步向前走去。只是沒有人看到,他的雙手緊緊的攥著,手心發涼,在烈日之下,整個人都在顫抖。
他們沿著海灘一路向北走,走到一片十分乾淨的海灘上,海灘邊停著兩艘大船,小常說道:「沈先生,我們是按照您提供的經緯度搜索的,並且擴大了搜索範圍,您看您是不是把經緯度記錯了?」
沈容予:「不可能!」
當年那搜快艇上自帶經緯度定位,他記得他在與顧之銘聊天時曾經無聊的翻看過,因為那串數字奇異的與他當時的手機號碼撞了一大半,所以他才記得那麼清楚。
沈容予跟著小常登上了其中一艘輪船,輪船汽笛鳴響,船身晃動,很快緩緩游進大海裡。
海風呼呼的吹,迎面吹打在臉上。沈容予站在甲板上,雙手緊緊的握著欄杆,雙眼緊緊的盯著前方。
小常站在他旁邊正跟他匯報這次的搜索方案,中途看了他一眼,關切道:「沈先生,您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我看您臉色這麼白,全身都在抖,您是不是發燒了?要不然您還是回客房裡吧?」
沈容予搖頭,強壓住強烈的心悸與翻滾的情緒,說道:「沒事。你剛才說的很好,這次應該多增加海底搜救人員,我記得你之前說過,那片海域並不深,並且海底相對來說比較平坦。」
小常點點頭:「是這樣,可也正是因為這樣,搜索沉船的難度應該不會太大,可是......沈先生,我說句不好聽的,已經過去七年了,說不定那搜快艇早就被海浪捲走了......」
沈容予遙遙頭:「不會,我之前找專家研究過這片海域,這七年裡並沒有發生過強烈的暴雨海嘯,顧家當年買下這片海島是仔細研究過周邊氣候的。」
小常:「可要是如此,您給的經緯度那麼精確,我們應該很容易就找到沉船的。」
沈容予沉思,他最怕的就是找不到那艘快艇。
回國前,他曾和左平江仔細討論過,並且他還找了相關專家咨詢過。
既然當年顧恆是開著遊艇撞翻他們的快艇,那麼那艘快艇必定會留下嚴重的凹下去的撞痕。
只要他找到那艘沉入海底的快艇,專家會根據上面留下的痕跡分析出這艘快艇到底是為何翻船,那麼當年顧恆與沈逸瑤的謊言便會不攻自破。
想不到,那艘沉入海底的快艇,竟然成了唯一能證明顧恆是故意殺人的物證。
這個物證,既然他能想的到,顧恆自然也能想的到,況且這裡又是顧家的地盤,恐怕顧恆早就已經捷足先登了。
可沈容予不想放棄,哪怕有一點點可能性,他都要試一試找一找。
輪船行了半個小時,終於停了下來。
海風漸漸大了,吹得沈容予的臉色更加蒼白,小常再度開口問他有沒有事,要不要去客房裡休息,都被沈容予拒絕了。
他站在甲板上,面前是深不見底滾滾的大海,頭頂是熱辣刺眼的陽光。
他的雙眼被擋在黑色的墨鏡之後,嘴唇發白。
沒一會兒,從輪船下開出十幾艘快艇,其中一艘快艇上載著一套海底搜索的全自動裝備,剩下的快艇則載著許多穿著潛水服的海底作業人員。他們到達目的地後跟著那個搜索的機器「撲通撲通」的往海裡跳。
沈容予聽著那些「撲通撲通」入海的聲,感覺頭暈目炫,身體發抖,整個人突然綿軟無力,沒忍住往後退了幾步,瞬間跌坐在甲板上。
小常一回頭就看見沈容予坐在甲板上,嘴裡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他一手支撐著甲板地面,一手緊緊的捂著胸口,兩條晶瑩的淚珠從墨鏡後流出來。
小常大驚,忙跑過去:「沈先生,你這是暈船吧,快回客房裡休息去吧。」
沈容予擺擺手,堅決的拒絕小常的攙扶,聲音略帶沙啞道:「我沒事,不用管我。」
小常:「可是,你......」
沈容予:「我一會兒就好。」
小常見勸不動沈容予,只好繼續盯著海面。過了一會兒他不放心回頭看時,見沈容予已經站了起來,扶著把桿注視著海底,只是他的臉色依然十分蒼白。
沒過多久,下去的潛水員陸陸續續有一部分人回來了,每一個上船的人都遙遙頭,他們在海底一無所獲。
小常:「沈先生,你看......」
沈容予:「休息一下吧!」
小常:「好!大家休息一下!」
此時已到中午,頭頂的烈日更加灼熱耀眼,小常招呼潛水員去食堂吃飯,沈容予沒去,他站在甲板上低頭望著深沉的大海,左手上拿著一個白色的方形紙盒。
沈容予打開盒蓋,一股清淡的桂花香撲進鼻息。他微微勾起嘴角,輕語道:「嗨!好久不見!你,沒怪我這麼久才來看你吧。」
他細長如玉的手指從盒子裡抓出一把干花瓣,右手伸向前,任海風將那些花瓣吹走,捲起他剛才那句輕快的話語,一起飄落進大海裡。
「桂花期早就過了,這還是我前陣子求了鐵嬸好半天,她才給我的干桂花,想不到這麼多年了,她還喜歡收藏這東西......」
「你知道我今天來為什麼送你桂花嗎?」
「我有點不好意思說,回頭夢裡再跟你說行嗎?」
「對了,我結婚了,和一個跟你長得特別像的人,不過,我跟他只是協議婚姻,我們各取所需,等我把那兩個人收拾了,我和那個人會離婚的。」
「這些年我過得挺好,你也看見了,小爺我現在可是國際影帝,怎麼樣,我聽你的話了吧。」
「那個,我發現了你一點小秘密......咳......想不到你這麼慫,喜歡就上啊......咳咳......我不是內個意思,我,我平時沒這麼奔放,我挺內斂的,你知道的。」
「你當然知道我......你知道我很多事。我卻沒那麼瞭解你,不過我有偷偷跑到你的房間,把你所有的東西都仔細的看了好幾遍,你看,我現在知道了你很多事情,比如你習慣記筆記,開心的時候會畫條小魚,不開心的時候就會打省略號,再比如,你雖然看起來很溫和,拍照的時候卻不怎麼愛笑,只有跟我的合照才有笑容......」
「這些,都是21歲的你啊......」
「你看,我終於長得比你大了。」
盒子裡的干花瓣漸漸快散完了。
沈容予嘴巴也快要說干了。
最後一片干花瓣落進海底,沈容予閉了閉眼,嘴角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好了,花都送給你了,開心嗎。」
他對著深海露出一個十分滿足的笑,轉身大步朝船艙的客房走去。
他清瘦的背影在烈日之下,十分的倔強與瀟灑。
只是,在走出沒幾步,突然「撲通」一聲響。
沈容予一頭栽倒在甲板上。
......
「沈先生,沈先生,醒醒,快醒醒......」
沈容予在一陣劇烈的搖晃中,清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首先看到小常一臉興奮的表情,再一看四周,是船上的客房,此時他正躺在一張軟皮沙發裡。
沈容予掙扎著坐起來,一陣頭暈目眩。
「沈先生,你這是低血糖吧,你這一路上一直沒休息沒吃飯就直接上了船吧,你這樣可怎麼行......」
小常把沈容予扶起來,一片苦口婆心。
沈容予靠在沙發上舒緩了一下,覺得沒那麼暈了,問道:「幾點了?」
小常:「哦,下午6點了。我們現在在返航。」
沈容予噌的一下站起來:「什麼!」
又一陣頭暈目眩襲來,沈容予又重新跌回沙發裡。
小常:「沈先生,你別著急,我們有進展了。」
沈容予眼神頓時一亮:「有進展了?!你們找到了?!」
小常遙遙頭,突然伸手,手中出現一個懷表。
「我們在海底撿到一個懷表,表蓋上刻著三個字......」
沈容予不等小常說完,一把奪下那塊表。
第25章 懷表
懷表是圓形的,表面異常光亮,表殼面上是一副火鳳琺琅畫,周圍鑲著一圈小鑽,一看就價值不菲。
小常看了沈容予一眼,神色有些不自在道:「那個,沈先生,這懷表在海底被海水腐蝕的挺嚴重,我自作主張清洗了一下......」
沈容予卻顧不上聽他說這些,他顫抖著雙手打開表殼,一眼看見表殼內裡清晰的刻著三個小字:顧之銘。
沈容予噌的一下子站起來,滿臉激動道:「是他的,是他的!」
他抬眸看向小常,雙目發出灼熱的期待的光:「還有呢,那艘船呢,有沒有?」
小常有些於心不忍,但還是搖搖頭:「並沒有......」
沈容予眼中的光瞬間暗下了,他將手中的那只懷表緊緊的握了一下,輕輕的閉了閉眼:「好吧,我知道了。」
雖然這一路上他存了一份僥倖的心理,期待那艘船還在海底,沒被人發現,但顯然,有人已經提前將那船撈走了。
小常:「沈先生,那我們明天,還再繼續搜索嗎?」
沈容予搖搖頭:「不用了。」
他退後一步坐回沙發裡,仰頭靠在沙發背上,清秀的面容此時看上去蒼白無力,疲憊不堪。
小常看了他兩眼轉身離開,剛走到門口,突然又想起了什麼,說道:「對了,沈先生,在您暈倒的期間,顧先生來了。」
沈容予瞬間睜開眼:「什麼?誰?」
小常:「顧征顧先生。」
沈容予:「他怎麼過來了?」
這句話問得有點失禮了。
因為這座愛斐島現在的主人正是顧征。
說來有些奇怪,當年,愛斐島據說是顧智霖買來送給顧之銘的禮物,顧之銘離世之後,這座小島便被空置了,顧家人再也沒有過來玩過。
可幾年前,顧征崛起,短短的一年時間便給顧氏集團的業績創造了新的頂點,顧智霖非常高興,問他想要什麼,顧征便要了這座愛斐島。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顧智霖會生氣,沒想到顧智霖二話不說,把這座島給了顧征。
從那時起便有人猜測,說顧智霖這番舉動恐怕是意屬與顧之銘很像的顧征來繼承顧家了。
起初,沈容予派船隊來這邊進行搜索是做好了顧家知道的準備的,後來他和顧征達成合作後,便順理成章的請顧征給他開了這個後門。
這次,他在過來前是跟顧征打過招呼的,但當時顧征並沒有說他也要來,而且,根據沈容予打聽到的情況,顧征在得到愛斐島之後,很少來這裡遊玩。
因此,顧征突然出現,沈容予十分驚訝。
小常:「他坐另一艘船過來的,中途上了我們的船,你那時候正好暈倒,還是顧先生抱你回客房的。」
沈容予:......
小常:「對了,你餓了吧?我去餐廳給你拿一些東西來吃。」
沈容予想說不用他吃不下,但小常已經推開門走了出去。
房間裡瞬間安靜了下來,只能聽到海浪嘩嘩的聲響,沈容予靠坐在沙發上輕閉著眼,感受著船體微微的晃動。
他的身體裡蘊含著巨大的情緒,悲痛與疲憊不堪的感覺在此刻靜謐的房間內,更加突顯。也許是重新回到這裡,他的思緒極度脆弱而混亂,整個人像是窒息在深海裡。
大約過了幾分鐘,門「吱呀」一聲開了。
沈容予仍然閉著眼,一手支撐著額頭,一手輕輕的摩梭著懷表,輕聲說道:「我不想吃,你放旁邊吧。還有多久靠岸?我想今夜就離開。」
這話問出去,卻沒有人回答。
沈容予突然感覺頭頂一片陰影投過來,鼻息間聞到一陣淡淡的桂花香。
沈容予心中大驚,唰的一下睜開眼,一眼看到顧征居高臨下的站在他面前,低垂著眼眸,靜靜的看著他。
這一瞬間他幾乎要叫出聲來了,但很快他強壓住跳得慌亂無比的心跳,穩了穩自己的情緒,低聲道:「顧征。」
像,太像了,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以為站在面前的人是顧之銘。
顧征深邃的眼眸中有什麼一閃而過,沈容予並沒有捕捉到,他冰冷而稜角分明的面容遮住頭頂白亮的燈光,讓沈容予看不清他的神色。
顧征:「你怎麼樣了?」
沈容予:「好多了,我,有點暈船。」
並不想跟他說實話。
顧征:「你的臉色看上去十分不好。」
沈容予:「嗯,下了船可能就會好一點,那個,我想......」
話還沒說完,顧征一個轉身,坐到了他的旁邊。
沈容予默默的把後半句「一個人待會兒」吞回肚子裡。
顧征:「這是他的?」
沈容予:「什麼?」
顧征:「你手裡的東西。」
沈容予這才發現顧征的目光一直盯著他右手裡的那只懷表。
沈容予點點頭:「是他的,這裡面刻著他的名字。」
應該是顧之銘當時隨身帶著的東西,他們落入海裡,這只懷表自然也跟著掉進了海底。
沈容予:「我只找到了這個東西,船不見了,顧征,你能不能幫我從顧恆那裡找找這隻船,我懷疑是他把船撈走了。」
顧征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開口道:「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顧之銘並不希望你為他做這些。」
沈容予搖搖頭:「無論他希不希望,我都必須為他做,這是我欠他的。」
顧征:「你欠他的?」
顧征嘴角勾起一抹無奈而又略微心酸的笑:「容予,你是覺得自己愧對他,覺得他的死是你造成的?容予,顧之銘死的那年,正是顧恆與他內鬥到極致化的一年。顧恆表面看上去與顧之銘十分和諧,但私下已經動過好幾次手腳了,所以當年顧恆是想要顧之銘的命,是顧之銘連累了你。」
沈容予一怔:「這些,你怎麼知道?」
顧征:「要想跟顧恆鬥,必須瞭解他的『生平事跡』,這些都是我幾年前調查出來的。」
沈容予搖搖頭:「不,這只是其中之一,顧恆這個人心胸狹隘,十分多疑,當年我偷聽到他與沈逸瑤的半句話,他懷疑我知道了全部,所以才痛下殺手。一個顧之銘,可能他下手時還會猶豫,可再加上一個我......呵,想來你也知道,他當年對我是虛情假意,與我在一起也是想要沈家的支持,他不管是想殺我還是想殺顧之銘,以他的性格只有兩個人都死,他才會鬆口氣。」
沈容予眼神暗了暗:「可是無論是哪種原因,當年要不是我開走了那艘快艇,他也不會......」
「他會好好的活著,還做他溫潤優雅的顧家大少爺,你沒見過他不知道,他這人非常非常的好,對誰都溫和有耐心,朋友們都十分喜歡他......」
房間裡十分安靜,船身微微晃動,耳邊海浪的聲嘩啦啦的響著,沈容予沉寂在往事的回憶裡,他的聲音時而輕巧,時而歡快,時而略帶憂傷。
顧征垂眸盯著前方,一句話不說,只靜靜的聽著。
過了一會兒,等沈容予終於說累了,顧征溫熱的大手突然包裹住他冰冷的手。
沈容予一驚,想掙脫開,卻聽見顧征說道:「沈容予,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瞭解到的顧之銘,也許並不是你想像的那個樣子。也許他一直以來只是壓抑著自己內心的黑暗,並不像你所說的陽光、溫潤,你......」
你會不會失望。
沈容予微微轉過頭看向他,眼裡有些訝異:「你為什麼這樣說?」
顧征:「我只是說如果,你也知道,豪門家族,為了爭家產,兄弟姐妹勾心鬥角,互相算計的不在少數。他就算不想這樣做,可身邊有顧恆這樣一個一心想取代他上位,還在暗中給他使絆子的弟弟,況且他的身體並不好,很多事情無法去做,又要顧及顧家的臉面,很多時候恐怕是在處處忍讓。可這樣的忍讓時間一長,便會在心裡埋下陰暗的種子。」
沈容予聽了這話久久沒說話,他沉思了半天,開口道:「你說的也有點道理,但這也只是假設,顧之銘已經不在了,既然他只把陽光的一面帶給我,我想像中的他便是陽光的,溫柔的,我不願意去隨意的猜想他......」
有一句話他沒有說,他也不願意當著顧征的面說,那就是無論顧之銘是什麼樣子,哪怕他的心底黑暗而又陰冷,他也是願意站在他身邊的。
顧征顯然沒有意會到沈容予未說出來的話,他神色暗了暗,雙拳緊緊的攥了又鬆開。
過了片刻,他站起來,聲音有些低沉道:「我先出去看看船到哪裡了,你休息一下吧。」
說完,他快步打開門走了出去。
顧征一路快速的上了甲板,遠處的太陽已經掉進了無邊無際的海水中,天色暗沉,夜晚將要來臨,他站在甲板上,任風吹亂了頭髮,雙眼陰冷的瞪著前方。
過了一會兒,身後突然出現腳步身,顧征轉身一看,見來人是小常,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小常:「顧先生,那只懷表沈先生沒有起疑。」
顧征點點頭:「你做得好。」
小常:「顧先生,我們快要到了,您是今晚就要離開嗎?」
顧征深邃的眼仍然盯著遠方,聲音裡不自覺透露著微微的冷意,與堅定:「是,我今晚帶他離開。」
第26章 柔情
顧征來的時候是坐著私人飛機來的,離開的時候自然也坐著私人飛機離開。
沈容予踩在柔軟的灰色絨毯上,看著寬大而舒適的機艙內超級豪華的設施,暗自驚歎道就算是在沈家鼎盛時期,也沒有過這樣一架豪華的私人飛機,不禁打量了顧征好幾眼,心中暗道:「腐敗!奢侈!驕奢淫逸」
『驕奢淫逸』的顧征,此時已經坐到白色的沙發上,伸手微微鬆了松領帶,抬起下巴看向站在那裡的沈容予:「過來坐。」
沈容予坐到他旁邊,心想早知道顧征也過來,他何不蹭個飛機?自己巴巴的飛了一夜又坐了一天的船,折騰來折騰去,整個人早就精疲力盡了。
正這樣想,就聽顧征說道:「你跑得可真快,我本來想跟你一起過來,誰知我打你電話時,你已經關機了。」
沈容予的臉色這時已經看起來好了很多,也許是下午暈倒時睡的那一場覺讓他回血了,又也許是真如他所說,上了岸就會好,此時他看上去有點精神,只是嘴唇仍然有點發白。
沈容予:「我本來想給你打電話,怕你忙,就只發了條短信。」
顧征:「沈容予,你相信我嗎?」
沈容予:「什麼?」
顧征:「我希望你是相信我的,在你做任何事之前,你可以想到我是你的......同盟,所以,不管任何事,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幫助你。」
沈容予沉默了一下,自動忽略了顧征後面的話,心想顧征這意思是在怪他沒有喊他一起來?但這事本來就是他自己的事,他連左平江都沒叫。
不過,換種想法,也許顧征是心急想快點找到制衡顧恆的證物呢?
這麼一想便理解了。
沈容予:「行,下回我一定叫你跟我一起。」
顧征:「你,還要過來?」
沈容予搖搖頭:「不過來了,船已經不在了。」
顧征微微鬆了一口氣。
沈容予:「船一定被顧恆提前撈去了,不行,回去之後我得想辦法去他那裡找一找。」
顧征一顆心又提起來:「我來找。」
沈容予:「真的?」
顧征:「真的。」
沈容予:「太好了,有顧總出馬,肯定能找到。」
顧征嘴角微微彎起,心想小魚答應的可真爽快,看樣子剛才那話是起到作用了。
沈容予則想伸手擦擦頭上的細汗,心想還好還好,他這麼容易就答應幫忙找了不用我再費口舌了。
機艙內一時安靜了下來,沈容予有點受不了這靜謐的氛圍,剛想開口說點什麼,就聽顧征說道:「我聽說從過來到現在你都沒有怎麼吃東西。」
沈容予笑了笑:「沒事兒,我不餓。」
「咕------」一聲響。
嘴上說著不餓,肚子卻叫囂著唱起了反調。
沈容予尷尬的笑了笑:「那個,我......」
顧征微微一笑,按了下身邊某個按鈕,沒一會兒,一個空姐推著一個小推車過來。
空姐露出十分標準的笑容:「顧先生,沈先生,晚上好,我們為你們準備了芝士焗松茸金沙龍蝦、鵝肝醬鮮貝、甜酒燉洋梨......羅曼尼康帝葡萄酒。」
西餐盤一件一件擺在眼前,沈容予看著桌上精緻的西餐以及那瓶昂貴的葡萄酒,再次暗歎道做為頂級豪門,顧征的生活可真是奢華,這簡單的一餐差不多都頂得上他曾經在國外半個月的生活費了。
不過這幾樣西餐倒是他最愛吃的,尤其是那隻大龍蝦。
顧征:「不是餓了嗎?怎麼不吃?不滿意?」
沈容予立刻拿起刀叉:「滿意,非常滿意!」
有大佬請他吃豪華機餐,還是他愛的大龍蝦 ,他能不滿意嗎?
沈容予是真的餓了,他從發出到現在,一口東西都沒吃過,此時一口龍蝦肉吃進嘴裡,立刻將肚子裡的饞蟲勾了出來,幾乎想將面前的西餐一口吞進肚子裡。
可是,旁邊坐著顧征。
顧征一口沒動,靜靜的坐在他的旁邊,手中輕晃著一杯紅酒。
也不知是不是沈容予的錯覺,總感覺顧征老是有意無意的瞟他一眼,這灼熱的視線每掃過來,都讓他有種坐如針氈的感覺。
他本想開口問顧征怎麼不吃,但總感覺他問出這問題,顧征會回答什麼「我看你吃就好」這類的答案,沈容予更是不敢開口問了,一個人默默的填著肚子,只祈禱顧征能開口說點什麼,好讓氣氛不要這麼尷尬。
好在,沒多久,顧征被旁邊放著的一本雜誌吸引走了,伸手安靜的翻閱雜誌,沈容予這才感覺身邊的探照燈消失了,愉快的用起了餐。
夜裡,沈容予回機艙的臥室睡覺,臥室裡有一張大床,足夠睡下兩個人,沈容予換了睡衣躺上去,立刻感覺四肢百骸都舒坦了起來。
這兩天他馬不停蹄,早就累壞了,下午暈倒那一覺顯然沒有睡足,躺上去沒一會兒,他便睡著了。
飛機飛翔在黑色的夜空之中,機艙內燈光暗下來,顧征走進臥室,輕輕上了床的另一側,低頭仔細的看著沈容予的睡顏。
他這些年長大了,輪廓看著成熟了,那閉著的眼睛上睫毛長而密,並且微微捲翹。就是這雙眼神,平時看著清冷,但在清冷中又時不時的會流露出一種勾人心弦的妖嬈之感,那妖嬈的感覺時常抓得顧征心癢難耐,他伸手輕輕的劃過他白嫩的臉頰,最後落在他緊閉著的單薄的雙唇上。
顧征回想上次吻他時的感覺,那雙唇柔軟,舌尖卻非常有力,與他纏綿起來極致的熱情,特別容易就將他身體裡壓抑住的慾望點燃。
他的眼神又向下移去,見沈容予的睡衣半開著,脖子上不知從哪裡臨時找了根紅繩,這就將那塊懷表掛了上去。
顧征無奈一笑,伸手在那塊懷表上摸了兩下,又輕輕在他嘴邊點了一下,歎息道:「你啊你......」
他伸手將沈容予抱進懷裡,他柔軟的頭髮貼在他的臉邊,柔柔的癢癢的,顧征不由自主的將他的身子與自己更貼近了一些,聲音低沉而沙啞道:「不管你喜不喜歡,不管你過去還是以後會怎麼看我,我都不會放過你了。」
......
第二天,沈容予下了飛機,不顧身後顧征說的那句「我送你過去」,急匆匆的跑出顧家的機場。
左平江的車就停在外面,沈容予忙不迭地的上了車,看了眼車窗外並沒有人跟上來,頓時鬆了口氣。
左平江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驚訝道:「你這是怎麼了?被狗攆著了?」
沈容予:「別提了,比狗攆著更可怕。」
他剛才睡醒時,發現自己竟然在顧征懷裡,而且更可怕的是,他像八爪魚一樣的將顧征緊緊的纏著,並且,在他沒反應過來身邊人是顧征時,竟然還起了一些反應。
雖說沈容予當時反應夠快了,一下子鬆開顧征坐起來,但也正是因為反應太快了,沒注意到那一下正好暴露了身上某處的帳篷,那場景可是相當的尷尬,他解釋了半天越解釋越尷尬,最後只好紅著臉飛快逃離了。
沈容予說別提,左平江也沒再多問,因為有他更想知道的問題:「怎麼樣?船撈到了嗎?」
沈容予搖搖頭:「沒有,但也算有收穫,至少我知道那船現在在顧恆手裡。」
左平江:「這麼肯定在他手裡?」
沈容予點點頭:「當然,除了我知道那個地方的經緯度,就只有顧恆和沈逸瑤了,這兩個人是一條船上的,而且當年那船是顧恆在開,沈逸瑤未必會清楚經緯度。」
左平江:「在顧恆那裡?這就有點麻煩了,我要不要找線上打聽一下?」
沈容予:「不用,顧征會幫忙。」
左平江:「喲~~~」
沈容予:「你喲個毛啊,快開車!」
第27章 頒獎
花容傳媒。
沈容予和左平江剛進田貝的辦公室,就聽見田貝高分貝的一聲喊,手裡的手機「砰」的一聲摔了出去。
沈容予和左平江站在門邊一齊愣住:「怎麼了?」
田貝眼中的怒火旺盛,看到沈容予回來了,幾步走過去,滿眼憤怒道:「那個沈逸瑤,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又回來演女二!」
沈容予一愣,這才明白田貝說的意思是《牧羊人》的女二,又定了沈逸瑤。
左平江:「這電影不是顧征投資了嗎?喂,你要不要打電話問問你老公怎麼回事?」
沈容予搖搖頭:「不必了。」
顧征是投資人沒錯,但他不是唯一投資人,既然顧征有權利決定男一和女一,那其他投資人想往裡加配角進去,顧征也不會干涉。
田貝:「不行,我要去跟導演說說,這女人作風不行,黑料一大堆。」
沈容予略微一沉思,卻是說道:「不用,她既然想演,就讓她演。」
田貝一愣:「什麼?小魚,你忘了她上次是怎麼算計你?再來一次怎麼辦?」
左平江卻是腦中一亮:「沒錯,就讓她演,放在我們眼前看著,才方便。」
......
而此時,給花容傳媒各位心裡糊了把shi的沈逸瑤,卻接到一個電話。
「什麼?你要回來了?太好了!」
自從上次沈逸瑤算計了沈容予,被沈容予扔了幾張狗仔偷拍照到網上,沈逸瑤就引起了一翻不算太大的風波。
那照片是她幾年前陪一個業內大佬吃飯的照片,照片上她親切的挽著那大佬的胳膊,胸貼著那大佬的胸脯,十分曖昧。
其實就照片上的內容而言,如果沈逸瑤的團隊刻意的解釋,再引導引導風向,也能說得過去。
但那個大佬是業內某位男女通吃,並且吃的手段極其惡略,凡是跟他粘上的藝人,幾乎都被他吃干抹淨的著名yue炮男。他還有一個同樣惡名昭彰的老婆,他老婆姓蔡,最喜歡就是玩弄小鮮肉,夫妻倆簡直是齊心合力睡遍娛樂圈。因此,稍微有些名氣的藝人都不會在表面跟他們粘上一丁點關係。
二線小明星沈逸瑤的照片一出來,引起了網絡上的一小片風波。
沈逸瑤也算是運氣好,正當那小風波馬上就要變成十級龍捲風時,這時,一個一線男藝人更大的醜聞橫空出世,生生奪走了原本屬於她的網絡討伐運動。
沈逸瑤因此躲過了這一劫。
但據左平江分析,終其原因還是因為沈逸瑤太糊了,沒有人理會,這要是換成任何一個一線明星,絕對都是地震級的。沈容予表示認同他這一觀點。
沈逸瑤躲過了這一劫,生怕同行的競爭者再翻舊賬,因此老實了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一過,沈逸瑤的心思又起了,對《牧羊人》的女二號開始念念不忘起來,再加上她上次幫了顧恆一個大忙,顧恆心情好,便拜託何忠幫一下沈逸瑤。
因此沈逸瑤在這天接到了簽約女二的通知後,又接了老熟人要回來的電話,整個人的心情變得十分的好。
她哼著歌踩著節奏走到浴室裡,看著鏡子中自己那張漂亮的臉蛋,眼神露出惡毒的光。
「沈容予,你以為嫁到了顧家,我就不能把你怎麼樣了嗎?哼,你等著吧!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
回國後的第二天,沈容予去參加了一個頒獎盛典,他是頒獎嘉賓,頒發最重要的男女演員大獎。
田貝:「這個頒獎典禮是電視劇方面的頂級大獎,主辦方曾經幫助過我們,這次求過來說想請你過去頒獎,我就同意了。」
他們最初進入國內市場時,沈容予還沒獲得國際影帝的大獎,當時也算得上是寸步難行,那個主辦方就是在那個時候幫了他們一把,也算是給他們打開了國內市場。
沈容予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點頭道:「該還的人情,我們一定要還。」
車很快開到了一個大劇院,沈容予不用走紅地毯,繞到後門進單獨的化妝間。
然而不知是誰露了風聲,沈容予一下車,就被幾個媒體和十幾個粉絲堵住了。
幸好主辦方很快得到消息,派了十幾個保安過來保駕護航。
有了保安,沈容予暢通無阻的往大劇院裡走,那幾個媒體人眼看著沈容予就要走進去了,突然大喊道:「沈容予,我們能約您做一個採訪嗎?就五分鐘!」
「是啊,沈影帝,看在這麼冷的天我們等了這麼久,讓我們採訪一下吧,就幾分鐘。」
「是啊是啊!」
田貝沒好奇的回應道:「你們想採訪,有提前跟我約過嗎?你們也是知道我們的規矩的,哪有不提前約好就過來採訪的?」
其中一個記者說道:「我們約了啊,可你拒絕了啊,要不然我們也不能刻意堵在這裡啊!」
想採訪沈容予是出了名的難,因為他從回國到現在,幾乎沒有被任何記者成功採訪過。
田貝:「你也知道是我拒絕了,你是天水娛樂的?我記得你當時發來的採訪初稿問了一大堆私人問題吧?這種專門刺探藝人的隱私,你覺得我會同意?」
「這......」
田貝冷冷一笑,這種小媒體的記者別的不好好做,專愛挖藝人隱私,而且採訪時問的問題都極其刁鑽,一個不注意藝人就踩進了他們的陷阱裡。而且,他們擅長看圖說話,擅自腦補引導風向,打著追求真相的幌子,胡亂編造,歪曲事實,不惜製造勁爆話題,來博球關注度。
一般有些檔次的藝人都對這類記者避之不恐,沒想到他們今天倒是纏上來了。
這時,有兩個匆匆忙忙的往劇院後門趕的人,在人群的後方停住了腳步。
「藍姐,怎麼這麼多人啊?看來我們今天又採訪不到了。」
藍煙苦惱的皺皺眉頭:「唉,沒辦法,誰讓我男神這麼火。」
田貝說完了該說的話,又收斂起面上的強勢,換了種語氣道:「各位辛苦了,我們容予要趕緊進去化妝,今天真的沒有時間,各位要是真的想採訪,就提前跟我約吧,不要再這樣堵人了。」
田貝說完跟在沈容予後面一起從後門走進大劇院裡。
這時,走在前面的沈容予突然轉過身往外看了一眼,對田貝低聲道:「田姐,有件事情......」
十分鐘後,化妝間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個興奮而有些激動的聲音響了起來:「沈先生,你好!很高興你願意接受我們的採訪!」
沈容予朝化妝鏡裡看了一眼,面上浮現起淡淡的微笑:「謝謝你上次幫我說話!」
原來這個藍煙便是上次在直播時,第一個出聲反駁那個假記者的人。
藍煙更加激動了,漂亮的臉蛋漲得通紅:「你你你,你記得我!」
沈容予點點頭:「長得漂亮的人總是讓人難以忘記。」
藍煙不好意思道:「我上次,就是看不慣那個記者,明知道是在直播,還那樣誹謗你!」
沈容予:「總之,謝謝你!你現在有十分鐘的時間可以做採訪,結束後我可以讓你拍一組照片!」
藍煙臉上興奮的光又高亮了許多:「謝謝,謝謝你!」
攝影師小費也開心的不得了,心想這回他們的年終獎有著落了。
第28章 酒會
沈容予頒完獎,便匆匆坐上了飛往巴黎的飛機,去拍攝一系列香水廣告。
左平江在路上直抱怨:「田姐,這會不會太趕啊,小魚回來之後都沒好好休息。哼,上次是誰說,容予啊,我不會把你當成工作機器......」
左平江學田貝的口氣學得繪聲繪色,一車人都笑了。
田貝無奈道:「這不是容予正好趕上行程多的時候請假嗎,這些行程都是提前定好的不能改,不過等過了這段時間,他想去休息幾天就休息幾天。」
沈容予沒有理會左平江和田貝之間的鬥嘴,他低頭看著手機,想了想還是給顧征發了條短信報告一下自己的行程。
沒一會兒,顧征回復了一句「好」。
沒一會兒又發過來一條「回來的時候我去接你」。
沈容予看到這句話心中一抖,忙不迭地回復道「不用了」。
像是生怕顧征再回復過來什麼,他關了手機屏幕,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心中卻是有點煩躁。
愛斐島之行,也許是當時他實在是太脆弱了,人在脆弱的時候,心理防線便降到了低點,再加上顧征這個人和顧之銘長得太像了,他忍不住就對他放鬆警惕,掏了點心。
那天在船上,他其實是對顧征升起了一點好感的,覺得他是可靠之人,可沒想到在飛機上睡醒之後,他發現竟然和顧征摟抱著睡了一夜,而且在意識到恐怕是自己主動求抱的,沈容予便覺得十分煩躁。
顧征那張酷似顧之銘的臉,實在是讓他沒什麼抵抗力,而他的內心卻覺得顧征這人有點危險,他得遠離。可在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恐怕與自己的內心不一條線,沈容予心中的煩躁感更加強烈了。
......
沈容予到達巴黎後停留了七天,完美的拍了一系列香水廣告,得到了合作方的大力讚賞。之後,便坐了下午的航班飛回國內。此時,沈容予早就把離開前的那句「回來的時候我去接你」,忘的一乾二淨。
他們到達國內是下午5點多,沈容予稍微休息了一下,便要趕赴市中心一個五星級酒店,參加一個私人酒會。
沈容予換上一套酒紅色暗紋禮服,領口乖巧的戴上一個黑色的蝴蝶結,整個人高貴華麗,看上去又有些乖巧。
田貝:「今晚左平江今陪你去。」
這次的私人酒會明確藝人只能帶經紀人,田貝是女人怕會有不方便的地方,便讓左平江跟著。
其實田貝和左平江都心知肚明,這次的酒會是上流圈子的私人酒會,他們恐怕多多少少會遇到一些曾經的故人,有左平江在,沈容予不會吃太明顯的虧。
然而,田貝和左平江還是料錯了,他們不是多多少少遇到一些,而是......
北方的冬天,下午5點天便開始暗下來。沈容予的車到達酒會的門口,天早就全黑透了。
左平江率先下車,沈容予隨後下車,兩人剛一腳踩上台階。
這時,一道強烈的車燈照在他們身上,一輛黑色轎車開了過來。
「喲,您二位好久不見!」
車門打開,鍾盧熟悉的大嗓門先聲奪人。
沈容予和左平江面色一沉,紛紛側過頭看去,只見鍾盧吊兒郎當的從車裡下車,與他同時下來的,還有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明媚皓齒的小鮮肉。
沈容予把目光移到那小鮮肉臉上,面上出現疑惑。
然而下一秒,只見鍾盧一把拉過那個小鮮肉,將他往自己懷裡一帶,沈容予的臉瞬間黑了下來。
「秦懷東!」
沈容予不敢置信,眼前那個明媚皓齒的小鮮肉正是秦懷東,他竟然和鍾盧勾搭在了一起!
秦懷東尷尬的笑了笑:「容予哥,你,你也來參加酒會啊......」
鍾盧:「既然大家都認識,我就不介紹了,懷東,走,咱們先進去。」
秦懷東:「哦,好!」
秦懷東有點不大敢看沈容予,一路低著頭跟著鍾盧上台階。
經過沈容予時,手腕上突然出現一隻白細的手,沈容予厲聲道:「懷東,他是不是威脅你了?」
根據鍾盧以往的劣跡,沈容予只能這樣認為了。
秦懷東一怔,輕輕別開那隻手,搖頭:「容予哥,他沒有。」
沈容予:「那你......」
秦懷東:「別問了。」
秦懷東說完話急匆匆的跟著鍾盧走了。
沈容予站在原地看著那兩個人的背影,眉心緊鎖。
就在這時,又有一輛車開過來了。
沈容予和左平江剛往上走了幾步,又聽見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沈容予,左平江。」
沈容予和左平江雙雙站定,兩人緩慢的轉過身,就見向陽一身白色的西裝,笑容淺淡的跟他們打招呼。
沈容予與左平江對視一眼,只感覺一大盆狗血慢慢的升在了他們頭上。
左平江反應非常快,幾步邁下台階哈哈一笑:「哎喲,向陽啊,好久不見了嘛,走,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向陽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左平江,酒會7點開始,你來這裡不是參加酒會的嗎?」
左平江哈哈一笑:「什麼?什麼酒會,沒事兒,走走走,我有事跟你商量......」
向陽推開他抬步往台階上走:「有什麼事,一會兒在酒會上也可以說。」
左平江無奈,看了沈容予一眼,沈容予攤了攤手表示他也無奈,兩人只好跟在向陽身後,三人一起進了五星酒店。
五星酒店的大廳,金碧輝煌,十分氣派,三人一進酒店大廳,入目便是一盞華麗無比的水晶吊燈,以及大廳中央氣派的旋轉樓梯。
旋轉樓梯邊正站著一幫人,衣著貴氣而又華麗的年輕男人與女人,沈容予並沒有刻意的去注意那些人,只是感覺身邊的向陽突然不走了,直直的站在那裡。
沈容予側過頭看向陽,見向陽眼睛直直的盯著那些人看,臉色變得蒼白。
「怎麼了?」
沈容予開口問。
就在這時,突然一道尖銳而又刻薄的女聲,像一道冰冷而不掩鋒芒的利尖一般,向他刺了過來:「沈容予,你為什麼還沒有去死?」
萬簌俱靜,空氣中,有什麼「砰」的一聲突然炸開,沈容予身體變得僵硬,他慢慢的看向旋轉樓梯,看見那一群人各個眼熟,而最眼熟的是他們中間的五個人。
顧恆、沈逸瑤、鍾盧、秦懷東以及站在他們中間,被他們所有人簇擁著的,那位漂亮而又華貴的年輕女人。
那女人身穿一件紅色晚禮服,頭髮又長又密,微捲著垂在胸前,她的雙眸漆黑無比,曾經最是單純直接的眼神,此刻全是恨意。
沈容予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一步,又站住了,嘴唇顫抖道:「之玥......」
顧之玥,顧之銘的親妹妹,顧家最受寵愛的大小姐,兒時曾經拉著他的手說過「容予哥,以後我長大了一定要嫁給你,因為就只有你給我買糖吃。」
顧智霖的原配去世的早,只留下一雙兒女,顧之玥從小就和自己的親哥哥顧之銘十分的親,顧之銘的離世對顧之玥的打擊是巨大的,這一點沈容予再清楚不過了,他回國天不怕地不怕,可唯獨卻是怕見到顧之玥的。
他的雙拳緊緊的握著,目光瞥見沈逸瑤親熱的挽著顧之玥的胳膊,心中頓時對這一切瞭然。
顧之玥見到沈容予,心中的憤恨與怒火很快讓她失去理智,她甩開沈逸瑤的胳膊,幾步走到沈容予面前,瘋狂的恨意與痛苦像熊熊燃燒的烈火,她一把抓住沈容予的胳膊,恨恨的說道:「沈容予,一命還一命,你害死了他,你為什麼還沒有去死。」
「你為什麼沒有死!你把他還回來!」
兒時的一幕幕如電影片斷一般閃過眼前,心中對顧之玥的愧疚讓沈容予一時失去了反擊的能力,更何況她是顧之銘的妹妹,他永遠也不會去反擊顧之玥,只能默默的看著她張牙舞爪的來撕自己。
「沈容予!你敢不敢跟我來!」
顧之玥雙眼紅通:「今晚,你我之間就來做個了結,你敢不敢跟我來!」
左平江看這情景不對,急忙過來攔:「顧之玥,有話好好說......」
顧之玥卻狠狠的瞪過來:「關你屁事!」
左平江被噎了回去,顧家這位大小姐行事向來瘋狂而又我行我素,他著急的看向沈容予,卻見沈容予對他輕輕搖搖頭。
沈容予:「好,如果這是你希望的。」
他實在是太瞭解顧之玥了,顧之玥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今晚他恐怖必須要跟她走一遭了。沈容予說完這句話,顧之玥便惡狠狠的將他拉了出去,像是生怕他會逃跑一樣。
左平江忙追到酒店外,見顧之玥將沈容予帶上一輛紅色跑車,跑車「嗡」的一聲風馳電掣般的向東奔去,很快便消失了。
「怎麼辦怎麼辦,這個顧之玥瘋起來不知道要做出什麼事,沈容予又總是讓著她......不行,得找人攔住他們......找誰呢找誰呢......對了,顧征......」
左平江急忙掏出了手機。
第29章 三章合一
冬夜, 海邊的風如刀割在皮膚上一般,冰冷刺痛。
沈容予被顧之玥帶到了隔壁城市的海邊,沈容予望著洶湧澎拜的海浪,心中明白了顧之玥要做什麼。
「沈容予,一命還一命, 你害死了我哥哥, 你今晚就把命還給他吧。」
海岸線黑呼呼的一片,只有不遠處白色的浪花翻滾著, 前方隱隱約約停著一艘遊艇, 他們此時就站在遊艇下。
月光清冷, 將海邊那兩個人的身影照得清亮。
沈容予望著那遊艇, 低聲道:「你真的想一命還一命?」
顧之玥冷冷一笑:「怎麼?你怕了?沈容予, 你也有怕的時候?」
沈容予無奈的搖搖頭, 卻是突然把身上的西裝脫下來,遞給顧之玥:「穿上吧,海邊冷!」
顧之玥「啪」的一下打掉沈容予伸過來的手, 惡狠狠道:「我不要你的衣服!噁心!你讓我噁心!虧我以前那麼喜歡你!」
沈容予看了看掉在沙子裡的西裝,默默的垂下了眸子,低聲道:「我現在還不能死。」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敢......說說吧, 為什麼不能死?一命還一命,這不是你曾經教過我的嗎?怎麼現在變成你自己就不敢了呢?」
沈容予:「之玥, 我以後會向你解釋,但還不是現在。」
顧之玥:「解釋?你是不是要告訴我,我哥哥的死是我二哥和逸瑤姐造成的, 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沈容予一愣:「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顧之玥恨恨的瞪向他:「逸瑤姐說你會編個理由來為自己解脫,沒想到還真的是,沈容予!你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逸瑤姐說你回來之後,仗著自己現在牛逼了,就拿這種借口威脅她,沈容予!她可是你姐姐,雖然你們沒有血緣關係,可她從小對你那麼好,你怎麼現在變成了這樣!」
沈容予聽了這話面色變得冰冷起來:「她是這麼對你說的?」
顧之玥氣得從地上抓起一把沙子向沈容予臉上揮去:「你該死,你該死!你給我去死,現在就去!」
沈容予被她揮過來的沙子迷到眼,伸手揉眼睛,顧之玥就趁這個時候猛得將他往後推,沈容予一腳踩進了海水裡。
顧之玥此時徹底的失去了理智,再次伸手將沈容予往海裡推,連她自己的鞋襪全濕了也沒在意。
從她聽說沈容予今晚也會來,刻意帶著那些人等在那裡,從她發了瘋一樣的帶沈容予來到海邊,一路闖了無數個紅燈。
她是真的想讓沈容予去死的。
曾經她也是喜歡沈容予的,他們顧家誰不喜歡他,他總是機靈的神色十足的小少爺,逗的他們開懷大笑,她那時便總是偷偷的看他,心想他長得可真好看,等以後長大了,她要嫁給這麼好看的人。
只不過,少女淺淺的初戀心事,在最愛的哥哥的死亡重擊之下,心底那份朦朧的愛意便也扭曲成強烈的恨意。
她恨沈容予害死了哥哥,也恨沈容予將她心中那份最美好最純真的夢想,撕的破碎不堪。
顧之玥此刻是失去理智的,但她同時也是清醒的,她要讓沈容予給哥哥償命,她要他也躺進那冰冷的深海中,去陪伴她的哥哥。
沈容予沒有還手,被推得一屁股坐在海水裡,冰冷的海水一下子淹過他的腰際。
顧之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要將他拉起來,瘋狂的吼道:「你起來,你給我起來,你自己往海裡滾,別讓我動手!」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有一道急切的冷喝聲響了起來。
「阿玥!住手!」
顧之玥和沈容予同時大驚。
尤其是顧之玥,聽見這聲「阿玥」整個人猛得一震,在這世界上,只有一人會這樣叫她。
她飛快的轉過身,看見一道修長的影子急匆匆的向他們奔來。
月光下,那個人的面容越來越清晰......
顧之玥大驚,整個人顫抖道:「哥哥!」
然而等那人走過來,顧之玥看清這人的面容,臉上的神色頓時冷了下來。
「阿玥這個名字也是你叫的?」
顧征卻絲毫不理會她,一腳踩進海水裡一把抱起沈容予,感覺到懷裡冰冷的身體僵硬無比,他脫下自己的大衣裹在他身上。
「站住!我和他之間的賬還沒有算完!」
顧之玥大吼道。
顧征轉過身看了她一眼,眸中一抹柔色一閃而過:「海邊冷,回家吧。」
「老子說話沒聽見?你TM算哪根蔥,你給我站住!」
顧征不理會身後歇斯裡地的吼叫聲,他抱著沈容予匆忙的回到車上,跟副駕駛上的助理孫躍說道:「你拿件厚衣服給大小姐,送她回家。」
孫躍點頭道:「是。」
車緩緩開啟,車內的溫度調到了最高。
沈容予的下身幾乎全濕透了,顧征將他的褲子脫掉,拿自己的大衣裹緊他,將他緊緊的抱在懷裡。
可即便是這樣,沈容予還是冷得瑟瑟發抖。顧征的懷裡很溫暖,他緊緊的抱住他,往他的懷裡使勁兒的鑽著,但仍然覺得冷得不行。他覺得自己特別累,混身沒有一點力氣,腦中顧之玥的聲音不停的吵來吵去,吵得他頭暈腦脹,困極了乏極了,只想睡覺,他便隨著自己的心意慢慢的縮在顧征懷裡閉上了眼睛。
沈容予從愛斐島回來之後幾乎算是馬不停蹄沒有怎麼休息,硬是強撐著一口氣,此時在這麼冷的天裡被海水這麼一浸,果然在車行到一半時發起了燒。
顧征感覺懷中的身體滾燙,沉著臉讓司機再開快一點。
車終於開到了顧家。
顧征抱著沈容予飛快的進了別墅,他們這棟別墅的保姆馮姨看到他抱沈容予進來,急忙道:「少爺,泡澡的水我已經放好了。」
顧征「蹬蹬蹬」的上了二樓,進了浴室將沈容予身上的衣服全脫下來,將他輕放進浴缸裡。
被溫暖的熱水侵泡,沈容予感覺四肢百骸都舒暢起來,但他混身沒有力氣,面頰燒得通紅,微微睜開雙眼,低聲道:「謝謝你!」
話說完,便又閉上眼睛,也不知是睡過去了還是暈過去了。
顧征抓著他的手,讓他在熱水裡泡了十分鐘,便把人撈出來,裹了浴巾抱回床上,蓋上厚厚的被子。
這時,臥室的門敲響了,馮姨端著杯熱水進來:「少爺,這是退燒藥。」
顧征接過那藥與熱水,說道:「好了,你出去吧。」
顧征抱起沈容予,輕柔的喊他的名字,等沈容予微微睜開眼,他像哄小孩一樣的柔聲道:「乖,嘴張開,把藥吃了。」
沈容予迷迷糊糊的張開嘴含進了藥片,又喝了幾口熱水,便一頭歪在顧征的懷裡,沉沉的睡去了。
沈容予已經有幾年沒有生過病了,這次的發燒來得又急又惡,如排山倒海一般將他長年硬挺的身體弄垮了。他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做了無數個夢,又哭又痛,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一個人將他緊緊的抱在懷裡,那人的懷抱帶著淡淡的桂花香,讓他感覺十分的熟悉與安心,他緊緊的摟著那人的腰,說了無數遍「別走」。
沈容予再次醒來時,窗外的天黑漆漆的,房間裡昏暗,只有沙發邊亮著一眨燈,顧征正坐在那裡敲著電腦。
他掙扎了兩下,顧征立刻察覺,快步走過來隱藏在昏暗之中的眼眸亮起一點光,說道:「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沈容予感覺嗓子裡似是有一團火,他想開口說話,卻又乾又痛,顧征把一杯溫水遞給他,沈容予咕咚咕咚的喝了半杯,這才感覺舒服了許多。
「謝謝!」
沈容予看了眼房間裡的鐘錶,鐘錶的時針指向1,他掀開被子要下床:「已經這麼晚了嗎?不行,我得去趟公司,說好酒會結束還有一個劇本要看。」
他剛下床,腿一軟,又重新坐回床上,顧征伸手按住他,低聲道:「不用去了,你睡了一天一夜,我已經給你請了假。」
沈容予一怔:「我睡了那麼久?」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著急道:「對了,之玥呢?」
顧征:「昨天晚上就回來了,她沒事。」
沈容予微微鬆了口氣:「她沒事就好。」
顧征的臉隱藏在昏暗之中,讓人看不清那張英俊的臉是何表情,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似是在隱忍什麼,微微沉默了幾秒鐘,開口道:「她推你,為什麼不反抗?」
沈容予像是聽到了什麼驚世之言,愣愣的看了顧征一眼,嘴角彎起:「我沈容予可從來不會對女人動手,再說了,她可是顧之銘的親妹妹,我哪兒捨得......」
所以,就任憑她讓你去死嗎?
顧征靜靜的看著他,最後微微的歎了口氣,坐到他身邊,低聲道:「我教你一個辦法,下次她再這樣,你只要......她就不敢了。」
沈容予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向顧征:「真的嗎?」
顧征點點頭:「真的。」
沈容予疑惑看著顧征:「這種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沈容予小時候跟顧之玥關係那麼好,都不知道這樣能治住顧之玥。
顧征:「這沒什麼,奶奶告訴我的,再說了,她也是我的妹妹,我沒見到她之前是應該多瞭解她一下。」
從顧老太太那裡得知,這個解釋倒是說得通,可是......
沈容予腦中出現在海邊時,顧征那句「阿玥」......
沈容予:「可是,你為什麼叫她阿玥......」
顧征:「阿玥?怎麼了?我覺得阿玥這個名字,很好聽。」
沈容予愣愣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是好聽。」
只是這個名字,整個顧家只有顧之銘才這樣叫她。
沈容予:「以後你不要再叫她阿玥了,這個名字她聽了,恐怕會不高興。」
顧征點點頭:「我知道了。」
沈容予拿起床邊的手機看了兩眼,起身從衣櫃裡拿了衣服:「那個,我得去趟公司,突然想起來,今天有一個行程,很早就要出發。」
顧征仍然坐在床邊,直直的看著他:「我送你。」
沈容予搖搖頭:「不了,我,我自己去就好。」
顧征點點頭:「路上慢點。」
沈容予回了一聲「嗯」,匆忙的抓起衣服跑到樓下。
他覺得自己一定病得不輕,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竟然覺得站在他面前的顧征就是顧之銘。
他覺得自己真是魔怔了,顧之銘已經死去,他親自看到他死去,這是既定的事實,顧征怎麼可能會是顧之銘。
也許只是因為他們長得太像了,他們還是兄弟,多多少少會有些相似吧。
沈容予深吸一口氣,穿上大衣準備離開。
這時,一陣踢踏的拖鞋聲響起,出來喝水的馮姨看到了沈容予:「沈少爺,您病好了呀。」
沈容予點點頭:「好了,多謝你的照顧。」
馮姨擺擺手:「哪用得著謝我呀,這一天一夜全是少爺在照顧你。」
沈容予一愣:「是顧征?」
馮姨:「是呀,沒想到少爺這麼冷的人,這麼會疼人,什麼都自己動手,親自給你洗澡,親自給你餵藥,親自餵你喝水,你發燒燒得迷迷糊糊喊冷,少爺就抱著你安慰......」
沈容予心中大跳:「那個,馮姨,我有事,我先走了。」
沈容予落荒而逃。
......
清晨5點,天還烏漆麻黑。
左平江打著哈欠來到花容傳媒,一推開辦公室的門,就看見沈容予坐在辦公桌邊,面前放著劇本,只是眼神完全不在劇本上。
左平江立刻清醒了:「你病好了?」
沈容予忙回過神,隨手翻了一頁劇本:「早啊!」
左平江:「你到的也太早了吧。」
沈容予:「睡了一天一夜,早就不困了。」
這時,辦公室的門「咚咚咚」的被人敲響了,左平江喊道:「進!」
一人推開門,手裡拎著一個保溫飯桶,對沈容予道:「沈先生,這是顧總讓我送來的,他說你走得太急,沒吃飯,這是他連夜讓人做的。」
沈容予眉心微微皺了一下,看了眼那保溫飯桶,點頭道:「你替我說聲謝謝。」
那人送完東西走了。
左平江噌的一下跳到沈容予面前,二話不說的打開飯桶:「我看看都是些什麼,生煎包,煎小黃魚,青菜,再看看下面......哇塞,雞湯......顧總是不是以為你在坐月子......」
沈容予一拍他的手:「別廢話,想吃你都吃了。」
左平江「啪」的將飯桶的蓋子蓋住,壞笑的道:「我可不敢吃,沒聽剛才那人說嗎,顧總親自讓人做的,行啊,跟我說說昨天,啊不,是前天晚上,發生了些什麼?」
沈容予盯著那飯桶看了兩眼,簡單的說了與顧之玥的爭執,只是略去顧征照顧他的那些情節。
左平江驚訝道:「之玥是不是真瘋了,她怎麼這麼相信沈逸瑤的話。」
沈容予:「那畢竟是她的親哥哥,顧之玥從小除了顧奶奶,就只聽顧之銘的話,顧之銘的死對她來說,打擊太大了。」
左平江:「你準備怎麼辦?要不告訴她真相,讓她自己去判斷。」
沈容予搖搖頭:「她現在恨我恨到想讓我死,我說什麼她都是不相信的,算了,隨她去吧,我以後盡量躲開她就行了。」
左平江唉了口氣:「那你可多注意點吧,這丫頭瘋起來不是人。」
沈容予無奈的笑笑,突然想起來什麼,問道:「對了,向陽,怎麼樣了?」
左平江一聽他提起來向陽,頓時來了精神了。
「那天我給顧征打完電話,顧征讓我不要管,他去找你。但我和你這麼好的關係,我怎麼可能不管你呢?我就想著先去宴會廳跟邀請方說一聲,結果一進了大廳,看見鍾盧特別囂張的跟向陽說『也不看看你自己多大了,還以為自己是20初頭的小鮮肉呢』,向陽當時那臉白的,我看著十分不忍,但你猜向陽說什麼?」
沈容予:「關你屁事?」
左平江「啪」的一拍桌子:「正是『關你屁事』!臥槽!向陽說完這句話看都沒看那兩個人,扭頭就走,那叫一個瀟灑!」
沈容予暗暗的搖搖頭,想起當時向陽是他們中第一個看見鍾盧那些人,當下就臉色蒼白,眼神痛楚......左平江這個直男顯然是看不懂這些,向陽那副作態哪裡是瀟灑......
但讓沈容予更加不解的是,秦懷東怎麼會和鍾盧勾搭在一起,他記得上次他們在捷藍會所遇到鍾盧時,秦懷東顯然不認識鍾盧。
左平江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你說秦懷東是怎麼想的?臥槽!他丫怎麼就心甘情願的被鍾盧包養?那天晚上我不是跟他說了鍾盧這人特別渣,交著正牌男友,還要在外面包養一打小鮮肉......」
沈容予心中一驚:「在捷藍會所那天,他向你打聽鍾盧了?」
左平江:「是啊。」
沈容予眉心緊鎖,他心中有了跟左平江一樣的猜想,可是他不願意去這麼想秦懷東,他無法想像當年那個懷揣著夢想,心靈純淨的男孩,會甘願被人包養。
或許秦懷東是跟鍾盧正常交往呢?可是,鍾盧和向陽是那樣的關係,而秦懷東又是向陽的表弟,又為什麼非要橫插進去......
這三人的關係讓沈容予想得頭痛,索性也不去想了。但更讓他頭痛的是桌子上放的那東西。
沈容予糾結來糾結去,索性心一橫,心想不就一頓飯嘛,他怎麼說也是顧征的法定伴侶,人家巴巴的送過來,他總不好拂了顧征的心意,便打開飯桶的蓋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
沈容予從那天之後,又開始投入到工作之中,《如歌的歲月》叫好又叫座,他現在是又有口皆碑,又地位超然的娛樂圈大咖,田貝每天接劇本代言接得手軟。
沈容予忙工作的同時也沒忘了顧恆與沈逸瑤,他放在顧恆那裡的線人說顧恆最近十分安靜,做事循規蹈矩,顯然上次捷藍會所的事情給了他不小的打擊。
但他可不會輕易的相信顧恆會這麼一直低調下去,顧恆那樣的人不會輕易的認輸,恐怕正等著一個好機會,再絕地反擊呢。
幾天之後,顧家為了歡迎顧之玥回來,辦了一個商務晚宴。之所以辦商務晚宴是因為顧之玥在國外學的是珠寶設計,此次回國要向珠寶界進軍,顧智霖為了這唯一的女兒可算是傾盡心血,以顧家的名義舉辦商務晚宴,並且請來許多珠寶商與國內外頂尖設計師。
沈容予做為顧家的一員,顯然也是要參加的。
晚宴舉辦在顧家東郊的一個別院。
沈容予和左平江到達時,見顧家的管家正跟一個高瘦的穿灰色西裝的男人說著話。
左平江輕聲道:「這個人就是何忠。」
沈容予不認識何忠,但上次從顧征那裡得到的消息來看,這個何忠跟顧恆的關係非比尋常,很有可能顧恆上次的那些生意,都是何忠介紹的。
何忠這人出身非常不凡,他太爺爺當年跟著國內某個大將軍上過戰場的,戰爭結束後便被大將軍親點為接班人,何忠可以算得上是jun四代,這四代早就沒有什麼實權了,但上頭一大把有身份的人都曾是他太爺爺提拔上去的,因此何忠的人脈十分的廣。
何忠這人雖出身jun事世家,但人卻是長歪了,外表看著像模像樣,內裡卻是個壞胚子。從18歲就出來幹些見不得人的生意發了財,人便更加張狂,據顧征所說,何忠這人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外,還有一些見不得人的特殊愛好,誰粘上他那可要脫層皮了。
沈容予和左平江不想與何忠碰面,便在車上待了一會兒,等看見管家把何忠往裡帶了,才走下車。
沈容予知道今晚可能會碰到很多熟人,果然一進大廳,便看見沈逸瑤挽著顧之玥的胳膊,兩個人親密的說著話。
再往別處一看,鍾盧帶著秦懷東在另一側和曾經的「京城痞少」那些人混在一起。
這時,身後的門被人推開了,兩人轉身看去,見來人是向陽,兩人同時嚇了一跳,正想上去將向陽帶到另一邊別讓他看見糟心的鍾盧,卻見向陽身邊跟著一個風度翩翩,穿著燕尾服的高瘦男人,那男人沈容予認識,著名的鋼琴家肖桐,兩人有說有笑,十分愉快。
左平江看見肖桐眼睛瞬間發起了光,倒不是他對肖桐有什麼意思,而是因為他前陣子追求的那位高冷大提琴女神,正是肖桐的妹妹。
於是左平江惦著臉跑去巴結肖桐,沈容予無奈的笑笑,端著杯葡萄酒轉了一彎也沒什麼意思,便往後花園走去。
冬夜,後花園裡冷風陣陣,頭頂星空閃耀,月亮又圓又亮,沈容予站在後花園的一座亭子裡,靠在亭子的柱子上,欣賞著郊外的夜景。
手機在這時嗡的一聲響,沈容予拿出手機一看,是顧征發過來的短信:你在哪裡?
沈容予看了眼手機又重新放回口袋裡,後花園安靜,他暫時不希望有人過來打擾他。
然而,老天偏偏事如願違,就在沈容予剛把手機放回口袋裡,亭子下方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似乎走來兩個人在說著什麼。其中一個男人的聲音比較清楚,沈容予聽到「行......就這麼辦......只要你讓我得到人......」
這聲音沈容予沒有聽到過,便把自己隱藏在柱子後。
那兩人很快走了過去,沈容予聽到那兩人的腳步聲消失,重新拿出手機給顧征發了條消息:我在後花園,這就去大廳。
沈容予從柱子後走出了涼亭,這時,突然前方響起一個聲音。
「哈,果然是你。」
聽見這聲音,沈容予全身一僵,冬夜冰冷的空氣似是全都湧進他身體裡,他的雙拳緊緊的握著,黑暗之中清冷的眸子,發出冷冷的光。
沈容予從容不迫的走下台階,目不斜視,然而那人卻不依不饒,一把上來將他拉到旁邊的假山下。
沈容予握緊拳頭狠狠的揍向他的臉頰,但這次顧恆顯然有所準備,回手擋了回去。
「哈,暴躁的小野貓。」
「滾!」
沈容予冷冷的低吼。
「嘖嘖,氣性這麼大!」顧恆低笑道。
「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知道那上面是你嗎?」顧恆顯然不怕他,邊說邊靠近沈容予。
「自從你回來,我第一次見到你之後,每天晚上都會夢到你,對,就是你現在這副樣子,又冷又艷,在我身下......」
沈容予不等他說完,狠狠的一拳又砸了過來。
他今晚穿了件黑色的青果領西裝,裡面是件白色的襯衣,襯衣領口微微開著口,領帶隨意的搭著,整個人十分的慵懶又性感。
顧恆再次擋住他的拳頭,調笑道:「怎麼?以前你不是說迫不及待想成為我的人嗎?你嫁給他不幸福吧,怎麼樣,他不行吧,你還是聽我的話來乖乖來到我的身邊,我保證會讓你快樂......」
沈容予被這種無恥之人氣得都要笑了,他突然一抬腿,膝蓋狠狠的頂到顧恆的雙腿間,顧恆一聲慘叫,捂著襠部整個人後退了幾步。
沈容予冷冷一笑,向前走過去,像彈灰一樣彈了彈剛才被顧恆碰到的地方,冷言道:「這你可就算了吧,我還是告訴你吧,我老公他,厲害的不得了,每晚雄風振振,金qiang不倒,我們一幹就是一整晚,快活的不得了。哦,對了,我之前聽說你包養過的人吐槽,說你每晚最多也就兩次,呵,我看你還是回爐重造吧。」
沈容予說完「豪言」,對著顧恆狠狠的嘲笑了一下,目不斜視的向前走,然而沒走兩步,沈容予停下了腳步,他看見不遠處有一人,身姿挺拔風姿卓越的站在那裡,此時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是顧征。
沈容予心中頓時大跳了一下,他不知道顧征站在那裡多久,但想到剛才自己的那番「豪言」恐怕被顧征聽到了,沈容予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嗨,你好呀。」
只一刻,沈容予便決定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再說了,傳聞顧家三少爺那方面不行,他可是好心的在為他正名,顧征應該不會生氣吧。
顧征面上不動神色,對他點點頭:「走吧。」
沈容予頓時呼出一口氣,心想看樣子顧征是沒有在意的。
兩人走進大廳,在穿過大廳的大門時,顧征十分紳士的為沈容予掀開門簾,也就在這時,沈容予聽見他低沉的聲音傳入耳朵。
「原來你喜歡金qiang不倒的干一晚啊。」
沈容予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狠狠的瞪向顧征,卻見顧征像沒事兒人一樣仍然擺著他顧家三少高冷的氣場,直直的走進大廳裡。
此時大廳裡已經來了很多人,有顧家生意場上的合作夥伴,有國內外頂級的珠寶設計師與奢侈品設計師,顧之玥被簇擁在這群人之中,與那些人友好的交談著。
顧征剛走到前面就被幾個上市公司的BOSS圍過去了,沈容予四下看看,很快看見左平江和肖桐正坐在一個角落的沙發上聊得正嗨。
沈容予走過去拍拍左平江,與肖桐打了個招呼,坐到他們身邊。
沈容予:「向陽呢?」
左平江一怔,瞬間反應過來:「壞了,他說去廁所,可已經去了很久了。」
左平江打算去找向陽,畢竟鍾盧和秦懷東也在呢,這三人萬一遇到了向陽肯定是被欺負的那一個。
左平江剛一站起來,就見向陽出現了,左平江立刻換了一副笑臉:「陽子,你去的也太久了吧,我差點打算去撈你了。」
向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讓大家久等了。」
向陽看上去十分正常,看樣子是沒有遇到鍾盧他們。
但沈容予卻發現他的眼圈有一點紅。
沒過多久,顧智霖出現了,顧之玥甜甜的喊了聲爸爸,走過去挽住顧智霖的胳膊,兩人走到台上,顧智霖開始講話。
顧智霖將顧之玥一痛誇,然後在大頻幕上放了幾個顧之玥的作品,引得台下來參加這場宴會的人陣陣掌聲。
沈容予站在台下看著那幾副作品,心裡也不由得欣慰,顧之玥在設計珠寶方面的確是有天賦的。
腦中響起顧之玥少女時代甜糯的聲音:「容予哥,以後你是大明星了,我就請你代言我的珠寶,你長得那麼好看,你代言了別人就都會來買了。」
沈容予微微的笑了笑,轉過身想再拿一杯葡萄酒,這時,他突然看見人群之中,顧恆側身在何忠耳邊說著什麼,何忠聽了之後直直的盯著台上,那眼神猥瑣又貪婪。
沈容予心中一驚,腦中突然出現剛才在後花園那道聲音「行......就這麼辦......只要你讓我得到人......」
那之後他便遇到了顧恆,顧恆開口就說「果然是你」。
那麼可以證明後花園的那兩個人,其中一個是顧恆,那麼開口說話的另一個人是誰呢?
沈容予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
顧之玥從台上下來便被一群小姐妹圍住了。
這些小姐妹是她曾經在國內認識的,她在國外這麼多年,一直也沒有斷了聯繫,今天這場商務宴會便把這些人全請了過來。
顧之玥與他們說笑,聽他們恭維,聽得有些煩了,便去二樓換衣服,她今天穿了一件銀白色的亮片長款晚禮服,等從二樓出來,便換了一件桃紅色的晚禮服,將她整個人襯托的特別嬌俏。
這時,一個侍者端著一排紅酒杯從她面經過,將一個字條遞給她:「顧小姐,剛才有位先生讓我把這個給你。」
顧之玥冷冷一笑,這種給她遞紙條的人她見多了,便也懶得理會,說道:「撕碎扔了吧。」
顧之玥從二樓下來,順手從侍者那裡拿了一杯紅酒,她本來想找爸爸說點事,但遠遠的看到顧征在跟爸爸說話,顧之玥冷冷一笑,她對這個三哥沒有什麼印象,這幾年也回國過幾次,印象中這個三哥性格十分怪異,不常與人說話,對她也冷冷淡淡。
她心想正好,反正她對這個哥哥也沒什麼感情,所以兩人最多也只見了面打聲招呼便算過去。
顧之玥覺得她還是再去找她的小姐妹討論一下珠寶吧,這時,一個侍者走過,對她輕聲道:「顧小姐,一位姓沈的先生說有事找你,是關於你想知道的事。」
姓沈的先生?
顧之玥腦中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沈容予。
她冷冷一哼,上次她把沈容予帶到海邊回去之後,奶奶就批評了她一頓,讓她不要再招惹沈容予,她最近忙著自己接下來的珠寶店,沒心思收拾沈容予,沒想到沈容予竟然還敢親自來招惹她。
她和他沒什麼好說的,也沒什麼好見的,只想要沈容予還了她哥哥的命,一切都好說。
顧之玥喝了一口紅酒,不想理會。
但一口酒下去,她又反悔了,放下酒杯,一個人往後花園走去。
後花園的燈十分昏暗,大概是為了營造朦朧的境界,這裡夏天是一處避暑的好地方,冬天便陰冷許多。
顧之玥走了幾分鐘來到假山邊,沒見到人影,往旁邊繞了一下,果然在昏暗的路燈下,看到一個高瘦的人影站在那裡。
顧之玥往前走了兩步,走近了發現那人側對著她,臉隱沒在陰影之中。
她恨恨的盯著那身影,冷言道:「說吧,你還有什麼話想說?」
那人影卻是一動也不動。
顧之玥心中火氣更旺盛了,往前大走一步,惡狠狠道:「你TM耍我,別以為有我奶奶和顧征給你撐腰,我就動不了你!呵,也不知道你給他們灌了什麼迷魂藥了,他們竟然忘記了我哥是因你而死,還讓你來到我們顧家......」
顧之玥提到這個就恨得牙癢癢,尤其是面前的沈容予毫不反應,更激得她心中的怒火噌噌往上漲。
她大步向前一把抓住沈容予的胳膊,惱怒道:「他們都忘了可我不會忘,我是一定會為我哥......」
就在這時,那個一直沒動的身影轉了過來,顧之玥看到了那躲在黑暗中的臉。
「......你,你是誰......」
顧之玥嚇了一大跳,面前這張臉她完全不認識。
顧之玥意識到自己認錯了人,雙手急忙鬆開這人的胳膊,但是已經晚了。
只見那人突然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往自己這邊帶,顧之玥正要大聲尖叫,一隻冰冷的大手伸過來緊緊的摀住她的嘴鼻之間。
顧之玥尖叫不出來,卻突然聞到一陣刺鼻的氣味,很快她便感覺頭暈腦漲,意識開始模糊。
完了,完了,兒時被綁架的那一幕又要重新上演了。
顧之玥整個人劇烈的抖了起來。
就在這時------
「放開她!」
一道清亮的聲音響在寂靜的後花園裡。
顧之玥在朦朧中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那身影模糊卻又清晰無比,一步一步向她走來。
第30章 救下
「放開她!」
沈容予黑色的眸子, 在黑夜裡清晰而又冰冷。
自從他覺察到何忠不對勁後便一直暗中注意著他,果然,沒過多久他看見何忠對著某個方向微微一點頭,放下手中的紅酒杯左右環顧了一圈發現沒人注意到他,便快步往後門走去。
沈容予便悄悄的跟了過去。
何忠走的另一條小路, 那條小路樹木比較多, 還有許多顧智霖收藏的一些怪石假山。
沈容予這一路跟過來,這些怪石便很好的打了掩護。
他躲在離假山十分近的一塊怪石後面等了一會兒, 看見顧之玥出現了。之後便看見何忠對顧之玥下手。
沈容予冰冷的眼眸注視著何忠, 他沒想到何忠竟然膽大到在顧家就敢下手。
何忠也沒有料到這種事情會被人撞破, 按計劃, 他把顧之玥迷暈之後會抱著顧之玥從後門離開, 但誰能想到這大冬天, 這陰冷的後花園還會有人。
何忠很快認出了眼前的人是最近火爆娛樂圈的那位國際影帝沈容予,他之前在邊境做生意,這幾年才接觸京城的這些商圈, 並不清楚沈容予與顧家的關係,便理所應當的以為這個沈容予多管閒事。
想他何忠看上過的人,什麼時候輪到別人來插手管了, 當下就瞇起眼,冷聲道:「沈先生, 我勸你不該管的不要管,回去吧,有點眼力價, 這事你就當沒看見。」
沈容予:「不好意思,這事我管定了。」
何忠頓時火冒三丈:「沈容予,你看你TM是不想混了,你知道我TM是誰?我太爺爺TM是誰嗎?」
你TM是誰沈容予知道,你太爺爺TM是誰,沈容予就不知道了。
沈容予:「何先生,我之所以過來勸你,是因為這裡是顧家,而且顧董事長前陣子已經覺察到你和顧恆之間的事了,你劫走他女兒這件事情再讓他知道,你猜顧董事長會怎麼對付你們何家?」
何忠聽了這話卻是一驚:「我和顧恆的事顧智霖知道了?」
看何忠這反應,難道何忠並不知道顧智霖知道了他和顧恆的事?或者他和顧恆還有更貓膩的事不能讓別人知道,所以沈容予的那句話會讓何忠誤以為顧智霖是知道了他們其他不為人知的事?
沈容予腦中飛速的運轉,很快,便決定挑撥一下這兩人的關係:「知道了,要不然為什麼收了顧恆手底下好幾家公司。至於顧董事長為什麼知道,那您就要去問問顧恆了。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何先生,這裡是顧家,顧家的後花園裡這些怪石是顧董事長精心收藏的,為了防止有小偷偷這些石頭,上面安裝著攝像頭。」
沈容予隨手一指頭頂某個地方。
那個地方當然沒有什麼攝像頭,這些怪石又笨又重,誰會傻兮兮的進來偷?
但何忠因為做賊心虛,一時也沒有細想,再加上天太黑了也看不清那上面到底有沒有攝像頭,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如果真的被攝像頭拍下了剛才那個畫面,顧智霖絕對是要找他爺爺算賬的。尤其是,顧智霖恐怕是知道了他現在那些生意!
他爺爺那個人古板又守舊,自詡正派人事對他從小管教甚嚴,但何忠有著強大的逆反心理,爺爺越不讓他幹什麼,他便越要幹什麼,時間長了,人也終於走歪了。
他在外面做的這些事,他爺爺並不知道,也沒有人敢直愣愣的捅到他老人家面前,但如果他因為一時貪婪劫了顧之玥回去,顧智霖恐怕不鬧個天翻地覆不罷休的。
何忠為人十分精明,但一天之中也總有某些時刻要用下半身思考問題,他自詡長相英俊,多金家裡又有權,誰見了他不喜歡?這種迷暈了帶回家的事情也不是沒做過,那些帶回家和他春宵一度的女人大多迫於他家的權勢很快便忘記了這件事,他以為今晚只是他往常最平常的一晚。
他這些年過得太狂了,完全忘記了顧智霖這人在商界的影響,以及顧家在上頭也是有人的。
想通了這一點,何忠便打消了帶走顧之玥的想法,其實從沈容予出現,他便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顧恆說後花園天冷無人,從那裡走最好,但顯然顧恆失算了。
這時,沈容予已經走過來從他手中接過顧之玥,他無視何忠臉上快要壓抑不住的憤怒,幽幽的說道:「你原本是打算從後院的後門離開?顧家別院的後門早就被封死了,您就算想離開也打不開門,這是誰給您出的這個主意?」
沈容予就在何忠沉思的眼神和緊皺的眉峰中,將顧之玥抱走了。
沈容予抱著顧之玥,轉過一個彎後,碰到了顧征。
顧征從沈容予手中接過顧之玥,兩個人走了另一條小路,很快把顧之玥送到了別院另一處院子中的房間,並且找了顧家的保姆看著顧之玥。
顧征和沈容予這才走出去,站在門前的長廊下,這時,孫躍從後花園中快步走過來,低聲道:「顧先生,沈先生,那個何忠果然去了後門。」
顧征點點頭又問道:「顧恆呢?」
孫躍:「還在顧董房間。」
顧征:「好,我知道了。」
孫躍離開後,沈容予鬆了一口氣:「這個何忠果然不相信我說的話,這次真的要多謝你。」
原來,沈容予一早覺察到何忠不對勁時便去找了顧征,顧征當下找人看守住後門,以防何忠會從後門逃跑,於此同時,他刻意在顧智霖面前提到何忠。今天的宴會來了很多人,顧智霖不可能每個人都注意到,一聽說顧恆把何忠請過來了,當下就滿心的怒火,把顧恆叫了過去。
顧恆這人為了自己的利益完全可以出賣任何人,更何況是同父異母的妹妹,但好歹還算有點感情,顧智霖把他叫走之後,他也沒想著提醒何忠,心想顧之玥逃不逃得掉何忠的魔爪,就看命吧。
就像七年前,他明確的目標是幹掉顧之銘,順帶再幫沈逸瑤除掉沈容予,但當時他在肆意飛揚的海風中,心想沈容予活不活得下來,看命吧。
第31章 爭辯
沈容予和顧征站在門前的長廊下, 頭頂上月光清冷,身後昏黃的路燈將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顧征望了望腳下兩個人的影子,輕聲的說道:「你不用謝我,顧之玥是我的妹妹,是我應該謝你。」
沈容予也低頭看那影子, 沒有多想這話中的額外之意, 心想顧之玥是顧征的妹妹,這沒錯。
他抬頭看向顧征冰冷而英俊的側臉, 問道:「你說何忠會疑心顧恆嗎?」
顧征:「何忠這人十分精明, 哪怕他跟顧恆合作, 也不一定代表他信任顧恆。不過最近, 我查到何忠在境外有一批貨, 顧恆最近被查了幾個公司, 我猜他是想把握這次機會和何忠合作,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把何忠帶到顧家來?」
沈容予:「你是說, 何忠來顧家還有別的目的?」
顧征搖搖頭:「也許吧。」
其實如果顧征和沈容予足夠瞭解何忠,便不會認為何忠來顧家會有什麼其他的目的,何忠哪有什麼目的, 他就是為了見顧之玥這個大美人而來。
從他上次遠遠的看到顧之玥之後,便念念不忘, 後來得知顧之玥竟然是顧恆的妹妹,正好顧恆有求於他,他便讓顧恆拿妹妹來換。
顧征決定要再好好查查何忠, 說不定能把顧恆那幾家洗錢的公司給找出來。
兩人隨意的聊著有關顧恆和何忠的事,這時,一陣冷風吹來,沈容予下意識的雙臂環在胸前,嘴上還正說著他對何忠的一些猜想,就見顧征突然伸手將他拉到圓形柱子後。
沈容予靠在圓形的柱子後,還沒反應過來顧征這是要幹什麼,就見顧征突然脫下身上的大衣,披在他的身上。
沈容予心底一慌,忙要脫下來:「我不冷。」
顧征卻狠狠的按住他要脫衣服的手,微抬著下巴道:「不許脫。」
嘴上嚴厲的說著不許脫,可那眼神卻隱含著溫柔的笑意,淺淺淡淡,溫暖如水。
沈容予望著這樣的顧征微微一怔,心中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
這一瞬間顧征給他的感覺十分熟悉,他忍不住抬頭看向顧征,恰好顧征也正垂眸看著他。
四目相對,也許是身後燈光太過朦朧,顧征溫柔的眼眸中竟然有些許說不出來的纏綿繾倦,沈容予不知為何心跳得格外的快,他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那些話又在一瞬間飄零四散,腦中空白一片。
恍惚中,沈容予感覺一雙溫柔的大手將他的手包裹起來,耳邊,顧征聲音低沉的說道:「你的手怎麼這麼涼,我給你暖暖。」
「你身上也好涼,出來怎麼不知道多穿一些衣服......」
「過來吧,我這裡暖和......」
身體被拽著上前,一隻手環上沈容予的腰,沈容予胸中有騰騰的熱氣在翻滾,臉貼進顧征懷裡的那一瞬間,身後突然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聲。
「三少爺,之玥小姐醒了!」
沈容予飛快的退後一步,那奇異的感覺瞬間消失,他抬頭看向顧征,見顧征早已換回冷冽的氣場,雙目幽深,彷彿剛才那如水的溫柔是一場幻覺一般。
沈容予瞬間呼出一口氣,沒有人知道,就在剛才,只差那麼一點,他看著顧征差點喊出那個人的名字。
沈容予跟在顧征的身後重新走向顧之玥所在的房間,到了門口,沈容予想到顧之玥恐怕不想見到她,便告訴顧征他不進去了。
此時,顧之玥正靠坐在床上,頭微微仰著,眼神盯著斜上方,正發著呆。
她想到她12歲那年被人綁架的那一次,那時她比較幸運,穿著沈容予逗她玩送給她的防走丟鞋。後來沈容予通過定位和鍾盧那幫人一起將她救了出來。
她記得當時她被藏在一間廢棄的倉庫裡,當沈容予打開那扇門,一步一步向她走來,他逆著光,只有一個消瘦的身影,卻讓顧之玥哭得差點暈過去。
那年,她還小,嚇得緊縮在沈容予的懷裡,後來得知那綁匪身上還有別的案上,被判了死刑。
12歲的小女孩,聽說那人要死,她縮在她房間那張豪華的公主床上,腦中全是那個亡命之徒凶狠的眼神,渾身發抖的問沈容予:「那個人真的要死嗎?」
沈容予那年15歲,少年人的氣質十分清冷,點點頭認真回答她:「他要死,他害死了人,要一命還一命。」
「在這世界上,任何人的生命都是寶貴的,害死了人就要一命還一命......」
......
這時,門「咚咚」的被敲了兩下,顧之玥收回往事,喊了聲「進」,就見顧征冷著一臉張走了進來。
顧之玥下意識的就往顧征身後看去,發現顧征身後並沒有人。
她微微鬆了一口氣,看了顧征一眼。
她想起沈逸瑤說顧征現在在顧家怎麼怎麼吃香,顧恆怎麼怎麼不受重視,這個人如今正一點一點擠走她另外一個哥哥......
顧之玥正了正色,面對「敵人」她想拿起她顧家大小姐的架子,但顧征那張和哥哥相似的臉讓她實在無法把眼前的人當「敵人」,並且顧征給人的感覺十分幽森恐怖,她心底怯場,想來想去,只好說了一句:「我知道是沈容予救了我,你替我轉告訴他,這次我謝他,但不代表我原諒他。」
顧征:「可以。」
顧征說完話並沒有走,而是轉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顧之玥瞪大眼睛看他,似乎在說你為什麼還不走?卻見顧征那深幽的雙眸突然直直的盯向她。
顧之玥不禁打了個寒顫。
顧征這時開了口:「......之玥......」
他似乎是邊思考邊說話,說出來的話十分的緩慢。
「如果,你年少時喜歡一個人,你和他一起長大,你瞭解他,深知他的任何一個閃光點,也深知他任何一個缺點,知道他的底線,知道他會為了什麼事而發狂,也會為了什麼事而沉默,你仰望他,覺得他是你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顧之玥驚訝的瞪向顧征,不明白顧征這是怎麼了?特意過來跟她談心?而她卻也認真聽了起來。
「......當有一天,你所喜愛,所仰望的這個人,被所有人誤解,他被人唾罵,那些人說他品行不端,說他滿身都是污點,你會怎麼辦?」
顧之玥覺得莫名其妙,但還算給顧征面子,隨意的想了一下張口道:「我當然會為他辯解啊,既然我那麼瞭解他,肯定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啊。」
顧之玥覺得這個顧征恐怕真是來跟她談心的,可是顧征為什麼找她,他倆可沒那麼熟吧?
顧征搖搖頭:「不,你沒有這樣做,你被那些人煽風點火,你被那些人當成了最堅硬的武器,他們用你去刺傷你仰望的那個人,你變成了能真正能傷害到他的人!」
這話聽完,顧之玥的面色瞬間冷了下來,她「噌」的一下直起身子,鋒利的目光直直的瞪向顧征:「你什麼意思!」
顧征慢慢的站起來,深幽的眼眸黑漆漆的又陰又冷,讓人忍不住顫抖,他看著顧之玥開口道:「顧之玥,你已經長大了,你是一個成年人,你應該有你自己的判斷!」
顧之玥瞬間惱怒:「我當然有我自己判斷,你以為你是誰!你瞭解什麼!不要以為奶奶和爸爸都站在你這邊,你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顧家將來都是你的嗎!這些都是我哥哥的,這些本來應該都是我哥哥的......嗚嗚嗚......」
顧之玥越說越傷,說到最後有些控制不住哭了起來,她想她本來沒有那麼難過的,只是今晚她差點被人劫走,還被自認為是「仇人」的人給救了,這種感覺實在是讓她太憋屈了。
就在這時,她突然感覺頭頂上被一隻溫暖的大掌輕柔了一下,顧之玥瞬間抬起頭,卻見顧征已經收回了手,轉過身慢慢向外走去。
顧之玥瞬間止住哭聲,瞪著被淚水洗過的大眼怔怔的望著顧征離開的背影,腦中一片混亂。
小時候她一哭,哥哥就會伸手摸她的頭安慰她,顧征剛才那動作,實在是讓她感覺太熟悉了。
......
顧征從顧之玥房間出來,直到走到這座小院的外面,才看見沈容予。
他站在剛才那條長廊上,斜靠著柱子,不知在想什麼。
顧征向前走了幾步,沈容予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轉過來,衝他微微一笑:「她怎麼樣了?」
顧征:「沒什麼大事。」
沈容予:「那就好。」
兩個人重新回到宴會廳,顧征一進門就被顧董事長的秘書小王截住了。
「三少爺,董事長請您過去。」
沈容予和顧征互相對視一眼,心中都想到顧智霖恐怕是要問剛才的事了,果然這種事是瞞不住顧智霖的。
顧征輕輕的握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放心,自己跟著小王上樓去了。
沈容予看著顧征離開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這時,一個穿著白襯衣黑色馬甲的侍者走過來,低頭對他說了幾句話,沈容予面色一沉,心中那種不太好的預感更加強烈了。
沈容予四處尋找,沒多久,終於在宴會廳的某個角落找到與肖桐聊天的左平江。
「平江,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
沈容予沒有料錯,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顧智霖的秘書小王過來找他,說顧董事長有請。
沈容予上了二樓,一推開二樓的書房,看見顧智霖坐在書房的書桌前,顧怔和顧恆站在他前面,室內的氣氛有些緊張。
沈容予沖顧智霖鞠躬:「爸爸。」
顧智霖沒有抬頭,他正盯著書桌上放著的一張名片大小的白紙。
沈容予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了,他向顧征看去,見顧征衝他輕輕的搖搖頭,他又瞥向顧恆,見顧恆神色十分得意,嘴角微微勾起,彷彿是有什麼好的事情發生。
沈容予眉心微皺,雙手緊握,再次看向顧智霖。
這次,顧智霖終於開口了:「容予,這張字條你怎麼解釋?」
顧智霖把那張他一直盯著看的白紙往前一推,沈容予拿起來一看,只見那張名片大小的白紙上寫著:之玥,有件事要跟你說,後花園假山下見。
落款:沈容予。
這些字,是沈容予的字。
顧智霖:「我剛才派人問過之玥這張字條,她說一開始是有個侍者遞給她一張紙條,可是她沒接,後來下樓後又有一個侍者親自幫你帶話,說你在後花園的假山下等他,之玥這才過去......」
所以呢?
沈容予看著顧智霖,等著他下面的話。
顧智霖:「是你幫助何忠?」
果然是在這裡等著他!
沈容予就說顧恆怎麼會隨隨便便把何忠這麼大個BUG放到顧家!這下,哪怕他是親手把顧之玥救回來的那個人,因這一張紙條與那個莫名其妙傳話的侍者,也會被懷疑是他自己自導自演。
因為顧之玥的確是去了假山下,而何忠也的確在那裡等著她。
沈容予將那張紙條放回去,神色如常道:「我是讓侍者給過之玥一張紙條,不過,內容不是這個。」
顧智霖:「是什麼?」
沈容予:「之玥,不要落單,防著顧恆與他身邊人。還有,我給之玥的字條沒有落款。」
這話一出,顧智霖深吸一口氣。
顧恆「噗呲」一聲笑了:「爸爸,我就說他還記恨著我當年的悔婚吧,這可真是隨時隨地給我栽贓我,給我潑髒水,之玥是我的妹妹,我們從小關係那麼好,我怎麼可能讓何忠那混蛋動我妹妹。」
早前顧恆被顧智霖叫到書房詢問何忠的事,顧恆恰好利用了這一點,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況且顧恆只是把何忠請到了顧家,他跟顧智霖的解釋是:何忠想通過這次的商務宴會認識某某某大佬,他本來不同意,可何忠拿之前的事情威脅顧恆,所以顧恆才同意。
何忠這人的品性如何,在上層圈子裡人也都多多少少的都知道一些,何忠瘋狂起來只有他家老爺子出馬才控制的住,顧恆這番解釋沒有漏洞,顧智霖便也相信了。
誰知就在顧恆拍須溜馬的給顧智霖保證以後再不跟何忠有來往的時候,小王秘書進來報告顧之玥出事了,並且將那張字條遞給顧智霖。
顧恆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他把何忠請過來,幫助何忠設計顧之玥,還順道動了動手腳把與何忠裡應外合的鍋全扣沈容予背上,並且還順便將顧征也給拖下了水。
顧恆:「爸爸,後門的監控剛才您也看了,那期間何忠出去過一次,沒過多久沈容予也跟著出去了,最後是顧征也跟著出去。回來的時候是何忠先回來,然後是顧征和沈容予一起回來。說他們沒和何忠聯繫?我可不信。」
「況且前幾天之玥跟沈容予發生爭執,沈容予因此還大病了一場,我看他就是藉著這次的機會報復之玥。」
沈容予攥緊手心,顧恆這歪曲事實的功底這麼多年可真沒降過,不過他現在沒有理會他這句話,因為顧恆已經將顧智霖書桌上的一台筆記本電腦轉過來,電腦上正播放著後門的監控。
沈容予盯著那監控,這應該拍的是他第一次去後花園聽到何忠與顧恆說話,然後顧恆出來調戲他,被他揍的時候。
只是,這監控裡,無論是何忠出去時還是回來時,身邊都沒有顧恆。
顧恆一定是刻意的躲開了監控,繞到了別的地方出去或進來!
沈容予面色微沉,他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顧征,顧征那張英俊的臉十分平靜,完全沒有受顧恆的指控所影響,沈容予的心也不由得平靜下來,抬起頭正視顧智霖。
「爸爸,我有證據證明這張紙條是偽造的。」
顧智霖:「什麼?」
沈容予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是左平江對著鏡頭比V,而他的旁邊,沈容予正坐在一張小桌邊,一隻手拿著筆,另一隻手輕按著一張名片大小的紙條。
沈容予將那張照片放大,紙條上的字清晰可見:之玥,不要落單,防著顧恆與他身邊人。
「這張照片可以證明我寫給之玥那張紙條的內容。」
顧恆看到這張照片,雙眸頓時變得森冷無比:「一張照片怎麼能證明,我看是你提前拍好的,故意陷害我的。」
這張照片的確是刻意拍的,不過不是提前,而是在顧征被小王秘書叫上去之後。
當時,那個給顧之玥送紙條的侍者找到他,說顧小姐讓他把紙條扔了,而他把那個紙條放入托盤中,一個轉身紙條便不見了。
沈容予當下便和左平江刻意擺拍了這張照片,還特意找了團隊某個高手將照片的時間改了一下,為的就是以防萬一。
沈容予等的就是顧恆這句話,冷冷一笑,翻了翻照片的拍攝日期,正是今晚。
顧恆的雙眸頓時微瞇,發出鷹一樣的光。他重新打量起沈容予,一隻手將手腕上的一串珠串脫下來,放在手裡把玩起來。
顧智霖:「你為什麼要之玥防著阿恆?」
顧智霖威嚴的眼神,盯著沈容予,似乎只要他說一句謊話,就會被察覺。
沈容予:「因為我在後花園裡看到顧恆和何忠在一起,聽到何忠說他要得到一個人,何忠是什麼樣的人我也聽說過,後來我看他似乎是想打之玥的主意,為了以防萬一,所以才寫了張字條提醒之玥。」
顧智霖:「可是你除了這一張照片,其他的沒有證據,監控裡何忠出去回來,身邊都沒有阿恆,反而是你和阿征......」
沈容予:「我有證據。」
顧智霖:「哦?」
這時,門「咚咚咚」的被敲響了。
「顧叔叔,我可以進來嗎?」
沈容予眼神微亮,嘴角勾起,輕聲道:「證據來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左平江氣喘吁吁的走進來,先對著顧智霖笑嘻嘻道:「顧叔叔好。」
然後走到沈容予身邊,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
左平江看到屋子裡的幾人都盯著他,嬉笑道:「哎呀,你們不要這麼看著我,顧叔叔,我實話跟您說了吧,您這別院的管家劉大爺,當年跟我熟悉的很,他這工作,還是當年我幫他求顧......哎呀,這方方面面的關係我就不說了,我就跟您說重點吧,有一次我和我們公司的小姑娘出去買東西,正好碰到劉大爺,問劉大爺最近好不好,劉大爺說『不好,十分不好,這後花園鬧鬼』。
我就說,這世上哪兒來的鬼呀,別是什麼小偷摸進家裡來了吧,就建議劉大爺給後花園裝個夜間攝像頭,別到時候丟了東西找您來賠。這不,今天正好派上用場,我剛才去找劉大爺查了監控,已經拍下來,就在這手機裡。」
沈容予無視左平江這番胡編亂造的故事,早已翻開了手機查看。
那個監控可視範圍非常小,正對著後花園的一處池塘,但也足以監控到顧恆和何忠在角落裡說話的身影。
沈容予微微勾起一個笑,抬起頭,眼神明亮的看向顧智霖:「爸爸,這監控......」
顧恆在聽到還有其他監控時早已大驚失色,看見沈容予把手中的手機遞給顧智霖,頓時大喊道:「爸!他是有備而來,特意針對我,我......」
「好了!」
就在這時,顧智霖突然冷喝一聲。
書房裡瞬間沒有人敢說話了。
顧智霖捏捏眉心,伸手將沈容予送過來的手機輕輕的推了回去。
他聲音沙啞道:「你們都出去吧,阿恆留下。」
沈容予面色一凌,伸出的手久久沒有收回,他看著顧智霖,嘴唇緊抿,似是有十萬個不解與不甘心。這時,顧征走過來拉起他的手,沉默的將他帶了出去。
書房的門關緊,屋內只剩下顧智霖和顧恆兩人。
顧恆早已不復剛才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他面露哀求與痛徹心扉的神色,低吼道:「爸爸,你瞭解我的,我是不會對自己家人下手的,爸爸,那兩個人現在就是合謀在一起陷害我,沈容予他沒有證據能證明我和何忠勾結......」
顧智霖:「可你也沒有證據證明沈容予會害之玥,不也是確之鑿鑿的就將他定罪?」
顧恆一怔,這一瞬間,他突然有種內心發毛的感覺,他剛才太得意了,完全忘記了眼前的人是商界的大佬,心思深沉,老奸巨猾,恐怕一早就看出了這裡面的貓膩,而陪他們演一場戲。
這麼一想,顧恆直感覺後背冒上一層冷汗,他盡量讓自己裝得再可憐一些,再無辜一些,哭喊道:「爸爸,你,你不相信我?你就算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我對之玥的感情,我只有這一個妹妹,我怎麼可能任她被何忠糟蹋......這一切一定是顧征和沈容予提前計劃好陷害我的......」
顧智霖輕輕搖搖頭:「阿恆,從小我就教育你,做人要誠實......你已經讓我失望過一次了......「
顧恆大驚:「爸爸!」
顧智霖:「好了,別說了,我也不信你會對之玥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我就再信你一次......你走吧。」
顧恆:「爸爸,我......」
顧恆還想再說什麼,但顧智霖已經不耐煩聽了,揮揮手讓他出去。
顧恆也拿不準顧智霖到底有沒有相信他,十分不情願的出去了。
顧恆剛一出去,顧智霖的秘書小王敲門進來了。
顧智霖靠坐在椅背上,他似乎疲憊不堪,閉著眼問道:「這張字條,你從哪裡來的?」
小王:「有人刻意從我面前過,掉下來的。我撿起來本來是想扔垃圾桶裡,但是看到裡面的字。」
顧智霖沉默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他輕聲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小王:「是。」
書房裡再一次靜下來,顧智霖從抽屜裡拿出一個黑邊相框,相框裡,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懷裡抱著一個小女孩,另一隻手還拉著一個6、7歲大的小男孩。
老照片泛起了淡淡的黃邊,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顧智霖伸手輕輕的撫著那照片中的年輕女人和旁邊的小男孩,微微歎了口氣。
「阿雲,你和之銘在那裡過得好嗎?」
「阿雲,那個孩子和之銘很像,你說,我把顧家的位子留給他,怎麼樣?」
第32章 詢問
顧恆從書房出去之後, 直接開車回了市裡。
他給何忠打了好幾個電話,何忠沒有接,他又給沈逸瑤打了一個電話,約沈逸瑤去他市中心的公寓裡。
他又給自己的助理打了個電話,讓助理整理他名下所有公司目前的財務報表。這些年, 他明裡暗裡被顧征打壓, 從原來的與顧征平起平坐,混成了現在手中的勢力被削去三分之一。
尤其是上次那單生意被顧征和沈容予破壞掉後, 他更是處處受限, 今天又被顧智霖察覺他和何忠仍然私下裡有來往......
如今的局面他看起來十分被動, 可他也不是什麼準備都沒有的......
顧恆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 看著遠處的夜景, 手中握著紅酒杯, 心裡琢磨著這些事,很快,門開了, 沈逸瑤進來了。
顧恆轉過身,面上的愁容早已煙消雲散,換上平時的那副吊兒郎當, 沖沈逸瑤招招手:「逸瑤,過來。」
沈逸瑤見顧恆對他笑, 以為顧恆今晚心情十分好,走過去道:「怎麼?看樣子今晚那件事是辦成了?」
顧恆搖搖手中的紅酒,嘴角勾起一抹□人的笑:「出了點小差錯。」
沈逸瑤臉上的笑瞬間凝住了, 頓時有些膽怯的看著顧恆,緊張道:「阿恆,我,我......」
顧恆卻朝她走去,微笑道:「怕什麼,過來。」
沈逸瑤緊緊的攥著手裡的包,這些年她與顧恆在一起,起初一切都很好,可是最近幾年,顧恆被顧征打壓得喘不氣來,性格也漸漸變得扭曲,只要有什麼不如意,顧恆便陰晴不定,看上去十分嚇人。
沈逸瑤怯生生的往顧恆那邊走,顧恆伸手一把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輕聲道:「你怕什麼?你不是最愛我了嗎?」
沈逸瑤被他抱著,聽他柔聲跟自己說話,心裡也漸漸放鬆了,她想她畢竟跟著顧恆這麼多年了,他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顧恆不會把她怎麼樣的。
顧恆:「逸瑤,等過一陣子,我帶你回顧家,讓奶奶見見你,怎麼樣?」
沈逸瑤心中瞬間大喜,顧恆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終於要帶她回家,讓她得到顧家的認可了嗎?她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嗎?
沈逸瑤十分激動道:「阿恆,你,你是說......」
顧恆:「你不是等這天等了很久了嗎?」
沈逸瑤:「真的嗎?真的嗎?」
顧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沈逸瑤哽咽了一下:「我,我不敢相信......」
顧恆:「不光如此,你還記得我那家影視公司嗎?以後,我都捧你做女主角,讓你演大製作的電影。」
沈逸瑤伸手擦了擦眼中的淚光,她想能得到顧恆的這些話,這麼多年一切都是值得的:「阿恆,我......」
然而顧恆下一句話,緩緩慢慢的在她耳邊響起。
「不過在這之前,逸瑤,你再為我做一件事......」
沈逸瑤激動的血液瞬間冷卻了下來,她瞪大雙眼,身體變得僵硬無比,雙唇激烈的顫抖道:「什,什麼事?」
顧恆:「你上次不是做過一次,很熟悉了嗎?這次只要你再努點力......」
......
沈容予和顧征一起回了顧家。
路上,沈容予沉默不語,心情看著不太好,他不明白顧智霖為什麼要替顧恆遮掩,但後來想通了,人家老子願意為兒子擦屁股,願意把家醜踩死在自己的腳前,他能有什麼辦法?
沈容予倒是不擔心顧恆又會在顧智霖那裡反咬他一口,他可是證據在手,什麼都不怕的。
他只是心情十分的鬱悶,無處發洩,腦中雜七雜八的亂想了一路。
這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沈容予到了顧家很快洗完澡就睡著了。半夜,他又毫無所察的滾進顧征的懷裡,第二天早晨又鬧了個臉紅。
沈容予心想這樣下去也不行,不如和顧征分開睡吧,可是當初,是他信誓旦旦的說都是大男人睡一張床怎麼了?如今他要是刻意的來說分開睡,反倒成了他心裡有鬼。
沈容予十分鬱悶,但好在他過不了多久就要進《牧羊人》的劇組了,心想就暫時忍了吧,並暗暗發誓今晚睡覺的時候一定離顧征再遠一點。
按照顧家的規矩,每週三早晨是要陪顧老太太吃早餐的,沈容予和顧征洗漱完畢一起來到顧老太太的別墅吃早餐。
幾人依次就坐,許柳懷還是一副看沈容予和顧征不順眼的樣子,顧智霖倒是依舊沉默威嚴,顧恆不在,這幾人一起吃飯還算安生,只是氣氛有些太安靜了些,只能聽到碗筷碰撞的聲音。
這時,樓梯傳來「蹬蹬蹬」的下樓的腳步聲,沒一會兒,顧之玥下來了。
「哇 !我最愛的奶黃包!」
顧之玥的聲音雀躍明媚,彷彿昨天晚上的事不曾發生過一樣,沈容予不由得抬頭看她,見她眼睛雖然有些微腫,但人還是挺精神的,頓時放下心來。
顧之玥的出現一下子打破了餐廳安靜的氛圍,顧老太太呵呵一笑,沖顧之玥招著手:「之玥快來奶奶這邊坐,不光有你最愛的奶黃包,還有你愛吃的干炸小黃魚,榛子酥,芒果布丁,梅子清粥,快來吃!」
顧之玥嘻嘻的笑,坐到顧老太太旁邊,拿起一個奶黃包,說道:「奶奶您可記錯了,芒果布丁可不是我最喜歡的!」
這時,桌子對面,顧征正將一碗芒果布丁放到沈容予面前,沈容予盯著那芒果布丁微微一怔。
顧老太太笑道:「什麼?我記錯了?那咱們家哪個孩子最愛芒果布丁?」
顧之玥注意到桌子對面那兩個人的動作,腦中又響起昨晚顧征的聲音「如果,你年少時喜歡一個人,你和他一起長大,你瞭解他,深知他的任何一個閃光點,也深知他任何一個缺點......」
顧之玥搖搖頭:「我也不記得了。」
這一頓早餐有了顧之玥,氣氛活躍起來,顧老太太並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一個勁兒的問顧之玥昨晚的宴會辦得怎麼樣?有沒有珠寶商來收她設計的珠寶啊?
顧之玥也都一一回答。
沈容予觀察了好幾次,見顧之玥好像真的不在意昨天晚上的事了,不由得鬆了口氣。
吃完早餐,左平江派人過來接沈容予,沈容予沿著花園小路往顧家院外走,這時,身後有人喊住他:「你站住!」
沈容予聽到這聲音轉過身,看見顧之玥穿著拖鞋就跑出來。
顧之玥走到他面前,漂亮的臉蛋上有著微微的惱意和幾分不自然,她雙眼瞪得又圓又大,盯著沈容予緊咬著唇瓣,並沒有開口說話。
沈容予十分有耐心的等她開口,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她開口說話。這時一陣凌冽的風刮過來,沈容予看到顧之玥穿的衣服有些薄,開口道:「你還是回去吧,外面冷。」
沈容予轉身繼續往外走。
這時,顧之玥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開口道:「我知道昨天晚上不是你!」
沈容予停住腳步,他沒料到顧之玥會跟他說個,愣了一下,心想看樣子顧之玥是知道了昨天顧智霖把他們都叫到書房裡的事情了。
沈容予微微笑了笑,說道:「當然不是我,我怎麼會傷害你?」
我怎麼會傷害你!
顧之玥心中大跳,雙拳緊緊的握在兩側,她張開嘴想再說些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沈容予衝她揮手道:「回去吧,外面冷。」
顧之玥狠狠的咬咬牙,往前邁了一步跟在他身後,氣勢洶湧道:「我,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跟我說說當年哥哥死時候的事情。」
沈容予瞬間震驚,回頭看顧之玥,不明白她怎麼突然轉性了?
這些年,顧之銘當年的死因早就被顧恆和沈逸瑤添油加醋的傳成了另一個版本,沈容予當年沒有證據不能亂說,如今,這件事情成了顧家塵封進心底的一件傷心往事,沈容予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前更加不能輕易的提起這件事。
沈容予無奈一笑:「我告訴你了,你會相信嗎?」
顧之玥搖搖頭:「我,我只是想聽聽你的版本。」
沈容予點點頭,他看著花園角落裡的一樹紅色的梅花,那梅花開得正旺,格外起眼,沈容予微微歎了口氣:「你還是回去吧,我得走了。」
沈容予再次轉過身向外走去。
顧之玥沒想到沈容予竟然會拒絕,下意識的就跟上去:「你不說?你竟然不說?沈容予,我可是給你機會讓你說,你竟然不說!」
沈容予沒理她,快步走出顧家的大院,飛快的上了左平江等在外面的車。
顧之玥氣得直跺腳,罵了好幾聲沈容予不知好歹!
她恨恨的往回走,走了一會兒便冷靜下來,想起昨晚上顧征的助理後來來找她,說的那些話。
「顧總說,不管你信不信,設計你的人另有其人,不是沈先生。」
她後來追問如果不是沈容予那會是誰,孫躍搖搖頭說道:「我只能告訴你,你盡量防著你二哥和沈逸瑤吧。」
再後來孫躍便什麼也不說了。
那之後,顧之玥便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中,一面是從小對她特別好的二哥和沈逸瑤,一面是沈容予。
她自認對顧恆與沈逸瑤也足夠瞭解,不相信他們會說假話,可昨天晚上她回憶起兒時的往事,腦中一直徘徊著顧征的那些話,便想著不如就聽聽沈容予的辯解吧。
可沒想到,沈容予竟然不告訴她!
不行,她既然勾起了這個心思是一定要知道的!
顧之玥頓時回了自己房間穿好衣服快步往外走去。
第33章 醉話
沈容予今天有一個雜誌封面的拍攝, 造型師正在給他做造型,特意給他畫了重重的下眼線,將他眼尾往上提了提,沈容予頓時褪去清冷,眼神顯得格外冷冽而陰暗。
造型師十分滿意, 說道:「哎呀, 沈先生你蠻適合走暗黑路線的嘛。」
沈容予換上自己代言的高奢品牌新出的一套黑色短款夾克,雙手帶著機車手套, 擺著冷酷的造型。
這一系列拍完, 造型師將他重重的眼裝卸去, 給他重新畫了清淡的裝容, 沈容予換上一件白色的長衫躺在浴缸裡, 浴缸裡的水沒過他的腹肌, 周圍灑著紅色的玫瑰花瓣,沈容予抬起一隻胳膊,手背十分自然的輕擋著一隻眼, 露在外面的另一隻眼含笑的望著鏡頭......
沈容予的眼神清純中又含情脈脈,眼尾淺淺上挑,勾人十足, 攝影師大喜,猛按快門, 左平江也拿著手機躲在攝影師後面,給他拍了一個小視頻。
當天下午,雜誌為了提前預熱, 放了兩張沈容予一黑一白模糊的照片,並帶了雜誌下期的主題#雙生#話題。幾發鍾之後,沈容予轉發了這條微博。
只是兩張模糊的照片,但由於沈容予回國後很少發微博,影帝太低調了,十天半個月才出一次物料,這出一次便讓粉絲打了雞血一樣。
而此時,時時關注著沈容予動態的顧征一個電話打給了孫躍,幾分鐘後,沈容予上午拍的那幾套高清無M照片,便躺在了顧征的電腦裡。
下午,《牧羊人》召開記者發佈會。
正式官宣男主是國際影帝沈容予,女主則是當紅一線花旦徐明珊,男二是影帝向陽,女二是沈逸瑤,這場發佈會沈逸瑤沒有出席,因為製片方根本就沒有邀請沈逸瑤,況且沈逸瑤在片中的戲份很少,主辦方並沒有多重視她。
沈逸瑤的缺席沒有太多人關注,然而在某個人氣十分旺的論壇裡,有一個匿名人爆料:八一八《牧羊人》女二沈逸瑤。
那個匿名人似乎是內部人士,隱晦的表示沈逸瑤這個角色是半路截胡了某個新人的角色,還表示沈逸瑤被投資方潛規則。
這條爆料在論壇幾分鐘之後就沉下去,而又在幾分鐘之後升了上來。
隨後,有人刻意將這帖子頂起,猜測被截胡的小花旦是飛皇傳媒體旗下的白輕輕。
之後,白輕輕的話題瞬間上升,在水軍的引導下,沈逸瑤之前被拍的黑歷史被挖出,等沈逸瑤的經紀團隊反應過來時,網上早已是白輕輕水軍的天下了。
此時沈逸瑤還毫無所察,因為這一天,顧之玥都纏著她。
沈逸瑤這一天心中一直想著昨夜顧恆跟她說的話,應付顧之玥十分心不在焉。但後來顧之玥跟她聊著聊著,突然說自己回國是因為在國外失戀了,然後竟然哇哇的哭了起來。
這傷感的氛圍也勾得沈逸瑤分外傷感,一邊安慰著顧之玥,一邊腦中不斷的想著顧恆嘴上說著愛她,可為什麼還要讓她去做那種事......
兩個被感情「傷害」的女人最容易惺惺相惜,沈逸瑤腦中也紛亂無比,想顧恆想的有些出神,等她回過神來時,看見顧之玥去開了一次門回來後手裡拎了很多外賣,還有一瓶葡萄酒,一瓶威士忌。
沈逸瑤一怔:「你這是?」
顧之玥雙眼紅紅的,看樣子十分的可憐:「逸瑤姐,今晚你陪不陪我喝酒吧。」
沈逸瑤:「陪,當然陪。」
顧之玥頓時雙眸微閃:「我就知道逸瑤姐你最好了。」
兩人坐在桌邊邊喝酒邊聊天,顧之玥趁沈逸瑤不注意將威士忌與葡萄酒的摻和在一起,勸沈逸瑤喝了好幾杯,沈逸瑤本來心情也不痛快,便把顧恆之前說過讓她不要多喝酒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很快喝得頭暈腦脹,雙眼打直,腦袋亂七八糟起來。
有的人喝醉酒十分安靜讓人省心,而有的人喝醉則喜歡嗶哩吧啦的什麼話都往外倒,沈逸瑤偏偏屬於後者。
沈逸瑤:「之玥啊,你說,顧恆他到底喜不喜歡我?」
沈逸瑤打了個飽嗝。
顧之玥又往她酒杯裡倒了些酒,聲音清晰道:「我二哥當然喜歡你啦,逸瑤姐,你怎麼啦?心裡難受呀?那再喝一杯吧。」
沈逸瑤接過那杯酒又一口悶下,迷瞪瞪的說道:「你,你怎麼光讓我喝,你,你也喝呀!」
顧之玥端起一杯白開水:「好好,我喝!」
沈逸瑤滿意了:「來,咱倆碰杯......知道我為什麼要跟你碰杯嗎?因為過不久,我就是你,是你二嫂了。」
顧之玥:「呀,我二哥答應娶你啦?」
沈逸瑤:「當然了,他當然要娶我,我,我可比那姓,姓,姓沈的,強多了......」
顧之玥點點頭:「我也這樣認為,要不然我二哥和沈容予分手後怎麼會選項和你在一起。」
沈逸瑤嘻嘻的笑著,下巴擱在桌子上,一隻手輕輕的晃晃,神秘道:「你還不知道吧,我和他,我們,早就,早就在一起了......」
顧之玥一愣:「什麼早就在一起了?」
沈逸瑤似是回想起了什麼往事,滿臉笑意:「你是沒見,當日,姓沈的撞見我和......哈哈,他那副表情......他以為阿恆,以為阿恆是真的,真的喜歡他嗎......阿恆才不喜歡他,阿恆,阿恆喜歡的,一直是我......」
顧之玥心中一驚,沈逸瑤說的是七年前嗎?可是七年前,在他們這些人心中,顧恆和沈容予是公認的天生一對,她和所有人都認為沈容予是會和顧恆結婚的。
可是聽沈逸瑤這話,她和顧恆當時就在一起了?還被沈容易撞見?
顧之玥:「然後呢,姓沈的發現了你們的事情然後呢?」
沈逸瑤呵呵一笑:「他哭啊,然後就跑了......」
顧之玥有些急迫道:「然後呢,然後怎麼樣?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發生在哪裡?」
沈逸瑤:「不能說,不說了,阿恆說了,不能說......」
沈逸瑤的聲音漸漸低去,顧之玥低頭看去,見沈逸瑤竟然已經睡著了,她使勁兒的晃著沈逸瑤:「喂,逸瑤姐,逸瑤姐,什麼不能說,為什麼不能說,你還沒......」
這時,門突然「啪嗒」一下開了。
顧之玥大驚,噌的一下站起來,只見沈逸瑤家棕色的大門被推開,顧恆走了進來。
沈逸瑤家的門是需要按指紋的,顧恆顯然是這裡的常客,此時突然過來也不奇怪。
顧之玥雙目緊緊的盯著顧恆,一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了。
顧恆沒想到顧之玥在這裡,愣了一下,然後就看到桌子上的酒杯,以及趴在桌子上的沈逸瑤。
顧恆的臉瞬間沉了下來,他慢慢移動著雙眼,微微瞇起,看向顧之玥。
顧之玥反應非常快,她突然瞪大眼狠狠的瞪著顧恆,「嗷」的大叫一聲:「你是誰!」
然後下一秒,她踉蹌的走了兩步,身子一歪,倒在了旁邊的沙發上呼呼的大睡起來,任誰看都會以為她是在耍酒瘋。
顧恆臉色依然鐵青,他慢慢的走到沈逸瑤身邊看見沈逸瑤手中抱著酒杯,雙眸發出冷冷的光。
然後他又走到顧之玥身邊伸手搖晃著她:「之玥,之玥......」
顧之玥一個巴掌打飛他的胳膊,模模糊糊的喊道:「小賊,看我不打死你......唔......你等著......來,我們喝!喝!」
顧恆的臉色這才好一些。
......
沈容予開完發佈會,和導演編劇其他角色等主創人員一起吃了頓飯,幾個主創人員大談特談劇本內容,人物的內心與相互之間的關係,沈容予聽得十分認真,期間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得到導演和編輯的認可。
酒過三巡,大家也從一開始的討論劇本聊到其他的一些事情。
沈容予的旁邊坐著向陽,沈容予覺察到向陽有些心不在焉,他想起昨天晚上向陽恐怕又遇到了鍾盧和秦懷東,有心想勸向陽想開一些,但還沒想好怎麼跟向陽開口,向陽接了個電話突然站起來,對大家鞠躬道:「不好意思,臨時有點事,我得走了。」
左平江對沈容予使了個眼色,沈容予也站起來說道:「我也要走了,明天一大早還有其他的行程,明導,徐編劇,各位慢聊,我們下個月見!」
沈容予和左平江,以及向陽和他的助理一起離開了。
幾人走到門外互相告別。
這時,向陽突然對沈容予低聲道:「沈容予,那個秦懷東,你防著他一些吧。」
沈容予一愣:「秦懷東?」
向陽點點頭,面上似乎有些猶豫,說道:「他被鍾盧挖到了新傳娛樂......新傳娛樂背後的投資人是顧恆。」
沈容予微微有些驚訝。他回國之前找人打聽過新傳娛樂,當時線人只打聽到新傳娛樂裡有鍾盧的股份,而管理者則是一個日本人,可他沒想到新傳娛樂背後的投資人竟然是顧恆。
新傳娛樂是最近幾年新出來的一個傳媒公司,在短短幾年時間,這家新公司先後投資製作了好幾部大電影,據說部部票房火爆,吸了不少錢。
然而沈容予懂得電影市場運作,明白電影有虧有賺才合理,不可能部部票房火爆,況且那幾部電影的票房數據他也研究過,裡面的水份特別大。
如果這公司背後的人是顧恆,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沈容予頓時心中瞭然,但他還是有些訝異向陽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向陽看出了他眼中的疑問,他低著頭,掩蓋住面上的不自然,低聲道:「你可以相信我,這事是我昨晚......是我聽到的......從鍾盧那裡......」
沈容予聽到「鍾盧」這個名字一怔,見向陽憂慮的雙眸閃過一絲複雜,之後向陽的臉更紅了,聲音也更小了一些,如蚊蟲響在耳邊:「昨晚,我......總之,你可以相信我。」
沈容予:「你......」
向陽飛快的搖搖頭:「我走了,你保重。」
他快步的走下台階鑽進保姆車裡。
沈容予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道:「再見!」
第34章 高手
當晚, 沈容予回到顧家時,顧征還沒有回來。
沈容予獨自一人洗完澡躺在床上,腦中分亂的想著這些事。他最近找顧征的人幫他調查顧恆那裡有沒有那艘沉船,一直沒有得到消息。
沈容予在得知這船消失不見時,就已經做了最壞的準備, 顧恆是一定不會留下這唯一一個對自己不利的線索的, 那艘船要是在他手裡肯定是被他毀了。
如果這唯一的證據消失,那麼他就只有從當年沈家破產開始調查, 然而最近得到的消息, 當年沈家被顧恆弄破產之後, 得到的那筆錢全都轉向國外一家銀行, 然後再通過這家銀行轉向了國內一個叫李耀的賬戶。
這個李耀是誰?沈容予查了幾次都沒有查到, 因為這個人的銀行預留信息竟然是假的。不, 也不能說他是假的,因為沈容予順著他的身份證找到了此人的原地址、畢業的學校,打聽了一下並沒有李耀這號人。
也就是說這人恐怕是有兩個身份證, 兩個身份證都有效。可見這位李耀多麼神通廣大,頭不頂著天可真說不過去。
讓沈容予比較驚訝的是沈家公司的那筆錢竟然不在沈逸瑤手裡,他不明白沈逸瑤當年和顧恆合作到底是為了什麼, 如果她只是單純的貪圖沈家的財產,那筆錢, 或者顧恆收購的公司應該到她的名下才對,難道她就單純的愛顧恆愛到了拋棄人性的地步?
不,肯定不是。沈容予想到林叔說的沈逸瑤給他爸爸打的最後一通電話, 沈逸瑤對他的父母是帶著強烈的恨意的,甚至也包括想讓他死。
沈逸瑤到底為什麼對他家有這麼大的仇恨,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爸爸媽媽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對待,任何千金大小姐有的她都有,那究竟是為什麼她會這麼恨他們?
沈容予百思不得其解。
想著想著,沈容予睡著了。
半夜,臥室的門開了,沈容予在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靠近他,他條件反射的往那人懷裡一鑽,感覺到有一個冰冷的鐵片一樣的東西貼在他的脖筋處。他伸手往那鐵片上一摸,感覺上面有些紋路,他想睜開眼睛看看這是個什麼東西,可是實在是太睏了,困得眼睛睜都睜不開,後來他感覺有人從他的手中抽走那個東西,那人將他緊緊的抱進懷裡,粗重的呼吸聲響在他的耳邊,再然後他就什麼也不知道。
第二天,沈容予很早就醒了,顧征還沒醒。
讓他比較驚訝的是,這次他醒過來時竟然沒有鑽在顧征的懷裡,沈容予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心想要是再這麼尷尬下去,他可真要逃跑了。
沈容予瞬間覺得神清氣爽,正要下床,突然腦中閃過一道光,他心中微動,輕輕的靠近顧征,慢慢的掀開顧征的被子,往顧征的脖子處看了兩眼,見上面什麼也沒有。沈容予頓時放心了,心想昨天晚上果然是自己在做夢。
沈容予滿意了,十分貼心的幫顧征蓋一蓋被子。
然而手抓著被子還沒動,顧征醒了。
這場景頓時變得十分尷尬,沈容予本來是掀被子想看顧征脖子上的東西,雙手抓著被子還沒來得及再給顧征蓋回去,手就僵在那裡。
顧征本來還睡眼惺忪,這下完全清醒了,他深幽的眼眸中彎起似是而非的笑,他嘴角輕輕勾起,頭髮蓬鬆的垂下來,剛睡醒的俊美的容顏十分的慵懶而又性感。
他有些玩味的看著沈容予,聲音低沉沙啞道:「小魚要做什麼?」
沈容予的手瞬間鬆開被子:「那個,我......」
顧征:「如果想窺視我的身體,我可以大方讓你看。」
沈容予:「那個,這其實是個......」
顧征:「......只不過現在看有點少兒不宜。」
沈容予一怔,很快明白了什麼,臉瞬間一紅:「那個,這真的就是個......」
顧征:「不過你也不是沒見過,你要是真的心急如焚,我可以犧牲一下我自己。」
沈容予瞬間跳下床,飛快的跑了。
沒一會兒,他又跑了回來,從門外伸進來圓溜溜的小腦袋,紅著臉道:「我還是跟你解釋一下,這其實是個......」
話沒說完,沈容予瞬間瞪大眼睛,「砰」的一聲關緊門,蹬蹬蹬的跑遠了。
臥室裡,顧征正站在床邊,全身上下只穿著一條灰色的內褲,手裡正拿著一件黑色的襯衣正將一條胳膊伸進去。
男人肩寬臀窄,六塊腹肌,腹部兩側延伸進內褲裡有兩條線組成一個V形,這是常年運動而荷爾蒙爆棚的性感身材。
此時他看著關緊的門,微微一笑,心情十分愉快的穿好衣服。
......
很快,年關將至,沈容予忙碌於各種大型的頒獎典禮現場,他的《如歌的歲月》如預料般的橫掃國內各類頒獎盛典。
這些獎項對於沈容予來說,雖然都比不上奧卡斯的最佳男主角大獎,但有這些國內的各種大獎集身,對他而言也是錦上添花。
沈容予實至名歸,網上一片盛譽,但也有那些嫉妒他的黑粉,說沈容予就是運氣好,演技也沒好到哪裡去,哪比得上XXX、XXX。
於是這一挑撥,幾波粉絲迅速加入混戰。
「要黑影帝就黑影帝,別拉我家下水。」
「抱走我家XXX,承認演技比不過影帝。」
「抱走我家影帝,XXX和XXX的演技也很好。」
這種挑撥幾乎幾天就上演一輪,沈容予一般不上網不關心這些,左平江卻經常混跡在他的各種粉絲群、論壇微博,時常把粉絲怎麼花癡他,黑粉怎麼黑他報告給他聽,沈容予聽過之後也是微微一笑。
沈容予在年末刷了一波存在感之後,春節到來了。
初一的早晨,天還沒亮。沈容予從睡夢中醒來,發現床另一則空了。他伸手打開床邊的小燈,看見他的枕頭邊放著一個大紅包。
沈容予迷迷糊糊的盯著那紅包怔了一會兒神,打開那紅包一看,裡面竟然是一張黑卡。
傳說中無限額度,任你全球買買買的黑卡?
顧征這麼大手筆?
沈容予瞬間清醒,穿好衣服拿著黑卡下樓。
窗外天空還未亮,遠處的炮仗聲辟里啪啦的響著,好不熱鬧。顧征今天穿了一件酒紅色的襯衣,打著黑色的領帶,他身材好自然穿什麼都好看,尤其是今天這件酒紅衣的襯衣,將他那種高貴而強勢的氣質襯托的柔軟不少。此刻,他正悠閒的坐在沙發上,邊看報紙邊喝著咖啡,聽到沈容予下樓的動靜了,輕輕的抬頭看向沈容予,那雙深幽的眸子如一口吸人心魂的深井,看得沈容予的心突然快跳了一下。
顧征勾起嘴角,薄唇上揚道:「新年快樂!」
沈容予:「新年快樂!」
沈容予走到他旁邊,把黑卡遞還給他:「這個我不要。」
顧征眉心一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下巴輕輕抬起:「你應該知道,在大年初一給你的紅包是不能拒絕的吧。」
沈容予:「可你,你在紅包裡包的是黑卡。」
顧征:「你也可以給我一張你的信用卡副卡。」
沈容予彷彿沒聽見顧征在說什麼,瞪著他:「什麼?」
顧征嘴角勾起:「沈先生要是覺得心理不安,不如也回我一張卡。」
沈容予目瞪口呆:「你,你......」
顧征從沙發上站起來:「就這麼辦吧。」
沈容予:......
他就這樣自已做了決定?
顧征:「穿好衣服,我們去給奶奶拜年!」
沈容予收起這只燙手的黑卡,心想不管怎麼樣,反正他是不會用這卡的。
兩人一起去顧老太太的別墅。
路上,天空飄著雪花,天色有些暗,路燈昏黃,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沈容予低頭看見顧征踩在雪地裡的腳印,心裡琢磨著難道真的要給顧征一張副卡?這感覺怎麼像是他要包養小鮮肉,大手一揮揮出一張副卡,還要豪氣的說句:「拿去隨便買!」
不過顧征先給他一張卡,他再還回一張卡,也就還說得過去吧。
兩人穿過小花園,很快到達顧老太太的別墅,還沒進去,就聽見裡面歡聲笑語一片。
顧征側過臉看向沈容予,低聲道:「把手給我。」
沈容予一愣:「什麼?」
顧征卻不等他回答,伸過手來溫暖的大掌包住他的手:「我們結婚了,而且還十分恩愛。」
沈容予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跟著顧征進了別墅裡。
別墅裡,該出現的人此時都出現了,一個個正圍著顧老太太說笑。
顧征和沈容予一起給顧老太太和顧智霖拜年。
「奶奶,新年快樂!」
「爸爸,新年快樂!」
顧老太太不同往日裡見到沈容予冷著一張臉,這次居然微笑的說了好幾個:「好!好!」
然後給沈容予和顧征一人一個紅包。
旁邊的顧之玥看見了撇撇嘴道:「奶奶,我看你給他們的紅包怎麼比我的厚呀。」
顧老太太哈哈一笑:「你這丫頭瞎說,明明都是一樣多,你哪只眼睛看到比你的厚了?」
顧之玥哼了一聲:「奶奶你就是偏心,哼!」
旁邊的顧恆聽了這話笑道:「之玥,我看你是眼氣你三哥拿兩份紅包吧。」
顧之玥衝他吐吐舌頭:「怎麼樣你不眼氣嗎?奶奶的紅包可是福氣,三哥拿了兩個福氣能不讓人眼氣嗎?還有你,什麼時候給我找個二嫂回來呀?」
顧恆:「那你什麼時候給我找個妹夫回來?」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鬥嘴,顧老太太在旁邊樂得哈哈笑,另一邊的許柳懷也在旁邊無奈的搖頭道:「你看這兩個孩子怎麼就長不大......」
沈容予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曾幾何時,他也是他們中的一份子,他們一團鬧氣,總是能鬧得顧家雞飛狗跳,哈哈大笑。
而如今,這些人也都在鬧,只不過如今的這一團和氣,都是為了顧老太太高興而演的一場戲。
顧恆是演戲高手,並且從來不在他這個影帝之下。
第35章 電話
吃過飯, 顧家陸陸續續的來了很多拜年的人。顧征被顧智霖留下招待那些客人,沈容予剛出了顧老太太的別墅,手機突然響了。
沈容予看了眼來電,是左平江。
「喂,平江。」
左平江:「容予, 我有事跟你說......」
幾分鐘之後, 沈容予掛了電話。
他在原地站了一小會兒,本應回自己那邊的別墅, 但他腳步微轉, 走了另一條路。
沒一會兒, 他繞過顧老太太門前的小花園, 來到別墅的後門附近。
他從後門重新進入別墅, 聽到客廳裡那些人正給顧老太太和顧智霖拜年, 他悄悄的上到二樓,從兜裡摸出一把鑰匙,打開一間房間。
沈容予到了顧家之後有時候想顧之銘了, 就會來這裡坐一會兒,有時候心情不好了或者思考什麼問題心不夠平靜了,也會來這裡坐坐。
房間裡乾淨整潔, 床上換了一套乾淨的淺藍色的床單,顧家的保姆得顧老太太吩咐經常過來打掃, 此時房間裡充滿了陽光,角落的書桌上擺放著一支紅梅。大概是保姆覺得過年了,給這房間裡填一些生氣吧。
沈容予低頭在那支紅梅上輕聞了兩下, 輕聲說道:「味道不錯。」
他在房間裡轉了轉,最後又坐在那張書桌前,打開抽屜,將顧之銘收藏的那些東西全都看了一遍。
他邊看著這邊東西,腦中邊回想著左平江剛才的那一通電話。
之後,他又走到旁邊的書架前,從上面找出那本《耶夫的海邊》,沈容予伸手拿那本書,手才一碰到書,便微微一頓,他看了看書架,覺得哪裡不對勁,但也沒有多想,把書抽了出來。
沈容予靠在書架前翻著這本書,一下又翻到了夾在書裡那張他16歲時的劇照。
他拿著劇照看了兩眼,又將照片放回去,在合上書的那一剎那,他腦中突然一片電光十色。他忙重新打開書,看了一眼照片夾在書裡的那頁,又忙抬頭看向書架,頓時心中一陣疑惑。
有人動過這本書?
沈容予清楚的記得他上次來看這本書時,照片夾著的那頁裡有幾道顧之銘當年用黑色的筆劃過的重點段落,可這次,照片夾的頁數竟然不是。
還有,書架上這本書的位置也發生了變化,他記得上次來時這本書的旁邊是一本心理學方面的書,而這次,這本書的旁邊是一本建築學的書。
這一些細微的細節足可以證明有人來過顧之銘的房間!
可是,是誰呢?
顧家打掃顧之銘房間的阿姨曾說過,顧老太太有吩咐,她們只能打掃顧之銘的房間,裡面的東西不可以亂動,更不可以弄亂。
顧之銘的房間從他離世之後,便一直如同一個紀念博物館一樣被顧老太太保存著,這房間裡的鑰匙只有她有,沈容予的這把還是他求著鐵叔,鐵叔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讓顧老太太同意他留了一把。
顧老太太雖然如此珍重的保管著顧之銘的房間,但沈容予聽說她自己怕看到這裡的東西傷感,一次也沒有進來過。
況且顧老太太一把年紀了,眼睛早已花得不行了,就算是想看書,也會去旁邊的書房去看。
那麼是誰?顧之玥嗎?還是是顧恆?
顧恆不可能,顧之玥倒有可能。
沈容予想了半天覺得最有可能的人便是顧之玥,因此從開始微微的驚訝之後,也沒太在意了。
他把書重新放回書架,在屋裡稍微逗留了一下便出去了。
來時從後門進來,回去時自然也從後門離開。
沈容予繞過小花園打算回去。
這時,轉過幾顆常青樹,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那男人背對著他,站在一顆枯樹下似乎在欣賞什麼風景。
沈容予腳步頓住,雙眸微沉,不加思索想從另一條路離去,這時,那人突然轉過身,眉眼張揚的笑道:「好歹我們也相愛一場,沒必要見了我就躲吧?」
是顧恆。
沈容予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顧恆,看他這樣子,分明是故意等在他回去的路上。
沈容予雙眸發冷,鋒利的目光直直的射向他,冷聲道:「看來你是嫌我揍你那幾次沒揍到點上。」
顧恆聞言笑得更燦爛了:「小魚,別這樣,你知道的,我要是想對你怎麼樣,你根本反抗不了的。」
沈容予:「是嗎?那你可以試一試。」
顧恆笑著搖搖頭,他慢慢走過來,瞇著眼看他,聲音曖昧道:「我可捨不得。」
沈容予面無表情,雙拳緊握,打算這人如果再出來什麼污言穢語,他就不管這裡是不是顧家,狠狠的給他一拳。
顧恆:「小魚,別這樣,我們好好說說話,你回來這麼久,我還沒有跟你好好的談一談。」
沈容予冷冷一笑,這時,他眼神突然一跳,望見前方不遠處另幾顆相鄰的常青樹下有一個腦袋探出來又飛快的縮回去,沈容予眉心一挑,開口啊:「行啊,說吧,你想跟我說什麼?」
顧恆:「小魚,你最近是在找一件東西吧。」
沈容予心底一沉,面上卻毫不動色道:「你在說什麼?」
顧恆卻靠近他,低聲道:「我知道林子茂在幫你調查什麼,怎麼樣,他最近是不是一直沒有消息回來?」
沈容予雙眸沉下去,想到剛才左平江給他打的那通電話裡說道「小魚,林叔那邊出事了。」
果然是顧恆干的。
他眼底那冰冷的光如一把鋒利的劍,尖銳的刺向顧恆,他緊緊的握著拳頭,指甲陷入掌心:「你想要幹什麼?」
顧恆悠閒自得的勾起一個笑容,他慢慢的打量著沈容予,心中那種衝動越來越強烈。當年沈容予還小,他還沒有這種感覺,沒想到幾年之後的沈容予越長越有味道,尤其是這幾次見到,他身上那種野勁兒讓他越發想要征服。
他瞇著眼睛看著沈容予,故意靠他近,曖昧道:「不想幹什麼,沈容予,我要的很簡單,只要你重新回到我身邊,以後乖乖的聽我的話。」
他本來以為沈容予這次又會給他一拳,沒想到沈容予連動都沒有動,臉上出現一抹猶豫之色,似乎是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可能性。
顧恆眼神微亮,心想沈容予當年那麼愛他,現在這麼恨他也是因愛生恨,只要他好好哄哄,也許真的能讓他回心轉意。只要他回心轉意,當年那件事,還怕他不為他嚴守保密嗎?
顧恆左右看看,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聲音道:「我知道你還氣我當年不管你,那是因為我知道顧之銘不會讓你死。小魚,我那時候追出去,你知道我看見你和他在一個船上有多嫉妒嗎?所以我才想讓他死!他什麼都比我強,到最後還要跟我搶你,你大概不知道吧,他那年的生日跟奶奶要的禮物就是你,他要從我手裡把你搶過去。我當時太生氣了!容予,你去了國外,我曾經派人找過你的,要不是顧征這混蛋從中作梗......」
沈容予心中一怔,他上次聽林叔說過顧恆當年派人找過他,中間被人攔住,他之前找人調查過那人是誰,可是沒有查到。
所以攔住顧恆的人竟然是顧征?
沈容予心中頓時紛亂起來,但他面上仍然裝作一副在思考顧恆話的樣子。顧恆顛倒事非的本領太強了,死的也能給他說成是活的,事隔這多麼,竟然如此無恥的胡編亂造為自己解脫。
沈容予猶豫的開口道:「那沈逸瑤呢?當年你們可是......」
顧恆:「當年是她勾引我。」
沈容予:「那現在呢?」
顧恆:「我有了你還要她幹嘛。」
沈容予看見那顆常青樹後的身影一動,頓時笑了:「是嗎?
顧恆:「當然,所以,你願意嗎?」
沈容予慢慢的往旁邊移了一步,離開顧恆幾步遠,他清冷的眼眸微微彎起,如繁星綴入一條明亮的湖泊,他的眼尾微挑,裡面的風情如桃花一般不自覺得流露,看得顧恆心癢難耐。
「顧恆,不如你再跟那邊的人確認一下?」
沈容予突然莫名其妙的說了這麼一句。
顧恆:「什麼?」
這時,顧恆的手機突然響了。
顧恆疑惑的看了沈容予一眼,接起電話,很快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
「什麼?!」
顧恆的臉瞬間陰沉下來,壓低了聲音道:「你們怎麼會讓他跑了!你們怎麼辦事的!」
沈容予冷冷一笑,再不理會他,往前方走去。
經過那顆常青樹後,他刻意往那裡看了一眼,那裡已經沒有人了。
沈容予回了別墅,想著剛才左平江給他打的電話內容。
左平江跟他說林叔出事了,被一幫人抓走了,但好在有驚無險,有人把他救了出來,如今,林叔正躲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等過一陣子再來找他。
幸好他提前接到左平江的電話得知林叔已安全,不然剛才就要因為林叔的事被顧恆拿捏。不過顧恆這厚顏無恥的行為還是再一次刷新了沈容予的認知。
第36章 萬一
顧恆從花園裡回去時, 顧征正代表顧智霖送那些拜年的人出去。
顧恆站在別墅門口遠遠的看著那些人把顧征圍在中間熱情的說著話,心中的嫉恨之火熊熊的燃燒起來。
回到別墅裡,沈逸瑤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給顧老太太拜年,正拿著一個祖母綠的玉鐲給顧老太太看。
「奶奶,您看, 這是我特意讓人找行家買回來的, 聽說長期帶在手腕上可以逢凶化吉,去病消災。」
「謝謝你!」
顧老太太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自從七年前發生那件事之後, 顧老太太對沈逸瑤一直不冷不熱, 儘管沈逸瑤每年過節都會來看顧老太太。
沈逸瑤給顧老太太送完玉鐲, 坐到顧恆身邊輕聲道:「阿恆, 我還給阿姨買了一個禮物, 你帶我去找她吧。」
顧恆因為剛才的事情心情不太好,十分不耐煩道:「我媽剛回東邊,你自己過去吧。」
東邊就是顧智霖和許柳懷住的地方, 沈逸瑤緊緊的攥著手裡的禮物袋子,擠出一個微笑,柔聲道:「好, 那我先過去。對了阿恆,過幾天我們一起出去玩好嗎?」
顧恆心思不在她這裡, 敷衍道:「過幾天再說。」
沈逸瑤:「那好,我們過幾天再說。」
沈逸瑤給顧恆的媽媽許柳懷送的是一個金鐲子。
許柳懷十分開心的把金鐲子帶在手腕上,說道:「你看你, 每回來都給我們帶禮物,可真是有心了,將來誰娶到你可真是太有福氣了。」
沈逸瑤笑道:「阿姨您喜歡就好。」
沈逸瑤和許柳懷聊了一會兒天,許柳懷說有點睏,想睡一會兒,沈逸瑤不好再待下去,便告辭了。
走到樓下,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圍巾忘記拿了,返回去正要敲門,突然聽到房間里許柳懷對她這邊的保姆說道:「這東西趕緊放起來,姓沈的可真是陰魂不散,沈容予也就算了,現在沈家都破落成這樣了,沈逸瑤這種身份還想著攀著我顧家的高門......」
沈逸瑤敲門的手瞬間僵在那裡。
......
到了晚上,雪停了。
左平江開車過來接沈容予,兩人要去瑤風酒吧。
因為過節,路上的車輛行人並不多,雪停了路特別滑,左平江慢慢悠悠的開著車,沈容予便將下午在花園遇到顧恆的事說了。
他怎麼想都想不通為什麼三年前,顧征會派人攔下找他的顧恆。
當時,顧恆去找他的目的是什麼,顧恆昨天的意思是三年前想找他復合,這現編的借口沈容予可不相信,那是單純的想將他這個最後知情人滅口嗎?
可是要滅口為什麼又等了那麼久?
最奇怪的就是顧征了,他們那時候並不認識吧,就算認識,顧征也沒有理由幫他解決顧恆吧。
左平江:「這你還不明白嗎?顧征一早就知道你是他未婚夫,或許通過什麼途徑知道了你和顧恆的愛恨情仇,知道顧恆要去找你,就替你攔下了唄。顧三少怎麼能允許自己的男人發生危險呢?」
沈容予:......
沈容予:「只有恨和仇,謝謝!」
左平江:「哎呀差不多啦,不過顧三少要是知道了你和顧恆之間的恨和仇幫了你,這也說不過去啊,那件事顧恆和沈逸瑤是絕對希望爛在肚子裡的,顧征不可能知道。」
沈容予:「所以這樣才奇怪,顧征對陌生人有這麼助人為樂嗎?」
左平江搖搖頭:「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沈容予:「什麼?」
左平江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深情並茂道:「他從小生活在一個普通家庭,某一天在電視上看到了你演的電影,他被你精湛的演技和迷人的外貌深深的吸引,從此之後愛上了你,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可是你高不可攀,就像那夜空中最閃亮的星,他自卑極了覺得這輩子只能做一個YY你的屌絲。然而有一天,老天爺突然開了眼,將顧三少這個身份狠狠的砸在他身上,他一夜之間從一個窮小子變成了顧家三少爺,他沒想到還有更大的驚喜等著他,你這個他做夢都想得到的人竟然成了他的未婚夫,於是他時時刻刻的關注你,把你的過去調查個底朝天,知道了你的EX是顧恆,所以呀顧恆一有動靜,他心中暴怒:我的男人就讓我來守護,於是......」
沈容予:「你不做編劇可惜了。」
左平江:「是嗎是嗎?我也這樣認為。」
沈容予十分不想再理他了。
但是過了一會兒,沈容予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顧征從小生活在一個普通家庭嗎?」
左平江:「是啊。他媽媽當年和顧智霖一夜情生了他,聽說顧智霖當初是希望他媽媽打掉這個孩子,可是他媽媽不捨得,拿著顧智霖給的那筆錢跑了。後來顧征生病,腿出了問題,他媽媽沒錢給他看病又找上了顧家,顧家當然不肯接受啊。顧老太太倒是留了個心眼,找人給顧征做了親子鑒定,結果還真是他們顧家人。」
沈容予:「這麼說,顧征的媽媽是一個普通人?」
左平江:「是的,聽說當時是鄉下進城打工的打工妹,這一生就這麼毀了。」
沈容予聽了這話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開口道:「平江,你說,七年的時間,能改變一個人嗎?」
左平江:「能啊,你看你不就從原來無憂無慮的貴公子,變成了現在這樣嗎?」
沈容予搖搖頭:「可是七年,一個人就算再怎麼改變,從小到大的生活習性,還有一些從內而外透露出來的動作、品質,不會改變對嗎?」
左平江:「這倒是,除非這是一神人,脫胎換骨。」
沈容予再次沉默了。顧征生活在一個普通家庭,他的母親也是一個普通人,沈容予以前不知道普通人是怎樣生活,可這七年裡,他過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也接觸到無數的普通人。
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一個人無論再怎麼刻意的改變自己,可私下裡一些生活習慣卻是不會改變的。而顧征,他私下裡所有的習慣,甚至一些不經意的小動作,都像是他天生就應該是這樣高貴而完美的,完全不像是後天養成的,也完全不像是一個出身普通人家的人。
難道顧征當初真的下了血本讓自己脫胎換骨嗎?
沈容予覺得顧征這個人讓他實在是看不透了,但又想到有一種人,為了達到目的,有十足的毅力與決心,並且時刻保持理智與警覺,大概顧征就是這樣的人吧。
沈容予想了一會兒覺得頭痛,便不想了。沒過一會兒,左平江停下車,瑤風酒吧到了。
沈容予心不在焉的跟著左平江進了酒吧,剛走了兩步,前面的左平江突然停住腳步,將他拉進一個比較隱秘的拐角。
沈容予有些不解,正要問他怎麼了,就見左平江突然興奮的指著一個方向道:「你看那是誰?」
......
幾天之後的一個晚上,沈逸瑤給顧恆打了個電話:「阿恆,我們一起去西郊溫泉山莊吧,上次你不是說過陣子帶我去嗎,我們......」
他們自從大年初一見過面之後一直沒有見,這幾天沈逸瑤給顧恆打了好幾個電話,顧恆總是借口太忙。可是大過年的,能忙什麼?沈逸瑤心中十分不安。
顧恆電話裡的聲音有些疲倦:「逸瑤,我這邊這陣子有點事情,等過幾天吧,過幾天我帶你去。」
沈逸瑤緊緊的握著手機,勉強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溫柔而自然:「阿恆,你累了嗎?聽聲音你好像很累,那我們不去泡溫泉了,阿恆,我現在過去找你好嗎,你現在在哪裡?」
顧恆不耐煩道:「說了有事。」
沈逸瑤:「可是......」
顧恆:「沒別的事我掛了。」
「阿恆不要!」
沈逸瑤心中一慌,聲音差點哭出來:「阿恆,你,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顧恆頓了一下,突然語氣柔和道:「沒有的事,你別瞎想,我過幾天去看你。」
就在這時,顧恆那邊突然有陣響動,像是有人關上了門。
「我真的還有事,掛了。」
顧恆不等沈逸瑤再說什麼,匆忙掛了電話。
沈逸瑤瞪著大眼,聽著上耳邊空茫的聲音,整個人愣在那裡,身體不停的發著抖。
就在幾分鐘前,她的手機上突然收到幾張照片,照片上,顧恆和一個年輕女人在酒吧裡摟抱接吻。看那幾張照片的拍攝時間,有幾天前的,有今天的,但裡面的女人都是同一人,正是前陣子買了水軍將她扒了個底朝天的白輕輕。
沈逸瑤不敢相信,便打電話給顧恆。
剛才在電話裡,她特意仔細聽了,顧恆那邊十分安靜,一開始她還有些慶幸,可是就在快要掛電話的時候,她清楚的聽見電話那邊有人開門,接著傳來女人說話的聲音。
沈逸瑤呆愣的坐在那裡,久久不語。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每一秒她的心都像是被鑽上一個血淋淋的大洞,又疼又痛。
突然,她「啊」的一聲大喊,將旁邊幾個玻璃擺件瘋狂的掃在地上。心中,那憋了好幾天的怒火彷彿再也壓抑不住了,她無力的跌坐在柔軟的地毯上,捂著臉痛哭起來。
幾天前她在顧家花園看到顧恆對沈容予拉拉扯扯,他們說話的內容她聽不太清,可還是聽到了那句「當年她勾引我」「我有了你還要她幹嘛」。
她當時整個人都是懵的,後來她想明白了,顧恆肯定是為了騙沈容予才說那些話,可那兩句傷人的話還是多多少少進了她的心裡。
那些年,沈容予曾是橫在她與顧恆之間的一根刺,後來,她把這刺拔了,可沒想到幾年之後,這根刺回來了,卻長成了一顆大樹,一顆讓顧恆看到眼睛會發光的樹。
她有時會樂觀的想,顧恆只是故意想接近沈容予,想收買他。畢竟說不准哪天,沈容予對媒體說一些什麼胡話,她和顧恆就要都完了。
她可以裝作不在意顧恆對沈容予的那些歪心思,可卻不代表她就放任顧恆勾搭其他女人!顧恆明明知道那個白輕輕找水軍在網絡上黑她,碰瓷她,還和那女人勾搭在了一起!
這簡直不能忍!
沈逸瑤越想越氣,胸中怒火沖天,她噌的一下站起來,抓起桌上的手機,隨便拿起一件大衣怒沖沖的走出家門。
在她出門的瞬間,手中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沈逸瑤打開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發的短信息。
這陌生號正是剛才給她發照片的號碼,短信息上只寫了一個地址。
......
春節假期,忙碌了一整年的人得到短期內的整理與休息,各行各業都盼著能在這新的一年裡有一個好綵頭。
就在春節假期的第四天,由東風娛樂記者藍煙發佈的一條微博引起了網絡各大論壇微博的熱討。
第一條微博發佈在昨天夜裡凌晨3點:過年了也不讓記者放假嗎?兩個女星打架,雙雙打進了警察局。
由於是凌晨,這條微博雖然轉發的人不多,但也引起了一些夜貓子和海外黨的積極討論。
第二條微博發佈在清晨5點鐘:東風娛樂快訊,昨夜凌晨兩點半,當紅藝人沈逸瑤與飛皇傳媒的人氣新人白輕輕,在XX酒店大堂大打出手,後驚動警方,兩人雙雙進警察局。
下面配著幾張照片,照片上沈逸瑤雙目通紅,一臉猙獰,白輕輕也好不到哪裡去,頭髮亂糟糟的,身上就穿著個睡衣。
隨後早晨8點,某某警方的官博轉發了這條微博。淺~淺整理
藝人進警局,在娛樂圈裡從來都是大事,更何況還是兩個藝人。
這頭條新聞瞬間讓大家在大過年各種家長裡短中,為之一震,各路粉絲迅速集結網絡,將這兩個人之前的矛盾以及歷史扒了個底朝天,圍觀群眾吃瓜看戲,十分熱鬧。
有不少人知道沈逸瑤馬上就要進《牧羊人》劇組了,為《牧羊人》叫屈。
「《牧羊人》能不能換了這個女二?好好的團隊怎麼就混進這麼個老鼠屎。」
「同意,同意。」
「沈逸瑤已經簽約了,怎麼可能換,要不編劇還是改改劇本吧。」
網絡上討論這件事情的熱度不減,趁著這股熱度,當天晚上,有一個新註冊的微博小號又放了幾張照片出來,那些照片拍攝的晦暗不明,但還是能看出沈逸瑤似乎是被一個男人摟在懷裡。
網上瞬間又因為幾張照片,展開新一輪的討論。
「臥槽!你們看,這幾張照片裡的男人是不是都不一樣!」
「男人一不一樣看不出來,我只看出來這裡面的女人都是沈逸瑤!」
「哇塞!又有新瓜吃了?這沈逸瑤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有沒有人來扒一扒照片上的男人都是誰啊!」
「你們先別激動吃瓜,萬一扒出來是沈逸瑤男朋友呢。」
「沈逸瑤真是我見過最biao的女明星!曾經還想勾搭我男神!」
「樓上似乎有料!」
......
沈逸瑤此時在家裡睡覺,經紀人打電話讓她看微博,她才知道僅僅一天,網絡上發生了這麼事。
她和白輕輕打架會上新聞,這是她事先料到的。
當時她被怒火燒去了理智,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不過無所謂,她不好過,白輕輕也別想好過,反正她背後有強大的資源,白輕輕這一個新人有什麼?
她耐著性子翻了幾條微博,突然手一頓,飛快的點開那幾張那晦暗不明,曖昧十足的照片。
沈逸瑤直直的盯著那幾張照片看了半天,整個人頭皮發麻,一股冷意從後背爬上來,她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幾張照片,覺得在這一刻,她的世界裡,她所有的幻想與信任全部崩塌了。
儘管那幾張照片裡的男人並沒有露面,但沈逸瑤還是一眼知道這個人是何忠。
這幾張照片的拍攝日期是幾個月前,當時她和何忠還是簡單的朋友,那天他們在一家會所裡玩,她和何忠玩篩子,顧恆在中途站起來給他們拍了幾張照片。
沈逸瑤十分清楚,何忠根本就沒有抱她,只是照片的角度看上去比較曖昧,她當時看過之後讓顧恆刪掉,可是沒想到,顧恆不但沒有刪掉,這些照片反而在今天出現在了網絡上。
沈逸瑤整個人已經慌了,冷汗一層一層的往外冒,腦中紛亂無比,一會兒是想著顧恆難道是為了那個白輕輕報復她,所以才把這種照片放到網絡上?一會兒又想著不可能,她和顧恆這麼多年的關係了,他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顧恆不可能這樣對她,顧恆明明說過他是愛她的,他會娶她,他在外面玩的那些女人都是只是玩玩而已......
可是近來顧恆對她日漸冷淡不是假,顧恆毫不避諱她和別人玩在一起也不是假,再加上許柳懷對她態度......
沈逸瑤迷茫了。
......
相對於沈逸瑤這邊的愁雲慘淡,沈容予這幾天過得十分輕鬆。
顧征過了大年初三就去上班了,他還有幾天才開工,便和左平江田貝等人去臨市滑了一次雪。
在滑雪場,他遇到了秦懷東,秦懷東也是帶經紀團隊來的,見了他還像以前那樣興奮的撲過來,彷彿把那幾次和鍾盧一起遇到沈容予時的尷尬全都忘記了。
沈容予想起上次向陽臨走前對他說的過話。他始終沒辦法想像,當年那個和他在異國相遇的年少,會對他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但有時候一些人是無法控制的,或許當事人不想,但難免不會被他人利用,所以沈容予多多少少留了一個心眼。
兩天之後,沈容予從滑雪場回來了,網絡上沈逸瑤的熱度已經減去了不少,左平江一直關注著網絡上的動態,問道:「咱們這一招挑撥離間,會讓那兩個人產生縫隙嗎?」
沈容予:「不知道,要看沈逸瑤對顧恆有多容忍了。」
沈容予也說不好他們這一招對那兩個人管不管用,他實在不太瞭解女人,更何況沈逸瑤當年能容忍顧恆和他在一起三年,在這一連串的打擊下是否也能再次容忍?
不過她要是還能容忍,沈容予可就真的佩服了。
這時,一直翻著手機查看網絡動態的左平江突然一個激靈,有些激動的拿著手機伸到沈容予面前:「小魚,你看,你看!」
沈容予不明白他這又是怎麼了,拿起手機一看,是某論壇的一個貼子。
再一看貼子的標題與內容,沈容予微微挑了下眉。
「大家知道顧氏集團的顧三少嗎?我今天和男友出去吃飯看到他和一個女人在約會!這女人是不是他未婚妻啊!」
這貼子裡放著一張模糊的照片,儘管十分模糊,顧征那高冷而又英俊的面容還是讓人為之傾倒。他的旁邊果然有一個女人,兩人離得很近,那女人正抬頭跟顧征說著話,兩個看上去十分親密。
這貼子下面立刻有人回復,「哇,顧三少好帥!他是我見過最帥的富二代!」
「求問顧三少是誰?」
「看過財經版塊的都知道他吧,顧家新起之秀!有可能是顧家的接班人哦!」
「天啊!這女人是顧三少喜歡的嗎![傷心][心碎]」
下面沒有評論了,沈容予再一刷新,這貼子被刪了。
沈容予把手機遞還給左平江,面上揚起一個笑容:「你看,我就說他喜歡女人的吧。」
左平江:「是嗎?這會不會是一個誤會啊?」
沈容予:「也許吧,但是之前沈逸瑤說過我們結婚前有一個女人來找過他。」
左平江:「沈逸瑤的話能信嗎?」
沈容予沒說話,斜靠在車窗邊望著車窗外發呆。
左平江看了他兩眼:「喂,要不我幫你查查這女人?」
沈容予一驚,有點慌張道:「我為什麼要查顧征的女人!」
左平江:「喂,你老公可是疑似出軌啊。」
沈容予:「那關我什麼事?」
嘴上說著關他什麼事,但沈容予心中卻有種說不出來感覺,他承認他第一眼看到那張照片心中有點酸還有點別的滋味,但也有一些釋然。
他想他這種複雜而彆扭的心態,大概是因為那照片上的顧征看上去特別像顧之銘。
顧征喜歡誰其實跟他是沒有關係的,他們本來說好就是合作的關係,是同盟,等將來一切真相大白,他們便會分道揚鑣,他走他的獨木橋,顧征走他的陽關大道,或許以後連見面都很少了。
沈容予很快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將心中那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快壓了下去。
沈容予回到顧家時,已經晚上了。他卸了一身的裝備,剛洗完澡,顧征回來了。
沈容予一邊擦頭髮,一邊從浴室裡走出來,見到顧征下意識的把浴袍緊了緊,但一想到人顧征恐怕對他並沒有多少xing趣,便隨意了。
「嗨,你回來啦!」
沈容予跟顧征打招呼。
他的浴袍微微敞開著,隨著手臂抬起,胸前的光彩乍現。他頭髮還滴著水,水滴一滴一滴的滴下來,鑽進他的衣領裡,劃過他白晰的皮膚上,沿著胸口往下,鑽進了他神秘而誘人的領地裡。
顧征的視線也隨著那滴水,往下。
往下,浴袍只蓋住大腿,露出他修長而白淨的小腿,此刻他正光著腳踩在木地板上。
顧征的眼神暗了暗,呼吸帶了一絲沈容予察覺不到的粗重:「怎麼光著腳?」
沈容予拿著毛巾輕輕的擦著頭髮,說道:「沒事兒,不冷。」
他的頭髮亂糟糟而又濕漉漉的垂下來,遮住那清冷而又魅惑的眸子,只露出那張紅潤而又微挑的嘴唇。
顧征盯著那嘴唇看了幾秒,走上前從沈容予手中搶過那毛巾:「我幫你擦。」
沈容予一怔,顧征已經將他按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長身直立在他面前,拿著毛巾的大手輕輕的覆蓋在他的頭上。
他的動作十分溫柔,沈容予有點不自在,但一想不就是擦一頭發嗎?有什麼?兩個人在一起就是要互相幫助,他也可以幫顧征擦頭髮呀,這不代表什麼呀,況且人家顧征還有緋聞女友呢。
沈容予這麼安慰自己,很快便放鬆下來,眼睛直直的往前盯著,安靜的享受顧征的服務。
他這邊安靜了,顧征卻備受煎熬。
沈容予低頭乖乖的任他擦,他從這個角度能更清晰的看到他胸膛以下,被浴袍掩蓋的身體,這種半遮半掩最是讓人煎熬,尤其是,他在發現沈容予不知道是走神還是在幹什麼,眼神直直的盯著他的某處看,盯得他感覺褲檔裡的某物漸漸有了雄起的架勢,他恨不得扔下毛巾,將面前的人推倒在床上。
這艱難的服務終於結束了,顧征扔下毛巾二話不說的進了浴室。
等他出來時,沈容予已經鑽進被窩裡了。
顧征躺到他的一邊,兩人中間隔著一人寬的距離,顧征開口道:「明天我出差。」
沈容予:「哦。去幾天?」
顧征:「半個月吧。你一個星期之後要進劇組嗎?」
沈容予:「是的。」
顧征:「嗯,等我回來,有空的話去探你的班。」
沈容予:「好呀,反正你是投資人。」
顧征:「睡吧。」
沈容予:「晚安。」
兩人簡短的交流之後,房間裡靜了下來。
窗外的月光照進屋子裡,灑了一地的溫柔。
沈容予側過身背對著顧征,腦中那張顧征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照片時不時的浮上眼前。夜晚,無心睡眠的人總會東想西想的下太多決心,然後等天一亮那些決心又會被遺忘的一乾二淨。就像這個時候,他有心想問一問顧征,但總覺得這話他要問出來,明天睡醒了他可能會後悔。
沈容予腦中掙扎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放棄了。
算了,不去管了,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沈容予告誡自己不要想太多。
慢慢的,他睡著了。
月光清冷,窗外又窸窸窣窣的飄起了雪花,這大概是這個冬天最後一場大雪了,顧征翻了個身,將旁邊睡熟的沈容予,拉進自己的懷裡。
......
大雪過後的第三天,氣溫回升,整個大地彷彿一夜之間萬物甦醒,顧家花園裡的一排桃樹也開了花,粉艷艷的十分好看。
清晨,左平江指揮著阿輝等人從顧家的別墅裡拉出來兩個大行李箱,一個小冰箱,幾個煲湯的鍋等各種生活用品,塞進門外停的幾輛車的後備廂。
沈容予最後出來,一身白色的運動衣,臉上戴著一個大墨鏡,十分悠閒。
左平江:「祖宗,你帶這麼多玩意兒過去幹什麼?搬家呀?」
沈容予:「我最少要在劇組待三個月,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
左平江:「別的也就算了,你這幾口鍋是怎麼回事?」
沈容予:「這你問田姐,她說那個地方有點幹,讓我最好天天煲湯喝。」
左平江:「誰煲湯?你嗎?」
沈容予:「當然是你啦。」
左平江一臉黑線:「大哥,你沒搞錯吧,我什麼時候會煲湯這玩意了?」
沈容予嘴角勾起一抹笑,伸手沖左平江勾勾手指,神神秘秘道:「前幾天打聽到一件事情,跟肖潔有關。」
左平江一聽,眼睛瞬間亮了:「快說快說!」
肖潔就是著名鋼琴家肖桐的妹妹------著名的大提琴演奏家。左平江只一眼就對人家一見鍾情,追女神之路十分坎坷。
沈容予:「這個肖潔呀特別喜歡喝湯,上次來顧家,和老太太討論起煲湯頭頭是道,她說她基本每天早晚各一碗保養湯。所以我這是在幫你,知道嗎,你先在我這兒練幾個月,等回來了你天天煲給她喝,她一感動,說不定就願意和你約會了。」
左平江:......
左平江聽完不住的搖頭:「嘖嘖嘖,恐怕我學會了之後也就變成了肖潔的好閨蜜,沈容予,你就不給我找點好活幹!」
左平江愁眉苦臉,唉聲歎氣。
沈容予看他這一臉苦大情仇笑道:「好了,不逗你了,田姐說那邊飲食我們可能不太習慣,讓我最好多帶些經常用的東西過去,不然水土不服。」
左平江聽了更是發愁:「這麼艱苦?」
沈容予:「嗯,不過無所謂,再苦的地方我們也待過。」
沈容予一行人坐第二天上午8點多的飛機,左平江跟他一路,阿輝則帶人提前隨車出發。
儘管沈容予這次進劇組十分低調了,但第二天一大早來到機場還是被各路粉絲的應援閃瞎雙眼。粉絲舉著各種橫幅、燈牌、幾乎將安監口擠爆,還有各路媒體記者對著沈容予拍來拍去。
沈容予就在各種撕心裂肺的尖叫聲中,緩緩走過安監。
《牧羊人》的第一個拍攝地點在西北邊的高原一帶,沈容予到達時正是中午,陽光強烈,但氣溫在零下,沈容予裹上厚厚的羽絨服,上了接他們的保姆車。
保姆車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拍攝地,拍攝地正冰天雪地,沈容予下了車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去找導演明戰。
下午,向陽也進組了,當晚明導和陸編劇帶著他們幾人去附近的蒙古包吃烤羊腿喝奶茶給他們接風,第二天便正式開拍了。
《牧羊人》是金牌編劇陸風歷時五年的創作,故事講述了上世紀90年代,大西北一個封閉的小山村裡在某一天來了一位城裡來的大學畢業生,這大學生名叫陳陌白,是村裡事隔五年之後的又一個教書人,他陽光溫潤,積極向上,把村裡四處散養的孩子召集到村門口的小禮堂,教他們讀書,認字,教他們做人的道理。一開始困難重重,村民排外,村裡的孩子散養慣了,各種偷雞摸狗、不守規矩的事情不斷發生,村民東家爭吵西家打架的事情也時有發生,一但因為任何事情爭論不休時,村長都會請他這個文明人出來說理。漸漸的,陳陌白在這群固步自守、封建排外的村民心裡,便成了正義的象徵,他受到村裡人的尊敬和愛戴,他自己也漸漸習慣這裡的生活,決心帶領這些封建的人,走出村門,看看外面的世界。
直到某一天,村裡一個30多歲外號老油條的老光棍,從村外帶了一個姑娘回來。那姑娘是個啞巴,滿臉的土,神情呆滯,老油條稱這女孩是他從路上撿回來的,收拾收拾第二天就要和這姑娘結婚。
當晚,陳陌白從小禮堂回家的時候,班裡一個十分淘氣的小男孩小淘塞給他一個紙條,陳陌白看到那紙條上寫著:救我,我是被拐進來的!
陳陌白自此便展開了營救這位姑娘的行動,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村民之間雖然今天打架明天你上我房我揭你瓦的不講道理,但面對陳陌白想要救姑娘離開,卻是空前一致的團結對外。他們認為這女人既然是老油條買來的,那就是老油條的女人,你是陳老師也不能打破這個規矩。
陳陌白與這些人的三觀發生嚴重的碰撞,他也由一個原來人人尊敬的陳老師,變成了全村的敵人。
沈容予演的便是男一號,陳陌白,徐明珊則是那個被拐進來的女人。向陽演小鎮上的一個小警察。這個故事到最後,真相發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轉,沈容予第一次看到這劇本就被這十分有意思的結尾打動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容予換上了劇中的造型,一套深藍色的棉襖棉褲,千層底棉布鞋,胸前挎著一個軍綠色的小包,活脫脫的一個陽光樸素的大學生出來了。
第一場戲是沈容予扮演的陳陌白給孩子們上課,幾個淘氣的泥孩子不聽他的話,為了搶一個泥娃娃在教室裡奔跑打鬧,陳陌白去攔架,結果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
這場戲難度不大,沈容予很容易就過了。
當天下午,阿輝帶著車隊終於趕到了劇組,還順便拉過來一個人。
沈容予結束拍攝任務後,急匆匆的回到酒店,一推開門張口就喊:「林叔!」
阿輝在半路帶過的人,便是林子茂。
林子茂這次險象環生,和沈容予商議坐飛機到達離這裡較近的一個市,再由阿輝半路接人。
林子茂見到沈容予十分高興:「容予,你瘦啦。」
沈容予:「林叔,你也瘦啦,怎麼樣,你沒有受傷吧。」
林子茂搖搖頭:「還好我被救得及時,他們還沒來及得對我怎麼樣。」
林子茂說著,從他一路抱著過來的小黑包裡拿出一個U盤,遞給沈容予。
「我還是去晚了一步,找到沈董事長當年的那位司機住址時才知道,那位司機早在一年前出車禍離世了,不過他在死前將這個東西留給了他的一個朋友,裡面有一個行車視頻。視頻是顧恆和沈逸瑤在你父親的車裡和那個司機的對話。這司機十分精明,留下了這個證據。他恐怕也知道自己知道那件事活不長吧。」
沈容予握住那個U盤,低頭道:「林叔,辛苦你了。」
林子茂搖搖頭:「容予,光這一個禮頻只能證明他們有想殺沈董事長的心,卻也不能證明是他們幹的,我們還需要更直接的證據。」
沈容予點點頭:「我知道。」
林子茂:「這東西交給你,我也放心了,我過幾天就回去。」
沈容予:「好,您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幾天。對了,林叔,你是我爸爸的助理,有一件事情我想問問你。」
林子茂:「什麼事?」
沈容予:「是關於沈逸瑤的身世,以及我爸媽當年為什麼要領養她。」
第37章 萬二
沈容予在國外時曾經讓左平江幫他調查過沈逸瑤的事。
可惜, 那時他們在國內的人脈太稀少,什麼也沒有查到。
後來回國,他又找人重新調查,仍然什麼也沒有查到。前陣子,他又委託顧征幫他查, 結果顧征告訴他, 他早在三年前就調查過沈逸瑤,什麼也沒有。
也就是說, 沈逸瑤來到沈家之前的那部分檔案, 是完全被人抹去的。
後來沈容予就想也許林子茂會知道, 畢竟林子茂在他們沈家待了許多年, 又是爸爸的助理, 便想著等林子茂回來親自問他關於沈逸瑤的事情。
誰知林子茂搖搖頭, 說道:「關於沈逸瑤,我並不清楚,我之前一直跟著老董事長, 也就是你爺爺,後來才跟了你爸爸,那時你爸爸就已經收養了沈逸瑤, 所以我並不清楚。」
原來林子茂竟然也不知道。
沈容予愣了一下,思索了片刻開口道:「林叔, 我們沈氏集團在二十年前在生意場上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過?」
林子茂:「你是懷疑......」
沈容予點點頭:「是的。」
林子茂:「好,等我回去給你查一下。」
沈容予:「辛苦你了,對了林叔, 你這次遇險,是誰救的你?」
林子茂:「是顧三少爺的人。」
沈容予:「顧征?」
林子茂點點頭:「沒錯,我臨走前,顧三少爺借了我一些人手。」
沈容予沒想到林子茂竟然和顧征有聯繫。
林子茂:「是我冒昧的去找的顧三少爺,他知道我要去那個地方找人,他說他那邊有人,如果有什麼事可以找他那邊的人幫我。」
林子茂找顧征其實是以沈容予的「長輩」身份對顧征耳提命面去了,他聽說過顧家三少爺的一些行徑,對沈容予以後的婚姻生活十分不放心,結果見到顧征之後卻大為滿意。
林子茂:「你林叔這回能活著回來,可真是要多謝三少爺了,你回頭替我謝謝他。」
沈容予:「知道了。」
當晚,沈容予在臨睡前給顧征發了條短信:「林叔的事謝謝你。」
顧征那邊不知道是在忙還是在幹什麼,一直沒有回信息。
第二天下午,林子茂就離開了這裡,沈容予派阿輝將人送到機場,又派了專人在目的地接林叔。
沈容予今天的戲是要拍與小鎮警察的第一次見面,他坐著驢車穿過大西北荒無人煙的一大片丘陵回村裡,在路上遇到向陽扮演的小鎮警察,小鎮警察騎著一輛二八,向他借口水喝,兩個人站在荒無人煙的大地上,小警察遞給他根煙。陳陌白靦腆的將他的手推回去,搖頭道:「我不抽。」
兩個人蹲在土路上聊天,小警察談自己的理想和抱負,說自己現在如同困獸,空有一身抱負卻只能窩在這個鬼地方和他這個陌路人說一說。
小警察最後從兜裡摸出來紙和筆寫上自己局裡的電話號碼,說他正在調查一夥人販子,讓沈容予如果見到那些人就打這個電話。
陳陌百將寫著電話的紙塞進自己的上衣兜裡。
這是沈容予與向陽第一次演對手戲,兩個人十分有默契,人物與場景一立起來,感覺立刻就對了。
當天下午,《牧羊人》的官方微博放上一組沈容予和向陽的劇照,粉絲們瞬間雞血,紛紛轉發大呼道:「這還是我們認識的影帝嗎!」
「天吶!影帝這造型!穿上90年代的衣服竟然又白又萌又軟!」
「我從這幾張劇照裡深刻的感受到影帝的演技!」
「同意!影帝的眼神太有戲了!向陽也不錯!」
「哇,這組劇照好有CP感!」
沈容予窩在山溝溝裡沒有什麼網,自然看不到他粉絲的雞血盛況,此時明導演了聲停,讓大家休息休息吃午飯,沈容予鑽進暖棚裡一進去就向左平江要手機。
左平江從包裡掏出來手機遞給他,沈容予看見手機裡有一條信息。
點開,果然是顧征:「想謝我不如來點實際的。」
沈容予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笑了笑,回復道:「等我回去請你吃飯。」
這次顧征十分迅速的就回了短信:「好!」
然後沒一會兒又發過來一條:「在那邊怎麼樣?我聽說這兩天有大雪。」
沈容予:「嗯,這會兒好像已經下起來了,我從春天又回到冬天。你呢?很忙嗎?」
顧征:「還好。已經回酒店了。「
沈容予:「差點忘記你那邊應該是夜晚了。」
顧征:「嗯,夜裡11點了,有點不習慣。」
沈容予:「不習慣?是水土不服嗎?」
這次,顧征沒有很快的回復過來,沈容予猜他應該是有事情,便隨意的翻開自己的相冊看了起來,看了半天覺得十分無聊,又將微信、短信全都點了一遍。
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這副漫不經心又寂寞的樣子,完全就是在等待著對方的回復。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突然,腿上砸過來一個東西,沈容予低頭一看,是左平江扔過來一個暖水袋。
沈容予迅速按滅手機:「沒幹嘛。」
左平江也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有在意,沈容予反而愣了一下,心想自己又沒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麼這麼緊張的關上手機?
他將暖水袋握在手中,溫熱的暖意迅速蔓延上來,腦中突然浮現顧征溫熱的掌心包過來的感覺......
沈容予搖搖頭,迅速將這莫名其妙的感覺剔除出去。
這時,大棚的簾子被人掀開,向陽進來了。
左平江立刻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讓給向陽:「陽子,你坐這裡,這裡暖和。」
向陽也沒跟他客氣,坐下來之後跟沈容予說道:「我助理做了些吃的,一會兒我們一起吃吧。」
沈容予:「好呀!」
沒一會兒,向陽的助理抬著一個鐵鍋進來了,左平江看見中間凸起的地方眼睛瞬間一亮:「行啊,陽子,你把涮鍋也帶來了?」
向陽:「不是,是向本地人借的。我助理家曾經開過火鍋店,鍋底料是他自己親手做的。」
左平陽豎起大拇指:「可以!比小魚的助理強多了,我們阿輝連個湯都煲不好。」
旁邊的阿輝瞬間遭受到一萬點傷害。
沒一會兒,明導和其他幾個主創人員聞著香味也進來了,幾個人圍在一起吃了頓火鍋。
火鍋吃到中途,又到了拍攝的時間,這邊火鍋繼續涮著,那邊沈容予的戲又開始了。
下午的戲是陳陌白給當地村民調停糾紛的戲,明導為了寫實,除了幾個戲份重的演員外,其他的群演都找的當地的村民。
陳陌白看著瘦弱無比,但身體裡卻蘊含著巨大的能量,他給村民們上了一堂法治課,打開了一部分村民的認知。
沈容予拍完這場戲,天已經快黑了,他今夜沒有戲,便和左平江早早的回了酒店。
坐上車裡,沈容予從包裡拿出來手機,手機裡果然有了信息,是顧征剛才的回復。
沈容予在昏暗的車廂裡點開短信,呼吸瞬間滯了一下。
顧征回:因為你沒有躺在身邊。
沈容予瞬間關了手機扔回包裡,心想這個顧征怎麼回事,在撩他?
......
京城,某酒吧。
沈逸瑤一手撐在吧檯上,一手晃著一杯雞尾酒,顧之玥坐在她旁邊喋喋不休的說著話。
「明星就是這樣啊,被人黑來黑去不是很正常嗎?逸瑤姐你不是早就看開了嘛。」
「再說了,你那些黑料我哥不是幫你都刪了嗎?粉絲忘性快,等過陣子你有了好作品,他們自然都會回來的。」
「你是發愁以後沒人來找你拍戲了?放心,還有我哥呢!我哥多有錢啊......」
顧之玥邊說邊觀察著沈逸瑤那邊的反應,自從那天她在沈逸瑤家裝醉酒之後,便沒再敢輕舉妄動了。
那天之後,她已經清楚的認識到,顧恆、沈逸瑤與沈容予之間,在七年前有著她不知道的矛盾,尤其是沈逸瑤沒有說完的話,她直覺沈逸瑤隱藏的東西會是她想知道的,可是會是什麼呢?
沈逸瑤聽了這些話搖搖頭,一口雞尾酒悶進去,眼中閃了淚花。
「之玥,你哥他,你哥他......」
顧之玥:「你想說我哥和那個白輕輕?你們認識快二十年了,在我哥心中白輕輕怎麼有你重要。」
這番安慰的話並沒有安慰到沈逸瑤,她和顧恆早就不是以前那種全心全意信任對方的親密關係了,顧之玥不懂,以為年數可以用來衡量感情。可在一起時間越長,便越會將曾經的悸動與深愛,磨得一乾二淨。
當然也有很多例外,就如她對顧恆的感情,是隨著時間的加深而加深,與顧恆正好走了個反方向,所以如今她才會這麼痛苦不堪。
沈逸瑤眼中的淚水靜靜的劃了出來,她又拿起一杯雞尾酒,一口悶下,沒過多久,眼前有些晃,人又醉了。
顧之玥:「你這麼喝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我帶你去找我哥?」
沈逸瑤搖搖頭,嘴裡又開始說起了胡話:「別,你別帶我去找他,你哥他,他不讓我喝酒,他要是知道我喝酒,又......」
顧之玥:「為什麼?」
沈逸瑤喝得腦袋發蒙,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說,說我喝多了會亂說話,三年前,三年前,我差點......」
沈逸瑤打了個嗝。
顧之玥:「三年前你差點怎麼了?」
沈逸瑤搖搖頭,沒有說話,拿起一杯酒又喝了進去。
顧之玥:「那逸瑤姐,你告訴我,你現在醉了嗎?」
沈逸瑤一個直挺:「當然沒有。」
顧之玥嘻嘻一笑:「對,我也覺得你沒醉,所以你還可以再喝一些酒,何必控制著自己呢?我記得以前你特別愛喝酒,那時你上初三,我還在小學,有一次咱倆把奶奶藏的一瓶果酒給喝了,結果我睡了一整天。」
沈逸瑤也想起了那麼遠的事,迷瞪著雙眼,人都有些坐不穩了,負起道:「以前我想怎麼喝就怎麼喝,你哥那時還說,說我喝酒的樣子最迷人!我這麼喜歡喝酒,他現在憑什麼不讓我喝!」
顧之玥:「就是!」
顧之玥抬頭沖吧檯調酒的小哥道:「再給我們來十瓶酒!」
一個小時後,顧之玥架著沈逸瑤出了酒吧。
顧之玥:「我的媽呀,逸瑤姐,你怎麼這麼重!你在網上說自己42公斤,真的假的。」
顧之玥費力的將沈逸瑤扶上車:「呼~太重了太重了,逸瑤姐,你該減肥了!」
沈逸瑤沒有回應,事實上這一路不管她說什麼問什麼,沈逸瑤都沒回她,因為這次她喝醉了發起了酒瘋,哈哈的大笑還胡亂的唱歌,這一路走過來一直這樣,像一個神經病一樣。
顧之玥無語的看著她:「你不是說你喝醉了會胡言亂語嗎?你倒是給我胡言一會兒啊,唱什麼歌!」
顧之玥覺得今天恐怕又失敗了,只好鬱悶的拉著沈逸瑤往沈逸瑤的公寓開去。
顧之玥抬起沈逸瑤的大拇指,按開了指紋鎖,門「啪嗒」一聲開了。
沈逸瑤這一路笑夠了,歌也唱夠了,快下車時竟然迷迷瞪瞪快要睡著了。她一路架著沈逸瑤從地下停車場回了房間,把沈逸瑤扔在床上,自己也撲通一下,累癱在一邊。
「得不償失,得不償失!累死姐姐我了!」
顧之玥叫苦連天,只感覺自己的肩膀痛得不是自己的。
她緩了好一會兒,重新站起來,坐在床邊看向沈逸瑤,歎氣道:「唉,七年前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我這輩子還能知道嗎?」
話音落口,卻見沈逸瑤突然噌的一下坐起來,眼睛睜得大大的瞪著前方,滿臉驚恐,她雙手胡亂的揮著,哭喊道:「我沒有,我沒有,不是我,不是我......」
「別來找我,別來找我......嗚嗚嗚......」
顧之玥眼中瞬間一亮:「逸瑤姐,你怎麼了,你在說什麼......」
話還沒說完,沈逸瑤「撲通」一下又躺回床上,嗚咽了兩聲很快又睡著了。
原來剛才是在做夢。
顧之玥感覺十分無力,心想今晚恐怕是再問不出來了,還是等以後再找機會吧。
顧之玥貼心的給沈逸瑤蓋上被子,決定離開。
就在這時,突然客廳外一聲細微的「啪嗒」聲響起,顧之玥心中一驚,瞬間明白是有人進來了!
顧之玥完全沒有來得及多想,掀開沈逸瑤蕩在床邊的床單,鑽進了床底下,一動也不敢動了。
當顧之玥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後她自己也懵了,她想她為什麼要做賊心虛,這個時候能來沈逸瑤家的除了顧恆還能有誰?她直接出去跟他二哥打聲招呼豈不是更自然?
不過後悔也來不及了,此時,臥室的門被推開,她聽見了腳步聲。
「逸瑤......」
果然是顧恆的聲音。
顧之玥躲在床底下緊張的一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不敢大喘,此時她要是被顧恆覺察到,那可就再也說不清了。
顧恆很快走到床邊,頭頂的床「吱呀」微微響了一聲,顧恆應該坐在了床上。
顧之玥臉一黑,快要哭了。
她她她哥不會要和沈逸瑤內什麼吧......她可沒有興趣聽這些啊!求千萬不要啊!
還好,顧恆現在並沒有那方面的心思,他在月光下看著沈逸瑤,伸出手指在她的臉上輕輕的劃過:「你又喝酒了?」
「呵,可真不乖!」
他的聲音陰冷,聽上去有些□人,顧之玥從來沒有聽過顧恆拿這種音調說話,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怕什麼?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只要你老老實實的別作妖娥子,我可不想花多餘的力氣對付你,畢竟,我也是念舊的......」
「沈家剩下的那點錢,你想要就給你好了,你以為你在背後搞的那些小動作我會不知道嗎?蠢女人......」
顧恆在沈逸瑤的房間沒有停留太久,便離開了。
顧之玥聽到客廳外那微小的「啪嗒」聲響起,一顆緊崩的心終於落了回去。
她從床底下鑽出來,微鬆了一口氣,然而腦中卻還為在顧恆剛剛說的話震驚。
顧恆說沈家剩下的錢,沈家剩下什麼錢?沈家不是在七年前就破產了嗎?沈家的錢為什麼會在顧恆手裡?
她一路心神不寧的開回了家,腦中紛亂無比。
她思索著到目前為止自己已知的信息,顧恆在七年前和沈容予在一起,又同時隱瞞著眾人和沈逸瑤有一腿,沈逸瑤口口聲聲的稱自己才是顧恆所愛,那麼顧恆又為了什麼和沈容予在一起?
而且沈容予後來是撞破沈逸瑤和顧恆之間的jian情的。
她記得她哥哥生日的前一晚,她還向沈容予哭訴這次不能回去給哥哥過生日了,沈容予還十分得意的說道:「我可以見到顧恆啦!開心死了!」
那麼可以說明,沈容予在這之前是一直被蒙在鼓裡,是在哥哥生日的島上撞破了那兩人的。
沈逸瑤上次醉酒後口中說的沈容予撞破後逃跑之後的「不能說」是什麼?
為什麼顧恆不讓她喝酒,她三年前喝醉之後胡言亂語了些什麼?顧恆在怕什麼?
還有七年前,同一時間段,沈家破產,而顧恆的手裡卻有沈家的錢......
還有當年,他們那四個人一起出海遊玩,顧恆和沈逸瑤先回來,顧家派出去找沈容予和哥哥,直到最後只找到沈容予。
不,他們一定不是去遊玩!顧之玥突然反應過來,沈容予在這之前就已經撞破了顧恆和沈逸瑤的jian情,以沈容予當年那性格,怎麼可能平安無事的和那兩個人一起出海遊玩!
那麼他們出海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顧之玥心中震驚無比,她有了隱隱的猜想,這種猜想讓她的心慢慢沉入進黑暗的深海海底,後背爬上一層冷汗,她有些不敢置信,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顫抖。
可是顧之玥很快鎮定下來,推翻了自己的猜想。顧恆和顧之銘從小關係非常好,顧恆要是知道哥哥有事,不會眼睜睜的不管的。
她想這些都還只是她的一個猜測,只是她從沈逸瑤和顧恆口中聽到的零星碎片,或許這其中還有更重要的她不知道呢?
她還不能因為這些就懷疑顧恆,在她心中,顧恆也是她的哥哥,她不相信顧恆會做出什麼泯滅人性的事。
顧之玥焦慮的緊皺眉頭。
......
幾天之後,沈逸瑤的賬戶被轉了一大筆錢。
網絡上,沈逸瑤的所有黑料再一次被刪了個一乾二淨,同時,沈逸瑤的公司發出聲明,聲明中指出沈逸瑤與白輕輕打架是因為沈逸瑤氣不過白輕輕誣蔑她搶角,因為這個角色一開始就找的她。她還在聲明中指出那幾張照片是角度問題,她和照片上的男人清清白白,是有人故意混攪視聽。沈逸瑤為自己之前的打架行為道歉,並且給網絡上誣蔑她的幾個水軍頭子發了封律師函。
沒過多久,某大IP電視劇官宣沈逸瑤為女主角。
眾網友這才反應過來,這鬧得這麼大一出,恐怕是沈逸瑤的團隊刻意炒作呢!
頓時網絡上的粉絲又把沈逸瑤罵了一頓,只是沈逸瑤之前的熱度散得差不多了,這次罵聲比上次小了很多人。
可是沈逸瑤團隊完全不在意這點罵聲,這年頭就怕別人不罵你,罵你是記得你,你看那些十八線小明星不管怎麼作都沒人罵,為什麼呀?因為那是十八線,沒有人在意你。
此時,沈逸瑤正穿著一件紅色的半漏肩性感連衣裙,和顧恆在一家高檔餐廳吃飯。
顧恆輕搖著一杯紅酒微笑著看她,聲音柔和道:「怎麼樣?這回滿意了?」
沈逸瑤滿臉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語氣嬌嗲道:「阿恆,之前都是我太任性了,這次謝謝你為我做了這麼多,還給了我一筆錢。」
顧恆笑了笑:「你開心就好,我和那些女人都只是玩玩,她們哪兒比得過你,你為我做了那麼多,那筆錢本來就是你應該得的。」
沈逸瑤聽了更加心安理得,沒錯,沈家的那筆錢,本來就是她應該得的,本來就是她的。
顧恆這次為了安撫她也下了本,沈逸瑤面上帶著笑,心裡卻深知顧恆是因為他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誰跳下去,另一個人也必死無疑。
她這段時間想通了,再也不會傻到以為顧恆做這一切是真的因為他還喜歡她。哪個人會把喜歡的人送到別人的床上?
沈逸瑤在心中冷冷一笑,但面上仍然如一個陷在幸福蜜罐裡的小女人:「阿恆,明天我就要進劇組了,你一定要想我啊。」
顧恆也溫柔一笑:「當然。」
......
沈容予那天收到顧征那條回復之後,就再也沒理過顧征。
當然,顧征也沒再跟他聯繫過。
沈容予心想顧征那句話也許只是在開玩笑,畢竟就連他自己剛來這個地方一個人睡在酒店裡,也有些不習慣,可這並不代表什麼。
再說了,人顧征喜歡的又不是他這種類型的,人一兩句話就讓他糾結這麼久,他沈容予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矯情了?
沈容予便也不想了,安心的排他的戲。
沈容予這幾天已經開始拍與女主角的戲,徐明珊在去年也曾拿到過國內重量級的影后獎,她之前一直走的青衣路線,拿了影后也算是飛昇了。
其實論經驗,這個圈子裡比沈容予經驗多的比比皆是,尤其是徐明珊這種出身正統演繹世家,又在話劇舞台上打磨很久的演員。沈容予獲獎的作品她也看過,雖然沈容予在那部戲裡演技非常好,但身為一個演員,尤其是那樣年輕的一個演員,因為生活經驗不足和狀態的不同,是很影響演員的發揮,因此很多年紀輕輕就獲得這樣那樣獎項的年輕演員,一下子被捧得高了忘乎所以,特別容易在下部戲裡狀態不佳,演出來的戲也讓人大跌眼鏡。
所以徐明珊一開始是抱著懷疑的態度,但只一場戲,徐明珊就放心了。
沈容予悟性非常高,共情能力強,演技完全不像只演過幾部戲的人,與徐明珊對戲非常快的入戲,表演入木三分,特別容易就把人代入劇情裡。
他曾經在自己第一部 影片《大海》裡,演一個80年代的海邊少年,那少年身上的特質是清新的、憂慮的、迷茫的、叛逆的。在《牧羊人》中也是一個少年,卻是溫潤的,靦腆的,甚至有些傻,對所有的一切都抱著美好的希望,也渴望用自己身上的這股正能量,去教導別人,感化別人。
沈容予和徐明珊幾天就熟悉起來,再加上片場有左平江這個不嫌事大的經常和向陽的助理弄一起稀奇古怪的東西讓大家吃,很快劇組熱鬧得就像一大家人。
這種平靜而歡樂的氛圍很快就要打破了,因為沈逸瑤進組了。
沈逸瑤在劇中演一個暗戀小鎮警察的髮廊妹,這個角色風情萬種,就是戲份不多,演好了絕對會有亮點。
沈容予和髮廊妹基本上沒有什麼對手戲,也就是後來他去鎮上找警察,遇到髮廊妹被一夥流氓纏上,以及最後髮廊妹來村裡找小鎮警察,這兩場會有一些對手戲。
沈逸瑤這次來十分低調,可能也覺得自己前陣子惹出的事太丟人,她來的時候竟然帶著一個車隊,給劇組帶了很多吃的和保暖的用具,這下劇組裡的工作人員對她有再多意見也發不出來了。
左平江冷眼的看了一會兒,回來時將沈容予所在的個人休息棚裡的簾子拉上,語氣不善道:「沈逸瑤可真會做人。」
沈容予正在看劇本,聽到之後說道:「當然,曾經她可把我爸媽還有顧老太太哄得個個都疼她,能不會做人嗎。」
左平江:「我看她這次來者不善,不知道又要出什麼蛾子。」
沈容予:「無非就是拿我莫須有的黑料來罷了,沒有關係,正好也讓我看看她現在除了在網絡上買些水軍還有哪些本事。」
左平江:「她本事可大了。」
沈容予:「哦?」
左平江左右看看,這大棚子裡此時只有沈容予一個人,左平江搬了把椅子坐到沈容予旁邊,放低聲音道:「剛才我在來的路上接到電話,李耀的賬戶轉出去一筆錢,你猜轉到了哪裡?」
沈容予:「沈逸瑤?」
左平江:「沒錯。你說這顧恆怎麼想的?就這麼把那筆錢給了沈逸瑤?」
沈容予搖搖頭,卻是勾起嘴角微微的笑了笑:「顧恆可真聰明。」
左平江:「什麼意思?」
沈容予:「他從李耀那個賬戶轉款給沈逸瑤,將來沈家的事恐怕無論如何也查不到他頭上了。」
左平江一愣,但是很快就想通了這中間的關節。
是啊,從一開始顧恆設計沈家破產,到最後收購沈家,再賣掉,再將賣掉的那些錢轉入國外的賬戶,再從國外的賬戶轉回國內,這一系列全是他一手操縱,可是無論是各種簽字、中間的操作、到賬戶名稱,沒有一個和他相關,即便是將來警方查這件事,查到最後也跟他顧恆沒有一點有關係。
所以顧恆才會說,你想要就拿去吧。
左平江:「這麼說這兩個人之間一定是產生了縫隙,不然沈逸瑤怎麼會向顧恆開口要那筆錢。」
沈容予:「也許吧。」
左平江:「可是,沈逸瑤之前在網絡上被傳的那些黑料,都是顧恆擺平的,我聽說顧恆這次為了博美人一笑,費勁了心思。」
沈容予輕輕一笑:「可真是顧恆慣用的辦法,他們兩個現在彼此都互有把柄,如果真如我們所料產生縫隙,那麼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接下來沈逸瑤會單獨行動了。」
左平江:「單獨行動?」
沈容予隨意的翻著劇本,他也只是猜測,畢竟他回來之後,沈逸瑤除了那次給他下藥這番大動作之外,其他的也都小打小鬧。他當時就想過沈逸瑤那次給他下藥明明恨不得他馬上去死,後面為什麼再沒有行動了,恐怕當時她做事是受到了顧恆限制,兩個人在怎樣對付他這方面恐怕有分歧。
如今要是沈逸瑤不再那麼信任顧恆了,還不知道這個瘋狂的女人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呢。
沈容予的這番思慮似乎是多餘的,因為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內,沈逸瑤都老老實實的,見了沈容予也自覺避開,劇組一時除了拍戲就是拍戲,整個氛圍十分和氣。
幾天之後,劇組所在的小山村突然開來了一輛銀色的大越野車,沈容予和向陽正站在太陽底下腳踩著一個土坡對著劇本,一道熟悉的聲音就這麼響了起來。
沈容予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看到對面站著的向陽聽見這聲音身子一僵,臉色一白,沈容予頓時知道來人是誰了。
他往下一看,只見鍾盧穿著一件黑色的黑毛領皮衣,下身黑色的皮褲,腳上踩著一雙黑色的高幫柳丁鞋,吊兒郎當的走向過來迎接他的明戰明導演。
「明哥,好久不見!」
「鍾盧!你怎麼來了!」
兩人熱情擁抱,這時,從那輛越野車上又走過來一個人,沈容予眉心一跳,下意識的去看向陽,見向陽臉色更白了幾分,匆忙的說了句:「我還有點事,一會兒開拍了再出來。」轉身回了他自己的休息大棚。
鍾盧這時轉身沖身後從越野車上下來的年輕小伙道:「來,懷東,快來見明導。」
秦懷東恭恭敬敬的給明戰鞠了一躬,十分有禮貌道:「明導演好,我是秦懷東!」
明戰衝他點點頭:「你就是鍾盧說的那個唱歌很好聽的小鮮肉?」
奏懷東:「鍾哥誇獎了。」
鍾盧:「謙虛什麼,你唱歌本來就好聽。明哥,您劇中不是還需要一個歌手嗎,我今天把推薦的人帶過來讓你看看......」
沈容予站在土坡上實在看不下去了,也默默的轉身離去,向陽的大棚就在他的隔壁,他想了想腳步一轉,去了向陽那裡。
「我能進來嗎?」
沈容予輕輕的掀開簾子。
大棚內沒有開燈,光線昏暗,沈容予一時看不清裡面的情景,只聽見一道沙啞的聲音道:「進來吧。」
沈容予這才走進去,見向陽坐在躺椅上,眼睛使勁兒的眨著,似乎是想將眼中的淚水眨回去。
向陽:「還是剛才那個問題嗎?我現在......」
沈容予:「不是,外面太冷,我來你這裡暖和暖和。」
沈容予走到另一邊的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去,光線從棚子裡的小窗戶外射進來,能看見
空氣中的微塵浮在上面。
兩人都沉默著,一時之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鍾盧的大嗓門還響在外面,沈容予聽見鍾盧和明戰在外面說話的聲音,間接還有秦懷東唱歌的聲音,他唱的是《如歌的歲月》中文主題曲,這首主題曲還是沈容予推薦的。
可是自從那次捷藍會所之後,秦懷東就很少再聯繫他了。
他後來聽說,秦懷東自從抱上了鍾盧的大腿之後,唱了好幾首電影主題曲,還參加了一檔綜藝節目,人氣漸漸的高了起來。
鍾盧是什麼樣的人,沈容予想秦懷東是知道的,可是知道還是選擇了這條路,沈容予心中說不出的失望,可是失望歸失望,每個人都有每個人選擇,自己選擇了什麼樣的路,那以後也便要承擔什麼樣的代價和後果。
沈容予靜靜的想著這些,眼睛時不時的看一眼向陽,向陽坐的那位置正好有一線陽光照在他的額頭上,陽光下,他隱隱約約能看到一雙憂鬱的眼神。
沈容予心想我得怎麼安慰他?這眼神讓人看了可真是心疼。
還沒想好怎麼開口,向陽卻先開了口:「我和他斷斷續續在一起一年。」
沈容予精神一震,這是要告訴他和鍾盧的事情了。
向陽:「我們在一個酒會上認識,他風度偏偏,風趣幽默,溫柔體貼,那晚我們都喝了不少酒,他是清醒的,我也是清醒的,後來......」
「我當真了,他沒有,後來才知道他只是想跟我玩一玩。」
這故事走向沈容予差不多也能猜得到了。
憂鬱的影帝對身邊溫柔體貼又風情浪漫的男人一見鍾情,兩人一Ye情,影帝迅速墜入愛河,以為與男人發生關係了便是定了彼此的身份。
影帝時常在外拍戲,拍戲回來便和男人在一起,而男人卻從沒拿影帝這份真心當回事,影帝不在他便去找別的小鮮肉,影帝回來就纏著影帝。
直到有一天,影帝發現自己竟然只是男人眾多男朋友中的一個,而更讓他震驚的是,男人的其他男朋友不是Pao友就是bao養關係,影帝受到了一萬點的暴擊傷害,自此眼神更加憂鬱了。
然而,事情並沒有結束,就在影帝和男人大鬧一場,結束關係的沒幾天,影帝驚人的發現,男人又搞了一個小鮮肉,這次這個小鮮肉不是別人,而是他的表弟。
影帝的心態頓時發生了巨大的崩塌。
第38章 萬三(捉蟲)
向陽:「那天在KTV之後, 我本來是下決心要跟他斷了的,可是前陣子,我喝多了酒又和他......」
KTV那次便是沈容予與顧征新婚的第二天帶著花容傳媒的工作人員去唱歌,在廁所聽到鍾盧和向陽爭執的那次。喝多酒的那次沈容予就不知道了,不過他記得向陽有一次支支吾吾的提醒他秦懷東, 應該就是那之前發生的事。
鍾盧是個什麼德行, 沈容予太清楚不過了,年少時鐘盧就有花心大少的名號, 今天跟這個玩玩, 明天又換了那個。當時顧之銘做為他最好的朋友勸過他不要玩弄感情, 否則遲早要栽跟頭。結果鍾盧聽了這話之後說什麼人生在世今朝有酒今朝醉, 還有什麼他鍾盧沒有別的愛好, 就喜歡美男, 哪個有錢人身邊沒有幾個美色圍著......
所以沈容予知道,要想讓鍾盧真的跟一個人好好的談感情,實在是太難了。向陽和他在一起是注定要被傷害的。
向陽:「我曾經是真的以為我和他在談戀愛, 他是我第二個男人,我......」
向陽搖搖頭,昏暗中他的表情說不出的懊悔與心痛, 最終所有的傷痛化作一聲哀歎:「為什麼想找一個真心喜歡自己的會這麼難?」
沈容予沉默了。
是啊,找一個真心喜歡自己的太難了, 曾經他有過,可是他錯過了,最終還失去了。
沈容予:「向陽, 都過去了,人要朝前看,朝前走,鍾盧這種花心大少爺不適合你。」
向陽輕輕的閉閉眼,最終點頭點:「我知道。謝謝你來陪我。」
沈容予很快聽到明戰導演拿著大喇叭喊著:「各工作人員準備了,各工作人員準備了。」
沈容予和向陽一起走出大棚,化妝師過來給他們補妝,很快就要拍下場戲了。
沈容予往明戰的方向看了一眼,見明戰坐在監視器前,鍾盧就坐在他的旁邊,兩人一起看著監視器裡剛才拍攝的內容說著話,秦懷東一個人坐在一邊玩著手機。
沈容予和向陽走到場中做準備,沈容予本來有些擔心向陽會因為鍾盧在場會狀態不佳,誰知明導喊了一聲開始,向陽就迅速進入了角色。
這場拍了三條過了。
明導一喊停,阿輝過來給沈容予披衣服,向陽本來是要迅速回休息的大棚,明戰走過來喊住他:「向陽,有一個地方我跟你說一下。」
向陽立刻打開劇本和明戰到一邊討論起來,至始至終都沒有往鍾盧那邊看上一眼。
沈容予也要回休息的大棚了,這時身後突然有人喊他:「容予哥。」
沈容予回頭,就見秦懷東不知道什麼過來,一臉燦爛的笑道:「容予哥,好久不見啦!」
沈容予衝他點點頭:「好久不見!」
說完便要離開。
誰知秦懷東一步跟上來,抓抓頭髮說道:「容予哥,好久都沒有跟你好好說說話了,你不介意我去你的休息室說會兒話吧。」
沈容予眉心一挑,他靜靜的看著秦懷東,說道:「有什麼事,在這裡說吧。」
秦懷東面色變了變,他沒想到沈容予會開口拒絕他去,但是他很快掩蓋住臉上的不自然,仍然笑得燦爛:「容予哥,也沒什麼事,就是想跟您約一次飯,我們好久沒有在一起吃過飯了。」
沈容予點點頭:「行。」
秦懷東:「那好,咱們可是說定了啊,等回去我聯繫你。」
沈容予:「好。」
秦懷東一臉笑瞇瞇的跑了回去,沈容予看著他的背影,神色暗了暗。
如果是以前,秦懷東聽見他拒絕的話一定會追上來問為什麼不可以,或是問沈容予是不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對有話一定要好好講清楚,不可以有隔閡。
而現在,他終於還是學會了掩飾自己所有不快的表情。
這個圈子他邁步艱難,最終還是慢慢的改變了。
沈容予想,他理解秦懷東的這一變化,身在其中有時候實在是不得不為之,可是理解並不代表他認同,他對秦懷東最終還是失望了。
晚上,明戰早早的收了工,請鍾盧和沈容予等人去市裡吃飯。鍾盧和秦懷東在這裡住一晚明天早上就要回去,向陽請假說自己不太舒服不想去,沈容予知道他是不想和鍾盧與秦懷東在一個桌子上吃飯,想到那種場景他也覺得有些尷尬。
沈容予本來也不想去,因為沈逸瑤也在,但明導演熱情如火,他也不好拒絕,便帶著左平江和阿輝一起去了。
飯店與他們住的酒店並不遠,其間大家說說笑笑,有左平江這個左右逢源的在,還有明戰和陸風左右配合,一桌人也還算熱鬧。
吃完了飯,明戰又帶著大家去KTV,走到樓下時,鍾盧突然說自己去買包煙,便讓秦懷東跟著他們先上去。
秦懷東便先跟著他們這些人往KTV裡走,只是走的時候,他三步一回頭,似乎對鍾盧十分的不捨。
左平江特意注意著他,勾著他的肩膀道:「小子看什麼呢,一會兒上去可要靠你撐住場子了。」
沈容予走在他們後面,沈逸瑤在他的更後面,似乎磨磨唧唧不願意上樓的樣子。
沈容予對阿輝使了個眼色,阿輝立刻轉身出了KTV大門。
......
鍾盧並不是真的去買煙。
他開著車穿過兩條馬路,停在一座氣派十足的酒店前。
這酒店是他今晚要住的,但此時他並不是想回來睡覺。
他進了酒店很快來到10層,酒店的地板上鋪著紅色的地毯,人走在上面沒有什麼聲音,他慢慢的走著,直到走到1006號房間,停下了腳步。
伸手按響了房間的門鈴,很快從裡面傳來一聲:「誰呀?」
他嘴角微微勾起,開口道:「客房服務。」
裡面的人似乎沒什麼戒備心,很快,他聽見輕微的「啪嗒」一聲,門開了一條縫。此時他已經等不及了,伸手大力的推開門,不等那人反應過來迅速的鑽進屋子,將驚嚇住的那人狠狠的壓在木門上。
「你故意的,是吧!」
他不等那人出聲大喊,強硬的將他的雙手固在背後,將他的身體緊緊的壓在門上,捏著他的下巴道:「喊啊,你只要喊一聲,明天全國人民都會知道向陽和一個男人在酒店裡偷情。」
向陽迅速閉了嘴,雙目通紅,眼中憤恨的看著他。
鍾盧這下滿意了,嘴角勾起一抹邪氣的笑,低聲道:「任性夠了吧,都說了跟他只是玩玩,你還想怎麼樣?」
「怎麼就這麼不乖,嗯?」
鍾盧伸手在向陽的臉上輕輕的摸著:「非要我大老遠的跑過來哄你?」
他的手沿著向陽白淨的臉慢慢往下,劃過他的下巴、脖子,劃過他胸前繫著的扣子,他嘴角勾了勾,一下將他的扣子解開。
向陽身體一僵,很快激烈的反抗起來:「發情了就去找你Bao養的情人,別TM來騷擾我!」
鍾盧迅速的反壓制他,整個身體與他緊緊的貼在一起:「還不承認你是吃醋了,你心裡明明喜歡我喜歡的要死!」
這時,向陽突然爆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他使出所有的力氣像瘋了一樣的將鍾盧推到一邊,飛速的逃離鍾盧的壓制往裡面跑去。
鍾盧的眼神迅速暗了下來,他一步一步走過去,陰沉的說道:「你覺得你今天能逃得掉嗎?」
然而下一秒,卻見向陽突然踩到床邊的飄窗上,打開窗戶,窗外的冷風狠狠的吹了進來。
「你信不信,我從這裡跳下去。」
鍾盧瞳孔微縮,立刻站在原地,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自己心中的緊張與慌張:「你下來,我不動你。」
向陽:「你出去!」
鍾盧:「向陽,你......」
向陽:「我不是你身邊那些任你招之則來,招之則去的玩偶,鍾盧,我們結束了!」
鍾盧:「結束?」
鍾盧的眼神很快染上一層陰騭,他一步一步的走過去,聲音冰冷道:「我還沒說結束,你就敢說結束?」
向陽見自己的這番威脅根本就沒起作用,臉色瞬間變了:「你,你別過來,我,我真的會跳的。」
鍾盧冷冷一笑:「好啊,跳啊,我陪你一起跳怎麼樣?」
說著,他一步來到飄窗下,伸手將向陽猛的拉了下來,兩人一起倒在了床上,向陽慌張的要從床上爬起來,然而鍾盧比他更快,一個轉身壓在他身上。
向陽再次激烈的掙扎,這時,只聽鍾盧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我讓他走行不行,我們和好吧。」
......
KTV的包廂裡,左平江找了一首最近流行的歡快的歌曲唱,明戰和陸風十分配合的和他一起站起來學著頻幕上的舞蹈跳,三個人像三個活寶。
其他人便沒有他們那麼歡樂了,秦懷東一直心不在焉,時不時的看眼手機,打一下電話,另一邊的沈逸瑤獨自一人坐著,很快覺得沒意思,起身告別了。
在她離開沒多久,阿輝終於回來了,俯身到沈容予的耳邊說了些什麼,沈容予微微一怔,迅速將眼底冰冷的光收了起來。
深夜,大西北這個小城的街道冷風呼呼的吹,街上寬廣的馬路已經沒有什麼人了。
半個小時前,鍾盧從酒店裡出來了,他並沒有著急著返回KTV,而是一個人在酒店門口站了一會兒,最後找到酒店旁邊一個避風的黑暗牆角,點著一根煙抽了起來。
腦中回放著剛才向陽的話,他說對不起,我不想再愛你,也不會再愛你,求你放過我。
曾經,很多人對他說過愛,也有很多人哭著對他說「我不愛你了,再也不愛你了」,他知道這是他們想挽回他慣會使的伎倆,他也總是無所謂,覺得這些人簡直是太煩了,大家在一起不就是玩玩呢,何必當真自尋煩惱呢?
況且他們又不是真的不愛他,還不是第二天又哭哭啼啼的找來說多麼多麼離不開他?
可是就在剛才,向陽的那句不想愛不會再愛,瞬間像是將他打進十八層地獄,他不可抑止的怒火暴起,狠狠的拽著他的衣領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向陽不明白他在憤怒什麼,低聲道:「求你放過我。」
他瞬間什麼想法也沒有了,心中那股巨大的怒火將他燒得快要失去理智,他望著身下向陽那雙平靜的眸子,他知道他說的是真的,他說不愛就真的不會再愛了,他心中突然有種說不出的煩躁,這股煩躁攪得他特別混亂,他十分不喜歡這種感覺,飛快的鬆開他,起身逃開了。
鍾盧想不愛就不愛了唄,他也不是非向陽不可,只不過是因為上次和向陽吵了一架過後向陽也沒來找他,他又故意帶著秦懷東在他眼前晃,向陽也無動於衷,所以才想著過來再氣氣他,大不了自己就放下身段哄哄他,畢竟他還沒有膩了向陽。
可是向陽既然不願意了,他也就算了吧,畢竟他們只是在一起玩玩,強人所難向來不是他向陽的作風。
鍾盧深吸了一口煙,將煙頭狠狠的踩在腳下,也將心中那股鬱悶煩躁之感踩在腳下,此時他已經完全沒了心情去KTV,正打算回酒店,這時,他突然看見不遠處一個人影走了過來。
那人身材高大,本來鍾盧沒在意,可抬眼一瞥,見那人手裡拿著一根長棍一樣的東西,彎著身子慌張的四下裡望了望,發現沒人,然後迅速跑到一輛車的旁邊,蹲在地上不知道幹什麼。
鍾盧所處的牆角正好是那人的盲區,而且這邊沒有燈,那個人自然沒有發現他,他卻能看清那人的動作。
很快那人做完了那一番動作站起來,小跑到另一邊將手中的東西扔進草叢中,然後飛快的走回了酒店。
酒店的大門燈火輝煌,鍾盧躲在角落裡看清了那人的樣貌,眉心瞬間一挑。
他從角落裡走了出來,走到剛才那人待過的地方看了一會兒,然後拿起手機打了一個號碼:「幫我查一下XXXXX這個車輛號。」
......
沈容予等人從KTV裡出來時,已經夜裡12點了。
住的酒店離得不遠,沈容予便和左平江阿輝等人走路回去了,明天沈容予有場早8點的戲,需要很早就去村裡。
到了酒店之後,沈容予鑽進暖和的被窩裡,翻了下手機,看見手機上的短信圖標有一個紅1。沈容予瞬間有點慌,有點心急的點開看圖標,見裡面只是一條信用卡還款短信。
說不出是失望還是什麼,反正那感覺讓沈容予覺得自己應該是有病,忙扔了手機關燈睡覺。
早上6點,助理阿輝給沈容予打電話叫他起床。
沈容予收拾妥當後和左平江等一起出了酒店,出了酒店,發現酒店的大門外竟然站著一個熟人。
那人嘴裡叼著根煙,臉色蒼白,眼上有黑眼圈,看見沈容予冷冷一哼,不是鍾盧是誰?
沈容予沒料到這麼早會遇到鍾盧,心想鍾盧昨天說今天要走難道這麼早就要走?不過跟他沒關係,鍾大少爺雖然現在一見到他就跟他掐架,但不會神經病到一大早刻意等在這裡找他掐吧。
於是沈容予目不斜視的從鍾盧面前走過。
「喂!」
誰知沒走幾步,鍾盧突然出聲叫住了他。
沈容予停下腳步,心想這個鐘盧不會真的犯病了吧,就見鍾盧突然向他走過來。鍾盧看他的眼神還是那種混合著各種複雜情緒的眼神,走過來時面上的表情更是做了幾番掙扎,最後站定了突然低聲開口道:「你,換輛車吧。」
沈容予眉心一挑,有點驚訝的看向鍾盧,鍾盧卻沒再理會他,快步走進了酒店裡。
左平江:「他怎麼了?」
沈容予邊往保姆車那邊走,邊說道:「讓我換輛車。」
左平江:「呵,他今天是發什麼瘋。」
沈容予搖搖頭勾嘴笑了笑,坐上了保姆車。
車很快啟動了,開出了酒店的停車場。鍾盧從酒店裡又走出來,看著沈容予的那輛保姆車開遠,暗罵道:「是不是白癡啊,都說讓你換輛車了!」
從市裡來到那座小山村,路上要一個小時的車程。
出了城之後,便是大片的荒野。西北土地乾涸,一路上各種飛沙走石,樹枝枯丫丫的立在黃土地兩邊,枯黃的高草隨著風左右搖晃。此時太陽剛剛升起來,大路盡頭一片紅色的霞光。
車一陣一陣的顛簸,終於停了下來。
很快,司機從車裡走下來,檢查了一番歎氣道:「這一路我就覺得輪胎不對勁,果然......」
車內,沈容予兩耳正塞著耳機,左平江低著頭看著手機裡的小說,保姆車寬大,在他們的後面,幾個團隊的人也都低頭刷著手機,似乎都沒有關心車胎爆不爆這個問題。
就在這時,路兩邊的高草突然劇烈的湧動,霎那間,從那高草中跳出來七個人,一下子將車圍了起來。
司機嚇了一大跳,大喊一聲:「你們,你們幹什麼!」
就見那些人當中一個穿黃色夾克的男人大搖大擺的走過來,厲聲道:「你們全都給我下來!再不下來老子砸車了。」
窮山惡水出刁民,這點一點也不假。
此處偏僻,早年時有過路車輛被打劫,最近這幾年雖然也有發生過幾起,但一般都不會選擇在白天。一般選擇白天來攔路的,大部分是附近的村民集結起來攔住車按車裡的人頭收一些所謂的「修路費」,只要交了錢便也很快放走了。
不過,他們在這附近拍戲,劇組早就打點好了一切,怎麼還有村民過來攔車?
司機是當地人,以為是遇到了這些附近的村民,求助似的看向身後:「沈先生,我們要不還是下車吧,交點錢就沒事了。」
沈容予此時已經把耳機摘了下來,點頭道:「行,下車。」
他這一聲下車,坐在車門邊的左平江迅速拉開車門,保姆車內坐在後排的四人紛紛下了車。
這些人是前陣子沈容予特意新招來的員工,當時他們是跟著阿輝開車一起過來,平時沈容予拍戲的時候,他們會輪班跟著沈容予一起過來,按八小時工作制來換班,今天沈容予不知為什麼多帶了兩個過來。
這四人個個人高馬大,再加上阿輝,五個往那一站像五座山,檔在沈容予和左平江面前。
為首那黃色夾克怔了怔,沈容予這邊算上沈容予左平江,還有那個司機總共七人,和他們這邊的人數打個平手,黃衣夾克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他又牛氣沖天的拍拍手,從高草當中又鑽出來七個人。
14:7,碾壓沈容予這邊的人數。
司機看到面前這十多個人攔他們一輛車,都快要哭了,哀求道:「這位大哥,你們,你們要多少錢吶?」
那黃衣夾克從夾克的上衣摸出一包煙,一揮手,後面一個小弟立刻狗腿的上來幫他把火點著,司機的臉瞬間變了,心想這幫人恐怕不是附近的村民,是真的過來打劫的。
果然,那黃衣夾克冷笑道:「我們不要錢,那個人留下,剩下的你們識相就快點走!」
黃衣夾克伸手一指沈容予,目標非常明確。
司機的臉色更青了,走上前,聲音裡帶著哭腔道:「幾位大哥,他您可不能惹啊,他要是現在不走,一會兒可就有人過來找了。」
黃衣夾克臉上閃過不耐煩,一手劈在司機的肩膀上:「少TM廢話!兄弟們!上!」
「等等!」
眼看著那十幾個蠢蠢欲動的人已經準備著衝上來了,沈容予一步上前,繞過擋在他身前的五個保鏢,出聲喝止。
黃衣夾克眼神一瞇,抬手止住後面的眾兄弟,開口道:「你還有什麼事?」
俗話說得好,反派往往死於話多。如果黃衣夾克在這個時候不去理會沈容予,直接綁了人就走,也不會有後面什麼事了。黃衣夾克自大了,以為這荒野之中只他們一家獨大,而且他身後的眾兄弟伙都是練過的,幹過這種事少說也十多次了,而面前就那五個人能打一些,其餘的他們隨便拿手一捏就能捏死他們。
沈容予:「你們是誰派來的?」
黃衣夾克得意一笑:「為客人保密這是我們行業最基本的原則。」
沈容予:「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
黃衣夾克:「看來小哥你十分清楚自己招惹了誰啊,那這就好辦啦,也別費我們人力啦,跟我們走一趟吧。」
沈容予:「我想知道,如果我跟你們走,你們會怎麼對付我?」
黃衣夾克幹了這麼多票,還沒遇到過這麼冷靜的打聽自己有什麼下場的人,不禁多看了沈容予兩眼:「按照我們道上的規矩,先得十八般武藝折磨你,然後各種藥灌你,最後斷你只手或者腳,然後把你關小黑屋,這是活路。」
沈容予:「哦?還有死路?」
黃衣夾克:「那當然了,死路嘛前面幾樣折磨人的方法都一樣,只是最後,看讓你怎麼死了,沉海或者分屍,就看我們買主的心情。」
沈容予輕輕的點點頭:「明白了。所以,她選擇讓我怎麼死?」
黃衣夾克聽到這裡,心中微微有些驚訝,這人也太冷靜了吧,一般人聽到這裡不早就嚇尿了嗎?面前這人竟然完全不在怕的,這可真是稀奇了。
黃衣夾克一時無語。
沈容予:「沉海?」
黃衣夾克:「既然你猜到了,也就別......」
沈容予:「好。」
黃衣夾克一愣:「這麼乾脆!」
就在這時,遠處路的盡頭一輛越野車開了過來,黃衣夾克遠遠的看見了心中一驚,心想這車是過路車?不過不管是不是,保險起見他們還是迅速抓了沈容予趕緊走人。
於是黃衣夾克面色一沉,抬手一揮,身後十幾個人衝了過來。
沈容予早就迅速的躲回五個保鏢身後,向那輛越野車跑去。
那十幾個見他跑了飛快的追上去,五個保鏢不是吃素的,立刻攔住了幾個人,左平江也和司機一起扯住一個人,剩下的劫匪就跟著黃衣夾克一起追過去抓沈容予。
他們跑到一半,黃衣夾克突然感覺哪裡不對,他哎呀大叫一聲,臉色一沉道:「壞了!不好,撤!快撤!」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只見那輛越野車已經飛快的奔弛過來,從車上跳下來七、八個穿迷彩服的男人,那幾個男人迅速擺好隊形,一人肩上架著一把槍,氣勢磅礡道:「都別動!」
黃衣夾克瞬間嚇傻了,撲通一聲跪坐在了地上:「別,別,別開槍!」
剩下的那些人看見這架勢早就嚇尿了,也跟著撲通跪坐在地上。
這時,從那輛越野車的副駕駛下來一個戴著軍帽的男人,那男人走到黃衣夾克面前,伸手捏著黃衣夾克的下巴迫使他抬頭,然後飛快的跑到車門外高喊道:「報告中隊,邊鏡那幫犯事的人抓到了。」
黃衣夾克只覺得晴天一聲霹靂閃,瞬間尿了褲子。
很快,越野車裡最後一個男人下來了,他看上去30多歲,身材魁梧,面色冷峻又不苟言笑,給人十足的壓迫之感。阿輝見這男人下車飛快的跑過去,猶豫了一下還是敬了一個禮,喊了一聲:「唐隊!」
這個叫唐隊的人也回給他一個jun禮,開口道:「這次謝謝你的消息。」
阿輝激動道:「能再次為人民服務,我榮幸至極!」
阿輝曾經是勘察兵出身,當年因為受傷退了役,後來就一直跟著顧征。這陣子,自從沈逸瑤進入劇組之後,阿輝一直盯著沈逸瑤,發現沈逸瑤一直和一幫人聯繫著,阿輝順籐摸瓜,查到了這些人,順便聯繫了唐隊。
唐隊讓他不要打草驚蛇,沈容予和左平江也是這個意思,於是阿輝繼續監視著沈逸瑤,
終於,在昨天晚上發現沈逸瑤憋不住要動手了,阿輝隨即聯繫了唐隊。
很快,路的盡頭又開過來幾輛越野車,那14個犯罪分子全部落了網。
阿輝向唐隊敬了個jun禮,那些人開著車帶著人犯,洋洋灑灑的離開了。沈容予等人也重新坐上保姆車,往劇組開去。
被扎破的車輪胎早就換了一個新的,那些人恐怕是算好了這車胎什麼時候報廢,會在哪裡報廢,他們開著一輛麵包車早就躲在高草後面的一條土路上,等他們的車開過來便一路偷偷的跟著,直到他們的車停下來。
沈容予一路上沉著臉,靜靜的思索,沈逸瑤是從哪裡找的這些人,她是通過誰聯繫的這些常年在邊境四處犯罪的人,答案已擺在眼前,沈容予眼中一亮,看向左平江。
左平江一怔:「看我幹嘛?」
沈容予:「平江,你不是一直在查何忠和顧恆的那些生意嗎?」
左平江:「是啊,怎麼?」
沈容予:「突破口找到了。」
左平江怔了一下,然後火速領會到了:「沒錯沒錯!我們這次可真是幸運!明天我和阿輝再去找那個唐隊。」
沈容予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好。」
左平江:「那沈逸瑤呢?你打算怎麼辦?」
沈容予輕輕一笑:「先放過她。」
左平江:「放過她?」
沈容予:「是啊,她要是先離場可就不好玩了。」
左平江:......
沈容予等人到達片場,明戰和陸風親自出來迎接,他們已經聽說了沈容予中途差點出了事,明戰特別生氣,已經給這個地方的shi委打了好幾個電話了。
見沈容予平安過來,明戰十分自責道:「幸好你沒事,你要是有事了我怎麼跟顧征交代。」
明戰是顧征朋友,也是娛樂圈少數知道沈容予和顧征有關係的人。
沈容予聽了這話十分不自然,心想明戰恐怕不知道他和顧征的真實關係,但也不好明說,只好道:「謝謝導演的關心。」
沈容予很快換好了衣服上好了妝,這場戲要拍他和村長在田間邊散步邊交談,陳陌白下決心要改變村裡人封固自守的陳舊思想,希望村長同意選出村裡幾個代表經常過來聽他講一些法律方面的知識。
這場戲台詞很多,沈容予要演出這個滿懷救世主思想的青年懷著極大的熱情,去說服一個半輩子最遠只走到鎮政府的村幹部。直到年長的村長在霞光裡點點頭,陳陌白頓時雀躍的奔跑在原野上。
這場戲拍完已經到中午了,沈容予跑到原野的那一頭,聽見明戰拿著大喇叭喊了聲停,又從原野的那頭跑回來。沈容予跑回來本想問問明戰是否要再拍一遍,結果跑到明站旁邊一看,明戰旁邊還站著一人,竟然是鍾盧。
鍾盧不是今天要走嗎?
沈容予往其他地方看了看,沒有秦懷東,看來是鍾盧一個人來的?
鍾盧看到沈容予仍然是橫眉冷對,他看了沈容予兩眼之後拍拍明戰的肩膀:「那我先走了,小秦你覺得滿意就用,不滿意也不用給我面子。」
明戰:「行,那你慢走。」
鍾盧點點頭,轉身上了自己的車,一陣黃土飛揚後,車也開遠了。
鍾盧終究還是不放心,跟過來看看,見沈容予沒出事自己也鬆了口氣。一路上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是為什麼,他對沈容予的感情太複雜了,年少時他們一幫人玩在一起,沈容予總是得意的,張揚的,也是非常夠義氣的。那時他基本上是他們這群人的中心,哪次聚會沒有他沈小爺?後來出了事,鍾盧便對沈容予態度變了,他知道沈容予是任性的,也知道顧之銘總是任由沈容予任性,他恨沈容予明知道顧之銘身體不好,還由著自己的任性最終害死了顧之銘。
那可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年少時的人生導師,曾經在他快要墜入地獄時拉了他一把的顧之銘,就這麼因為沈容予的任性死了,他怎麼可能平靜。
鍾盧一路開著車,腦中播放著曾經的那些片段,他想他終究還是不忍看著曾經的朋友出事,雖然這個朋友現在已經不是他的朋友了。
黃土地上車輛經過如飛沙走石,鍾盧邊開著車邊想著這些事,很快看見前方出現一輛車。從遠處看,車尾巴冒著黃煙,十分浩浩蕩蕩。等那車開近了,鍾盧往那車裡看了一眼。
那輛車很快與鍾盧的車擦身而過。
鍾盧雙眸靜靜的眨著,腦中突然一亮,一打方向盤將車調了個頭,慢慢的跟在那輛車後。
......
沈容予今天吃的劇組的盒飯,雖然是盒飯,但是是劇組專門花錢請當地人在劇組搭了個大鍋炒出來的,再配上左平江他們煲的湯,一頓飯也算有滋味。
剛吃完,突然聽到外面明戰與向陽打招呼的聲音,接著又聽見明戰驚訝道:「咦?鍾盧,你怎麼又回來了?忘記什麼東西了嗎?」
鍾盧哈哈的大笑道:「沒有沒有,我本來準備走,後來一想回去也沒有什麼事,正好我最近對拍電影十分感興趣,不如就在你這裡多看幾天。」
明戰:「好,鍾大少可真好學!」
鍾盧:「沒有沒有......」
左平道走到門口往外看了兩眼,無語道:「這個鐘盧要幹什麼,他不是今天要走嗎?」
此時,向陽比他更疑惑,向陽沒想到鍾盧會跟在他後面來了劇組,他下了車與明戰打完招呼就直接回了大棚,剛準備換衣服,就見大棚的簾子一掀,鍾盧進來了。
向陽瞬間往後一退:「你幹什麼?」
鍾盧吊兒郎當的往旁邊一坐,抬頭道:「不幹嘛,看樣子你還不知道沈容予今早來劇組半道上被人攔車差點被劫走,你這麼瘦弱,身邊也沒帶幾個人。這樣吧,以後你來劇組我就跟著你,當你臨時保鏢怎麼樣?」
向陽一怔:「什麼?」
......
下午,沈容予和向陽有對手戲。
小鎮警察被派過來做這個小山村的人口登記,見到了在村口禮堂教書的陳陌白,小鎮警察沒有想到陳陌白竟然是在這個村教書,他把陳陌白偷偷拉到一邊,告訴陳陌白盡快的離開這裡。
陳陌白不解,問他為什麼,小鎮警察搖搖頭也不說為什麼,問陳陌白要在這裡待幾年,陳陌白回答道還有兩年。
小鎮警察拍拍他的肩膀要他多保重,離開了。
這場戲拍完,到了傍晚兩人還有場戲,此時沈容予和向陽在場邊對劇本,沈容予看了一眼坐在明戰身邊似乎格外專心盯著監視器的鍾盧,開口道:「什麼情況?」
向陽把鍾盧說的話說了一遍,沈容予眉頭一挑:「行啊,這個鐘盧死皮賴臉的本事有增不減。」
向陽:「不理他,隨他去吧。」
既然被「騷擾」的正主都說隨他去,沈容予也就隨他去了。
第二戲很快要開拍了。
黃昏十分,小山村炊煙裊裊,陳陌白站在村口目送著小鎮警察離開,小鎮警察這次來的時候送了他一本書,讓陳陌白拿回去好好看。
此時沈容予正專注著拍著這場戲,就在這時,他的身後有輛車開進來,工作場外有人發出淡淡的幾聲驚呼,但很快又靜下來。
但沈容予沒有在意這些,只專注著拍自己的戲,因為現在攝影機正對準他,要拍他的臉部特點。
臉部特點開始:
陳陌白有些不解,清澈的眼神中有淡淡的疑惑。
他覺得這個警察有些奇怪,可哪裡奇怪他又說不上來。
他靜靜的盯著手中的書,看了看書中的簡介,大概是講一個好心沒好報的事,他愣在原地,心中隱隱有了不安......
這時,明戰終於喊了停:「好!收工!」
沈容予微微一笑鬆了口氣,身後有腳步聲走過來,助理將他的大衣披在他身上。
沈容予輕聲說道:「謝謝!」,一邊轉過身。
下一秒,他身子一僵愣在原地,「助理」深邃的眼睛帶著零星的亮光,他英俊到無以倫比的面容,在黃昏的光線中特別的不真實。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個乾淨而令人心動的笑浮在嘴邊。
沈容予傻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人,聽見他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不用謝!」
第39章 萬四
顧征實在是太像顧之銘了, 越來越像了。
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
沈容予這樣想。
他傻愣愣的看著顧征,有一瞬間的恍惚,然後就感覺自己的臉頰被人輕輕的捏了下,顧征低聲道:「傻了?」
沈容予瞬間回過神,滿眼驚訝道:「你, 你怎麼來了?」
沈容予:「你回國了?」草~莓
沈容予:「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怎麼來這裡了?」
哦對了,他之前說過自己回國之後會來探班電影, 他是投資人來這裡不是很正常嗎?
顧征靜靜的看著他, 微笑道:「昨天剛回來, 反正也暫時沒什麼事, 不如來看看你。」
不如來看看你, 不如來看看你, 不如來看看你。
沈容予默念這句話,心想能別再這麼笑了嗎?求你了!
兩人並肩往場外走,明戰正拿著大喇叭喊道:「收工收工!大家收拾收拾, 明天準備野外的戲!」
明天那場野外戲是徐明珊與村裡那個老油條的,沈容予的戲份在中午。
明戰關了喇叭走過來:「顧征,晚上給你接風。」
顧征:「好。」
顧征是以投資人的身份過來的, 因此給他接風幾個主創人員都是要一起去的,鍾盧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也要跟著去, 似乎已經完全把前兩次幾人之間的矛盾給忘記了。
此時,左平江正招呼著阿輝等人上保姆車,沈容予正要邁步往自己的保姆車走, 就見車門「唰」的一下關上,沈容予那輛保姆車竟然拋下他這個主人火速離開了。
沈容予目瞪口呆:「我還沒上車!」
顧征低頭笑了笑,貼近他:「走吧,你坐我的車。」
沈容予:「行,行吧。」
車內。
顧征和沈容予坐在後排,兩人一人坐一邊,中間隔的距離還能坐下一個人。
沈容予靠在車門邊看著窗外,內心十分的緊張與彆扭。他不是第一次和顧征坐一輛車,以前才不會這樣,怎麼這次這麼久不見,他面對顧征竟然有種陌生的想逃的感覺。
所以沈容予盡量離顧征遠遠的,還一路假裝看著窗外的風景。
顧征:「容予,在想什麼?」
顧征在這安靜的氛圍中先開了口。
沈容予:「沒,沒想什麼,我就看看風景,看看風景。」
顧征:「來回這麼多趟了,這裡的風景還沒看夠?」
沈容予呵呵一笑:「這兒這麼美,當然看不夠。」
顧征輕輕的笑了笑,沒有揭穿他。
過了一會兒又開口道:「我讓沈逸瑤離開劇組。」
沈容予一愣,明白顧征是知道了早晨發生的事了。
顧征:「勾結邊境不法分子,她膽子真夠大的。」
沈容予:「本來還想留她再玩玩。看樣子,是會查到她頭上了?」
顧征:「撞在唐謹南手裡,連何忠都會自身難保。」
唐謹南就是早晨將那幫不法分子抓走的唐隊。
沈容予有些驚訝道:「你認識他?」
突然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沈容予想到阿輝原來是顧征身邊的,而阿輝曾經是唐謹南的手下,沈容予頓時明白顧征恐怕一直都跟唐謹南有合作。
顧征:「唐謹南最擅長刨根問底,他找這夥人找了好幾年,這次拔了個蘿蔔,勢必要帶些土出來。」
沈容予頓時明白了,這個唐謹南出身不凡,恐怕是何忠的對家。這次沈逸瑤用了何忠做生意的那幫線人來劫他,不想人沒劫到,還把這麼大個人頭送給唐謹南,想必沈逸瑤自己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闖下大禍了吧。
在事情還沒有爆發之前,為了《牧羊人》這部沈容予十分上心的電影,要先將這個毒瘤剔除出去,否則事情一但曝光,他們這些主創人員難免要被黑粉趁機diss。
沈容予想通了一層便同意顧征先把沈逸瑤踢出去,他心中覺得有些可惜,畢竟他還有後招對付沈逸瑤呢。
兩人一路上簡單的說著話,很快到達市裡。
明戰選的地方還是上次吃飯的地方,沈容予和顧征到達時,裡面的人差不多都坐好了,只等他倆了。
顧征坐到主位,沈容予看了一圈也沒別的位置了,只好坐在他旁邊,明戰則坐在顧征另一邊。沈容予的另一邊則是徐明珊,明戰的旁邊是向陽,向陽的旁邊則坐著死皮賴臉跟上來的鍾盧。
顧征和沈容予的關係,在場只有明戰、左平江以及鍾盧知道,但沈容予是男一號,又是國際影帝,和顧征一起進來也沒惹人懷疑,只是吃飯的時候,顧征有幾次沒注意順手給沈容予夾了菜,弄得沈容予十分尷尬。
吃完飯,明戰又要帶著大家去唱歌了,還是上次那個包間,沈容予這次特別選了離顧征比較遠的位置,和向陽坐在一起。
向陽旁邊本來坐著鍾盧,但向陽不怎麼搭理他,鍾盧自討沒趣便坐到左平江旁邊玩去了,結果玩著玩著,沈容予再一看時,就見鍾盧和顧征竟然坐到一起聊起了天,兩人似乎聊得還挺開心。
這兩個人不是同一陣營吧,沈容予目瞪口呆。
就在這時,向陽突然說道:「那個顧總是不是在追你?」
沈容予差點驚到掉下巴殼,抖著聲音道:「什......什麼?」
向陽:「他看你眼光特別不一樣,而且他還給你夾菜。」
沈容予心想他看我當然不一樣,因為我倆關係本來就不一般,還有夾菜......嗯夾菜這個嘛,只能說明顧征他......他......助人為樂?
沈容予在心中為顧征這番行為找借口,可是他腦中有光突然一閃,想到顧征在吃飯時給他夾菜夾的都是他喜歡吃的,這是巧合還是......還是顧征其實對他十分瞭解?
那他又為什麼要這麼瞭解自己呢?
還有顧征看他的眼神......
沈容予覺得自己現在大概是有病,怎麼自從顧征來了之後,他總是胡思亂想,這可不行!沈容予忙打住,隨意的敷衍道:「他當然不是在追我,我倆只是比較熟,嗯,只是比較熟。」
向陽:「是嗎?我覺得他至少是喜歡你的。」
沈容予一口酒差點噴出來:「你,你什麼眼神,他沒有,肯定沒有的!」
向陽微微笑笑也不說話,沈容予卻心中大亂起來,他想跟向陽說這個顧征啊其實恐怕有喜歡的女人,才不是喜歡他,可他又不願意把顧征的私生活告訴別人,便硬生生的住了嘴。
沒多久,向陽那邊還有事起身跟沈容予告別,為了不驚動鍾盧,他一個人靜悄悄的走了。
沈容予一邊喝著酒一邊聽著徐明珊在唱歌,腦中又想著向陽說的話,心情甚是複雜。
這時,唱歌的徐明珊喊他:「沈容予,下首歌我們倆合唱呀?」
沈容予放下酒瓶點頭道:「好呀!」
徐明珊選了一首去年大火的英文情歌對唱,沈容予一開口明戰就驚訝道:「容予嗓音不錯嘛!」
一旁的左平江道:「當然啦,我們容予要是不演戲,走歌手道路就沒這些選秀出來的小鮮肉什麼事啦。」
明戰腦中飛快一轉,一個念頭出現了,他跟陸風道:「不如小鎮歌手讓沈容予客串一下?到時候咱給他弄個90年代最時髦的衣服髮型,跟他戲中的陳陌白兩個反差,咱們不說,看到時候誰能猜出來是沈容予。」
陸風:「你這個想法好!」
於是這兩人就在沈容予不知道的情況下,給他又多加了一場戲。
那邊幾人在熱火朝天的討論,顧征沒有參於,他坐在那裡手中拿著紅酒杯,一動不動的看著沈容予,沈容予喝了些酒,唱歌時的身體隨著節奏輕輕的搖擺,他的眼眸似是汪著兩湖明淨的湖水,眼尾微微上挑,微醺的感覺讓他一笑便有種撩人心弦的風情,顧征輕輕的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眼神更加深了。
沈容予唱完一曲得到眾人的熱烈掌聲,他走下去特意挑選了離顧征比較遠的位置坐下來,誰知才一坐下來,顧征便過來了,遞給他酒杯道:「容予,很好聽。」
沈容予:「謝謝誇獎!」
顧征彎嘴笑了笑,心情很愉悅道:「好久沒聽你唱歌了。」
沈容予一怔:「你什麼時候聽過我唱歌嗎?」
顧征:「嗯,你在《大海》裡唱過的,忘記了?」
沈容予這才反應過來顧征說的是他主演的《大海》,那部影片裡有一個鏡頭是他坐在海邊聽著海浪聲唱著一首民謠,當時有粉絲特意將他單獨唱歌的片段剪下來,還有人幫他進行了編曲加工,不過那都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沈容予不好意思道:「我那歌唱得不好,別提了。」
顧征微笑道:「我覺得很好,如果你能再唱一次,我會......」
這時音響裡傳來一陣「刺啦」的刺耳聲音,沈容予沒聽見顧征後面說的話。
沈容予:「什麼?」
顧征搖搖頭:「沒什麼。」
沈容予有點疑惑的看著他,這時,明戰和陸風過來要跟顧征談投資電影的事,鍾盧也來了興趣,幾個人便坐在他旁邊聊起了電影的事。
沈容予邊聽邊喝酒,沒一會兒又被左平江和徐明珊拉過去玩行酒令。
一屋子的人熱熱鬧鬧,沒過多久,沈容予酒喝多了頭腦漸漸有些混沌,眼前的人影時不時的一個變兩個,他對徐明珊擺擺手道:「不玩了,大姐你贏了,饒了我。」
徐明珊豪氣萬丈的又給他倒了一杯酒,說道:「你輸了,喝完這杯我就放過你。」
沈容予舉著杯子咕咚咕咚的一口悶,徐明珊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好!」轉身又去霍霍還沒有醉的左平江去了。
沈容予那一杯酒下去,只感覺眼前的人影更花了,他靜靜的靠坐在沙發上,一邊是顧征和明戰他們熱烈討論的聲音,另一邊是左平江和徐明珊鬥得面紅耳赤的聲音,他在這雙重夾擊的聲音中感覺十分有安全感,眼皮也耷拉下來。
就在他迷迷瞪瞪的將睡不睡時,突然感覺身邊有一個溫熱的身體靠過來,有人在他耳邊輕聲道:「小魚,怎麼喝了這麼多?」
沈容予坐在那裡抬頭微微的笑,也不說話。
那人將他拉起來,柔聲道:「醉了嗎?我帶你回去。」
沈容予任由那人拉他起來,他能聞到那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十分好聞。
這一路上,沈容予十分乖巧。
這乖巧不巧又是假象,一回到酒店,沈容予又發起了酒瘋。
顧征剛開起玄關的燈,沈容予就氣勢洶湧的撲了上來,他無奈極了,想到上次沈容予發酒瘋非要他親他,心想這次不會又要折磨他了吧。
果然,沈容予將顧征按在門上,他自己趴在顧征身上雙眼迷迷瞪瞪的望著他,說道:「你想不想親我?」
顧征勾著嘴道:「想。」
沈容予卻嘿嘿一笑:「我不讓你親。」
顧征:......
怎麼和上次不一樣?
沈容予:「你知道怎麼樣我就會親你嗎?」
顧征垂眸看他:「怎麼樣你會親我?」
沈容予:「你給我跳段脫衣舞吧,你跳我就親你一口。」
顧征:......
顧征:「沈容予,你是在耍酒瘋不是我在耍酒瘋。」
沈容予:「哎呀,你不想跳啊,真是的,我看你長得和顧征這麼像,你就跳一個讓我看看唄。」
顧征:......
沈容予:「那我給你跳一個?」
沈容予說著從顧征的肩窩處抬起頭,身體離開顧征,他雙眼迷離,一隻手輕輕拉開自己襯衣的扣子,嘴角彎起一個誘人的弧度。
顧征的眼神暗了,伸手一把拉住他,將他又拉回自己的身上,沉聲道:「我是誰?」
沈容予嘻嘻的笑道:「你是誰啊?」
顧征黑幽的眼眸頓時深沉無比,他緊緊的摟住沈容予的腰往自己身上貼了貼,聲音又沉又冷道:「不知道我是誰就敢帶我回你房間?還跳脫衣舞!沈容予,我是不是得......」
話沒說完,顧征突然停住了。
不是他不想說完,而是沈容予不知哪跟神經搭錯了,突然抬起頭冷不丁的親上了他的嘴唇。
顧征瞬間石化了,不知該欣喜還是該鬱悶,還是該趁機加深這外吻,等他還沒反應過來,沈容予已經離開了他的嘴唇,嬉笑道:「好軟,味道不錯。」
顧征:......
顧征:「沈容予!」
顧征這一聲沈容予,掩蓋了快要壓抑不住的各種火,他黑眸低沉,眼底深幽的光深不可測,他將懷裡的沈容予抱得又緊了一些,聲音沙啞道:「調xi我是要付出代價的,知道嗎?」
然而還不等他要讓沈容予付出什麼代價,沈容予突然掙扎了兩下逃脫顧征的懷抱,嬉笑的站在房間的中間,真的脫起了襯衣。
「我跳得可好了,不看嗎?」
顧征黑眸又暗了幾分,看著面前真的脫起衣服的沈容予,恨不得立刻將他拉回來狠狠的壓在床上。不過他並沒有這樣做,他上前兩步靠坐在一張桌子邊上,深幽的眼眸直直的看著沈容予,伸手鬆松領口的領帶,嘴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開口道:「好,我看。」
沈容予第二天醒來,已經上午10多點了。
醒來,一地的衣服。
沈容予迷迷瞪瞪的坐起來,發現自己全身只穿著一條內褲,而顧征竟然躺在他身邊。
臥槽!什麼情況!
沈容予看著這一地的衣服,非常糟心,腦中各種酒後亂X的電影片斷浮現出來,心想不會吧!他和顧征,他們......
可是不對啊,他身上沒有不對勁的地方,他們應該沒有吧......
沈容予怔坐在床上,他這一番動靜把旁邊的顧征也弄醒了,顧征睡眼惺忪的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傻坐在那裡頓時清醒了,支起著手臂微笑道:「早啊。」
沈容予嚇一跳,第一個反應是拿被子摀住自己光溜溜的上身。
顧征輕聲一笑:「別遮了,又不是沒見過。」
沈容予:......
顧征起身,拿起床邊的衣服穿起來,他放在床邊的衣服倒是疊得整整齊齊,沈容予看了看他那疊的十分整齊的衣服,又看了看地上自己自由而任性的衣服,心想他把自己的衣服疊得這麼整齊,為什麼不幫我也疊一下呢?
剛一這麼想,顧征伸手指了指地上道:「現在要我幫你撿嗎?」
沈容予:「什......什麼?」
顧征笑了笑:「我先聲明,地上的衣服是你不要我撿。」
沈容予:「我不要你撿?」
顧征點點頭:「嗯,你還把我壓床上......」
顧征慢慢的靠近沈容予,漆黑的眼眸閃著一點點亮光:「......不讓我離開。」
沈容予腦中轟隆一聲,顧征離他太近了,溫熱的鼻息撲在他的臉上,他感覺有股熱氣迅速爬上臉頰,他想他應該是臉紅了。
他本能的想反駁顧征瞎說,可又一想到左平江說過他自己喝醉了酒偶爾是會發個酒瘋什麼的,再說了顧征也沒必要騙他,可昨晚從KTV出來之後的事情他的確什麼也不記得了。
沈容予:「我,我喝醉了。」
沈容予拿喝醉挽尊。
顧征直起身子,點頭道:「沒錯,你喝醉了。所以以後......」
顧征深眸直直的盯著他:「......只有我在的時候才可以喝醉。」
沈容予一怔:「什麼?」
顧征不再理他,起身去了浴室。
沈容予怔了片刻,思考了半天顧征這話是什麼意思,心想大概昨晚他醉了之後變成了個事非精吧,這滿地的衣服不就是代表作嗎?他刻意不去想顧征盯著他眼眸中讓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意,起身找到自己的睡衣穿上,又把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撿起來,放到袋子裡打算一會兒讓阿輝拿去乾洗。
這時房間的門鈴響了,沈容予去開門,左平江拎著幾盒飯進來。
左平江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困死我了,我讓阿輝買的早餐加午餐,咱們湊活著吃吧。」
話剛說完,浴室的門開了,顧征從裡面走了出來。
左平江瞬間清醒,心想怎麼把這號人物給忘記了:「哎呦!顧總,您早!」
顧征點頭:「早!」
左平江:「那個小魚,我忘記了還有個東西沒買,我先去買了啊,你們慢慢吃,慢慢吃!」
左平江飛一般的竄出門外。
沈容予見顧征出來,指指桌上的東西:「左平江買的,你吃吧。」
然後他跑進浴室裡去洗漱,出來時,看見顧征已經把那些東西擺好,等他過來吃。
兩個人沉默的吃了一頓不知是早餐還是午餐的飯,飯後,沈容予說了一句:「我去劇組了。」不等顧征回應飛快的竄出了門外。
誰知幾分鐘之後他又回來了,臉上又是懊惱,又是不好意思道:「那個,左平江他們,他們有點事提前先過去了,我......」
顧征不禁在心中為左平江點了個贊,開口道:「你坐我的車。」
沈容予上了顧征的車,一路上在心裡已經將左平江罵了個底朝天,等到了劇組,沈容予下了車第一個找的就是左平江:「左平江,你TM還是不是我的朋友!」
左平江:「我當然是你的朋友!」
沈容予:「我沒有你這種拋棄朋友,把朋友置身在,置身在......」
沈容予氣極了,本想說把朋友置身在熱火中,但一想到用「熱火」這個詞形容他和顧征實在是太不像話了,一時結巴住了。
左平江輕輕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著急,低聲道:「哎呀,我這是為你好啊,人顧總好不容易來一次,你不招待誰招待啊,再說了,我這不是想著你和他有私房話,啊不,有私事聊,所以才給你們足夠的空間。」
沈容予:「別的不說,昨晚是怎麼回事,顧征怎麼睡在我房間?」
左平江一臉驚訝的看著他:「我怎麼會知道!」
沈容予氣惱道:「昨晚我喝醉了,不應該是你把我送回去嗎?怎麼是顧征......」
左平江無語凝噎,心想他倒是想送也得能送成啊,左平江聲音放得更低了低,說道:「小魚,講道理,昨晚我見顧總要帶你走,我是主動去扶你的,但你不讓我動,只往人顧總身上粘......」
沈容予:......
左平江:「你說人顧總身上好香,好聞,幸好那時候其他人也醉得差不多了,不然......」
沈容予:「行了,別說了,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左平江歎了口氣:「不是我說你,你喝醉酒一般不發瘋還好,一發起瘋來實在是......」
左平江搖搖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沈容予臉色鐵青,想到早晨醒來那一地的衣服,以及顧征跟他說的那幾句,心想自己這回真沒臉見人了。
......
下午,沈容予開始拍戲了。
老油條撿回來一個傻女人當媳婦,已經鬧得整個小山村人盡皆知了。
陳陌白從禮堂回家的路上聽到村裡的人們在議論這件事,無不羨慕的。陳陌白路過老油條家時,聽見裡面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他想到那人傻女人,因此敲門進了老油條的院子。
隨著陳陌白進門的聲音,那陣奇怪的聲音戛然而止。陳陌白站在院子中一邊高喊道:「油叔,在家嗎?」一邊仔細的觀察這個院子。
他不知道,他站在院子中觀察,院中的某個角落,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也在靜靜的觀察著他。
老油條推開房門走出來,見到是陳陌白,臉上笑起了褶子:「是陳老師啊,你下課啦。」
陳陌白點點頭:「是的,路過你家聽見有奇怪的聲音,所以進來看看,別是出了什麼事。」
老油條道:「是我在鋸木頭的聲音,沒事沒事的。」
陳陌白笑道:「好,那我先回去啦。」
老油條笑瞇瞇的將陳陌白送出門,見陳陌白的身影慢慢消失,他臉上的笑也慢慢消失。
第二場戲。
又是一個同一時間的下午,陳陌白下了課依然沿著那條小路往自己的家裡走。
剛轉過一個彎,迎面跳過來一個小猴子般的身影,陳陌白被嚇了一大跳,等看清來人是他班裡最淘氣的一個叫小淘的男孩子,他瞬間鬆了口氣,溫柔道:「小淘,放學了怎麼還不回家,記得晚上要把數學作業寫完。」
小淘嬉皮笑臉道:「知道了陳老師。」
然後把一個紙團塞給陳陌白:「陳老師,拜拜!」
小淘又像猴一樣的跑沒影了,陳陌白無奈的搖搖頭,打開手中的那團紙,看見那團紙上寫的字,嚇得後退了兩步,一下子撞在身後的牆上。
那皺成一團的紙上,鮮血淋漓的寫道:「救我,我是被拐進來的!」
演到這裡,明戰導演喊了聲:「卡!」
明戰:「休息一下!」
沈容予收回入戲時的表情,慢慢的走向場外。
明戰:「容予,你來一下,有一個地方我給跟你特別說明一下。」
沈容予往明戰那兒看了一眼,見顧征正坐在明戰旁邊,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
明戰:「你剛才那場戲別的都挺好,有一個地方一會兒需要注意一下......」
沈容予認真聽著明戰給他講剛才中間的一點小不足,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旁邊顧征那道灼熱的熱線一直盯著自己,盯得他十分不自在,出了好幾次神。
他想果然是自己昨晚折騰了什麼花兒出來,讓這位顧少爺對他刮目相看了吧,沈容予越想越鬱悶,明戰給他講完戲,他就逃跑似的離開了。
可是剛跑出兩步,明戰又叫住他:「容予,先別走啊。」
沈容予以為他還有話沒說完,又走回來:「怎麼了?導演。」
明戰撓撓頭:「那個,我這會兒正忙,要不你帶顧總去村裡轉轉?」
沈容予幾乎就要喊出來這個小山村有什麼好轉的,但一抬眼看到顧征鎮定自若看著他的眼神,沈容予心中恍然一驚,心想我在逃什麼?我在怕什麼?我這反應是不是看在別人眼裡太奇怪了?
沈容予點頭:「行。」
於是沈容予帶著顧征沿著一條小路慢慢的走在山村裡的小路上。
此時,這個時節,全國大部分早就進入到了春天,這個偏遠西北地帶還處在冬天。地上,黃土路上的一些雪還沒有化淨,遠處白牆黑瓦的屋子,炊煙正裊裊升起。
沈容予和顧征並排走著,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直到走到一個拐角,沈容予一腳踩到一塊冰坨子上差一點摔倒,旁邊的顧征眼急手快的扶住他。
沈容予:「謝謝!」
顧征:「小心一點,你平時走路也不注意腳下嗎?」
沈容予尷尬道:「沒有。」
沈容予微微掙扎了下,顧征便放開了他。
兩人繼續走了一段路,沈容予開口道:「這個小山村也挺美的。」
顧征點點頭,望著遠處輕聲道:「還行吧,太陽快落下山時挺美。」
沈容予隨著他的目光望去,見遠處紅彤彤的太陽正慢慢往下落,霞光照得天邊的祥雲如油畫一樣美。村裡靜謐,遠處有誰家養的狗正汪汪叫的聲音,還有村裡某家大人喊自家孩子回來吃飯聲音。
這一切是如此安靜而又祥和,讓人的浮躁的心都忍不住沉下來。
沈容予靜靜的體會著這一刻的舒心,這時,眼前突然有什麼一閃,顧征將一個盒子放進他的手中。
沈容予一愣,望著掌心的黑色盒子,問道:「這是什麼?」
顧征:「禮物。」
沈容予:「我的?」
顧征:「嗯。在國外看到覺得你會喜歡,就買下來了。」
沈容予只感覺腦中嗡的一聲響,拿盒子的手猛烈的抖了一下。
「在國外看到覺得你會喜歡,就買了下來。」
曾經,顧之銘也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一模一樣。
沈容予抬頭看向顧征,眼中又迷茫又不可思議,他抖著手打開那個黑色的盒子,見盒子裡靜靜的躺著一條銀白色的小魚,那小魚用黑繩串著,看上去十分精緻。
沈容予的心又抖了兩下,伸手將那條小魚緊緊的握著,就聽顧征繼續說道:「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我在散步時無意中看到的,是一個滿頭白髮的英國老頭自己設計製作的,覺得你會喜歡就買了下來。」
沈容予:「謝謝,我很喜歡。」
顧征:「你喜歡就好。」
沈容予沉默著,手中那條銀白小魚還緊緊的握在手心裡,心中湧起複雜的情緒。
他將那條小魚重新放回盒子裡,抬頭看著顧征道:「你知道嗎,我認識一個人,你和他一樣,他以前每次出去回來都會給我帶一些小禮物回來。不是刻意去買,就是自己看到了覺得稀奇,好玩,覺得我會喜歡,便會買給我。」
顧征:「是嗎?」
沈容予點點頭:「你說他買這些東西時是在想些什麼?」
沈容予靜靜的看著他。
顧征:......
顧征沒有回答,沈容予卻自問自答道:「曾經我不知道,後來,我知道了。」
顧征:「是嗎?你知道了。」
沈容予:「對,我知道了,一個人走在異國他鄉,走在孤獨的異鄉街頭,格外的想念一個人,便會想把什麼都送給他。想把所有自己喜歡的,他喜歡的,全都買給他。」
只是當他終於體會到顧之銘的那種心思,當他一個人也走在異國他鄉的街頭,卻無法將自己看見的美好,買給他了。
顧征:「所以,他喜歡你。」
沈容予點點頭:「嗯,他喜歡我。」
顧征:「那你呢?」
那你呢?
顧征抬眸,黑漆漆的眼如深沉的蓄勢待發的暗湧,沉靜的望著他。
沈容予被那眼神看得渾身發麻,腦中有什麼東西,模模糊糊的,隔著層濃霧一般的讓他看不清,卻又讓他感覺分外熟悉,他不知為何突然感覺十分慌張,張著嘴道:「我,我......」
「哎呀小魚!你在這裡!我找你半天了!」
身後左平江高昂的喊叫聲突然傳過來,瞬間打斷了沈容予將要說出的話,沈容予一個激靈回過神,這才恍然自己剛才對著顧征說了些什麼。
身後,左平江已經沿著小路跑了上來,他手裡拿著手機,氣喘吁吁道:「累死我了,累死我了,容予,那個,林叔,林叔的電話......」
「什麼!」
沈容予臉上的迷茫瞬間消失,腦中那些雜七八的想法瞬間消失,急忙從左平江手中接過電話。
沈容予站在旁邊和林子茂講電話,左平江就無聊的站在一邊踢著石頭,他不時的抬眼看一眼沈容予,然後再看一眼顧征。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從他一上來,這位顧三少爺看他的眼神恨不得他立刻消失在這個世界。
他知道他恐怕打擾到了這兩位,可是這也不能怪他啊,是沈容予說的只要林叔來了電話,他必須立刻馬上的來找他,而且他們這幾天一直都在等林叔電話,所以林叔這電話一來,他立刻激動的過來找沈容予。
沒過多久,沈容予掛了電話。
左平江立刻湊過來:「怎麼樣,查到什麼了?」
沈容予:「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是,在二十多年前,我爸爸往一個福利院捐贈了一大筆錢。」
左平江:「福利院?這也沒什麼特別的啊,很多富豪都做慈善的。」
旁邊的顧征卻是很快明白沈容予的意思:「你爸爸是從福利院收養的沈逸瑤?」
沈容予點點頭:「沒錯,我小時候有一次偶然聽到沈逸瑤去找爸爸說什麼福利院的楊婆婆,不過後來她就再也沒有說過了。」
顧征:「嗯,我去幫你查福利院的事。」
沈容予:「謝謝你!」
顧征看了他一眼:「走吧,我們下去吧。」
沈容予點點頭,跟在他後面走了。
這一路上,沈容予的心思放在沈逸瑤這邊,全然已將之前他與顧征的那些話拋到了腦後。回到片場,明戰喊他再拍一次,沈容予把手中的黑盒子交給阿輝保管,這才想起剛才他和顧征之間的對話。
他也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麼了,可能是顧征這次的行為和顧之銘太像了,讓他忍不住想向人傾訴些什麼,便跟顧征說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他思索著顧征應該沒在意他說的那些話,邊偷偷的往顧征那邊看了兩眼。
顧征正吩咐著孫躍什麼事情,沈容予靜靜的看他,心想真不是他偶爾發□症,顧征除了總是冰著一張臉外,其餘的地方真的和顧之銘太像了,要不是他當年親眼看到顧之銘離去,他會真的以為顧征是改頭換面後的顧之銘。
......
沈容予這邊順利著拍著戲,網絡上,《牧羊人》的官方微博在這天下午發佈了一條消息:原女二號沈逸瑤,因不可抗力因素不能參演《牧羊人》,《牧羊人》主創人員正在積極挑選合適的女演員,隨後我們會發佈新的女二號,謝謝大家的關注!
這條微博出來,網上的各路粉絲炸了。
粉絲會炸不是因為沈逸瑤有多麼紅,而是因為這些《牧羊人》的電影粉終於謝天謝地的求走了沈逸瑤這顆老鼠shi,整個粉絲群體都在轉發這條微博狂歡呢。
「太好了!終於把沈逸瑤換了!」
「哈哈哈哈!《牧羊人》幹得漂亮,早就應該把這黑點滿身的藝人踢出去!」
「心疼我《牧》,肯定賠了不少錢吧!」
「望樓上知,我《牧》的投資人是顧三少,賠得起!」
「抵制沈逸瑤,女二換誰我都高興。」
然而,就在這群網友狂歡的同時,一個不起眼的微博小號突然發了這樣一條微博:我來給大家爆個料吧,某劇組新踢出去的女藝人與該劇組男一號有著不可言說的關係,呵呵,該女藝人被踢是男一號的授意。
這條微博發出來,原博很快刪了並且註銷了微博。
然而有心人將這條微博截了圖,發在了論壇上。
第40章 萬五
這樣一個隨口一說的微博爆料一出現論壇上, 迅速激起了小範圍路人的雞血。
人們對於這種娛樂圈的八卦爆料總是興奮的,恨不能有人天天給他們爆一些不為人知的料,將那些他們厭惡的明星扒得光溜溜的,指著他們道:「看吧,我不喜歡他果然是有原因的, 他就是這樣一個xxxx的人。」好滿足他們吃瓜看戲, 或是到網絡上發洩各種不滿的心情。
這爆料一出,很多人便猜出了裡面的兩人是誰, 沒有人關心沈逸瑤被踢出去到底是誰授意, 各路人最關係的是那句「不可言說的關係。」
「哇塞!不可言說!沈逸瑤這種私生活不檢點的人終於指染了沈影帝了嗎?」
「樓上有病吧, 你覺得沈影帝會看上這種女人嗎?」
「沒錯, 我覺得沈影帝恐怕喜歡的是男人, 從來沒見過他跟哪個女人有過CP感。」
「對對對, 我受《如歌》的影響至深,我覺得沈影帝喜歡的是男人,這又是沈逸瑤來炒作了吧, 別炒了,再炒也紅不了!」
「一看你們都是些新粉絲,本老粉來說一下吧, 很久以前沈影帝剛火的那會兒,有一個採訪, 沈影帝說過他愛好男。」
「樓上!求這個採訪!」
「很早之前了,肯定找不到了!」
「抱走我家影帝,這爆料別往我家影帝身上扯了, 太假了。」
這貼子的走向很快被沈容予的粉絲佔領了,路人看見了也覺得爆料人說沈容予和沈逸瑤有一腿實在太荒謬了,這年頭連編料都編得這麼不走心嗎?
然而沒多久,可能最初那個爆料者見自己這個爆料沒炒起來,又申請了一個小號發微博道:「你們真是傻,不可言說不是因為有一腿。他倆都姓沈,這下明白了吧。」
爆料者報完料,再一次迅速的註銷了微博號,這下他這個爆料的內容迅速席捲了各大論壇與微博。
「臥槽!不是吧!兩人是姐弟?」
「不可能吧!從來沒見過這兩人互動!」
「我不相信!沈逸瑤那麼噁心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是沈影帝的姐姐!」
「那個爆料者也沒說是姐姐吧,也許只是親戚呢!」
「如果真是親戚,那沈容予把自家親戚踢出劇組,emmmm......」
「誰規定親戚就不可以踢出劇組了?這年頭最煩的就是一些死皮賴臉的極品親戚,再說這個沈逸瑤的那些行為恐怕真是個極品,誰粘誰倒霉,這次肯定是犯了什麼事了才被踢出去。」
「排樓上,本路人覺得要不是沈逸瑤肯定做了什麼事,不然怎麼可能被踢出去,沈逸瑤醜聞出來的時候沒被踢,現在被踢?呵呵,坐等沈逸瑤更大的醜聞!」
「沈逸瑤被踢不是沈影帝的意思好嗎!你去看看其他工作人員的爆料,是投資方要換人!」
網絡上瞬間又變成粉黑大戰,田貝盯著網絡上的各種走向和公關團隊一起適時的引導網絡風向,雖然沈容予的黑粉趁機出動黑人,但沈容予的粉絲與路人卻是非常強大的,很快就將一些黑粉的聲音壓了下去。
有人說這是沈逸瑤團隊不甘心被踢所以故意爆料歪曲事實,有人說這就是在炒作,並且心疼《牧羊人》劇組粘上了這麼個狗皮膏藥甩都甩不開。
網絡上的這些事,沈容予很快就知道了,網絡上的風向有田貝把控他一點也不擔心,他也完全沒把沈逸瑤折騰的這一出放在眼裡,因為顧征今天要回去了,他此時正坐在車裡送顧征去機場。
車窗外蒼白的冬季白茫茫一片,這裡昨晚又下雪了,沈容予望著窗外遠處被雪覆蓋的群山沉默不語,旁邊的顧征開口問他:「還有多久殺青?」
沈容予:「一個月吧。」
顧征輕歎道:「還要這麼久啊。」
沈容予心中一滯,不明白顧征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征:「平時多穿些衣服,這裡早晚溫差大,氣候干,多喝些水。」
顧征:「我跟唐謹南那邊打過招呼了,如果你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以讓阿輝打電話給他,他會幫你。」
顧征:「還有,晚上早點睡,你黑眼圈都出來了。」
沈容予:......
不提黑眼圈咱們還是好朋友,他為什麼有黑眼圈,還不是因為這兩天這個顧征十分煩,總來他面前晃,還總做一些曖昧的舉動,鬧得他心煩意亂晚上睡不著。
顧征除了第一晚跟他睡一個房間,第二晚就自己睡了,沈容予一個人躺在大床上,更加心煩了,所以今天一早醒來黑眼圈格外的重。
顧征:「還有一個多小時才到機場,你睡一下吧。今晚不是還有夜戲嗎?」
沈容予點點頭:「沒事,我不睏。」
兩人在車裡隨意的聊著天,車很快開到了附近的機場。
車停在入口外,顧征轉頭看向沈容予,沈容予也轉過頭看他,兩人四目相對,沈容予心中一慌,急忙道:「你到了,你該走了。」
顧征輕聲的笑了笑,開口道:「那我走了。」
沈容予:「嗯,再見!」
顧征說著走,手卻突然伸過來在沈容予頭上摸了一把,那溫熱而又溫暖的掌心一觸到沈容予的頭頂,沈容予就感覺自己彷彿被高壓電電到了,從頭頂到腳底整個發麻起來,人瞬間就呆滯在那裡。
顧征笑了笑,就在沈容予呆愣的神情中走下了車。
車門「砰」的一聲關上了,沈容予面紅耳赤,忙催著司機快開車。車慢慢往前開,他鬼使神差的從後窗往外看,見顧征仍然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他們這輛走開遠。
沈容予忙轉過頭坐好,砰砰砰的心跳聲在寂靜的車廂裡格外清晰,而他心中一開始有的那些煩躁情緒,也因這快速的心跳聲瞬間平息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說不明道不明,卻讓他十分歡喜的情緒。
他靜靜的閉上眼,心想晚上要拍夜戲,還是趁機睡一覺吧。
......
有了公關團隊的把控,那兩條沒有什麼證據的爆料很快沒了熱度。
除了有田貝在引導著粉絲的風向外,更重要的是沈逸瑤那邊的團隊偃旗息鼓了。
沈逸瑤這天剛從拍攝地點坐飛機回去,才一下飛機就接到經紀人劉姐的電話。
「逸瑤,你在外面是不是惹了什麼事了?剛才有幾個看上去不太好惹的人找你。」
沈逸瑤有些詫異:「劉姐,那些人有說什麼嗎?」
劉姐:「只說了找你,我看那樣子來勢洶洶,我順便幫你打聽了下,不但來咱們公司了,還去了你住的地方。你這幾天躲一下吧。」
沈逸瑤心中一驚,她想她最近一直在拍戲,也沒招惹過誰啊,只能是她暗中聯繫的那伙打算劫走沈容予的那幫人,可是那幫人不是被抓進去了嗎?難道他們出來了,或是他們其他的同夥來找她算賬來了?
沈逸瑤也沒再怕他們的,心想他們收了她的錢沒有完成任務她已經不計較了,如果真是他們那些人找上門,她可要抬出大人物來壓壓他們了。
她當即給何忠打了個電話,可是何忠那邊的電話響了很久卻沒有人接。沈逸瑤又連續打了好幾個,都沒有人接,這下她心裡隱隱開始不安起來。
她在機場的咖啡館裡思索良久,最終打給了顧恆。
顧恆倒是很快接了,聽見是她語氣非常的差。
「沈逸瑤,你惹得好事!何忠真TM廢物,竟然肯同意借你人手去劫沈容予,沈逸瑤你這回可把我們都害慘了!」
沈逸瑤心中大驚:「阿恆,到底出了什麼事!」
顧恆:「你要不想被抓,就先乖乖的躲起來,不然我們一個都逃不了!」
顧恆說完這句話匆忙的掛了電話,好像他那邊真的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沈逸瑤心中慌亂,她還不明白具體出了什麼事,怎麼就能跟她扯上關係了,但電話那頭顧恆著急的語氣不假,她匆忙的從咖啡館裡走出來,攔了一輛車,她在隔壁市還有其他住所,那個地方除了顧恆沒人知道,她要暫時上那裡躲躲。
沈逸瑤就這樣消失了,她經紀人劉姐在當天只接到沈逸瑤一條短信,短信中說讓劉姐最近先不要搞這些營銷了,她暫時要低調,劉姐心想可能跟那幫來找她的人有關,反正最近沈逸瑤也沒什麼活動,大不了等她有活動的時候,再拿網上的那個爆料炒作一下。
因此,那兩條沒有什麼證據的爆料也漸漸沒有什麼人討論了。
這天,《牧羊人》劇組終於官宣了女二號,由一個二線女星方瑩瑩客串女二。因此粉黑都去討論這個女二號去了。
女二號方瑩瑩長期以來一直走的性感嫵媚路線,演過幾個商業片演技沒有多好,但人往那兒一站就讓人移不開目光,被稱為花瓶。
這花瓶雖然不被人看好,但怎麼也比沈逸瑤強,再說了有明戰導演tiao教,就算是花瓶也能變成會演戲的花瓶,粉絲們熱討了一番也接受了這個事實。
......
沈容予這邊的拍攝已經漸漸接近尾聲了。
這天下午是他非常重要的一場戲,陳陌白救走了關在老油條院子中的女孩小原,想帶她逃出大山,結果兩人逃到半路,被老油條帶領的全村的男人攔住了。
村民們十分氣憤,誰都沒有想到他們尊敬的陳老師竟然做出這種事,在他們心中,小原是老油條花了錢買回來的媳婦,你一個外人憑什麼要把老油條的媳婦帶走。雙方話不投機起了衝突,那些人早就因為陳陌白的幾次勸說對陳陌白再沒有信任,他們私下裡議論這個陳老師果然不是一個村子和他們不一條心。
這些村民在老油條與小原身上看到了希望,他們想他們也是可以去買媳婦回來,更有人動了歪心思,向老油條打聽那些人販子在哪裡,他們也想加入人販子去發財。
因此陳陌白帶走小原引起這些村民巨大的反應,所有的矛盾終於一觸即發,那些曾經在陳陌白眼中友善的村民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終於翻了臉,他們不再當這個青年是自己人,他們將陳陌白暴打一頓,並威脅陳陌白再不許回村裡,一夥人浩浩蕩蕩的又把小原帶回了山裡。
陳陌白躺在荒野中渾身疼痛,他想到小鎮警察送給他的那本書裡主角的結局,眼中閃著淚花。
在他很小的時候,奶奶曾經給他講過牧羊人的故事。牧羊人是上帝,是人世間的救贖,他懷著一切憧憬與希望,感化著自己手中的羊,他可以帶給他們希望,讓他們覺得生活美好。他當時聽了那個故事就想他將來也要做牧羊人,他要給那些窮苦的人帶來希望,他要把他們變得美好。
他自告奮勇來到那座封閉的大山,懷著所有的憧憬與熱愛,想把這世間所有的美好帶給這封閉的大山裡的人,他以為他可以教化他們,可以讓他們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他失敗了。
他跌跌撞撞的走了一夜,在天快亮的時候終於走了小鎮的警察局,找到小鎮警察。
在與小鎮警察一起吃飯的時候,他一摸兜,發現兜裡不知什麼時候被人塞了張紙條,他打開那紙條看見上面寫著幾個字:「走吧,不要再回來找我。」
接下來便是沈容予與向陽之間大段的對手戲。
小鎮警察不知什麼原因不肯回村裡救那個女孩子,陳陌白說破了嘴皮子想說服他。小鎮警察說光他們兩個去救那個女孩難度太大了,鎮上警力不夠去救女孩就是送死。
陳陌白從他躲閃的眼神中察覺到他不是因為怕這些。陳陌白最後放棄了,痛斥小鎮警察忘記了自己的理想抱負,他給曾經的大學老師打了電話說明這邊的情況,然後一個人又回到了村裡。
在路上,小鎮警察從身後追上來,他終於還是被陳陌白說動了,兩個人摸著黑去了小山村。
然而當他們站在村口時,卻發現整個山村漫天的大火。
......
越拍到後面,沈容予越融入到陳陌白的精神世界裡,他一開始十分不明白陳陌白的所作所為,覺得這就是一個聖父,一腔熱血覺得自己可以改變世界,直到後來他也漸漸理解了陳陌白這個人物。
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人想做的事情是你不屑的,是你覺得沒救的,放棄的。
他們滿懷著一種你不理解的熱愛,以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去做那些你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也正是因為世界上有這樣一群人的存在,才會有許多更美好的事情發生。
最後一場戲,是陳陌白和小鎮警察看著小原和老油條攙扶著從火中走出來的情景。
小原和老油條走到他們面前,雙手一起伸向小鎮警察,說道:「火是我們放的,抓我們吧。」
原來,這是一個時隔10多年的復仇的故事,小原的母親曾經是這個村里長得最漂亮的女孩,當年小原的母親和父親熱戀兩家本打算結親,可當時的村長為了得到一個陞遷的機會,要把小原的母親送給鎮上的當官的。
老油條當年還是小油條,暗戀著小原的母親,便跑去通知小原的母親家。
當晚,小原的母親和父親逃走了。他們是逃走了,可是兩家人卻被全村人拉出來pi鬥,在這個封閉的小山村裡,村長是當官的,當官的就是最大,從來沒有人敢違抗村長,村長沒有想到這兩家人竟然這麼不知好歹把自己陞遷的機會弄沒了,發了很大的怒火,當夜就帶著村裡的人放了兩把火,將那兩家人活活的燒死在家中。
後來小原的父親偷偷回村裡想看望家裡的人,不幸被村長抓住,村長說他是jian夫,然後帶著村民拿石頭把小原的父親砸死了。
小原的母親等了丈夫很久沒等到丈夫回來,抱著小原回去找,結果可想而知,又被村長抓住受盡了侮辱,最後在被關的房間裡放了把火,也隨小原的父親去了。
老油條就是在那時候將小原救出來,偷偷的送走了。
這座封閉的小山村,與城鎮相隔很遠,沒有車可以通向這裡,出一趟門要走一天一夜。那件慘無人道的事發生後,很快就被掩蓋了。村裡人人都有參與,沒有人會將這件事情說出來,小山村很快平靜了下來,村裡的人們很快又恢復到往日的生活裡,彷彿從來就沒有出現過小原母親與父親那兩家人。
然而仇恨的種子早已深埋進小原和老油條的心裡,他們要報仇。
小山村裡的村民排外,於是小原只好以被拐買的女大學生的身份重新回了村裡,她要報復那些害死她父母親的這一群村民,然而在村裡那個教書人陳陌白幾次三番的跑來救她,他一個人與那些頑固的村民對抗,小原知道陳陌白是個好人,如果當年他的父母家人死時也有這麼一個人肯與全村人對抗那該有多好。於是她故意設計讓陳陌白帶她逃跑,再讓老油條帶人來抓他們,這樣村民和陳陌白徹底決裂會趕走陳陌白,她和老油條的計劃也可以實施了。
沈容予最後一場戲是拿著行禮一個人走上回程的路,他站在那個被燒成一片黑的小山村裡,心中終於明白原來他救不了任何一個人。
可是他仍然不放棄,他仍然要做一個好的牧羊人,他最後再望一眼那座小山村,一個人慢慢的走向了荒野中。
拍攝到此,沈容予又與女二號方瑩瑩補了幾個鏡頭,順便客串了一下小鎮上的一個歌手,終於他所有的戲份殺青了。
明戰導演特意讓助理從市裡訂了個大蛋糕回來,幾人在片場切蛋糕祝賀沈容予殺青,順便又一起吃了一次火鍋。
沈容予這幾個月與劇組相處非常和諧,殺青要離開了竟然還有些捨不得,他與明戰他們約定等大家回了京城再一起聚會。明戰他們還有接下來的戲拍,與沈容予告別後就去忙他們的了,向陽正好閒著,就站在路邊跟沈容予聊了幾句話。
向陽的戲本來也已經殺青了,可因為換了女二,他和女二的戲份最多,便留下來重新拍那些戲。
兩人站在沈容予的保姆車邊,沈容予邊看著助理保鏢將他的東西搬上車,邊與向陽聊著天。
沈容予:「回京咱們再聯繫。」
向陽:「行,到時候我請你來我家做客,我那兒收藏著好多酒,到時候咱再一起喝。」
沈容予現在一提到酒就想起那天晚上喝醉的事,無奈道:「我可不能再喝醉了。」
向陽笑了笑:「那咱們就說定了啊。」
沈容予點點頭,這時,他看見在明戰那邊晃蕩的鍾盧伸著脖子往這邊看,沈容予無語道:「你跟鍾盧現在什麼情況?他還一直纏著你」
向陽攤手:「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我已經跟他說結束了,但他有他的事,我總不好管他。」
事實上這陣子鍾盧可真得算得上是死皮賴臉了,向陽來劇組,他就一路開著車跟在後面來,向陽拍完戲了回酒店,他也跟在屁股後面。
你說他纏著向陽吧,可人家也沒怎麼過來煩向陽,就像一個普通朋友一樣的和向陽正常交流,可你說他不纏著向陽吧,可向陽走哪兒都能看到他,著急了問他為什麼還在這裡待著,他便說自己是來找明戰學習的,還說自己是自由人來去自如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向陽十分苦惱,畢竟想要從一段感情裡走出來,最快的方式就是不見這個人,不聽這個人的任何消息,可鍾盧這麼天天在眼前晃,向陽怎麼能忘記他。
沈容予:「鍾盧可真讓我刮目相看,他這是反應過來還是你好?」
向陽搖搖頭:「反正,反正我被他傷透了心,我不會再和他糾纏下去了。」
沈容予點點頭,感情這方面的事他沒辦法給向陽更好的意見,再說了,鍾盧這樣花心的人想讓他一心一意太難了,萬一他只是一時新鮮想要征服向陽呢?
沈容予:「那你多注意一些吧,有事給我打電話。」
向陽:「好!」
沈容予揮手與向陽告別,這歷時三到四個月的拍攝,終於結束了。
當晚,沈容予坐上了回京的飛機,在飛機起飛前,他發了張自拍照發到微博,並寫道:要回去了。
這條微博瞬間轉發量驚人,評論與轉發瞬間一片尖叫!
這條有聲的微博當即屠版了大大小小的論壇。
於此同時,《牧羊人》的官博也把沈容予殺青的視頻放上去,瞬間引來粉絲們的瘋狂轉發。
沈容予沒有關心他的這一條微博又帶了怎樣的流量,他關了手機閉上眼,趁飛行的空檔撲了場覺。
......
去的時候還是早春,回來時,京城已經進入夏天了。
沈容予一下了飛機就感覺熱氣撲面而來,打開手機,顧征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沈容予:「喂......」
顧征:「我派車來接你了。」
沈容予一怔:「好吧。」
走到接機口,有一群粉絲舉著燈牌拉著橫幅等在那裡。此時已經是深夜,但來機場接機的人烏泱烏泱一大片。
沈容予並沒有告訴他們自己什麼時候回京,也特意武裝了一下不想讓別人認出自己,結果一出來就被各種尖叫聲震得嚇了一跳,沈容予無奈,只好對那群辛苦等他一晚的粉絲揮揮手,讓他們趕緊回家。
沈容予很快在停車場找到了顧征派人來接他的車,他站在車門口揮手跟左平江他們告別,然後打開後車門上了車。
結果一上車,發現裡面坐著一人,身材修長,面容英俊得讓人移不開眼光,氣勢又高貴又冷冽讓人只敢遠遠這麼看著不敢靠近,他穿著一件黑色的短袖襯衣,微微的低頭正看著一本書,細長的手指正輕捏著一頁書紙,將翻不翻。
沈容予看著那人英俊到極致的側臉,心臟漏跳了兩下,連呼吸都不順暢了,明明才一個月不見,他怎麼感覺這人又變帥了許多。
此時那人抬頭望過來,深幽的眼眸帶著星星點點的亮光,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柔聲道:「你回來了。」
沈容予被他這笑晃得快要神志不清了,恍恍惚惚的看著他,慢悠悠的道:「嗨,好久不見......」
那人卻收回臉上的淺笑,好看的眉心微微皺起,聲音低沉道:「怎麼瘦了?」
沈容予被他打量的十分不自然,尷尬道:「有嗎,我每天吃好多飯,怎麼會瘦。」
那人沒理他這話,吩咐前面的司機:「開車。」
深夜不堵車,很快車開進顧家別墅,沈容予從車上下來飛快的跑進別墅裡洗了個澡,等出來時顧征說道:「我讓馮姨給你準備了夜宵。」
沈容予本想說不吃,但馮姨辛辛苦苦的大晚上準備飯菜他也不好一口不吃,只好跟著顧征下了樓。
一樓裡沒有人,馮姨擺好了碗筷就回房休息去了,沈容予坐在餐桌邊見餐桌上有一碗清粥,幾碟小菜,沈容予坐下來吃,顧征就坐在他旁邊,他並沒有和沈容予一起吃飯,而是仍然翻著剛才那本書看。
餐廳裡頓時十分安靜,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有沈容予碗筷碰撞的聲音。
沈容予有點緊張,還有點尷尬,這靜謐的氛圍讓他如坐針氈,嘴裡的飯菜是什麼滋味都沒有體驗出來,只一心想著顧征在我旁邊,顧征在我旁邊,顧征在我旁邊。
沈容予吃了幾口飯菜實在受不了了,抬頭看顧征:「那個,你不用陪我,你先睡吧。」
顧征:「沒有關係,我不睏。」
沈容予無語,心想可是我有關係啊,你坐在這裡,我太緊張了。
可是人家顧征不走啊,沈容予吃好低頭繼續吃飯,一句話也不再說了。
很快吃完了飯,沈容予抬頭看顧征,見顧征仍然專心致志的看著那本書。
沈容予頓時有點好奇:「你看的什麼書?」
顧征嘴角淡淡的勾起,亮出書的封面,沈容予一怔,那本書是《耶夫的海邊》。
顧征竟然看的是這本書。
顧征:「這陣子沒事的時候,我就翻來看看。」
沈容予的腦中立刻想到了顧之銘房間的那本《耶夫的海邊》,他刻意往那書上看了兩眼,見這本書的封面和顧之銘房間放的那本並不一樣,這本是新出版的。
顧征注意到他一直盯著這本書,抬頭道:「你想看嗎?」
沈容予搖搖頭:「不想看。」
顧征:「你要是想看等我看完了就給你。」
沈容予沉默了一下,說道:「太晚了,我想睡覺了。」
顧征合上書,沉靜的眼眸盯著他:「好,我們睡覺。」
沈容予被他這話驚得眼皮一跳,想糾正「我們」,但人顧征說的也沒錯,是他自己心思不健康,把那個「我們睡覺」想歪了。
沈容予沉默的跟在顧征後面上了樓。
兩人躺在同一張床上,房間裡黑暗,只有窗外的月光照進來,寂靜無聲。
沈容予背對著顧征卻怎麼也睡不著。
他跟顧征已經很久沒有同過床了,上次在劇組他喝醉了什麼也不知道自然不算。說來也奇怪,之前剛去劇組時,他一個人睡在大床上身邊沒有顧征,那一個星期他十分不習慣,每天晚上都睡不著。可現在回來了,身邊有了顧征,他竟然又睡不著了。
沈容予睡不著了開始左右翻轉,腦中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想他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現在跟顧征在一起變得這麼的不自在,明明兩個人之前相處的十分和諧,那又是從什麼時候,為什麼開始變成這樣呢?
翻一個身,他又覺得是自己想得太複雜,人家顧征對他不還是平平常常,該幹嘛就幹嘛,這才叫心裡沒鬼。
等等......難道自己心裡就有鬼了嗎!
他心裡有什麼鬼!!
沈容予覺得自己現在越來越不正常了,他覺得心中有一團濃霧,自己的各路小心思時不時的要衝破那團濃霧往濃霧底下鑽,但他內心十分害怕這團濃霧被戳破,便時時克制著自己的心思不要往歪了想。
唉!
沈容予又翻了一個身,心想長夜漫漫他這是要睜眼到天亮了?
然而就在他又翻了一次身之後,突然身後有股熱氣貼上來,一隻手臂突然伸過來,在沈容予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一下子將他勾了過去。
沈容予瞬間感覺自己的後背貼在火熱的胸膛上,那手臂徒然將他摟緊。
沈容予大驚,才要掙扎,就聽見耳邊傳來顧征低沉而又沙啞的聲音:「別動了,好吵。」
沈容予立刻不動了,雙眼睜得大大的,感覺從腳底開始那辟里啪啦的小火花一路燒到了頭頂,他想他應該立刻馬上推開顧征,可不知為什麼他的身體竟然不聽他腦袋的使喚了。
沈容予頓時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中,一邊想著再一秒,再一秒我就推開他,一面聽到身後顧征輕微的呼吸聲,心想他睡著了我這麼推開他又把他吵醒了怎麼辦?他每天管理著那麼大的一個公司很累了吧,剛才就是因為我不停的翻來覆去才把他吵醒,算了算了,就這麼睡吧,被他摟著還挺舒服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摟著睡了......
可是不行,還是推開吧,這樣摟著實在是太尷尬了,我數五個數就推開他,1、2、3......可是這麼刻意的推開他是不是顯得我小題大作了,你看人家顧征多麼的自然,這才是沒有心虛的表現......
最終沈容予也沒能推開顧征,因為他在這種矛盾與掙扎中不知不覺睡著了。
第二天沈容予醒過來時早已天光大亮,身邊已沒了顧征。
他坐起來看了一眼手機,已經9點多了。
沈容予很久沒有回顧家,昨天晚上回來今天一大早是要去見顧老太太的。
他起來洗漱完畢,換了一身悠閒的家居衣服,與馮姨打了聲招呼往顧老太太的別墅走。
此時顧老太太別墅的餐廳裡,顧征從碗裡拿起一個雞蛋,用西餐刀輕輕的將雞蛋豎切兩半,先將蛋黃吃掉,然後夾起蛋清沾上面前的小碟中的一點佐料,最後放入口中。
坐他對面的顧老太太盯著他這種吃雞蛋的方法,久久不語,臉上露出慈愛的神情,眼圈卻漸漸紅了。
顧征吃完了早餐一抬頭,見顧老太太盯著他。
他輕輕放下碗筷,問道:「奶奶昨晚睡得好嗎?」
顧老太太點點頭:「好,奶奶睡得好。」
旁邊照顧顧老太太的陳姨這時走過來收拾碗筷,聽見老太太說好,忙說道:「三少爺,老太太昨天肩膀疼,後半夜才睡著。」
顧老太太:「別聽你陳姨瞎說,奶奶肩膀沒有疼......小陳啊,容予那孩子還沒吃,給他留下一點。」
陳姨:「好。」
此時顧征已經站了起來,他走到老太太的身後道:「還是我來給奶奶按按肩膀吧。」
他的大手輕按在顧老太太的肩膀上,手法純熟力道統一,讓顧老太太很快感覺肩膀上那陣悶痛消失了。
這按摩的手法實在是讓顧老太太感覺太熟悉了,顧老太太頓時想起那時剛把顧征接回顧家的事,那時顧征的腿剛治好,一天,他吃過早飯後見她坐在那裡面上有些痛苦,便走過來說道:「奶奶,您是不是肩膀又疼了,我給您按按肩膀吧。」
顧老太太當時想開口拒絕,從小到大家裡只有之銘那孩子最會給他按肩膀,他知道按哪裡她會比較舒服,也知道她需要什麼樣的力度。
自從之銘那孩去世後,就再也沒有人那樣瞭解她了。
誰知當顧征的手在她的肩膀按起,那熟悉的感覺瞬間湧出,與記憶中的那一切重合了起來。顧老太太當時激動的轉過身看向顧征,老眼淚朦朧。
想到這些往事,顧老太太眼圈又紅了,她的內心頓時湧出千言萬語,千言萬語最終也轉化為一聲歎息。
「還是你按的舒服。」
顧征:「這陣子一直在忙,很久沒給奶奶按按肩膀了。」
顧老太太輕輕的搖搖頭,開口道:「還是你最貼心,從小就貼心。」
顧征按著顧老太太肩膀的手瞬間一頓。
這時,沈容予進來了:「奶奶早上好!」
顧老太太立刻收回臉上萬般感歎的表情,對沈容予點頭道:「回來了?吃早飯吧。」
沈容予點點頭坐到餐桌上吃起了早餐,而顧征的手又繼續在顧老太太的肩膀上按摩了起來。
沈容予進來時聽見了顧老太太的那句「從小就貼心」,但他沒有聽見這話的前因,心裡只以為顧老太太和顧征在說別人,便也沒在意。
吃過了早餐,顧征要去上班,沈容予剛拍完戲暫時沒有行程便打算去花容傳媒見見田貝。
兩人一起走出顧老太太的別墅。
顧征:「你今天要去公司?」
沈容予點點頭:「嗯,一會兒去。」
顧征:「我送你過去。」
沈容予:「不用了。」
說完,沈容予覺得他拒絕的太生硬了,解釋道:「我聽田姐說因為我很久沒出現了,好多記者守著公司門口要拍我。」
顧征點點頭,有心想說即便你被拍到了也沒關係,他們不敢放,但想了想還是沒說出口。
顧征:「好,那我先走了,你一個人多注意。」
沈容予點點頭:「嗯,路上小心。」
顧征轉身往車庫裡走,沒一會開著他的車離開了。
沈容予想了想給左平江打電話想讓他來接自己,手機剛要撥出去,身後突然有個聲音喊住了他。
「沈容予!」
沈容予轉過身,就看見顧之玥站在他身後,雙眼冰冷的盯著他。
第41章 和解
沈容予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顧之玥了, 想到上次顧之玥追問他的事情,沈容予想著還是借有事先離開吧,這顧大小姐他惹不起,也不敢惹。
誰知顧之玥幾步走到他面前直接開口道:「你是有事要離開嗎?」
沈容予愣了一下,沒想到顧之玥問這話:「嗯, 我要去公司。」
顧之玥:「正好, 我想去商場逛逛,你送我。」
沈容予:「我們可能不順路。」
顧之玥:「絕對順路, 我就去你公司旁邊的商場。」
沈容予:......
沈容予轉身走向車庫, 顧之玥緊跟在他身後上了副駕駛。
沈容予調轉方向盤向公司開去, 一路上兩人無話, 車裡的冷氣十足。
沈容予搞不清這個顧之玥要幹什麼, 心中有點忐忑。而顧之玥則半靠在車窗門邊時不時的撇一眼沈容予, 見沈容予目不斜視,只認真盯著前方開車,顧之玥翻了翻白眼, 心想以前她和沈容予單獨相處,這位爺可從來沒這麼冷過。
顧之玥有點受不了車內的氛圍,輕咳了一聲, 開口道:「那個,下週三我珠寶店開業, 你來不來?」
沈容予一怔,點頭道:「行。」
顧之玥:「你不看看自己有沒有其他的行程就答應我?你現在這麼火肯定天天忙得不行吧。」
沈容予:「還好。」
顧之玥撇撇嘴:「那個,我請你是因為你知名高, 我的珠寶店要靠你一炮打響。到時候我讓媒體來曝光一下,怎麼樣?」
沈容予點頭:「可以。」
顧之玥扭過頭,心中冷哼一聲,心想沈容予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還不是因為心中愧疚。
過了一會兒,她又轉過頭,說道:「你還不打算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沈容予眉心一挑,就聽見顧之玥繼續道:「你不說也沒關係,反正我查的也差不多了!」
吱------
車來了個急剎,顧之玥「哎呦」一聲忙扶抓住車門上的把手,就這樣腦袋還是被撞了一下。
「喂!你怎麼開的車!」
「滴------滴------滴------」
身後的車輛因為沈容予臨時剎車引起了不滿,沈容予忙轉方向盤把車開到路邊停下來,看向顧之玥,但很快他又想起顧之玥一向滿嘴跑火車,估計是想套他話呢。
於是他淡淡的開口道:「別查了,以後你會知道的。」
顧之玥哼了一聲:「為什麼我要以後知道,沈空予,你TM是不是有病,當年沈逸瑤三了你和我二哥,你TM怎麼不告訴我!」
沈容予一怔,沒想到這個顧之玥還真查出來點事。
沈容予:「過去的事了,別提了。」
顧之玥:「我就要提!你不告訴我是因為你當時也不知道,你也是去我哥的生日宴會才知道的,你撞破了沈逸瑤和我二哥,然後你就跑了,你跑到海上去了,我二哥和沈逸瑤去追你去了吧。」
沈容予心中一沉:「之玥,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
顧之玥:「怎麼跟我沒有關係,你們四個人一起出海,最後只有我哥一個人沒有活著回來,我二哥和沈逸瑤當時說是你們一起出海遊玩,說你貪玩,說你任性不肯回來才害死了我哥,沈容予,你今天告訴我,他們說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還有,你們沈家破產當年是不是跟我二哥和沈逸瑤有關係!」
沈容予驚住了:「誰告訴你的這些?」
顧之玥:「我這幾年過得很痛苦,你知道嗎?我一夜之間失去了最愛的哥哥和最好的朋友,你知道我是什麼感受嗎!」
沈容予沒有回話。
車裡頓時安靜下來。
顧之玥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這些日子她幾乎每天都在想這些事,一開始還能騙騙自己顧恆是他二哥,他二哥跟他哥關係那麼好怎麼可能會害哥哥。
直到某一天夜裡,她從睡夢中醒來想下樓喝水,聽見奶奶和爸爸在交談。
顧老太太說:「今晚我叫你來,是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我意屬的繼承人是阿征,只有阿征才能代替之銘,如果你心裡想要阿恆來繼承顧家,我第一個不願意。」
顧智霖:「媽,我沒有說要阿恆來繼承顧家。」
顧老太太冷冷一哼:「許柳懷在你那兒哭了好幾天,別以為我不知道。」
顧智霖:「媽,我怎麼可能因為她哭兩下就被左右想法呢?」
顧老太太:「哼,以前又不是沒有過。」
顧智霖:「媽......」
顧老太太:「唉,我也知道阿恆是你從小看著長大的,阿征是後來的,可是,阿恆他心不正,他這幾年做的那些事以為我不知道嗎!他故意陷害阿征幾次了?都是親兄弟為什麼就這麼不容人,看見阿征比他有希望繼承顧家,他就要對阿征下手嗎?有時候我都在想七年前他是不是也......」
顧智霖大驚,急忙喝止住顧老太太:「媽!」
顧老太太:「唉,算了算了,我只是這麼說說。」
......
顧之玥當時就轉回房間,靠在門上心砰砰快跳。
腦中顧老太太未說完的話自動在她的腦中接下去「七年前他是不是也對之銘下手了。」她想著如果顧恆的目標從一開始一直是顧家繼承人的身份,那當年......
她很快又把這一想法壓下去,但是很快她又想到顧恆和沈家破產脫不干係,如果沈家破產的原因真的是顧恆,那麼是可以說明顧恆早在很早之前就有野心了吧。
顧之玥雖然拚命不想讓自己往那方面想,可是她心中恐怕早就有了答案,不然幾次見到顧恆她都盡量躲著他。
在她心中,雖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願意去那樣想顧恆,可她自己承認,懷疑的種子一但種下,她再也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信任顧恆了。
顧之玥:「現在這車裡只有我們兩個人,當年我哥臨死前就只有你一個人在,你告訴我,當年沈逸瑤和顧恆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沈容予一直沒有說話,旁邊顧之玥盯著他的眼神讓他十分想要逃避,他早該想到顧之玥一旦心中起疑,是那種不查個水落石出誓不罷休的人,今天他要不明確給她一個答案,恐怕她還會繼續查下去,到時候被顧恆或是沈逸瑤發現可就危險了。
沈容予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之玥,他們說的不是真的!」
顧之玥的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那,那我哥,我哥他,真的是被......到底,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容予的眼神暗淡下來:「當年,我也有責任!」
無數次的午夜夢迴,他一遍一遍的譴責自己為什麼當年即便是想跑為什麼不往別的地方跑,為什麼在看到顧之銘在船裡時沒有第一時間返回去?為什麼沒有早一點發現那條氣墊船只能容下一個人......
他當年就是太自私了,只顧著自己傷心。
顧之玥:「你當年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什麼也不說的跑到國外,我以為你逃避責任躲到國外去了,你為什麼不說,就算那些人不相信你,你為什麼不跟我說?」
沈容予:「之玥,講道理,當年就算我告訴你了,你就會相信我嗎?」
顧之玥一怔,心想是啊,當年她整個人的情緒全都被困在哥哥離世的悲憤中出不來,她拒絕相信那一切,沈容予如果那時候跑來跟她說這些,她肯定會把他趕出門外的。
沈容予:「而且,是我把他帶出海,要不是因為我......」
顧之玥:「是啊,你當時被顧恆和沈逸瑤傷了心,為什麼不跑到別的地方去發洩,或者你給我打個電話讓我安慰你也好......」
沈容予聽了這話心情更不好了。
顧之玥:「沈容予,你給我講講我哥到底是怎麼死的。」
沈容予搖搖頭:「之玥,以後我會告訴你,從現在開始,你就當不知道這些事,你好好經營你的珠寶店,多設計一些好看的珠寶,這邊的事不用你操心。」
顧之玥冷冷一笑:「你怕我知道的太多,到時候被那兩個人覺察出來被他們滅口?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沈容予:「難道不是嗎?你從小到大幹什麼不是毛手毛腳。」
顧之玥氣憤道:「你!」
沈容予踩了油門,轉動方向盤:「坐好了!」
車又重新出發了。
顧之玥:「不過你說的也對,我上次就差點被顧恆撞見,以後在顧家,咱倆還假裝不合吧。」
沈容予:「那你下周的珠寶店還讓我去嗎?」
顧之玥:「當然去啊,到時候就說是爸爸逼你來的。」
沈容予:「對不起,你爸爸不會逼我做這種事情。」
顧之玥:「那就說我三哥逼你來。」
沈容予:「你三哥也不會逼我做這種事情。」
顧之玥腦中突然一轉,說道:「哎,你覺不覺得我三哥跟我哥長得很像。」
沈容予聽見她提顧征,心中一慌,然後又懊惱自己真是越來越病得不輕了,點頭道:「是有點像。」
顧之玥:「你當初同意跟他結婚是不是因為想給我哥報仇?還是因為他像我哥啊?」
沈容予:......
顧之玥:「咦不對,你喜歡的不是我哥,那就是為了重新回顧家找顧恆他們報仇嘍?」
沈容予:......
知道你是鬼機靈,行了吧。
顧之玥:「你那什麼表情?行了我不說報仇這種事了。」
顧之玥一個人又靠在車窗邊往窗外看風景。
過了一會兒,她又按耐不住了,開口道:「你下面有什麼計劃,跟我說說唄......我三哥知不知道你跟他結婚是在利用他啊......」
沈容予沒好氣道:「知道。」
顧之玥:「哇,原來你倆這麼不相愛啊!」
沈容予:......
沈容予:「你這思維也太跳脫了吧。」
顧之玥:「你跟我說說唄,你倆是怎麼商量整顧恆和沈逸瑤的?」
沈容予:......
顧之玥見沈容予不搭理她她也沒在意,獨自在那邊自言自語。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說道:「說起我這個三哥,我發現他不但跟我哥長得像,有些行為還跟我哥很像。」
沈容予年少時一腔熱血全放在顧恆身上,對顧之銘並沒有太多的瞭解,現在僅有的一些瞭解還是回來後在顧之銘的房間觀察到的,聽見顧之玥這話心中一動,開口道:「哪些行為?」
顧之玥:「我也說不上來,就比如,我之前凶他不讓他喊我阿玥,可有幾次他控制不住還是喊我阿玥,然後又急忙改成之玥,這個阿玥以前是哥哥叫我的稱呼,一般人都喊我之玥。」
沈容予:「這個我知道,他說他是覺得阿玥好聽。」
顧之玥點點頭:「阿玥是好聽。」
顧之玥:「還有啊,我發現他寫字竟然左右手都可以,以前我哥哥就是這樣,還有還有,他不愛吃青椒、不愛吃香菜、不愛吃甜食,尤其是奶油蛋糕,他愛喝咖啡,睡前必喝一杯,有固定的健身時間......」
沈容予:「行啊,你觀察你三哥觀察的挺仔細的嘛。」
顧之玥:「那當然,我一開始對他其實就是心中不甘,覺得他現在手裡的一切都是我哥的,可是後來我發現,他對我非常的好,比如我目前最大的一單,是他幫我拉過來的,還比如,他後來找人幫我教訓了何忠......他是一個好哥哥,尤其是後來我懷疑了顧恆,就覺得反正顧家這一切早晚有一個不是我哥哥的人拿去,他那麼像我哥就給他好了。」
沈容予:「嗯,你三哥是比顧恆強。」
強太多了好嘛!以前他真是瞎了眼!
顧之玥:「不過他也有很多地方跟我哥不一樣,比如我哥對誰都溫柔,和氣,別人有爭執我哥總是和事佬,他就不一樣了,整天冷冰冰,不愛笑,讓人不敢接近,要不是我暗中發現他是默默的在對我好,我可真是覺得他這人天生就對人沒有感情。」
沈容予贊同顧之玥的說法:「嗯,跟他不熟悉時是這樣。」
想到顧征有時關心的話語,沈容予說道:「他其實是外冷內熱的一個人。」
顧之玥:「唉,我有時候就在想,他跟我哥哥這麼像,要真的是我哥哥那該有多好。」
沈容予心中一怔,原來顧之玥和他有過一樣的想法,他也曾想到顧征如果是顧之銘那該有多好。
可惜顧之銘死了,屍骨被吞沒進了大海,不可能有生還的可能了,他們也只能臆想一下了。
不過提到顧征,沈容予又想到最近那些擾他心神不寧的這些事,他心裡隱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覺得自己恐怕正是因為那人和顧之銘太像了,所以才慢慢對他有了這種不該有的心思。他心裡十分矛盾,覺得找時間他得好好理理自己的心思才行,不該有的心思要堅決制止,堅決扼殺進搖籃裡才行。
然而沈容予想的實在是太簡單了,他這種遲鈍的人沒有察覺他的這種心思早就走出搖籃茁壯成長了,就他自己騙騙自己罷了。
沈容予邊苦惱的想著這些事情,另一邊的顧之玥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顧征和顧之銘的相同點與不同點。
這時,顧之玥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咋呼道:「對了對了,前陣子我發現一件事情!」
沈容予被她這咋呼嚇了一大跳,拍拍心臟:「姐姐,您能小點聲嗎?可真嚇得我心臟要跳出來了。」
顧之玥翻了個白眼:「去去去,誰是你姐姐!」
沈容予微微笑了笑,顧之玥就是這樣愛恨分明的人,恨你的時候是真的恨你,一但和解便也能迅速的拋開那些隔閡,像以前那樣對你。
顧之玥:「我繼續說,前陣子一天夜裡,我回來的比較晚,在經過我哥房間的時候,看見裡面的燈開著。」
顧之玥和顧之銘一直以來都和顧老太太住一棟別墅。
沈容予聽到是顧之銘那個房間,立刻豎起耳朵認真的聽了起來。
顧之玥:「也不能說是開著燈,就是比較昏暗,像是亮著一盞檯燈。我當時嚇了一跳,心想誰在我哥房間裡,想進去看看,結果門是鎖著的,我開不了。」
沈容予心中升起一絲驚訝,但面上十分平靜道:「會不會是奶奶?」
顧之玥:「我一開始也以為是奶奶,但奶奶那麼晚早就睡了,不可能是奶奶。而且我哥離世後,奶奶就不進我哥的房間了,」
沈容予:「萬一奶奶那天晚上十分想念他,跑去他房間了呢?」
顧之玥:「不可能!因為我後來跑到奶奶房間偷偷拿鑰匙開了我哥的門。」
沈容予心中升起一股緊張感,手不由自主的緊握住方向盤:「你看見了什麼?」
顧之玥:「裡面什麼也沒有,檯燈也沒有亮,黑黑的一片。我差點以為是我的眼神不好看錯了。」
沈容予:「難道不是嗎?」
顧之玥搖搖頭:「不是,幾天之後,我又發現哥哥的房間亮著燈,然而等我去拿鑰匙開門,裡面又是和上回一樣,什麼也沒有。小魚哥,你說,我哥的房間會不會在鬧鬼啊。」
沈容予沉眸不說話,他腦中想到之前有人動過顧之銘的書架翻過顧之銘的書,他覺得一次可能是顧之玥看錯了,可是兩次,顧之玥也沒那麼眼瞎吧。
恐怕是有人進了顧之銘的房間,不想讓人發現,卻被顧之玥無意中撞見了兩回。
那麼會是誰呢?他/她進了了顧之銘的房間是要幹什麼?
沈容予第一個聯想到的便是顧恆,因為整個顧家,除了顧老太太以及顧之玥以外,只有顧恆對顧之銘的房間最熟悉,他陰謀論想會不會是因為顧之銘的房間裡藏著什麼顧恆想要得到的東西,但隨即又想到如果真藏著什麼東西,顧恆這七年裡早就應該找到了吧,或許是顧之銘把那東西藏的太隱秘,顧恆壓根就沒找到過所以一直在找?
沈容予:「如果下回你再撞見這事,你就悄悄打電話給我。」
顧之玥:「知道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天,顧之玥的目的地到了,沈容予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將顧之玥放下,自己又開著車繞了一大圈停在公司的樓下。
花容傳媒裡。
左平江早早的就到了,此時正跟田貝匯報一些拍戲時的事情,沈容予慢慢悠悠的晃進來時,聽見他們在討論一檔綜藝節目。
沈容予:「你們在說什麼,綜藝真人秀?」
田貝:「你來的正好,最近有一檔慢生活綜藝,叫《山頂的旅客》,想邀請你做一期的嘉賓。我個人建議你接。」
田貝將手中的資料遞給沈容予。
沈容予接過來首先看到這綜藝節目的常駐嘉賓有三人,分別是程言松、劉諾、左晴天。
其他兩人不說,只程言松這三個字讓沈容予驚得差點掉下巴:「程老師竟然出關接綜藝了?」
程言松是沈容予當年學表演課時的老師,當年也是他推薦的沈容予演《大海》。程言松是第三代大導演,早在七年前就已經功成名就沒再導過大電影,這些年他一直淡出人們的視線,過著自己的慢生活。只是他刻意低調的生活,網友們卻不放過他,這些年他導的那些電影時常被年輕人拿出來回味評論,所有功成名就的與他合作過的明星都對他讚不絕口,稱他是演藝圈德藝雙馨的老前輩,是電影屆的里程碑。
被人們封了神的程導演可真沒從大眾視線裡走下去。
只是沒想到,程導演竟然接了這檔綜藝。
田貝:「是程老邀請的你。」
沈容予:「那我當然要去了。」
沈容予說著又想到顧之玥的事,說道:「對了,下週三給我空出來時間,顧之玥的珠寶店開業,我要過去。」
沈容予想了想,又說道:「到時候我會發微博,如果顧之玥那邊有什麼營銷,不用緊張。」
田貝點點頭:「行。」
左平江卻是抓住了這話的重點:「顧之玥?你小丫頭片子是不是和你和解了?」
沈容予:「你怎麼知道?」
左平江:「因為我今天早上也收到了她的邀請函。」
第42章 紅點
沈容予點點頭:「小丫頭自己去查了......本來我還想晚一些再告訴她詳情。」
左平江:「呵呵, 顧之玥那丫頭從小就鬼精鬼精的。」
沈容予挑挑眉,繼續往下看手中這檔慢綜藝的策劃。
《山頂的旅客》是一檔慢綜藝,常駐的嘉賓除了重量級的程導演之外,還有著名喜劇演員劉諾,與流行天王左晴天。
這檔綜藝是老中青生活在一棟山頂的別墅裡, 每一期會有1至3個嘉賓來坐客, 山頂有各種菜園、樹林,還有節目組臨時搭建的一個畜牧棚, 裡面養著兔子、山羊、還有一個小毛驢。
每天早晨, 大家必須6點鐘起床拿著前一天採摘的農物到早市上賣, 然後根據當天賣得的錢到周邊進行半日游, 完成各種任務取得當天晚上的食材, 然後晚上大家再一起做飯吃飯聊聊天什麼的。
因為有半日游的任務, 這檔綜藝每三期要換一個地方,沈容予要參加的那期正好是最後一期,最後一期選擇的別墅所在位置是京城郊外的溫泉山莊附近, 到時沈容予會作為整檔節目的壓軸神秘大咖出現。
沈容予又往下看了看節目的具體行程,又上網搜了下這檔綜藝目前播出的幾期,反響十分好, 那三個常駐各有各有特點,參加的嘉賓也都是常駐的各種朋友, 有了劉諾這個天生的笑料在,這節目既有溫馨的一面,更有搞笑逗樂的一面。
沈容予很快看完了手中的資料, 但田貝顯然不放過他,又抱過來一塌資料放在他面前。
「你不在的這幾個月,我接到這麼多......有代言,有電影、電視劇本方面的,還有綜藝,這些是我挑剩下的,你看看。」
沈容予:......
沈容予又重新翻開那些資料夾慢慢的看了起來。
晚上,沈容予和田貝左平江等人帶著團隊的工作人員一起聚餐。
花容傳媒三巨頭聚在一起,商討公司的事。目前,花容傳媒只有沈容予一個藝人,沈容予的意思是為了花容傳媒的明天,他們要簽新人,要加入新鮮的血液進來,這件事情之前三人有過一個初步的計劃,田貝這幾個月留在公司也正是在物色人。
田貝:「我挑了五個人,是我親自從電影學院裡挑出來的,這五個人無論是樣貌還是業務都力都不錯。」
田貝打開手機,點開那五人的資料。
三人湊在一起,田貝點出其中一個人之前拍過的一個微電影,讓左平江和沈容予看。
田貝:「我最喜歡這個女生,演出來的戲十分有感染力。」
左平江盯著那微電影看了半天,說道:「在選人這方面,田姐你的眼光最毒,我是評價不出來什麼。」
田貝:「那當然,不看看國內哪個經紀人能帶出國際影帝。」
左平江:「我膜拜你!」
田貝:「你也不錯,希望有一天你能趕超我。」
左平江和田貝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吹捧起來,沈容予卻沒有說話,他靜靜的盯著手機屏幕,腦中飛速的運轉。沒一會兒,那微電影播完了,沈容予聽見田貝問他:「小魚,你覺得怎麼樣?」
沈容予這才從腦中的思路中走出來,輕輕將田貝的手機關上,說道:「我想玩一個大的。」
田貝和左平江一同看向他:「什麼?」
沈容予思索了一下,開始說道:「今天我在田姐給我的劇本中,發現其中有一個很有意思的電影,裡面的主角亦正亦邪,演好了十分出彩。」
左平江:「所以你要接?」
沈容予點點頭:「我看了一下,這電影的投資方是飛皇傳媒。我是這樣想,電影我來演。
這電影之後會改變成電視劇,我們買下電視劇的版權,然後我們做一檔新人演技比拚的綜藝,勝出的前五名簽入我們花容傳媒公司,前三名給電視劇的資源。」
田貝聽了眼睛一亮:「這個可以有!目前電視網絡上各種唱歌、舞蹈方面的造星綜藝不斷,拼演技的綜藝卻是少之又少,有了電影先前的造勢,電視劇熱度不會差到哪裡去,再加上成為國際影帝師弟師妹這個誘惑......這檔綜藝一定會火的!只是辦一檔綜藝需要專業的團隊策劃,更重要的是有人肯投資劃......」
左平江:「這好辦,專業的團隊那邊我有熟人,投資方面......「
左平江轉頭看向沈容予壞笑道:「......就讓沈容予他家那位來投資,這種鐵賺不賠的買賣他家那位肯定願意。」
沈容予:「好好在談綜藝,你轉到我身上幹嘛。」
左平江:「我這是在向大家說明投資方面我們不用發愁。」
田貝點頭:「是不用愁,飛皇傳媒的陳總前陣子跟我商量想做一檔綜藝,他肯定會投資的。」
左平江聽了這話眉心一挑,但很快又恢復正常。
田貝繼續說道:「這些事咱們要慢慢來,容予既然喜歡這電影,那這電影咱們先簽約,剩下的組團隊做綜藝這方面,咱們一步一步來。」
三人商量好了下一步的計劃,幾人聊了一會兒其他的,便互相告別回家了。
左平江負責送沈容予回家,車人只有兩個人,沈容予問道:「剛才怎麼了?你聽到飛皇傳媒的時候神色不正常。」
左平江神秘道:「我正要跟你說這事,小魚,你知道飛皇傳媒的老大是誰的嗎?」
沈容予:「不是陳總嗎,他不是飛皇最大的股東嗎?」
左平江搖搖頭:「陳總是飛皇最大的股東,可你知道他背後的投資人是誰嗎?」
沈容予:「誰?」
左平江瞇眼一笑:「顧征。」
沈容予瞬間直起身子:「你說誰?」
左平江:「顧征。」
沈容予驚住了,腦中嗡嗡直響,響得他整個人發懵,呆呆的怔在那裡。
他想到快要回國之前,田姐跟他說有個人建議他自己開公司,那人不但來投資還會幫他拉國內的資源,那人是飛皇傳媒的現任總裁、最大的股東陳總。雖然他當時的確想自己單干,可沒想到田姐這麼容易就給他找了這麼牛的一個投資人,而且這個投資人果然給了他不少資源。
沈容予後來有過疑惑,他回國前的身份已經是國際影帝了,國內各大傳媒公司幾乎是掙著搶著要他,而那個陳總不僅沒有把他簽到飛皇傳媒,反而還幫他建立自己的公司,還把自己手下許多大資源給了他,這個陳總莫不是個傻子,不懂得直接簽了他才能賺更多的錢嗎?
沈容予當時有過疑惑,可田姐說這個陳總是她的舊識,兩人關係非常好,還說陳總說什麼像沈容予這樣的大咖,要想有更好的自由發展的空間,就要自己幹,不要簽到別的公司旗下做藝人。
但是現在,這個飛皇傳媒背後的大佬是顧征,這就有意思了,難道陳總做的這一切都是顧征的授意?
可是不對,他回國前顧征還不認識他。
但是......沈容予又想到顧恆上次說顧征三年前曾經阻撓過顧恆來找他......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個顧征,太奇怪了,難道真的很早就認識他了?
左平江:「所以田姐說飛皇會投資,那就是你老公會投資你吧。」
沈容予沉默不語,他腦中很亂,思緒亂飛,各種各樣有關於顧恆的事情雜亂成一團,理不清一個具體的思路來。
左平江:「你老公也真是的,為什麼不告訴你他一直在投資你呢?」
沈容予:「也不一定是他在投資我,我覺得是陳總單方面的在投資......」
左平江:「別的我不知道,陳總手下那幾個好資源可都是先給的田姐,飛皇旗下還有好幾個大腕呢,為什麼要先給你?還不是顧征授意的。」
沈容予:「講道理,他給我們拉的那幾個資源,本來就沒有人比我更適合,飛皇傳媒的藝人拿不下他還不如給我,好歹他還能從我這裡分走一部分。」
左平江:......
左平江:「沒有人比你更合適這我承認,但是陳總只能從你這裡分走一成吧,我可真沒見過這麼虧本的投資。」
沈容予:「喂,這個一成田姐當初說是陳總友情價,算是陳總的灰色收入。」
左平江呵呵一笑:「在不知道顧征之前,我信,但現在知道了飛皇背後的人是顧征,我可不信陳總這個老奸巨猾會心甘情願的收你一成。別騙自己了,就是顧征投資的你。」
沈容予靠在車窗邊無語歎氣:「別說了,我現在好亂。」
左平江得意的看他一眼,說道:「我現在覺得他恐怕就是喜歡你,我上次的腦洞果然是真的,哈哈......」
沈容予一手摀住眼,歎息道:「你忘記了他之前和別的女人在一起被拍過。」
左平江:「這倒是,不過你如果擔心,不如親自己問問他到底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問問他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免得你誤傷。」
沈容予瞬間炸毛:「什麼叫我擔心,我有什麼可擔心的,我問他這些做什麼,我又不喜歡他。」
然而最後一句話說出來,他心中一滯,感覺十分心虛。
左平江:「你激動什麼,我看人顧總挺好,挺照顧你的,你也總不能活在過去吧。小魚,顧之銘是真的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不管你是對他內疚也好,還是最後良心發現覺得自己喜歡他也好,他都回不來了。你要朝前看,試著和其他人戀愛,相處。」
沈容予低著頭沒說話,他一直沒敢告訴左平江,他對顧征已經有了別的心思,而且這種心思恐怕更多是因為顧之銘。
他覺得自己是把對顧之銘的感情轉嫁到顧征身上,這種感覺讓他十分矛盾,而且還有些自我厭棄,他不想把顧征當成顧之銘的替代品,更不想「背叛」顧之銘的感情。雖然他和顧之銘早已錯過了一切。
沈容予帶著滿身的煩惱回了家,顧征不在,他微微鬆口氣,洗完澡早早的睡了。
......
幾天之後,顧之玥的珠寶店「月語」開業了。
沈容予團隊早早的發佈了這個行程,當天,沈容予從車裡下來時,珠寶店門口圍爆了一圈粉絲媒體。
好在沈容予提前跟顧之玥打過招呼,顧之玥安排了警戒線與保鏢,要不然現場必然混亂至極。
沈容予和左平江一起走進店內,這家店十分的大,裝修的華美無比,顧之玥見到沈容予和左平江進來,果然冷哼一聲沒理會轉身去跟旁邊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說話,沈容予一看,那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許久沒見的顧恆。
顧恆看上去黑眼圈很重,臉色有些發白,似是強撐著過來的,見到沈容予過來也只是看了一眼。沈容予想到前陣子聽顧征說顧恆因為何忠的事牽連到手下那幾個隱秘的公司,現在正忙得焦頭爛額呢。
沈容予非常樂意看到這副樣子的顧恆,他現在只希望顧恆能撐得再久一些,他還有大禮沒拿出來呢。
顧之玥雖然不理沈容予,但是派了「月語」的店長過來,那店長姓李,是個30歲左右很有精神的年輕人,李店長帶著沈容予轉著看他們的「鎮店之寶」,途中遇到好幾個人,那幾人一看是沈容予,紛紛拿出來手機拍照。
看完了「鎮店之寶」,沈容予被李店長帶去了休息室,他本來打算待一會兒便離開的,這時休息室的門被推開,顧之玥進來了。
沈容予:「你怎麼進來了?」
顧之玥衝他眨眨眼,說道:「剛才顧恆接了一通電話就匆匆忙忙離開了。」
沈容予:「哦。」
顧之玥大大咧咧往沈容予旁邊一坐,順手給沈容予懷裡扔過去一個盒子:「我給他身上粘了一個這個玩意兒。」
沈容予漫不經心的拿起那盒子一看,突然「噌」的一下站起來,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顧之玥,怒氣幾乎是翻滾著就衝了上來。
「顧之玥!你膽子可真大!我是不是說過讓你不要理會這些事!」
旁邊的左平江見沈容予發了這麼大的火,邊去拿沈容予手中的盒子,邊問道:「什麼東西啊,值得你發這麼大的火。」
左平江拿起那盒子一看,只見那盒子上寫著三個字:追蹤器。
旁邊有一個說明:本產品非常牛逼,是某神秘組織出品,貼在衣服上會隨著衣服顏色的變化而變化,並且不會讓人發覺。本產品使用期限:24小時。
這一看就是一神人的作品。
左平江立刻也跟著站起來站到沈容予旁邊,義憤填膺道:「罵得好!罵得好!顧之玥,你膽子可太大了!」
顧之玥十分委屈:「我朋友路子野,給我找到這東西有多不容易你倆知道嗎?再說了,他今天心不在焉,我是趁他接電話時悄悄貼在他衣服的下邊邊,而且這東西有效期只有24小時,顧恆不會發現,就算他發現,也以為是個什麼商標。」
沈容予:「你怎麼就能確定他沒有發現,顧恆這人十分精明謹慎,就算他覺察到你的動作也會當作不知道。」
顧之玥一愣,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不會吧,他當時在接電話,我看他十分發愁全神貫注在講電話,而且我是他妹妹,平時跟他親近一下也沒什麼。」
左平江:「小魚你也不要膽心,你看顧恆那樣子連今天你出現了都顧不上理會你,應該不會覺察到之玥的動作的。」
顧之玥點點頭。
沈容予十分無語,無力的坐到沙發上說道:「總之,以後你不要再管這些事了。」
顧之玥:「好吧好吧,我以後不管就是了。」
顧之玥也坐到沙發上,把茶几上的水果推給沈容予和左平江吃,又開口道:「不過,我剛才聽顧恆打電話的聲音,似乎很著急,他走得特別匆忙,也不知道有什麼急事。」
左平江:「所以,你給他裝的那玩意兒,現在可是派上用場了。」
顧之玥一拍桌子:「看看你倆給我嚇得,讓我把這事兒給忘了!」
顧之玥忙打開手機,過了一會兒把手機放在茶几上,沈容予和左平江同時湊上去看,見手機的界面出現一張地圖,一個小紅點在上面移動。
左平江:「他這是去哪兒?西邊?」
顧之玥:「是啊,西邊有什麼?」
沈容予:「他在西郊有一個工廠。」
左平江:「對對對,他在西郊有一個工廠,不過他一般不怎麼過去,今天怎麼突然過去了?」
沈容予沉眼靜思,本來還想待一會兒就離開,這下顧恆掛了電話匆忙的去西郊的工廠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沈容予想到顧恆之前和何忠在做的那些交易,何忠的那批境外不法分子自從被唐謹南抓起來之後,唐謹南很快便摸到那何忠那裡。
唐謹南目前還沒有動何忠,因為何忠在那些人被抓之前,交易了一批數量巨大的貨回了國內,他目前還沒有找到那批貨。
沈容予盯著手機上的小紅點,他心裡有種奇怪的預感,莫非何忠的那些貨是藏在顧恆那裡?
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那小紅點來到了一個地點,左平江驚叫到:「臥槽!顧恆怎麼進水裡了?」
沈容予忙看過去,果然見那小紅點停在西郊一條名叫淺江的大河裡。
三人盯著那手機,發現那小紅點好長時間沒有動,似乎是定在了那條大河裡。
左平江驚訝道:「臥槽!顧恆不會被淹死了吧。」
沈容予:......
顧之玥:......
顧之玥:「或許他衣服掉水裡了?」
沈容予搖搖頭:「不可能,如果是衣服掉水裡,應該會順著水流一直往下,但你看,他一直沒動,應該是坐船停在那個點。」
左平江:「那萬一是他淹死了,被水裡的雜草纏住了呢?」
左平江滿懷期待的看著沈容予。
沈容予無語,非常想為左平江這一想法點贊。
這時,沈容予心中突然一亮:「之玥,記住這個地點!」
顧之玥:「這好辦!」
顧之玥拿起手機點了幾下給那個地點做了一個標記。
又過了半個小時,那小紅點終於動了,小紅點上了岸又開始動了起來,過了幾分鐘停在又停在了一個地點。
顧之玥趕緊又做了一個標記。
這次,小紅點在這個地點停留的時間非常短暫,大約只有10分左右,便離開了。
很快,沈容予看到這小紅點移動的方向似乎是市裡,心想顧恆這是回來了。
果然,半個小時後,小紅點沿著一條他們十分熟悉的路移動,沒過多久,那小紅點停在了顧家。
小紅點這一趟歷時兩個多小時的行程終於結束了,他先是去了趟河裡,又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他為什麼去了這兩個地方?尤其是那條河......
沈容予靜靜的沉思,過了一會兒從沙發上站起來看向左平江:「我要去那個地方看看。」
左平江一愣:「現在?」
沈容予點點頭。
顧之玥忙道:「我也去我也去。」
沈容予嚴厲道:「不行!」
顧之玥瞬間撇撇嘴,嘀咕道:「不去就不去,你凶什麼。」
沈容予:......
左平江:「那個之玥,你可別忘了今天可是你店裡開業,你在這裡已經耗了兩個多小時了。」
顧之玥不情不願道:「沒事,外面有李店長在招待客人。」
左平江:......
沈容予:「這樣吧,之玥,你在這裡替我們看著顧恆,如果他有下一步行動,你打電話通知我們。左平江,你打電話跟顧征說一下情況,我們現在先過去看看。」
左平江:「行!」
兩人邊說著話邊往外快步走去,珠寶店外面仍然有許多粉絲守在那裡,沈容予大步上了保姆車,左平江很快跟上來,他邊拿著手機找顧征的電話,邊嘀咕道:「這種事情你給顧征打不是最好了嗎?為什麼要我打?」
嘀咕間,電話接通了,左平江很快向顧征說明情況,然而才一掛了電話沈容予這邊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沈容予低頭一看,來電是顧征。
第43章 跟蹤
沈容予猶猶豫豫了一小會兒, 還是接了電話。
「容予,不要去!」
顧征開口就是這樣一句話。
沈容予愣了一下:「為什麼?你怕顧恆對我不利?沒事的,顧恆現在在顧家,之玥監視著他。」
顧征沉默,沒說話。
沈容予有點不太習慣顧征電話裡的沉默, 想了一下說道:「再說了, 你不是會給我支援的嗎?」
顧征仍然在沉默。
沈容予:「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我想去那裡看看, 說不定何忠的貨就在那裡。」
沈容予承認他有些心急想扳倒顧恆, 但不可否認, 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尤其是他對顧恆在淺江河面上停留了那麼長時間非常好奇。
顧征:「如果你非要去, 到了地方別下車, 在車裡等著我。」
沈容予:「行啊,我等你。」
沈容予掛了電話,心想顧征有點奇怪, 但哪裡奇怪他又說不上來。
車開了半個多小時,來到了淺江邊上。
沈容予坐在車裡沒有下車,他從車窗外向四處望了望, 見這四周十分荒蕪,連一條車能行駛的路都沒有, 遠處墨色的山藏在陰暗之中,面前一條波光銀銀的河水急急的流著,四下裡靜謐, 只能聽見幾聲不知名的鳥叫。
可真的算得上荒郊野外了。
沈容予讓司機把車停在一處有草木遮擋的隱秘的地方,阿輝自告奮勇要先下去探探路。
沒一會兒阿輝回來了,說他在河邊發現一條船,船上一個人也沒有。
沈容予坐在車上沉思,他在思考到底是要等著顧征過來再行動,還是他們先行動,但是想到顧征剛才那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沈容予覺得他還是先行動比較好。
正要開車門下去,這時,突然有一束燈光打過來一晃而過,沈容予一驚忙從後車窗看去,見是一輛車開過來。
沈容予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心想顧征來得可真快。
然而沒一會兒,當沈容予看到從車上走下來的人時,他瞬間一顆心提了上來。
來人不是顧征,而是何忠。
此時天已經黑了下來,沈容予他們的車是黑色的,而且停在一處比較隱秘的樹從裡,只要何忠不刻意走過來,基本上是不會發現他們的。
沈容予當下決定按兵不動,很快見從何忠那輛車上又下來幾個人,幾人在何忠的帶領下向河邊走去。
阿輝再次自告奮勇的說要跟上去看他們要幹什麼,沈容予猶豫了一下同意了。
......
阿輝身手敏捷,一路跟在何忠後面竟然沒有什麼聲音,他不但有敏捷的身手,還有敏銳的觀察力與聽力。
河岸邊雜草有半人多高,阿輝貓在一處雜草叢中看見何忠那幾人上了那條船之後,那船「突突突」的開了起來。
何忠顯然對這裡並不是太熟悉,阿輝發現他們的船開得十分的慢,像是在邊行邊找著什麼東西。阿輝就地一個翻滾,貓著腰穿梭在岸邊半人高的雜草裡,很快跟上了那艘船。
那艘船越行越慢,很快,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
阿輝躲在草叢後雙眼如炬,很快看見從那船上亮起幾盞燈,那幾盞燈是綁在那幾個人頭上的,那幾人站在船邊往水裡望了望,很快便「撲通、撲通」,紛紛跳進了河水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河水仍然嘩啦啦的流著。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人從水面上冒出了頭,阿輝隱隱約約聽見那人對著站在船邊的何忠道:「老大......東西在這裡。」
何忠點點頭,那人又重新潛回水裡。
幾分鐘後,那幾人紛紛上了船,沒過一會兒,阿輝見他們的船又往回開去。
阿輝奇怪這幾人來這裡不是來撈他們口中的東西嗎?怎麼不進行打撈就回去?直到跟到岸邊,他看見有幾人又重新跳下河水裡,而船上還站著幾人,船上的人在用力向上拉,水中的人在用力向上抬,頓時明白原來這些人剛才只是在水下將那些東西用繩子綁住,用船將那些東西拖到了岸邊再進行打撈。
沒過多久,水中一個巨大的東西露出水面。
天太黑,阿輝看不清那是什麼,只能看清那東西黑呼呼的一片。
很快那東西被拉了上來,阿輝這才看清那似乎是一個挺大的木箱子。
很快,那幾個人打開那木箱子,把裡面的東西紛紛拿出來,裝進準備好的幾個行李箱裡。
月光下,阿輝瞪大眼睛只能看清他們拿出來那些東西的輪廓,然而光憑一個簡單的形狀,阿輝也看出了那東西是什麼。
阿輝瞬間驚訝住了。
那些人行動非常利落,很快裝好行李箱紛紛離去,在離開前還將那個木箱子踢進了水裡。
阿輝等了一會兒,等那些人徹底走光了,這才從草叢中站起來飛快的走到河邊跳進水裡將那個木箱子撈上來。
阿輝仔細的看了看箱內,發現箱子裡面乾燥,原來裡面有一層隔水。
阿輝將那木箱子扔進一處隱秘的高草中,他飛快的爬到河岸上,正好看到何忠那些人開車離開。
阿輝立刻跑進沈容予的車裡。
沈容予:「怎麼樣?看到了什麼?」
阿輝氣喘吁吁的將剛才看到的那一切說了出來。
沈容予眉心緊鎖,手指略微的捲縮起來,腦中想著阿輝口中說的那東西,當下做決定:「我們跟上去。」
左平江立刻驚訝道:「什麼?跟誰?」
沈容予:「何忠!」
司機師傅發動了車,左平江不安的抓著車把手,不敢置信道:「沈容予,你特麼瘋了吧,就我們這幾人能幹得過何忠?他手中可是有那玩意......臥槽,你給誰打電話?」
左平江說到一半,看見沈容予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沈容予沒回他,因為電話很快接通了,沈容予直接問道:「你到哪裡了?」
沈容予:「......你現在定位我......嗯,沒錯......不用擔心我,只要你快點過來......你相信我......好了就這樣,一會兒見......」
沈容予掛了電話,對司機道:「師傅,再開快點!」
左平江聽完沈容予這通電話,也接受了沈容予要跟蹤的事實,半哭著一張臉問道:「怎麼樣?顧總什麼時候能追上來啊?」
沈容予:「他們在這附近了,只要我們把何忠的車攔下就可以。」
左平江:「大哥,顧總來了又能怎麼樣?光那夥人手裡的傢伙就......」
沈容予沒理他,只是對司機說道:「師傅,再快一點,看地圖這附近只有一條路,但是5公里之後有一個分岔口,我們要是追不到就麻煩了。」
司機:「好咧,你們坐好!」
司機一腳踩上油門,車飛快的奔弛在小路上,沒一會兒就看見前方一輛商務車的車尾巴燈。
左平江瞇著眼朝前望:「是那輛嗎?」
沈容予也跟著看了一會兒欣喜道:「是這輛,剛才我特意記下了他們的車牌號。」
左平江:「這何忠要把那些東西運到哪裡?」
此時,前方果然出現兩條路,何忠的車拐上左邊那一條,沈容予忙打開手機搜索地圖,沒一會兒皺眉道:「他往北邊走?
左平江一聽心中也是一驚:「臥槽!北邊不是那誰......」
左平江顯然不敢說出後面的話,張了張嘴閉上了。
他和沈容予面面相覷的看了一會兒,默契的誰也不再開口說什麼,緊張的盯著前方。
車繼續向前方行駛,兩輛車一前一後,一直保持著十米遠的距離,很快,前方商務車裡何忠的人發現了不對勁。
「老大,後面那輛車是不是一直在跟著我們?」
此時何忠滿腦的焦急,聽到這話轉身看去,果然見後面跟著一輛車。
另一個說道:「鬼子別大驚小怪,目前就一條路,等到了前面的分岔路口這車要還跟著,我斃了他!」
那人說著從懷裡掏出來一個東西,對著後面的車做一個瞄準的動作。
何忠不耐煩道:「快開,趁著那邊還沒有消息,咱們抓緊時間,媽的!一會兒別管是不是,到了路口乾他丫的!」
此時,沈容予的保姆車裡,沈容予的手機響了。
是顧征。
十分鐘後,前方再一次出現兩條路。
沈容予很快察覺到前面何忠的車速慢了下來,一股黑壓而又低沉的氣壓狠狠的壓過來。他眉心緊緊皺著,雙手緊緊的握著手心,眼睜睜的看著前方那兩條路的分岔口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終於,沈容予閉閉眼,開口道:「別跟了,去另一條路。」
車一個微轉彎,上了另一條路,於此同時,前方何忠的車裡,那把黑洞洞的qiang口放了下來。
同一時間,顧征看著手機裡沈容予的行車路線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時顧征手裡的手機響了,顧征看了一眼來電,接起了電話。
對方說道:「今天謝謝你,我已經趕到,你可以撤了。」
顧征:「行,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對方:「好。」
顧征滿意的掛了電話,跟前方的司機道:「下條路口走右邊的路。」
......
沈容予行駛了十多分鐘後從另一條路調了個頭,往回走。
左平江見他終於不瘋了,一顆心也終於放了下來,他靠坐在車後座背上喘氣道:「沈小魚,我可告訴你,早晚有一天,你左爺爺的命得載你手裡。」
沈容予眉心一挑:「什麼?誰爺爺?」
左平江:「我爺爺,你是我爺爺行了吧!我的天吶,還好顧征打電話打得及時。要不然咱們小命全沒了。」
沈容予想到剛才顧征電話裡焦急而又嚴肅的聲音「何忠那邊有唐謹南的臥底在,沈容予,下個路口不許再跟......」
左平江:「祖宗,沈祖宗,咱是一個大明星,咱能別玩奪命飛車行嗎?這事是唐謹南他們該關心的事,你就安安心心的拍拍電影,走走行程,再報報仇可以嗎?」
左平江:「您瞅瞅您今天干的這些事,萬一一個不注意,小命可就交待在這裡嘍,您還拿什麼給您的知心愛人報仇啊?」
沈容予:「行了,我知道了,下次我肯定不會再這樣了,可以吧。」
左平江:「這還差不多。那個司機師傅,咱回市裡,先去......」
沈容予:「不行,現在還不能回去。」
左平江一聽,瞬間緊張道:「還要去哪兒啊?」
沈容予:「別忘了,顧恆從河裡出來,又去了另一個地方停留了十分鐘。」
左平江瞬間想哭了:「唉,我說的話你從來不放心上。」
左平江雖然抱怨連天,但還是沒有阻止沈容予。車行駛了大約20多分鐘之後,再次返回到那處荒郊野外,他們繼續向東北方向行駛,很快到達了顧之玥之前定位顧恆的地方。
沈容予坐在車裡向窗外張望,窗外黑呼呼的一片,再抬眼看向正前方,見正前方有兩盞微弱的燈光,沈容予猜想應該是顧恆工廠大門口的燈。
阿輝再次下車先去探路,過了好長一會兒才回來,說道:「裡面沒人,兩棟大樓緊鎖著,我跳窗進去看了看,裡面的東西大概都搬空了,什麼也沒有。」
沈容予一怔:「什麼也沒有?」
左平江鬆了一口氣,說道:「行了,看也看過了,這回咱們該回去了吧。」
沈容予沒說話,他在沉思。
裡面真的什麼也沒有嗎?不,不可能,顧恆不會無緣無故的來這裡,一定有什麼是阿輝沒有察覺到,或是他看到沒有重視的。
沈容予:「我要下去看看。」
左平江瞬間叫苦連天,哭喊道:「沈小魚,行,哥們兒今兒就再跟你瘋一次,我可告訴你啊,以後我可不跟你玩了!」
沈容予笑了笑,說道:「你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一怎麼著就說不跟我玩了。」
說話間三人已經下了車。
沈容予手中拿著一個小手電筒,三人很快進了工廠裡面。
這工廠並不大,裡面黑通通的,好在今晚月光明亮照亮他們腳下的水泥路,這條水呢路通向前方,前方有兩棟樓房,樓房裡沒有燈,窗戶像無數只黑漆漆的眼睛陰暗深沉的望過來,將這樓瞬間變成無數鬼片裡的那種廢棄的舊樓一樣,看得人心裡發毛。
路兩邊種著兩排樹,風一吹樹葉沙沙作響。
這氛圍當即變成了恐怖片,左平江往沈容予那邊縮了縮,低聲道:「臥槽,我怎麼覺得這麼□得慌,你們說顧恆好好的工廠為什麼要廢了?裡面不會有不正常死亡的人吧,不是都說開工廠最忌諱這些嗎,我看顧恆那小膽兒,估計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才把這裡棄了......」
左平江一路絮絮叨叨,見沈容予來到那兩棟樓下,立刻緊張的拉著沈容予說道:「你你你,你不會是要上去看看吧,我可說好啊,打死我都不去!」
沈容予無語的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不去,剛才阿輝不是上去了嗎,說裡面的東西都被搬空了,什麼也沒有。」
左平江瞬間鬆了一口氣。
沈容予的確沒有打算進樓的準備,一來阿輝說裡面的東西都被搬空了那一定什麼也沒有,二來這樓的確看著太□人,他可不想進去嚇自己。
沈容予在大樓前停了一小會兒又繞過大樓往後走,後面有幾個大棚,沈容予他們進了那幾大棚,發現裡面仍然什麼也沒有。
沈容予頓時更加好奇起顧恆來這裡幹什麼,難道是因為對這個地方太不捨了,所以路過了進來轉一圈?
三人從最後一個大棚中出來,便再沒有什麼地方可去。
左平江:「果然什麼也沒有,那顧恆來這裡幹什麼,還一待十分鐘。」
顧恆的這種行為實在是解釋不通,這個工廠並不像剛剛搬走的樣子,這裡沒有一點煙火氣,應該是很早連東西帶人都搬走了,所以顧恆來這裡應該不是來監督搬東西的,除非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貴重的東西不是應該先搬走嗎?
沈容予十分想不通,但想不通也沒有辦法,他們找不到任何信息只好往回返。
三人原路返回,左平江絮叨道:「沈小魚啊沈小魚,這回你可得安生的回市裡了吧,我告訴你啊,咱們明天還要去......哎喲臥槽!」
就在這時,左平江突然被腳下什麼東西拌了一下,整個人往前撲瞬間摔了個狗啃泥。
「臥槽,誰特麼算計你左爺爺!」
沈容予忙低下頭,手電筒的光照向那個東西,只見地上有一個黑色的鐵塊一樣的東西
「這是什麼?」
沈容予輕聲念道,還沒等他去撿,阿輝已經伸手撿起那東西。
那東西是圓形的,很重,看樣子似乎是什麼零件?
阿輝:「沈先生,手電筒借我用一下。」
沈容予忙把手中的手電筒給阿輝,見阿輝照在那圓形的東西上十分認真仔細的看了起來。
左平江此時已經爬起來了,見那兩個人真的發現了東西,忙擠過來問道:「什麼東西,什麼東西?」
阿輝:「這好像,好像是一個船體某處的零件。」
沈容予和左平江異口同聲道:「船?」
阿輝點點頭:「嗯,我以前學過一年船體設計,雖然學得不精,但還是知道的。」
沈容予的心跳得砰砰的快,他和左平江對望一眼,兩人都想到一處去了。
左平江:「快,我們再找找這裡面還有沒有其他的。」
此時沈容予非常後悔三人就帶了這麼一個小手電筒,那小手電筒的光實在是太微弱了,只能照射到三米遠的地方,但這不妨礙他們找東西的熱情。
三人低著頭一路尋找,沒一會兒發現一個碎片,沒一會兒又發現一個,等三人沿著這幾個發現的碎片往前走,果然在一處十分隱秘的牆角看見了一堆船體的「殘骸」。
三人站在那堆「殘骸」面前誰都沒有說話。
沈容予此刻內心十分激動,他有種預感,覺得面前的這一堆東西肯定是顧恆從愛斐島撈上來的,但再次看見這東西,他內心撕裂般的疼痛又蔓延上來,壓得他喘不上氣來。
他極力的克制著自己的喜與哀,壓得心口鈍痛,就聽見旁邊的左平江說道:「小魚,你先別激動,萬一這些不是呢。」說著他又感歎了一句:「唉,都成了這樣子,顧恆看樣子是在毀屍滅跡了。」
沈容予一顆心瞬間掉了下來,如同掉進了黑暗的深淵,聽不見任何聲響。他雙眼陰沉的盯著這些的「殘骸」,整個人劇烈的抖起來。
左平江說得沒錯,這些殘骸即便是當年他們坐的那艘快艇,但已經成了這副樣子,是再也沒有辦法為他們作證了!
沈容予心中如千萬錘悶錘砸下來,將他的心砸成泥潭,也將他面前的路砸得粉碎,他呵呵的笑了兩下,聲音嘶啞道:「沒錯,你說得沒錯,或許這些殘骸並不是那艘船。」
「不是,對,一定不是的。」
他說完這句話轉身往外走去。
他的雙手緊緊的握著,仇恨瘋狂而又肆意的爆漲起來,他大步走出工廠,走上車,一路上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車飛快的行駛在返程的路上,終於開到了顧家門口,沈容予望著車窗外顧家別墅裡亮著的燈,神色與心情也終於恢復了正常。
「平江,顧恆破產還差一步,那一步就讓我們來幫他一把吧。潛伏五年,也該用到他了。」
沈容予說這話時神色正常,但左平江不由打了個寒顫,他說道:「可是你覺得顧智霖會眼睜睜的看著他破產嗎?」
沈容予冷冷一笑:「放心,顧智霖不會再幫他了。」
左平江面上一怔,但也很快明白過來:「行,我明白了。」
左平江又看了看沈容予:「你也別太傷心難過,那船說不定不是你要找的那艘,等明天天亮了之後,我找人去玩拼圖遊戲,你看成嗎?」
沈容予點點頭,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第44章 錄製
沈容予回到家洗完澡, 一路上低壓而陰沉的心情這才好起來。
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沈容予頓時想到他這一路上一直沒看手機,也不知道顧征那邊怎麼樣了。
拿起手機一看,果然是顧征。
電話接通,顧征略微著急的聲音傳了過來:「容予, 你怎麼不接電話!」
沈容予:「哦, 不好意思,我回來的路上睡著了。」
沈容予下意識的說了謊話。
顧征沒回應, 過了幾秒說輕聲道:「你去顧恆的那個工廠了?」
沈容予:「嗯。」
顧征再次沉默, 隨後他微微歎息道:「心情不好?我快到家了, 到家了跟我說說?」
沈容予悶聲道:「行, 你回來再說吧。」
掛了電話, 沈容予倒在床上, 將浴巾蓋在自己頭上。
他悶悶的雜七雜八的想著今晚這些事,混身疲軟,漸漸的竟然睡著了。
夢中, 他又夢到那年那個場景,夢到顧之銘將他使勁兒的往氣墊船上推,說道:「小魚, 別哭了,你要好好生活。」
當年, 顧之銘騙他看向別的地方,等他一回頭時,顧之銘已經沉入海底。而在夢中, 這次他沒有回頭,他紅著一雙眼緊緊的盯著顧之銘,見顧之銘滿眼的溫柔與眷戀,戀戀不捨的看著他,最後所有的情緒化成最溫暖最滿足的一個微笑,像是完成了此生最大的夢想一般,輕輕的鬆開了自己扶著氣墊船邊的手。
沈容予的心撕心裂肺的痛,他咬著牙拼了命的伸手去抓顧之銘,這次他終於抓到了他,他狠狠的拉著他的手,整個人劇烈的顫抖:「別離開我,不許離開我......」
就在這時,沈容予「唰」的一下睜開眼,頭頂的燈光瞬間晃到他的眼,晃得他又迅速閉上眼,他的腦中嗡嗡響了兩下頓時清醒,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個夢。
可是手中卻抓著一隻溫暖無比的手,沈容予一怔忙睜開眼看去,就見顧征正坐在床邊安靜的看著他。
顧征:「你做夢了。」
沈容予慌忙的鬆開顧征的手,慢慢坐起來道:「你回來了,不好意思。」
顧征盯著自己被鬆開的那隻手,無奈的笑了笑:「沒關係。」
沈容予有點尷尬的起身,往裡面躺了躺:「你,你要睡覺嗎?」
顧征點點頭,躺在他剛才躺著的地方,那地方溫熱無比,顧征心想這是小魚的體溫。
關了燈,房間頓時變得黑暗。
沈容予將身子縮在被子裡,閉著眼假裝自己還很睏,可惜剛才那一覺讓他徹底清醒,閉上眼腦中又全是顧恆工廠裡的那些殘骸,攪得他無法安靜。
突然,他腦中一亮想到了什麼,開口道:「你早就知道那艘船在顧恆那裡對不對?」
是啊,他就說怎麼顧征聽說他要去顧恆去的那兩個地方,那麼不對勁,一定是知道自己會發現那東西。
身後傳來顧征低沉的聲音:「嗯,我知道。」
沈容予沒想到顧征回答得這麼乾脆,愣了一下:「你知道為什麼沒......」
為什麼沒告訴我?
沈容予是背對著顧征,因此沒有看見顧征眼神中有什麼一閃而過,顧征的聲音更低了些,說道:「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
沈容予:「哦,原來是這樣。」
這個理由倒是說得過去。
那麼,是不是說明......
沈容予緊緊的握著拳頭:「所以,顧恆工廠裡的那些船的殘骸,的確就是當年出事的船......」
顧恆或許早就將那隻船分解了,也或許是知道他們在找這條船,所以才將那條船分解,或許他知道他們遲早會找到那裡,他留那些殘骸在那裡,是在向他挑釁?
沈容予閉了閉眼,揮去腦中雜亂的想法:「算了,反正無論找不找得到那艘船,顧恆欠的債我一定要讓他償還!」
顧征聽了這話,沉默不語。黑暗中,他似乎是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無法開口。
此時沈容予已經不再想船的事了,他想到今晚何忠拿走的那些東西,轉過身面向顧征,將事情的詳細經過告訴了顧征。
顧征聽了之後面色發沉,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沈容予又問道:「唐隊那邊怎麼樣了?」
顧征:「還沒有消息,容予,剩下的事不是我們能夠插手的,我們只要靜靜的等消息就好。」
沈容予點點頭,然後又想到了什麼,看向顧征道:「顧征,我這邊開始行動了。」
顧征瞬間明白沈容予口中的開始行動代表什麼,點頭道:「好!」
沈容予通知完顧征安心的轉過身,只是沒過一會兒他又轉過身來,輕聲道:「顧征,你說這次顧恆還能神隱嗎?」
顧征:「不會。」
顧征這句不會,讓沈容予心中的擔憂變得無影無蹤,他想就算這次顧恆仍然神隱,他也仍然能讓他在顧家身敗名裂。
......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顧征已經早早的去公司了,沈容予吃過早飯正蹲在別墅前的院子裡看院中的花草,遠遠的看見一個跳脫的身影向他奔過來。
「小魚小魚......」
這麼不安分,不用看沈容予就知道一準是顧之玥。
沈容予:「嗨,早啊!」
顧之玥:「早!」然後左右看看,也蹲下來與沈容予並排。
沈容予看了看她,笑道:「不是說在顧家裝作不理我嗎?」
顧之玥:「沒事,顧恆這會兒不在家。」
沈容予:「不在家?」
顧之玥:「我正要跟你說這件事情,昨天半夜顧恆出去了。」
沈容予一怔:「他去了哪裡?」
顧之玥拿出手機:「你看。」
沈容予低頭看去,見顧之玥手機上的小紅點果然在行動,但是已經出了京城,在隔壁的城市。
沈容予眉心跳了兩下,顧之玥立刻問道:「怎麼了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沈容予:「沒什麼。」
顧之玥:「那你挑眉,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不方便告訴我?」
沈容予:「你想多了,我只是驚訝顧恆竟然不換衣服。」
顧之玥:......
顧恆的確是連夜出了城,他出城不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半夜突然接到何忠的電話,何忠第一句話就是:「我你媽顧恆!老子被唐謹南那個傻B纏上了,你TM是不是暴露行蹤了!」
顧恆心想怎麼可能是他暴露行蹤,他去時明明是一個人,這山郊野外可是一輛車也沒有,他的那些幫手全是他的心腹,他們將那些貨扔進水裡他就立刻發定位給何忠,他還特意給何忠打了個電話,勸何忠過幾天再來拿,可是何忠心急,當夜就過來拿貨,自己不小心被跟蹤上了,竟然全都推給他。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什麼準備,即便是何忠被抓咬到他身上,他也可以反將他一局,不過最近他還是最好不要出現在京城裡,他得出去躲一陣子。
顧恆一開始想飛到國外,但目前他私下的那幾家公司正被市監局調查,他出不了境,於是他想到沈逸瑤正躲在隔壁市,便連夜開車去找沈逸瑤。
沈逸瑤沒有想到顧恆會來找他,她直覺顧恆是出了什麼事,但顧恆不說,只是說自己最近有些累,還說什麼自己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待在她身邊最舒服,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
沈逸瑤現在學聰明了,顧恆這些話她也只是一聽,當下便打電話找人調查顧恆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
沈逸瑤最近在為自己找出路,沒想到還真讓她抱上一個大腿。她住的這個地方是隔壁市的富人別墅區,山清水秀又靠著海,有很多大老闆特意買了這裡的房子一有空了就來度假。沈逸瑤好歹是個明星,一次在附近的海灘上曬太陽,正好被幾個來談生意的大佬認出來,沈逸瑤與他們聊天,正好得知其中一個電商界的大佬就住在她附近,一來二去,兩人熟悉了起來。
此時,沈逸瑤穿上她最迷人的紅色裙子,化了濃妝,帶了一個遮陽帽和墨鏡搖搖擺擺的走到玄關處,臨走前還特意給了顧恆一個飛吻道:「阿恆,你好好休息,等我回來給做你最喜歡吃的新蝦面,等我哦!」
顧恆對她笑笑,溫柔道:「好,我等著你!」
沈逸瑤一出了門就轉向別墅後面,幾分鐘之後便敲開了另一棟別墅的大門,沒一會兒,那個體型有點肥碩的電商大佬出現在她面前。
「陳總,這次你可要幫我喲!」
沈逸瑤見陳總出現,漂亮的小臉蛋瞬間梨花帶雨,一扭一扭的扭到陳總面前,身體時不時的蹭著陳總。
陳總小眼閃著光亮,看著面前的美女投懷送抱,當下就摟過她的肩膀,激動道:「乖乖怎麼了,有話好好說,別哭別哭......」
幾天之後,沈逸瑤終於打聽到顧恆那邊的情況,這才得知原來何忠被抓,顧恆這邊恐怕會受到牽連,所以才躲到她這裡來了。
沈逸瑤打聽到這消息後瞬間揚眉吐氣,當時她之所以躲在這裡正是因為怕何忠會報復她,現在何忠被抓,她還有什麼好怕的,當下便給經紀人打了個電話:「喂,我這兩天回去,我要拍的那部大IP不是快要開拍了嗎?正好我給自己拉了一個電商代言,你可以給各媒體發通稿,說我休息了一個月強勢回歸......什麼?我怎麼拿下那個代言?......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只要知道我背後有大佬撐著......」
沈逸瑤掛了電話洋洋得意,誰知一轉身看見顧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大概是將她剛才的電話內容全聽了進去。
沈逸瑤一顆心瞬間抖了兩下,她有些慌亂的解釋道:「阿恆,我,我不是,我......」
雖然她現在不怎麼信任顧恆了,可並不代表她不愛顧恆了,她仍然愛他,那愛是刻進她骨子裡的,哪能說變就變,說不愛就不愛,只是她現在更愛自己了。
沈逸瑤有些緊張顧恆的反應。
誰知顧恆突然笑了起來,他慢慢走過來伸手在她的頭髮上輕摸著,溫柔道:「我知道,我明白,逸瑤,你回去吧,好好拍你的戲,等過一陣子我就會回去了。等過一陣子,一切都好了。」麋~~鹿
沈逸瑤有點難過:「阿恆......
顧恆又向她靠近一步,伸手摟住她,明明房間裡沒有其他人,他卻對她耳語道:「記住了,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誰先下去,另一個也活不了了。」
沈逸瑤全身瞬間繃緊,機械的點點頭。
......
沈容予去錄製《山頂的旅客》這檔綜藝節目。
沈容予是第一次參加這種真人秀,起初被攝影機隨時跟著還有些不習慣,他兩手拎著給常駐嘉賓帶的禮物,往山頂爬時一句話也不說。
跟著他的fowllow pd一路引導他開口說話,比如問他認不認識常駐嘉賓那三人啊,或是之前有沒有看前幾期的節目啊,對誰印象比較深刻啊等等,沈容予也問一句回答一句,多餘的話也不多說,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緊張。
等到了別墅裡,沈容予的出現讓除了程言松之外的劉諾和左晴天紛紛大叫,這兩人沒想到最後一期的嘉賓會是國際影帝,尤其是左晴天十分激動,急忙擦乾淨手要過來跟沈容予握手,握完之後還對著鏡頭道:「粉絲朋友們,影迷朋友們,我這隻手現在可值錢了,這是一隻被影帝握過的手啊!」
劉諾忙擠過來嫌棄的一把拉住左晴天的手,然後對鏡頭道:「好了,現在我摸過他的手了,他拿這招騙小姑娘可不管用了!」
左晴天瞬間咬牙切齒,當下就和劉諾鬧開了。
沈容予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程言松呵呵的接過他手裡的東西,一臉懷念道:「容予,八年了,咱們八年沒見了!」
劉諾和左晴天一聽這句話瞬間不鬧了,好奇的湊過來驚訝道:「原來程老和沈影帝認識啊!~」
吃飯的時候,程言松便開始講他和沈容予認識的過程:「當年我一看這小男孩,特別乾淨,特別少年氣,那種意氣風發,和我年少的時候太像了......」
「......我跟李明學導演說,你看看這個小孩,乾淨,純真,在我手底下學了很長時間的表演啦,你不是最近在找演員嗎,你看看他行嗎?李明學導演先看的照片,說樣子是真好看,可是眼神不對啊,《大海》中小純的眼神是略帶憂傷的,這孩子的眼神太純淨了,一看就沒有什麼煩惱,不行。結果試鏡的時候,容予好像換了一個靈魂,彷彿就是小純附體了,李明學當下就拍板:就是他啦。」
程言松跟大家講當年《大海》選角的事,沈容予靜靜的聽著,嘴角勾起淡淡的淺笑,那些久遠的回憶,其實他已經很久沒有再想起過了。
「......他拿了最佳新人獎那會兒,十分不安啊,就跑過來問我,程導,有人說我是本色出演,說我拿這獎名不副實,我當時就告訴他,這獎是那些大學生一票一票投出來的,是專業評委一幀一幀看過品味過後,選出來的。什麼叫本色出演,少年人演好少年人這不叫本色出演,做我們這行的,有多少人演不好自己?你演得非常好,將來你拿不了影帝我程言松的名字倒著念。」
劉諾:「所以還是程老您眼光毒啊,這麼早就挖了新人出來,他現在不但是影帝,還是全國唯一一個國際影帝。」
程言松非常自豪道:「那當然,當年我可是一眼就看中這孩子身上有靈氣。」
沈容予被這三人商業吹捧得十分不好意思,忙岔開話題:「您三位就甭誇我了,還是跟我說說明天的任務吧。」
於是三人開始跟沈容予講明天的任務,劉諾愛誇張有心想嚇嚇影帝,和左晴天配合的天衣無縫,把明天的任務說得非常慘烈。
沈容予聽完嘴角微微勾了勾,揭穿他們:「我之前看過你們前幾期,似乎沒有什麼滾泥坑?一分鐘切十個洋蔥?」
劉諾往後一倒:「被影帝揭穿我的好沒面子。」
第二天,沈容予6點就起床開始進行拍攝。
第二天的拍攝,沈容予已經習慣鏡頭隨時隨地的跟著,他和程言松劉諾左晴天等人先去採摘農作物,然後四個拉到山下的早市去賣,由於這天早上有沈容予的出現,他們早上的採摘火速被秒光,左晴天瞪著大眼看著劉諾在收拾籮筐,驚訝而誇張道:「我上次的記錄是一個小時,沈影帝竟然只有十分鐘!!!這麼快!」
沈容予聽了這話對著鏡頭挑著眼角慢慢一笑:「其實我真不快的,絕對不是十分鐘!你們以後可千萬不要拿他這話剪輯我哦!~」
沈容予是想到網絡上各種剪輯出來的拉朗配,所以才這麼一說。
而鏡頭後的fowllow pd卻十分激動:沈影帝竟然開起了黃段子!
做完第一個任務,程言松數了數錢,發現這錢足夠他們去這附近一個非常豪華的溫泉山莊玩一天,於是三人便打算今天去溫泉山莊。
一路上,他遇到三個關卡,三個關卡三個任務,贏了可以貨得額外的津貼,輸了就要從他們早晨賣農作物的錢扣出相應的一部分錢。
第一關劉諾上,他贏了遊戲贏到一多半的錢。幾人喜不自勝。
第二關左晴天上,他把所有的錢都賭上,結果輸了三分之二!幾人瞬間把他拉到一邊「暴打」一頓。
只剩最後一關了,如果再輸他們就得打道回府了,這時他們派出了沈容予。
最後一關的遊戲是看誰反應快,沈容予要和節目組派過來的人比劃手勢爭輸贏,結束沈容予第一個動作就秒殺那個人。
剩下那三人瞬間歡呼著向沈容予撲來。
四個人成功去了溫泉山莊,舒舒服服的泡著溫泉,舒舒服服的躺著舒軟的躺椅,身邊還有各種美酒佳餚,劉諾和左晴天瞬間感動的要流淚了,直歎節目組到最後一期終於良心發現了。
然而剛感動完,他們四人分別接到神秘任務,四人立刻被結束掉溫泉之旅分頭回到了別墅裡。
原來最後一期了,節目組要給大家搞一個驚喜,四人渡過一個浪漫溫馨而又感動的夜晚。
當晚,沈容予結束了拍攝任務返回了市裡。
這次的真人秀比他想像中的愉快而輕鬆,他和程言松在空閒時間聊了很久,聊到他要開比拚演技的綜藝,得到程言松的大力支持,並且程言松保證到時候如果有時間,會加盟評委陣容。同時,程言松最近計劃出山導演新戲,約了沈容予有時間談新電影,能和程言松合作那簡直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沈容予當即就答應了。
......
幾天之後,何忠的事終於有了一個結果。
顧恆紙包不住火,儘管盡力去隱瞞,但還是被何忠咬了一口。
這一口對於顧家來說,簡直不亞於七級地震,顧智霖當場發了很大的火,撤了顧恆在集團的職位,收回顧恆名下所有的公司,只留下他在集團的股份,當然他並不知道顧恆私下還有幾家公司。
顧智霖:「把那個畜生給我找回來!」
顧智霖派秘書去找顧恆,秘書走出辦公室門之後,顧智霖滿眼焦急的看向顧征:「阿征,顧恆這件事往小了說,是他私人與何忠交易,可是要是有心人利用這件事對我們顧家不利,那我們顧家可都要被他牽連了!」
「這個畜生!當時你第一次來找我,我就警告過他,沒想到他竟然沒有收手!」
「不行!我不能讓這個畜生毀了我們顧家,阿征,一會兒你跟爸爸去趟唐家,我們......」
顧征沉靜的看著顧智霖,終於開口道:「爸爸,不用去了,唐謹南這次不會將顧家托下水。」
這便是他和唐謹南的交易,他幫唐謹南監視著顧恆和何忠的一舉一動,並幫助唐謹南找到那些東西,唐謹南答應他這件事只算在顧恆個人頭上,不會把顧家托下水。
兩人互惠互利,合作愉快!
第45章 聚集
顧智霖聽了顧征的話大喜:「真的?唐家不會把我們顧家拉下水?」
顧家是全國首富, 雖是首富但顧家向來不摻合上面的這些鬥爭,但如果就這麼被拉下了水,對顧家而言絕對百害而無一利,更何況虎視眈眈的盯著顧家的人多的是,那些人如果藉著這個機會將顧家拉下馬, 顧家恐怕想要全身而退需要費一些力氣了。
顧征:「唐家的對手是何家, 顧家一向不參與他們這些鬥爭,唐謹南向我保證顧恆這次是個人行為, 與我們顧家無關。」
顧智霖聽了這話稍微安了心「這就好這就好。」
雖然嘴上說著「這就好」, 但顧智霖的眉頭仍然緊鎖, 顧征靜靜的坐在那裡見顧智霖一直沒開口說話, 他也沒著急走, 自顧自的把玩著手裡的手機。
果然, 過了一會兒,顧智霖開口道:「阿征,下個月是顧式集團的週年慶, 到時候我會當場宣佈你是我顧式集團的繼承人......」
顧征抬頭看向顧智霖,顧智霖突然宣佈這一驚天喜訊足夠令人震撼,但顧征的面上卻沒有絲毫驚訝。
他深幽的眼眸靜靜的看著顧智霖, 等著他說下面的話。
「唉......爸爸老了,七年前, 爸爸曾經失去了最愛的孩子,好在那時還有阿恆的陪伴,後來你回了顧家, 讓爸爸眼前一亮重新有了希望。這些年,阿恆雖然處處不如你和之銘,但他始終是爸爸的血肉,是與你同流著血脈的哥哥,你許姨這幾天眼睛都哭腫了,爸爸不求別的,只求阿恆能無罪,爸爸已經把他所有的東西全都收了回來,以後就讓他做個閒散的人......爸爸不想再失去你們任何一個孩子了。」
顧征深黑色的眼眸仍然一動不動的看著顧智霖,他看到顧智霖頭頂髮根露出一小片白髮,他想起剛回到顧家時,有一次無意中聽見顧家的阿姨聊天:「之銘死的那天,顧先生一夜之間頭髮就全白了,這些年一直染著發......」
他靜靜的看著顧智霖,腦中如倒敘般播放著從前與顧智霖相處的點點滴滴,突然的就在想,如果顧智霖有一天知道了害死他最愛的兒子的人就是顧恆,到那時,這位頭髮已全白的中年人會有多傷心......
顧智霖:「算爸爸求你,從小到大我因為各種原因一直偏袒之銘,對阿恆並沒有盡到多少父愛,這孩子面上看著從來不抱怨,但心中恐怕嫉恨著呢,不然也不會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阿征,這次就算是我最後偏護他一次,他如果以後再犯了事,我再也不會管了。」
顧智霖微微歎著氣,此時他不再是一個高高在上擁有最大商業帝國的王者,而是一個為孩子操醉了心的老父親。
顧征心中湧出一股酸澀,盯著他頭頂的那片白,最終點頭道:「行,這次我可以讓唐謹南放過他。」
唐謹南那邊最主要的目標是何忠,顧恆只是一個賠贈品,顧征知道顧家不會任顧恆栽進去,況且顧恆自己恐怕也早有準備,顧征本來也不報這次能把顧恆幹下去的希望,只是想通過這次的事讓顧恆在顧家再沒有一絲地位,這樣沈容予下一步的動作才會加暢通。
不過目前為止,這成效十分顯著,顧智霖收回了顧恆在顧家所有的權利,顧恆吃了這一大虧應該會沉寂一陣子,而等他想東山再起時,沈容予那邊的悶棍子會讓他明白什麼叫痛不欲生。
而到時,顧恆之前的所作所為會徹底讓父親失望,顧恆最後一個可以依靠的安全的堡壘,也被他擊破了。
顧征走出顧董事長辦公室,孫躍正守在門口。
顧征一路回了自己的辦公室,拿手機給唐謹南那邊打了個電話。
掛了電話之後,他雙臂支撐在辦公桌上,雙手交叉在前,深幽的眼眸漆黑無比。
孫躍站在前面等著他吩咐,聽見他突然問道:「沈容予今天的行程幾點鐘結束?」
孫躍飛快的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沈先生今晚要參加一個頒獎禮,恐怕要晚上10點了。」
顧征點點頭,看了一眼手腕處的手錶,說道:「他最近忙,還總熬夜,馮姨給他煲了滋補的湯品,你順路去老南城買那裡的點心給他送過去。提醒他湯趁熱喝,不要等到涼了,再順便提醒他太晚了不要吃太多的甜食。」
不讓他吃太多甜食還給他買甜食,有這麼慣的嗎?
孫躍有點哭笑不得:「我記住了。」
孫躍轉身往外走,剛走了兩步,顧征又喊住他。
孫躍忙轉過身:「顧總,您還有什麼吩咐?」
顧征從左側的抽屜裡拿出一個文件袋放在辦公桌上:「把這個交給他。」
孫躍一看那文件袋瞬間明白這是什麼,這東西還是之前他親手交給顧總的。
孫躍接過那文件袋點頭道:「是。」
孫躍轉身就走,剛走到門口,顧征又喊住他:「等等!」
孫躍:「您還有什麼吩咐?」
......
沈容予最近得到消息,《牧羊人》劇組已經完成了所有的拍攝任務,開始進行後期製作。這天他參加頒獎典禮便碰到了明戰導演、向陽、以及徐明珊。
幾人在後台碰見都開心的不得了,《牧羊人》小分隊當場就各種合照拍起來,各種天聊起來,並且約好一會兒結束一起吃宵夜。
徐明珊這次入圍了最佳女主角,向陽和沈容予以及明戰都是來頒獎的,徐明珊放下豪言,只要這次她拿了女主角,今晚的宵夜她來請。
幾人鬧鬧轟轟的做了這樣的約定,便都各自回各自的休息室等待著一會兒的頒獎禮。沈容予好久沒發微博了,這次正好可以發這些自拍,他拿著手機正在編輯微博,這時孫躍拎著幾樣東西進來了。
孫躍:「沈先生,顧總讓我特意給您送來馮姨煲的湯,還有老南城的甜品。」
孫躍把手中的東西放在沈容予面前。
沈容予一聽是顧征送來的,心快跳了兩下,面上卻裝作毫不在意道:「顧總有心了。」
孫躍:「可不是,顧總還說您最近總熬夜,要補補,還說讓您趁熱喝湯,還有這些甜品也是他讓我買的,說你喜歡吃,但又讓我轉告您太晚了別吃太多。」
這一連串關心的話語讓沈容予有點慌,還有點懵,他在心中數著這是顧征最近派人給他送的第幾次東西?顧征這是什麼意思?不怕被其他人發現嗎?畢竟孫躍是他助理在各商界大佬中也是有很多人認識的,不是說好要隱瞞他們兩人的關係嗎?
沈容予胡亂的想著,田貝已經把那些東西拿出來一一擺放在沈容予面前:「顧總說得沒錯,你最近的確需要補補,快把這湯喝了。」
沈容予收回思緒,盯著那湯,又看看盒中的幾樣色味俱全的甜點,心中又甜又酸又苦又澀,五味雜陳。
喝一口湯,全身舒坦,是沈容予熟悉的馮姨能煲出來的味道,沈容予嘴角微微勾起,回過神來想感謝孫躍辛苦這麼一趟,一轉頭休息室裡已經沒有孫躍的身影了。
沈容予:「孫躍呢?」
田貝:「剛走,左平江出去送了。」
此時,大劇場門外,孫躍將手中的文件袋交給左平江。
「顧總怕影響沈先生今天參加頒獎禮的心情,所以讓我先偷偷交給你,你等沈先生結束了再交給他。」
左平江叼著根煙接過文件袋:「這是?」
孫躍:「沈先生之前想知道的東西。」
「懂了!」
左平江把嘴裡的煙扔進角落裡,將文件袋夾進自己的衣服裡,跟孫躍揮揮手告別,轉身走進劇場裡。
沈容予將那一保溫桶的湯全都喝完了,又吃了一個馬蹄糕,看了看剩下的那些等著他寵幸的糕點,戀戀不捨的收回手。
田貝看了他一眼:「想吃就再吃一個唄,你這麼瘦。」
沈容予搖搖頭:「不吃了,快開始了。」
造型師過來給沈容予戴上一條暗紅色的領帶,又給他胸前戴了一個水晶胸針,這時左平江進來了,他身後跟著向陽,向陽說道:「容予,他們安排我們倆頒最佳女主角。」
沈容予自然十分樂意。
沈容予和向陽在後台一起琢磨著上台頒獎要說的話,等真到了頒最佳女主角獎時,兩人竟然開始了自由發揮,這兩個人一個看著清冷,一個看著憂慮,竟然也能撞出神奇的火花。等到了揭開獲獎人名單時,沈容予一挑眉,與向陽來了個擊掌,勾起嘴角說道:「我們今晚的宵夜有著落了,恭喜徐明珊。」
大屏幕上,徐明珊驚訝的的摀住嘴,然後激動的跑上台與他們擁抱。
頒獎典禮結束,沈容予、向陽、徐明珊以及明戰,果然一起去吃夜宵。
同一時間,他們這幾人紛紛把今天在一起的自拍發到微博上,這四位主創人員的微博瞬間被刷爆了。
「這幾張照片每個人都很自然很親密,完全不是擺拍,關係也太好了吧!」
「他們幾個什麼時候關係變得這麼好了!」
「嗷嗷嗷啊!最後一張沈容予和向陽配一臉!」
「樓上眼神不好使,兩個受在一起是沒有未來的!」
「啊啊啊啊啊!徐明珊和沈容予好配啊!有沒有人跟我萌姐姐與小狼狗的!」
「樓上一看就是新粉,沈容予,愛好男,謝謝!」
除了粉絲們激動,《牧羊人》的官方微博也趁機放上了一個在劇組的拍攝花絮,花絮沒有別的內容,就是沈容予、向陽、徐明珊某次坐在一起吃火鍋時嘻嘻哈哈聊天的視頻。並且還順便預告下週三,官微會放上《牧羊人》的第一個片花。
粉絲們得到這一消息瞬間雞血爆漲。
此時,沈容予這幾人並沒有關心網絡上粉絲們之間的盛世雞血,他們酒過三巡,身邊只有最親近的團隊成員,彼此之間聊著聊著,也互相掏了心。
就比如坐在沈容予對面的徐明珊,向他們幾個大吐口水說她現在很累,有想過暫時隱退一年,又怕隱退一年回來之後,主流市場已經沒有她的位置。
明戰正坐在她旁邊安慰她,說她已經拿了好幾個影后了,如果她真的太累就去休息,等她什麼時候想回來了,他明戰第一個來找她演女主角。
徐明珊感動的淚如雨下。
向陽今天晚上喝的有點多,拉著沈容予要不醉不歸,沈容予想到自己醉酒後的德行只喝了兩小杯酒。
沈容予看得出來向陽的心情似乎挺好,不像在劇組時那樣每天被鍾盧虐得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看樣子像是走出了失戀的陰影,正想舉杯跟向陽慶祝一下,就看見放在向陽旁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向陽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眉眼全是笑意,走到一旁邊去接電話,沈容予留意著他那裡,隱隱聽見向陽聲音愉快的跟人講電話:「......嗯,吃飯呢......我在XXX街......你也在附近啊......這不方便吧......哈哈好吧......行......」
掛了電話,向陽仍然眉開眼笑,坐到沈容予旁邊低聲道:「一會兒我一個同學要來接我。」
沈容予:「喲,有新情況呀!」
向陽笑道:「沒有的事兒,就是同學。」
但看他笑成這副樣子,可不像是簡單的同學關係。
向陽:「前男友。」
果然!
沈容予:「他一會兒來接你?前男友這麼晚來接你可太圖謀不軌了吧,要不我讓阿輝送你回去?」
向陽擺擺手:「不用,他人很紳士,從來都不會做我不願意做的事。」
說話間,他放在桌上的手機又「嗡嗡嗡」的響了起來,向陽只掃了一眼瞬間慌張的把電話屏幕扣到桌子上,隨後又緊張的拿起電話,慌張的掛斷電話,手指飛快的在手機上按了半天似乎是發了條短信出去。直到另外一通電話又響起,他才鬆了口氣,跟沈容予輕聲說了句:「他到了,我走了。」
「各位,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向陽跟大家揮手告別,沈容予怕他被人拍到,特意讓阿輝送向陽和他的助理出去,並讓向陽回到家了給他發條短信。
沒過一會兒,左平江提醒沈容予現在已經到了第二天了趕緊回家吧,明天還有行程,沈容予也只好站起來跟剩下的人告別,帶著左平江等人出了飯店。
誰知剛一出飯店,鍾盧一臉陰沉的迎面快步走來,看到沈容予他的眼神瞬間發光,幾步撲過來,雙眼瞪得跟要吃了沈容予一樣,問道:「向陽呢?他怎麼不接我電話?」
沈容予冷冷的看他一眼:「走了。」
鍾盧一怔:「什麼?走了?跟誰走的!」
沈容予不想理他,心想現在知道著急了?以前你是怎麼對人家向陽的?你這種人就是欠虐!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
鍾盧見沈容予不說,放下這一句狠話匆忙離開了,沈容予看見他匆忙的上了車匆忙的離去,本想發一條短信提醒一下向陽,但一想到這是向陽自己的私事,而且想到剛才向陽匆忙掛斷電話又飛快的給對方發短信的樣子,心中歎息道騙得了自己,騙不了心啊。
沈容予不會想到,這一晚,他這一條猶豫一下沒發的短信,至少改變了三個人的生命軌跡,後來他看到向陽時,總是想如果他當時發了這條短信,會不會一切又變得不一樣?
然而沒有如果,該來的一切都會來,該發生的都會發生,不是現在就是將來,命運有著他必然行駛的軌跡,誰也逃脫不了。
沈容予很快把向陽的事拋在了腦後,上了保姆車,他正要把耳機往耳朵裡塞,這時眼前突然伸過來一個文件袋,左平江說道:「這是孫躍今天過來帶給你的。」
沈容予接過那個文件袋,輕捏著那文件袋,感覺裡面的東西並不厚:「這是......」
左平江:「你之前讓顧總查的。」
沈容予瞳孔微縮,捏著文件袋的手瞬間一緊。
他飛快的拆開文件袋,果然裡面有十幾張紙,還有幾張被剪過的報紙,幾張收據、幾張醫療證明單,幾張□□等等,這些東西一看就有些年頭了,沈容予坐在車裡一張一張的翻看,仔細認真的看,等看完了這一切,臉色已經變得煞白無比。
......
沈容予的車到顧家門口就停了下來。
夜已經深了,顧家人都已經睡了,他不想把他們吵醒便在門口下了車,跟左平江他們告了別,他一個人走進顧家的大院,慢慢的往他和顧征住的別墅裡走著。
心中那股憋悶了一路上哀痛的心情,在自己的控制下已經平靜了很多,可是過後的餘溫卻在此時反噬了過來,讓他整個人不可抑止的失落而低沉。
他一個人靜靜的走在碎石路上,看著兩邊極具藝術感的燈柱,感受著腳下凹凸不平的碎石子,周圍靜謐,草叢邊有幾聲蛐蛐的叫聲,沈容予靜靜的感受這一切,突然覺得他存在這個世界上是如此的孤獨。
人人都說搞藝術的,天生就該孤獨,天生就要享受孤獨,可是此時此刻,這種孤獨讓他覺得害怕,這種孤獨讓他心生寒冷。
沈容予面無表情的向前走著,他現在完全不想回去,下意識的摸向褲子兜裡隨時裝的那把鑰匙,腳步一轉,去了顧老太太的別墅。
顧老太太別墅的後門在前陣子換了密碼鎖,沈容予輕按了幾個密碼那門便開了。
別墅裡不算黑,牆壁上亮著幾盞壁燈,沈容予為了不打擾到老太太睡覺,輕悄悄的上了二樓。
二樓的牆壁上也仍然開著壁燈,燈光昏黃,將腳下灰色的地毯打上一個黃色的光暈,沈容予很快走到顧之銘的房間門口,剛準備拿著鑰匙cha入鑰匙孔,然而他只是輕輕一低頭,整個人瞬間一怔。
只見從顧之銘房間的門縫裡,一道昏黃的光隱隱的透露了出來。
沈容予瞬間激動起來,拿著鑰匙要開門,然而越激動他拿著鑰匙的手越對不准鑰匙孔,但好在他最終還是將鑰匙cha了進去,沈容予著急忙慌的轉了兩下鑰匙,激動的推開門。
門一推開,房間裡漆黑一片,只有窗外的月光照在地上,一片清冷。
沈容予興奮的神情瞬間冷了下來,失望的感覺慢慢湧了上來,給他本來就低落的心情又染了一絲陰霾。
他站在門口心想剛才顧之銘房間的光難道是幻覺?
隨後他又想到顧之玥之前也遇到過的這種情況,顧之玥當時也以為自己是幻覺......
沈容予往後一步退出房間,側過頭看著二樓走廊牆壁上昏黃的壁燈,仔細的思索了一會兒。
最後,他似乎是不再想思考這個問題,一步進了顧之銘的房間,「啪」的一下把房間門關上了。
沈容予站在房間的中央,顧之銘的房間並沒有因為長年沒有人住而陰冷。
他慢慢的走到寫字檯前打開那盞檯燈,寫字檯上顧之銘的那張照片笑得十分溫柔,他輕輕的拿起來看了好大一會兒又重新將照片放了回去。
他又走到書架邊上,似是漫不經心的,手指一一劃過擺放整齊的那些書,突然開口道:「之銘哥,我今天知道了一件事,你說在這個世界上,為什麼好人沒有好報呢?」
他很快又離開了書架,轉過頭靜靜的看著房間內所有的物品,雙眼最終落在顧之銘那個巨大的衣櫃裡。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個衣櫃,雙手緊緊的攥著,身裡不可抑止的抖起來。
「之銘哥,其實很多時候我都覺得你好像根本就沒走,你如果真的沒走,那該有多好......」
沈容予說完「那該有多好」,白皙而又修長的手摸上了櫃門把手。
他全身緊繃,深吸一口氣,但即便是這樣,身體也絲毫沒有放鬆。
他狠狠的咬咬牙,彷彿下了什麼狠決定,用力拉開櫃門,雙眼緊張的向衣櫃裡看去。
第46章 出事
「吱呀」一聲響, 顧之銘房間裡那個巨大的衣櫃門被沈容予拉開。
他全身瞬間崩得緊緊的,雙眼緊張的盯著櫃子裡,然而衣櫃裡除了疊的整整齊齊掛的整整齊齊的衣服以外,再也沒有別的了。
沈容予關上衣櫃,面上更加疑惑。他轉過身重新看向房間內, 清冷的雙眸在月光下似是染上一層霧騰騰的水霧, 他的雙眼又落在顧之銘那張大床上,抬起腳一步一步的走過去, 最後站在床邊。
伸手撩起床單, 他幾乎是跪在地上向床底看去, 然而顧之銘的這張床, 床底是實心的, 沈容予碰了個壁。
沈容予站起來時, 腦中也清醒了一大半,他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種種行為實在是太好笑了,他竟然腦袋抽瘋的覺得顧之銘在這個房間裡。
可是事實證明這房間裡並沒有人, 剛才門縫裡透出來的光也應該只是幻覺,他今天心情不好,又喝了點酒, 雖然不醉但看錯一二也是有可能的。況且這房間裡就算是真有人,那人也沒必要躲起來。
沈容予最終搖搖頭, 將顧之銘床上的床單弄整齊,關了檯燈離開了。
門「啪」的一聲重新關上了,房間裡頓時安靜下來。
在沈容予離去之後的房間裡, 一個人影悄悄的從陽台邊上移過來,跳進了顧之銘的房間裡......
沈容予回去時,客廳只留了一盞小燈,馮姨早就去睡了。
他上了二樓推開臥室的門,發現顧征竟然還沒有回來。
顧征這麼晚了還沒回來?沈容予拿起手機想著要不要給顧征打個電話問問,然而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打出這個電話。
他進了浴室洗澡,洗完澡出來時,看見顧征已經站在臥室裡了。
顧征穿著一身休閒裝,似是剛從外面進來。
沈容予怔了一下,問道:「你,這麼晚才回來嗎?」
顧征點點頭:「嗯,公司裡有些事情。」
沈容予:「哦。」
沈容予先上床睡覺,沒一會兒,顧征關了燈從另一側上了床。
兩人仍然背對著背,在黑暗的房間裡誰都沒有睡著,也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沈容予只要一閉上眼,眼前便會出現文件袋裡的一個一個證據,那些東西攪得他心中發脹發疼,尤其是在夜裡這種感覺尤為強烈,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這會兒也隨著靜寂的空氣,有了驚蟄的意思。
終於,沈容予開了口:「顧征,你睡了嗎?」
顧征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沒有。」
沈容予問完這一句也沒再說下去。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你今天給我的東西,我看到了。」
他的聲音悶悶的,似乎是把鼻子捂在被子裡。
顧征側過身看著他的背影,輕聲歎了一口氣,伸長胳膊將臉悶在被子裡的人拉進懷裡。
沈容予瞬間大驚,掙扎著想逃離,就聽見身後的人低聲道:「心情不好就不要逞強了,你現在需要一個擁抱。」
沈容予瞬間不動彈了,只感覺後背貼上來的身體炙熱無比。
顧征說的對,人在心情不好的時候的確需要一個擁抱,被顧征這麼緊摟著,就像是有了什麼依靠,他的胸膛是溫暖的,還帶著點說不出的柔情,沈容予那一直晃蕩的心神奇般的安穩下,心中的孤寂感也被排遣掉很多,很快疲倦感與困意一起湧上來,沈容予輕輕的合上了眼皮。
第二天早晨,沈容予很早醒過來,身邊已經沒了顧征。
他下樓吃早飯,裝作不在意的問馮姨顧征去哪裡了,馮姨回道三少爺一早就去公司上班了。
這每天早出晚歸,顧征也是夠辛苦的。
沈容予吃過早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翻著手機,他一早上醒過來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等打開微博看到無數條@他和向陽的微博,才想起來向陽昨晚並沒有給他發平安短信。
沈容予立刻打電話給向陽,然而對方並沒有接。過了一會兒卻發過來一條微信:不好意思容予,昨天我忘了給你報平安了。
沈容予心想向陽昨天和前男友在一起忘了也正常,回復道:沒事,我也忘記給你報平安了。
向陽:嗯。
沈容予沒有在意向陽這邊的情況,他今天還有幾個行程要跑。
第二天,《牧羊人》第一版片花出來了,落後的90年代的偏遠小山村,雖然偏遠,風景卻是十分優美的。鏡頭掃過大片大片的荒野、黃土地、停在一處青山綠水的小山村。村裡炊煙渺渺,孩童追逐玩耍,鏡頭再拉進,昏暗的只有幾道光線透進來的小禮堂裡,新來的陳老師和泥孩子們鬥智鬥勇,笑料不斷。
第一版片花只是粗略的試水,但卻掀起了一波大浪,業內關注金牌編劇程風歷時五年的巨作,更加關注國際影帝回國之後第一個電影的表現。片花裡沈容予有幾個鏡頭,陽光溫潤,執著憨厚,甚至還透露著一股傻里傻氣的書生氣息,簡直就是90年代陳陌白本人了。
粉絲雞血轉發,業內有幾個影評人也轉發說這一版片花沈容予的幾個鏡頭非常生動,期待《牧羊人》後面放出更多的片花。
幾天之後,沈容予雙接到一個高奢代言,這天正在給這高奢品拍廣告。
此時,沈容予已經拍完一組冬季的宣傳片,正坐在休息室裡休息,左平江突然拿著手機湊過來,驚聲道:「小魚小魚,你快看!」
沈容予邊接過手機邊說道:「又有什麼新聞。」
結果一看,原來是某財經板塊發佈了頭條新聞:顧氏集團週年慶或將宣佈新一任繼承人!
往下看下面的小字內容:本台記者今日採訪顧董事長,據悉下月15日是顧氏集團的週年慶,顧董事長或將在週年慶宣佈下任繼承人。據悉顧家繼承人的後選人目前有兩位,一位是......
這一消息對商界來說無疑是驚天的,顧家宣佈下任繼承人,對商界的影響是巨大的,沒多久,各大論壇、微博就發佈了這條消息,無論是平時關注財經的還是不關注的,紛紛都在猜測顧氏集團的下任董事長會是誰。
沈容予看完了把手機遞給左平江,面上似乎毫不在意。
其實幾天前顧征已經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顧征當時神情看起來有點失落,說父親拿這個條件來交換顧恆不被何忠案牽連。沈容予一聽就明白顧智霖無論怎麼對顧恆氣憤失望,但最終還是認顧恆這個兒子的,在這種時候收回顧恆手中的一切,已經是他能做到對顧恆最重的懲罰,除此之外,他並不會任顧恆被抓進去。
但是,顧恆這次恐怕已經把他在顧智霖面前的最後一個保險敗光,等下次再犯事,顧智霖就不會管他了。
沈容予當時看到顧征的神情似乎有點失落,心想顧征可真有點可憐,從小被顧家拋棄在外,現在也要眼睜睜的看著顧智霖對不成器的顧恆偏愛。他看顧征這樣子,心想顧征明明是渴望著父愛的吧,幸好顧智霖沒有老糊塗,把繼承人的位置提前給了他,也算給他安慰了吧。
左平江接過手機可閒不住,坐在沈容予旁邊興奮道:「喂,你們顧家要宣佈繼承人了!應該會是顧征吧。」
沈容予:「這麼白癡的問題你就不要問我了。」
左平江沒理他,翻著網絡上群眾的呼聲:「喂你看你看,這人在花癡顧征,什麼顧三少好帥好帥好帥,繼承人的位置一定是他的!!!!哎哎還有,本顧三夫人馬上就要上位了!哈哈哈哈,哇,這裡有個人做了一個投票『你覺得顧三少和顧二少哪個可以勝出』......」
沈容予聽到這裡抬起頭:「哦?誰的票多?」
左平江:「當然是霸道總裁顧三少,沒想到顧征的人氣這麼高啊。不過顧恆也不差,他這種人渣竟然也有很多人花癡,這個看臉的世界!」
沈容予:......
......
顧恆那邊也在同一時間看到了這個消息。
顧恆當時正在吃飯,看到這消息瞬間就暴怒的站起來,將餐桌上的盤子全掃在了地上,把對面坐著的沈逸瑤嚇了一大跳。
「阿恆,怎麼了?」
顧恆雙目露出凶狠的光,咬牙切齒的盯著手機屏幕上顧征的照片,帥氣的臉醜惡的扭曲著。
沈逸瑤看到手機裡的內容,面上也是一驚。
如果顧家真的對外透露要在週年慶上宣佈繼承人的消息,那麼不用想也知道這位繼承人會是誰,肯定不會是躲在她這裡近一個月的顧恆。
沈逸瑤立刻安慰道:「阿恆,別著急,別著急,這些新聞都是他們媒體人隨便寫的,你看我不就被他們亂寫了很多不實的東西嗎......」
話沒說完,顧恆的手機突然嗡嗡的響了起來,顧恆看著來電顯示的名字,面色陰沉的接了電話。
「顧總,出事了......」
掛了電話,顧恆倒退兩步一腳踩在摔碎的碗碟上,臉色變得慘白無比。
「阿恆,你小心!」
沈逸瑤忙拉住他,看見他副這樣,心想恐怕這次是真出了大事:「阿恆,你別動,我把這些碎片掃乾淨。」
剛要轉身,手腕上顧恆的手卻是大力一拉,沈逸瑤瞬間撞進顧恆的懷抱裡,接著,就聽見顧恆聲音沙啞道:「逸瑤,爸爸把我所有的財產全都收走了,我現在一無所有了。」
沈逸瑤震驚的瞪大眼,隨後又安慰道:「沒事沒事,你不是還有很多他們查不到的公司嗎?那些財產你爸爸收不走的。」
顧恆搖搖頭,雙目通紅,似乎能滴出血來:「剛才阿菜打來電話,我手裡發展規模最大的那家公司違規操作,被上頭查了,負責人在這個時候捲著全部的錢跑了。」
沈逸瑤大驚:「什麼!」
但是很快,她又收回面上的驚色,安慰道:「沒事,阿恆,那家大公司丟了就丟了,咱們還有其他的公司。」
顧恆呵呵一笑:「其他公司?逸瑤,你覺得我為什麼不躲到國外反而躲在你這裡?我那幾家公司早就被調查了,我被限製出境。」
沈逸瑤驚訝的瞪著顧恆,不敢置信道:「怎麼會這樣......」
顧恆狠狠的握著拳頭,咬牙切齒道:「顧征!是他!他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從一開始就打壓我!我走到現在這種地步都是他害的!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沈逸瑤滿心憂慮,這樣的顧恆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說來也是,顧恆從來都是自詡風流倜儻的貴公子,在她面前從來是自信的,驕傲的,哪像現在這樣......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可是,現在顧征要成為繼承人了......」
而你一無所有,你拿什麼和他爭。
顧恆鬆開沈逸瑤,雙目變得猙獰:「不行,我要回去!爸爸不會不管我!對!只要我能夠證明顧征不配做顧家繼承人......」
沈逸瑤鬆了一口氣,還好顧恆沒有失去鬥志,一切還有希望:「沒錯,阿恆,你是從小在顧伯父身邊長大的,那個顧征是後來的,在伯父心中他怎麼能比得過你......」
顧恆:「我知道了,逸瑤,我們現在回去,你跟我一起回去。」
沈逸瑤:「好!」
......
離顧氏集團的週年慶只剩下一個多星期了,最近這段時間,顧征非常忙,沈容予也非常忙,兩個人常常是你回來我離開,我離開你又回來。
這天沈容予錄製忙到早晨才回來,剛一回來,就聽馮姨說道:「沈先生回來啦,三少爺剛走,說讓我給你煲了蟲草排骨湯,湯正熱你喝了再睡覺吧。」
沈容予走過去咕咚兩口喝完了湯,邊匆忙的上樓,邊問道:「馮姨,你收拾房間有沒有看到我前天帶回來的手鏈。
前天他回來的非常晚,臨走時太匆忙,忘了摘品牌方還在保密階段的新款手鏈。
馮姨:「沈先生,我看見了,我看你那個手鏈沒有盒子,就找了一個小盒子幫你收起來了,就在你臥室桌子左邊那個抽屜裡,你一打開就能看見。」
沈容予:「謝謝馮姨!」
沈容予匆忙的回了臥室,打開馮姨所說的那個抽屜,果然看見一個黑色的小盒子放在一個紅包上面。」
沈容予打開盒子,看見那條手鏈就在裡面,頓時安了心,急忙給左平江打了個電話匯報東西找到了。
掛了電話,沈容予關了抽屜要離開,突然他關抽屜的手一頓,眼睛盯在那個紅包上。
沈容予重新拉開抽屜,伸手把那個紅包拿出來,這個紅包是過年的時候顧征送給他的大紅包,裡面有張黑卡。
沈容予打開紅包,那張黑卡仍然在裡面,他伸手將黑卡拿出來,突然想到過年的時候顧征也向他要過一張副卡,他當時答應了,可是後來一忙竟然給忘了。要不是現在突然又看見這個紅包,他恐怕是真的要將這件事情忘的一乾二淨了。
沈容予無奈的笑了笑,順手把黑卡又放了回去,心想今天就去銀行辦張副卡吧。
黑卡剛被扔進紅包裡,沈容予的手卻是突然一頓。他看見紅包背面最右下角,似乎寫著什麼字。
當時,沈容予拿到這個紅包之後所有的關注點全在那張黑卡上,完全沒有注意到這紅包的背面還有字。沈容予把紅包翻過來仔細的看去,見右下角只寫了兩個字:小魚。
應該是註明這紅包是給他的?寫這兩個字沈容予不驚訝,而讓他驚訝的是,這兩個字後面還畫著東西,那是一條用黑色的筆畫的十分可愛的小魚。
沈容予腦袋嗡的一聲響,後背在這一瞬間起了一層細汗,他怔怔的看著這條小魚,腦中回放著顧之銘放在抽屜裡那個筆記本,那裡面顧之銘畫過太多的小魚,每一條都和這條好像。
沈容予當下情不自禁的就喊道:「之銘。」
不,不是顧之銘畫的......可是,顧征竟然也有這種習慣?
沈容予怔坐在那裡,腦中混亂無比,直到左平江催促他快出來的電話響起,他才匆忙的把紅包重新放回抽屜裡,茫然的走下樓去。
這一天,沈容予十分心神不寧,他腦中亂七八糟的想著那些事,覺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這個世界上有著同樣習慣的人不是沒有,雖然顧征和顧之銘撞了很多,但誰叫人家兩個是親兄弟呢?
而且,而且不是有傳言顧征剛到顧家時曾經刻意模仿過顧之銘嗎?雖然這謠言是顧恆那邊傳出來的,顧恆還傳過顧征很多黑點,什麼不能人道什麼冷血無情,不過據他幾次觀察,顧征每天晨起那玩意兒似乎正常......
哎?我在想什麼?
沈容予拉回思緒又開始思考顧征和顧之銘各種撞習慣這個問題。
左平江:「大哥,您今兒是怎麼了?怎麼飄忽不定的?」
一天的行程終於結束,此時沈容予和團隊的小夥伴們在吃宵夜。那邊田貝等人正在聽阿輝講他曾經的光輝事跡,這邊左平江就和沈容予談起了心。
沈容予向四周看看,發現沒有人朝他們這邊看,低聲道:「我覺得這個顧征越來越奇怪了?」
左平江:「怎麼奇怪了?說說。」
沈容予:「我覺得他和顧之銘太像了。」
左平江:「這話題咱們不是之前談過嗎,顧征和顧之銘長得像啊。」
沈容予搖搖頭,低聲道:「我今天發現他過年給我的紅包後面寫著我的名字,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在我名字後面畫了一條小魚。我之前跟你說過吧,顧之銘以前的記事本上,心情好的時候都會畫一條小魚。」
左平江:「所以呢?你覺得顧征就是顧之銘?顧之銘掉到海裡變成美人魚,還整了容回來找你?」
沈容予:......
沈容予:「我也沒這麼想,我就是覺得,太巧合了,不是一件兩件的巧合,顧征和之銘有太多的巧合了。」
左平江無語的搖搖頭:「小魚啊,有共同愛好和習慣的人有很多啊,你還記得我原來上高中的時候,跟隔壁班的三崩子,連放個屁的節奏都是一樣的,有一次一個屁響,你們幾個人為是我還是三崩子誰放的吵了起來,不但如此,那個三崩子還跟我一樣用左手寫字,右手吃飯,甚至連喜歡的女孩都是同一個人,所以......」
沈容予:「所以你倆是真愛?」
「去去去!」
左平江輕推了沈容予一把:「哥哥我鋼鐵直男!我是想告訴你,這個世界上雖然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但有相同愛好的人不是沒有,遇到了那就是緣份。」
沈容予笑了笑,他覺得左平江說得沒錯,可是心中卻不知為什麼,覺得不對,十分不對。
左平江:「算了,咱別說這些了,我給你看個好玩的。」
左平江邊說邊掏出手機打開微信,他在手機裡點了點,突然咦了一聲:「臥槽,誰TM給老子發這種視頻。」
左平江罵雖罵,但還是手欠的點開了。
然而下一秒,左平江突然「噌」一下站起來,雙眼瞪得大大的看向沈容予。
沈容予不解他這麼大動作是什麼意思,抬頭疑惑道:「怎麼了?」
左平江臉色煞白,將手機推到沈容予的面前。
沈容予低頭看去,下一秒,他也「噌」的站起來,臉色蒼白嘴唇發抖,與左平江四目相對。
田貝那邊覺察到兩人這邊的動靜,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沈容予急忙按滅左平江的手機,白著一張臉不知道要怎麼說。
田貝瞬間緊張起來:「怎麼回事,到底出了什麼事?」
左平江搖搖頭,低聲道:「沒有,別緊張,出事的不是小魚。」
田貝:「那是誰?」
出事的是向陽。
那個視頻裡,向陽躺在一張床上,滿臉醉態,身上什麼也沒有穿,關鍵部位打了馬賽克。
雖然那視頻短的只有2秒鐘,還很快被刪掉了,但也足夠讓有心人將那視頻保存了下來。
第47章 風波
田貝:「那是誰?」
沈容予和左平江互看了一眼, 猶豫著該怎麼告訴田貝,這時田貝的手機「叮咚」一聲響,田貝面帶疑惑的打開微信,低聲道:「咦,經紀人群裡發了一個視頻, 這視頻封面圖怎麼像是向陽......」
沈容予一愣, 瞬間著急道:「田姐別點!」
然而田貝已經點開了,但她很快抬起頭說道:「原視頻被刪了。」
沈容予瞬間鬆了一口氣。
沈容予:「不行, 我去看看向陽!」
左平江:「我也去。」
兩人說著就要往外走。
田貝此時已經明白那是什麼視頻了, 急忙道:「等等!先別去。」
沈容予和左平江停下腳步, 齊齊轉過頭看她。
田貝:「我先給向陽的經紀人打個電話, 你們貿然去不太好。」
沈容予:「行, 你先打電話問問到底是什麼情況。」
田貝找了處僻靜的地兒打電話, 左平江低頭翻著手機查看那視頻有沒有流到微博或是論壇上。
沈容予邊站著等邊在腦中飛速的思索,向陽明顯是被人算計了,可是他一向與世無爭, 無論是對前輩還是後輩都溫柔有禮,而且最近也沒聽說過誰要跟他搶資源,那麼是誰這麼缺德, 而又是誰能拍下他喝醉了不穿衣服的畫面。
沈容予腦中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鍾盧,難道是鍾盧得不到就要毀掉?這麼喪心病狂?可是除了他, 沈容予也想不出第二人了,總不至於是向陽那個前男友吧,向陽對他的前男友評價似乎挺高......
此時最重要的還是向陽那邊什麼情況, 目前這視頻似乎只是在媒體圈內傳播,雖然那視頻並沒有什麼,可是一夜過去,明天會發酵成什麼樣子,沈容予想想就覺得可怕。
田貝打完了電話走過來。
「李瑩說他們團隊在發現那個視頻第一時間就聯繫上傳網站刪除,只是不知道來不來得及,目前他們也並沒有接到通過這個視頻勒索的電話,李瑩覺得可能有人想用這個視頻黑向陽。」
李瑩是向陽的經紀人。
沈容予:「如果是有人故意黑向陽,那可麻煩了。」
田貝:「是啊,這種狗皮膏藥粘上了甩都甩不掉。」
左平江:「哎,這邊出現第一個貼子了......」
左平江氣憤道:「太可恨了!那些人看圖說話,說出來的話不堪入目!」
就在左平江為向陽打抱不平的同時,那視頻迅速的在網絡上發酵了,竟然比預想中的還要快,網民們最感興的八卦話題永遠是那些看上去光鮮亮麗的明星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儘管視頻的源頭很快被刪掉,可是各種索要網盤的、截圖出來的,讓本來已隨著夜晚將要平息下來的網絡,瞬間刮起狂風暴雨,捲起滔天海浪。
這簡直是一個向陽黑粉狂歡的夜,在水軍的帶領下,他們雄赳赳氣昂昂,誓要將向陽踩進十八層地獄,他們通過一個2秒鐘的視頻造謠、誣蔑、人身攻擊、什麼噁心的話都往外說,什麼惡毒的話都往吐,彷彿向陽是一個十惡不赦,做盡天下壞事的的魔鬼。
有的人甚至趁機把與向陽關係好的明星也拉下水,說他們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除了不敢diss沈容予外,包括徐明珊在內的所有明星都被他們diss了個遍。
網絡上瞬間各路黑粉大作戰,十分混亂。
左平江:「這群人真是瘋了。」
沈容予此時十分擔心向陽,問道:「向陽呢?向陽怎麼樣了?」
田貝:「我正要說,向陽那邊接不通電話,李瑩剛才正是去找向陽的路上。」
沈容予一聽轉身就往外走:「走,我們也過去看看。」
幾人上了保姆車往向陽住的地方開去,其間沈容予給向陽打了幾個電話,對方一直沒接。幾人開到向陽家的小區,正好看見李瑩的車從小區裡開出來。
田貝的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只聽見李瑩在電話那頭說道:「向陽不在家,你們不用進去了。」
田貝:「行,那我們不進去了。」
田貝掛了電話就讓司機調頭往回返,沈容予又給向陽打了幾個電話仍然沒有打通,說道:「田姐,我們幫向陽控制一下網絡話題的走向。」
田貝:「行,我看李瑩那邊水軍也不給力,竟然讓對方的水軍這麼發酵,現在向陽也不接電話,到底在搞什麼。」
田貝邊抱怨邊打電話給公關媒體幫一把向陽,沈容予和左平江則十分憂心。
但憂心也不管用,此時向陽電話不接,沈容予除了向陽家也不知道該上哪兒找他,最後只好先回顧家,只希望有了田姐的幫助,向陽那邊能給點力。
第二天,沈容予一覺睡到10點多,他醒來時第一時間就看手機,本以為會看見更加腥風血雨的戰場,結果發現一夜之間所有的論壇風向竟然一邊倒,彷彿昨天晚上向陽被狂踩是一場幻覺。
沈容予打開微博,發現原來有一個拍文藝片的小導演發微博,說那視頻是之前向陽拍的某某某電影中被刪減掉的一段,做演員為藝術獻身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不想有心人故意拿這視頻買通水軍黑人無下限,他那電影年初就上映過,不存在現在炒作這一說,還請黑粉適可而止。
這導演是凌晨3點多發的微博,從這條微博開始,向陽方的水軍便開始大面積反攻,終於在天亮時達到了預期的效果。
一夜之間,沒睡的人紛紛感歎這轉反來得太快,打臉來得太快,而昨晚睡得早沒吃到瓜的人則暗搓搓的求視頻,結果被委屈了一晚上的向陽粉絲瘋狂教訓。
經過一夜,那視頻的源頭早已被刪除,甚至連網民各網盤裡的存貨也被刪得一乾二淨。
當然,也有很多人提出不同的意見,比如有人說向陽那視頻太不像是拍電影的畫面,比如有的人指出向陽的髮型有點不一樣,但都被站向陽的粉絲和路人狠狠虐了回去。
粉絲們憤怒了一晚上,個個哭著心疼向陽被人黑,鬥起黑粉來格外有力。
沈容予看著向陽這事終於沒有朝著最壞的情況發展,心裡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沈容予一看,是向陽。
沈容予急忙接了電話,就聽見向陽說道:「容予,昨天讓你擔心了,謝謝你。」
向陽的聲音聽上去十分低落,像是哭過,沈容予:「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向陽:「我真沒事,你別擔心,我有一個外地的行程,現在在車上,等回來了我們一起喝酒。」
沈容予點頭:「好,你自己多注意,有事情就打給我。」
向陽:「好。」
掛了電話,沈容予心情十分好的下了樓。
馮姨正在廚房做飯,看見沈容予下樓,臉上笑成一朵花:「沈先生,少爺給你留了甜品,就在桌子上,你餓不餓呀,餓了就先吃甜品吧。」
沈容予走到餐桌邊,看見上面放著幾盒布丁。
沈容予坐下來拿著勺子吃,又聽見馮姨說道:「9點鐘的時候小姐過來找過你,少爺說你在睡覺,就把小姐趕跑了。」
顧之玥來找他了?
沈容予一邊悠閒的吃著布丁,一邊想著一會兒給顧之玥打個電話。
馮姨不知道在做什麼好吃的,一陣陣的香味兒飄散過來,沈容予邊吃邊抬頭瞅瞅馮姨,過了一會兒問道:「馮姨,一直是你在照顧顧征嗎?」
馮姨:「對,三少爺來到顧家之前一直都是我在照顧。」
沈容予笑道:「那你給我講講你剛過來照顧顧征時候的事吧,我想聽。」
馮姨哈哈的笑了兩下,說道:「我來的時候啊,三少爺的腿剛做好手術,一開始不能下地,三少爺每天要麼在床上,要麼就在輪椅上,除了人比較冷,不愛說話以外,一點也不多事,每天就拿著本書看。」
沈容予:「哦?他看什麼書啊?」
馮姨:「哎呀,你馮姨不認識字,這我哪裡知道啊?」
好吧......
馮姨:「後來三少爺腿好了,能自己活動了,每天早晨都會陪老太太吃飯,沒想到啊老太太對咱們少爺一見如故,喜歡的不得了,從那時候開始,三少爺的地位在顧家才慢慢的好起來。」
沈容予:「那顧征的母親呢?來看過他嗎?」
馮姨撇撇說:「沒有,一次也沒有。大家都在傳是因為老太太嫌她身份太普通不讓她進來,但能生出三少爺這麼貴氣,作派又優雅的人,哪裡平凡?三少爺身上可沒有一點普通人的樣子,他媽媽肯定也是位有教養的大小姐,我們私下裡都說,是東邊那位怕自己的位置被搶,所以不敢讓三少爺的媽媽來顧家。」
沈容予眉心微皺,一下子抓住了馮姨話中的重點:「你是說,顧征從一開始行事作派就不像普通人出身的?」不是在顧家後天慢慢脫胎換骨改變的?
馮姨:「當然不是,三少爺人長得帥,一直都優雅的很,你說說,天下怎麼能有他這麼完美的人......」
沈容予怔在那裡,這不對啊,左平江親自調查過顧征沒來顧家以前的事,說顧征的媽媽就是一個鄉下進城打工的普通女人,顧征和媽媽一直生活在一個小鎮上,顧征少年因為一場病花光了家裡所有的錢,顧媽媽便在家附近的工廠裡工作,拿著很少的工資養活顧征。
顧征這樣一個從小生活在普通家裡的人,又不是夏紫薇將來要進京認父,顧母對顧家那邊是失望的,幾乎斷絕來往的,她自己的生活都顧不過來,怎麼可能刻意培養顧征做為一個豪門少爺應該有著怎樣的素質。
顧征身上的迷點,太多了。
沈容予吃完了最後一點布丁,帶著茫然的表情走出別墅,他在花園裡慢慢走著,最後站在一條石子小路邊盯著前方草坪上的自動澆水機發著呆。
這時,突然一聲響亮的「想什麼呢!」,將他嚇得差點一腳踩進草叢中,接著就聽見顧之玥明媚爽朗的笑聲傳了過來。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連背後有人都不知道。」
顧之玥跳到他旁邊,笑顏如花。
沈容予無語的看了她一點,撇嘴道:「您能淑女一點嗎?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嘿?姐姐我將來要是嫁不出去,就賴著你和我三哥,讓你們養我!」
沈容予:「行啊!反正你每天也吃不了多少飯。」
顧之玥:「瞎說,我每天可能吃了,我不但能吃還能花,先說好啊,本人非高奢不穿,非限量版包不背,非限量版車不開,非私家豪華機不遠行,出海必郵輪,頓頓米其林三星廚師......非把你們吃窮了不可。」
沈容予:「行啊,顧公主,上那邊做夢去。」
沈容予一指花園中間那個噴水池,顧之玥翻了個白眼:「行你沈容予,你就欺負我吧。」
沈容予微笑道:「您貴為一國公主,我哪敢欺負你呀。」
顧之玥拍拍他:「行了行了,不跟你開玩笑了,我找你有正事。」
沈容予也收起跟她開玩笑的心,問道:「你說。」
顧之玥:「下週五,我哥生日,我想去愛斐島,你跟我一起去吧。」
沈容予身形一頓,本來還柔和的面部表情,瞬間凝固下來。
顧之銘的生日也是他的忌日。
顧之玥:「我不是要揭你傷疤,這麼多年我一直不敢去,我想再去看他一次,可除了你,我想不到還有誰肯帶我去。」
顧之玥看了沈容予一眼,見他面色蒼白,眼底傷痛爬過,有些後悔自己的唐突:「那個,我也不是非要你,你要實在為難,就算了,我知道那天對你來說太痛苦了。」
沈容予搖搖頭:「我可以帶過去。」
顧之玥不安的看了他一眼:「你,真的可以嗎?」
沈容予點點頭:「嗯,只要你不出海,就沒事。」
沈容予想到上次出海時他暈倒在船上被顧征抱回去,那次他不是暈船,而是故地重遊心情太過悲痛,況且他現在心中出現好多疑團,再去一次愛斐島也許會有答案也不說定。
兩人就這樣約好,並且為了不影響顧家的其他人,他們打算悄悄去。顧之玥離開後沈容予才突然想起來,下週三是顧家的週年慶,那麼他們豈不是週年慶一結束就要往愛斐島走?
......
沈容予今天白天沒有什麼行程,偷得浮生半日閒,吃了午飯就窩在臥室看了會兒電影,打了會遊戲,晚上的時候左平江過來接他去參加一個時尚走秀活動,沈容予離開的時候正好碰見回來的顧征,兩個人簡短的打了聲招呼,沈容予轉身離開。
沒走幾步,顧征突然喊住了他:「容予。」
沈容予轉過身看向顧征:「嗯?」
顧征看上去有點疲倦,眼下出現了黑眼圈,沈容予心想他這陣子忙著週年慶的事,恐怕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顧征:「顧氏集團週年慶,你可以發邀請函請朋友來。你想邀請幾個,回頭告訴我。」
沈容予點點頭:「好。」
顧征:「嗯,去忙你的吧。」
沈容予轉身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側過身看向顧征,見顧征仍然站在那裡直直的盯著他,沈容予心中一滯,慌張道:「那個,沒別的事,就是,就是你好好休息吧,別太累了。」
顧征嘴角勾起一抹笑,點頭道:「好。」
沈容予被那笑晃得眼疼,轉身匆忙的離開了。
一路上,沈容予有點心不在焉。
左平江看了他一眼,坐過來跟他說昨天晚上向陽的事:「我聽田姐說,本來場面十分難以控制,甚至那些黑放話說後面還有更......的視頻,結果凌晨3點那個導演的微博一發出來,突然水軍就少了。」
沈容予:「那個導演挺夠義氣的,這個時候肯站出來。」
左平江低聲道:「但是,那個導演是自己突然跳出來的。」
沈容予:「什麼意思?」
沈容予:「李瑩並沒有聯繫他,李瑩甚至不知道這個導演拍過這種場景。」
沈容予愣了一下,突然明白過來向陽那視頻恐怕是真的有人趁他喝醉拍的,然後這個時候放出來明顯是要毀了他,可是又是誰力挽狂瀾,幫向陽扭轉了局面呢?
沈容予想不出那個人會是誰。
......
幾天之後,顧氏集團的週年慶在市中心最豪華的五星酒店舉行。
顧家十幾年來一直是商界遙遙領先的王者,顧氏集團是家族企業,從顧智霖太爺爺創業到如今發展成全國第一的規模,差不多用了近百年的時間。
這百年間,顧氏也不是一直這麼輝煌,他經歷了輝煌,跌下去,再輝煌,再跌下去,到最後成為上流圈子中豪門中的豪門,這一路的旅程也稱得上跌宕起伏了。
顧氏集團每年的週年慶都會引起各方的關注。這一天,能受邀來參加顧氏集團週年慶的人,都是各行各業的領頭羊,甚至還有政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同時,以顧氏集團為首的商界各風雲人物也都齊聚一堂,有人悄悄統計過,光顧氏週年慶這一晚達成的各種合作項目,都嚇得驚人。
因此,能得到一張顧氏集團週年慶邀請函,簡直是可遇不可求。
尤其是娛樂圈,能得到顧氏的邀請,除了那些和顧家關係好的混娛樂圈的某些二代,剩下的簡直比登天還難。抱對大腿或金主的,在這一天能跟著大腿或金主蹭進顧氏集團的門檻,回去之後還能出個通稿吹一吹自己有多牛逼,不能去的人就只能默默躲在網絡後面羨慕嫉妒恨。
因此,當沈容予派阿輝給徐明珊、向陽送邀請函時,那兩個人簡直要驚掉下巴了。
沈容予在圈內的好友沒幾人,明戰是顧征的朋友,明戰那邊自然有顧征邀請,徐明珊不說了,向陽自視頻事件之後整個人比較消沉,沈容予幾次在網絡上看見他出席活動,發現他本來憂慮的眼神更加憂慮了,便想著趁這個時候把他們《牧羊人》三人組再重組到一起,藉著顧家的勢,怒刷一波流量。
沈容予的車到達五星酒店的時候,剛一下車,就感覺有大炮在他身後「啪啪啪」的拍,顧氏週年慶那些記者不敢湊近了拍,只敢隔著一條馬路在樹後面拍。
很快,沈容予的照片就實時的傳上網,網絡上掀起驚浪,粉絲們路人們紛紛表示:
「臥槽!沈容予牛逼啊,竟然受邀參加顧氏集團的週年慶!」
「本粉絲表示他的交集圈簡直迷一樣!」
「看到沒,沈容予是一個人來的,不像以往那些抱大腿的是蹭過去的。」
「誰能告訴我沈容予是跟顧家的誰關係好?別告訴我是顧三少啊。」
「樓上,這兩個沒交集吧。」
等過了一會兒,向陽和徐明珊一起出現,網絡上又掀起一波驚浪。
「向陽和徐明珊也出現啦!啊啊啊啊《牧羊人》劇組全到齊了!」
「啊啊啊向陽看上去狀態好很多了!欣慰!!」
「我家珊女王好漂亮啊!!!!」
「難道今年顧氏週年慶這麼不值錢,明星可以隨便去了嗎?」
「樓上先去看看《牧羊人》是誰投資的,他們參加顧氏週年慶很正常好嗎!」
「即便是顧家投資了,那一般人也去不了啊,向陽和徐明珊肯定是跟著金主去的,別不承認了!」
「樓上別黑了,明珊的工作人員說了,是沈影帝帶他倆去的,你難道要說沈影帝抱顧家大腿?你敢說嗎?」
黑粉果然沒了聲音,又是粉絲們的狂歡。
第48章 意外
沈容予和左平江一起來到宴會廳, 此時的宴會廳已經到了許多人,沈容予正站在門口等著前面的人做登記,孫躍突然從宴會廳裡走出來,將沈容予和左平江直接帶了進去。
剩下的幾人面面相覷,孫躍邊走邊說道:「顧總給您準備了休息室, 週年慶一會兒才開始, 您先在裡面休息一下。」
沈容予跟著孫躍很快來到二樓某間休息室,沈容予坐在一張鬆軟的沙發上, 看見前面的茶几上擺放著一些糕點水果。
孫躍:「對了, 顧總讓我跟您說一聲, 顧恆和沈逸瑤回來了。」
沈容予眉心一挑:「我知道了。」
孫躍:「那我先走了。」
沈容予:「等等, 小孫, 一會兒你在下面要是看見我邀請的那兩個人, 麻煩帶他們過來。」
孫躍:「好的,我知道了。」
孫躍關門離開了。
左平江:「顧恆回來了?」
沈容予:「猜到他要回來了。」
左平江:「這個時候回來,他不會又要耍什麼花招吧。」
沈容予:「他現在一無所有, 我猜他這次回來是想要重新贏得顧董事長的信任,恐怕會低調做人一段時間。」
左平江:「這個顧恆怎麼跟個牛皮糖一樣,太煩了, 顧征都是繼承人了,他難道妄想著把顧征拉下來?」
沈容予低頭盯著茶几上的一盒布丁, 眼皮跳了跳,開口道:「有什麼不可能,他又不是沒幹過這種事。」
說話間, 休息室的門被推開了,徐明珊和向陽一起進來了。
向陽:「嗨!容予,平江!」
徐明珊:「你們好!好久不見!」
四人相互擁抱寒暄,徐明珊瞪著大眼看向沈容予:「沈小魚!什麼情況!你竟然能給我們發顧氏集團的邀請函!」
沈容予笑了笑,張嘴剛要說話,徐明珊一擺手道:「你還是別說了,你沒公佈那就是隱秘的事,當我沒問,我就是太驚訝了!」
沈容予猶豫了一下:「其實也沒關係......我可以告訴你們,我和顧家是有些淵源。」
目前還不能說出實情啊,畢竟當初答應過顧征要隱婚的。
徐明珊:「明白!」
四人坐在沙發上聊天,沈容予看了看向陽,見他還是原來那副低調內斂的樣子,跟他們在一起有說有笑的,似乎真的已經把視頻的事情忘記得一乾二淨了,只是不知道心裡有沒有真正的放下。
說實話,沈容予是有些擔心他的,有些人表面看上去沒事,其實內心過不去那道坎,沈容予怕向陽就是這種人。
幾人坐在一起也沒待多久,沒一會兒,孫躍過來叫他們下樓去。沈容予下了樓看見宴會廳裡已經到了很多人。來參加顧氏週年慶的人男人西裝革履,女人雍容華貴,各個爭奇鬥艷,十分養眼。沈容予和左平江被孫躍帶到了前排的主位,一路上看見好幾位曾經熟悉的人。
那些人顯然也沒有料到會在這裡看見沈容予,都瞪大了眼看著沈容予,有幾個人甚至冷笑著開啟了諷刺模式,結果在看到沈容予被安排到顧老太太旁邊的位置,紛紛閉上了嘴。
沈容予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被安排在顧老太太旁邊,禮貌的跟顧老太太問好:「奶奶好。」
顧老太太看了他一眼對他點點頭,說道:「坐下吧。」
顧老太太的另一邊坐著顧之玥,沈容予看過去,就見顧之玥衝他眨眨眼,然後伸出手偷偷的往自己身後一指,沈容予一看,原來他們旁邊的桌子上坐著顧恆。
顧恆的位置恰好正對著沈容予,覺察到沈容予的視線看過來,他雙眼微瞇,勾著嘴角沖沈容予慢慢的笑了笑,那笑絕對不懷好意,沈容予面色一凌正要移開視線,就見孫躍突然走過去對顧恆說了什麼,顧恆白著一張臉坐到了背衝著沈容予那個位置。
旁邊的左平江全程圍觀了這一幕,捂嘴笑了半天,拉著沈容予低聲道:「看來這主位的座位是顧征安排的啊,你瞧瞧人家把你安排的位置,可是正兒八經顧氏集團未來董事長夫人的位置。」
沈容予:「誰夫人了!誰夫人了!你才夫人!」
左平江:「那未來董事長的先生?」
沈容予:「別瞎說,今天奶奶也來了,把我安排在這裡的意思是需要我照顧她。」
左平江:「顧奶奶什麼時候需要你照顧了。」
沈容予十分不想再跟他討論這個問題,正好前方舞台上主持人登場了,沈容予:「別說了,開始了。」
顧氏集團的週年慶正式開始。
主持人字正腔圓用盡華美的詞讚揚了一番顧氏集團,然後在台下眾熱烈的掌聲中,舞台上那個巨大的LED大屏上開始播放顧氏集團從成立到現在一百年來的輝煌歷史。
沈容予盯著那屏幕看了一會兒,把目光投到背對著他的顧恆身上,他的身體稍微側了一下,靠近左平江悄聲道:「阿輝進來了吧。」
左平江:「嗯,進來了,隱藏在現場的侍者之中。」
沈容予:「跟他說盯緊顧恆。」
左平江:「明白。不過顧恆沒傻到在這麼重要的場合搞破壞吧。」
沈容予:「以防萬一。」
左平江:「明白。」
舞台上,顧氏輝煌播放完了,主持人宣佈顧氏集團現任董事長顧智霖講話,顧智霖在一片掌聲中登上場,開始了他漫長的演講。
這演講雖然長,但是十分有料,那些商界的大佬聽得一個比一個認真,有的甚至還拿出了手機記錄下來,說到振奮人心的時候,那些大佬一個個在台下叫好,將氣氛烘托的十分熱鬧。
顧智霖演講完,開始給顧氏集團的各位優秀員工發獎。
不得不說顧氏集團十分會收買人心,年度最突出貢獻獎竟然是一套別墅,依次往下排分別是:市中心某豪華小區150平住宅、豪華轎車、現金。
頒完優秀員工獎,然後是現場抽獎活動,只要收到邀請函的嘉賓各個都有獎拿,最次的也是一部手機,沈容予很不幸抽到的就是手機。旁邊的左平江抽到兩張不限日期的歐州豪華游,沈容予看了笑道:「正好,你追的大提琴家最近不是要去歐洲巡演嗎?現在你可以去了。」
左平江翻了個白眼:「您倒是給我假啊?」
沈容予:「當我沒說。」
抽獎活動將現場的氣氛帶到最高點,抽獎結束,顧智霖再次登上台,他站在演講台上輕輕拍拍話筒說道:「大家安靜一下,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宣佈。」
顧智霖的聲音出來,全場瞬間安靜下來,現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他一個人身上,大家都明白他將要宣佈的那件重要的事是什麼。
沈容予不由得緊緊的捏著手心,心中有點緊張起來。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緊張,明明是確認好的事情,明明是別人的事情,可心中還是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顧智霖渾厚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來:「顧氏集團每一任董事長在位時,都會宣佈下一任繼承人......」
中間又是一大段話。
沈容予越是聽顧智霖在台上囉嗦,心中的緊張感越強,簡直想給顧智霖來個快進,直接播放到最重要的那一段。
這時,顧智霖終於完成了前面的鋪墊,開始最重要的的宣佈了:「我們董事會在經歷了種種考核、各項數據分析、以及領導力的考察之後,決定,將來帶領我們顧氏集團,走向另一個高度領域的繼承人是......」
顧智霖這關子賣的讓沈容予抓心撓肺,心臟都要蹦出胸口了,全場靜的能掉下針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開口說話。
顧智霖似乎十分滿意他製造的緊張氛圍,微微笑了笑,開口道:「我的第三個兒子,顧征!」
沈容予瞬間鬆了一口氣。
現場隨著顧智霖的這一宣佈,瞬間爆發出熱烈的掌聲,顧征一身黑色的高檔西裝,身姿卓越的從舞台的一側走上場,他氣質絕塵,又高冷又優雅,那近乎完美的側臉早已引發現場一片尖叫。
顧征走到顧智霖的旁邊,顧智霖將講演台的位置讓給他,顧征裡往台下望了望,他看向台下的目光十分冰冷,這讓他不自覺的就帶上了生人勿進的強大王霸氣場。而台下,凡是跟他在商場接觸過人都知道,這位看上去帥得讓人眼暈的上位者,雖然外表看著非常年輕,但殺伐決斷,出手快狠準,在商業帝國一直像王者一樣強大而又強勢。
任何一個人都不敢小看了他。
沈容予靜靜的坐在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顧征的目光有幾次是直接盯著他的。
他看著台上光鮮亮麗,今晚的絕對主角------顧征,腦中不由得想著如果當年顧之銘沒有死,今晚站在這上面的,便是他了吧。
心臟不可抑止的抽痛了一下,沈容予壓在心底那種矛盾的心理又出來作祟,他不敢再看顧征,低著頭看手機,發現手機裡不知什麼時候來了條短信,發件人是顧征。
顧征:9點鐘的時候到二樓208號房間找我。
沈容予怔了一下,抬頭看台上的顧征,見顧征只是非常簡單的說了一些感謝以及今後會努力之類的場面話,下台了,台上的主持司儀成了報幕員,正激情盎然的請出某位鋼琴演奏家。
台上鋼琴聲叮叮咚咚如行雲流水般的響起,台下,各上層社會的男男女女舉杯交錯,開始了屬於上層社會的大聯歡。
各商界的大佬相互拉攏結識,紛紛到顧家準備的貴賓室去談事情。沈容予一眼看見顧征被他們圍在其中,本來朝顧征方向去的腳步頓時止住,他是想找顧征問問到底有什麼事,畢竟過一會兒他和顧之玥就要趁沒人注意的時候離開了。
不過現在看來顧征一時半會兒還出不來,他還是等臨走前找他問問什麼事吧。於是沈容予和左平江在人群中找到向陽和徐明珊,還順便碰到明戰,幾個人找了個人少的角落聊天喝酒去了。
沈容予本以為他們這裡能清靜一些,誰知剛坐下沒多久,就有人過來想跟他合照,沒一會兒又過來了幾人,沈容予放下酒杯又跟那些人合了幾次照,心想太出名有時候還真不是什麼好事。
沈容予坐回原位上時,左平江突然碰了他胳膊一下,低聲道:「前方10點鐘方向。」
沈容予抬頭看去,就見幾個曾經少年時一起玩的朋友聚在一起一直往他這裡看,那些人的眼神有警惕、有好奇、有探測的,沈容予看見有幾人似乎蠢蠢欲動想過來找他說話,但始終介意著什麼沒有動。
左平江:「剛才我去廁所,有幾個人跟我打招呼,想套我話問為什麼你能坐到顧家的主桌。」
沈容予:「他們是想問為什麼顧家肯原諒我了吧。」
左平江:「嗯,說話吞吞吐吐,磨磨唧唧,眼神飄忽不定,一看就是牆頭草想往你這邊倒。」
沈容予冷笑了一下:「可千萬別倒,我接不住。」
左平江:「說來也真是,當初你被顧恆沈逸瑤外加鐘盧強強聯合diss,他們沒人站你,現在又想跟你和好?呵,臉呢?」
沈容予:「算了,不說這些人了。」
左平江氣哼哼的哼了兩聲,彷彿比他這個受害者還生氣,沈容予默默的拿起酒杯喝了兩口酒,往旁邊的小桌子上放酒杯的時候,突然發現旁邊的向陽正伸著脖子往人群裡張望,似乎在找著什麼人。
沈容予隨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向陽看的正是10點鐘方向的那些人,頓時心中一驚,拉著左平江道:「鍾盧來了嗎?」
左平江:「沒有啊,我沒見啊,顧家和鍾家有生意往來,不應該沒邀請吧。怎麼了,你怎麼突然問鍾盧?」
沈容予搖搖頭:「沒事。」
沈容予再次偏過臉看向陽,見他看了10點鐘方向一會兒,似乎沒有找到該出現的身影,眼神閃過一絲哀傷,低著頭把玩起手中的紅酒杯。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放下酒杯,對他們幾人說道:「我上洗手間。」站起來往10點鐘的方向去了。
沈容予眉心一皺,對左平江道:「我也上趟洗手間。」起身跟在了向陽身後。
不怪沈容予擔心,因為10點鐘方向的那些人平時是和鍾盧顧恆經常玩在一起的,向陽能認出他們也不奇怪,可是現在向陽去找那些人,是因為鍾盧嗎?
沈容予不禁有些擔憂,向陽不是已經放下對鍾盧的執念了嗎?怎麼......
這時,沈容予看見前方一個穿黑色禮服的女人站出來跟向陽說著什麼話,向陽靜靜的聽著,沒一會兒低垂著腦袋盯著地下一直看了起來,那女人嘴巴一直不停,最後說完了話轉身離開了。
向陽卻站在那裡發了好一會兒呆,然後轉身朝反方向走去了。
沈容予見狀忙跟了上去,沒一會兒見向陽走到宴會廳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推開一扇門往外走去。
沈容予頓時明白向陽恐怕是想出來散散心,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門跟了出去,果然在門外看見向陽正站在門後面的露天大陽台上,嘴裡含著煙,手中剛把打火機點著。
向陽看見門被推開,手中的打火機「砰」的掉在地上,見到是沈容予他鬆了一口氣,說道:「可真嚇死我了。」
沈容予笑道:「不好意思。」
沈容予走到他旁邊與他並肩,見他重新把打火機打著把煙點上,香煙隨著夏夜的風張牙舞爪的飄飄散散,最終消失在燈火十足的夜色中。
向陽有些不自在的抽了一口煙,低聲道:「最近剛學會的。」
沈容予點點頭。
向陽:「你要嗎?」
沈容予搖搖頭:「我不會抽煙。」
向陽:「我以前十分不喜歡煙味,剛開始十分不習慣這味道,後來習慣了也就還好。」
沈容予:「向陽,你怎麼了?」
向陽太不對勁了,如果光是因為視頻的事,現在視頻的事已經過去了,向陽還是走不出來嗎?難道那個視頻的那晚還發生了什麼事嗎?
或是,跟鍾盧有關?鍾盧這個人渣又來招惹他了?他還放不下鍾盧?不是說和前男友相處的很愉快嗎?
向陽沒回答沈容予這話,他沉默著看著手中的煙一點一點的燃盡,他也沒抽,兩眼就盯著那煙燒到煙屁股上,然後把煙按滅在旁邊的煙灰缸裡。
向陽:「容予,那天我和林浩一起回去,又喝了點酒。」
沈容予一怔,突然明白林浩便是向陽的那個前男友,而向陽口中的「那天」,是他們幾個參加頒獎典禮後吃宵夜的那天。
向陽:「我不知道那酒裡有東西......」
沈容予心中大驚,突然一切都明白了。
向陽:「我沒想到人都是會變的,以前溫文爾雅的林浩,竟然變成了這樣......我喝了那酒之後什麼也不知道......直到後來那個視頻出來......對了,還有秦懷東......」
沈容予一怔:「這裡頭有秦懷東什麼事?」
這件事其實說來話長,如果要從最源頭的地方說起,那便要追隨到秦懷東的少年時期了。
秦懷東17歲時暗戀上同大學某研究生學長,經過他各種製造機會,圍追堵截,終於和那個學長由陌生轉為曖昧的關係,這時他把學長帶回家想進一步發展。不巧那天,向陽在秦懷東家做客,於是,快要到手的鴨子飛了,學長和向陽看對了眼。
那個學長便是林浩。
其實這件事情不怪向陽,他完全不知道林浩就是秦懷東暗戀的人,秦懷東在介紹林浩時也只是說是他大學的同學。於是熱情的林浩主動追求內斂的向陽,在一個陰雨綿綿的下午,兩個人在一起了。
秦懷東憤憤不平,本來就嫉恨向陽,這下更是結了仇。但秦懷東是一個做事有毅力並且善於隱藏的人,他見林浩和向陽在一起了也沒表現出特別在意的樣子,他在旁邊耐心的等待,等到林浩對向陽過了新鮮期,於是這個時候,他再次出擊了。
一次勾引成便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林浩對他難捨難分動了真感情。而這個時候向陽也發現了林浩的不對勁了,他找林浩長談了一次,林浩左右為難,向他坦白的確對秦懷東動了感情。
向陽這個時候便做了一個決定,他說變了味的感情他向陽不要,他也不忍看林浩左右為難每天痛苦的樣子,他最終選擇給林浩自由是他最後的溫柔。
林浩歡歡喜喜的和向陽分了手去找秦懷東,而秦懷東卻突然消失了。
秦懷東這一消失讓林浩幾乎瘋了,得不到的永遠在躁動,這個時候秦懷東便成了他最愛的人,最念念不忘的人。他後來聽說秦懷東去了國外,便跑到國外邊讀博邊找秦懷東,直到回國之後的某天在電腦上看到秦懷東的唱歌視頻。
此時的秦懷東已經勾搭上了鍾盧,他的想法很想簡單,鍾盧能給他更多的資源,而且最重要的是,鍾盧是向陽喜歡的人。
他秦懷東要報被搶了男人的恥辱,他要讓向陽體會一下看到最愛的人和其他人在一起是什麼滋味,本來他已經成功了,可沒想到鍾盧為了向陽對他翻臉無情,他跑去各種求和,各種死皮賴臉,鍾盧竟然都不為所動。秦懷東便對向陽更加恨之入骨。
而這個時候林浩找上了門。
那天晚上,林浩的視頻只來得及拍了兩秒,因為向陽家的門突然開了,他急忙關了手機剛來得及給向陽的luo體蓋上被子,就看見一臉憤怒的鍾盧二話不說的上來給了他一拳,然後又將他按在地上各種暴揍。
當然在向陽家裡發生的這一切,向陽都不知道,他第二天醒過來時接到林浩的電話,林浩將昨晚鐘盧的所作所為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向陽想起自己和鍾盧分手後還沒有要回自己家的鑰匙,便氣憤的找鍾盧質問。鍾盧本來也想問問向陽和那個林浩昨晚是不是準備進一步發生關係了,兩人頓時大吵一架。
再那之後,兩人便再也沒有聯繫過,直到向陽的視頻出來。
向陽:「視頻出來之後,我很害怕,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鍾盧突然又出現了,他拉著我去找林浩算賬,通過林浩我才知道,原來這一切是秦懷東主謀。」
向陽:「那個視頻的事,是鍾盧幫我解決的,包括那個站出來說話的導演。」
沈容予點點頭:「鍾盧這樣還算靠譜。」
向陽沉默了一下沒回應,突然他抬頭看向沈容予,說道:「可是現在鍾盧出事了。」
沈容予一怔,這倒真是讓人意外。
第49章 知道
原來, 鍾盧那天晚上把一臉掉了魂的向陽送回家之後,一句話不說的就離開了。
他離開不是去幹別的,而是帶了幾個人把秦懷東和林浩綁走,帶到了他家某個無人島上暴虐了一番,讓這兩人知道敢動他男人的下場是什麼, 最後把這兩人的命根給廢了, 關起來餓了幾天才把人給放了。
鍾盧本身就是一身土匪味兒,幹這種土匪事兒更是不在話下, 但人家林浩家和秦懷東家不幹了, 好好的兩大男兒被你鍾盧給變成了太監, 這光天化日之下還沒有王法了。於是林秦兩家雙雙聯合, 打著橫幅到鍾家門口靜坐, 他們要鍾家給他們一個說法, 要把鍾盧送進監獄裡。
沈容予大驚,鍾盧這可真是一怒為藍顏!
沈容予:「那鍾盧現在在哪裡?」
向陽搖搖頭:「我不知道,我聯繫不上他, 鍾家不告訴我,他們恨死我了。」
沈容予安慰道:「這不怪你,這鍾盧也太衝動了吧, 把人打一頓就算了,還把人給廢了。」
向陽聽了這話更是傷心, 眼中的淚啪嗒啪嗒的掉下來:「都怪我。要不是我被林浩三言兩語迷惑......」
沈容予見他這樣子心中也有點擔憂鍾盧,說道:「你先別著急,這樣吧, 我去找顧征問問看他知不知道這件事,他這人比較神通廣大,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你先別著急。」
向陽點點頭:「謝謝你。」
沈容予從陽台出來之後直奔二樓找顧征,在樓梯口正好碰見孫躍。
孫躍:「沈先生,可算找到你了,顧先生找你半天了,在休息室等著你呢。」
沈容予快步的往樓上走,說道:「我馬上去找他。」
沈容予很快來到二樓208號房間,一推開門:「顧......」
房間裡安靜極了,飄著淡淡的桂花香,顧征正靠在沙發上,眼睛閉著,似乎是睡著了。
沈容予將要喊出的名字立刻噎回嗓子裡,他輕輕的關上門,悄悄的走到顧征面前,見顧征的臉色有些蒼白,黑眼圈有點嚴重,看樣子最近這沒日沒夜的忙真的是累壞他了,在等他的功夫中竟然睡著了。
顧征發出淡淡的而又均勻的呼吸聲,沈容予的心突然就靜了下來。此時,他應該坐到他旁邊等他,或是先出去等顧征醒了再進來。可他沒有這樣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突然就彎下腰,仔細的打量起顧征。
顧征的睫毛密而長,眼睛細長,不睜眼讓人安心,一睜眼就讓人分心。
他繼續往下看,見顧征一側的臉頰有一顆淡淡的小痣,他從來沒有這麼仔細的看過他,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再往下,是顧征的嘴唇,他嘴唇緊抿著,嘴唇的顏色極淡,沈容予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幕顧征吻他的片斷,他急忙把那一幕抹去,眼神慌張的往下移。
往下,沈容予一眼看見顧征性感的喉結,他的襯衣領口撐開著,露出脖子到胸口之間的膚色,在這片肉色之間,一條黑色的繩子格外的搶眼,而在敞開的胸口上,黑色繩子串著的東西也露了出來。
沈容予一怔,突然想到結婚那晚不小心碰到顧征脖子上帶著的那東西,那時顧征似乎十分緊張。他有些好奇這是什麼,便伸手輕輕的拿起了那東西。
那東西是圓型的,裡面晶瑩剔透似是一汪清泉鑲在裡面,清泉裡有一隻特別小的銀色小魚,活靈活現。
沈容予腦中「嗡」的一聲響,拿著這東西的手微微發抖,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有這個反應,他覺得這東西有點眼熟,有個畫面在他腦中一閃而過,非常重要,可他沒有抓住。
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沈容予慌忙放下顧征脖子上的那東西,慌張的側頭看去。開門的人是顧之玥,顧之玥只伸了個腦袋進來,衝他擠眉弄眼,沈容予茫然的站起來看著她,似是不明白顧之玥這一番動作的意思一樣。
「喂,沈小魚!」
顧之玥見沈容予還傻站在那裡,終於喊出了聲。
這一聲把顧征也吵醒了,他睜開雙眼迷迷怔怔的看著面前站著的沈容予,開口道:「你來了,不好意思,我睡著了。」
顧征這一聲沈容予回過了神,他低垂著眼眸靜靜的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顧征,雙手不自然的緊緊的握了起來。
顧征看了一眼門口的顧之玥,對沈容予道:「也沒別的事,就是過幾天想帶你去一個地方,看看你有沒有時間。」
沈容予靜靜的看著他,那清澈的眼眸似是兩波晶瑩剔透的湖泊,他輕輕的開口道:「也許有時間。」
顧征點點頭:「你去忙吧,回頭我把時間發給你。」
沈容予沒動,他一動不動的看著顧征,顧征也抬頭靜靜的看著他。
這一刻四目相對,似是有大片的火花辟里啪啦的響在他們中間,沒有人察覺。
顧之玥終於受不了沈容予在磨嘰,推開門拉著沈容予就往外走,邊走還邊掩人耳目的說道:「不是說好要談珠寶的事嗎,快走!」
顧之玥一路拉著沈容予,兩人從安全通道的樓梯口走到一樓,又從一樓的後門走出去,門外正停著一輛車。
顧之玥:「走吧,坐我的私人飛機去愛斐島。」
這一聲愛斐島突然將一路上各種安靜的沈容予拉回了神,他腦中嗡嗡直響,那聲音震得他腦袋似是被什麼東西不停的敲打著,他跌跌撞撞的爬到車上,對著司機道:「回顧家。」
顧之玥著急道:「怎麼還回顧家,回了顧家我就出不來了,你回顧家要幹什麼!」
沈容予腦中混亂無比,他伸手按著頭頂,那樣子似是疲憊不堪:「我,我......對,鐵叔,我要找鐵叔......」
顧之玥氣哼哼的從包裡掏出手機扔他腿上:「我有鐵叔電話,你有什麼事打電話問他吧,咱們現在必須要走!」
沈容予抖著手拿著顧之玥的手機撥通了鐵叔的電話。
......
十幾個小時之後,飛機停在愛斐島的顧家私人停機場。
沈容予和顧之玥從飛機上下來上了轎車,行駛了半個多小時,到達顧家的那座城堡。
沈容予一下了車飛快的往城堡裡走,顧之玥忙跟在他身後,說道:「哎呀你著什麼急啊,到底出什麼事啦。」
沈容予像是完全聽不見她說話的聲音,他快速穿過大半座城堡,最後來到城堡後院一個比較偏的屋子裡。
屋子外面的門緊鎖著,跟過來的看管後院的年邁的老阿姨,蹣跚著腳步走過來,微笑道:「小姐來啦。」
顧之玥笑著對她禮貌道:「阿姨,您還記著我。」
老阿姨一笑起來滿臉皺紋:「記著,怎麼能不記著,你這麼漂亮。」
顧之玥嘿嘿的笑著。
沈容予轉過身看向那老阿姨,問道:「阿姨,這房間的鑰匙您有嗎?」
老阿姨這才把目光投到他身上:「你是......」
當年沈容予是第一次來,這老阿姨沒見過他,自然不認識。
顧之玥:「阿姨,他是我三哥的那位。」
老阿姨恍然大悟的「噢」了一聲,說道:「有,有,等著我給你找。」
說著,她拉開腰間繫著的一個小包的拉鏈,從裡面拿出一串鑰匙,瞇著眼在那串鑰匙上找啊找啊找,終於找到了一把鑰匙。
「應該是這把,你們試試。」
沈容予急忙拿著那鑰匙開門,轉了兩下果然門被打開了。
沈容予匆忙對那老阿姨說了句:「謝謝!」推開門進到屋裡。
顧之玥沒跟去,她站在門口跟那老阿姨說道:「阿姨,我來這裡您可千萬不要告訴我家裡的人,我怕他們知道了會......」
老阿姨雖然年邁,但頭腦還是清醒的很,點頭道:「放心,放心,我不說。」
顧之玥朝房間裡看了看,見裡面有好幾排架子,架子上放了好多各種方型、長型之類的盒子,沈容予正站在一排架子上找著什麼東西。
顧之玥問道:「阿姨,這裡面放著什麼東西啊?」
老阿姨:「裡面呀,裡面放著的全是當年大少爺生日時收到的禮物。」
顧之玥:「禮物?」
老阿姨點點頭:「是啊,大少爺人走了,這座島就空了,顧家的人再也沒有來過,後來這島給了三少爺。」
顧之玥邊跟著老阿姨聊天,邊時不時的看向屋子裡找東西的沈容予:「沈容予,你在找什麼,要我幫忙嗎?」
沈容予:「不用。」
沈容予正找完第一排架子,往第二排走,他在找一個麵包片一樣大小的盒子,那是七年前他送給顧之銘的生日禮物。
他當年對顧之銘並不走心,偶然間看到他的手鏈以及他買回來的東西很多都有「魚」的圖案,他當年不明白那代表著什麼,以為顧之銘只是單純的喜歡魚。所以在給顧之銘買生日禮物時,他在國外的一家首飾店看到一條帶小魚的項鏈吊墜,便打算送給顧之銘。
禮物雖然送出去了,但沈容予早就將這不走心的吊墜忘得一乾二淨,所以當他看見顧征脖子上那個吊墜,他只覺得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在那裡見過。他恍恍惚惚覺得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還是跟他有關的東西。
直到腦中那個東西越來越清晰,他十分緊張,不敢置信,他覺得自己像是站在一條河裡,那冰冷的河水慢慢沒過他的身體,那種窒息感壓得他喘不上氣快要暈過去了。
他無法理解,明明是送給顧之銘的禮物,為什麼會出現在顧征的脖子上?
是巧合嗎?還是......
還是顧徵費勁心思去了愛斐島從眾多禮物中找出他送的禮物,戴在脖子上?
他為什麼這麼做?他憑什麼這麼做!
這是他送給顧之銘的!他以為他是顧之銘嗎!
或者,他是嗎?
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個人會和另一個人有那麼多的巧合嗎?
沈容予找完第二排架上往第三排走去。
他已經將禮物找了一半了,並沒有找到他送給顧之銘的生日禮物!
門外,顧之玥仍然和老阿姨聊著天。
顧之玥無聊的聽著老阿姨說著這島上有哪些好吃的好玩的,開口道:「這麼多好東西啊,我三哥是不是經常過來,那他可有福了。」
老阿姨搖搖頭:「三少爺只來過兩次,還是三年前,再有就是去年來過這裡一次。當年大少爺走了之後,顧家就再也沒來過了,對了,二少爺在三年前也來過一次。」
顧之玥:「喲,我二哥還來過啊。」
老阿姨:「那會三少爺走之前還說如果二少爺來了讓我什麼也別說,還說二少爺不會進城堡,三少爺果然料事如神,他走了之後的第三個月,二少爺就來了。」
顧之玥:「我二哥來這裡幹什麼?」
老阿姨:「他來這裡出了幾次海,後來好像撈了一條船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不讓人圍觀,還是我家的孫子偷偷看到的。唉,算起來我在這個島上已經守了七年了......」
老阿姨好不容易逮到上級過來視察,忙把話題轉到自己這幾年的工作上面。
顧之玥:「辛苦你了!」
老阿姨:「不辛苦不辛苦,我全家人都住在島上,三少爺給的薪水都可以供養我的孫子去國外讀書了。」
老阿姨談到自己的孫子一臉欣喜,顧之玥卻沒有耐心再聽下去,往屋裡看了一眼,見沈容予還埋頭在那堆禮物裡,只好說道:「阿姨,您帶我四處轉轉吧。」
老阿姨:「好,走,阿姨帶你轉轉。」
門外腳步聲漸遠,沈容予已經找到最後一排架子,將最後一個禮物盒子放到架子上。他不甘心,又從頭到尾重新找了一遍,仍然一無所貨。
沒有,這些架子上都沒有他當年送給顧之銘的禮物,不應該啊,鐵叔說那些禮物是他一件一件放進去的,可是他送給顧之銘的卻不見了。
他茫然的站在那裡,只覺得腦袋中那陣嗡鳴聲更大了,大得他整個人的神精都緊崩著,腦中那條讓他窒息的河,突然衝開他面前那片朦朦朧朧的霧氣,從裡面走出來一個人,那人時而溫柔的笑著,時而冷漠的看著他,此時卻合二為一。
難道,那個吊墜真的是......
沈容予的雙手放在身體兩側,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他怔怔的站在那裡,一顆心飛速而狂亂的跳著,時而跳到油鍋裡被刺啦刺啦的聲音煎著,時而又被一隻溫柔的大手輕輕的包裹著來回來去的安撫......
這反覆無常的狀態攪得他整個人天翻地覆,腦中那個猜想反覆的跳出來又跳回去,他不敢去想,甚至有些躲避,他不敢相信,也無法相信,他在極力的說服自己......
這時,突然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沈小魚,快跟我過來!」
顧之玥人未到聲音先到。
沈容予還在發愣,顧之玥看見他這樣子著急的跑進來拉著他的胳膊快步走了出去。
此時,被外面的太陽一照,沈容予回過神,漸漸的腦袋也清醒過來,他發現顧之玥帶著他越走越偏,直到走進一顆大樹下,那大樹枝葉茂密,像柳條一樣垂下來將裡面的路遮擋住,他們要彎下腰也能進到裡面。
沈容予有些不安道:「去哪兒?你鬆開我......你是女孩子手勁兒怎麼這麼大!」
顧之玥:「我發現一件好玩的事,快到了,就在前面。」
沈容予邊被她拉著走,邊觀察這個地方。頭頂樹葉緊緊密密的貼在一起,將陽光都遮擋在外面,地上光影斑駁,腳下長滿雜草,在雜草中間有一條一人走的小路,顧之玥就走在他前面。
沈容予:「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說話間,腳下的小路峰轉直下,面前出現一道台階,台階的盡頭,是一個半關著的黑色的鐵門。
沈容予一怔:「這是哪裡?」
顧之玥:「跟我來就對了。」
沈容予忙跟著顧之玥下了台階,他忍不住又問道:「你是怎麼發現這個地方的?」
顧之玥:「我小時候不是來過愛斐島一次嗎?有一次玩球的時候,球滾到這裡來才發現這個地方。可那時候這裡沒有這扇門。」
顧之玥說話間已經把門打開了,老阿姨正站在裡面,見到他們道:「你們快回去吧,這個地方你們不能來啊。」
顧之玥卻繞過他,指了指前面說道:「喂,你看,這裡還有一扇門,我發現這門通向後面的海灘,你說奇不奇怪,後院的後門明明一開就直接到海灘,為什麼又要在這裡弄這麼一間大房子,還開兩扇門。」
沈容予站在那裡沒有回應顧之玥的話,他的雙眼直直的盯著前面一個東西,似是被定住的木偶一樣,一動不動。
顧之玥沒有覺察到他哪裡不對勁,她「啪」的一聲打開房間的燈,興奮道:「還有,更有意思的在這裡,你看!這隻船這麼大,門又那麼小,這船是怎麼進來的?又要怎麼出去?這地方到底是誰弄的,弄來幹嘛呀?」
頭頂的螢光燈發出耀眼的白光,晃得沈容予眼睛忍不住的閉了一下又睜開。
頭頂,細小的灰塵在燈光的照射下飛舞不斷,有幾隻白色的蛾子繞著那燈不停的轉圈圈。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陳舊而又潮濕的味道。顧之玥那興奮而又帶點歡快的聲音響在沈容予的耳邊,身後,老阿姨勸告兩人快點出去別在這裡停留,不遠處,後灘的海浪嘩啦啦的響著......
這一切一切的聲音此時離沈容予非常非常的近,可這一刻,這所有的一切又全都遠離了沈容予。
他聽不見任何,只盯著面前那條斑駁的白色快艇,整個人如置身在千年寒冰之底,又如身陷在地獄之火中,整個人全身僵硬,顫抖個不停。
一張臉,已經蒼白到沒有任何血色,全身靜靜流淌的血液在這一刻也突然停止,然後全部朝著反方向逆流行駛,腦中巨大的嗡鳴聲如傍晚十分沉沉的暮鐘。暮鐘響過,頭頂上彷彿有一千隻鳥飛來,那些鳥俯衝下來,尖尖的爪子像一把尖銳的劍刺穿他的身體,帶著他輕飄飄的飛上九重天上。
GS-008。
面前,這條快艇的船身用黑色的字體寫著它的型號,雖然大部分已經不太清楚了,但沈容予還是一眼就知道的。
船有5米長,船身很多地方都有銹跡,船頭凹進去兩大塊,船尾也凹進去一塊。
顧之玥正在感歎著誰把這只破船放在這裡,而沈容予卻明白,船頭那兩處是因為它撞到海面露出的岩石,而船尾那一處,是被人故意撞擊留下的痕跡。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顧恆、沈逸瑤,還有誰知道這只沉船的坐標的,那便是,已經離去的顧之銘......
顧恆和沈逸瑤是一起的,顧恆三年前來過一次,將沉船帶走,沈容予一直以來都在尋找這只沉船,在前陣子剛得知那沉船被顧恆毀了。
被毀掉的沉船重新出現在這裡,並且完好無損。
腦中,老阿姨的聲音響起「三少爺只來過兩次,還是三年前。」
「三少爺走之前還說如果二少爺來了讓我什麼也別說,還說二少爺不會進城堡,三少爺果然料事如神,他走了之後的第三個月,二少爺就來了。」
「二少爺......他來這裡出了幾次海,後來好像撈了一條船走了......」
......
沈容予搖搖晃晃的轉過身,看向老阿姨,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聲音在顫抖:「您剛才說,顧征和顧恆三年前都來過這裡?」
老阿姨:「是啊,三少爺那時來這裡住了一個星期。」
沈容予:「他來這裡做什麼?」
老阿姨搖搖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每天早出晚歸的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後來有一天晚上,後院裡十分熱鬧,我太睏了也沒起來,不過第二天三少爺就走了。」
沈容予:「後院?是這裡嗎?」
老阿姨:「聽聲音是這個方向的,我也不清楚。不過少爺走之前說,不讓來這裡。」
沈容予點點頭:「我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一進入顧家這種豪門就舉止優雅的似是從來就在顧家生活的人一樣、三年前攔住去找他的顧恆、從進入顧氏集團就與顧恆成為對手並一步一步打壓顧恆,還有,那看著他時時常溫柔的讓他慌亂的眼神、一個一個巧合的習慣、紅包上那條小魚、他送給顧之銘的小魚項鏈、與顧之銘一樣喜歡送給他他覺得喜歡的東西......
最重要的是,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知道那個沉船的坐標?
沈容予輕輕的閉上眼,眼中的淚水刷的流了下來。
那撥開雲霧的真相讓他顫抖,讓他慌亂,讓他不敢置信,也更讓他不敢去相信......
他飛快的抹了一把淚,轉身離去,心中那股強盛的烈火在熊熊燃燒,他顫抖不停,激動不止,整個人如瘋了一般。
他「砰」的一腳踢開鐵門,在身後顧之玥那句:「喂!你幹嘛去!」中,飛快的邁上台階。
不幹嘛!他要找那個人問問清楚!
第50章 跟隨
沈容予一臉鬱悶的看著顧之玥蹲在海邊, 對著海浪嚎啕大哭。
那哭聲配合著海浪嘩啦啦的聲響,以及頭頂幾隻海鷗「歐歐」的叫聲,就像在奏一曲各自為營的交響曲,誰跟誰都不配合。
幾個小時前,當他急沖沖的衝出大樹下, 衝進太陽底下, 顧之玥咆哮著追出來攔住他。
「沈容予,你要幹嘛去!」
沈容予:「我要回去!」
顧之玥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彷彿聽到了什麼驚世豪言, 瞪大眼睛道:「今天是我哥的生日和忌日, 你竟然就這樣走了?你!你......哇!我可憐的哥!只有我來看你, 只有我記得你......嗚嗚嗚......」
沈容予:......
沈容予十分無語, 這個時候才想起他和顧之玥來這裡的確是來給顧之銘過忌日的。
儘管他現在十萬火急的想趕回去, 可顧之玥不回去,他也回不去啊。沈容予只好強壓住內心迫切又興奮的心情,心想算了, 再忍一忍,反正顧征是跑不掉的。
顧之玥的哭聲仍然響在耳邊,沈容予的心情也隨著這哭聲漸漸沉澱下來, 往事歷歷在目,儘管現在他已經明白顧征和顧之銘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可回憶起當年的那場生離死別,還是讓他痛徹心扉。
他又想到顧征,想著他從一個普通家庭重新回到顧家, 又一步一步走著自己從來沒有走過的路,那種艱辛與痛苦,顧征是怎麼熬過來的?
沈容予悲痛的陷在這些往事之中,思緒越飄越遠。這時突然一股燒東西的味道闖入鼻息,沈容予微微一怔,拉回思緒,就看見顧之玥不知道什麼時候拿出一大堆冥幣,打著打火機在燒那些冥幣。
沈容予:「之玥,你這是......」
顧之玥:「我聽說民間都是這樣拜祭的,燒紙錢燒得越多,另一個世界的拿到的錢越多。我哥太可憐了,我家這些年提起他就傷心,誰也不敢再踏進這片傷心之地,他現在肯定是收錢最少的那一個,想想他在世是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到另一個世界怎麼能讓他沒錢花呢......嗚嗚嗚......」
沈容予:......
沈容予:「之玥啊,你放心,你哥他有著花不完的錢。」
顧之玥:「你別拿好聽的話來騙我了,嗚嗚嗚......我才不信呢......」
沈容予:「行,隨你。」
顧之玥又嗚嗚嗚的哭著,突然一臉淚水的抬頭看他:「你怎麼不哭?快,你哭幾聲讓我哥聽聽,讓他知道不是我一個人來看他。」
沈容予:......
海灘邊的冥幣很快燒乾淨了,那些黑色的灰跡被海風吹著捲進大海的中央,顧之玥哭夠了站起來,雙腿雙腳已經麻得不能走路了。
沈容予扶著她慢慢的往城堡裡走著,開口道:「現在我們可以回去了吧。」
顧之玥撇了他一眼:「你怎麼那麼著急回去?再等等吧,我還有事。」
沈容予:「大姐,你還有什麼事?」
顧之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然而直到等到夜幕降臨,顧之玥都沒有什麼事,也沒有回去的意思,沈容予終於忍不住過來敲顧之玥的門,卻見顧之玥邊往樓下走邊說道:「阿姨說這裡的海鮮特別好吃,我打算吃了海鮮再離開。」
「這就是你說的事?」
沈容予簡直對她無話可說,兩人下了樓往前面的露天餐廳裡走,沈容予果然看見前面有幾個侍者在往餐桌上放餐盤。
兩人各坐到餐桌的兩邊,沈容予見這一桌子全是海鮮,還有紅酒,頓時明白顧之玥說吃海鮮恐怕不是說著玩玩。
不過......
沈容予眉心一挑,抬眼看向顧之玥,心想顧之玥太奇怪了,事隔這麼多年來顧之銘離逝的地方,怎麼會有心情吃海鮮?
這,恐怕是鴻門宴吧。
果然,沒過多久,顧之玥突然舉起紅酒杯,笑著看著沈容予道:「容予哥,咱倆乾一杯吧。」
沈容予也舉起紅酒杯,嘴角微微勾起:「碰杯總要有個噱頭,你想為什麼?」
顧之玥瞇眼笑,托著下巴思考了一下,說道:「那就為我一會兒知道我哥到底是怎麼走的乾一杯?」
沈容予嘴角的弧度瞬間往下彎了彎,手中的酒杯漸漸放回去,聲音冷了幾分:「之玥!」
顧之玥卻笑得更歡樂了,搖著杯中的紅酒道:「你也不用隱瞞我了,那船是怎麼回事?顧恆三年前來這裡從海裡撈上來一條船又是怎麼回事?你來這裡第一件事就是去我哥的那堆禮物裡翻來翻去,你在找什麼?這些問題你今天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應,別想離開。」
沈容予:「顧之玥,你這樣就過份了。」
顧之玥:「我怎麼過份了,我就想知道當年我哥是怎麼死的不行嗎?我都已經聽你的話按兵不動,不去摻和你的事了,我就是想知道當年發生的事,你讓我知道了能怎麼樣?」
顧之玥說著說著,眼中的淚水啪嗒啪嗒的掉下來,沈容予挺受不了女孩哭的,頓時就有些緊張。
「你,你別哭了,行,行吧,我告訴你,你別哭了。」
顧之玥雙手抹乾淨眼淚,興奮道:「這可是你說的啊,你放心,這件事我不告訴別人,等你真的把顧恆和沈逸瑤都修理乾淨,我再說。」
沈容予無奈的歎了口氣,心想事到如今再瞞著顧之玥也不行了,以顧之玥那個刨根問到底的作風,肯定會回去找人調查那船是怎麼回事。
於是沈容予便把當年他是如何撞見顧恆和沈逸瑤,如何傷心難過,如何開船出海,如何發現顧之銘也在船上,以及後來顧恆和沈逸瑤把他們的船撞翻,不頓他們的死活離去,到最後顧之銘捨棄自己的性命把活路讓給他的事,簡單的講了一遍。
沈容予沒有過多的描述當年的細節,但光是這些隻字片語,也聽得顧之玥淚流滿面,怎樣也止不住哭聲。
沈容予重回了當年的情景,自己的心情也變得十分低落而壓抑,他看著遠處黑夜上空的繁星,格外的思念顧征。
他恨不得馬上回去,問問他後來發生的事,他仔細想過了,顧之銘的肉體恐怕是真的死了,但他的靈魂卻沒有泯滅,是穿到了別人的身上重新復活了吧。
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只在電視和小說上見過,沒想到現實生活中也會有嗎?
顧之玥邊哭邊擦著眼淚,沒一會兒哭聲小了,一抽一抽的道:「那你,那你今天找,找我哥的,禮物,是,是幹嘛......」
沈容予心中一緊,面上卻毫不動色道:「哦,沒什麼,突然想到一個跟顧恆有關的證據,結果沒找到,是我想多了。」
顧之玥:「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那麼著急。」
沈容予見自己竟然輕易的糊弄過去了,點頭道:「沒錯,是這樣。」
顧之玥:「可是那船又是怎麼回事?」
沈容予:「這船啊,哦哦,是這樣,這船應該是顧征藏在這裡的,顧恆之前不是把沉船撈走了嗎?顧征可能發現了,就把船偷走,偷偷的藏在這裡。這島不是已經是顧征的產業了嗎?除了他誰還能藏一條船在這裡。」
顧之玥點頭:「嗯,這船是證據,我三哥幹得漂亮。」
沈容予:「那當然。」
顧之玥:「對了,我三哥是不是知道我哥這件事?」
沈容予不自在的點點頭:「嗯......咳......」
顧之玥:「好,你做的很好,我三哥很厲害,又一向和顧恆不對付,有他幫助你解決顧恆,你也不算孤軍奮戰。」
沈容予:「也還行吧......內個,既然話已經說開了,咱們現在是不是應該回家了?我後天還有一個行程,再說了咱們也沒跟家裡人打招呼,他們找我們怎麼辦?」
顧之玥點頭:「行,那我們回去吧。」
沈容予開心的站起來。
「等等!」
顧之玥突然喊住他。
沈容予:「又怎麼了?」
顧之玥指指一桌的海鮮:「吃完再走吧,阿姨說這個島上的海鮮特別好吃。」
沈容予:......
行吧,顧大小姐果然是沒心沒肺的想吃海鮮了。
......
兩人坐上飛機時已經是當地時間夜裡10點多了。
一路上兩人都不睏,顧之玥坐在鬆軟的沙發上發著呆,時不時的問一兩句她比較疑惑的問題,也都被沈容予圓回去了。
飛機的轟鳴聲響在耳邊,窗外,黑色的夜空像一張巨大的黑色的幕布,將眼前的一切都遮擋住,而沈容予卻從未有過如此清晰的時刻。
他雙眼瞪得大大的,腦中如播放電影片段一般回放著他和顧征認識以來所有的事,每想到一個不對勁的地方,便恍然大悟,只怪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將他認出來。
飛機平穩的飛行,在清晨6點多降落在顧家的私人機場。
沈容予已經將近24小時沒有睡過了,但他卻沒有絲毫的睏意,下了飛機直奔顧家。
車開到顧家的大院,他顧不上等車停到停車場,直接讓司機停在花園小路邊。
顧之玥:「喂,你著什麼急!」
沈容予不理會背後顧之玥咆哮聲,飛快的奔跑在通往他和顧征的別墅小路上。然而越是接近那棟別墅,他的心情越是緊張,越是緊張心裡的怯意越是被放大。
所謂近鄉情更怯,便是如此。
此時,眼看著別墅就在眼前,沈容予突然停下來,站在門口緊張的盯著別墅關緊的大門,心中各種各樣的情緒混雜在一起,攪得他幾乎每個細胞都在瘋狂的叫囂。
他想,我這樣突然的闖進去是要幹什麼?我要向他表白嗎?是要質問他嗎?
我這樣會唐突嗎?他被嚇到了怎麼辦?他不承認怎麼辦?
沈容予內心做著激烈而又膽怯的掙扎。
就在這時,別墅的門突然開了,顧征從裡面走出來,看見沈容予站在門外一愣,快步向他走來:「你去哪兒了?怎麼站在這裡?」
沈容予雙眼瞪得大大的,直直的盯著顧征,胸膛裡的心臟砰砰砰的狂亂的跳著,似乎下一刻就要突破他的肉體蹦出來了。他整個人突然傻了,呆了,腳下似有千金重,想邁步卻一步也邁不開。
直到顧征走過來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跟我進去。」
沈容予任由他拉著,他直直的看著顧征,腦袋嗡嗡直響,他被顧征拉著進到別墅裡,顧征拉在他手腕的手突然往下移,溫熱的大掌抓住他的手,又飛快的離開,顧征低聲道:「手怎麼這樣涼,很冷嗎?」
手上還纏繞著顧征大手纏繞過的溫度,沈容予呆呆的站在那裡,手心緊握,腦中有無數道煙花飛竄到高空中,炸成繁華一片。
顧征:「你去哪裡了?」
沈容予:「嗯?哦,哦,我,我......」
顧征:「過來吃早餐吧。」
沈容予:「好,好。」
嘴上說著好,腳卻仍然定在原地,顧征無奈只好又走過來將他拉了過去。
沈容予屁股剛挨到椅子上,突然又「噌」的一下子站起來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我,我還沒洗漱,你先吃。」
他匆忙的跑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冰涼的水澆在臉上,整個人便清醒了十分。關上水龍頭,沈容予看著鏡子中滿臉是水的自己,暗罵道:「慫!」
你可真慫!
你怎麼能慫!
你不能慫!
沈容予從洗手間出來時,緊張的情緒緩解了不少。
他慢慢坐到顧征對面,見顧征正在攪拌一碗粥,他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將心中的盤問托出,卻見顧征突然將一那碗粥推到他面前,說道:「我有話跟你說。」
沈容予一怔:「這麼巧?我也有話跟你說......那個,你先說。」
顧征:「你先說!」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顧征微微笑了笑:「還是我先說吧,我要去趟英國,一會兒就出發,這次可能要去一個星期。」
沈容予怔住了,抬頭看著顧征,迅速的開口道:「這麼巧,我也要去英國,嗯,差不多也是一,一個星期吧,正好,我坐你私人飛機,省機票了。」
顧征沒有絲毫的疑惑,點頭道:「好。」
沈容予笑了笑,暗暗為自己敏捷的反應能力點了個贊,然後底下頭給左平江發了條短信。
半個小時後,沈容予換了一件白T配黑色短褲從別墅裡出來,正好接到左平江的電話。
「臥槽!沈容予!你TM失蹤兩天也就算了,現在你跟我說什麼?要去英國一個星期?你TM是瘋了嗎?你去那地方幹什麼!」
沈容予慌忙看一眼別墅裡,見顧征還沒從別墅裡出來,他趕緊走遠了一些,低聲道:「你小聲點,我告訴你啊,我這回能不能追到我男人,就看這一星期了。你幫我把能推的行程都推了,不能推的往後移......」
左平江:「臥槽!你要追男人!你要追誰!」
沈容予:「先不說了,等回來我給你帶禮物。」
沈容予飛快的掛了電話,往門口一看,顧征已經出來了。
沈容予上了顧征的車,很快他們到了顧家的私人機場。
下了車,顧征看見沈容予一個人拎著個拉桿箱埋頭快步的走在前頭,忙追上去:「你一個人?」
沈容予:「嗯?啊對,也不是,他們,他們坐國際航班。」
顧征疑惑的看了他兩眼沒說什麼,只從他手裡接過那拉桿箱。
到了飛機上,飛機很快緩緩起飛。顧征坐在舒軟的沙發上,沈容予就坐在他旁邊。
顧征覺得沈容予今天有些不對勁,垂眸看了他幾眼,見他特別安靜的坐在那裡,什麼也沒幹,眼睛似乎直直的盯著膝蓋處,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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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征:「你要去哪座城市,酒店訂了嗎?」
沈容予:「嗯?酒店?好像,好像沒有吧,你在哪個酒店,不然我跟你擠擠吧,藝人出行一次費用高得離奇,最近我不是要投資綜藝嗎,能省一點是一點......」
沈容予說這些話臉不紅心不跳。
顧征眉心微微挑起,看著沈容予,見他說這些話時眼睛一直看向別處,心中更加確定沈容予是有事瞞著他。
顧征決定好好問問他:「你這兩天去了哪裡?」
他本來以為沈容予不會答他,或者沈容予隨便說個什麼糊弄他一下。誰知,身側突然一熱,顧征低頭看去,見沈容予竟然移到了他旁邊緊挨著他坐下,兩個人離得十分的近,他看見沈容予雙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整個人似乎是很疲倦。
可儘管沈容予看著疲倦,但他的眼神卻是明亮的清澈的,像兩彎晶瑩剔透的湖泊,正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哦,這兩天啊,我去了愛斐島,昨天是顧之銘的忌日。」
沈容予淺色的嘴唇微微彎了彎,似是在說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他說完這句話一動不動的盯著顧征,見顧征深色的瞳孔微微縮了一下,面上卻沒有任何反應。
沈容予再接再勵,往顧征身邊又近了幾分,故作神秘道:「告訴你一個秘密,我這次去發現顧家城堡的後院有一個神秘的地方,你猜我在那個神秘的地方看見了什麼?」
顧征身體瞬間一僵,臉上的表情凝固住了,手不自然的攥緊:「你看見了什麼?」
沈容予看他這樣子頓時彎嘴笑了:「顧三少爺,你緊張什麼,我什麼也沒有看見。」
顧征:「我沒緊張。」
沈容予覺得這樣的顧征實在太有意思了,他突然覺得他得好好逗逗顧征,於是點頭道:「是,你沒緊張。」
沈容予邊說邊往旁邊移了移,顧征感覺身邊的熱度離開了,心裡微微升起一股失落感。
然而沈容予並沒有遠離他,而是突然站到他面前彎下腰,伸手拉住顧征的領帶尖,將那領帶在自己的手指上纏繞了兩下,眼神直白道:「我一天一夜沒睡覺了,你陪我睡。」
顧征被他這一句話驚嚇到了,抬頭看向沈容予,張了張嘴似乎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話還沒出口,卻聽沈容予飛快道:「別拒絕,你不也困了嗎?我聽說你昨晚忙了一晚上,怎麼樣?想不想跟我睡?」
他說那句「想不想跟我睡」時將手上的領帶又繞了兩下,顧征深幽的眸子頓時暗了暗,順著他的力道慢慢站起來,聲音低沉道:「好,我陪你睡。」
沈容予微微一笑,拉著顧征的領帶,進了機艙的臥室。
機艙臥室的那張床不大,大概有1米2寬,比不上顧征之前的那架豪華私人飛機。兩個大男人躺在1米2的床上,你挨著我,我挨著你了。
本來一切正常,突然,沈容予說了一句:「床好擠。」
顧征怕真擠到他便往旁邊挪了一下,想給沈容予多留一點空間出來,然而這時,他突然看見沈容予一個翻身,竟然壓到了他的身上來了,並且說道:「這樣就不擠了。」
顧征被震得瞬間不敢動了,他搞不清楚沈容予突然是怎麼了,就聽見沈容予說道:「跟你商量個事。其實吧,我最近想了想,你挺好的,要不然咱把夫夫關係落實了吧,你看,都是男人,每天沒個X生活,也挺寂寞的。」
顧征被他這一連串的行為震得腦中遲鈍了好幾下,聽見他話中的意思,啞著聲音道:「你,你想有,X生活?和我?」
沈容予:「要不然呢?我可以找別人嗎?」
顧片瞬間道:「別人不行!」
沈容予「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我也覺得別人不行。怎麼樣,還是你吧。要不就現在吧,這麼長時間了我也挺憋的慌的......」
沈容予說著,身體還故意在顧征身上蹭了兩下,兩人都穿著夏裝,他立刻感覺顧征身下的某物覺醒了。
第51章 醋意
沈容予立刻感覺到顧征身下的某物, 覺醒了。
沈容予笑的趴在顧征身上道:「哥哥,你弟弟好像不得了了......」
顧征十分無奈,他輕輕的撫摸上沈容予的後背,在那瘦弱的後背輕撫了兩下,然後一個輕翻, 身上的沈容予瞬間滑落到旁邊。
沈容予目瞪口呆, 還沒來得及有什麼反應,顧征又伸手把他勾到懷裡, 溫熱而沙啞的嗓音便鑽進他耳朵裡:「別鬧了, 快睡吧。」
沈容予:......
沈容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剛經歷了什麼, 他這是上桿子找C, 被拒絕了?雖然他是太過於緊張, 腦回路清奇的想逗一逗顧征, 但是就這麼被拒絕了心裡可真有些小不爽呢。
沈容予十分鬱悶,一聲不吭的背對著顧征,心中無數個小火人瘋狂的跳亂起來, 攪得他心海難平。但此時被顧征抱在懷裡,他縱然有千萬般的不甘願,但身體經歷了20多個小時連軸轉, 此時已經頻臨崩潰的邊緣,這麼溫柔鄉中一窩, 疲倦感便瘋狂的襲了上來。
顧征見沈容予這邊安靜了,被勾得yu火狂燒的心也終於平靜下來。他輕輕閉著眼思考著沈容予突然的反常,心想他這種反常是從愛斐島回來之後才有的。
腦中響起沈容予那句「你猜我在那個神秘的地方看見了什麼」。
顧征眉心微皺, 心想沈容予絕對是看見了什麼,不然不會沒頭沒腦的說這種話。
就在顧征認真思考沈容予到底怎麼了的時候,這時,懷中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的沈容予突然說道:「顧征,我看見那條船了。」
顧征心裡一驚。
接著,他又聽見沈容予如夢話般的下一句話:「以前你就慫,現在換了個身體,怎麼還這麼慫?」
顧征瞬間坐起來,在昏暗的機艙臥室裡,他鋒利而又深幽的眸子如鷹盯著獵物般,直直的盯著沈容予,冰冷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縫,啞著嗓子道:「你說什麼?」
沈容予一隻手的手背遮擋住雙眼,他哼哼笑了兩下聲音又軟又綿道:「顧征,我太睏了,好睏。我想跟你說話,說好多好多的話,我......」
他越說聲音越輕,到最後,放在眼睛上的手慢慢滑落,沈容予沒了任何動靜,竟然真的就這樣睡著了。
獨留顧征一個人,僵直的坐在床上,看著迅速沉入夢鄉的沈容予,整個人陷入深深的震驚之中......
直到飛機突然一陣顛簸,他好似才從夢中驚醒,他無奈的勾嘴輕笑了一下,看著熟睡中的沈容予,胸中自有千言萬語,最後也只轉化成一聲低歎:「你知道了!」
......
沈容予這一覺,睡足了十二個小時。
中間他醒過來一次,感覺到有人似乎在抱著他走,抱著他的人懷裡有點淡淡的桂花香,他像小狗一樣湊在他胸口聞了聞,覺得這是安全領域,便安心的又睡著了。
這一睡,沈容予做了許多亂七八糟的夢,有過去的,有現在的,有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直到最後他再次夢到顧之銘將他推到黃色的氣墊船上,微笑著鬆開自己的雙手......
沈容予再次在哭泣中醒過來,一醒來,發現自己已經換了一張床,這張床十分的大,再看一眼周圍的環境,嗯,應該是酒店無疑了。
沈容予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眼房間牆上的鐘錶,顯示的是倫敦時間下午5點。
此時,窗外的陽光已變得柔和,靜靜的灑在柔軟的灰色地毯上,給窗邊與地上的那一小塊渡上一層似真似幻的金色結界。
沈容予光腳踩在地毯上,輕聲的喊了一聲:「顧征。」
沒有人回應。
顧征訂的房間是總統套房,外面還有一間客廳,沈容予見臥室裡沒有顧征,便去了客廳,本以為會在客廳裡看到人,然而客廳十分安靜,該出現的人並沒有出現。
而不該出現的人,比如說左平江,正坐在沙發上,一隻腿翹在茶几上,悠閒的打著遊戲,旁邊放著他還沒有開封的行李箱,見到沈容予出來,他只顧得上說一句:「嗨,你醒啦!」又低下頭飛快的在手機上點來點去。
沈容予完全沒有想到一覺睡醒,沒看到心上人,竟然看到了左平江,一顆心瞬間如蒙上一層灰,別提多鬱悶了:「你怎麼來了?顧征呢?」
左平江邊打遊戲邊抬眼:「喲,我怎麼就不能來了,你這什麼態度。你可別忘了我可是唯二抽到顧氏集團歐洲游大獎的人。」
沈容予沒理他,又問了一句:「顧征呢?」
左平江:「我哪兒知道。」
沈容予:「那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左平江:「我吧,一聽說你追男人來了,立刻就訂了最近航班的機票來給您添亂來了......哎哎哎,放下那個花瓶......好吧,我說,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田姐就在我旁邊,她聽說你擅自跑到這邊,立刻讓我追過來,怕你一個人在這邊兒出什麼事我們團隊照應不過來。」
左平江:「我本來想著來這裡找到你就算,找不到你就順便去看看我女神的演奏會,沒想到一下了飛機就收到來自顧總短信,內容就是你的房間信息......」
左平江:「行行,你別瞪我,我說實話,其實,是我到了這兒給顧總打電話,想問問他知不知道你去追別的男人去了......喂,都說了你別瞪我了,我這不是告狀,我這是關心你,怕你給人顧總頭上戴有色帽子,然後顧總就把你的房間號告訴我,讓我來看著你睡覺。」
沈容予又氣又好笑,他睡覺什麼時候用別人看著了?最重要的是這個左平江竟然暗搓搓的給顧征打小報告:「你什麼時候站在顧征這一邊了。」
左平江:「喂喂,什麼叫我站在顧征這一邊,不是我說你,人顧總對你多好,我一聽說你去追男人,能不為顧總著急嗎?」
沈容予:「行,現在你也看見我了,我在顧總這兒不會出事,所以您能別妨礙我追男人,我也不妨礙你去追女神,咱倆暫時別粘在一起了,行嗎?」
左平江:「哼,我正有此意。走了,我女神就在街對面那家五星酒店,我找她去!不過我可事先說好啊,等回了國,你可要把發生了什麼事一字一句的告訴我。」
左平江邊說著邊拉著行李箱往外走,他的確十分擔心沈容予,要知道沈容予這麼多年,可是從來不幹這種說罷工就罷工,說走就走的旅行的,他來這裡主要是看看他到底怎麼了,順便再拿著歐洲行大獎追追女神給自己也放放假。
左平江走到門口時站住了:「對了,你記得給田姐打電話,順便匯報一下咱倆碰到了,不歡而散。」
沈容予:......
左平江說著給站在原地看著他的沈容予打了個wink,「砰」的關門離開了。
左平江這個吵鬧的人一離開,房間瞬間安靜了下來。
一安靜,睡前發生的所有事便都如一團棉花,擠進沈容予的腦海中,包括他那兩句掀翻顧征平靜心湖的話,沈容予當時實在是困得不行了,說出這兩句話時自己沒感覺,此時醒過來細細一回味,不由得緊張起來。
那兩句話無疑於攤牌,沈容予原本打的就是速戰速決,不想給顧征一刻緩和的機會,本來後面還有接二連三的質問,誰知自己沒撐住困神的騷擾睡了過去,此時坦白的話只說了一半,雙方處在半透明的狀態,誰也不知誰的深淺,十分令人不安。
況且,此時的沈容予已經過了最初那種激動到血脈僨張的時刻,現在安靜下來仔細一想,便想到一個大問題,那就是顧征為什麼一直以來都向他隱瞞自己就是顧之銘的事實。
如果說他對別人隱瞞是出於對外人的不信任,可是為什麼明知道他這麼痛苦的思念他,明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他報仇,可為什麼顧征卻不告訴他實情呢?
沈容予想到有幾次自己出於信任跟顧征坦白自己對顧之銘的愧疚,還有自己這些年來的痛苦,可他真的就是那樣靜靜的聽著,沒有任何表示。
這麼一想,沈容予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如果,顧征並不想讓他知道他是誰,那他這樣急吼吼的拆穿他,會不會引起什麼不良的後果?
沈容予想到這裡突然站起來,他光著腳踩在地毯上,在客廳裡轉了一圈,過了一會兒,他又進了臥室,在臥室裡走了一圈之後,雙腳在衣櫃前停了下來。
隨著「吱呀」一聲響,沈容予拉開了衣櫃門,他往裡看,發現自己帶來的衣服都整整齊齊的掛在那裡,但那些衣服裡,沒有顧征的。
這間總統套房裡,沒有顧征任何一件東西。
沈容予瞬間僵在那裡,一顆心死氣沉沉的跳在胸膛間,感覺身上流淌的血液都涼了。
就在這時,扔在床上的手機響了,沈容予接起電話,聽見孫躍的聲音。
「沈先生,顧總今天要談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可能很晚才回來,顧總讓我轉告您,您晚上早點睡,如果他一直沒回來,您不用擔心。」
很好!這下徹底可以認證顧征在逃避他了!
沈容予只感覺自己氣得發抖,他冷冷的笑了一下,強壓住心中快要噴出的怒火,強顏歡笑道:「小孫啊,顧征在跟誰談生意?有那麼重要嗎?」
孫躍:「當然,顧總這次來就是為了和威廉達成一個跨界合作項目,顧總對這個項目十分看重。」
沈容予點點頭:「行,你讓他多注意身體。」
孫躍:「好,我會幫你傳達的。」
掛了電話,沈容予飛速的撥出一個號碼:「喂,查理......你在英國嗎......太好了,幫我查個人......」
幾分鐘後,沈容予的手機上傳來一條信息,沈容予抬頭看了下時間,迅速的穿衣洗漱走了出去。
不得不說顧征這人實在是貼心,他人雖然離開了,但給沈容予留了司機,沈容予一出了總統套房的門,一個英國大叔就介紹自己是顧總的司機,問他要去哪裡,沈容予報了個地名,十幾分鐘後,那司機就把車停在一個某個飯店門口。
沈容予下了車進了飯店,然而剛一進去,就被門口的侍者攔了下來。
......
這家飯店是倫敦一所貴族飯店,之所以說他是貴族,不是因為來的人都是貴族的人,而是這家飯店非預約不可進入,任何人都不可以例外。當然,如果你是皇室成員,還是可以例外一次的。
威廉便選擇這樣一個非常有逼格的飯店來宴請顧征,足以說明他對顧征的重視。
他們所訂的位置在二樓,一路上鋼琴聲叮叮咚咚,如行雲流水,樓梯的兩側掛著好幾副世界名畫,威廉介紹說這裡的老闆說這幾副名畫是真跡,但在他看來,這幾副畫只是贗品,不然誰那麼傻會把真跡掛在飯店裡,萬一被偷了怎麼辦。
顧征他們很快來到二樓,二樓已經聽不到鋼琴聲了,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小提琴手正站在一堆花叢中,拉著悠長而動聽的小提琴曲。
威廉邊引著顧征往裡走,邊輕聲的與他介紹這家飯店,顧征仔細的聽著,偶爾點點頭,這時,就聽見前面的威廉突然沒了聲音,顧征正要問問他出了什麼事,就聽見威廉突然「哇」的驚歎了一下,然後指著前方道:「顧,你快看,那個人,是不是沈。」
顧征一聽到「沈」,迅速的抬頭向前方看去,果然在前方靠著落地窗的一個位置上,看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東方少年,他黑色的頭髮黑色的眼睛,眼神清澈無害,只是眼尾略微上挑,一笑便像泛著桃花一樣,此時他正跟一個金髮高鼻樑的中年男人說著話,兩人似是說到了什麼開心之處,少年笑得眉眼全是笑意。
威廉:「天哪!真是的沈!哇 !我超級喜歡他的《如歌的歲月》!」
威廉沒有想到在這裡能碰到明星,激動極了,他已經顧不上理會顧征了,帶著激動而又興奮的表情走到沈容予那個位置:「嗨!請問您是沈嗎?我是你的影迷。」
沈容予好像才看見有人突然進入餐廳一般,驚訝了一下,然後站起來與威廉握了一下手:「你好,謝謝你喜歡我!」
威廉激動極了,轉頭對身後的顧征道:「顧,快幫我拍張照片,天哪!我竟然遇到了沈容予!」
然而顧征沒有動,他深幽的眼眸靜靜的看著沈容予,冰冷的臉上沒有絲毫看見他的驚喜。
沈容予勾嘴笑道:「嗨,顧先生,您的搭檔希望你來給我們拍張照片。」
威廉更驚訝道:「你,你和顧先生認識?」
沈容予笑得更加歡樂了:「當然嘍,我和顧先生熟悉的很。」
威廉:「既然這樣,一會兒我們吃完了飯一起去樓下的酒吧喝一杯吧。」
沈容予就在顧征越來越冰冷的注視下大大方方的點頭道:「好。」
這句「好」一說完,顧征的臉更加黑了,威廉拿著手機跑過來要顧征給他和沈容予拍照,顧征一指身後的孫躍,孫躍尷尬的接過手機,抖著手給威廉和沈容予拍了一張照片。
威廉非常滿意,與沈容予揮揮手暫時告別,引著顧征去了他們原來訂的那個位置。
本是該談生意的一餐飯,顧征一半時間都聽威廉談沈容予那部電影演得怎麼怎麼好,怎麼怎麼受歡迎,更是沒心沒肺的說道他有一個朋友喜歡沈容予喜歡到想和他結婚,顧征面色更黑了,切牛排的手一使勁兒,發出「吱呀」一聲刺耳的聲音。
威廉完全沒有注意到顧征的反應,非常沒有眼力價的拿出手機,猶豫著要不要把他那個朋友也叫出來一起喝酒。
顧征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威廉,眼看著他就要撥號了,顧征突然幽幽的說道:「你的朋友恐怕要失望了,沈已經結婚了。」
威廉大驚,連喊了幾個Waht:「這是什麼時候的消息,我怎麼沒從網絡上看到!」
顧征勾著嘴角輕輕一彎,邊繼續切著牛排,邊冷聲道:「這件事是秘密,我只告訴你一個人知道,希望你爛在自己的肚子裡!」
威廉:「天哪!心碎了!沈的先生是誰?我認識嗎?能配得上沈嗎?天啊天啊!」
顧征:「當然!至於是誰,我只能說保密。」
......
顧征和威廉這邊結束的用餐,威廉走過來邀請沈容予一起去喝酒,顧征跟在他身後,見沈容予仍然跟那個金髮中年人聊天聊得興致勃勃,面色比先前更沉了。
沈容予見顧征他們走過來,站起來跟那中年人握了下手,說道:「謝謝您今天放我進來,中國有句話,叫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那個中年人微笑道:「也感謝你陪我這麼久,我的女兒要是知道我和沈用餐了,一定會尖叫。」
這中年人正是這家貴族飯店的老闆,沈容予被侍者攔住時,這金髮中年人正好在大堂,他以一張沈容予的簽名照片以及一段對女兒生日祝福的視頻,換沈容予進飯店用餐。
各取所需,兩人都十分滿意。
沈容予跟在威廉的身後往樓梯口走,顧征就在他的身後,他故意裝作沒看到顧征冰冷的臉,笑嘻嘻的跟顧征打招呼。
顧征盯著他,黑漆漆的眼深不可測,沈容予也好似沒在意他,快走幾步與威廉並排下著台階。
幾人走到飯店門口,沈容予正聽威廉說著酒吧的位置,突然,身後一直沉默著的顧征突然幾步上前,一把拉住沈容予的手,非常強勢的對著威廉道:「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來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沈先生談,我帶著沈先離開了,明天見!」
顧征說完這些話,在威廉目瞪口呆中拉著沈容予上了旁邊的車。
沈容予的內心也翻起了一股小浪,心想姓顧的可終於動了,不然他還真要跟那什麼威廉去什麼酒吧?如果他沒記錯,威廉剛才說的那個酒吧是倫敦著名的基佬酒吧吧。他倒是無所謂,可顧征萬一被人佔了便宜可怎麼辦?別以為他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對顧征的外表垂涎三尺,在國外那些人可沒聽說過顧征那啥不行,還不上趕子往上撲啊。
車飛快的開在倫敦的街頭,車上的兩人都沒有說話。
沈容予在車裡鬱悶的想著顧征不是說今晚很忙嗎,原來真的是在「忙」啊,聽威廉那口氣,他們吃完了飯好像本來就是要去那什麼酒吧,呵,顧征可真忙。
沈容予越想心中越酸,越想越覺得顧征就是在躲他,以前不告訴他就是不想讓他知道他就是顧之銘,現在他捅破了這層窗戶紙,他就乾脆來個神龍見首不見尾,如果不是今天他故意等在那裡,顧征恐怕要跟著那個威廉玩遍全倫敦了吧。
哼,還有那個威廉,一看就彎成了螺絲釘,他帶顧征去那種地方肯定不懷好意。
沈容予越想越氣,下了車一個人低頭在前面快步的走著,回了總統套房也想著直接回臥室不理會顧征。
然而他剛脫了鞋,雙腳剛踩在地毯上,突然身後貼上來一具溫熱的身體,沈容予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只感覺整個人被一雙堅硬的長臂捆綁住,身體「咚」的一下被按在了鞋櫃上。
沈容予心中瞬間慌亂起來,他瞪大眼睛看著顧征:「你......」
然而這個「你」字還沒說完,顧征整個人貼了上來,他面無表情,深幽的眼眸如黑暗中緊盯自己食物的惡狼,他抬手緊緊的捏著沈容予的下巴,強迫他與他對視。
下一秒,他在沈容予驚愕的眼神中,二話不說,凶狠的吻上他柔軟的嘴唇。
第52章 心意
這吻太過於兇猛, 以至於沈容予還沒來得震驚,就被顧征完全攻城略池,強佔了據高點。
這吻又有點血腥,顧征壓抑多年,似乎一直就等著這一刻, 狂風暴雨已是小打小鬧, 拆穿入腹也完全不值一提。
這吻又有點變態了點,沈容予被全方面碾壓, 只感覺顧征像一頭幾十天沒吃過東西的猛獸這一刻終於遇到了超豪華大餐, 聞上一口就能多活個好多年, 因此便被變著戲法似的, 一口一口吃干抹淨。
但沈容予顯然也不是吃素的, 他從一開始的震驚中回過神, 心中大喊了幾個臥槽,便很快與顧征吻的水乳相交,吻的熱火朝天, 吻的忘乎所以,吻的不發生點什麼簡直對不起他們如此激動的心情。
於是,當沈容予發覺顧征似乎有目的帶著他一點一點遠離玄關處, 直到他自己的後背貼上了總統套房那張柔軟而巨大的床時,他才發覺他上身的衣服,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顧征扔在了地上。
沈容予被吻得整個人發懵發麻,清亮的眼眸染著一層濛濛的水霧,眼尾微微上挑著, 似是帶著勾子一般看著他上方的顧征,他的嘴唇被吻的水滋滋的,微微的張著,一呼一吸都帶著撩人氣息。
他靜靜的看著顧征。
顧征也同樣靜靜的看著他。
兩人就這樣彼此靜靜的看著對方,誰都沒有說話。
也誰都不需要再說任何話。
此刻,他們不需要再說任何話,彼此一個眼神彷彿穿越了那七年,穿越了一片滄海桑田,穿越了一切生離死別,直達對方靈魂的最深處。
他們都在顫抖。
他們也都能夠明白彼此。
沈容予突然就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
顧征輕輕的附身而下,他雙臂支撐在沈容予的頭兩側,呈一種保護的姿勢,他低下頭輕輕的吻著他眼角的淚水,極致的溫柔。
沈容予雙臂攀上顧征的背,將他的身體用力往下拉,顧征便隨著他的力度壓在了他的身體上。
身體貼著身體。
這一下,如星火燎原,彼此壓抑的靈魂在這一瞬間撞擊出劇烈的火花,他們再也不去理會什麼理智,什麼試探,什麼坦誠相見才可以赤luo相見。此刻,他們把那些身上壓抑的所有枷鎖全都拋開,只有最瘋狂的彼此融入,只有靈魂與肉體完美契合,他們彷彿才能彼此訴說七年來最瘋狂的思念,與最深的愛。
......
天漸漸亮了。
第一縷陽光照到酒店總統套房那張柔軟的床上時,被折騰了一晚上的床,終於可以靜下來歇息了。
沈容予背靠在顧征的懷裡,輕輕的動了一下身體。
身體裡有東西滑出,沈容予只感覺全身酸軟無力,整個身子骨像散了架一樣,雖然一夜沒睡,他此時卻比任何時候都清醒,都興奮異常。
顧征起身看了一眼時間,又躺下來,沈容予懶洋洋的問道:「幾點了?」
顧征答:「6點多,你睡吧。」
沈容予搖搖頭,他哪裡還睡得著,昨晚他哭了笑,笑了哭,這麼戲精的自己還是第一次知道,他轉過身往顧征懷裡鑽了鑽,回憶起昨晚顧征堪比流氓的行徑,悶聲道:「你不是X無能嗎?騙子!」
顧征輕笑了兩聲,伸手輕撫他的頭髮,在他的頭頂上親了一口。
昨晚那一夜,他們什麼也沒有說,卻彼此都明白了對方,此時激情過去,也是該好好的說道說道了,沈容予一個翻身趴在顧征身上,雙臂撐在顧征結實的胸膛前,輕抬著下巴看著顧征,開口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話不必多說,顧征便明白他在問什麼,答道:「失去意識之後的半個小時後。」
他那時特意看過了時間。
沈容予:「什麼時候到的顧家?」
顧征:「你離開以後的一個月。」
沈容予:「什麼時候腿好起來的?」
顧征:「回到顧家半年之後。」
沈容予:「除了我,還有人知道你是顧之銘嗎?」
顧征:「奶奶應該知道,但是從來沒問過我。」
沈容予驚訝的身體微微向上挺了一下,又趴回來道:「奶奶竟然知道!果然真正愛你瞭解你的人才能找到你。」
顧征搖搖頭,他伸手輕撫著沈容予的後背將他按在自己的身上,溫熱的大手輕輕的摸著他的頭道:「我如果不想讓誰知道我是誰,任誰也不會知道我是誰。我最初以顧傢俬生子進了顧家,是不怎麼受重視的,我要在顧家有立足之地,便借用了我自己。以前我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她對我十分瞭解,我便有意無意的向她透漏一些我以前的習慣,奶奶時間長了自然也明白過來。」
沈容予:「那我呢?你是想讓我知道你是誰,還是不想知道?」
沈容予等的就是這個問題,他抬起頭雙手輕放在顧征的胸前,雙眼緊緊的盯著顧征。
顧征輕輕的歎了口氣,拉過他的一隻手,放在嘴唇上親吻了一下:「我想讓你知道我是誰,又不敢讓你知道。」
沈容予一怔:「為什麼?」
顧征:「怕你接受不了現在的我,畢竟以前的顧之銘,在你心中太美好了,可是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想像中的顧之銘並不是那個樣子,他其實一點也不陽光,他很壞,很陰暗,會嫉妒,會為達目的誓不罷休,以前是因為身體不好壓抑著自己的內心,他還膽小,懦弱,明明深愛一個人,卻從來沒有膽量與別人一較高低,但他卻會因為嫉妒變得面目全非......我怕你知道這樣的顧之銘,會失望。除此之外,我更怕你對顧之銘所有的感情,只因為你的愧疚......」
沈容予「唰」的一下半直起身體,著急道:「不是愧疚,絕對不是愧疚,我愛你,無論你是顧之銘還是顧征,我都愛你,特別愛你!」
這突如其來的表白讓顧征瞬間怔住了。
接著,一股巨大的狂喜湧上他的心頭,他一個翻身與沈容予調換了位置,深幽的眼眸閃著神采奕奕的光,低啞的嗓音也掩蓋不了激動:「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沈容予:「我說我愛你,特別愛你。」
沈容予說完立刻拿手摀住自己的嘴,一雙清澈的眼滴溜溜的看著顧征道:「你是不是控制不住想親我?不行啊,我得問完你才能親。」
顧征的確是想親他,試問誰能忍受得了愛戀兩輩子的心上人這麼直白的表白,他恨不得再把身下的人拆吃入腹,折騰的他再也下不了床,可是人家沈容予一眼看穿他的想法,及時的制止了他。
顧征只好強壓住內心各種興奮與被撩起的yu望,在沈容予的額頭上親吻了一口,緩解了一下快要控制不住的興奮感。
沈容予:「所以,你是不想讓我知道你就是顧之銘嘍了?」
顧征又搖搖頭:「我雖然怕你知道,但又忍不住的妄想著你有一天會知道,會猜出我是誰,我在你面前從來沒有隱瞞過自己。」
顧征從沈容予進了顧家的第一天開始,在沈容予面前,從來都是以前顧之銘的習慣,只是沈容予以前對顧之銘不夠瞭解,所以才沒有察覺。
沈容予如果仔細一點觀察,就會知道顧征甚至有時候會意無意的向他暗示過什麼,比如他拍完戲回來的那次,顧征手裡拿著那本《耶夫的海邊》,還有顧征時常用的香水是特別研製的桂花香氣的香水,再比如更直白的那次,顧征在給沈容予的紅包背面畫小魚......
沈容予當然也奇怪過,但從來沒有往顧征已經換了內芯這方面想,只是覺得顧征長得和顧之銘很像,又是兄弟,多多少少的相似也正常,直到後面相似的東西太多,他漸漸產生了懷疑。
沈容予撇嘴道:「說來說去,還是我笨,要是一早就知道你就在我身邊,我肯定第一個控制不住的......對了,有一件事我得問問你,我公司你到底摻合進了多少事?」
顧征輕輕笑了笑:「沒有,我只是在最初幫你拉過幾次人脈,後來都是你自己憑藉著國際影帝拿下的。當然,陳總投資那部分錢,的確是我藉著他投資的。我只是想參與進你的事業裡,我想給你足夠的支持,我想幫你完成你的夢想。不過現在看來,你自己做的很棒。其實你在國外的那些年,我想你想得實在忍不住了,就偷偷去看過你幾次,一開始我的在顧家的勢力還沒那麼強大,後來我有了自己的勢力,我就想幫你。但是,我記得你說過,你只想靠自己,我便在你身邊畫一個圈子,在這個圈子內我認為你是安全的,無論你遇到什麼,我都只需要在旁邊默默的看著你,讓你自己解決。可只要你有一天跳出了這個圈子,無論如何,我都要幫你。」
沈容予聽了顧征這番話,心中頓時酸澀無比,顧征從來都是這樣,以前是顧之銘時就時時刻刻的關注著他,知道他喜歡什麼,討厭什麼,現在換了一副身體,經歷了死與生的轉變,對他的感情卻依舊沒有變過。
沈容予突然一把摟住顧征的脖子,將他摟的緊緊的,他在內心做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決定,呢喃道:「顧征,以後,換我來保護你。」
「我的命是你給的,我的人也是你的,以後我就死纏著你,你上哪兒我都纏著你,看你還敢不敢再丟下我。」
顧征知道沈容予這麼多年一直過不去他死時的那道坎,正好今天他也要跟他說清楚:「小魚,你聽我說,當年我是心甘情願的把命給你,因為我愛你,我想你活,如果換了是別人我可不會這麼做,只因為是你,你懂嗎?」
沈容予點點頭,他怎麼能不懂,他那時就一切都懂了,可惜為時已晚了。
顧征:「如果給我重新再來一次,再來無數次,我的選擇仍然不會變,明白了嗎?以後不許你再糾結,也不許你對我有任何愧疚。」
沈容予:「我知道了,但你不許瞎說,那種事再也不會重來一次,我會保護你,以後你躲在我身後就可以了,我罩著你。」
顧征無奈的笑道:「行,以後都沈小爺罩我。」
兩人在被窩裡聊了許久的天,將這麼多年的心事向彼此吐露,直到顧征的手機響了,顧征接完了電話穿衣服起床了。
顧征:「昨天的會議沒開成,今天我要早早過去。」
原來昨天顧征和威廉那頓飯之後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結果沈容予的出現讓威廉臨時改變行程,沒想到顧征最後直接把人帶回酒店,因此昨晚那個會議便挪到了今天。
沈容予撇撇嘴,將頭悶在被子裡悶聲道:「還不是因為你突然不見,我還以為你在躲我。」
顧征此時剛把襯衣穿上,爬過來將他的腦袋從被子扒拉出來,低笑道:「我怎麼可能躲你,我恨不得把你裝進兜裡,上哪兒都帶著。」
沈容予:「那為什麼我在酒店裡沒看到你的行李?我還以為你不想跟我住,單獨給我開了一間房呢。」
顧征笑道:「我的行李全在另一個房間,昨天我把你直接抱回來之後就離開了,是我吩咐他們不許打擾你,所以他們就把我的東西先放到了另一個房間。」
沈容予:......
好吧,昨天他太過激動,完全沒去另一個房間裡找找。
顧征穿好了衣服,隨手拿起一條領帶,沈容予一個飛步從床上跳下來,伸手道:「我給你系。」
顧征看了他飛出來的身體眉心一挑,沈容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光著呢,忙隨意的套上一件睡衣,認真的給顧征打著領帶。
顧征比沈容予高半個頭,沈容予低頭仔細給他打領帶時,他就直直的盯著沈容予。
沈容予打完領帶抬頭給了顧征一個離別吻,這吻很輕,不帶任何□□,然而他才剛一吻上顧征的嘴唇,就感覺後腰一熱,顧征的大手撫上來,將他的身體往他自己的身上緊緊一貼,另一隻手托著沈容予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兩個人吻了一會兒戀戀不捨的分開了,彼此都吻得氣喘吁吁,面紅耳赤。顧征將眼中的情Yu往下壓了壓,神情已恢復了常態.他把沈容予輕輕的抱起來放到床上,柔聲道:「你累了一晚上,白天多睡會兒,等我回來。」
沈容予無語的看著他,說道:「咱倆比起來,不是你更累嗎?」
顧征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頭頂,點頭道:「你知道就好。」
沈容予:......
顧征很快離開了,他這一走,沈容予哪裡還睡得著,翻身在房間裡興奮的跑了一圈又一圈,又跳回床上滾來滾去。
他簡直控制不住內心的狂喜,只想仰天長嘯:他還活著!他愛我!他活著!他就在我身邊!他愛我!我好幸福!
他這麼折騰了沒一會兒,房間的門鈴響了,沈容予穿好衣服走出去開門,見孫躍拿著幾紙袋子站在門口:「顧總讓我給您買的早餐。」
沈容予:「謝謝!」
孫躍把紙袋子裡的東西拿出來一一擺放好,最後把另一個袋子裡的布丁拿出來放在桌邊,沈容予眼神一亮,拿起布丁吃了起來。
他愛吃甜食,尤其是布丁,沈容予想到有幾次在家裡吃飯時飯後的甜點都是布丁,他一開始還以為是馮姨知道他愛吃給他準備的,後來便漸漸明白是顧征有意給他準備的。
沈容予翹著腳吃著布丁,心裡快要被蜜給甜化了,他抬頭看一眼孫躍,問道:「你們顧總今天會去哪兒?」
話剛問完,就見孫躍低頭拿著手機按了幾下,沒一會兒沈容予收到一條短信。
孫躍:「差點忘了,顧總說讓我把他的行程發給你。」
這個顧征實在是太貼心了吧。
沈容予看著手機裡顧征的行程表,眉心微皺:「他今天這麼忙啊?」
孫躍:「這還不算什麼,顧總忙的時候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不過顧總之前說過,您忙的時候會比他還要忙。」
這倒是實話,明星趕行程時經常20多個小時連軸轉,睡覺的時間都是從坐飛機坐汽車裡擠出來的,不過沈容予已經許久沒有過過這樣的生活了,田貝十分合理的幫他規劃每一次的行程,不會讓他太忙。而且做為一個演員,沈容予覺得要有自己獨處的空間,他們需要空間去靜靜體會生活,體驗人生,尤其是在進入一個角色之前,他更要過一段沒有閃光燈的日子,這樣有利於他靜下心來分析角色的性格,體會角色的人生,以便他更好的融進角色。
孫躍送完了早餐很快離開了。
沈容予吃完早餐後便給田貝打了個電話。
如所料,田貝的咆哮聲如雷貫耳,幾乎要把沈容予的耳鼓膜穿破了,可是她即便是對著電話咆哮幾句又能把沈容予怎麼樣呢?
還不是得慣著啊。
於是田貝非常無奈道:「行程全給你推後了,就當給你放假散心了,反正你結婚也沒來得及度蜜月,這次就算給你補上了。」
沈容予:......
沈容予:「田姐,請問我知道我這次是在度蜜月嗎?」
沈容予:「等等!臥槽!什麼度蜜月!左平江跟你瞎說什麼了!」
田貝:「哎,你說你去追男人,我在旁邊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你說說你,人顧總對你多好,現在人家離開了你才知道人家的重要性。這人啊往往總要等到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這男人啊都是要哄得,你雖然也是男人,但你只要溫柔一點,貼心一點,顧總會回來的。」
沈容予:「什......什麼?」
他怎麼一句話也聽不懂呢?
田貝:「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小左都說了,你這回不把你男人追回來你是不會回來安心工作的,一會兒我把我總結了十幾年的追男秘籍發給你,你照著上面做,一定會成功挽回顧總的心的。」
什麼情況!他怎麼不知道他現在是這麼個被顧征拋棄然後誓死要挽回顧征的心的「棄婦」形象!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左平江這個混蛋到底胡說了什麼!
沈容予氣呼呼的掛了電話想給左平江打個電話問問,結果左平江那邊竟然關機了!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裡「叮咚」收到一條微信,沈容予盯著田貝那個「追男秘籍------適用於各種男女」,簡直想把手機扔了。
不過......
沈容予還是點開了那條微信,看了一會兒,尤其是看到那條:在他工作繁忙脫不開身的時候,給他送上可口的飯菜,一盅暖心的湯,會讓他感覺到你溫暖的愛意。
沈容予瞪著大眼盯著那條微信看了一會兒,便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那就是他要給顧征煲個愛心湯!
雖然「追男秘籍」上說了還要做可口的飯菜,但鑒於沈容予黑暗料理般的手藝,他還是沒有做這個跨領域的挑戰。
沈容予做完這個決心之後,便到廚房裡看了一圈,發現這個總套房裡竟然還真有一個湯鍋,雖然不是食譜上說的砂鍋,不過也湊活能用吧。
於是沈容予穿好衣服,戴上帽子,出門到附近的超市採購。
不得不說國外煲湯的材料實在太少,沈容予選擇了最簡單的豬小排玉米湯,成功買到了排骨和玉米,回到酒店便盯著這些食材發了半天的呆。
要怎麼做?
沈容予拿起手機打算咨詢一下會做飯的人,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向陽。
然而手指剛劃過向陽的頭像,沈容予心中一跳。
他差點把向陽的大事給忘了!
第53章 送餐
沈容予最後還是打給了阿輝, 阿輝說文火出好湯,沈容予把火轉成文火就沒再管了,趴在客廳的沙發上看了一會兒手機,睡著了。
沈容予不在國內的這幾天,《牧羊人》放出了最新一版的片花。這版片花與之前的概念篇相比有了一定的故事性。
片花一開始就引人深入, 層層遞進, 讓人覺得這個看起來寧靜的小山村十分神秘,尤其是最後那個片段:陳陌白站在老油條院中, 仔細觀察著院子裡一個角落, 而在他看不見的角落裡, 一隻眼也偷偷盯著他。
片花吊足了人的胃口, 一放到網絡上, 又引起一大波花試評論。
有評價故事吸引人的, 有驚歎好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有給主演團瘋狂打Call的,有跪求趕緊上映的。
當然也有很多黑粉活躍在各論壇, 說什麼片花故弄玄虛,電影基調太陰暗,更有人黑幾個主角演技尷尬, 還刷一些什麼「坐等血撲」之類的言論。
但無論是電影的出品方發行方,還是幾個主演的粉絲都沒有理會這些言論。
而同一時間, 沈容予參於的綜藝節目《山頂的旅客》最後一期,在吊足了眾人一個星期的胃口後,終於在播放的當天揭秘了神秘嘉賓, 那就是國際影帝沈容予。
粉絲們看到這一消息瞬間雞血暴漲!
這可是沈容予回國之後的第一個綜藝,要知道沈影帝可是影壇大腕,自從回國後就一直深居簡出非常神秘,平時各路人在網絡上曬今天你偶遇了誰誰誰,明天我又偶遇了誰誰誰,但沈影帝卻是從來沒有被偶遇過的,甚至連他的採訪都非常少,有人曾經說沈影帝就像是高嶺之花,給人一種他離平常人很遙遠的距離感。
因此所有人都萬萬沒想到,他會是《山頂的旅客》最後一期的神秘大咖。
三位常駐嘉賓在節目開播前一個小時發了感謝沈容予到來的微博,尤其是程言松放上一張八年前與沈容予的合照,粉絲們這才知道,原來沈容予是受程言松程大導演的邀請才去的。更讓他們驚訝的是沈容予和程言松的關係,原來沈容予當年能夠出演《大海》,是被程言松程大導演推薦的。眾粉絲紛紛感歎程言松這眼光可真是絕了!
最後一期的《山頂的旅客》如預料般的成了收視率最高的一期,當然《山旅》這檔綜藝本來收視率就很好,有了影帝加持,收視率只高不跌。影帝一開始十分僵硬,不習慣鏡頭,到後面慢慢自然起來,竟然也有有幾處呆萌搞笑的地方。
只不過看完這期綜藝,粉絲們評價沈容予,說他就像是下凡來做客的,上著接地氣的節目卻完全感覺不到接地氣,尤其是在喜劇演員劉諾的襯托下,沈容予更像是不識人間的仙子,或是哪個富貴公子哥到山野間迷路了,眼神中儘是迷茫。
網絡上討論這些討論的火熱,而遠在倫敦的沈容予睡了一下午甜美的覺,終於醒了過來,一看時間,已經下午6點鐘了。
沈容予睜開眼迷茫了一小會兒,一個激靈跳起來,跑到廚房去看他的湯。
湯咕嘟咕嘟冒著小泡泡,一掀鍋蓋,香味撲面而來,沈容予嘗了一小口,十分滿意的關了火,把湯盛在一個圓形的保溫餐盒裡。
沈容予換好衣服出了酒店,手機裡有顧征下午發過來的幾條短信,問他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好好睡覺,沈容予心中甜蜜蜜的,看著那幾要短信傻笑了一會兒,給司機報了一個地名。
很快,司機開到了一座寫字樓下。顧氏集團在倫敦的一家分公司在這裡,沈容予看過顧征的行程單,知道這個時候顧征應該在公司裡。
沈容予戴上墨鏡和帽子,全副武裝好走進電梯裡。電梯上行很快到達沈容予要去的樓層,沈容予一出了電梯正好遇到等電梯的孫躍。
孫躍看到沈容予十分震驚:「沈先生,您怎麼來了,我正要去餐館取了晚餐給您送去。」
沈容予:「你送到這裡來吧,我和顧征一起吃。」
孫躍:「顧總還在開會,您先去他辦公室等一會兒吧。」
孫躍帶著沈容予繞過辦公區域,將他請進一間辦公室。
沈容予:「他還要開多久的會?」
孫躍:「這我可沒辦法回答您,按照現在的進度,恐怕會到夜裡10點吧。」
沈容予驚訝道:「還要開這麼久!他今天一天都這樣嗎?有休息過嗎?」
孫躍:「就中午吃飯的時候小睡了一會兒。」
沈容予頓時心疼極了,放下手中的餐盒道:「你忙去吧,對了,你是去中餐館吧,點餐的時候多點幾道菜。」
沈容予給孫躍發了一條短信過去,幸好他今天沒睡之前給顧之玥發短信問了一下顧之銘以前愛吃什麼,雖然他不會做,但他會點啊。
孫躍低頭看了一眼:「好。」
孫躍離開了,沈容予坐到辦公室的沙發上,無聊的等著顧之銘。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快7點了,他想這個時間應該是飯點了,大家都要出來吃飯了,顧之銘應該也不例外。
果然,就在沈容予將這辦公室視察了一圈之後,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沈容予一抬眼就看見顧征捏著眉心走了進來。
沈容予一個健步飛奔過去,歡歡喜喜的撲到顧征的身上。
顧征沒有料到沈容予會出現在他的辦公室裡,他開了一天的會,此時大腦混沌,反應甚至還有些遲鈍,一進門剛看清辦公室裡有一個人在,便被這人撲得瞬間向後退了兩步靠在門上。
這人撲在他身上並不老實,雙臂勾著他的脖子,雙腿離地幾下便纏在了他的腰上,下巴抵在他右肩膀上,嘴裡溫熱的氣息輕吐在他的脖筋間,呢喃道:「想死你了。」
顧征瞬間就感覺心臟狂跳了幾下,他將身上的沈容予使勁兒的向上托了一下,二話不說仰頭先吻上了他柔軟的嘴唇。
剛確定彼此心意的愛侶,總是難捨難分。
更何況沈容予和顧征這兩位經歷了生與死,失而復得等一系列折騰之後,此時剛剛彼此確定了愛意,更是一刻不見,思念成災。
兩人吻了半天,吻得天昏地暗,吻的差點把持不住的時候,才戀戀不捨的分開。
顧征就以這種姿勢抱著沈容予坐到沙發上,滿眼儘是溫柔:「你怎麼來了?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好好的睡覺?」
沈容予一一作答,這才想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忙從顧征身上跳下來,將自己一下午的作品呈到顧征面前。
顧征:「這是什麼?」
沈容予打開餐盒盒子,湯還冒著熱氣,沈容予一臉期盼的看著顧征:「我做的,你嘗嘗。」
顧征深幽的眼眸一瞬間亮了,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放入嘴裡。
沈容予期待道:「怎麼樣?」
顧征沒說話,而是將面前的湯幾下就喝了個乾淨,放下手中的勺子,他黑漆漆的眼直直的就望進沈容予的心底,非常認真的說道:「是我喝過最好喝的排骨湯!」
沈容予高興道:「您可真會誇我。」
顧征:「我說的是事實。」
要知道沈容予之前可是不會做飯的,年少時偶爾有一次下了廚房,不但把半個廚房炸了,做出來的東西更是全都黑乎乎成一片,誰也不敢下筷子。
最後還是顧之銘第一個動了筷子其他人才跟著動,但一口吃過後誰都沒有勇氣吃第二口。後來還是顧之銘將那半盤子菜吃進肚子裡,看著沈容予盯著他星星般的晶亮眼神,評價道:「還是有成長空間的。」
那時候,沈容予就知道之銘哥哥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樣,不會用言語攻擊他嘲笑他。
後來顧之銘離世了,沈家也破產了,沈容予獨自一人背景離鄉,曾經的小少爺再也不是原來呼風喚雨貴氣少年了,他也漸漸學會了一些簡單的生活技能,比如懶得出去吃飯時可以給自己煮包面,甚至還會荷包個雞蛋。
但也僅限於此,再高級一點的飯菜,他做出來的還是黑暗料理會趕跑一群人的。
沈容予:「你喜歡就好。」
顧征:「當然,只要是你做的,我什麼都喜歡。」
沈容予:「好啊,那以後我一有空就給你煲湯。」
沈容予心想為了顧征這一句喜歡,他可以動菜刀上菜鍋 ,這一句喜歡,什麼都值了。
兩人說話間,孫躍回來了。孫躍將手中拎著的外賣一一擺到茶几上,十分有眼力價的出去了。
顧征盯著幾樣菜愣了一下,就見沈容予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求表揚般的說道:「這幾樣菜是我特意讓小孫加的,我知道你喜歡!」
顧征將他再重新拉回自己的懷裡,伸手在他腦袋上摸了一把,揚著嘴角笑道:「真乖。」
沈容予開心的夾起一塊魚肉放進顧征的碗裡,恰好顧征也給他夾了一塊牛肉,兩人相視一笑,這頓飯吃的又甜又膩。
沈容予不忍破壞這麼好的氛圍,直到吃完飯後才向顧征打聽鍾盧的下落。
此時沈容予已經明白為什麼鍾盧幾次與顧征作對,顧征都沒有把他怎麼樣。也許是鍾盧天生就該是顧征的朋友,他一開始還站在顧恆那邊敵視顧征,但幾次與顧征接觸之後,尤其是那次他們一起探班《牧羊人》,鍾盧回去之後竟然還主動約顧征吃飯。
第54章 陪伴
鍾盧約顧征吃過幾次飯之後, 發現顧征這人完全不是顧恆所說的卑鄙陰險,唯利是圖。他知識淵博,眼界寬廣,思想超前,說話一針見血總能說到點子上。
尤其是顧征在說到鍾盧最近全情投入的那個項目有個地方不太成熟, 並且給他列出幾個可行的辦法, 鍾盧就完全對顧征改變了先前的認知。
他想顧家選顧征而沒有選顧恆來當繼承人,實在是太正確了。
從那之後, 他便主動跟顧征親近起來, 幾次接觸下來他發現顧征為人十分仗義, 做項目還肯帶他, 有顧征這位商界未來的大佬帶他, 可比他之前和幾個狐朋狗友胡鬧幾次厲害得多, 鍾盧心中的天秤便徹底向顧征這邊傾斜了。
顧征:「這件事情鍾盧做得太衝動了,林秦兩家人誓不罷休,尤其是林家人與上面某一位有點關係, 他們想把這件事情鬧大,如果事情鬧大,鍾家一定會受到這件事情的影響, 我暫時只能幫他把事情壓下來不鬧到明面上,如果林家人不接受任何妥協非要送鍾盧進監獄, 鍾盧恐怕也難逃。」
沈容予沒想到事情竟然這麼嚴重,擔憂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顧征:「有辦法,林家說了, 鍾盧不進監獄也可以,只要鍾盧跟林浩一樣。」
沈容予:「跟林浩一樣,那不是鍾盧也得......」
沈容予頓了一下,無語道:「要我說,鍾盧乾脆自行了斷得了,他這種行走的種馬就應該讓他體會一下失去的痛苦,省得他管不住下半身傷別人的心。」
顧征輕笑了一下,將他抱在懷裡:「放心吧,鍾家也不是好惹的,鍾盧現在躲在國外,暫時不會回來,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你讓你朋友不要擔心,他現在挺好的。」
沈容予點點頭,他想了一會兒,說道:「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解決,就是......算了,我也不想把向陽往火坑裡推。」
顧征親親他的嘴唇:「別擔心,鍾盧是我的朋友,我會幫他的。」
沈容予:「嗯。」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顧征又要重新回到會議室開會了。
顧征戀戀不捨的吻著沈容予,溫柔道:「小魚,別回去了,就在這裡等我。」
沈容予:「好。」
沈容予本來也沒打算回去,他一個走哪兒都能被認出來的明星,回去了也只能在酒店窩著,與其那樣還不如在這裡陪著心上人呢。
沈容予睡了一下午,這會兒精神十足,等顧征離開之後,便斜靠在沙發上給向陽打了一個國際長途。
沈容予特意隱去了林家要鍾盧也變太監的那句話,把顧征告訴他的情況給向陽說了一遍。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子,你也別太擔心了,他現在沒事。」
電話那頭,向陽半天也沒出聲,過了一會兒聲音低啞道:「都怪我。是我害了他。」
沈容予:「你也別這麼想,誰也沒想到鍾盧這次竟然這麼衝動。」
向陽:「他都是為了我,他之前跟我說願意為了我做任何事,想讓我重新回到他身邊,我怕他又是騙我,沒有同意。那天我找他理論為什麼打林浩,他生了很大的氣,我以為他這次應該不會再來糾纏我了,可沒想到我出了事他還是站出來幫我,甚至為了我還......」
電話裡,向陽的聲音哽咽住了。
向陽:「我想幫他,讓我做什麼都可以,甚至讓我跪下來求林家,或是讓我永久的退出演藝圈,只要能幫到他我什麼都願意去做,可是現在,我一點忙也幫不上,我覺得自己很沒用。」
這種喜歡的人為了自己出事,而自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點忙也幫不上的心情,沈容予太瞭解了。
沈容予內心做著掙扎,他思索了半天,猶豫了半天,開口道:「那個,我倒是有個辦法,只是,可能需要你犧牲一下......」
掛了電話,沈容予呼出一口氣,心想向陽真是魔怔了,竟然真的願意那樣做。不過,愛情總是讓人不理智,就如鍾盧不理智的為向陽教訓那兩個人,向陽也願意不理智的為他做那些事。
而如果今天換作是他,他也是心甘情願的為顧征做任何事的。
沈容予現在只祈禱如果鍾盧這次真的沒事了,以後可別再亂搞傷向陽的心了。
......
夜裡10點左右,顧征果然如孫躍所說,結束了一天的會議。
兩個人一起走出會議室到達樓下的停車場,顧征剛打開後車門讓沈容予上車,前面威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嗨!沈先生,竟然在這裡碰到了你!」
顧征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沈容予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兒去,心想這個威廉等在這裡不會是刻意在等顧征吧,你瞧他熱情的那個樣子。
沈容予冷冷的擠出一個笑:「你好啊,威廉。」
威廉興奮的跑過來想給沈容予一個熱情的擁抱,被顧征眼疾手快的擋了一下,那樣子就好像威廉抱了一下顧征的肩膀。
沈容予瞬間臉黑。
威廉完全沒有覺察到這兩人同時對他的敵視,他洋溢著西方人特有的熱情,眉飛色舞道:「真是太巧合了,沈先生,上次你和顧有事情,沒有接受我的邀約,這次你和顧一起來參加我的派對吧,我認識很多很好的朋友,還有一位去年獲得了威尼斯影帝,他聽說我見到了你十分羨慕,他也想認識你。」
好啊!開完會等在這裡不走,果然是為了約顧征!
約顧征就約顧征,還拿他當借口!這洋人也太會玩心了吧!
然而還沒等沈容予開口拒絕,旁邊的顧征冷聲道:「不好意思,我和沈先生有約了。」
好!拒絕的好!
沈容予在心中暗暗為顧征鼓掌,面上對威廉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微笑:「是的,我們有約啦,實在不好意思了。」
威廉瞬間哀嚎道:「天吶!我太傷心了!」
顧征不理會威廉的哀叫,輕護著沈容予的頭頂道:「上車吧。」
沈容予上了車,顧征也坐了進來,威廉在車窗外大吼道:「下次,下次你們一定要來我的派對,要不然有人會很傷心的!」
沈容予:......
顧征將車窗緩緩關上,隔絕了威廉的吼叫聲。
車緩緩的行駛,把威廉甩的遠遠的,沈容予扭頭往後車窗看了一眼,見威廉竟然著急著向前走了幾步似乎還想著追車?沈容予在心中冷冷一哼,心想顧征接下來還要和這個威廉開會,他可要防著點威廉。
沈容予邊想邊側過臉看顧征,顧征好像收到一條短信,此時正低著頭看著手機。沈容予有點吃味道,道:「誰啊,難道是那個威廉?」
顧征眉心一挑,沒想到沈容予竟然猜對了,點頭道:「嗯。是他。沒什麼內容,不用管他。」
那條短信不是沒什麼內容,威廉發短信說他有一個好萊塢大導演的朋友今晚也要去派對,那大導演最近在為自己的一部新電影選角色,讓沈容予不要錯過了,跟他一起去派對。
顧征一見又是邀請他們去派對的事情,自然無視了。
而沈容予這邊更加吃味了,氣哼哼道:「這個威廉,是不是喜歡男人啊。」
顧征點點頭:「好像是吧。」
經沈容予這麼一提,顧征覺得該不會威廉口中想和沈容予結婚的那個朋友就是威廉本廉吧,想想威廉第一次見到沈容予興奮的樣子,還有他帶沈容予離開時威廉失落的樣子,還有跟他在會議中途打聽他和沈容予前一晚去了哪裡......顧征越想越覺得十分有這個可能。
而沈容予一聽威廉果然是彎的,更加鬱悶了:「哼,我就知道!你和他還要開幾天的會?」
顧征:「還有三天吧。」
沈容予一驚:「還要三天!」
顧征:「嗯,這個項目威廉方做的不夠細緻,很多細節我們還要討論!」
沈容予氣哼哼的扭過頭看著窗外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道:「那個,從明天開始,我陪你一起上班吧。」
顧征:「真的嗎?」
沈容予:「嗯。」
顧征:「好,你能陪著我,我很開心。」
沈容予輕聲嘀咕道:「嗯,可惜不能陪你進會議室。」
顧征:「你要是想進去聽聽也不是不可以......」
沈容予一擺手:「我不要,我不想看見那個威廉。」
顧征十分滿意,正想說「我也不想讓你看見他」,就聽沈容予又說道:「你以後不許私下裡和那個威廉聯繫。」
顧征愣了一下。
沈容予繼續道:「也不能私下裡跟他出去,尤其是小心他以工作為理由約你私下裡吃飯,昨天他是不是就以談工作的事情約你吃飯了?最後還想帶你去酒吧,要不是我......」
顧征聽到這裡頓時明白過來,原來沈容予是吃醋了啊,竟然以為威廉是對他有意思......顧征忍不住輕笑了兩下,也不做解釋,心想就讓沈容予誤會著吧,這樣威廉就約不到沈容予了。
沈容予見到他這樣子更加氣惱:「你笑什麼,我跟你說認真的!」
顧征憋住笑,將沈容予往自己懷裡一拉,柔聲道:「你放心,在這個世界上能勾到我的人,只有你。」
第55章 回國
沈容予說到做到, 這幾天果然陪著顧征去上班。
當然,為了不讓別人認出他,他每天全副武裝,到了公司就窩在顧征辦公室裡不出來。因此很多人都知道他們的BOSS每天帶著一個男人過來,可那個男人是誰, 和BOSS是什麼關係, 沒有任何人知道。
有些八卦的人在空閒時拉著孫躍嘮家常,想打聽打聽窩在辦公室裡的那個男人是誰, 孫躍只是神秘一笑, 讓他們最好還是不要打聽了。
因此, 沈容予每天在顧征的辦公室裡玩遊戲、看劇本、吃零食、無聊了到微信上和幾個群裡的小夥伴聊聊天, 真正的兩耳不聞窗外事。
左平江在追了幾天女神之後, 因為女神轉戰了北美, 而左平江後續還有工作,便沒有跟去。他在離開倫敦時喜滋滋的給沈容予發微信,得意的說女神答應回國和他約會了。
沈容予哼哼一笑, 給他發微信回復道:「進度可真慢,我和男神已是負距離了。」
驚得左平江一連發了好多大驚特驚天崩地裂驚的表情包過來。
顧征在倫敦的工作很快完成了,與威廉談完了項目, 為了以後的合作自然是要吃一頓飯告別的。
威廉包了一個餐廳,還有目的的把他的幾個朋友請過來, 真是「賊心不死」的典型。
威廉再三向顧征和沈容予保證這只是一個私人的聚會,不會有媒體記者過來,並且也不會把沈容予的消息向外界透漏, 終於得到了沈容予的回復。
威廉激動的對自己的那幾個朋友道:「他們快來了,你們見到了沈一定不要激動,他要求不可以拍照片,也不可以把參加聚會的消息透漏出去。」
另一個金髮美男則有些憂心道:「威廉,你上回說沈結婚了,是真的嗎?」
威廉也同樣鬱悶道:「是顧告訴我的,你放心,我會向你打聽沈結婚對象是誰的,要是那個人不好,你還是有機會的。」
金髮美男眼中升起一點希望。
就在這時,餐廳的門開了,顧征和沈容予到了。
威廉先看到前面個子高的顧征,揮手跟顧征打招呼:「嗨!顧!」
下一秒,他看見了比顧征微微半慢步的沈容予。
威廉以及他旁邊的幾個朋友都激動起來,然而,等他們看見沈容予的手竟然被顧征緊緊的拉著,兩個人大大方方,手拉著手,十分親密的走進來衝他們打招呼時,這幾個人集體愣住了。
威廉十分擔憂,低聲道:「顧,你怎麼回事,竟跟沈拉著手,他不是結婚了嗎?這樣跟你拉著手好嗎?」
沈容予:「我拉著我老公的手有什麼問題嗎?」
威廉等人瞬間石化了!
顧征忍不住輕笑了一下,說道:「威廉,正式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愛人沈容予,目前我們兩人的關係並沒有多少人知道,還望今天在場的各位能替我們保密。」
威廉幾人在震驚中機械的點點頭。
顧征不理會石化中的這幾人,拉著沈容予的手走到座位上,他在幫沈容予拉開椅子的時候,用只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道:「滿意了吧。」
沈容予自然十分滿意,事實上他這次來的目的就是來宣誓主權來了,省得以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這個威廉又來糾纏顧征。
威廉表示他實在是很冤!
這頓飯吃的有人歡喜有人憂。結束後,沈容予和顧征回到酒店裡,兩人一起泡澡。沈容予靠在顧征的懷裡,顧征緊緊摟著他,兩個人親密無間,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天。
沈容予喜歡這一刻,喜歡和顧征在窄小的空間裡,兩個人緊緊相貼,肌膚相親,沒有任何空隙。
在這一刻,他們沒有任何煩雜瑣碎的事,只有彼此,心貼著心,溫暖而又安心。
沈容予:「明天我們就要回家了,我的假期也要結束了。」
顧征輕輕吻著他帶水的側臉,柔聲道:「只要你想,我們每天都可以是假期。」
沈容予:「那可不行,當年可是有人說要天天看著我,等我完成我的夢想。我告訴你啊,我的夢想就是拿遍全球三大獎,目前才拿了一個,說起來我的諾言還沒有履行完呢。」
顧征輕笑道:「好,我等著你拿滿貫。」
沈容予:「嗯,我一定會做到的。」
說著,沈容予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側過頭看向顧征:「對了,你之前希望我們隱婚,我難道在拿滿貫前要一直隱婚嗎?」
顧征:「當初怕你的粉絲知道你結婚會大面積流失,怕你結婚會限制一些角色......最重要的是怕如果你有一天後悔想離開我,帶著離婚這個標籤總歸不太好,會有人拿離婚這件事情做文章......所以......」
沈容予聽了這話笑道:「你怕離婚對我有影響啊,如果我真的一直沒發現你是誰,我要離開,你就放我走嗎?」
顧征雙臂緊了緊身前的沈容予,低頭親吻他的耳朵,低聲道:「不會,想都別想!」
顧征重生以後的想法一直以來都很明確,那就是打倒顧恆,將沈容予牢牢的鎖在自己的身邊,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放手了!
天知道,當他回到顧家之後得知奶奶竟然有意把他和沈容予湊成一對,他表面看上去對這種聯姻無動於衷,但內心早就狂喜的飛到九重天之外了。
他想他重生一次果然是有福利的,既然老天待他不薄,那他無論如何也是不會放過沈容予的。
哪怕沈容予到最後也沒有發現他是誰,或是到最後也沒有愛上他,他也是不會放他走的。他重生一次,早已將曾經面對感情懦弱的自己深埋在了過去,沈容予進了他顧征的家門,那就生生世世都是他的人,他到死也不會讓他離開的。
顧征將懷裡的沈容予摟得更緊了一些,柔聲道:「你什麼時候想對外界公開都可以,我總是會陪著你。」
沈容予道:「嗯。」
沈容予轉過身貼著顧征的胸膛,與他面對面,他輕輕抬頭親吻顧征的下巴,伸手輕輕的撫摸著顧征英俊的臉頰,忍不住道:「顧征,我真的太開心了,從來沒有像這幾天這麼開心過。」
顧征柔聲道:「以後,每一天,我都會讓你開心的。」
沈容予抬眼看他:「我也會讓你開心的。」
沈容予說完這句話,顧征突然勾嘴一笑,水下的手也開始不老實:「不如現在你讓我開心一下?」
......
沈容予和顧征到達國內時,國內剛剛清晨。
兩人先回了顧家一番整理休息之後,顧征要回顧氏繼續工作,沈容予也要去花容傳媒給他臨時「曠工」的行為做下交代。
兩人同乘一輛車,顧征開車把沈容予送到花容傳媒寫字樓的後門,兩個人在車裡親吻膩歪了一會兒,沈容予才戀戀不捨的從車裡走了出來。
阿輝早就站在後門等著沈容予,見顧總頭一次送沈容予來上班,而沈容予也膩膩歪歪的在車裡好半天不出來,由其是在開車門一瞬間,他不小心抬眼看到顧總與沈先生嘴唇分開,不禁有些驚訝這短短的幾天裡,顧總和沈先生之間發生了什麼?
不過老闆們之間的事,他是不明白,也搞不清楚的。便目不斜視,裝作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知道。
沈容予沖顧征的車揮揮手,往寫字樓裡走。
他輕輕的摩梭了一下嘴唇,眼神有些不自然,但很快便掩蓋掉那絲不自然,邊走邊問道:「我離開這些天,有什麼情況?」
阿輝十分盡忠盡職,說道:「顧恆一開始低調了兩天,這幾天突然跟顧氏集團的一個股東走的很近。」
沈容予:「誰?」
阿輝報了個名字。
沈容予沒有一點意外:「那個人本來就是顧恆那派的。顧征知道嗎?「
阿輝:「三少爺知道,但三少讓我們不用理會,甚至有些放任顧恆的行為。」
沈容予點頭:「嗯,顧恆現在翻不起大的浪花,就怕他會在暗地裡會動一些手腳,你們一定要時時刻刻看牢他。」
阿輝:「嗯,三少爺也是這樣吩咐的。」
顧征比他更知道怎麼對付顧恆,沈容予完全不用擔心顧征那邊會著了顧恆的道,接著問道:「還有什麼事?」
阿輝說道:「沈逸瑤回來了,她這次回來來勢洶湧,不但拿了一個電商的代言,還簽了下一部新劇,她這代言和新劇的投資人都是一個人,那人姓陳,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電商。還有,她之前的那部IP劇最近要開發佈會了。」
沈容予聽了這些話,眉心微皺:「她開發佈會是哪天?」
阿輝:「下週四。」
沈容予皺眉思索沒有說話。
沒過多久,兩人上了電梯,沈容予這才說道:「阿輝,一會兒你去找林叔,從他那裡拿個東西。」
阿輝:「好。哦對了,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鍾家明天會開發佈會,田姐從內部打聽到消息,說,說鍾家這次發佈會是和向陽聯合一起開的,他們恐怕有大事宣佈。」
沈容予面色一沉,點頭道:「我知道了。」
看來向陽還是做出了那個選擇。
第56章 柔情
沈容予到了公司, 一踏進田貝的辦公室,迎面而來的就是一陣「尖酸刻薄」的埋汰。
田貝:「喲,快來瞧瞧,稀客呀!」
左平江:「呀!這誰啊!瞧這小臉紅的,瞧這身板滋潤的, 田姐, 你認識他嗎?」
田貝搖頭:「不認識。」
左平江:「您不認識?這就是您的不對了,您仔細看看他是誰, 不能因為他被愛情整容了, 您就不認識他呀?」
田貝:「哦哦, 這麼一看, 哎呀, 這不是我家小魚嗎?」
田貝和左平江兩人一唱一喝, 簡直了,沈容予直想給他們兩人一人一個白眨,但他不在意, 他心情好,隨便這兩人怎麼說。
沈容予懶散的坐到沙發上抱著手臂看這兩位表演,田貝和左平江越說越起勁兒, 尤其是左平江竟然還模仿上了沈容予。
等那兩位影帝影后終於演夠了,見主角沈容予將他們無視了個乾淨, 終於忍不住的圍了過來。
左平江:「哎?祖宗,到底怎麼回事了?」
田貝:「沈小魚,真戀愛啦?要公開嗎?」
沈容予懶洋洋的掀開眼皮看了他倆一眼, 幽幽道:「暫時不公開。」
田貝:「哦,那我備著了啊。」
沈容予點頭。
田貝轉身去拿這些天他積攢下來的劇本、代言,以及這些天落下的行程。
左平江湊過來低聲道:「真跟顧總好啦?」
沈容予點頭:「嗯。」
左平江:「喲,你什麼時候不聲不響的就看上他了啊?原先我勸你跟顧總苟且,你不還是要死要活的嘛,怎麼......」
沈容予拿著身上的靠墊扔他懷裡:「怎麼說話呢!」
左平江一手接住那墊子,往身後一拋:「我說的不對嗎?是誰說以後報了仇要跟顧總離婚......」
沈容予:「打住了,以後別在我面前提離婚這兩個字。」
左平江:「行行行,我不提,祝您和顧總白頭到老。喂,跟哥們兒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啊?」
左平江實在是太好奇了,這沈容予怎麼說變就變了,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不過沈容予並沒有打算把真相告訴左平江,一來這事太匪夷所思,二來,顧征並不想除他以外的其他人知道。
於是沈容予只好含含糊糊的說道:「也沒什麼,就是知道了他原來早就喜歡上我了,還一直默默的幫助我,而且,他對我一直很好,和當年顧征一樣都是默默的守在我身邊,默默的喜歡我。我當年錯過了顧征,現在不想再錯過另一個顧征......」
他沒有對左平江說謊,他的確是不想也不能再錯過另一個顧征了。
左平江聽了這話十分激動:「我就說他肯定早就看上你了!果然果然!」
沈容予:「平江,我現在很開心,從來沒有這麼幸福過,我突然覺得老天爺讓我受了那麼多折磨,原來是在這裡等著我,給我這麼大一個驚喜。」
左平江:「呀,好久沒聽見過你這麼煽情的話啦,看來你是真的很幸福。」
沈容予:「那當然。」
兩人說話間,田貝抱著一大推文件放在桌子上。
田貝:「那個綜藝的策劃方案已經做出來了,你看一看,下個月我們會舉辦一個招商會。還有這個,是《白雲與西風》的電影劇本,你看一下,明天我們去簽約。」
《白雲與西風》是沈容予之前看過的那個很有意思的劇本,他打算自己演電影版,然後再搞一個演技方面的綜藝挖新人來演電視劇版本的。
《白雲與西風》是部古裝玄幻片,西風是一個溫潤俊朗的書生,在進京趕考的途中誤食一種紅色的果子,結果把自己整成了精神分裂,一到午夜,他就會身穿紅衣,冷酷無情,殺人不見血,只短短的幾天便成了附近人見人怕,鬼見鬼嚎的大魔頭。這大魔頭雖然心狠手辣,卻給自己起了個特別溫柔的名字:白雲。
一個身體彷彿裝下了兩個靈魂。白天,西風在路上偶遇逃出來玩耍的公主與及三皇子,得知這兩人被大魔頭追殺,便想方設法的幫助公主與三皇子製造各種路障對付大魔頭,誰知一到晚上,無論公主與三皇子躲在哪裡,大魔頭都能將他們找到。
這部電影開頭輕鬆搞怪,但到後面幾人知道真相幫西風找各種治療分裂症的方法,慢慢建立起友誼,卻又要面臨了更艱難的人生考驗。
電影分為上下兩部,預計上部拍攝週期為半年,沈容予看過之後發現這最新一版本的劇本比之前看到的更豐富了許多,不由得對這部電影更增添了幾份信心。
到了下午,沈容予去拍攝了一組他代言的某高奢品牌新一季度的宣傳片,然後又去做了某個談話類節目的訪談,最後還要參加一個頒獎禮,等一切結束之後,已經晚上10點多了。
沈容予忙了一下午加一晚上,坐進車裡才顧得上拿出手機看一看,發現顧征給他打了好多個電話,發了好幾條微信,他都沒有回。
沈容予正想著給顧征打個電話過去,手剛按到手機上,顧征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顧征:「寶貝,你再不接電話,我可就把你綁在身上哪兒也不讓你去了。」
沈容予聽到顧征的聲音,心漏跳了一下,聲音不自覺得的就柔軟下來,低聲道:「不好意思,忙到現在才顧得上看手機......你在哪兒呢?」
顧征:「剛出了公司,你呢?你在哪裡?」
沈容予往窗外望了望,答道:「我正在新街口,就前面有個廣茂大廈的路口。」
顧征:「把車停在路邊,等著我。」
沈容予:「好。」
沈容予吩咐司機把車停在路邊,左平江無語看了一眼窗外,說道:「你老公要來接你?這外面人流量也不少啊,你們不怕被拍到啊?」
沈容予:「不會的,他不用下車,我也不用下車,我們兩輛車只是一起走。」
左平江:......
左平江:「我這只單身狗可在旁邊呢,您能行行好嗎?」
沈容予沒理他,低頭給顧征發了自己的定位。
沒過多久,一輛黑色的轎車開了過來,在經過沈容予的保姆車時,車響了一下喇叭。
沈容予精神一震往窗外看,見那輛車的副駕駛車窗緩慢的落下半截,露出顧征那張英俊的臉。
沈容予的心瞬間大好,吩咐司機可以開車了。
保姆車緩慢行駛,那輛黑色的轎車就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們後面。
顧征的電話又打了過來,沈容予接起電話就跪坐在後座椅上,他從後車窗望過去,能看見後面轎車副駕駛位置上的顧征。
沈容予:「喂,我看見你了。」
顧征此時也正抬眼嚮往望,便一眼看到前面保姆車後車窗沈容予模糊的臉。
顧征:「乖,坐下,這樣太危險。」
沈容予沒聽話,語氣裡帶了一點小委屈,撒嬌道:「可是我想見你啊,一天沒見了。」
旁邊的左平江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此刻只恨自己沒像田姐和阿輝那樣早早的躲開沈容予。
顧征輕聲笑了笑,語氣曖昧道:「一會兒回去讓你看個夠。」
沈容予不知想到了什麼,臉立刻紅了,輕聲道:「好。」
兩人就這樣打著電話,一前一後的到了顧家門口。
沈容予從車裡下來時,顧征也已經從車裡下來了,沈容予與左平江揮手告別,在左平江生無可戀的眼神中歡脫的向顧征奔去。
兩人肩並著肩,手拉著手走在通往他們別墅的小花園裡。
夏夜沒有風,卻一點也不熱,月光將腳下的鵝卵石路照得清清楚楚,遠處的池堂裡,有幾青蛙比賽似的你叫一陣我叫一陣,腳邊草叢裡,幾隻蛐蛐也不甘寂寞,一個賽一個的叫著,十分歡樂。
沈容予輕踩在鵝卵石上,慢慢悠悠的走著,心中恍惚的想著上次自己走在這條小路上還十分迷茫,而這次,同樣的路,身邊卻多了一個人。眼前的迷霧也全部被風吹散開,露出一條光明的粘滿蜜糖的僅容他和身邊這人一起走過的通天大道。
實在是太神奇了。
沈容予低頭望望腳下他和顧征的影子,兩個人緊緊的拉著手,影子也緊緊拉著手,沈容予望著地上的影子,在心中感歎他和顧征怎麼連影子看著都這麼絕配,再一抬頭看身邊的男人,又感歎顧征實在太帥了,這鼻樑這麼高挺,這嘴唇這麼性格,側臉簡直完美極了......
沈容予在這迷人夏夜裡,完全陷入了花癡顧征中......
這時,沈容予突然感覺被拉的手一緊,原來竟是顧征突然拉著他大步往前走去。
沈容予有點奇怪他這麼著急回去幹嘛,畢竟夜色這麼好,兩人第一次在花園中趁著這點時間約個會多好,怎麼顧征就這麼著急回去了?
剛一這樣想,顧征又突然停了下來。
沈容予疑惑的看著他,正要開口詢問怎麼了,就見顧征突然如一座巨山一樣壓過來,沈容予慣性的後退兩步,就感覺自己的背抵到一顆樹上。
眼前,有白色的花瓣飄落,鼻間,有熟悉的清淡的花香。
沈容予瞪大雙眼,心中泛起層層漣漪。
這時,就見顧征突然貼上來,低垂著眼眸,眼底有星光泛起一整片柔情蜜意,低聲道:「我幻想過很多次,在樹下吻你。」
顧征說完,附身吻了下來。
第57章 輿論
白色的花瓣, 飄落在兩人的頭髮上,肩上。
夏夜裡,像是飄下了無聲的雪花。
空氣裡,瀰漫起陣陣清新的花香。
月光正好,夜色正好, 身邊的人, 也纏綿的正好。
年少時,最美好的幻想, 在這一晚, 終於走到了在塵世間走了兩遭的年輕男人的面前。他緊緊的將身前的男人擁抱在懷, 他瘋狂卻不粗魯的吻著那人的嘴唇, 那是他嘗過世間最甜的蜜, 沁人心扉, 深入骨髓,永遠融進血液裡,銘刻進心裡。
兩個人全情投入的擁吻, 誰也不捨得分開,直到細小的花瓣有一瓣落在了沈容予的額間,沈容予似有察覺, 微微一掙,顧征這才肯放過沈容予, 喘著粗氣,一雙眼揉進了柔情與滅下去的慾火,癡癡的看著樹下的人。
沈容予被吻得嘴唇又水又潤, 他的眼中似是起了一層淡淡的水霧,仰著頭面色緋紅的看著顧征,像一隻懵懂的小鹿,眨著他無辜的大眼,實則最是勾人而不自知。
顧征心神大動,伸手覆在他的萌動的雙眼上,微喘氣道:「別再這樣看著我,想讓我在這裡忍不住吃掉你?」
沈容予笑出聲,輕輕揮開他的手,揶揄道:「顧三少什麼時候這麼能忍了?」
顧征眉峰瞬間一挑:「我能忍你似乎不滿意?」
沈容予臉色一熱:「我,沒......」
然而已經晚了,顧三少一把將他抱在懷裡向不遠處的別墅裡走去:「本來看你這麼累,今晚想放過你......」
沈容予捂著臉:「求放過。」
顧征不答,這一晚,卻用實際行動向沈容予證明,他拒絕放過。
......
第二天,某五星酒店的宴會大廳,向陽一身黑色的西裝,沉靜的站在台邊盯著前方發佈會那幾個字,發著呆。
李瑩站在他的面前,看著他這個樣子,無聲的歎了口氣,最後還是走上前將他的領帶整理好,低聲道:「你真的這樣決定了?」
向陽回過神,憂鬱的眼神帶上一絲溫潤的笑意:「李姐,我決定好了。」
李瑩彷彿知道自己勸不動他,也放棄了,歎氣道:「你這樣,何必呢?今天這新聞一發佈,只要有心人深扒便會扒出他過往的那些事,對你,並不好。」
向陽:「所以我需要李姐這個時候幫我。」
李瑩:「我幫得了你又能怎麼樣?水軍造勢,輿論之戰我李瑩也不是沒打勝過,可是小陽啊,你要明白,將來這恐怕會是你的黑點。」
向陽:「沒關係,我不在意。」
李瑩無奈的歎著氣,她知道向陽雖然看著脾氣好,人卻非常固執,只要是他自己決定的,八頭牛也拉不回來。
就在這時,向陽的助理飛快的跑過來,低聲道:「陽哥,鍾家的人來了。」
向陽瞬間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下午2 點,向陽與鍾氏,這兩邊平時看不出有任何交集的人站在了一起。
觀看直播的網友紛紛猜測這兩邊的人到底要發佈什麼消息,是合作了?鍾氏請向陽當代言人了?
正當各路人馬議論紛紛的時候,向陽拿著話筒,爆了一個驚天大料。
「今天開這個發佈會是想宣佈一件我人生中非常重要的大事,那就是我與鍾盧鍾先生相戀一年,兩個月前已訂婚。」
話一出,瞬間引爆網絡。
#向陽訂婚#
#向陽#
#向陽鍾盧#
三個話題瞬間爆棚,粉絲們紛紛表示這消息實在是太突然太震驚了,他們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直播裡,前方記者也被向陽的話震得驚了幾秒,還好有反應快的拿著話筒問道:「向先生,請問您是什麼時候和鍾先生認識的,您為何會選擇他?你們相戀一年為何他今天沒有出席發佈會?」
向陽閉閉眼,腦中響起沈容予的話:第一步,趁林秦兩家被顧征壓制時,先發制人,引導輿論風向,讓鍾盧變成受害者。
向陽微微笑:「鍾先生有些特殊原因暫時不能出席,至於為什麼我會選擇他,我也很無奈,本來不想選的,但在我最難過的時候,最想不開的時候,是他救了我。」
那記者瞬間接著向陽的話往上爬:「您竟然有想不開的時候?是上次的視頻風波嗎?這麼說在您想不開的時候是鍾先生救了您?」
向陽點點頭:「嗯,我前陣子被人狂黑,我雖然是一個演員,為藝術獻身是有必要的,但被人拿出來惡意攻擊,再加上那陣子一直抑鬱,便有了輕生的念頭。是鍾先生救了我,還替我出氣。」
這記者十分會抓向陽話裡的重點,聞言眼中瞬間亮起來:「請問,惡意攻擊您的人是誰?鍾先生是如何幫您出氣的?」
向陽微微笑:「這我就無可奉告了。」
向陽把話筒遞給旁邊的一位50多歲的看上去非常強勢的女人。
那女人接過話筒說道:「向先生在演藝圈這麼多年,我也是算看到他一步一步成長走到今天,他現在是什麼性格私下裡就是什麼性格,我想說請粉絲們放心,他和鍾盧在一起不會受委屈的......」
向陽這邊的發佈會強勢的席捲各網站頭版頭條,而同一時間,林家被壓了許久的通稿也出來了,林家並不敢直接說鍾盧把林浩廢了,一開始只暗搓搓的說鍾家某少爺性格惡劣,仗勢欺人,惡意傷害兩位普通家庭的人。
一瞬間把向陽和鍾盧推到的浪尖上。
網絡上,鍾盧的各種黑歷史被扒出來,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光憑造謠一張嘴,把鍾盧摸得比黑炭還要黑。
林家本意就是想引導網絡輿論風暴來逼迫鍾家,他們想趁機打擊鍾家,讓所有人都知道鍾盧人品差、故意犯罪,鍾家有這樣的人在,你們怎麼還買他們家的東西?還不趕緊拋棄鍾家的股票等什麼,這樣的企業有這樣不光彩的黑歷史是沒有前途。
然而鍾家和向陽這邊的水軍也不甘示弱,鍾盧本就是因為未婚夫遭人算計而去收拾人,他們便擴大這個點,指出林浩先犯罪!
網絡上一場輿論之戰便這樣激烈的打響了,雙方各執一詞,但僅鍾向方指出「林浩先犯罪」這個點,再加上水軍故意往向陽前陣子的視頻風波上引,網民很快明白鍾盧是因為愛人的那個視頻氣憤之下去傷害林浩。
頓時,很多之前為向陽在那個視頻中叫屈的粉絲與路人紛紛開始指責林浩自己先害人,被揍活該。
「自己喜歡的人被人這樣算計,鍾盧就揍姓林的一頓?也太便宜他了!」
「沒錯!姓林的怎麼不去死!還是外國畢業回來的高材生?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
「粉絲表示為我向陽委屈,鍾盧雖然犯了錯,但,我想說,做得好!」
林家看見網絡的輿論越來越不利他們,尤其是網友們幾乎都以為鍾盧只是把林浩揍了一頓這麼簡單,但他們總不能上趕子說鍾盧不光揍了我家林浩一頓,還把林浩變太監了吧。
雙方激戰了整整三天,在第三天的時候,遠在國外的鍾盧突然出現了,他表示願意為自己之前的行為負責,願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在道德上搶佔制高點,在輿論上壓倒對方,在法律上,鍾盧認錯態度良好,再加上因為鍾盧犯罪的地點在國外,國外的法律與國內並不同,在顧征的幫助下鍾盧請到了某金牌國際辯護律師,所以,這一場戰,雖然艱辛,但希望總是在慢慢變大。
一個星期後,網絡議論這件事的人逐漸減少,向陽在這次的事件中並沒有受到太多的攻擊,就算有網友攻擊他,也只是拿鍾盧這個點來攻擊,因為鍾盧的某些黑歷史是真的,因此雖然他在關鍵時刻保護鍾盧,但愛偶像深切的粉絲還是有一半並不看好向陽的婚姻。
向陽從原來一個單純的沒有任何緋聞,只一心鑽研演技的演員,變成了在輿論風暴中複雜的一個點,有些粉絲受不了脫粉了,也有些網友覺得他勇敢轉粉的。
粉絲有去就會有來,向陽心裡明白,也沒有過多的傷感。
讓他傷感的是,這場輿論之戰終結之後,他和鍾家在檯面上做的這個「訂婚」的新聞,也會隨風而去。
鍾家並不接受他,在他提出利用輿論來搶先壓制林家的時候,鍾家人同意了,但「鍾盧未婚夫」這個頭銜只可以維持一年,一年後,向陽必須親自發佈與鍾盧分手的消息。
明星的八卦生活總是會被放大,尤其是感情的事更是被無限放大,可以預料的到若是一年之後,向陽宣佈與鍾盧分手,對他而言會有多大的影響。
所以李瑩才會心痛他,覺得一向潔身自好的向陽,為了鍾盧人設全崩了。
第58章 萬一
週三, 沈容予起了個大早,因為這天早上他和顧征要一起和顧老太太用餐。
兩人收拾完畢一起手拉著手去老太太住的別墅,一進餐廳,沈容予便看到許久不見的顧恆。
顧老太太正和顧恆說話,顧恆見到沈容予和顧征手拉著手一起進來, 眼神微微瞇了瞇, 一抹寒光一閃而過。
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顧恆笑道:「阿征, 容予, 好久不見!」
顧征:「好久不見!」
沈容予沒出聲, 但礙於顧老太太在, 向顧恆微微的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沒一會兒, 顧之玥也下來了, 顧之玥一見到餐廳裡眾人都在,立刻戲精附身,對著沈容予和顧征冷冷一哼, 坐到顧恆旁邊嬉皮笑臉道:「二哥,你最近在忙什麼呀?逸瑤姐呢?我約了她好幾次她都好忙呀......」
有了顧之玥在,餐廳裡的氣氛活躍了起來, 沒一會兒顧智霖和許柳懷過來了,一大家子開始用餐。顧之玥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時不時的講個笑話逗顧智霖和顧老太太開心,顧恆就在這看似溫馨的氛圍中突然開口道:「奶奶,爸, 媽,過幾天我想把逸瑤帶回來。」
話一開口,餐廳的氛圍立刻安靜了下來。
顧老太太和顧智霖還沒開口說什麼,許柳懷「啪」的一聲放下筷子,冷聲道:「不行,我不同意!」
顧恆:「媽!」
許柳懷:「反正是沈家人就是不行!」
顧恆:「逸瑤又不是沈家人!」
許柳懷:「不行就是不行!」
顧恆:「媽,在人生大事上,你做不了我的主。」
許柳懷:「你!」
「夠了!」
顧智霖重重一拍筷子,顧恆和許柳懷都住了嘴。
顧智霖:「這件事情以後再說,吃飯!」
眾人安靜的吃飯,之前活躍溫馨的氛圍一掃不見,顧之玥努力的幾次都沒將氣氛炒起來,便也不再理會了,安靜的埋頭吃飯。
早餐結束,顧家的人該上班的上班,該休息的休息。
沈容予和顧征沿著小花園的路往他們住的別墅走,沈容予思索了一會兒,問道:「你覺得顧恆為什麼突然提出要把沈逸瑤帶回顧家?」
顧征:「前陣子,東邊劃了一個經濟新區,沈逸瑤認識的電商和幾個主打智能領域的老闆在那邊有一個新項目,顧恆想進他們那個圈子。」
沈容予:「所以是顧恆想通過沈逸瑤和那些人合作?」
顧征點點頭:「你家原先被顧征和沈逸瑤弄走的那些財產,現在全在沈逸瑤那裡,顧恆現在想重頭再來,恐怕需要那些資金。」
沈容予冷冷一笑:「我看沈逸瑤恐怕不會輕易的交出來。」
顧征:「所以現在顧恆想給沈逸瑤一個交代,讓沈逸瑤放心把錢交出來。」
沈容予:「那我可要看好戲了。」
另一邊,許柳懷坐在沙發上抹著眼淚。
顧恆煩躁的在他面前走來走去,最後終於停下來哀聲道:「媽,這種時候您就別拖我後腿了。」
許柳懷:「我怎麼拖你後腿了,這個沈逸瑤早就不是原來的沈逸瑤了,她跟多少個人亂搞過,這種女人怎麼能娶回家。」
顧恆一怔:「媽,你調查過我們?」
許柳懷:「我總得知道在你身邊的是個什麼人吧,而且......」
許柳懷往門口看了兩眼,低聲道:「而且七年前是她把沈家弄破產的吧,這件事情如果讓你爸知道了,你和她誰都別想好過!」
顧恆的臉瞬間黑了,瞪著大眼道:「媽,這些你是聽誰說的!」
許柳懷:「我沒聽誰說,我是聽沈逸瑤自己說的,七年前的某一天,她半夜來找你,我正路過你房間門口正好聽見她說什麼只要沈家這次破產了,她的什麼仇就報了。」
顧恆萬萬沒有想到原來許柳懷竟然早就知道這件事,他雙手緊張的扶著許柳懷的胳膊,說道:「媽,這件事,你不可以讓第二個人知道。」
許柳懷:「我當然不會讓第二個人知道,阿恆,你告訴媽,這件事情,你是不是也脫不了干係?」
顧恆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媽,我當時需要那筆資產,我在顧家本來就不如大哥,媽,這件事情,你一定要爛在肚子裡。」
許柳懷:「媽知道!你放心,你是我兒子,我害誰都不會害你!」
顧恆腦中響著許柳懷那句「我害誰都不會害你」怔了一下:「總之,媽,這件事情你不要再管,我說什麼你不要反對就是了。」
許柳懷:「我也不是要反對你,換成是誰我也不會這麼激烈的反對,可是沈逸瑤......」
許柳懷歎了口氣:「算了,我反對也沒有用。」
許柳懷站起來歎著氣往樓上走去。
顧恆一出了別墅,迎面正好碰上顧之玥。
「二哥,你要去哪裡?」
顧之玥歡快的跳過來,像以前那樣親熱的挽著他的胳膊。
顧恆笑道:「哦,出去轉轉,你今天不去店裡嗎?」
顧之玥:「嘿嘿,我自己是老闆,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
顧恆:「顧老闆,你這做老闆的可真輕鬆,小心店黃了又來找爸爸哭。」
顧之玥裝作氣惱的樣子,氣呼呼道:「二哥,你又提!我那時年紀小嘛,哼!」
顧恆笑道:「好好我不提了,我先走了啊,回頭見。」
顧恆說著往外走,顧之玥忙叫住他:「二哥,逸瑤姐最近在忙什麼呢,我找她好幾次都沒見到她。」
顧恆:「哦,她馬上要進劇組了,今天在家,你想去找她就去吧。」
顧之玥:「好勒!二哥慢走!」
顧恆沖顧之玥揮揮手,快步離開了。
顧之玥並沒有去找沈逸瑤,而是繞到了顧智霖住的別墅後面,過了一會兒,一個40多歲穿著簡樸的女人向這邊走來。
顧之玥一見了她,微笑道:「劉姐,忙完了呀。」
劉姐是許柳懷那邊的保姆,見顧之玥在前面跟她打招呼,立刻笑道:「之玥還沒走啊。」
顧之玥在顧家不管對誰都是一幅開朗親熱的模樣,因此在顧家工作的這幾個保姆都很喜歡她。
顧之玥:「許姨呢?又睡了嗎?」
劉姐走近了說道:「是啊,她心情很不好。」
顧之玥:「啊?還在因為我二哥生氣啊。逸瑤姐也是她看著長大的,怎麼就不能接受了嘛。我看爸爸和奶奶也沒反對。」
劉姐歎了一口氣,說道:「唉,她不能接受也正常,誰讓這個沈逸瑤是......」
「哎呀,哎呀,我不能說,我不能說!」
劉姐突然發現自己似乎說漏了什麼,急忙捂著嘴:「那個,之玥啊,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啊。」
劉姐飛快的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顧之玥瞪著大眼站在原地,心想她是不是差點套出來什麼話?
......
第二天,沈逸瑤之前官宣的那部IP劇開發佈會。
以沈逸瑤的咖位,這個發佈會關注的人並沒有多少。
然而就在發佈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有個記者突然問了一個問題:「沈小姐,之前有傳聞您和國際影帝沈容予是親戚關係,這件事是真的嗎?」
沈逸瑤靦腆一笑,拿著話筒道:「哎呀,這個傳聞過去這麼久了,你們怎麼還記得呀,既然大家都想知道,那我今天就告訴大家吧,我是容予的姐姐,我和容予從小一起長大,關係好得不得了。」
記者震驚道:「天吶!你竟然是沈影帝的姐姐!你們一起長大!真令人羨慕!請問你私下裡是不是和沈影帝經常聯繫,你有沒有請教過他演技方面的事啊?」
沈逸瑤尷尬的笑了笑:「其實,容予回國之後,大家都忙,就沒有像以前那樣經常見面了。不過沒關係,容予現在是國際影帝,身份自然不能和以前相比,我,我理解他,我不怪他......」
沈逸瑤這番話一出來,觀看直播的人瞬間達到一個高峰。
而網絡上,關於沈逸瑤是沈容予的姐姐這個話題瞬間大爆!
之前那個爆料沈逸瑤與沈容予關係不一般的截圖貼,還有沈容予《牧羊人》劇組賜走沈逸瑤的造謠貼,瞬間被頂了上來。
沒有一人個想到,沈逸瑤竟然真的是沈容予的姐姐,而且還和沈容予的關係還這麼親近。
尤其是沈逸瑤話發佈會上最後話中有話,指責沈影帝成神之後對她這位姐姐愛答不理,一時間,有很多網友對沈容予冷嘲熱諷,說沈容予對自己的姐姐竟然這麼冷漠無情,人品太差。
而沈逸瑤的熱度也因為這些個話題爆漲,連她主演的那部IP劇,也趁這個時候買了熱搜,一時間水漲船高。
沈逸瑤的粉絲這下子洋洋得意,拿著那個爆料貼當尚方寶劍,更有黑粉與水軍摻和在裡面,指責沈容予與家人不和。
反觀沈容予的粉絲,沈逸瑤這番大寫的借勢炒作,讓他們像是吃了一口蒼蠅,面對黑粉的嘲諷只說道:一切等沈容予這邊的消息,沈逸瑤說關係好就關係好了?極品親戚瞭解一下。
有看不慣沈容予粉絲太過強勢的人說「坐等日天日地的粉絲打臉。」
沈容予粉絲無奈道表示道「我們人多怪我們嘍?」
......
下午6點,沈容予一行人跑完了一天的行程回到公司,田貝拿著手機翻看著網絡上的各種混戰,和左平江一人一句,罵了沈逸瑤一路。
沈容予卻事不關已一般的斜靠在沙發上玩遊戲,左平江看他一幅悠閒的樣子著急道:「我的大哥,你怎麼就跟沒事兒人一樣呢,沈逸瑤都拉你頭上了。」
沈容予無語的瞪著他:「你能別這麼噁心人嗎?」
左平江:「行行行,你到底什麼時候出手!」
沈容予退出遊戲看了眼時間,開口道:「他們現在進行到哪一步了?」
左平江:「派出十萬大水來淹你了。」
沈容予點點頭:「別著急,再讓他們玩會兒。」
......
沈逸瑤這邊這幾個大動作還沒有消停,到了晚上,她竟然在微博上放了一張十多年前的照片,那照片上,姐弟兩個人光著腳丫坐在海邊玩耍,姐姐幫弟弟擦腳上的沙子,看上去溫馨而美好。
沈逸瑤在這條微博上@沈容予。
這下,不用再說什麼了,沈逸瑤沒有說謊,她就是沈容予的姐姐。
沒過多久,沈逸瑤團隊某個工作人員在微博上發了一條長微博,暗指沈容予幾次三番下手黑沈逸瑤,利用自己的勢力驅趕沈逸瑤,並且在最後還配了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沈逸瑤以及團隊的這番作為,看似有理有據,但很多網友還只是觀望,不站隊,畢竟一切只是沈逸瑤在說,沈容予完全沒有出來說話,萬一這是一場炒作呢,畢竟沈逸瑤之前種種惡行在目,並且通過這件事獲得了最大的熱度。
當然,一部分見不得沈容予風光的團隊在私下暗搓搓的動了手腳,買了水軍趁機想撕碎沈容予。
粉黑大戰一晚上。
偏偏第二天,沈容予要參加一個慈善活動,熱度爆漲的沈逸瑤也去了。
沈逸瑤這天穿了一身白色晚禮服,一改往日艷麗的風格,磨磨唧唧的走在紅毯上,走兩步就要停下來沖紅毯兩邊的記者擺poss。
紅毯兩邊有許多沈容予的粉絲,在剛過去的向陽、徐明珊等明星時,他們跟著向陽徐明珊的粉絲一起尖叫鼓掌,而到了沈逸瑤這裡,不管是誰的粉絲都出奇的安靜,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但沈逸瑤一點也不覺得尷尬,磨磨唧唧的走上紅毯接受主持人的採訪。
主持人知道今天沈容予也會來,並不打算問沈逸瑤關於沈容予的問題,然而沈逸瑤彷彿生怕主持人不問她,拿著話筒自顧自的就說了起來:「最近呀,最近我也挺好的,就是從昨天開始我的電話都要快被打爆了,我家經紀人的電話也是......哎呀,我知道大家都對我和容予的關係具體怎麼樣十分好奇呢,今天我想告訴大家,我永遠是他的姐姐,不管他怎樣對我。」
主持人笑得十分尷尬:「呵呵呵,是嗎,好,讓我們謝謝逸瑤......」
沈逸瑤還想再說什麼,但主持人已經開始望向紅毯的入口處驚訝道:「哇,我們的流行天王左晴天來了......」
沈逸瑤只好恨恨的把話筒交給司儀,在場邊一片噓聲之中,依依不捨的進了後場。
沈容予一下了車就被各路記者圍追堵截,沈容予在保鏢的保護下一路沉默不語的上了紅毯。
他是慈善晚宴的壓軸嘉賓,一踏上紅地毯,兩邊粉絲瞬間高分貝的尖叫嘶吼,都能把場外震炸了。
粉絲們通過尖叫與瘋狂的嘶吼聲來告訴沈容予,他們都在,他們都支持他。
沈容予邊走邊心情很好的沖粉絲們招手,甚至路過幾個舉著大炮的炮姐,還刻意停下來幾秒讓他們拍。
有部分粉絲看到他這樣,邊哭邊吼邊腦補道:「哇!沈哥哥被網上黑成這樣,心裡一定難過極了,為了讓我們安心卻還是笑著......嗚嗚嗚嗚......」
然而沈容予是真的心情很好。
因為來之前,顧征告訴他,今天這慈善晚宴,他也會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工作中碰到顧征,一想到一會兒進去就能看到顧征,沈容予別提多開心了,什麼沈逸瑤,什麼網上被黑,根本不值一提。
沈容予走到紅毯盡頭,大大方方的接受主持人的採訪,主持人完全沒有提沈逸瑤的事,問了一些沈容予下部作品,以及最近在忙什麼,就放過了沈容予。
沈容予到媒體區簽字擺照,剛進了後場,一眼就看見沈逸瑤正被一大堆記者圍著,正深情並茂的說著什麼。
那群記者之中突然有人高喊一聲:「沈容予來了!」
圍在沈逸瑤身邊的記者瞬間退了個一乾二淨,瘋一般的圍上了沈容予。
「沈先生,請問您對於沈逸瑤之前發表的言論有什麼想說的嗎?」
「您真的是沈逸瑤的親弟弟嗎?」
「沈逸瑤指責您回國之後就不怎麼跟她聯繫是真的嗎?」
「沈逸瑤經紀人之前指責您用自己的勢力驅趕沈逸瑤是真的嗎?」
「沈逸瑤今天就在現場,請問您一會兒會跟她碰面嗎?」
......
急忙跑過來的田貝以及左平江忙一左右的想拉那些記者:「不好意思,與慈善無關的問題,我們不回答,謝謝!」
一個記者道:「沈先生,我們和上億網友同樣想知道真相,您難道不為自己辯解一下嗎?還是沈逸瑤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沈容予往前走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他清澈的雙眸微微彎起,裡面有冰冷的光一閃而過,他嘴角突然彎起笑了下,說道:「首先,沈逸瑤不是我的親姐姐,她是我家的養女。第二......哦,現在幾點了?」
眾記者愣住,奇怪沈容予說著說著怎麼突然問起幾點了。
某個記者答道:「8點整!」
沈容予點點頭:「嗯,我覺得你們現在關注一下網絡會比較好。」
眾記者紛紛怔住,不明白沈容予讓他們關注網絡幹嘛,而有些反應快的記者已經掏出手機......
沈容予看著那些低頭忙著掏耳機,或者直接按了播放鍵的記者微微一笑,轉身進入會場內。
會場外,看過手機的人瞬間為這個驚天爆料震得驚在原地,而會場內,除了某個獨家媒體的記者外,其他記者都是不可以進的,因此還一片平靜祥和。
沈容予一進去,就被主辦方帶著走到了前排某個正中的主位坐下來。他刻意往四周掃了一下,看見他後側方坐著向陽,向陽正跟他揮手打招呼,徐明珊則在另外一邊。
沈容予掃了一圈都沒有發現顧征,這時候向陽已經挪了幾個位置,坐到了沈容予後面,沈容予轉過身跟他聊天。
沈容予:「怎麼樣了?」
向陽:「下個月開庭。」
沈容予:「你要去嗎?」
向陽:「嗯,我也算是證人。」
沈容予:「別擔心,會沒事的。」
向陽:「嗯,謝謝你。」
沈容予:「跟我客氣什麼。對了,這件事情有點奇怪,主謀人之一的秦懷東,為什麼一直在神隱......」
向陽無奈一笑:「我姨哭著來我家求我媽,我媽說秦懷東成了這樣,也算食了惡果,讓我不要在網上爆光他,而且......」
向陽冷笑了一下:「而且林浩真的是愛他,林家的通稿完全沒有帶他。」
沒想到這個林浩還是個情聖。
沈容予:「心疼你下個月還要面對那兩個人。」
向陽:「我不怕他們。」
沈容予:「你別擔心,我到時候派人跟著你過去。」
向陽點點頭。
沈容予和向陽因為要說隱秘的事,因此向陽是雙臂趴在沈容予的座椅背,沈容予則是扭著身子湊的向陽,兩人遠遠的看著像是在咬耳朵。
現場有媒體在進行直播,便把兩個人咬耳朵的場面拍了下來。
觀看直播的某部分因為《牧羊人》而磕的警察與陳老師的CP粉瞬間雞血!
「哇!我的CP發糖了!」
底下有粉絲道:「兩個受沒有前途!」
「向陽都訂婚了!」
CP粉反駁道:「我們磕的是電影裡面的CP!」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個粉絲激動道:「臥槽!我磕的冷CP是不是要有交集了?啊啊啊!激動!緊張!」
下面有粉絲問道:「你磕的什麼CP?」
那個粉絲回:「蒸魚!」
「蒸魚?」
「這是個什麼奇怪的CP!」
突然又有一個回復道:「你們怎麼還在這裡聊天,出大新聞了!快去看!」
「什麼?什麼?」
「速去看!」
評論區沒一會兒便沒有人再關心什麼蒸魚CP了。
現場內,正跟向陽咬耳朵的沈容予,卻是突然感覺身後怎麼有一陣冷風嗖嗖的刮過。
他抱著胳膊道:「向陽,你覺得冷嗎?」
向陽搖搖頭:「不冷啊,你冷嗎?這裡面開的冷氣也不太涼啊。」
沈容予:「哎,我怎麼感覺陰風陣陣,不會是有厲鬼找上來我了吧......」
話音剛落,沈容予旁邊的位置突然坐了一個人。
沈容予隨意的一撇,瞬間:「臥槽!」
向陽不解的問道:「怎麼了?」一抬頭看見沈容予旁邊坐的人,瞬間不出聲了,跑回自己的原位去了。
沈容予的心狂跳著,一動也不敢再動,卻又忍不住側過臉看旁邊那人一眼。
那人卻始終目不斜視,只是突然身體往他這邊靠近了一些,低聲道:「你剛才說什麼?」
沈容予忙搖頭:「沒說什麼,沒說什麼!」
那人勾嘴笑了笑,一笑帥裂蒼穹,帥暈了沈容予。
沈容予:「你今晚的位置在這裡?」
顧征:「嗯。」
沈容予:「臥槽!這誰安排的!」
顧征:「也沒誰刻意安排......只能說明我倆有緣!」
沈容予:......
「哎喲!顧總!您好您好......哎,這不是沈先生嗎?您好您好......」
有位商界大佬看到顧征來了,走過來跟顧征和沈容予打招呼。
顧征和沈容予只好站起來分別和那大佬握手交談,三人互相寒暄了幾句,那個大佬就拿出手機和顧征沈容予自拍了一張,滿意的離開了。
沒一會兒,又有幾個人過來和顧征沈容予打招呼,又是一輪自拍。
那幾人都是顧征認識的,還有幾人是這場慈善晚宴的主辦方,因此顧征和沈容予都和他們合照了幾張。
這邊拍照剛結束,有一個女明星拿著走機過來看著顧征道:「顧先生,我能和您合照一張嗎?」
顧征十分乾脆利落的拒絕道:「不能。」
女明星十分尷尬的走了。
沈容予剛想說他不憐香惜玉,這時,又一個男明星走過來,也是直直的對著顧征道:「顧先生,我能跟您拍張照嗎?」
沈容予心中的警鈴瞬間響起,男人的直覺讓他感覺到這男明星目的不純,沈容予抬頭看去,果然見這男明星一臉羞澀,雙眼含情脈脈的朝顧征放著電。
沈容予瞬間氣炸。
顧征也看了那男明星一眼,不適的皺了皺眉,十分冰冷道:「不能!」
男明星臉一紅,沒想到自己被這麼直接的拒絕,恨恨的離開了。
沈容予這下心情舒坦了,靠在椅背上揶揄道:「喂,就拍一張照你都拒絕啊。」
顧征:「我又不認識他們。」
沈容予:「哇!顧總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冷漠無情。」
顧征靠近他,低聲道:「我到底是冷是熱,你不是最清楚了嗎。」
沈容予臉一紅,低罵道:「流氓!」
顧征勾嘴笑了笑,又靠近了一點,輕聲道:「再說了,我都還沒有和你自拍過!」
於是,那兩個沒求到自拍照的明星很快便看到顧征非常自然的摟著沈容予的肩膀,拿著手機和沈容予拍了幾張照。
「喂,你看......」
女明星對旁邊的男明星道。
女明星:「我一直在觀察著那邊,目前只有沈容予和顧征單獨合照了。」
男明星:「等我有一天也能到沈容予那種高度,顧總也能正眼看我了!」
女明星面上微微一笑,心中冷哼道:「就你?做夢!」
......
而在他們旁邊不遠的地方,沈逸瑤的經紀人著急的找到她,貼在她耳邊說了一番話,沈逸瑤瞬間面色煞白。
......
慈善會場內,主持人上台宣佈慈善晚會開始,場內掌聲一片,某個流行歌手上台演唱開場曲,台下,有的人抬頭認真的看,有人正在相互低聲交談,看一去一片祥和。
而網絡上,因為一個視頻,各大論壇早已經鬧得熱火朝天,人仰馬翻了。
那視頻說是視頻,卻沒有一點點畫面,而是一個錄音。
這錄音不是別的錄音,是七年前,沈母遭人綁架前一天,疑似沈逸瑤和綁匪的一個電話。
那電話裡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是一些沈逸瑤對沈家人的抱怨,尤其在最後說了一句:「他們把我養大我就非要感恩戴德嗎?我巴不得他們全家都死!」
這個電話錄音是林子茂查沈逸瑤時額外查到有一個人在七年前頻繁和沈逸瑤聯繫,這一下便查到了那個人的頭上。林子茂查到那個人之後便認出了這人正是七年前綁架過沈母的那個人,從他那裡得到錄音。
這錄音一出來,網絡上炸成一片,因為沈容予刻意放出自己家的一些消息,因此有人開始扒出來沈容予的父母原來早在七年前就出車禍離世了,離世之前沈家破產,而在出車禍前的一個月,沈母曾被綁架勒索過。
雖然事隔了七年,錄音裡面的女聲聽起來清脆還有點嫩,與現在沈逸瑤的聲音並沒有多像,但放視頻的人直指裡面的女聲就是沈逸瑤。
沈逸瑤竟然跟綁匪通過電話!而且聽這電話似乎和那個綁匪還很熟!尤其是最後那句話,信息量簡直太巨大了好嗎!
吃瓜群眾誰都沒有料到吃了這麼大的一個瓜,瞬間紛紛湧進正在參加慈善晚宴的直播間,差點都要把直播平台擠爆了。
各大論壇也是瞬間被這件事刷屏。
「人家沈家把你養大,你不感恩就算了,還巴不得人家全家人都死!」
「一定是沈逸瑤這個養女想得到沈家的財產,所以勾結綁架沈母勒索錢。」
「這個綁匪是誰?有沒有抓到?沈家剩下的人知不知道沈逸瑤和這個綁匪認識?」
「我查了一下,七年前沈母綁架案的主謀抓到時說是自己一個人幹的,就算沈家人懷疑沈逸瑤也沒有證據啊!」
「臥槽!沈逸瑤怎麼這麼不要臉!竟然還在媒體面前賣慘說沈容予不和她聯繫!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是啊,我之前看到她說永遠是沈容予的姐姐還想沈容予太無情了吧,現在我只想說,沈容予!你TM見了這女人不扇幾巴掌你心裡過得去嗎!」
......
場內,沈容予收到左平江的信息,匯報網絡上的情況,沈容予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平靜的把手機放回兜裡。
顧征低頭問道:「怎麼樣了?」
沈容予輕聲道:「很熱鬧。」
顧征點點頭,趁著台下黑燈的時候伸手快速的拉了下沈容予的手:「你冷嗎?手這麼冷。」
沈容予搖頭:「還好。」
顧征轉頭叫來現場的負責人,跟那負責人說了幾句話,沒一會兒,場內的溫度調高了一些。
黑暗中,顧征仍然拉著沈容予的手,他的大手輕輕的覆蓋在沈容予的手上,並且極輕極柔的撫摸著他的手背。他知道這件事情既然打響了第一槍,那麼沈家曾經發生過的事,勢必要被擺在公眾面前了。
往事早已結了疤,可結痂下的傷口並沒有癒合,就這樣血淋淋被重新擺在面前,他知道沈容予的心一定是非常難受的。而他和他一樣難受,正如七年前,當他回到顧家,得知沈家出事,沈容予被迫離開,他無法想法這雙重打擊下的沈容予會怎麼樣,但他的心卻是撕裂的痛著的。
而此刻,在這黑暗的舞台下,台上燈光閃耀,台下的顧征僅能靠一隻手來給他安撫,給他溫度。
「一切有我!」
顧征低沉沉的聲音響在沈容予的耳邊。
沈容予在黑暗中側過頭看顧征,微笑著點點頭。
慈善晚宴結束後,來參加晚宴的嘉賓要一起拍張合照。
沈容予被拉到了中間,顧征本來與他隔了一個人,後來竟然主動與那人換了一下換到沈容予旁邊,在拍照時還刻意摟著沈容予的肩膀,擺出一幅哥倆好的架勢。
旁邊那個之前和他們一起拍合照的大佬笑道:「原來顧總和沈先生關係這麼好啊。」
顧征點頭道:「我與沈先生一見如故。」
直播裡,一部分粉絲一邊八卦著沈容予和沈逸瑤八卦,一邊看直播,直播正好拍到顧征換位置的畫面,一部分粉絲瞬間嗷嗷直叫。
「臥槽!我沒看錯吧,顧總主動換站位和沈容予站一起!還摟抱!佔有慾啊佔有慾!」
「我蒸魚CP是不是可以崛起了!」
「今天的明糖暗糖都太多了!讓我緩緩!」
「臥槽!我也要入蒸魚邪教了!」
「喂,你們這些CP粉就知道吃糖,外面那麼精彩你們還不去給沈影帝支援。」
「沒事,我家粉多。」
「......」
......
晚宴結束後,沈容予和顧征分開離開。
沈容予和左平江一行人從後門去停車場,停車場此時並沒有多少人,沈容予剛要上車,突然身後響起一個尖銳的聲音。
「沈容予!你站住!」
沈容予不用扭頭看都知道這聲音是誰,他沒理會,直接進了車裡。
沈逸瑤見沈容予竟然沒理會她,頓時氣憤至極,快步小跑過去,尖聲道:「沈容予,你下來,有本事你下來跟我面談!」
左平江「砰」的一聲把車門關住,攔住沈逸瑤:「喂,這位姐姐!你這就過了啊,這麼晚了你還過來騷擾我們就是你的不對了。想被狗仔拍到啊!」
沈逸瑤:「拍就拍!我怕什麼!沈容予你竟然敢這樣對我!我怕什麼!我怕什麼!」
沈逸瑤邊說邊往前撲,左平江邊擋在她前面邊把自己的雙手舉高,示意自己並不想碰她:「是是是,您天不怕地不怕,您別再往我胸前懟了,我可不想和您傳緋聞。」
沈逸瑤氣得面部已經扭曲了,恨恨道:「你!你們都不是好東西!」
左平江:「哎喲喂,這可太冤枉我了!沈姐姐,您自己做的那些事怎麼好意思說別人不是好東西呢?您告訴我,您找我家小魚是想幹嘛!要是想當面罵他,我看您還是省省唾沫星子,趕緊去和公關團隊想想怎麼處理網絡上面的負面消息吧,要是想和他和解,我看您更是算了吧,這事我替沈小魚回答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您自個兒多保重!」
左平江說完飛快的開了前車門一溜煙坐進副駕駛位:「快開車!」
車緩緩啟動,坐在後車位的沈容予向車窗外望去,見沈逸瑤一張臉蒼白無比,面部憤恨扭曲,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一樣,雙眼瞪得巨大無比直直的盯在車窗裡,正好與沈容予的視線相對。
沈容予抬起頭,隔著一層窗戶,對著沈逸瑤勾著嘴笑了笑。
那笑容似天真無邪,沒有一絲雜質,乾淨無比。
沈逸瑤瞬間僵在原地,只覺得從自己的後背冒上來一股冷汗,凍得她從頭到腳的血液,全都涼了。
車漸漸遠去,沈逸瑤卻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直到她的經紀人過來著急的拉她:「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快跟我回去,我們要和公關團隊連夜開會,你必須把你曾經做過的事都告訴我們,我們才能替你解決!」
沈逸瑤卻恍若未聞,像是失去了半個魂一般被經紀人拉著走。
她的腦中嗡嗡的響著左平江的那句話「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這八個字不斷的在她腦中循環播放,她突然「啊」的大叫一聲,激動的拉住經紀人的手:「我的手機,我的手機,給我我的手機!」
經紀人皺眉看她,似得對她再忍無可忍,怒氣道:「你到底在發什麼瘋!你可真是把我們都害慘了!」
沈逸瑤全然不理會她這通抱怨,她抖著手拿起手機給顧恆給打電話。
電話「嘟」的一聲似被人接通。
沈逸瑤激動道:「顧恆,他知道了!」
然而隨著她激動的聲音,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機械的女音:「抱歉,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第59章 萬二
沈逸瑤打不通顧恆的的電話, 因為一個小時前,顧恆將沈逸瑤的手機號拉進了黑名單。
此時,他正站在顧智霖的書房裡,低著頭,滿臉都是懊悔與深痛惡絕之色。
「爸爸, 你相信我, 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情!逸瑤怎麼會認識那個綁匪!我真的不知情!」
顧智霖坐在書桌前,電腦中播放著網絡上曝光的沈逸瑤的那個錄音視頻, 他一雙渾濁的眼滿是冰冷, 眉頭緊緊的皺成一個深色的川字, 一臉的威嚴道:「這聲音別人聽著分辨不出來是不是逸瑤, 但她從小是我看著長大的, 我一聽就知道是她!這孩子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當年你周阿姨被綁架的時候, 她那麼著急......她怎麼會認識綁匪......」
顧智霖說著,威嚴的眼神掃向顧恆:「你真的不知道?」
顧恆:「爸爸,我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再說了,周阿姨對我那麼好,我要是知道了肯定會阻止, 或者提醒周阿姨和沈伯伯,沈家出事對我有什麼好處!況且我當時和沈容予還是那種關係......」
顧恆越說越低聲, 顧智霖想到當年顧恆還沒有和沈容予鬧崩前,的確有那層關係,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准岳母要出事, 哪怕自己不去阻止應該也會出聲提醒的。
這麼一想,顧恆倒是沒有那麼大的嫌疑了。
顧智霖的臉色慢慢的好了一點,他剛開始聽到這個錄音除了驚訝沈逸瑤恐怕和綁架案有關,第一個便想到顧恆是不是也參於了進去。可是如果單純的因為沈逸瑤和顧恆在一起就懷疑顧恆,那對他這個二兒子的確有些不公平。顧恆是他兒子,雖然這些年變化有些大,但至少七年前顧之銘沒離世前,這個二兒子還是很純良沒那麼多彎彎道道的心思的。
顧智霖這麼一想便揮揮手道:「好了,你走吧。」
顧恆見顧智霖不再懷疑他,瞬間鬆了一口氣,剛轉身走了兩步,他似是想起了什麼,又轉過身,有些為難的看向顧智霖。
顧智霖見他這副模樣,冷聲道:「還有什麼事,想說就說!」
顧恆猶豫了一下,張嘴道:「爸爸,其實我想說,這件事會不會是個誤會。」
顧智霖聲音更冷了幾分:「誤會?」草~莓
顧恆:「爸爸,目前只能證明沈逸瑤的確和那個綁匪認識,但這不代表是她教唆綁匪去綁周阿姨,有些人是熟人作案,也許那個綁匪本來就和沈逸瑤認識,聽到沈逸瑤無意中抱怨的一句話,有了啟發便動了手......七年前,沈逸瑤和沈家人關係那麼好,她怎麼可能......而且沈叔叔和周阿姨死的時候,逸瑤哭得那麼傷心,為他們守了三天三夜都暈倒了......反正我是無法相信她會害周阿姨......」
顧恆一臉無辜而又帶點受傷的表情看著顧智霖。
顧智霖聽了這些話,臉色慢慢的暗了下去,他安靜的坐在那裡,目光直直的瞪著顧恆,像是要把這個兒子看透一樣。
這樣的的眼神看得顧恆心裡有些發毛,他幾乎有點搖擺不定的想顧智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但一想關於沈逸瑤的那件事情那麼隱秘,他也是後來費了大力氣才查到的,顧智霖應該不知道他已經知道了。
顧恆想到這裡,便放下心,此刻是拼演技的時刻,他顧恆是老演員了,相信以他自己演技,還是能騙過顧智霖的。
果然,顧智霖在盯了他一會兒後,似乎沒看出什麼蛛絲馬跡,臉色漸漸恢復了,冷聲道:「我知道她是你的女朋友,你為她擔心也正常,這件事我會去調查,如果真是冤枉了沈逸瑤,我會替她解決,但如果不是......」
顧智霖面色漸冷,卻也沒有再說下去。
顧恆看了他一眼點頭道:「我知道了爸爸。」
顧智霖揮手道:「行了,你下去吧。」
顧恆:「那爸爸您早點睡,晚安。」
顧恆轉過身離開了,在關上門的時候,他看見顧智霖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相框。
顧恆低頭笑了笑,輕輕把門關上了。
顧恆一離開,書房裡便安靜了下來。
顧智霖從抽屜裡拿出那個黑色的相框,相框裡有一張五個人的合照,其中最左邊的兩個人是他和一個長髮微卷的女人,那女人有一雙冰冷孤傲的眼睛,雖看著冷,但顧智霖卻知道,她本人一點也不冷。
剩下的三個人,其中最右邊有一個笑得特別陽光的男人,那是他從小玩到大最好的朋友沈青,沈青摟著一個短髮,看起來古靈精怪的女人,那是沈青當時的未婚妻周輕雪。
在他們這兩對情侶中間,有一個看上去與他們特別不和諧,特別羞澀並且恐慌的女子,那女子梳著兩條麻花辮子,眼睛特別大,尤其是在這張照片中她瞪大的雙眼如受到驚嚇的兔子一般,特別好笑。
顧智霖清楚的記得,當時他們在拍這張照片時,那女子羞澀的搖頭道:「我不拍,我不拍,我奶奶說拍了照片魂就沒了!」
他們幾人聽了哈哈大笑,拉著她站在中央,硬生生的就給她拍了一張。拍完之後,周輕雪拿著相片道:「小芬,快看看你的魂還在沒在?」
那個叫小芬的女子氣惱道:「堂嫂,你戲弄我!」
周輕雪哈哈笑了兩聲:「好啦好啦,我不戲弄你啦,過幾天你就要回村裡了,我們想和你拍張照留念一下。」
小芬單純的眨著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眼睛蒙上一層霧,撇嘴道:「等我回了村,我給你們寄大核桃吃,我種的大核桃特別大,你們肯定誰都沒見過。」
眾人笑道:「好好,我們都等著收。」
顧智霖回想起那時候的事情,嘴角微微掛上笑。
那一年,這個叫沈芬的女子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之中,沈芬是沈青某個遠房堂叔家的一個親戚,不是什麼正經親戚,總之是什麼七拐八拐,被一個自稱是沈青老宅那邊的人帶過來,讓沈家看著收留找一份工作。
顧智霖當時甚至覺得這估計是沈青老家那邊的人想巴結沈家,所以自稱是他親戚。但是這個沈芬,人特別單純無害,一雙懵懂的大眼看著誰都特別真誠,給他們這幾位上流社會的富家少爺小姐平淡的生活,填了不少樂趣。
就連顧智霖當時追的高冷女神董玉,也特別喜歡這個來自大山的丫頭。
顧智霖之所以記得沈芬這麼清楚,是因為正是因為沈芬的幫助,他才追到了董玉,所以在沈芬返鄉的前幾天,他們五個才一起拍下了這張合照。
顧智霖伸手輕輕的摸著這張照片,黑白照片上的五個人,除個沈芬和董玉,剩下的三人都笑得歡樂。
而如今,這樣美好的五個人,到今天竟然只剩下他一個人。
顧智霖淚水朦朧,他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傷懷過,也許久沒有這樣回憶過往昔,他將其他四個人的臉一個一個仔細的看過,最後重重歎了一聲氣,哽咽道:「你們還都這麼年輕,我卻老了!」
老了,他終於還是老了。只有他一個人老去。
人老了並不令他感到害怕,他害怕的是終於這一天,他這一個白髮人只能對著一張相片,對著曾經逝去的人,傷感歎息。
並且人越老,這種追憶曾經的似水年華的感覺,以及孤獨感,愈發強烈。
顧智霖盯著照片看了許久,最後把目光定在中間的麻花辮女子身上,歎了一口氣,把照片放回了抽屜裡,他將抽屜慢慢關上,拿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王秘書,你去辦件事......」
......
顧恆離開顧智霖的書房之後,飛快的出了別墅上了自己停在外面車,然後拿出手機把沈逸瑤從黑名單裡拖出來,給沈逸瑤打了一個電話。
沈逸瑤接通電話瞬間在那頭哭起來,著急道:「阿恆,怎麼辦,沈容予知道了是我們讓沈家破產的事了!」
顧恆仰著頭靠在車椅背上,伸手捏著眉心:「那個錄音到底怎麼回事?」
沈逸瑤:「我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我都不記得我打過這個電話,劉剛竟然擺我一道!虧我那麼多年一直資助他!」
顧恆不耐煩的從兜裡摸出一根煙放進嘴裡,他拉下車窗,任夜風吹進車裡,冷聲道:「呵,我當年是不是說讓你小心點,別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沈逸瑤哭道:「阿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了,沈容予既然能拿到這個東西,他手裡恐怕還有更多我們不知道的東西,說不定,說不定他連七年前,在愛斐島時我們做的那件事......」
顧恆瞬間睜開眼睛:「你閉嘴!」
沈逸瑤瞬間不敢開口了。
顧恆煩躁的抓了把頭髮:「其他事先不說,那件事他是不會有任何證據的。沈家的事你也不用擔心,爸爸念舊情,只要他沒有實質性的你害死沈董事長夫婦的證據,他也不會把你怎麼樣。」
沈逸瑤:「可是,網上......」
顧恆冷冷一笑:「都這個時候了,網上怎麼說已經不重要了,你現在要做的事是要知道沈容予那邊到底有些什麼能制衡我們的砝碼,懂嗎!」
沈逸瑤:「我懂,可是,可是沈容予對我視而不見,完全拒絕跟我交流!」
顧恆:「呵,要是我,我也不會跟三番四次總想害我的人交流。我之前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去招惹沈容予,你偏偏不聽!」
沈逸瑤:「我,我那時還不是因為......」
還不是因為看見你對他有別的心思,所以才下的手。
但是這句話,沈逸瑤不敢說出來。
顧恆:「行了,我現在去找你,我們重新再商量一下。你在家等著我。」
顧恆掛了電話,將煙頭扔到車窗外。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這種預感讓他十分煩躁,他將車窗全都拉了下來,任窗外的風吹進車內,吹得他的頭髮亂糟糟的飛。
這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輕快的笑聲,那笑聲被風捲著鑽進顧恆的耳朵裡,顧恆忙把車內的燈關上,飛快的把車窗玻璃拉上,一雙眼睛在夜色中直直的盯著前方。
沒一會兒有兩個高瘦的身影嬉嬉鬧鬧的走過來。
高一點的男人摟著矮一點的男人。
矮一點的男人都快掛在高一點的男人身上了,他哈哈的笑了兩聲,撒嬌道:「你背我,我好累。」
高個男人十分無奈,蹲下來語氣寵溺道:「好,我背你,上來。」
矮一點的男人嘻嘻哈哈的趴在高個男人的身上,因為趴過來的架勢太猛,兩個人一下子全都滾在了地上。
頓時一陣哈哈的笑聲響了起來。
矮一點的男人笑得快沒有力氣,坐起來說道:「你,你,你行不行啊......」
他話音剛落,就被身下的男人一把勾了回去,高個男人似乎對著他說了什麼,矮個男人瞬間直起身,惱羞道:「你!流氓!我不理你了!」
嘴上說著不理,但他還是伸手把地上的高個子男人拉起來,男人在起來的時候順勢把他拉進懷裡,兩個人身子相貼,不知道又說了什麼,矮一點的男人氣惱道:「你怎麼一點都不知道累,我......哼,試試就試試,我還怕了你不成......」
月光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顧恆坐在車裡,能看見矮一點的男人低下頭,把頭埋進高一點男人的胸前,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麼,顧恆聽不太清楚。
過了一會兒,他看見矮一點的男人突然仰起頭親了高一點的男人一口,高一點的男人非常自然的摟著他兩個人接了一會兒吻,最後兩個人纏纏綿綿,磨磨唧唧的往前方走去。
前方,羊腸小路的盡頭,是顧征的別墅。
等那兩個人消失在小路的盡頭,顧恆這才把目光收回,雙眼已變得冰冷無比。
沈容予和顧征,什麼時候感情變得這麼好了!
看他們兩人相處的樣子,該做的應該都已經做了吧!
如今的沈容予早已不是七年前青澀而幼稚的少年了,他眉眼間總是留露出一絲撩人的魅惑,想必在床上也十分帶勁吧。
他肖想了許久的人,碰都沒有碰過,竟然就這麼便宜顧征了!
說起來,這個顧征還真是什麼都跟搶!搶了他在顧家的地位,搶了他在商界應該有的名氣,搶了本該屬於他的繼承人的位置!
現在,竟然還搶走了沈容予!
這個顧征來到顧家恐怕天生就是來跟他作對的,他萬萬沒想到,幹掉一個顧之銘,竟然又來了一個更加厲害的顧征!
不過,既然他能幹掉一個顧之銘,那麼也能再幹掉一個顧征!
顧恆狠狠的的握著拳頭!
......
沈逸瑤的事越鬧越大,到最後沈逸瑤團隊不得不出來發聲,說那個錄音是偽造的,沈逸瑤從來沒打過那個電話,也並不認識電話那頭的人,沈逸瑤一直深刻銘記沈家的養育之恩,不可能對養母做出這種事,希望謠言止於智者,大家不要再傳播下去了。
然後還假惺惺的發了一個律師函,說要追究發視頻以及傳播視頻的網友。
結果沒多久就被人扒出這個律師函上的律師正在國外打一個跨國官司,律師表示沈小姐並沒有委託他發過這種律師函。
沈逸瑤被深深的打了臉,更加印證了這件事上她的心虛。
沈逸瑤頭痛不已,她的幾個代言因為這件事情的影響,中止了一部分,剩下兩個撐著她的代言也是看她最近雖然被黑的慘,但黑也是紅,等著看她有一天會不會翻身。那部IP劇已經簽了合同不能違約,雖然製片方早已把沈逸瑤罵死了,但一想到自己也得到了不少熱度,心理也平衡了,只盼著劇播出的時候,人們早已忘了沈逸瑤的事情。
於是沈逸瑤得到劇組的召喚,收拾收拾要在三天後進劇組。
然而在臨行前的前一天下午,有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親自到沈逸瑤所屬的經紀公司來找她。
沈逸瑤正跟經紀團隊開小會,看見那個男人當下心中一涼,就聽見男人開口道:「沈小姐,顧董事長請你去一趟。」
沈逸瑤:「現在嗎?」
那男人點頭:「現在!」
沈逸瑤坐在車裡一路上心中忐忑不安,她給顧恆發了一條短信,顧恆沒回。
她更加焦躁不安,心中猜測那位找她到底是什麼事,不過還能有什麼事,想也知道。
不過沈逸瑤很快又想到幾天前的晚上,顧恆對她說的那些話,心中的不安感也稍稍減了不少。
等她下了車站在顧家某棟別墅前,面上已經看不出急躁不安感了,還能隨意的跟前面給他帶路的王秘書聊幾句天。
沈逸瑤:「王秘書,顧伯伯最近身體還好嗎?」
王秘書:「很好!」
沈逸瑤:「說起來我都很久沒見過顧伯伯了,這次來得太匆忙也沒有給他老人準備禮物。」
王秘書:「您太客氣了!」
沈逸瑤:「那個,王哥......」
這一瞬間就從王秘書改口成了王哥。
王秘書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沈逸瑤:「王哥,說起來,前幾年你跟在顧伯伯身邊時,還只是一個小秘書,沒想到現在也成了他身邊的第一秘書,我可真為你感到開心。」
王秘書:「謝謝誇獎,這一切都是顧董的栽培!」
沈逸瑤:「哎呀王哥,還不知道顧伯伯這次找我有什麼事呢,我也好久沒見過他了,有點緊張呢。」
王秘書又翻了個白眼:「沈小姐進去不就知道了,顧董雖然看著嚴肅,但對晚輩還是很好的,您請吧。」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顧智霖的書房,王秘書敲了敲門,聽到裡面傳來顧智霖的一聲:「進!」
王秘書對著沈逸瑤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沈逸瑤的心瞬間又緊張的提起來,她雙拳緊握,深深吸一口氣,心想只要她咬牙不鬆口,沒人會把她怎麼樣。
沈逸瑤閉閉眼睛又睜開,推開門時已滿臉微笑:「顧伯伯,好久不見!」
門「砰」的一聲從身後關上。
沈逸瑤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只感覺身後一陣冷風嗖嗖的刮過,是關門帶進來的風。
傍晚十分的陽光已不那麼強烈了,從書桌邊的一扇窗戶外照進來,給地面打上幾個田字型的影子。
顧智霖伸手拿著桌子上的一幅黑框眼鏡帶上,看著書房中央站著的沈逸瑤,開口道:「你來了,坐吧。」
顧智霖帶上這幅黑框眼鏡,整個人氣質變得沒那麼威嚴了。
沈逸瑤坐到一邊的沙發上,儘管內心再怎麼忐忑不安,面上也不會表現出來:「顧伯伯,您最近身體還好嗎?」
顧智霖:「挺好的,你呢?」
沈逸瑤:「我?我也挺好的。」
顧智霖點點頭:「我聽說你明天要去劇組拍戲了?」
沈逸瑤:「嗯,這部戲我非常喜歡!」
顧智霖:「那你好好拍。」
沈逸瑤:「謝謝顧伯伯!」
話說完,書房裡靜下來,顧智霖沒再說話,沈逸瑤也不知道要再說些什麼。
在這安靜的氛圍中,沈逸瑤越發坐立難安,心想顧智霖到底什麼意思,把她叫過來就是為了聊這幾句天嗎,有什麼話能不能快點說,這麼磨人可真是讓人受不了。
正這樣想著,坐在桌邊的顧智霖終於開口了。
「我算是看著你們這一代人長大的,你們長大了,我也老了。」
沈逸瑤呵呵笑了兩下:「顧伯伯,您不老。」
「但是!」
顧智霖的聲音突然直轉急下,沈逸瑤臉上的笑也跟著凝固了。
「......我人雖然老了,但並不是老糊塗!你們做的事,你們之間的鬥爭,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代表我什麼都不知道。」
沈逸瑤的後背瞬間爬上一層冷汗,她的雙手緊緊的抓著放在膝蓋上的小包,手心裡全是汗。
顧智霖都知道了些什麼!難道那些事他都知道了?
不,不會,如果顧智霖知道害死顧之銘和沈家夫婦兩人的是她和顧恆,不會這麼平靜,他一定是在咋胡她!顧恆之前說過,當年他們做的那兩件事那麼隱秘,如果顧智霖能查出來早就查出來了,不會等到今天,對,只要她死咬著不鬆口,誰也不能沒有證據就誣蔑她!
沈逸瑤這麼想著,身體漸漸放鬆了。
她的眼睛轉了兩圈,瞬間溢上來一層霧水,她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更加可憐一些,抽泣道:「顧伯伯,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我最近,最近已經夠冤枉的了......」
顧智霖:「冤枉?那錄音是在冤枉你嗎?」
沈逸瑤雙眼瞪大,淚汪汪道:「不不,那聲音的確是我,那個人叫劉剛,是我以前在福利院時認識的,我一直在資助他,那天我因為想知道生父生母的事跟我爸媽吵了架,所以一氣之下才說出口......顧叔叔,我不知道那個劉剛會去綁架我媽媽,他那陣子需要錢,我拿不出那麼多錢,沒想到他會這樣做......顧叔叔,我爸媽雖然是我的養父母,但他們對我那麼好,我怎麼可以那麼沒有良心,顧伯伯,你相信我......』
沈逸瑤瞪著大眼,一臉淚水。
顧智霖看著她這雙大眼,和腦中的另一雙大眼慢慢重合......眉眼不自覺得鬆了鬆......
顧智霖:「我再問你最後一次,真的不是你?」
沈逸瑤:「不是我!」
顧智霖:「我知道了,你走吧!」
沈逸瑤愣了一下,這就讓她走了?
但是此時不趕緊走她還待在這裡幹嘛,於是沈逸瑤「噌」的一下子站起來,對著顧智霖鞠躬道:「那顧伯伯,我先走了,您多保重,以後我再來看你!」淺淺整理
沈逸瑤飛快的走出了書房。
門關上了,書房安靜下來。
顧智霖摘下黑框眼鏡,右手支撐著額頭,想著王秘書前陣子查到的事。
「沈總當年破產是因為一個「天安」的項目,那個項目夭折後,沈總的公司被一個名不經轉的公司收購了,後來那個公司消失了,最近我們查到,沈小姐跟當年那個「天安」,以及收夠沈家公司的那個公司都有關聯......」
腦中,又迴響起十多年前,老友的聲音:「智霖,逸瑤這孩子的性格恐怕像了她爸爸,如果這孩子將來做錯什麼事,就原諒她一次,也算是我們給小芬一個交待了......」
顧智霖輕輕的閉了團眼,哀聲的唉了口氣:「你把她養大,她把你的公司弄破產,你要原諒嗎?這件事情證據不足,我可以不管她,但是,你家容予恐怕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她。」
顧智霖站起來,看著窗外漸漸落山的太陽,歎息道:「為了小芬......」
......
沈逸瑤從顧智霖的別墅走出來時,心中鬆了一口氣。
她想顧智霖應該信了她這一番說辭了吧,要不然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她,果然如顧恆說的那樣,只要她真誠的哭一哭,喊幾聲她自己對沈氏夫婦的感情有多深,顧智霖是不會把她怎麼樣的。
只要顧智霖不會把她怎麼樣,沈容予算什麼?顧恆說了,等過了這陣子,他會求顧智霖幫幫她,到時候有了顧智霖的幫助,誰還會追究她的綁架嫌疑?
沈逸瑤越想越覺得前途一片光明,心情有點好,竟然還哼起了歌。
她沿著顧家的小花園往外走,走到一處轉角,前方出現一個人。
看到那個人,沈逸瑤輕快的步伐突然頓住了。
那人穿著一身白色的休閒裝,正是剛進行完一個訪談回到家的沈容予。
沈容予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顧家看到沈逸瑤,本來想繞道走不搭理這個女人,但沒想到沈逸瑤高喊了他一句:「沈容予!」竟然像是怕他跑掉一樣飛快的小跑過來。
沈容予眉心一挑,停下腳步也沒往前走也沒往後退,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麼。
沈逸瑤跑到沈容予面前站定,她一雙漂亮的大眼直直的瞪著沈容予,臉上不知從哪兒來的一股得意而自信表情:「沈容予,在網上買通水軍黑我,看我現在名聲差成這樣,你一定很得意吧。」
沈容予:「沒你得意。沈小姐,你如果是想來跟我打嘴炮,那還是省省吧,不奉陪了。」
沈容予說著邁開步子就要離去。
他就知道沈逸瑤喊住他沒什麼好話,他還以為沈逸瑤這次有什麼長進了呢。
誰知剛往前邁出一步,沈逸瑤突然道:「等等!沈容予,有件事情你肯定不知道。」
沈容予邁出的腳步縮回來,冰冷的眼睛看著她,勾嘴道:「哦?說來聽聽?」
沈逸瑤突然笑了笑,說道:「我聽顧恆說,你最近跟顧征的關係十分的好?怎麼,你愛上他了嗎?」
沈容予沒回答。
沈逸瑤也沒在意他的答案,她往沈容予那邊走了一步,低聲道:「做了你十幾年的姐姐,我好心告訴你吧,這個顧征啊,在沒回顧家前,是有個女朋友的,他為了博顧老太太和顧伯伯的好感,連你這樣害死顧之銘的人都敢要,為了你可是拋棄了女朋友的呢,那個女朋友也不是省油的燈,在你們結婚的前一天還過來找顧征了呢,這些你不知道吧,顧征都瞞著你呢吧,之前不是有人拍到顧征和一個女人嗎,今天我就好心的告訴你,顧征啊一直和那個女人有聯繫,你可要多注意哦。」
沈容予:「哦,還有別的事嗎?沒了吧,當了你十幾年的弟弟也提醒你,小心前面的路啊,前面可都是鵝卵石,擱腳。」
沈容予說完冷冷一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沈逸瑤愣了一下,氣憤道:「你竟然不驚訝?好,我就等著顧征把你甩了,看你還怎麼得意!」
沈逸瑤氣哼哼的往前走,果然沒過一會兒「哎喲」一聲崴了腳。
......
沈容予慢慢悠悠的回了家,一進了家門,香噴噴的飯菜味道飄了過來。
沈容予換了鞋走到廚房,看見馮姨正在炒菜。
馮姨見了他開心道:「沈先生這麼早就回來啦,餓不餓呀,我今天煲了魚湯,一會兒就好。」
沈容予:「不著急,等顧征回來了一起吃。」
馮姨:「好啊,你們好久沒有回來一起吃飯了。」
沈容予笑了笑又走回客廳,給顧征發了條語音:「你什麼時候回來呀,我好餓。」
顧征那邊很快回過來:「已經到家門口了,餓了怎麼不先吃?」
沈容予:「不要,我要等你回來。」
顧征:「乖,你先吃,不能餓壞我的小寶貝!」
沈容予笑成一朵花兒。
沒過一會兒,顧征果然回來了:「容予......」
沈容予聽到這個聲音一個飛奔撲上去,雙臂摟抱著顧征的脖子,雙腿纏到顧征的腰上。
顧征拖著他的屁股低聲笑了笑,說道:「見到我這麼飢渴?」
沈容予把鼻子和嘴埋在他的脖筋處狠狠的吸了一口,喃喃道:「嗯,特別飢渴,我要把你吃了。」
說著,對著顧征的肉,輕輕的咬一口。
顧征瞬間身體一僵,抱著沈容予一個轉身,把他抵在玄關處的牆壁上,呼吸已經微重了起來。
「小壞蛋,還沒進家門就勾引我。」
沈容予嘻嘻的笑著,雙眼蕩著清清亮亮的光,又純又欲,十分撩人,他伸手纏住顧征的領帶使勁兒往下一拽,將顧征的臉拉近自己幾分,然後一個火熱的吻便奉上了。
見他這麼熱情,顧征當然比他還要熱情。兩個人在門口一陣激吻,吻得昏天暗地,情慾高漲。
就在顧征的大手伸摸進沈容予的衣服裡,沿著他的腰線往下摸,嘴唇也順著沈容予的下巴啃咬他的脖子時,沈容予突然按住他的手,柔聲道:「馮姨還在呢。」
顧征瞬間冷靜下來,溫熱的大手依依不捨的伸出來,染紅的雙目像兩團火一樣,低啞著粗重的呼吸聲,道:「吃完飯,你給我等著......」
沈容予笑道:「好啊,誰怕誰。」
兩個人坐在餐廳裡吃飯,此時外面的天已經黑了,馮姨把魚湯端過來盛了兩碗給他們,自己又去廚房忙活去了。
顧征細心的把盤中的大蝦剝好放到沈容予的碗中,開口道:「我剛才在回來的路上,看見沈逸瑤從門口出來。」
沈容予:「嗯,我回來在小花園正好碰見她。」
顧征:「哦?她沒作妖吧?」
沈容予邊津津有味的吃著大蝦,邊說道:「作了,說你以前有個女朋友。還說你為了權利拋棄了同甘共苦的女朋友,委身給我這種『殺人犯』。」
顧征:「女朋友?嗯,好像是有一個。」
沈容予眉心一挑:「什麼叫好像!」
顧征:「那女人叫楊久依,是顧征的鄰居,據說兩個人從小就認識,算是青梅竹馬,但不是女朋友。不過,原來的顧征好像喜歡她,兩個人應該是雙向暗戀,沒有捅破。」
沈容予:「原來是這樣。」
那顧征的這具身體裡裝了顧之銘的靈魂,原來的顧征豈不是已經煙消雲散?而楊久依並不知道,恐怕還會以為顧征怎麼會突然喜歡男人,心中恐怕也以為顧征是為了得到顧家的權利吧。
顧征:「嗯,我在顧征家裡住了一個月就被我爸爸找了回去,我爸爸派來的人十分會談判,告訴顧征的媽媽,如果想我的腿能好,想我能被顧家接受,她這個當母親的以後不能再來找我。顧征的媽媽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從那以後還真的沒有來顧家看過我。」
顧征:「後來我看她還住在原來的房子裡,便在他們當地給她買了一套房子,還幫她找了一份輕鬆的工作,每個月也給她一些生活費,算是報答她照顧我一個月。」
沈容予:「嗯,這樣安排很不錯。」
顧征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又說道:「小魚,說起來,我心裡其實特別矛盾,顧征的媽媽周樂梅,無論當年她是怎麼和我爸發生關係的,但她的確是我爸的出軌對像之一,可是小魚,你知道嗎?她長得特別像我的媽媽,尤其是眼睛。」
沈容予一愣,抬頭看他:「你是說,顧征的媽媽像董姨?哦不,像咱媽?」
顧征:「嗯,如果我沒有猜錯,我爸當年去那個地方,應該是看到她長得像我媽媽年輕時候的樣子,所以才......」
沈容予:「這麼看來,你爸其實還是很愛你媽的。」
顧征搖搖頭:「不過是失去了才體會到真正愛的是誰罷了,我媽在世的時候,他和那個許柳懷沒少給我媽添亂,我媽離世了,他成了孤家寡人,才念起當初我媽的好。」
沈容予:「人往往都是這樣,只有失去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真愛是誰,就像我......」
「小魚!」
顧征打住他。
「我們兩個人的情況不一樣,如果當年我活著,我後面追求你,你會同意和我在一起嗎?」
沈容予堅定的看著他,點頭道:「會的,我那時候已經知道你才是當年在樹下抱我哄我的那個人,我已經知道自己愛錯了人,而且你這麼帥,比顧恆帥多了,你又溫柔,又會安撫人,又懂得那麼多,我這個超級顏控肯定會很快被你俘虜的。」
顧征:「這就對了,我也覺得你會同意。」
顧征低頭笑了笑,把最後一隻大蝦放進沈容予的盤子中。
沈容予把那只蝦一口塞進嘴裡,說道:「那個楊久依後來經常來找你嗎?我上次看見你倆被拍了。」
第60章 萬三
沈容予:「那個楊久依後來經常來找你嗎?我上次看見你倆被拍了。」
顧征:「來找過幾次, 每次來都是以周樂梅為借口。」
沈容予:「哦?」
顧征:「我結婚的前一天,她過來給我送禮物,問我是不是真的想清楚要和你結婚......我對她,以及顧征的媽媽周樂梅,其實完全不熟悉。起初那幾天我天天躺在一張小床上, 後來能動了坐在輪椅上。周樂梅每天早上做好飯就早早走了, 中午再回來做一次飯,晚上吃過飯, 因為一天的工作十分辛苦, 她通常早早的就睡了。他們母子兩個看樣子並沒有多少交流。楊久依倒是會隔幾天過來一次, 倒也不多話, 有時候就在一邊安靜的坐著。後來沒過多久, 我就被爸爸的人找了回去。」
沈容予:「看樣子, 倒是對你情根深種的好姑娘。」
顧征沉默了一下,開口道:「容予,這些都是七年前的事, 七年,足以能夠改變一個的性格,想法, 做事方式,以及......」
顧征停頓了一下, 有些猶豫道:「上次,我和楊久依被人偷拍放在網上,拍我們的那個人, 是楊久依的朋友。」
沈容予一怔:「你是說......」
顧征:「那天楊久依找到我,說周樂梅生了很嚴重的病,想再見見我,聽她那口氣,似乎是周樂梅真的不行了......我跟楊久依出去之後就被拍了。」
沈容予一瞬間就明白了這裡的貓膩:「霍!膽子挺肥的呀,連我們顧總都敢拍。她圖什麼呀,想讓外界的人以為你是她男朋友?」
顧征:「楊久依去年簽約了天下傳媒。」
沈容予:「天下傳媒?沈逸瑤的經紀公司?臥槽!」
顧征點點頭:「嗯。」
沈容予:「難怪沈逸瑤有好幾次跟我說什麼你還有什麼別的女人,那會兒我還不知道你是顧之銘,差點以為你喜歡的是女人,找我就是為了跟我合作對付顧恆,哼,害我還吃了點醋。」
顧征聽了這話眼神一亮:「你吃醋了?」
沈容予:「嗯,還好吧,一點小醋,那會兒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吃醋,反正就是看見你和別的女人被拍,心裡不舒服。」
顧征默了默,心想以後可再不能被人拍到,不然他家小魚這個小醋罈心裡難受了可怎麼辦。
沈容予:「所以說娛樂圈就是個大染缸,沒有後台的人進去非常容易迷失自我,保持初心的人太難得了。」
顧征:「小魚,你以後如果碰到楊久依,多留個心眼,她現在跟沈逸瑤在一個公司,恐怕就是沈逸瑤故意拿來對付我們的。」
沈容予:「放心,她最多也就拿楊久依以前跟你有一腿來刺激刺激我,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
顧征幽怨道:「我以前和楊久依沒有一腿。」
沈容予:「知道了知道了,是原來的顧征。」
顧征:「原來的顧征和楊久依也沒有實質性的一腿。」
沈容予:......
兩個人吃完了飯,去前面花園裡散步。
夜晚已經開始有點涼了,尤其是颳風的時候,沈容予穿著大褲衩大T恤,很快被一陣妖風吹得瑟瑟發抖。
顧征笑著抱緊他,低聲道:「我們還是回去吧。」
沈容予:「嗯。」
兩個人回了別墅裡,沈容予進了玄關剛要往客廳裡走,就被顧征拉回來按在牆上,顧征便俯身壓了下來。
「小魚,我們在這裡試試。」
原來顧征這混蛋還對在玄關處念念不忘呢。
沈容予:「別別別,馮姨在呢。」
顧征伸手摸進他的T恤裡,啞聲道:「我剛才讓她回後院了。」
顧家後院有專門的保姆宿舍,一般情況下像馮姨這樣的保姆是住在別墅裡的一樓,以方便打掃做飯的,但在後院的保姆宿舍也有他們住的地方。
沈容予:「你你你,你可真長本事了。」
顧征深邃的眼眸早已染上了一絲Yu望,激烈的吻落下便開始瘋狂的攻城掠池,兩個人都吻的意亂情迷,呼吸喘喘。顧征雙手抱著沈容予一個大力將他拖起來,黑漆漆的眸子閃著興奮無比的光:「我還有更本事的,你想不想知道......」
「你混蛋......喂喂,輕點......別動......那裡不行......混蛋......唔......」
......
一場秋雨一場寒。
幾天之後,《牧羊人》定檔12月2日,並且發佈了終極版片花。
這版片花讓整個故事更加生動神秘,再加上優美的山村景色,以及最近火熱的年代話題,片花一出來,瞬間又上了各種熱搜頭條。
於此同時,電影《白雲與西風》官宣了男主為國際影帝沈容予,女主為飛皇傳媒小花林小琳,男二為飛皇傳媒的於揚海。
定妝照上,沈容予一半白色,一半紅色,連臉上的妝容都根據不同的身份畫的不同,一半清純一半冷辣,象徵了一個人身體裡生出的兩個靈魂,十足的抓人眼球。
這是沈容予的第一部 古裝片,也是第一個古裝造型,粉絲們之前完全沒有任何消息,這定妝照一出來,瞬間又讓他們如打了幾公斤雞血一樣,嗷嗷大叫。
「我的天啊!為紅色瘋狂打Call!太TM炸了!嗷嗷嗷!眼神太絕了!」
「啊啊啊啊!右邊紅色到底是什麼情況!臥槽臥槽!」
「紅色!!!請正面up我!!」
「只有我喜歡左邊清純的白雲嗎?」
「樓上,左邊清純的叫西風!」
「臥槽!右邊心狠手辣的竟然叫白雲!臥槽!」
而在另一個隱秘的論壇裡,有粉絲道:「臥槽,又是飛皇傳媒投資。」
「飛皇傳媒怎麼了?」
「這是小道消息,你們不要往外傳,飛皇傳媒是顧征投資的。」
「臥槽!所以說又是顧征投資了沈容予的電影?」
「嗷嗷嗷!蒸魚CP這麼快就發大糖了?我上次的糖還沒吃完!!」
「低調低調!這麼跟你說吧,這兩人的關係絕對比你們想像中的還要好!」
「求料!」
「求料+1!」
「求料+10086!!」
捧著手機看著一排排求料的顧之玥,捂著嘴哈哈大笑,打出一排字:「互相暖床的關係!」
她這話句一出,下面立刻有人道:「太假!雖然我也粉蒸魚CP,但這兩人之前並沒有什麼交集!」
「同意太假!我們私下YY一下就好,這種話以後還是不要放上來講了!」
「太假+1」
「太假+10086!」
「你們不要這樣,雖然他們現在不是暖床的關係,但早晚有一天是啊,給自己的CP多一點信心!」
「就是!
顧之玥冷冷一笑,你們這群無知的人類,又飛快的打著一排字。
「你在幹什麼!」
就在這時,顧之玥身後突然走過來一個人,顧之玥「啊」的叫的一聲,轉過身一看,身後的人竟然是沈容予。
顧之玥拍拍快要跳出的小心臟,一邊飛速的把手機按滅,一邊說道:「你可嚇死我了!」
沈容予挑眉看她:「幹什麼偷雞摸狗的事兒呢,能把你嚇這樣。」
顧之玥:「沒,沒呀,就是跟朋友聊天呢。」
沈容予也並不是真的關心她在幹什麼,繞過沙發到她旁邊坐了下來。
顧之玥見沈容予似乎沒有看到她剛才在幹什麼,鬆了一口氣,問道:「你怎麼有空來我這裡啊?你今兒不忙啊。」
沈容予:「還好,正好在附近劇本圍讀,想起你的店在這裡,就下來轉轉。」
顧之玥看了他一眼:「你就這樣的進來的?」
沈容予:「嗯,怎麼?」
顧之玥:「臥槽,你不怕被人拍到啊!」
沈容予:「拍到不是正好嗎?給你的珠寶店多增加一些知名度。」
顧之玥:「你確定加的會是,知名度?」
沈容予:「不然呢?」
當天晚上,那個隱秘的論壇裡。
「你們看到了沒有,沈容予今天又去了『月語』!」
「去『月語』怎麼了?求科普!」
「『月語』是顧董事長女兒開的店,開業當天沈容予就作為神秘嘉賓去了,後來又去了幾次,今天又去了!」
「外面有人說,沈容予是和顧董事長的女兒關係好,所以上次才被邀請去顧氏集團的週年慶晚宴。還有人說,沈容予和顧董事長的女兒談戀愛,所以顧三少才會多看他幾眼。」
「他們是不是忘記了,沈容予喜歡的是男人!」
「他們說了,這年頭喜歡男人也並不代表不喜歡女人啊!」
「哼!反正我不喜歡『月語』的老闆娘!」
「別這麼說,嫂子去小姑子店轉轉不是很正常的嗎?」
「樓上別YY!你們也別瞎猜了,首先沈容予的確喜歡男人,經常去『月語』說明他的確和老闆娘關係好,你們不要瞎YY,難道和沈容予所有有接觸過的人你們都要往其他方面想?」
「沒錯沒錯,我們淡定,這樣反而更能證明沈容予和顧家人關係好,他和顧三少看對眼是遲早的事。」
顧之玥無語的看著神秘論壇裡某個貼子被頂得這麼老高,一口血就要吐出來了。
她就知道這群人會想歪。
顧之玥飛快的在手機打了一排字:「我用我的生命向你們保證,『月語』老闆娘和沈容予沒有一腿。」
......
《白雲與西風》的電影官宣結束了沒幾天,由花容傳媒、飛皇傳媒聯合出品的大型綜藝節目《表演者》,進行了招商會。
除了花容傳媒與飛皇傳媒的投資外,另有十多個品牌參於投資,最後竟以7億元投資金額,超額完成了招商。
接下來還有各種複雜的節目策劃、場地搭建等等事情,這些事情由田貝和飛皇的陳總全權負責。
《白雲與西風》暫定過了年開機,現在離過年差不多還有半年的時間,田貝本來計劃讓沈容予在這期間接檔綜藝,但上次沈容予《山頂的旅客》雖然最後表現自然了,但沈容予還是不太習慣有鏡頭隨時跟著自己,況且他自己真實的性格是什麼樣為什麼要讓大家知道呢?做為演員還是要保持一些神秘感,這樣角色立起來的時候,才不會讓大家出戲。
田貝聽沈容予說得頭頭是道,就打消了讓沈容予上綜藝的念頭,況且沈容予最近跟他老攻如膠似漆,估計也暫時沒什麼事業心了。
這天晚上,沈容予出席一個宴會,剛一下車,碰到了正從車裡出來的向陽。
向陽因為前陣子的事情更加低調了,要不是前幾天《牧羊人》定檔他發了一條微博出來,網上根本沒有他的任何動態。
兩人打完招呼並肩往前方的酒店走著,向陽低聲道:「鍾盧三天後開庭。」
沈容予:「你什麼時候去?」
向陽神色有些暗淡:「我明天的飛機。」
沈容予:「沒事兒,我那天聽顧征說他已經咨詢過那個金牌律師,律師會依據林浩先犯罪來辯論,只要鍾盧認錯態度好,問題不大。」
向陽聽了更加憂心,聲音又低了低道:「鍾盧的那個認錯視頻,你還記得嗎?」
沈容予點點頭:「怎麼了?」
向陽:「那個視頻是被剪輯過的,鍾盧說願意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願意接受法律制裁,他後面還有一句話被剪掉了『但我不後悔這麼做,給我重來一次,我依然把他丫的廢了!』」
沈容予:「可真夠熊的。」
向陽:「我怕他到時候在法庭上也這麼說。」
沈容予:「除非他真的想坐牢了。」
兩人邊說邊往前走,這時,突然前方「啊」的一聲大叫聲,一個黑影從前面的台階下滾下來,正好滾到了沈容予和向陽的腳邊。
沈容予和向陽都嚇了一跳,低頭看去,面前這人似乎是個少年,看上去身材十分瘦小,滿臉是血。
沈容予立刻轉身,對從後面趕上來的阿輝和左平江道:「快送他去醫院!」
阿輝立刻跑過來抱起地上的男孩就往車那邊走,這時,從台階上下來一個穿著西裝白襯衣的男人,對他們道:「實在是不好意思,是我們的失誤,嚇著您兩位了。」
這個男人似乎是酒店門口的迎賓,向陽問道:「那是誰?怎麼從台階上滾下來了?」
男人道:「這小子沒有邀請函,非要進大廳,我們在門口起了點爭執,保安不小心推了他一下,誰知道他這麼不經推。」
沈容予想到那男孩瘦弱的身板,說道:「你們最好也派一個人去醫院看看吧。」
那男人道:「好的,兩位快上去吧,給你們填麻煩了,不好意思!」
這場酒店門口的小風波沈容予並沒有在意,他和向陽一起往台階上走,沒一會兒就進了宴會廳。
這場宴會是一個時尚界的大佬舉辦的,來了許多娛樂圈的明星,沈容予一進了宴會廳,那個時尚界的大佬就迎過來,沈容予輕輕拉了拉向陽,意思是讓向陽跟著他,那個時尚界大佬看了一眼默許了。
這時尚界大佬名叫費青,是沈容予上次在那個慈善晚會認識的。
費青今年30多歲,設計師出身,據說因為背景雄厚,一出來就是各種人脈捧起來,不過幾年時間,就在時尚圈站穩了腳,如今30歲了,更是因為資歷與人脈升級為大佬級的人物,凡是他舉辦的酒會派對的,沒有人不捧場的。
能得到費青這位時尚界大佬的親睞,是每個明星的夢想。
因此,費青親自過來迎接沈容予,足以見得沈容予在時尚界的受歡迎程度。
現場大大小小的明星眼睜睜的看著費青過來帶著沈容予和向陽一起往他準備的貴賓休息室裡走,眼饞得不行。
沈容予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西裝,條順腿長,一路走過去眼神清冷嘴唇緊抿不苟言笑,保持了沈影帝自帶的神秘感。
眾人或是羨慕,或是花癡,或者嫉妒的眼神聚在他身上,目送他跟著費青走遠。
在宴會廳的某個角落裡,一個穿著淺粉色禮服的不算特別漂亮女人移開目光,端著紅酒杯問旁邊另一個女明星道:「劉姐,聽說您的經紀人跟沈影帝的經紀人關係非常好,我能通過您認識一下沈影帝嗎?」
那個女明星嘴角漫出一絲輕蔑的笑:「就你?哼,想認識沈影帝的人多了去了,排隊吧。」
女明星輕飄飄的說完這話,轉身去和其他人說話去了。
淺粉色禮服的女人輕輕的咬了下嘴角,舉著紅酒杯尷尬的獨自站在那裡。
沈容予一路跟著費青來到一間貴賓室。
貴賓室裡還有幾個人,也都是常和費青混在一起的時尚界人士。
費青帶著沈容予和向陽和那幾人打招呼,幾人寒暄完畢,坐下來說話。
費青:「容予,我新項目今天已經發給你了,你可要幫我打響第一炮啊。」
費青最近做了一個新雜誌,主要是為了推他新成立的高級定製成衣的工作室,上次慈善晚會,他特意見了沈容予,跟沈容予談了合作,沈容予談完之後覺得費青的時尚理念和他現在的路線挺合,便同意了。
而能認識費青這條人脈,對沈容予而言利大於弊的。
沈容予:「行,沒問題。」
費青舉杯:「感謝。」
說著,費青看了眼沈容予旁邊的向陽:「向先生也不錯,我新雜誌會出一期又喪又美的暗色系,向先生如果感興趣隨後我們談一談?」
向陽一愣,點頭道:「好。」
貴賓室裡的幾人一起聊了會兒天,沈容予見費青和向陽聊起了費青所說的那期雜誌的事,便出去找左平江。
他出了門,沿著費青帶他進來時穿過的走廊往外走,走廊長長的,十分安靜,在轉過一個拐角處時,前面突然竄出來一個人,沈容予沒來得及躲開,一下子和那人撞了一下。
「哎喲!」
那人被撞的腳下一崴摔在地上,沈容予一看是一個穿淺粉色晚禮服的女人,忙彎腰去扶她。
「不好意思。撞疼你了嗎?能站起來嗎?」
沈容予在面對女人時,一向都保持著良好的紳士風度,那女人坐在地毯上手扶著右腿的腳腕處,因為這一撞崴到了腳。
女人擺著手道:「沒事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咦,您是沈容予!」
女人不經意的抬頭看撞到他的男人,這一看,眼中瞬間透露出驚喜的光。
沈容予靜靜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無喜無悲,是他平日裡面對陌生人的表情了。
「是我。」
那女人猛得站起來,因為腳還崴著,搖晃兩了下扶住旁邊的牆,她似乎有些激動:「真的是你,太好了,我真的非常喜歡你的電影,我是你的粉絲。」
沈容予這些日子見多了各種表白他的大小明星,也有許多小明星自稱是他的粉絲,這便是成名太早的好處。
沈容予:「謝謝你的喜歡,我還有事,先離開了。」
那女人:「等等,沈先生,我,我太激動了,我一直想跟您認識,那個,您還不知道我叫什麼呢吧,我......」
「我沒有興趣知道。」
沈容予冷冷清清的開了口,一下子將那女人要說的話噎了回去。他淡淡的看了那女人一眼,長長的睫毛在頭頂的水晶燈下給眼瞼處打上一層淡淡的陰影,他臉上沒有別的表情,轉過身優雅的走向宴會大廳,彷彿完全沒把這個女人放在眼裡,
那女人本來就白皙的臉色瞬間更加白了,僵硬的站在原地。
沈容予回到宴會廳,遠遠的看見左平江正在跟一個女明星聊天聊得火熱。
他慢慢的往左平江那邊走,腦中卻回想著剛才那個淺粉色晚禮服的女人,那女人皮膚白皙,長得說不上有多漂亮,卻有點特色,讓人一看就不容易忘記。
這張臉他見過兩次,一次是前幾天他特意上網搜來看的,一次便是顧征被偷拍的那張照片裡的女主角。
楊久依。
過來找他碰瓷的楊久依。
嘴上說著是他粉絲的楊久依。
這姑娘可真有意思!過來碰瓷沈容予是什麼目的已不必多說,還真把自己當成他的情敵了,玩故意接近那一套了啊。
她可真看得起自己?上趕子越級碰瓷給自己找對手。
那他就不給她這個機會嘍。
沈容予邊想邊往前走,不遠處的左平江已經看見他了,跟那個聊天的女明星打了聲招呼就往沈容予這邊來,一把拉著他走到一個角落裡,低聲道:「魚兒,咱今兒可真是走了運了。」
沈容予:「什麼意思?」
左平江壓低聲音在沈容予耳邊說了幾句話,又向某一個方向輕輕的指了一下。
沈容予順著左平江指的方向看去,看見大廳的另一頭,顧恆正與幾個男人圍著在一起,舉酒交談,看起來十分開心。
沈容予沒有料到顧恆竟然出現在屬於娛樂圈的時尚派對,可真是耐人尋味,不過顧恆少見的沒過來騷擾他,看來目的是在場的某個人。
左平江又湊過來說了幾句話,沈容予收回看向顧恆的目光,眼尾卻是輕輕一挑,
低聲道:「我們現在過去看看。」
沈容予重返貴賓室,跟費青說自己有事要先離開一趟,又跟向陽等在場幾人揮揮手離開了。
黑色的保姆車很快駛出酒店停車場,一路暢通無阻的向東行駛,最後開進一家私人醫院裡。
沈容予等人從保姆車上下來飛快的走進住院大樓的VIP樓層。
阿輝遠遠的站在一間VIP病房門口,見到沈容予等人過來衝他們點點頭:「沈先生,左先生。」
沈容予:「人呢?」
阿輝:「在裡面。」
沈容予:「什麼情況?」
阿輝:「頭上的傷沒有什麼大事,但是檢查出來他有先天性心臟病,從台階滾下來時犯了病。」
沈容予點點頭,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
病房裡,一張單人病床上躺著一個瘦弱的男孩,那男孩是醒著的,見有人進來顯然驚嚇了一跳,飛快的坐起來緊張的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眼神充滿敵意的看著沈容予。
沈容予沒有把目光過多的放在他身上,他低頭看著病床前男孩的姓名和病例,見那上面寫著:於小飛,男,18歲,先天性心臟瓣膜疾病。
沈容予微微有些驚訝,再次把目光放到病床上的男孩身上,見他眼神緊張謹慎,整個人充滿著戒備,模樣圓頭圓腦,身材瘦小,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已經成年的少年。
沈容予盯著於小飛看了一會兒,語氣盡量柔和:「你好,於小飛。」
於小飛不說話,仍然拿那種緊張而戒備的目光看著沈容予,站在後面的阿輝見到他這樣,忙走過來說道:「小飛,這位是救了你的沈先生。」
於小飛一愣,他記得他從台階滾下來時,似乎是有一個人走過來看他,還讓人送他進醫院,難道就是面前這個長得非常帥的男人嗎?
於小飛的目光漸漸由謹慎變為疑惑,到最後變的有些膽怯,問道:「你,真的是你救的我嗎?」
沈容予:「舉手之勞。」
於小飛:「可是是你救的我,我就要謝謝你。那些人穿得那麼好,卻都看不起我,你也穿得好看,長得更好看,你卻沒有看不起我。」
於小飛邊說邊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沈容予,低下頭時,臉微微有些紅。
沈容予沒有察覺到這少年這番羞澀的模樣,旁邊的左平江卻看見了,故意逗他:「我家小魚人美心善,見到有困難的人是一定要幫的,要不然粉絲怎麼會那麼多呢!」
於小飛驚訝的抬起頭看著沈容予,看了好一會兒越看越眼熟,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誇張起來:「你,你是,你是那個,那個演電影的明星!」
於小飛的前十八年,並沒有太多的娛樂節目,因此對這些個什麼明星並不熟悉,但一年前沈容予回國的動靜弄得還是非常大的,他偶爾掃一眼電視倒是見過沈容予幾次。
沈容予點點頭。
於小飛驚訝的雙眼瞪得圓溜溜的,像一隻好奇的貓一樣一動不動的盯著沈容予。
沈容予沒理會他這番好奇的打量,他坐到旁邊的沙發上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錶,開口道:「現在,說正題吧。你今天去那家酒店是要找顧恆吧,你找他幹什麼?」
於小飛白淨的面容瞬間變了色,剛才還略帶羞澀的表情瞬間緊緊的繃著,抿著嘴唇一句話也不說,眼神瞬間變得鋒利而又緊張的看向沈容予。
沈容予:「你也別緊張,我們什麼也不知道,是阿輝送你來醫院時,你自己迷迷糊糊時喊著『姓顧的,我要找你報仇』,今晚酒店參加宴會的姓顧人士,除了顧恆,我想不到還有別人。」
聽了沈容予的解釋,於小飛更加緊張起來:「你,你既然知道我是找顧恆的,你,你想怎麼樣!你跟他是一夥的,你想把我怎麼樣!」
在於小飛單純的世界觀裡,恐怕以為沈容予既然和顧恆參加同一個宴會,那肯定是一類人,現在自己落入了這個人手裡,那他是不是要把自己交給顧恆了。
於小飛緊緊的握緊拳頭,又恢復了一進門那副謹慎緊張的模樣,眼睛邊緊張的看著沈容予,邊在房間裡飛快的掃來掃去,似乎是在找著什麼出路。
沈容予微微笑了笑,說道:「你不必緊張,我和顧恆不是一夥的。」
於小飛完全沒有鬆懈:「你騙人!你和他參加同個宴會,你們肯定是認識的!」
沈容予:「這你說對了,我和他是認識,但僅僅也只是認識,我和他有仇。」
於小飛一愣:「有仇?」
沈容予點點頭:「恨不得他馬上去死的仇恨。」
於小飛緊張的表情瞬間鬆了一點點:「你,你和他有什麼仇,他也傷害了你最重要的人了嗎?」
沈容予沒料到於小飛會這樣說,微微有些驚訝:「是,他也傷害了我重要的人。」
於小飛看著沈容予,見他臉上的神情嚴肅而又認真,不像是作假,心中的緊張感再次漸漸的消失了。
沈容予趁熱打鐵:「這樣,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於小飛:「什麼?」
沈容予:「我先前說過,我和顧恆有仇,看樣子你和他之間似乎也是有些仇恨的。這麼一來,我和你是站在同一邊的。你可以放心,我是不會傷害你的,我不但不會傷害你,我還會幫你治病,人總要身體變好,才能隨心所欲,你說是不是?」
於小飛:「你幫我治病?你真的能幫我治病?」
沈容予點點頭:「當然。」
於小飛:「可是,可是我哥哥都沒能幫我治好我的病,他說我的病要治好,要花很多很多錢,你,你真的可以嗎?
沈容予心想這個於小飛果然單純,又把他哥哥抖了出來,果然是因為他哥哥嗎。
沈容予:「當然。」
於小飛:「那,那你想要什麼?」
沈容予:「不要什麼,只要你告訴我你今天為什麼要去找顧恆,還有,顧恆把你哥哥怎麼了。」
於小飛表示非常驚訝:「你怎麼知道顧恆把我哥哥怎麼了......」
沈容予:「你告訴我,我替你治病,替你報仇。」
這條件太吸引人了,18歲的於小飛坐在病床上低著頭不說話,沈容予也不催他,給左平江打了個眼色。
左平江立刻道:「哎呀,你這病是先天性的吧,從小恐怕不能像其他男孩子那樣跑跑跳跳,那少了多少樂趣啊。你看你這麼單純,你哥哥一定把你保護的很好吧,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嗎?不會只剩下你哥哥一人了吧......你說說你,身體又不好,人還這麼單純,你怎麼給你哥哥報仇......小飛啊,這一個人,只有身體好才有本錢,有了本錢想幹嘛不能幹嘛......」
於小飛:......
過了一會兒。
於小飛終於猶豫的開了口:「我的病真的能治好嗎?」
左平江:「你放心,送你去最全世界最好的醫院。」
於小飛:「那好,我告訴你們。」
原來,這個於小飛有一個哥哥,叫於大飛。於大小飛兩兄弟父母去世的那年,哥哥大飛16歲,弟弟當時只有10歲,因為弟弟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父母一去世,哥哥大飛就不得不退了學,去外面掙錢打工,好給弟弟攢錢治病。
於大飛20歲那年被朋友介紹到顧恆的手底下幹活。
顧恆那時就和何忠勾結在了一起,於大飛為了多掙些錢,便接了幾個鋌而走險的任務,一來兩去,也在顧恆手下混出了頭。
於大飛漸漸手裡有了錢,兄弟倆的日子也過得稍微好些了。
去年冬天,於小飛犯過一次病差點死掉,於大飛十分著急,便拖認識的人找醫生給於小飛看病。
那個醫生看過於小飛的病之後,說道:「你弟弟這病要治好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壞了的東西換成好的就可以了。可是,這手術做起來卻非常困難,一來這換心臟得要一大筆費用,二來,這心臟也不好找啊。」
正當於大飛發愁的時候,顧恆突然找上了他,說只要他幫他幹一件事情,於小飛的病他保管能給治好。
於大飛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別的事能比得上讓弟弟變成健健康康的正常人重要了。
於大飛臨走之前告訴於小飛,他很快就會回來,等他回來就會有一大筆錢,還能給於小飛治好病,他讓於小飛等他,可是於小飛這一等沒等回哥哥,反而等回了於大飛的一個朋友。
那個朋友姓白,於小飛叫他白哥。
白哥放下一筆錢給於小飛,說於大飛去了國外,短時期內不會回來。
於小飛剛開始信以為真,可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哥哥臨走時明明說過很快就會回來,而且哥哥比任何人都關心他的病,怎麼可能什麼話也不說的就去國外了呢?
於是於小飛留了個心眼,他在某一天突然去找白哥,說來也是不巧,那天白哥正和幾個哥們兒在喝酒,幾人喝到了興奮點上,白哥就開始吐槽上面查封了什麼什麼以後,他們將來的日子不好過了。
在說到憤怒點的時候白哥一扔酒瓶,雙眼通紅道什麼自己恐怕也活不長了,很快就會像大飛那樣成了顧恆的替死鬼。
於小飛當時就僵在原地,瞪著雙眼道:「我哥哥怎麼了?」
白哥的酒瞬間就清醒了。
於小飛得知於大飛死了的消息,當場就犯了病,白哥等人把他送到醫院,人救回來了,可是魂卻沒了大半。
於小飛發誓要給於大飛報仇。
在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的親人就是於大飛,於大飛為了他這個弟弟拼了命的掙錢,拼了命的給他治病,就想讓他像正常人一樣開開心心的生活,可是現在他的哥哥死了,成了那個叫顧恆的替死鬼。
於小飛怎麼能夠讓哥哥不明不白的死去,他要給哥哥報仇,便有了後來的事。
說起來也是於小飛被於大飛保護的太好了,有些基本的人情事故他並不知曉,因此那天看見仇人進了那家五星酒店,他才會想也不想的衝進去,結果就是不小心滾落台階,弄得滿臉是血,心臟病還犯了。
沈容予聽完了於大飛的事,心想這倒是顧恆會做的事。
但是......
沈容予看向於小飛:「你哥哥臨走前,有沒有給你留下什麼東西?」
於大飛會心甘情願的冒著風險為顧恆出生入死,而不留下任何東西嗎?沈容予抱著一線期待看向於小飛。
於小飛想了一下,突然道:「是有一件。」
沈容予:「什麼?」
......
第61章 萬四
半小時後, 一輛黑色的保姆車從醫院裡駛出來,於此同時,另有一輛白色的的商務車從醫院裡開出來,與黑色的保姆車呈相返的方向越行越遠。
此時已是晚上10點多了,沈容予懶散的靠在坐椅背上, 聽阿輝匯報著情況。
沈容予:「你留在宴會上的人, 說什麼?」
阿輝:「顧恆看似一切正常,剛剛和一個小明星離開, 兩人往東迎路那邊去了。」
沈容予點點頭:「有人跟著去嗎?」
阿輝:「有。」
沈容予略微思索了一下, 說道:「剛才於小飛說的那東西, 你一會兒一個人去拿, 記得多派幾個人把他保護好。」
阿輝:「明白了。」
旁邊的左平江玩著手機, 沒有抬頭道:「我看最近得給他們那邊找點事做, 你看這個顧恆,稍微不注意就要動點小手腳。」
沈容予:「放心吧,他蹦不了幾天了。」
沈容予說著話, 顧征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兩人的車約在一個路口,又一前一後的開回了顧家。下了車,顧征快步走過來拉著沈容予的手, 還沒等沈容予的保姆車開走,就迫不及待的抱住沈容予, 兩人親親密密纏纏綿綿的邁進顧家的大鐵門。
兩個人幾乎每天都要從大門口穿過小花園,然後一起往他們的別墅裡走。其實他們完全可以把車開進顧家來,可他們誰也沒有這樣做, 每天在夜色下走在安靜的小花園裡,時不時的在樹下接個吻,看個星星賞個月亮,有一次兩個人還差點在花園裡就幹了起來,要不是沈容予還有點羞恥心,不然這野戰是必打的。
雖然顧征說過想在外面他時,沈容予也挺心動的。
這時就能體現出不和父母祖輩住在一起的好處了。
然而今天這一晚,夜空裡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黑暗的夜空中肉眼可見黑沉沉的烏雲,花園裡刮著秋風,樹葉沙沙的響著,天氣很冷。
沈容予和顧征沒有閒情在這麼冷的天氣逛花園,他們手拉手快步的穿過花園回了別墅裡,兩個人互相脫了衣服一起泡在了浴缸裡。
一番毫無羞恥的激戰之後,沈容予累得靠在顧征的胸前,把今天在五星酒店門口遇到於小飛,以及在醫院於小飛告訴他的那些事,跟顧征講了一遍。
顧征:「於小飛答應給你的東西是什麼?」
沈容予:「是一個錄音,還不知道是什麼內容,總之肯定是不利於顧恆的東西,於小飛說自己藏在一個秘密地方,我讓阿輝去拿了。」
顧征:「於小飛現在在哪裡?」
沈容予:「我把他藏起來了。說起來他也算是個可憐的人,我打算幫助他,治好他的病。」
顧征低頭親吻他:「我的小魚,人美心善。」
沈容予:「您的濾鏡可真厚,我都不敢這麼誇我自己。」
顧征:「在我心裡你就是最好,哪兒都好。」
顧征說著盯著沈容予白淨的後脖子,忍不住親吻了上去。
沈容予被親的渾身過電一般,突然想到一件事,說道:「對了,我今天在宴會廳裡看見楊久依了。」
於是沈容予又把楊久依如何故意裝不認識他來碰瓷的事情跟顧征說了一遍。
沈容予揶揄道:「看來這個楊久依對你還不死心。」
顧征眉心微皺:「上次偷拍時,我已經跟她說得很清楚,她竟然還敢找上你。」
沈容予:「誰讓你魅力大呢。」
顧征:「你說錯了,是以前顧征的魅力。」
沈容予:「是哦。不過你說她故意碰瓷我,除了把我當成情敵外,有沒有沈逸瑤在背後搞鬼?」
顧征:「前幾天爸爸把沈逸瑤叫過去問錄音的事了,就是我們兩個都碰見她的那一次。你放出這個錄音,她肯定想知道你這裡還有什麼證據。」
沈容予:「所以就派了個楊久依?沈逸瑤怎麼想的!」
顧征:「楊久依恐怕是她那裡最好的人選了。」
沈容予想了想默認了,的確,楊久依三番四次找顧征,恐怕對顧征並沒有死心,試想一下當初原來的顧征雙腿不便時楊久依的情根就已經種上了,更何況現在的顧征身體正常,還是顧家的繼承人。
楊久依恐怕更不會輕易的放手了。
本來,沈容予還對楊久依和以前的顧征之間懵懂的感情有些遺憾,可正如顧征所說,七年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的心態,楊久依在這七年的時間裡,長大成人,也交過不少男朋友,還在這紅塵的摸打滾爬中,沒有守得住初心,跳進了大染缸裡。
她早已經不是原來顧征身邊的那個楊久依了,她進了娛樂圈,在娛樂圈的底層轉了一圈被各種打擊之後,終於向現實妥協了。她終於意識到權利與金錢對她的誘惑,沒有這些,便沒有名與利,沒有各與利也沒有金錢與權利。
她恐怕更覺得顧征的重要性了,可惜顧征的身邊有了沈容予了,在沈容予不知道的情況下,楊久依便自封沈容予是情敵,而要想打倒情敵便要知已知彼,她和沈逸瑤雖然並沒有熟悉到那種程度,但同一個敵人,再加上沈逸瑤比她人脈廣又能接觸到沈容予,楊久依恐怕便任聽沈逸瑤的差遣了。
「所以沈逸瑤是想讓楊久依打入內部,幫她探探我這裡都有些什麼?這是什麼腦殘的計劃......要不然下回我上一次當?看看她到底想幹嘛......不過我實在是懶得理會這號小人物......」
沈容予懶懶散散的說著,邊說他把手放在顧征的掌心中,慢慢的劃著圈圈。
「......我只想把敢打我男人主意的人,送得遠遠的......」
沈容予說著轉過臉仰起脖子親吻顧征。
顧征含住他的嘴唇,聲音悶悶的道:「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翻了天都不用怕。」
沈容予:「真的嗎?還是你最好了。」
顧征:「我哪兒好?」
沈容予:「哪兒都好......」
沈容予半瞇著眼,眼尾帶著些撩人的魅惑:「這裡更好......」
他細長白嫩的手伸到水下,一路向下摸索。
水花頓時四濺,沈容予雙腿被架在浴缸兩邊,被折騰的快要哭出來了,最後顧征拿著浴巾把他裹出來放到床上又來了一場。
窗外辟里啪啦的下起了雨,這一場雨後整個京城將正式進入秋天,房間裡已經開始有些冷了,然而床上的那兩個人你上我下,各種姿勢進行的火熱無比。
沈容予被顧征折騰的渾身無力,最後迷迷糊糊的落在顧征懷裡,聽著窗外的雨聲睡了過去。
夜更深了,雨也更大了。
而在這樣一個雨夜裡,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躲在家裡安安穩穩的睡覺。
此時空蕩的國際機場,向陽告別幾個特意過來送機的粉絲,走向了安檢。
「小李,把他們幾個安全送回家。」
向陽招呼來時送他的司機。
那幾個粉絲聽了這句話感動的都要哭出來了,揮手道:「向陽,一定會沒事的,加油!」
向陽衝他們點點頭,走進了安檢。
向陽到達時,是當地時間早晨7點,他下了飛機直奔鍾家所在的酒店,想在開庭前見一見鍾盧,可惜沒有見到。
9點開庭,向陽終於看見了鍾盧。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頭髮剪得非常短,人看著瘦了一點,卻十分有精神,只是全程只在進來時看了向陽一眼,那一眼似是撞擊在向陽心口上,向陽張張嘴想說些什麼話,但在這裡他有千言萬語也是不能說的,便以同樣的目光直直的盯著鍾盧。
審判的最後結果是鍾盧構成傷害林浩以及秦懷東的事實,但又因為林浩與秦懷東犯罪在先,因此法官結合種當地的刑法以及道德,判了鍾盧一年,緩刑一年。
這緩刑一年,鍾盧需要在當地做滿一年社會服務,如果表現非常好,那一年的牢房生活是可以申請取消的。
這已經是金牌律師之前所說最輕的刑罰了,向陽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審判一結束,向陽急忙往鍾盧那邊走去,可惜還沒來得及過去,跟他來的經紀人李瑩立刻拽住他。
「向陽,你現在必須立刻回國。」
因為這次開庭,林浩和秦懷東兩家人也都在,如果向陽還在這邊逗留,難保這兩家人會對他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
向陽只得站在遠遠的地方,眼睜睜的看著鍾盧被鍾家的人圍起來說著什麼話。
然而就在這時,鍾盧似是有所察覺,突然抬起頭來往向陽這邊看。
兩人一下子四目相對,隔著老遠靜靜的望著彼此。
這一刻,彷彿這周圍所有人煙,所有的喧囂全都消失不見了,整個世界只有他與他,他們靜靜的看著彼此,臉上不喜不怒,一動不動,一眼萬年。
「向先生,鍾總說請你現在離開。」
這時,一個渾厚的男人聲音突然出現在向陽耳邊,向陽回過神看去,見是一個50多歲的中年男人向他走來,這男人向陽知道,是鍾盧媽媽的助理。
向陽還沒開口說話,李瑩搶先說道:「我們知道了,你們不用催,我們現在立刻就走!」
說著拉著向陽就往外走,向陽再次抬頭望向鍾盧的方向,然而鍾盧已經再次被圍在鍾家人堆裡,再也看不見了。
向陽心中說不出的失落與心酸苦痛,他被李瑩拉著一步三回頭的離去,他最後看一眼鍾盧的方向,這次只能看得見鍾盧轉身的背影。
向陽心中「轟隆」一聲崩塌掉一塊,心想這一別至少要一年不見了吧。
這一別,也許,他和他的緣分也就斷了吧。
向陽失魂落魄的被李瑩帶上車,往機場趕去。
來時京城下著雨,回去時,那雨似是仍然沒有停一樣,下得稀里嘩啦。向陽只穿了一條牛仔褲,一件白T恤,他戴著一頂黑色的棒球帽子,冒沿壓得低低的,他站在機場的地下停車場,聽見跟他一同去的幾個保鏢說道:「向先生,我們就送您到這裡。」
向陽點頭道:「行,這一路上多謝你們了。」
這幾人正是沈容予之前借給他的保鏢。那幾人離去之後,偌大的停車場就只剩下他、李瑩還有同去的一個助理。
助理指著前面一輛灰色的商務車道:「車在那裡,向哥,李姐我們快點過去吧。」
向陽低著頭往前面走,他上了車就坐在靠窗邊的位置上,李瑩跟他接下來一個月的行程,他也不知是在聽還是沒在聽,總之是沒有什麼回應。
李瑩歎了口氣:「你回家先休息兩天吧,後天下午我們要飛去南邊,錄一檔綜藝。」
向陽輕輕點點頭,將冒沿往下拉了拉,似乎是想睡覺了。
車很快開到向陽所住的小區,一推開家門,這一路上所有壓抑情緒頓時翻江倒海的湧出來,瞬間將向陽淹沒,向陽終究難抵這失了控的情緒,眼淚如雨般的嘩嘩往下掉。
他靠在門上,沿著門慢慢滑坐在地上,一隻手狠狠的揪著胸口,只覺得撕心裂肺的痛。
......
傍晚十分,沈容予接到向陽的電話。
半個小時後,左平江拎著兩瓶酒,和沈容予一起敲開了向陽家的門。
三人坐在向陽家客廳的羊絨地毯上,酒一杯一杯的喝,天一句一句的聊。
當然,最主要是向陽在說。
向陽以前算是比較沉默內斂類型的人,他們每次一起吃飯喝酒,除了討論電影外,話也是說得不多的。
然而今天,他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拿著酒杯一直說個不停,從他和鍾盧初見開始,到第一次確定關係,再到鍾盧送給他什麼禮物,他又送給鍾盧什麼禮物,總之事無鉅細,除了沒說床上那些十八禁,其餘的,向陽都一一說給他倆聽了。
沈容予和左平江知道他心裡難過,也不插話,靜靜的聽他說,看他說到高興的地方,他們三個還舉杯一起喝了一杯。
終於,向陽把能說的關於鍾盧的話全都說完了,似是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他呆呆的坐在毯子上絞盡腦汁的使勁想也想不出來什麼了,突然捂著臉哭了。
「我和他,相處的時間還是太少,你們看,才說這麼一點,就到了頭。」
看見向陽哭,沈容予和左平江心裡都十分不好受。
沈容予:「你也別擔心,不是一年嗎?一年之後,你們還可以......」
向陽搖搖頭:「不可能了,我和他不可能了。我答應過他媽媽,一年後,我和鍾盧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沈容予聽了之後怪傷感的,雖然他一開始並不看好鍾盧,鍾盧這樣對待感情一向極不負責又不認真,花心大少的名頭真的不是空口說說,可向陽卻與他正好相反,與鍾盧在一起是必定會被傷害到的。
可是沒想到鍾盧這次竟然為了向陽把那兩個傷害向陽的命根都給斷了,沈容予在驚訝之餘也在心中暗暗的想,萬一鍾盧是真的喜歡上了向陽,願意為向陽改變了呢。
萬一向陽就是能治住鍾盧,能讓鍾盧把心收起來一心一意的對待的呢。
可惜這種想法才一冒頭,鍾盧就出事了。
一年,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誰也不敢保證一年裡會發生什麼變化,況且一年之後,向陽頭頂上這個「鍾家大少爺未婚夫」的名銜也要被去掉了,到時候恐怕又要被人翻起舊賬了。
沈容予心中擔心向陽,覺得向陽的感情實在是太不順了,看他這麼難受便一杯一杯的陪他喝。
沈容予一開喝,左平江也開喝了,三個人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尤其是左平江,哭著哭著嗷他女神實在是太難追了,說好的約會因為女神練琴泡湯了,直接搶了該向陽表演的悲傷戲。結果到最後,竟然變成了沈容予和向陽一起安慰他,讓他不要放棄,女神沒有拒絕就是有希望。
三人這樣沒天沒地的喝,終於都醉了。
沈容予靠在向陽的旁邊嘴裡亂七八糟的胡天海底的說,他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向陽也不知道在聽些什麼,兩人個歪歪倒倒你靠著我,我靠著你。旁邊的左平江還想再喝酒,撿起地上的酒瓶子一個一個往酒杯裡倒,發現倒了半天什麼也沒倒出來,嘟嘟囔囔的站起來道:「我,我再去,再去找酒。」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叮咚叮咚」聲響起,向陽家的門鈴被人按響了。
左平江搖搖晃晃的走到門邊,高喊一聲:「誰啊?」
門外沒有人回應,只有又一陣的「叮咚叮咚」的門鈴聲。
左平江迷迷瞪瞪的去開門,嘴裡嘟囔著:「誰啊?」一隻手費了半天的勁兒才把門上的那個小按鈕「啪嗒」一聲轉開。
門鎖被轉開,左平江伸手摸上門把手,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拉開門,門卻突然從外「砰」的一聲用力推開了,左平江「哎喲」一聲向後倒去,瞬間摔了個180度的翻滾。
來人氣勢洶洶,週身自帶特有的王霸氣場,深幽的雙眼如冰冷而鋒利的利劍,冷冷的掃向客廳裡喝得醉醺醺的三個人。
尤其是,他一眼看見某個喝醉了就會耍酒瘋的人,正抱著向陽似乎要親上去,來人頓時面色一黑,怒氣暴增,幾步走過去一把拉起來喝醉的某人,臉色一會青一會兒黑,十分的有意思。
沈容予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好像是要跟向陽說什麼悄悄話,剛撲過去還沒說出第一個字,就感覺有一陣冷風嗖嗖的刮過來,手腕被人狠狠的抓住,一個力道突然拉著他起來,他沒站穩,一下子便跌在那人的懷裡。
「咦,什麼味道,好香啊。」
沈容予賴在那人懷裡把臉使勁兒的貼在那人胸口聞,邊聞嘴裡邊嘟囔道:「好香,你好香,你怎麼跟我老公身上的味道一樣......嘻嘻......」
被聞的人滿臉黑線,二話不說一個大力將沈容予扛在肩上,聲音帶了幾分冰冷:「等回了家,我們再算賬。」
顧征扛著沈容予大步離開,離開時掃了一眼在地上的那兩個人,好心的幫他們把門關上了。
顧三少十分生氣,後果肯定是很非常嚴重的。
下午那會兒沈容予給他發短信告訴他向陽回來了他要過去看看,誰知這一看就再沒有別的消息了。
顧征當時在開會,看了那條短信之後回了一句:結束了打給我。誰知這一等,等到很晚都沒有等到沈容予的電話。顧征便打電話過去,沈容予也沒有接。
顧征有點不放心,後來打給田貝,得知左平江也去了,便打給左平江,誰知左平江也不接。
這下顧征坐不住了,心想會不會這兩個人出來之後遇到了什麼事情,便讓孫躍查了向陽的住址,直接過來了。
然後便看見了眼前這一幕。
沈容予這個喝醉了媚眼如絲會調戲人的男人,竟然不聽話的喝醉了!顧征當時就氣炸了,尤其是一眼看到沈容予貌似是抱著向陽要親,顧征心中翻滾的暗黑怒火瞬間就滾滾直上。
顧征扛著沈容予下了地下停車場。
自從和沈容予在一起後,顧征要接沈容予時便會特意換一輛與前排司機隔開隱私空間的商務車。
顧征打開後車門直接把沈容予塞進後車座上,自己隨後鑽進去,然而還沒坐穩,醉酒中的沈容予便撲過來將他壓在車座上。
「我還要聞,你好香......跟我老公一樣香......」
顧征快要被他氣死了,掰起他的臉讓他直直的看自己,低沉著聲音道:「沈容予,你看清楚,我就是你老公。在外面不許這樣聞別人!」
沈容予完全不怕他這番威脅,盯著他迷瞪的看了一會兒,笑道:「你長得好帥,你怎麼這麼帥......跟我老公一樣帥......」
車緩緩的開啟。顧征怕沈容予這麼老壓在他身上會掉下去,於是坐起來讓沈容予雙腿分開坐在他的腿上。
此時沈容予醉眼朦朧的一直看著他,眼尾上挑勾出一片風情,一邊勾著他,一邊說著你好帥之類的話,手還不老實的在他胸前摸來摸去。
顧征此時哪怕有再大的怒氣,也被撩撥得下腹發熱呼吸急促,他勾起沈容予的下巴就想親他的嘴唇,誰知一個吻還沒接上,沈容予一把推開他,捂著自己的嘴一本正經道:「不行,不行,你雖然,雖然跟我老公長得像......但我,我不能,不能對不起我老公......不行......」
顧征簡直哭笑不得,伸手拉他的手道:「小魚乖,我就是你老公。」
沈容予卻好似完全沒聽懂他這話,捂著嘴要從他身上下來:「你不是,你不是,我要去找我老公,我老公......我老公在等我......哎喲......」
沈容予的頭撞到了車頂。
顧征聽見這「咚」的一聲悶響頓時心疼壞了,忙把他拉進自己懷裡溫熱的大掌覆蓋在他撞疼的地方。
「疼嗎?」
沈容予抬起眼,淚眼朦朧,嘴角微微向下一撇,委屈道:「疼......可疼了......」
顧征瞬間被他這可憐兮兮的模樣萌化了,抱著他道:「乖,老公給揉揉,不疼了。」
沈容予:「嗯。」
這一撞把他給撞乖了,沈容予窩在顧征的懷裡像一隻貓咪一樣任由顧征摟抱親吻,此刻他也不嚷嚷著找他老公了,乖得像沒有喝醉一樣。
但顧征知道,這一刻的安靜絕對是假象。
車很快開到顧家門口,直接開到了顧征住的別墅。
顧征抱著沈容予進了別墅,才一把門關上,沈容予的表演便開始了。
「老公......」
沈容予把顧征按在門上,整個人往顧征身上貼。
顧征垂眸靜靜看他作,長長的睫毛下黑漆漆的眼閃著晶亮的星光,勾著嘴角道:「現在知道我是你老公了?」
沈容予嘿嘿的笑,也不說話,玄關的燈把他的臉打得特別紅,他的眼睛似是裹著一層水霧,透亮而朦朧,一眨眼,風情盡顯。
顧征眉心微挑,眼神卻溫柔無比,他低頭看著沈容予在他胸前特別不老實的手,心中微動:「第一次喝醉了親我,第二次喝醉了在我面前跳脫衣舞,這次呢?你又想幹什麼?」
沈容予不想幹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他好像清醒著,卻又仍是醉著的,他伸手勾著顧征的領帶,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反正喝醉了他最大,他說什麼那也都是喝醉了,不需要負責的。
於是,他雙手攀上顧征的肩膀,嘴唇貼進他的耳邊,柔聲道:「老公,我想你在這裡,上次你可厲害了......」
顧征的雙眸瞬間沉下來,早已被面前這人撩撥的不像話的各種火飛速的竄進身體裡,點燃他身體裡的每一個角落。
他一個翻身將面前這個撩人而不自知的小醉鬼壓在門上,聲音低沉而沙啞道:「是嗎?你還喜歡在哪裡?」
沈容予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我喜歡......」
沈容予毫無戒備的一一數著那些地方。
顧征咬著他的耳垂:「你喜歡的這些地方,今晚我們都重溫一遍,怎麼樣?」
沈容予:......
第三次醉酒,變成發qing的小馬達。
顧三少表示他很滿意,並且更加確定以後一定要嚴厲禁止沈容予在外飲酒,不過在家倒是可以隨便喝。
次日,沈容予醒來,全身酸軟無力,穿衣下樓時看到馮姨,才得知顧征早上起得特別早,神清氣爽的出門去上班,並且囑咐馮姨轉告沈容予,希望他今天在家休息。
沈容予本來這天也是沒有行程的,此時他一個人坐在餐廳裡使勁兒想著昨晚的事情,起初只記得自己陪向陽哭了一會兒,又陪著左平江哭了一會兒,後面便是幾人豪氣沖天的喝著酒。再有就是一些回到家裡十八禁的片斷了,不過結合自己今早起來一身的酸軟無力,很容易就能想到昨晚顧征趁著他喝醉了幹了什麼好事。
沈容予顧時又羞又惱的給顧征發了條短信:「混蛋!趁人之危!」
沈容予吃過早飯,穿上一件夾克出門到花園裡散散步。
花園裡枯黃的樹葉落了一地,不遠處有幾個人正認真的掃著。一場秋雨一場寒,說得不假,沈容予在花園裡轉了一圈便感受到了秋風陣陣,吹得他直打了好幾個噴嚏,便急匆匆的回了溫暖的家裡。
中午吃過午飯,左平江過來找沈容予。
沈容予見到他一臉嫌棄:「幹嘛,今天沒行程怎麼你也要出現在我面前。」
左平江瞬間氣得直跳腳,指著沈容予大喊:「沈小魚!你變了!」
沈容予沒理他,抬抬下巴:「坐吧,說吧,什麼事啊?」
左平江:「哼!我還偏不說了。」
沈容予:「那,您隨意?」
左平江:......
兩個人一人坐一邊,正好顧征給沈容予回過來信息,沈容予低頭看著手機,見顧征回:回去我讓你看看視頻,看是誰主動要的。
沈容予瞬間臉紅:你TM還錄視頻!
顧征:只錄了你勾我的樣子,下回你再喊不要,我就放給你看。
沈容予:你!混蛋!
沈容予那邊在跟顧征打情罵俏,左平江這邊坐不住了。
左平江從來有話就憋不住,見沈容予好像真不怎麼理他了,頓時坐立難安,說道:「沈小魚......」
沈容予:「嗯?」
左平江:「算了,我還是跟你說了吧,是顧恆那邊的事。」
沈容予瞬間抬起頭:「什麼事?」
左平江得意,心想您再別理我唄,不過他也不敢誤了正事,清清嗓子道:「我今天早上剛得到的消息,顧恆和天羽電商的陳總,一起投資了一個新的智能支付系統,還散播了一些謠言......」
目前市面上運用最廣泛的要屬顧氏集團開發的支付系統,這套系統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成熟,並且得到廣大用戶的喜愛。而顧恆和陳總想打破顧氏在這方面的壟斷,開發了一套新的支付系統,大肆宣揚自己的這套支付系統用戶在支付金額時,會得到一定的返金,並且他們還造謠顧氏現在的這套雲支付系統表面看著是為用戶方便,但實際則是顧氏在為自己攬財。
這謠言當然不靠譜,但很多不懂的廣大人民群眾一聽這雲支付是把自己的錢套在裡面,便信了這謠言。
沈容予並不太懂商界方面的事,他一聽左平江這樣說便明白顧恆又給顧征搞小動作了。
左平江:「顧恆這次又躲在了陳總的背後,要不是我們的人查到了他,恐怕還真的以為他變成了每天只知道聚會玩樂不關心世事的紈褲少爺。」
沈容予:「顧恆會老實?這才是見了鬼!」
左平江:「行了,話我也給你帶到了,顧征那邊應該早已經知道消息了,你老公是商界牛人,你也不用擔心。」
沈容予沒說話,他的眼睛盯著茶几上放的幾個蘋果不知道在想什麼,左平江翹著二朗腿打開手機玩遊戲,這時沈容予突然說道:「之前有個電視台不是想做一期我的記錄片嗎?」
左平江:「是啊,你不是說不喜歡把自己私下的生活暴露出去嗎?」
沈容予:「也不用暴露太多的私下生活,讓對方拍攝我一天的行程就行。」
左平江聽他這麼一說,愣了一下:「怎麼?你的意思是同意了?」
沈容予:「嗯,重點是,要拍攝我私下去買愛吃的東西時,用的是顧氏集團的雲支付。」
左平江恍然大悟:「臥槽!你要給你老公打廣告?」
沈容予:「當然。」
這世界小看什麼也別小看明星效應,上次沈容予給顧之玥的珠寶店站台,一下子讓「月語」擠進大眾的視線,如今沈容予用了謠言四起的雲支付,也是間接在給雲支付站台。
沈容予這邊敲定了要錄製的那個記錄片,左平江就跑去聯繫那個製作人,製作人沒想到沈容予會同意,當下就排了最近的某一天。
幾天之後,顧恆那邊的那個支付系統熱得如火如荼,很大一部分人為了返金果然去用了那個系統,顧恆那邊趁熱打鐵,繼續造謠雲支付造謠的飛起。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收視率常年吊打別的台的某台播放了沈容予的那個記錄片,記錄片拍攝的是從沈容予一天的行程。
8點,沈容予帶著經紀人、助理一行三人到一家廣式茶餐廳吃早餐,吃完助理大手一揮結賬,服務員拿著結賬的小儀器走過來,沈容予打開了雲支付,支付出去第一筆錢。
吃完早餐,沈容予去了花容傳媒,那裡正在進行《白雲與西風》的劇本圍讀,沈容予給大家帶了奶茶,受到大家的熱烈歡迎。
圍讀中,在場的幾個演員之間交流劇本的情節台詞,旁邊的編劇將他們提的意見記錄下來。
午飯時間到,沈容予打開手機用雲支付轉給助理一些錢,讓他去買午餐給大家吃,午餐過後,圍讀結束,沈容予去某個地方拍攝廣告。
到了晚上,沈容予還參加了一個頒獎典禮,頒獎結束後他並沒有結束工作,而是重新回到花容傳媒,在辦公樓下還給加班的工作夥伴買了夜宵。
有了沈容予的特意提醒,攝影師給了雲支付很多鏡頭,旁外話還特意問道:「沈先生挺趕潮流的,竟然也用雲支付。」
沈容予對著鏡頭笑笑,說道:「是啊,多方便,每月還給我寄來賬單,以前花錢都不知道花到哪裡去了,現在每個月它記錄的比我還詳細。」
這記錄片一播放出來,大部分網友都知道了原來沈容予也用著雲支付,之前跟風去用顧恆開發的支付系統的人一看自己的偶像竟然一直在用雲支付,便紛紛用回雲支付。
同一時間,顧征那邊採取的措施也到位了,兩重影響下,雲支付又重獲好評,而顧恆那邊的新智能支付系統,出了幾次故障與錯誤後,也撲得無聲無息。
顧恆快要氣死了。
投資支付系統的錢是他從沈逸瑤那邊費了半天勁兒才拿到的一部份錢,他沒想到不但沒搶佔雲支付的市場,竟然還撲得血賠!
更重要的是,顧征不知道怎麼知道了這件的事情有他的參與,竟然拿著證據給了顧智霖,顧智霖當場氣的差點暈過去,直罵他竟然和外面的人聯合著對付自家人。要知道當年這個雲支付是顧智霖和顧征一起想出來的,如今發展到全民皆用的規模,可真是費了他兩人好大的心血,沒想到顧恆這個不成器的不但不趁著「改造」期間好好琢磨以後的路,竟然妄想著搶佔顧家的市場,顧智霖怎麼能忍!
顧智霖一氣之下,停了顧恆每個月的用錢額度!
顧恆卡裡的存款肉眼可見的少了許多,他這次失敗了,可是他並沒有放棄,他覺得他還有其他的人脈,還有其他的項目可以做,現在顧智霖和顧征全都看不起他,他還不信了這個邪,他非要做出一番事讓顧智霖看看!
最重要的是,他要打到顧征。
於是顧恆給沈逸瑤打了個電話,想忽悠沈逸瑤把那最後那一筆錢也拿出來。
然而他還沒開口,沈逸瑤那邊先開口道:「阿恆,我在劇組認識了一個小姐妹,她被那個XXX包養了,她想投資一部電影,邀請我跟她一起投資,賺了錢我倆平分,賠了算包養她的那個大老闆的,我同意了。」
顧恆瞬間暴怒:「你怎麼能同意!」
沈逸瑤:「我為什麼不能同意,說好的這些錢我自己想幹嘛就幹嘛。」
顧恆:「你等著,你先別動那筆錢,我過去找你!」
第62章 萬五
在這世界上, 有很多對夫妻、情侶,窮時可以同甘共苦,富時卻不能同享榮華富貴。
沈逸瑤和顧恆偏偏相反。
他們富貴時相親相愛,窮時由奢入簡,兩人心中的溝壑卻越來越大。沈逸瑤不再像以前那樣任顧恆說什麼就是什麼, 說什麼就做什麼, 而顧恆,在對沈逸瑤的感情漸漸消磨掉之後, 也只是因為沈逸瑤還有一筆錢他可以利用而已。
當然, 還有兩個人七年前干的那兩件傷天害理, 違背道德法律的事兒。
總之, 兩人現在的分歧越來越大。
顧恆當天就去探班沈逸瑤的劇組, 偏偏沈逸瑤去其他地方拍戲了, 一天之後才會回來,顧恆就等了一天。
沈逸瑤拍的是古裝武俠之類的劇,這天去了一個郊外有山有水有瀑布的地方拍戲, 回來之後,片場的一個工作人員就神神秘秘道:「逸瑤,你男朋友真帥!」
沈逸瑤面帶微笑, 心中卻是驚訝道顧恆真的來了!
沈逸瑤往前走的腳步瞬間頓住,跟後面的助理道:「我東西忘了拿了, 我自己回去拿。」
說著就往保姆車裡走去。
沈逸瑤拿出手機給在劇組的那個小姐妹打了個電話,那個小姐妹是個純新的新人,在這部戲裡是女二號。
純新人一上來就演個戲份出彩的女二, 除了背後有金主,沒別的原因。
沈逸瑤本來也看不上這個女二,誰知兩人偶爾有一次聊起了天,竟然聊得十分投入,便說起了投資電影那件事。
小姐妹說了,她是跟著她金主一起投資,她金主眼光一向非常好,投哪個哪個就賺,比如之前爆的那什麼什麼電影,再比如再之前爆的那什麼什麼電視劇。
小姐妹還說了,賺了錢她那一份兩人對半分,賠了錢就全算在她金主那裡,反正她金主有錢,就當給她零花錢了。
小姐妹這麼跟沈逸瑤一說,沈逸瑤便心動了。
沈逸瑤本來是想著明天見了小姐妹再把錢打給她,沒想到顧恆竟然說來就來。
小姐妹的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沈逸瑤著急道:「劉恩楠,我這兩天可能有點事,明天約你詳談恐怕也去不了了,這樣,我相信你一次,我先把錢轉給你,我的身價可全都放你那裡了,等著你帶我賺的盆滿缽滿。」
劉恩楠道:「沈姐,你放心好啦,我不會騙你的,我回頭把合同拿給你,你放心吧,明年今日,你就是娛樂圈第一富婆。」
第一富婆她沈逸瑤當不了,她只是想盡快的把卡中顧恆虎視眈眈的那些錢轉移出去。
沈逸瑤在車上掛了電話之後就給劉恩楠的賬戶轉了錢,結束這一番操作之後,她重新下了車,往片場走去。
沈逸瑤大老遠就看見顧恆坐在導演旁邊正跟導演說著話,沈逸瑤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憂愁,說實話,她對顧恆的感情並沒有改變,但卻能清晰的體會到這份感情還是變了質,她不再像以前那樣信任,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聽之任之。
她覺得人有時候真是奇怪,以前她那麼愛顧恆,為了顧恆可以做任何事,現在,她也愛顧恆,卻再也不會為顧恆做那些她不願意做的事了。
她終於還是在這段感情裡,學會了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沈逸瑤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送上自己最甜美的笑:「阿恆,你來了!」
顧恆這一探班,劇組的人大部份便都知道了沈逸瑤是顧家二少爺的女朋友,雖說顧家現在的掌權人是顧智霖,顧家未來的掌權者是顧家三少,但對顧家不甚瞭解的外人來看,顧恆這位顧家人可真是許多女明星心中的鑽石王老五。
劇組不少人都十分羨慕沈逸瑤。
沈逸瑤拍完下午的戲,回了酒店。
顧恆抱著沈逸瑤,兩個人心不在焉的溫存了一會兒,顧恆便直截了當的開始說起正題。
「逸瑤,剩下的那些錢呢?我有急用,這次我向你保證,一定會翻好幾倍的還給你,以後咱家的錢全都讓你管著......」
沈逸瑤:「阿恆,你上次就是這樣說的。」
結果全都賠了。
別看沈逸瑤在這邊拍戲,可對於顧恆那邊的情況卻知道的一清二楚,她知道顧恆這次又敗給了顧征,所以才著急著把自己另一部份的錢用做自己的事情了。
她在顧恆這裡吃到太多的教訓了,那就是男人不可靠,她甚至相信,如果不是他們是在一條船上的螞蚱,顧恆早就玩膩了她甩了她。
顧恆:「上次都怪顧征,這個陰險小人故意找出我那個系統的毛病,還大肆宣傳,太陰險了!」
沈逸瑤心想明明是你們那個系統並不成熟,起初返金還能承受,等到用的人一多,後續資金跟不上,自然要血撲了。
可這些話她不敢當著顧恆的面說,她有些為難道:「阿恆,我看咱們還是投資電影吧,現在商界有一多半的資源是你爸爸和顧征在把持,等到你爸爸退休,就全都交給顧征了,你到時候只會越來越對付不了顧征。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精蓄銳,讓顧伯伯相信你是真的知錯了,而不是這個時候逞強出來跳來跳去......」
「砰!」
顧恆十分不耐煩,他也萬萬沒想到沈逸瑤會對他說這些話,心中的氣火瞬間激散出來,狠狠的把旁邊的杯子摔在地上。
「逸瑤,竟然連你也這麼想,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如顧征!」
沈逸瑤趕緊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顧恆:「你不是那個意思就把錢借給我,我說了會加倍的還給你就一定會加倍的還給你!」
沈逸瑤:「可是,我那錢已經全轉給了我那個小姐妹......」
顧恆:「你說什麼!」
顧恆心中的怒氣瞬間呈直線暴漲,沈逸瑤這邊的希望破滅讓他突然有種被背叛的感覺,他沒有想到以前聽他話的沈逸瑤竟然變得他再也掌控不了,這種感覺讓他特別憤怒,再加上這一連幾次的失敗,這許多天以來的失意,以及顧征上位後對他各方面的圍追堵截,讓顧恆瞬間就不再壓抑心中所有的憤怒情緒,他伸手狠狠的掐住沈逸瑤的脖子,眼神全是凶狠的光。
「你竟然不聽我的話!沈逸瑤,誰給你的膽子!」
「顧......恆......」
沈逸瑤拚命掙扎,嘴裡喊不出一句話,雙手緊緊的扣著顧恆,喉嚨裡發出「嘶嘶」的聲音。
顧恆幾乎失去了理智,手越來越緊。
直到沈逸瑤尖銳的指甲尖突然狠狠的劃上他的手背,顧恆感覺到一陣疼痛,這才反應過來慌忙鬆開手。
沈逸瑤的身體瞬間滑了下來。
「逸瑤......逸瑤......」
顧恆急忙抱住她,沈逸瑤雙眼緊閉,眼睫毛上沾著幾滴眼淚,顧恆忙輕拍她的臉,著急道:「逸瑤,逸瑤......對不起,對不起......」
幾下之後,沈逸瑤漸漸清醒了過來。
沈逸瑤瞬間大哭,她萬萬沒有想到,顧恆會有想殺了她的這一天。
顧恆抱著她安慰,連著說了好幾個對不起,什麼我失去了理智,什麼我沒有想對你動手,這些話源源不斷的流進沈逸瑤的耳朵裡,卻也難以將她那顆受到驚嚇的心情安撫平靜。
有些感情是經歷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的。
沈逸瑤這瞬間徹底心灰意冷起來。
她雖然在顧恆的安撫下,漸漸平靜下來,面上也恢復了一點血色,可是心中與顧恆的溝壑卻更加深了。
顧恆見她也終於恢復了平靜,點著一根煙,毫不避諱的就在屋內抽了起來。
他淡淡的看了沈逸瑤一眼,最後一句話不說的轉身離開了。
他弄不到沈逸瑤的錢,雖然那些錢原本是他給的,但他恢復理智之後顯然不想再在這裡耽擱。
顧恆此時身無分文,當然,富人的身無分文和普通人的身無分文不一樣。他的幾處房產早已抵押進了銀行,因前一次被人卷錢跑路,那幾處房產恐怕也再收不回來了,他目前只剩下市中心的一個住所。
這些年,他手裡的生意越做越淡,在顧家的權利也越來越弱,他那個莫名其妙出來的好三弟顧征,這些年步步緊逼幾乎是沒有給他留下活口的意思。淺淺
敵人對他如此心狠,沒有給他半點喘息的機會,趁他和何忠事情敗露,更是把他往死裡逼。
他現在幾乎已經是走投無路了,卻還要聽從父親的話,做什麼兄友弟恭?
真是可笑至極。
顧恆一路開車回了京城,他的眼睛緊緊的瞪著前方,像是一直在盯著一個點直直的看,他的雙手緊緊的握著方向盤,整個人崩得直直的,緊緊的。
這一路上,他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
當年他是怎麼讓顧之銘死的,今天,他也會讓顧征同樣的死去。
只要顧征死了,顧家便全都是他的了。
只要顧家是他的,什麼都是他的了。
他要把失去的一切都搶回來,他要狠狠的打那些見他沒落了看不起他的人的臉!
......
同一時間,正在參加某個聚會的左平江快步走到沈容予面前。
「劉恩楠把錢弄到手了。」
沈容予:「很好,告訴她,隨便玩,一定要賠得血本無歸。」
左平江抽抽嘴角:「您可真有錢。」
沈容予:「不是我有錢,是我老公有錢。」
......
當然,說讓劉恩楠隨便玩,也只是說說而已,沈容予即使再有錢也不會這麼揮霍,他們的計劃本來就是劉恩楠以投資電影的名義讓沈逸瑤把錢轉到劉恩楠的名下,至於這錢怎麼用,賠還是賺,那就看沈容予的心情了。
這錢嘛,本來就是沈家的,只不過是轉了一圈又回到了沈家人自己的手裡而已。
最近下了幾場雨,天氣更了冷了一些。
一轉眼,11月到了,天氣最冷的那幾天,京城下了一場大雪,正式宣告冬天來臨。
這天早上,沈容予早早的從溫暖的被窩裡爬起來,下樓來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兩個透明保鮮盒。
上面那個保鮮盒裡是昨晚他特意讓馮姨調好的餃子餡,下面那個保鮮盒裡裝著馮姨□好的餃子皮,沈容予這麼早的爬起來正是因為他要給顧征包頓餃子。
顧征今天要飛去國外出差一周,早晨10點的飛機。昨天,沈容予無意中聽公司保潔阿姨說了句「出門餃子回家面」,心思一動,便想著今早給顧征包頓餃子。
沈容予前17年沒有做過家務,後面幾年雖然有點能自己照顧自己的能力了,也僅限與煮包泡麵,昨晚他趁顧征晚回家,虛心向馮姨學了好久練了好久,包出來的餃子才算是有個元寶的模樣了,誰知過了一晚上,他這現學的手藝竟然又現了原形,包的餃子東歪西倒的。
好在,這麼包下去,也有幾個成形的,沈容予便把那些不成形的扔到垃圾桶裡,沒辦法,他是一個完美主義者。
在沈容予這麼半包半扔的忙活之下,總算包好了20多個餃子,沈容予接了一鍋水,打開火,靜靜的等著水開。
沒幾分鐘,水開了。沈容予把餃子下進去,謹記馮姨教他煮餃子的方法,什麼水開分別倒三碗水,等煮得差不多了,沈容予撈上來一個嘗了一口,這時樓梯上傳來下樓的腳步聲。
顧征邊下樓邊喊道:「小魚......」
沈容予把火關了,等顧征的腳步聲響進廚房裡,沈容予微笑的轉過頭:「早啊!」
顧征身上還裝著白色的家居服,頭髮蓬鬆,睡眼惺忪,顯然是剛睡醒發現沈容予沒在,特意穿衣找下來的。
看見沈容予在廚房,他愣了一下:「你這是......」
沈容予:「快去洗漱,我給你做好了早飯。」
顧征立刻精神了。
沈容予拿著漏勺在鍋裡撈餃子,撈著撈著,就感覺身後一熱,顧征貼了上來從身後抱住他。
「我的小魚竟然給我做早餐了。」
顧征低頭親吻沈容予低頭時露出來白皙的後脖子,邊說著話,手不老實的鑽進沈容予的衣服裡。
「我的小魚真賢惠,我太感動了。」
沈容予:「現在知道你找的人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了吧。」
顧征勾嘴笑:「嗯,還上得了我的大床。」
沈容予:「別廢話了,快去洗手!」
顧征沒動,卻把沈容予抱緊在懷:「讓我再抱一會兒,早上睡醒看不到你,真難受。」
沈容予聽顧征說看不見他難受,心中正有點感動,突然感覺身後有個東西戳在他的兩腿間,沈容予面色一黑,十分無語:「那你可難受著吧。」
顧征:「你幫我。」
沈容予:「乖,吃飯了。」
顧征:「你穿圍裙的樣子真勾人,我們還沒有廚房裡做過呢吧。」
沈容予:「混蛋!先吃飯。」
一個小時後。
沈容予氣哼哼的把餃子重新倒進鍋裡煮了一遍。
顧征心滿意足的站在他旁邊,柔聲道:「要一個星期不見,我想你了可怎麼辦?」
沈容予:「涼拌!」
餃子重新熱好,沈容予盛出來一大盤子放在餐桌上,顧征從盤子裡夾起一個放進嘴裡。
沈容予充滿期待的看著他:「怎麼樣?影響口感了嗎?」
顧征:「非常好吃!」
顧征夾起一個餃子喂沈容予吃。
味道居然還不錯!
沈容予點點頭,隨後又氣哼哼道:「嗯,還好沒什麼影響,要不然它陀成一陀shi,你也要給我吃掉。」
顧征:「只要是你做的,我什麼都吃。」
沈容予想到以前他做過一次飯,只有顧征吃了一半,笑道:「這可不算是我做的,餡和皮都是馮姨做的。」
顧征:「就是你做的,小魚做的什麼都好吃。」
沈容予被他這一早晨的甜言蜜語哄得心花怒放,在顧征臉頰上親了一大口:「嘴可真甜!」
吃完了飯,顧征換了衣服走到客廳,來接他去機場的車也來了。
顧征抱著沈容予好半天不願意鬆手,在他白嫩的脖子與衣領之間深深的吸了好大一口,柔聲道:「真想把你也帶走。」
沈容予笑道:「快走吧,再不走要誤機了。」
顧征:「再抱一會兒......」
顧征:「每天晚上都要跟我視頻,我發的短信必須回,有事了打我電話,沒事了給我發短信,......」
沈容予:「知道了......」
顧征:「你不在我身邊,我肯定每天睡不好。」
沈容予:「我也是......」
半個小時後,顧征總算戀戀不捨的鬆開沈容予,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顧征離開後,沈容予便覺得房子裡空落落的,明明以前顧征上班的時候他也有過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可那感覺可真是不一樣。
沈容予安慰自己他就去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後就會回來。
然而,在顧征了出差後的第三天,沈容予突然聯繫不到他了。
那天,沈容予要去參加一個時尚晚宴,在做造型的時候顧征發過來短信說他在這邊發現一個風景特別美的小鎮,等時間想帶他來看看。
沈容予回復道:有沒有拍照啊,給我發一張看看。
這條短信回復完,沈容予的造型也做好了,跟著左平江一起往晚宴的內場走去。
這場晚宴是電影界最重要的晚宴之一,沈容予邊跟著各大佬交流,邊時不時的看一眼手機顧征有沒有回復,然而等晚宴結束了,顧征都沒消息發來。
坐在回家的車裡,沈容予又給顧征發了一條信息,他心中有些焦躁,顧征從來沒有這麼久沒回過他消息,不過看一眼時間,那邊應該是上午10點多,這個時候顧征應該是在忙。
再等等吧。
就在這時,左平江的手機突然響了。
過了一會兒,左平江掛了電話說道:「小魚,新消息,顧恆出境了。」
沈容予:「去了哪裡?」
左平江報了一個地名。
沈容予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立刻給顧征打了電話,結果是關機。
他又給同去的孫躍打了一個電話,對方也是關機。
沈容予心中不安感更加強烈,一路快步走回家,左平江見他這樣子有點不放心,也跟著進去了。
沈容予回到家衣服都沒換,立刻打開微信給顧征發視頻,顧征那邊也是久久沒有接。
顧征從來不會超過一個小時回復他短信,今天他也知道沈容予什麼時候結束晚宴,這個點不用他主動,顧征也是會及時的把視頻發過來,可是顧征沒有,手機還關了機。
沈容予又聯繫到顧征身邊一個工作人員,那人發來顧征出差的辦公地點的電話,沈容予打過去,是那邊一個副經理接的,副經理說顧總一大早天還沒亮就帶著助理等人去考察,他們也一直聯繫不上,已經派人過去看了。
沈容予心中當即「咯登」一聲,心想顧征那邊一定出事了。
一股可怕的恐懼之感,瞬間爬上沈容予的心頭。
腦中七年前顧之銘離開時的畫面,與撕心裂肺的感覺瞬間湧了出來,沈容予臉色蒼白,雙手抖得厲害。
沈容予抖著手又給顧征和孫躍分別打電話,打了幾次仍然是關機。這下他終於坐不住了。
沈容予:「平江,給我訂最早一班飛往XX的航班。」
左平江:「什麼?沈小魚,你沒搞錯吧,明天還有行程。」
沈容予:「全往後推,我現在立刻要飛過去。顧征可能出事了。」
左平江:「你也別著急,說不定只是電話掉了。」
沈容予搖搖頭:「不可能,我心裡有不太好的預感。」
左平江:「最早一班的航班也是天亮以後了,你現在著急也沒有用啊。」
沈容予哪裡坐得住,他站起來突然道:「不行,我去找顧之玥問問私家機的航線,我一刻都等不及了。」
沈容予說著就往外走,就在這個時候,手機突然「嗡嗡」的響了起來,沈容予看見是一個陌生號,心中那種恐懼感更加強烈了,他抖著手接起電話,聽見那邊來自孫躍的聲音。
「沈先生,顧總讓我跟您說一聲,我們上午去的那個地方比較偏,一直沒有信號,那個,那個現在我們剛回來,他晚一點再打給你......」
沈容予聽了這話,心低一沉:「你讓顧征接電話,現在!」
孫躍:「啊?顧總,顧總這會兒正在開會,那個我們這邊挺忙的,顧總讓我打這個電話就是讓您別擔心,那個,我先掛了啊。」
「嘟嘟嘟......」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忙音,沈容予站在原地怔愣了兩秒,突然大步朝外走去!
左平江忙追過去:「怎麼了?哎你別著急......」
......
此時,掛了電話的孫躍一臉憂心的看著醫院的手術室,心想他是不是把事情辦砸了,沈先生那語氣可一點都不像是相信了他的話的樣子。
幾個小時前,他們去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去考察,途中也不知道司機是怎麼開車的,在過一座橋時,車突然衝出橋外,開進了一條河裡。
他們幾人掙扎著打開車門從河水裡鑽出來,一上岸便遭到幾個外國佬的追殺。
按理說,對方人不多,他們人也不少,可是誰都沒有料到,那幾人中有一人手裡有槍,他們目標是顧征。
顧征躲過了幾次射擊,最後右腿中了一槍。
好在當地警察及時趕了過來,他們也在第一時間把顧征送到醫院裡。
在送顧征去醫院的路上,孫躍問過警察了,警察只說最近他們這座小鎮有一夥武裝分子猖獗,恐怕他們遇到的就是那夥人。
孫躍看著手術室的紅燈,心想自己恐怕是沒有瞞住沈先生,他現在只祈禱著他們顧總平安無事。
......
一個小時後,沈容予連帶著左平江,以及剛從被窩裡爬起來非要也跟著去的顧之玥,三人登上了顧家的私人飛機。
私人飛機的航線按照規定,是需要申請的,但顧家富可敵國,早年曾買過幾條私家航線,那幾條航線並不通往顧征出差的那個地方,三人到達最近的城市,然後又坐了三個小時的車,才到達目的地。
此時,顧征已經從手術室裡出來,躺在VIP病房裡,孫躍把手機遞給他,跟他說了下之前打給沈容予的電話內容。
顧征聽到後眉心微皺,給沈容予打過去電話,對方卻沒有接聽。
孫躍有些忐忑不安的看著顧征,說道:「自從給沈先生打過那個電話之後,沈先生再也沒有打過來了,我有一個猜想,沈先生可能......」
孫躍話沒說完,突然房間的門「砰」的一聲巨響,似是有人從外面把門踹開。
孫躍嚇了一大跳,神經立刻緊張起來:「誰!」
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從外面的客廳靠近。
「砰」又一聲,病房臥室的門被推開了,這一聲比剛才那一聲輕多了,沈容予黑著一張臉快步走了進來。
沈容予一眼就看見躺在病床上的顧征,顧征雙目黑漆漆的炯炯有神的望過來,眼中似有一絲興奮,又有一絲無奈。沈容予往下看,見顧征的右腿纏著幾層白色的繃帶,一路上揪得緊緊的心瞬間就掉了下來。
跟在身後的顧之玥此時也看見了顧征這副形象,驚訝道:「三哥,你怎麼成這樣了,哎喲可嚇死我們了,還好你沒事......」
顧之玥還想再說什麼,一旁的左平江忙拉著她往外走,連帶著孫躍也一起走出門外,留下那兩個人獨處在房間裡。
身後的門「砰」的一聲關緊了,室內變得靜謐。
顧征臉上浮起一絲淡淡微笑,他看著沈容予一張白淨的臉上蒼白而又緊張,他的雙眼紅通通的,顯然這一路上是哭過。
顧征當下十分心疼,伸開雙臂道:「小魚,過來讓我抱抱!」
沈容予飛快的撲過來,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裡,他特意避開了顧征的右腿,整個人將顧征壓得緊緊的,聲音沙啞道:「嚇死我了,我可再也不能承受一次你離開我了。」
說著,他埋在顧征懷中,眼淚往下掉。
沈容予這些年很少哭的,哪怕再累,心再疼,也是不允許自己哭的。此刻,這一夜的驚嚇受怕在見到顧征平安之後,在心愛之人低沉而溫柔的安慰聲中,他再也撐不住了,哭得十分委屈。
沈容予這一哭,顧征心疼壞了,摸著他的頭髮道:「小魚,乖,不哭了,都是我的錯!」
沈容予「噌」的一下抬起頭來,淚眼朦朧道:「怎麼能是你的錯,才不是你的錯......」
顧征趕緊又把他拉進懷裡,柔聲道:「好好好,不是我的錯,乖,不哭了啊,你一哭我的心特別疼。」
沈容予趴在顧征的懷裡哭了一會兒,兩人摟摟抱抱又相互訴了一會兒衷腸,顧征說著說著,突然聽到懷裡「呼呼」的有節奏的呼吸聲,低頭一看,沈容予竟然睡著了。
沈容予的眼睫毛上還掛著幾串淚珠,顧征無奈的笑了笑,伸手撈過被子,把他捲進懷裡。
沈容予這一睡,醒過來時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他這一路奔波過來一直沒睡,找到顧征的辦公地點得到顧征住院的地址馬不停蹄的就趕過來,這一覺睡醒之後,也將身心的疲勞全都掃了個乾淨。
他睜開眼,看見顧征正坐在旁邊查看電腦的文件,孫躍站在不遠處似乎在等著顧征的吩咐。
顧征眉心微皺,神色十分冰冷,輕聲的開口問道:「確定是他?」
孫躍:「是他。」
顧征揮手:「我知道了。」
此時,沈容予又聽見不遠處有顧之玥的聲音:「真的是顧恆干的?好啊!我現在就回去告訴爸爸。」
「站住!」
顧征低喝住她:「做事情不可以衝動!」
顧之玥:「可是,你現在證據確鑿,不直接拿給爸爸幹嘛!」
沈容予這時也坐起來,一眼看去,原來左平江顧之玥都在。
顧征見他醒了,神色立刻變得溫柔:「你醒了,餓了嗎?渴了嗎?孫躍,倒杯水過來。」
顧之玥嘖嘖兩聲,低聲對旁邊左平江道:「你瞅瞅我三哥,前一秒還對我凶巴巴的,後一秒一見沈小魚醒了,態度立馬360度大轉彎。」
左平江:「正常,這我都見過多少遍了。」
這邊這兩人嘀嘀咕咕的說著話,那邊沈容予接過孫躍端過來的水:「謝謝!」
孫躍:「您客氣了。」
顧征垂眸看著沈容予把水喝完,又讓孫躍去訂些飯菜回來,沈容予一直盯著他的右腿看,伸手在那片白色的繃帶處摸了摸,眼神心疼道:「疼嗎?」
顧征:「不疼。」
沈容予嘴角向下一撇,顧征急忙道:「真的一點都不疼,醫生說我傷的不重,一個月就能好。」
沈容予:「真的?」
顧征:「真的。」
沈容予:「好。那我們現在說正事吧,你這次不是意外,是顧恆干的,對嗎?」
顧征點點頭:「是他,我的人一直在跟蹤他,知道他前幾天前出境了,沒想到他中途轉機,去了別的城市,然後一路開著租來的車提前到了這裡。我的人在他轉機的時候就跟丟了。」
沈容予:「看來我一開始的預感果然沒錯,我一聽左平江說顧恆出境了,我又聯繫不到你,立刻就感覺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還好他沒有得手。」
顧恆這次買通了幾個白人,裝作當地的那伙武裝分子,因財力有限,只買到一把槍和幾顆子彈,要不是顧征命大躲過了前幾發子彈,最後一發又打在他的腿上,恐怕就真的要死在那幾人手下了。
沈容予緊緊的抿著嘴唇,雙手狠狠的攥著手心。
這些日子,他過得太輕鬆愜意了,本以為拿到顧恆一點證據,就可以放長線看顧恆自己怎麼作繭自縛,卻沒想到顧恆竟然再一次對顧家繼承人出手了。
他怎麼忘記了,顧恆的最終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得到顧家。
沈容予心中的恨意與怒火如滔天巨浪,身邊,顧征很快感受到他的異樣,貼過來摟住他僵硬的身體,低聲道:「小魚,交給我,不要擔心,我會為自己報仇,我會讓他痛苦的死去。」
沈容予貼在顧征溫柔的懷裡,心情漸漸平息,心中卻想著顧恆如那陰溝裡的老鼠,只要他存在在這世界一天,就會永遠跳出來噁心他們。
另一邊,顧之玥和左平江仍然在嘰嘰喳喳說著什麼,這時,只見顧之玥突然「哎呀」一聲站起來,左平江問道:「怎麼了,一驚一乍的。」
顧之玥說道:「我差點忘掉了今天是我一個朋友的生日,完了完了,我答應了她要去參加她的生日派對......」
沈容予突然「噌」的一下坐直了身體,雙眼緊緊的盯著顧之玥。
顧征:「怎麼了?」
沈容予:「顧征,顧之玥的生日是哪天?」
......
顧征傷的不算特別嚴重,沈容予在那裡待了兩天,第三天便被顧征以及左平江合夥趕了回去。
他們剛一走,顧老太太和顧智霖也趕了過來,顧老太太看見孫子受了傷,老淚縱橫哭了一場,看得顧智霖在旁邊直發愣,有點不明白顧老太太什麼時候和顧征的感情這麼深了。
顧征在一個星期後回了國。因為腿傷便在家修養,每天孫躍都會拿過來重要文件讓他簽 ,與集團的各大小會議也都改成了視頻會議。
沈容予每次回到家看見他在,心情別提多好了。
過了差不多20天,顧征的腿終於可以下地走路了。
此時已經是12月了,《牧羊人》的首映近在眼前,顧征特意包了好幾場電影請顧氏集團的員工免費看。
顧氏集團的某位員工在看完電影後特意拍了張照片曬上網:「顧總買票請我們全體員工看!電影太好看了!為沈影帝強烈打CALL!!」
她這條微博很快就被打碼截圖,放到了人流量巨大的某論壇。
「臥槽!什麼情況!!顧總請顧氏員工看沈容予的電影???」
「媽蛋!我快要相信蒸魚論壇說他家是真愛了!」
「什麼情況!沈容予和顧總認識?哪個顧總?別告訴我是顧征啊!」
「樓上,就是顧征!」
「你們別太YY啊,po圖的小姐也沒提是顧征啊,萬一不是呢。」
「看來樓上這位不知道吧,顧氏目前有一位顧董事長,一位顧總,一般人叫顧董事長為顧董,叫顧征才是顧總。」
「神奇!顧總為什麼這麼大手筆請員工看沈容予的電影,這是愛呢,是愛呢,是愛呢......」
這些八卦只是引起了一個小風浪,這幾天,凡是看過《牧羊人》的網友,都驚呼超級好看,簡直超過了預期。明戰不愧是明導,程風歷時五年的劇本果然過硬,更重要的是《牧羊人》裡每個人物都是鮮活的,有血有肉的,往那裡一站,就是故事中的人物!
尤其是沈容予的表演,與《大海》中清爽憂慮的少年不同,也與《如歌的歲月》中戰爭中的富家少爺不同,《牧羊人》中的陳陌白是靦腆的,陽光的,卻是一把火種,想以自己星星之火燎原,想給所有痛苦的人帶去一種向上的力量。
不停的有人為沈容予打CALL,不停的有人誇沈容予天生的演技派,誇他一笑一眸全是戲。
當然,《牧羊人》的其他演員也被他們一一誇上了天,更有人驚歎電影結尾處的驚天大逆轉,影迷紛紛評論被電影的結尾驚艷到了。
《牧羊人》的票房上映五天就破了7億,十天就已經到達15億了,這種文藝片加商業片的結合目前已經取得了票房與口碑的巨大勝利,明戰特別開心,召集各位主創,提前辦了場慶功宴。
慶功宴辦在顧征名下的某五星酒店的宴會廳,邀請了各主創人員,以及各位投資商,所以沈容予和顧征今晚還會碰到。
兩人因為從不同的地方趕過去,所以分開去參加慶功宴。
沈容予趕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從車裡走下來,整理了一下披在西裝外面的呢絨大衣,突然感覺到斜側方有一道視線直直的盯過來。
沈容予抬頭看去,看見不遠處的一盞路燈下站著一個女人。
那女人神色淡漠,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第63章 雪夜
那女人看起來四十多歲, 身材矮小,正站在一處昏黃的路燈下,直直的盯著沈容予。
她穿著一件玫紅色的羽絨服,雙手插在兜裡,神色顯得冷漠。
沈容予抬頭看過去, 與那女人對視了幾秒鐘, 那女人淡定的收回目光慢慢的轉過身,慢慢離開了。
沈容予心想這應該是附近的工作人員或許知道今晚這裡有明星會出席晚宴, 刻意等在這裡看明星的?或者只是下班了回家的路人好奇的過來看了他兩眼?
沈容予邊這麼想, 邊往酒店裡走, 迎面看到徐明珊從酒店裡出來。
「嗨, 容予!」
徐明珊跟沈容予打招呼。
沈容予:「慶功宴要開始了, 你去哪裡?」
徐明珊神色有些嬌羞, 指指路邊停著的一輛車,結結巴巴道:「我......我那......我......」
沈容予瞬間恍然大悟:「明白了!」
徐明珊臉色微紅:「咱們一會兒見,回頭我請你吃飯。」
沈容予衝她揮揮手, 走進了酒店的大門。
外面那件保暖的呢絨大衣被阿輝拿掉,沈容予一身光鮮亮麗的酒紅色西裝,還沒進到宴會廳, 就被明戰導演拉了過去。
沈容予抬頭看,見酒店大廳的正中央臨時抬了個舞台, 舞台中間,有一個用冰雕成的一串數字,那串數字十分的長, 舞台的另一邊是用酒杯壘起的高台。
明戰、程風、向陽等人已經到了。
沈容予被明戰拉上台站在正中間,台下立刻爆發出熱烈的掌聲,等徐明珊也進來後,慶功宴記者採訪環節正式開始,台下的媒體記者紛紛湊過來給各主創人員拍照。
沈容予在這片閃光燈下回答記者提出的各種問題,其中有一個戴眼鏡的女記者突然問道:「沈先生,聽說您和顧氏集團的下任繼承人顧征先生關係十分要好,請問這是真的嗎?」
左平江在台下立刻道:「抱歉,我們不回答私人話題。」
沈容予對那個記者抱歉笑了笑,一抬眼便看見顧征正站在二樓對面,雙手扶著欄杆,遠遠的看著他。
沈容予眼神一亮,他就說怎麼進來之後沒看見顧征,還以為顧征沒到呢。
顧征遠遠的衝他搖搖紅酒杯,又對他輕輕的搖搖頭,意思是你今晚不可以喝太多的酒。
沈容予十分無語,簡直不想理他。
記者採訪環節結束,幾位主創人員進行破冰儀式,《牧羊人》的票房數字每天都在增加,這破冰儀式就被賦予成了「破掉今天這串數字,迎接明天新記錄」的意思。
破冰儀式結束,幾位主創人員搖著香檳,香檳塞子「砰」的一聲被打開,裡面的香檳如綵帶一樣噴射出來,台下的眾下大聲歡呼,明戰沈容予等人開始順著香檳塔最高的一個酒杯倒香檳。
香檳瀑布嘩啦啦的,十分壯觀,《牧羊人》的各位主創把香檳分給台下各位記者,慶功宴的採訪環節算正式結束了。
結束之後,後面才是真正的晚宴時間。
沈容予在保鏢的帶領下去了酒店二樓的某個宴會廳,隨後其他人也進來了,真正屬於他們娛樂圈人士的慶祝才真正開始。
沈容予自然和向陽、徐明珊、明戰等人坐在一處,談天說地。
自從上次和向陽一起喝醉了之後,沈容予最近一直沒有見向陽,這次見向陽表面看去氣色好了很多,跟他們說話也有說有笑的,不由為向陽鬆了一口氣。
他們幾人都是很久沒見了,一聊起天不由得都有些忘乎所以。所以,當周圍的人群突然安靜下來時,他們這邊完全沒有察覺。
左平江正不知跟明戰聊著什麼哈哈大笑,那笑聲在這突然安靜的氛圍中及其詭異,一下子把和向陽聊天中的沈容予驚了一下。
沈容予這才發覺氣氛有點不對勁,正要抬頭看看發生了什麼,就聽見旁邊的明戰突然哈哈笑了一聲,向他身後走過去道:「顧總!」
原來是顧征出來了。
顧征很少會出席娛樂圈內的各種宴會,這次也是因為《牧羊人》是他投資的,所以他一出現,週身自帶的高冷氣場瞬間就擊倒不少人,也難怪人群突然的安靜。
周圍響起竊竊私語聲。
「哇!他好帥!」
「不但帥還有錢!」
「不但帥、有錢,還潔身自好!」
「咦,潔身自好不是因為......」
「別瞎說,這年頭有些人就愛給潔身自好的人造謠。」
明戰把顧征帶過來,直接就安在沈容予旁邊,沈容予呵呵笑了兩聲,裝作和顧征只是朋友一樣,對顧征十分客氣的說道:「好久不見呀,顧總。」
顧征勾嘴輕輕笑了笑,湊近他低聲道:「好久不見?是嗎?今天早晨......」
沈容予忙扭過頭跟向陽說話:「哎,你上次說的那個XXXXXX」
顧征看著沈容予無奈的笑了笑,側過頭跟旁邊的明戰說話。
向陽看了看顧征又看了看沈容予,他怎麼覺得顧征對沈容予的笑有點特別呢?
向陽想起某一天無意中看到的某論壇的貼子,低聲道:「你和顧征,你倆是不是真有什麼情況啊?」
沈容予忙把向陽往別的地方拉,兩人躲一個無人關注的角落裡,沈容予輕聲道:「這件事情本來之前是要保密的,但你是我朋友我就告訴你,那個,我和顧征結婚了。」
「臥槽!」
向陽驚得下巴殼都要掉了,那一聲「臥槽」聲調有點高,他忙捂了捂了嘴,放低聲音道:「什麼!你倆竟然是夫夫關係?你竟然結婚了!你什麼時候結的婚!」
沈容予想了一下:「一年多了吧。」
向陽再次瞪大眼睛:「什麼!一年多了!」
沈容予:「這事除了左平江,現場也就明戰知道。」
向陽:「你放心,我絕對不說出去。」
沈容予點頭:「對你,我放心!」
其實他早就應該對向陽坦白了,只不過以前不知道顧征就是顧之銘,所以顧及著自己報了仇之後還要離婚,以及是顧征提出的要隱婚。
向陽還沒從沈容予和顧征早就結婚了這個消息中回過神,此時,他細想一些以前沒有注意到的情節,這才發現原來當時有好多兩人不對勁的地方,但當時他也只是以為兩人只是認識,最多也就是關係不錯的朋友。
現在知道了這兩人竟然是這種關係,也難怪,顧氏週年慶那麼難得的邀請函,沈容予一發就是兩張。
向陽和沈容予邊聊天邊飲著酒,向陽注意到顧征時不時的要側過臉看一眼沈容予,而沈容予也時不時的看顧征一眼,這兩人雖然各自站的遠遠的,看上去像並不熟悉的樣子,可是那相互看對方的眼神中充滿的愛意,卻是騙不了人的。
向陽由衷的為沈容予感到開心,同時他也有些羨慕,想到自己那個所謂的只有一年期限的「未婚夫」還在遙遠的國外,而一年期限一到,他和他的關係便什麼也不是了。
向陽的心情便有些黯淡下來。
......
晚宴結束後,沈容予和顧征一前一後的回到顧家。
夜晚,黑色的夜空中飄起了雪花,顧征在路上時發微信問沈容予有沒有心情賞雪,於是兩個人把車停在顧家大門外,踩著厚厚的雪進了顧家。
腳下的雪嘎吱嘎吱的響,沈容予玩心大起,一會兒踩在滿是雪的沒有被人踐踏過的草地上,踩著那厚厚的積雪踩出一大串十分對稱的長腳印。
一會兒拿著一根樹枝在雪地上塗鴉,他畫了一個大大的心,十分俗氣的在那顆心裡寫上他和顧征的名字。
一會兒又跑到一顆矮樹下抓著一根樹枝使勁兒的一晃,樹上的雪嘩啦啦的落下來,落得沈容予滿頭滿身都是。
顧征無語的把他拽出來,輕輕拍掉他頭上身上的雪,把圍巾幫他緊緊了,柔聲道:「皮這一下開心嗎?全是雪,走吧,回家,別感冒了。」
沈容予玩夠了,聽話的任由他溫熱的大手裹著他冰冷的小手,兩人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
就在兩個人走過一排四季青,這時,前面突然響起一個冰冷而陰鬱的聲音。
「呵,你們兩個人可真是好興致。」
沈容予和顧征向前邁的腳步瞬間頓住了。
前方,一顆四季青旁邊站著一個漆黑的人影,要不是因為下著雪,這人影和周圍的白色呈反調,要不然沈容予和顧征恐怕還看不出來這是一個人影。
那人影以及聲音都是他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顧恆!
他竟然站在他們回家的這條小路上,像是在刻意的等著他們!
沈容予心中的警鈴立刻高聲作響,他雙眼緊緊的盯著顧恆,裹在顧征手心中的手握得緊緊的。
顧恆雙手插在兜裡,慢慢悠悠的向前走了兩步,沈容予立刻拉著顧征向後退了兩步,顧征知道他對顧恆有著一級警惕的心,輕輕摟住沈容予,柔聲道:「小魚,沒事兒,有我在。」
顧恆哈哈的笑了兩聲,語氣陰森道:「沈容予,你何必怕我呢?好歹你和我也算相熟一場,我還能把你怎麼樣?我就是想來找你們說說話而已」
沈容予和顧征都沒有說話,前陣子顧恆買人想殺掉顧征的事情還歷歷在目,他們可不相信顧恆是來找他們聊天的。
「今晚下雪,你們這邊花園的雪景可真不錯,我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這裡。」
顧恆呵呵的笑著,竟然像是真的聊起了天:「我記得沈容予小時候就喜歡下雪天,一到下雪的時候,就吵著讓我給他堆個雪人。」
沈容予:「你閉嘴!」
顧恆:「那時候有一陣子,我參加學校的籃球隊,每天要去訓練,就懶得陪他在雪地裡堆雪人,他就特別失落。然後,你猜怎麼樣?」
顧恆突然看向顧征。
「我大哥,哦不,是我們的大哥啊,就拖著他全家人精心維護的病中的身體,一個人在雪地裡給沈容予堆雪人。」
顧恆又往前走了兩步,不懷好意思道:「三弟啊,你還不知道我為什麼突然提起大哥吧,咱們這個大哥對沈容予可不是一般的好,據我所知,大哥離世之後,沈容予曾經哭著喊什麼大哥才是他的真愛,我沒記錯吧......」
沈容予十分無語,他當然沒喊過這麼羞恥的話。此時他也算明白過來,原來顧恆這人胡編亂造是為了破壞他和顧征兩人之間的關係啊。
那可真讓顧恆失望了,他還不知道此刻他自己是站在他的大哥面前提他大哥當年的寵妻事跡呢吧。
沈容予冷笑的看著他,他倒要看看顧恆還要說些什麼。
果然顧恆把顧之銘曾經為沈容予做過的事跡非常誇張的講了一遍,最後來了一句:「三弟啊,其實你和咱們大哥一點也不像,也就是樣子像個七、八分吧。」
他完他一臉期盼的等著一向冷靜的顧征臉上變色。
顧征冷冷的開口:「是嗎?」
顧恆:「沒錯,三弟,你要堅強,要我說誰的頭上不時常帶點綠呢。」
沈容予:......
沈容予:「顧征,我有點冷了,咱們還是回去吧。」
顧征:「好!」
兩人完全沒把顧恆的話當回事,仍然手拉著手往前走去。
顧恆見自己的這番話完全沒挑起來,突然惡狠狠道:「顧征,這人夜路走多了,總能遇到鬼,我希望你知道,顧家不是你一個人的,給自家人留一線生機,將來才不會被人詬病!你把我打壓得這麼狠,就不怕我將來絕地反擊嗎!我畢竟也是爸爸的兒子,他不會永遠不管我!」
沈容予「唰」的一下轉過身,冰冷的雙眸如開了封的利劍,狠狠的刺向顧恆。
他想問問顧恆,現在你知道給自家人留一線生機了,當年你給顧之銘留一線生機了嗎?
沈容予冷冷的笑,冷冷的看著顧恆,說出來的話卻是:「夜路走多了總能遇到鬼,顧恆,你在說你自己是鬼嗎?」
顧恆臉上的神情沉了下來,他咬牙切齒道:「沒錯,我就是那個你們遇到的鬼,你們給我等著!」
顧恆放下狠話,甩著步子離開了。
沈容予冷笑一下,低聲道:「好,我們等著。」
......
第二天早晨,顧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餐。
沈容予和顧征到的時候一家人都在了,除了顧恆。
顧老太太正在問許柳懷:「阿恆什麼時候回來的?」
許柳懷:「昨天晚上,本來想過去給您請安,阿恆怕您睡下了,就沒有去。」
顧老太太:「回來就好。」
許柳懷:「阿恆這次是真的知道錯了,他有幾個一直在做公益的同學,這次也是跟那幾個同學去什麼偏遠山區進行什麼實地考察,阿恆還跟我說,他一直想做一個關於公益的項目,這不剛回來嘛。」
顧智霖在旁邊聽了點點頭:「他要是真能這麼想,能改過自新,還是我們顧家的好孩子。」
坐在一邊的顧之玥無語的翻了個白眼,見到沈容予和顧征進來,顧之玥忙坐正了,清清嗓子道:「奶奶,爸爸,我有事跟你們說。」
顧智霖:「哦,你有什麼事?」
顧之玥沒有回答父親的話,她坐到顧老太太身邊,纏著老人家的胳膊,撒嬌道:「奶奶,我這個要求你一定要答應我啊。」
顧老太太慈祥的看著她,笑呵呵道:「你不說,我怎麼知道答應不答應你啊。」
顧智霖:「是啊,之玥,你不說我們怎麼知道是什麼。」
顧之玥小嘴一撅:「反正你們必須要答應我,我這麼多年就這麼一個願意,你們要是不答,要是不答......」
顧之玥說著說著,竟像是委屈的要掉眼淚了。
顧老太太平時最愛寵著這個孫女了,看她這個樣子立刻道:「好好好,奶奶先答應你。」
顧之玥嘿嘿一笑:「真的?那我說了啊。」
顧智霖:「說吧。」
顧之玥:「我不是快過生日了嗎?你們看,這可是我20歲的生日,是不是要大辦?」
顧智霖點點頭:「沒錯,是要大辦。」
顧之玥:「那這次辦我生日宴的地點,由我自己來挑選,可不可以。」
顧智霖:「你的生日當然由你自己作主。」
顧之玥:「好,那我決定,我20歲生日宴的舉辦地點就在------愛斐島!」
「什麼!」
「不行!」
許柳懷和顧智霖異口同聲。
「什麼」是許柳懷喊的,「不行」是顧智霖喊的。而顧老太太則沒有出聲,沉默的坐在那裡。
顧智霖當下就黑了臉,厲聲道:「胡鬧!顧之玥,愛斐島是什麼地方,你不會不知道那裡出過什麼事,不行!」
顧之玥:「爸爸,你答應過我讓我自己選的!」
顧智霖:「不行,除了愛斐島,哪裡都可以!」
顧之玥冷冷一哼:「反正愛斐島是我三哥的,只要我三哥同意把地方借給我用,我就要去!三哥,你說你借不借我地方!」
顧之玥看向顧征。
顧征似是猶豫了一下,點頭道:「我聽奶奶的,奶奶如果同意,我就把島借給你。」
顧征說完把目光投向坐在那裡沉默的顧老太太,他靜靜的看著顧老太太,深沉的眼眸如暗湧的深海。
顧老太太也抬起眼看向顧征,四目相對,彷彿有千言萬語彙聚在一起,顧老太太最終歎了口氣,開口道:「不過就是一個島,想去就去吧。那個島也寂寞了很久,這麼多年無人問津,阿銘肯定怪我們了。」
顧之玥一下子從座位上跳起來,歡呼道:「太好了,我就知道奶奶會同意。」
顧智霖萬分焦心道:「媽......」
顧老太太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什麼,站起來慢慢朝樓上走去。
走到一半,她突然回過頭,眼神定在顧征身上:「阿征,你陪我上來。」
顧征點頭:「好!」
顧征扶著老太太慢慢上了樓。
樓下的餐廳裡,顧之玥仍然在雀躍,她不停的在跟顧智霖說自己要把那座島佈置成什麼樣。
這時,餐廳外突然亮起一道聲音。
「之玥,有什麼開心的事啊。」
剩下的幾人抬看去,見顧恆站在餐廳的門邊,他看上去精神十分的好,臉上的表情愉悅而輕鬆。
顧之玥一見到顧恆,整個人立刻把不住了,一蹦一跳的跳到顧恆面前,一臉純真而興奮道:「二哥,奶奶同意我把生日宴會辦在愛斐島了,你說開不開心!」
顧恆臉上陽光的笑瞬間僵住了。
「你說,什麼?」
第64章 請帖
顧恆一進餐廳滿臉燦爛的笑容, 在聽到顧之玥的那句「生日宴會辦在愛斐島」時,僵硬住了。
顧之玥彷彿沒有看出來他那副慢慢變假的笑容,湊上來開心道:「二哥,我聽說愛斐島那邊的海鮮特別好吃,這次我要辦一個海鮮大宴, 把我的那些朋友全都請過來, 我們可以在那裡吃著海鮮,穿著比基尼......還有還有, 我昨天晚上夢到大哥了, 大哥說在那邊一個人太孤單了, 想讓我們都過去陪他, 你覺得怎麼樣?」
顧恆牽強的撐起一個笑, 眼睛有些慌張道:「呵呵......好......當然好......」
顧之玥:「爸爸你聽, 二哥也說好!」
顧智霖無奈的歎了口氣,站起來說道:「我先去公司了。」
他一離開,許柳懷也站起來, 走到顧恆旁邊卻是突然輕輕的拉了他一下,也離開了。
整個餐廳裡,頓時只升下身邊的顧之玥, 以前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冷冷的看著他勾嘴笑的沈容予。
顧恆當下忙轉過身, 匆忙的說了一句:「那個,我還有事,先走了。」
甩下一臉冷笑與一臉熱笑的沈容予與顧之玥兩人, 匆匆的離開了。
......
顧之玥還差兩個月就到二十歲了。
顧家人十分看重二十這個數字,在他們看來,二十歲就代表著家裡的孩子真正長大了,可以戀愛,成家,做一番自己的事業了。
一般人都注重十八歲的成人禮,在顧家,顧家人同樣重視二十歲的生日。
顧之玥這幾天忙著計劃著她二十歲的生日宴會,顧智霖本來說找專業團隊幫她策劃,被顧之玥以自己的生日自己要一手操辦,拒絕了。
因此,顧之玥成了顧家最忙的人,她早早的跟顧征打了聲招呼派人先去了愛斐島,然後自己熬了好幾個夜,親自設計了生日請貼發給了各位親朋好友。
這天,沈逸瑤剛殺完青回到京城,就收到顧之玥親自送來的這張生日請貼。
請貼是淺藍色的,請貼的邊緣是顧之玥設計成的海浪的的樣子,顧之玥從包裡掏出來遞給沈逸瑤,甜甜的笑道:「逸瑤姐,我二十歲生日的請帖,你會去吧。」
沈逸瑤微笑的接過來道:「當然,你二十歲的生日少了誰也不能少了我,我當然會參加......」
沈逸瑤說著,突然目光往下一眼看到了舉辦生日的地點。
愛斐島。
這三個字如三座重重的大山,狠狠的壓了過來。
手中的請帖「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沈逸瑤神色驚慌的後退一步,整個人靠在了身後的桌子上。
「咦,逸瑤姐,你怎麼了?」
顧之玥邊說邊從地上撿起那張請貼,再次送到沈逸瑤面前。
沈逸瑤盯著面前的請帖,腦中突然想起來當年顧之銘生日時的那張請貼似乎也淺藍色,現在這麼乍一看,竟然和顧之玥的一模一樣。
沈逸瑤頓時覺得這請貼如燙手山藥一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背後的冷汗一層一層的爬上來。
「逸瑤姐,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白啊。」
顧之玥一臉天真的問道。
沈逸瑤忙尷尬的笑了兩聲,飛快的接過那請貼,神色十分不自然道:「哦,沒,沒什麼,我剛回來,可能有點累吧。」
顧之玥:「哎呀,你們拍戲可真是辛苦了。那你好好休息吧,我的生日在下個月,這是我唯二最重要的生日,你一定要來參加哦。」
沈逸瑤呵呵的乾笑兩聲,眼睛盯著手中的請貼,問道:「那個,之玥啊,你的生日舉辦在愛斐島?」
顧之玥點點頭:「是啊。」
沈逸瑤:「可是,奶奶和顧伯伯,同意了?我是說,那個,之銘哥當年......」
顧之玥:「奶奶和我爸都同意了啊,再說了,我哥都離開八年了。我跟你說啊,我上個月總夢到他,他說他自己一個人在海裡太孤單了,讓我們去島上熱鬧熱鬧陪陪他,你也知道,我哥那個人啊,從小就喜歡家裡人多。」
沈逸瑤的臉色更白了:「呵呵......是嗎?」
顧之玥:「嗯,沒事的,我哥看到我們都在,一定很開心的。逸瑤姐,你一定要來哦。」
沈逸瑤背後的冷汗又爬上來一層,整個人的臉色變得煞白無比:「我,我......」
顧之玥:「好了逸瑤姐,我還有事,到那天我們家會有大船帶你們去的,我先走嘍。」
顧之玥完成任務,無視掉沈逸瑤慘白而又呆滯的神情,一蹦一跳的離開了。
出了沈逸瑤的小區,顧之玥非常開心的給沈容予發了條微信:沈逸瑤的請帖送過去了,你是沒見她那張臉......哈哈哈哈......
沈容予收到這條微信時,正坐在開往顧家的保姆車上。
車已經開到了別墅區,沈容予看了眼微信關上手機,側過臉邊想著事情邊往窗外看。
窗外,是附近的別墅區的住戶一家一個大的院落,沈容予看見某一戶院子中的梅花透過鐵欄杆伸到了外面,那梅花紅艷艷的,在周圍的一片白色昂然中十分的醒目。
沈容予勞累了一晚上此時看到這片紅艷艷的顏色,十分賞心悅目,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車慢慢開過那戶大別墅,梅花漸漸不見,前方的路邊上走過來幾個行人。
沈容予正要收回目光,突然他眼神一跳,忙道:「停車。」
車「吱呀」一聲停了下來,沈容予扭頭看向窗外。
窗外,一個穿著玫紅色羽絨服的女人慢慢的迎面走在街的另一邊。
她看上去40多歲了,頭髮黑白摻雜,她雙手插進羽絨服的兜裡,神情稍顯冷漠,尤其是抬眼看向前方的道路時,那眼神中不輕易透露出來的冷漠,像極了沈容予特別熟悉的一個人。
安靜的別墅區街道上,停著很多輛車,因此沈容予這輛車並沒有引起那個女人的注意,她慢慢的向前走著,身影漸漸消失不見,沈容予也把目光收回來,輕聲道:「開車吧。」
夜晚,顧征回來了。
沈容予從客廳裡迎出去撲在他身上,兩個人親吻溫存了片刻,沈容予抬頭對上顧征深邃的眸子。
沈容予腦中浮現出上午遇到的一雙冷漠的眼,神色有些發呆。
顧征柔聲道:「怎麼了?」
沈容予回過神來,猶豫了一下,剛要開口,這時顧征的手機響了。
「稍等,我接個電話。」
顧征到一旁接電話,他的公司好像是有什麼著急的事情,沈容予聽見顧征說道:「現在打開視頻,通知那幾個公司的負責人馬上跟我開個視頻會議。」
掛了電話,沈容予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顧征溫柔的把他抱在懷裡,柔聲道:「沒事,我可以解決,我先去書房開視頻會議,等我,你乖乖的回臥室等著我,好嗎?」
沈容予點點頭。
沈容予這一等,等到整個人都睡著了,顧征才回來。
昨晚不光沈容予忙了一夜,顧征也同樣忙了一夜。
他看著睡熟的沈容予輕輕的把抱在懷裡,溫柔的親吻了他一會兒,摟著他睡著了。
......
夜已經很深了。
接到那張請貼一整天都忐忑不安的沈逸瑤,終於鼓起勇氣,給顧恆打了一個電話。
自從上次兩人鬧得不愉快之後,誰也沒再跟誰聯繫了。
電話良久才接通,沈逸瑤剛「喂」了一聲,電話那邊就掛斷了,過了一會兒顧恆又打了過來。
顧恆:「這麼晚打過來什麼事?」
沈逸瑤一聲顧恆的聲音,就知道顧恆肯定又不在幹什麼好事,不過他倆現在這麼個狀態,誰也管不了誰,沈逸瑤心中再有氣,也只好忍住了。
沈逸瑤:「我收到了顧之玥生日宴的請貼。顧之玥的生日宴怎麼辦在愛斐島?你這個當二哥的為什麼沒有阻止?」
沈逸瑤一上來就是質問的口氣,讓滿身yu火正要洩被打斷的顧恆十分不爽。
顧恆:「我TM現在什麼地位,我說阻止就能阻止?」
沈逸瑤也是滿肚子火:「我告訴你顧恆,愛斐島我是不會去的。」
顧恆:「愛去不去!」
「嘟嘟嘟......」
手機斷掛了。
沈逸瑤臉色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最後跌在沙發裡,摀住了臉。
這時,手機突然又嗡嗡的響了起來。
沈逸瑤低頭一看,竟然是顧恆又打了過來。
沈逸瑤任那電話響了兩遍,最後才終於接了起來。
顧恆:「對不起,剛才我說話太沖了。」
沈逸瑤:「我說話也不好聽。」
一人退了一步,這話才好進行下去。在大事面前,他們之間的各種矛盾都必須放在一邊。
顧恆:「顧之玥不知道抽什麼風,要去愛斐島,這次奶奶說了顧家人必須一個不差的到場,一是給顧之玥過生日,二,她說顧家這麼多年誰都不再踏上愛斐島一步,說我那個死大哥太孤單了,呵呵......我不想去都不行了......」
沈逸瑤:「那我呢,我可不可以不要去,我就說我那天有行程......」
顧恆:「沈逸瑤,奶奶說當年我們兩個提前離開,也算是有點責任,我們必須去......」
沈逸瑤大驚:「什麼?為什麼突然這樣說,以前,以前顧奶奶從來沒有這樣說過......」
顧恆冷冷一哼:「我猜沈容予怕是把真相已經告訴了我奶奶。」
沈逸瑤:「什麼!」
顧恆:「不用著急,到了愛斐島,我自然有辦法對付他。」
第65章 登島
顧之玥出生的日子可真算得上是一個好時候。
大年初一。
京城還是白雪皚皚的冬天, 愛斐島卻是一年四季,艷陽高照,碧海藍天的夏日。
顧家派了一艘豪華郵輪,載著滿船的來參加顧之玥生日宴會的嘉賓,在大年二十八這天的一大早, 從東海的某港口出發, 向東飛速的游去。
而顧家人,除了大過年還要和海外顧氏的幾個分公司開會、並且和顧之玥不怎麼「和」的顧征外, 全都坐著私家飛機, 提前兩天到了那座碧海藍天, 海景優美的小島上。
提前兩天到的, 除了顧家的人, 還有沈容予以及最終被迫來的沈逸瑤。
當年的那些人除了顧之玥以外, 竟然全數到齊,事隔八年之久,他們再一次踏上這座曾經讓他們痛徹心扉, 也改變了他們幾人命運的美麗海島。
來到愛斐島的第一天,顧智霖帶著眾人出海去祭拜顧之銘,顧老太太借口身體不舒服坐不了船, 沒有跟去。
除了顧老太太以外,顧智霖、許柳懷、顧恆、顧之玥、沈容予、沈逸瑤全都上了一艘輪船。
輪船緩慢向著大海的中心行駛, 沈容予一臉蒼白的站在甲板上,任海風吹亂了他的頭髮。
沈容予一路上沉默不語,他的臉色從上了船之後就變得十分蒼白, 海面上太陽曬得人又熱又燥,他的手心卻一直十分冰涼,從上了船之後就遠離著其他幾人獨自站在甲板的一邊,看起來像是獨自沉寂在自己內心巨大的痛苦裡。
當然,沈容予是真的感覺十分痛苦。
雖然他知道顧之銘的靈魂並沒有死,不但沒有死,還就在自己的身邊一直守護著他,可是望著這一望無際的海水,望著這惡夢的深淵,往事一幕幕的浮現在眼前,那八年前痛徹心扉,無助無望的感覺浮上心頭,生離死別彷彿還是昨日,往事歷歷在目,壓得他有些喘不上氣來。
腦中,響起分離時顧征的話:「容予,如果曾經我的離去是你的惡夢,我希望你能將那個惡夢永遠的從心裡剔除出去,現在你看著我,我希望你明白,現在的我就在你身邊,什麼都已經過去了。」
沈容予輕輕閉了閉眼,心中卻想著那個惡夢早已在他心中形成了陰影,哪有那麼容易就剔除乾淨,比如這麼多年,他一直害怕大海,一見到大海就臉色煞白心臟抽痛,這些陰影恐怕要一輩子伴著他了。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沈容予聽見了卻沒有回頭。
下一秒,旁邊便站立了一個人影,那人影與他同樣的姿勢,同樣雙手扶在欄杆上,身形卻有些懶懶散散的站著,彷彿他是一個悠閒自得的人。
沈容予不用看也知道這人是誰。
那人側頭看了沈容予一眼,見沈容予壓根不看他,終於語氣嘲諷道:「怎麼?顧征這次沒有陪你來?他竟然捨得你來看你的老情人?」
沈容予雙目微沉,轉過頭雙眼冷冰冰的看著他,正想出口反擊,突然眼神一閃,看見不遠處沈逸瑤正探著頭往他們這邊張望,然後慢慢往這邊走來。
沈容予冰冷的眼眸瞬間收回,他勾著淺色的嘴唇微微笑了一下,他笑起來明亮的眸子微微瞇著,眼尾上揚,不經意的流露出一絲勾人的嫵媚,嘴角也向上彎著,勾出一絲得意的小神態,十分調皮。
顧恆許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沈容予了,一時看得雙眼發光,心中的邪火噌噌的往上冒,抓在欄杆上的手也開始躁動起來,忍不住就移過去想勾住沈容予的手。
沈容予不等他碰上,手飛快的往旁邊移了一下,人卻突然上前一步靠近顧恆,兩人表面看上去離得十分的近,然而沈容予卻沒有與他挨近半分,側過臉附到他耳邊低聲的說起了話來。
「你知道顧征為什麼不來嗎?」
「工作?和顧之玥不和?不過是借口罷了。」
「這島四年前就是他的了,他這麼多年就只來過一次就沒再來了,這海島這麼美,海產品這麼豐富,顧征當年要下這島也只是想有個度假的地方,可是為什麼只來了一次就不來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這島上有你的大哥顧之銘的亡魂,你大哥他死不瞑目,每天晚上都要從海裡濕漉漉的爬上來,爬回城堡裡,城堡裡的管家阿姨說,她每天晚上都能聽見敲門聲,咚咚咚......有時候還能聽到走廊裡的腳步聲......你說恐怖不恐怖?」
沈容予沒有刻意放低聲音,他的聲音隨著海風傳到幾米之外。
幾米之外,假裝自己在欣賞風景而走過來的沈逸瑤臉色「唰」的白了,站在原地再不動一步,僵硬的望著前方大海的盡頭。。
顧恆一張嬉皮的笑臉瞬間黑了下來:「沈容予,別以為你編故事就能嚇到我......」
他狠狠的推了一把沈容予,推得沈容予向後退了一大步,但他同時一把抓住顧恆的衣領,帶著顧恆一起後退了一步,兩人仍然離得十分的近,從遠處看,就像是兩人在糾纏著一樣。
「編故事?呵,這一切都是顧征親耳聽到,不信你可以去問問管家阿姨看看她有沒有聽到那種奇怪的聲音!」
沈容予冷笑著鬆開顧恆,後退一大步,面無表情的看著顧恆。
他輕輕的拍拍自己的手,像是在拍走什麼髒東西一樣。
他的臉色白得嚇人,嘴唇卻紅的如血滴一般,冷笑道:「他會把你帶走的,你慢慢等著吧。你欠他的,他會親自來拿走的。」
海上的風呼拉拉的刮著。
沈容予如傲然挺立的松柏,直立而站,海風將他身上的衣服吹得向一邊,像是有什麼力量在拽著他一樣,但他仍然一動不動,雙眼視死如歸般的瞪著顧恆。
顧恆也狠瞪著他,眼中寂靜無聲,卻翻滾著滔天的怒意。而另一邊,沈逸瑤仍然神情呆滯的望著遠方的大海,三人呈現出一個等腰三角形,氣氛劍拔弩張。
就在這時,顧智霖的響亮的大嗓門從船艙裡響了起來:「阿恆,進來,我有事跟你商量。」
這一聲打破這三人之間緊張的氣氛。
顧恆身體微微鬆動,眼睛仍然瞪著沈容予,開口道:「知道了。」
顧恆眼神微瞇,像一隻獵豹鎖定自己的獵物一樣看了沈容予一眼,然後轉身朝船艙裡走去。
沈容予在原地站了幾秒鐘也轉身往另一邊的休息室裡走去。
獨留沈逸瑤一個人,望著無邊無際的海面,心內卻驚恐萬分。
顧家一行人回來時,已是中午12點多,一家人沉默無聲的在餐廳裡吃過飯,便各自回各自的房間去了。
午後,島上的太陽特別毒辣,12點到下午3點,是陽光最強烈的時候,大家都躲在冷氣開得十足的房間裡午睡,城堡長長的走廊上,一個白色的身影卻快步的穿梭而過。
她長長的黑髮有幾縷粘在臉上,粘在露在外面的胸前與胳膊上,看得出來這麼快步的走著讓她出了滿身的汗。
但她絲毫沒有在意,直到穿過走廊的盡頭,亮出右手一直拿著的東西,那是一隻白玉鐲子。
她握著那鐲子好大一會兒,終於暗暗的咬咬牙,「咚咚咚」的敲著面前棕色的窄門。
敲了大約有半分鐘,屋裡終於響起一聲蒼老的聲音:「誰啊?」
外面的女人面上瞬間緊張起來,她左右看了看沒有人,高聲道:「是我!」
又過了一會兒,棕色的窄門「吱呀」一聲開了,露出來一張滿是皺紋的臉。
沈逸瑤見到這張臉,第一反應是一臉嫌棄的後退一步,但她剛想邁出步子,又生生的忍住了,堆起一臉僵硬的假笑:「阿姨,您好,我們見過一次的。」
老阿姨睜開渾濁的老眼仔細的看著門外站著的女人,突然「噢」的一聲道:「是你,我記得你,你是,你是沈家的大小姐,叫什麼逸,逸什麼......」
老阿姨雖然年邁,但記性十分的好。
沈逸瑤可並不希望老阿姨記性太好,忙打斷她:「阿姨,咱們好久不見啦,我這次過來還特意給您帶了禮物,您看?」
沈逸瑤說著攤開手心,露出手裡面一路上握著的那只白玉鐲子。
老阿姨瞇著眼看了那鐲子半響,終於發現這是個好東西,忙擺手:「不不不,這我不能要,我不能要。」
沈逸瑤硬把鐲子塞進老阿姨的手裡,親切道:「阿姨,您拿著吧,是我孝敬您的。而且啊,我還有事請教您,您可不可以讓我進去說?」
老阿姨這才恍然道:「快進快進,小姐,您進來,瞧我都沒注意到外頭這麼熱,您快進來!」
沈逸瑤即便是對老阿姨一臉嫌棄,但為了她接下來的事,還是忍耐著進了老阿姨的房間。
......
半個小時後,沈逸瑤一臉慘白的走出老阿姨的房間,如失了半條魂般的走在長長的走廊上。
然而她沒走幾分鐘,突然渾身打了個激靈,定定的站在長廊上轉過身向後看。
後面什麼也沒有,只有寂靜無人影的長長的走廊,還有風吹動著長廊兩邊的樹葉沙沙作響。
沈逸瑤突然感覺身上冷汗一層一層的冒起,寒毛猛得豎了起來。
她驚慌的轉過身,快步的往前走,走到一步突然又猛得奔跑了起來,至到消失在長廊的盡頭。
又過了十分鐘,長廊的盡頭上,另一個身影敲響了老阿姨那間棕色的窄門。
門「吱呀」一聲又開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問道:「您看清了嗎?」
第66章 雨夜(一)
傍晚十分, 原本烈日炎炎的頭頂上空突然飄過來一片烏雲,沒一會兒就將霞光滿天的祥雲遮擋了嚴嚴實實。
空氣悶熱,無風,一切靜止。
沒了太陽光強烈的照射,整個城堡裡悶熱而又潮濕無比。
顧老太太拄著枴杖, 在顧之玥的攙扶下, 在花園邊的走廊上慢慢的走著。
顧之玥:「奶奶,您都在屋裡憋了一天了, 晚飯過後是該出來走走。我看這天過一會兒可能會下大雨, 再晚您就可能出不來嘍。」
話音剛落, 遠處黑沉沉的烏雲裡突然閃過一道銀白色的閃電, 接著, 一陣悶雷似是從遙遠的天邊, 轟隆隆的翻滾著到達頭頂。
轟隆!砰!
頭頂的天似是炸開,顧之玥「唉呀」大叫一聲躲在顧老太太身後,嗚嗚的喊道:「嚇死我了, 可真是嚇死我了,怎麼這麼大的雷啊。」
辟里啪啦!
豆大的雨滴隨著那聲炸開的雷聲辟里啪啦的落下,打在走廊邊上的大芭蕉葉子上。一陣猛烈的風呼呼的吹過, 雨滴越下越大,終於掃到了顧老太太的腳邊。
顧之玥轉過身擋在顧老太太外面, 看著這突出其來的大雨,說道:「這雨可真是說下就下,我還想帶您去那邊的水池邊看看白天鵝呢。」
顧老太太:「海島上的氣候總是說變就變, 這雨啊來得快去的也快,我們再往那邊走走看吧。」
顧之玥:「好勒,那我扶您過去,我就知道您在屋子裡悶一天了想出來透透氣......」
這一老一少兩個身影,慢慢的走在走廊上。耳邊,風聲不止,雨聲不止,天幕漸漸的暗了下來,城堡內各處的燈光亮了起來,在這鋪天蓋地的雨幕裡將這座雨中的城堡襯托的越發詭異。
此時,在城堡內的某一間房間裡,沈逸瑤坐在沙發上直直的挺著身子,她從進了這間房間開始一直坐立不安,一會兒站起來,一會兒走到窗邊,一會兒又在客廳裡走來走去。
顧恆終於不耐煩了,低吼道:「你要麼坐好,要麼滾出去,別在我眼前晃!」
沈逸瑤幾步走到他面前,她的雙眼瞪得大大的得,整個人是緊崩著的,眼底的惶恐之色顯露在外。
「你一點都不害怕嗎?我問過這裡好幾個人了,沈容予說的是真的,是真的,他們都說一到晚上......」
「閉嘴!」
顧恆一把抓住沈逸瑤的衣領,將她拽的腳尖點起來。
「老子從來不信鬼神!死人就是死人,再怎麼作妖也都是人為的!你TM少在老子面前神神叨叨!管好你自己的嘴巴,管好你自己的行為,在這裡就給我安安份份的,要是八年前的事被人知道了,你我誰也別想再翻身......」
顧恆惡狠狠的說完這些話,又一把將沈逸瑤推開,雙目陰沉的看著窗外的雨幕。
沈逸瑤一個踉蹌倒在沙發裡,輕聲驚呼,而後又抬頭惶恐道:「可是,可是他們都說......」
顧恆:「他們都說?我看是沈容予說的吧,沈容予故意讓你我聽到,想拿顧之銘來噁心我們,這種小伎倆也就能嚇唬嚇唬你。顧之銘早就死了,死得連屍體殘渣都不剩,死無對證,難不成他還真能從海裡爬上來指著我的鼻子說是我害死了他?我倒要看看他一個死人怎麼和我這個活人鬥!」
沈逸瑤支撐起身子坐好,她搖搖頭,完全不這麼認為:「這次來你沒發現這裡十分詭異嗎?還有,八年前,咱們在這裡背著沈容予和顧家人做那種事的時候,你記不記得有一次被一個老太婆撞見了,我今天特意去見了那個老太婆,她竟然還能認出來我!」
顧恆一聽這話,神色立刻變得陰沉:「什麼?哪個老太婆?」
沈逸瑤:「你當時只顧著自己開心,完全沒注意到吧,我卻記得,她推開門驚訝了一下又匆匆忙忙的關上門。」
顧恆:「這種事情你為什麼之前沒有告訴過我!」
沈逸瑤:「我那時哪裡把她放在眼裡,況且,當時離開得匆忙,這種小事哪裡值得我再想,只不過這次突然又看見那個老太婆了才想起來。不過你放心,我拿一個玉鐲收買她了。」
顧恆沉默了,沒有出聲,經沈逸瑤這麼一說,他想起了那個老太婆,同時,他也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沈逸瑤:「我也順便問過她這幾年的事,她說沈容予說的那些是真的,不過這一年倒是沒有那種詭異的聲音了。只是......」
顧恆:「只是什麼?」
轟隆!
這時,一聲雷響炸裂在窗外。
忽的一下,房間裡的燈滅了,整個房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沈逸瑤的神情一下子緊張起來:「怎麼了?怎麼燈滅了?」
顧恆起身去開燈,按了兩下沒有按亮,又去其他房間開燈,發現燈仍然不亮。他走到門口打開門向外看了看,發現外面漆黑不見五指,整個城堡黑壓壓的,像是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深淵之中。
顧恆關上門重新走了過來:「停電了。今晚這雨下得可真大。」
沈逸瑤心中卻是十分不安起來,她今天一來到這座城堡,就感覺格外心慌意亂,心中隱隱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她也說不上為什麼會這樣認為,只能歸功於女人的直覺。
顧恆:「繼續說你剛才說的,只是什麼?」
沈逸瑤:「嗯,那個老太婆告訴我,這一年那種詭異的聲音沒有了,只是......」
轟隆!
又一聲雷響炸在窗外,雷聲伴隨著白色的閃電,如一道破空的利箭一般直直的打進屋裡,將屋內與窗戶邊的鏈接處照得亮如白晝。
沈逸瑤正抬眼看向窗外,突然「啊」的一聲尖叫,抱著頭整個人瞬間縮成一團。
顧恆:「怎麼了?」
沈逸瑤一指窗外:「窗......窗外......剛才......剛才站著一個人......」
顧恆飛快的抬頭看去,然而窗外只有漆黑的夜,哪裡有什麼人。
顧恆:「哪裡有什麼人,你不要自己嚇自己。」
這時,又一道閃電劃過,再次將窗外照亮,沈逸瑤瑟瑟發抖的向窗外看去,窗外並沒有剛才她看到的那個人影。
沈逸瑤怔在那裡,心想難道剛才真的是自己眼花了嗎?
她明明看到有一個人站在那裡,閃電的光亮將那個人的輪廓照得清清楚楚,那人陰沉著一雙眼,看上去陰森恐怖,她覺得十分眼熟,就像是,就像是......
沈逸瑤心中一驚,不敢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顧恆:「逸瑤,你太累了,早點休息吧。這個世界上沒有鬼,哪怕你做了虧心事,鬼也是不敢上來敲你門的,只要你自己不再去想,將心中那點膽怯狠狠的壓在心底。不要怕,不要想,你要告訴自己,你沒錯,你做的那事情都沒有錯,他該死,他不死你就什麼也得不到,他不死,死的就是你。」
沈逸瑤被顧恆這套不要臉的邏輯聽得恍恍惚惚,她仍然心有餘悸,不知為什麼此時並不認同顧恆這套理論,她有種上了這個島就被人玩捏在手中的感覺,整個人是驚慌的,恐懼的。
「阿恆,你不要這麼自大,你聽我說,我是真的感覺......」
顧恆抬手止住她:「別說了,睡去吧。」
沈逸瑤:「可是,你不是還要聽那個老太婆後面說的......」
顧恆:「我不想聽了。」
顧恆此時已經沒了心情聽沈逸瑤說那個老太婆的事,想也知道,無非又是什麼詭異的事,顧恆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鬼,他堅信這一切是沈容予串通那個老太婆搞的詭計,沈容予找不到他害死顧之銘的證據,就趁著這個機會裝神弄鬼的嚇唬他而已。
沈逸瑤被顧恆「逼著」回到了房間裡睡覺,她和顧恆明面上是情侶,這次分在了同一間房裡,兩人雖然現在有了隔閡,可誰也不會提分手之類的話,便這麼相處的,有點各玩兒各的意思了。
躺在柔軟的床上,沈逸瑤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發現現在才當地時間晚上9點多鐘。
她關了手機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著今天一天的所有事,想著想著竟然不知不覺的有些困了。
在迷迷糊糊中,她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可想來想去,卻也想不出是哪裡不對勁。
窗外的雨聲仍然嘩啦啦的響在耳邊,時不時的有一聲悶雷伴著閃電,沈逸瑤睡得十分不安穩,她似是睡著又是醒著,一顆蓬亂跳動的心中,似是有什麼東西在跑,攪得她十分不平靜,往事一件一件,一句一句的又像跑馬燈一樣,轉在他的腦袋裡。
突然,她猛得睜開眼,呼的一下坐起來,她著急忙慌的拿起手機,飛快的按亮屏幕瞪著大眼看起來,這一看,整顆心涼了一半。
她匆忙的跳下床,就著手機裡的手電筒光邊往客廳裡跑邊喊道:「阿恆,阿恆,你發現沒有,手機一直沒有信號,白天的時候明明還有......」
沈逸瑤跑出客廳,然而客廳裡,窗戶大開,白色的窗簾被風吹得飄起來。
客廳裡一個人也沒有。
顧恆不在。
第67章 雨夜(二)
雨漸漸的下得小了一些了。
顧氏這座在愛斐島上歷經了風吹日曬的百年城堡裡, 此時仍然沒有恢復供電。
城堡這一停電,如一座黑壓壓的山,如果從外面看去,黑漆漆的城堡矗立在風裡雨裡電閃雷鳴裡,便是那種恐怖小說中最恐怖的常年鬧鬼的荒野城堡。
此時, 城堡的後花園中, 一道微弱的手電筒的燈光掃在前面,泥濘的道路上, 有兩排腳印, 一前一後的通向城堡後花園那顆巨大的枝繁葉茂的大樹之下。
前面的那個腳印走一會兒便頓下來等後面的腳印, 直到兩個人鑽到那顆大樹之下, 走到那處隱秘的入口處。
前面那個人站在台階上, 望著台階盡頭黑色的鐵門, 低聲道:「到了。」
同一時間,城堡那條長長的走廊上,一道黑色的影子飛快的, 左顧右盼又鬼鬼祟祟的向著更加黑暗的地方走去。
沈逸瑤在客廳裡怔了幾秒鐘,手機自帶的手電筒光便在她發呆的這會兒功夫,突然滅了。
突如其來的黑暗籠罩下來, 沈逸瑤嚇得心中一慌,忙點開手機, 發現是手機沒有電了。
黑夜,雨天,整個城堡斷了電, 斷了信號,現在就連唯一的光源都沒有了,沈逸瑤心中那種不太好的預感又強烈了起來。
她摩梭的走到客廳的沙發邊上,直到眼睛已經適應了所有的黑暗。
客廳裡的確沒有顧恆,他們住的這間房間是一室一廳,顧恆不在臥室裡便會在客廳裡,可是客廳裡沒有顧恆,這麼晚了,顧恆去了哪裡?
沈逸瑤不敢再回去睡,人在驚恐的時候整個人格外的清醒,尤其是眼睛和耳朵會格外的敏銳,她瞪著一雙眼靜靜的注視著黑暗的客廳,耳朵豎起來,聽外面漸漸細小的雨聲。
突然,一陣風吹了起來,將窗邊那條白色的窗簾吹得再次飄起來。
沈逸瑤嚇了一大跳,眼珠又驚又怕的往窗戶邊慢慢的移,看到窗戶邊只有白色窗簾,並沒有之前她看到的那個人影,心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然而,還不等她松完這口氣,突然,一陣「登、登、登」,緩慢而有節奏的腳步聲,從遠極近,響在屋外,在寧靜的夜裡格外的清晰。
沈逸瑤整個心瞬間提了起來,雙手緊緊的攥著睡裙,瞪著大眼緊張的盯著門外,胳膊上腿上的寒毛豎成了一片,整個人似是張開著的,強壓住心中的驚恐之感。
誰這麼晚了,還不睡覺?
腦中,又想到那個老太婆的話:「只是一到下大雨的晚上,那種聲音就又會出現,不過小姐不要擔心,我看了天氣預報,最近都不會下雨的。」
那陣腳步聲路過沈逸瑤房間的門口,似是停頓了一下,沈逸瑤緊張的緊緊捂著自己的嘴巴才勉強沒有讓自己尖叫出來。
那腳步頓了一下,又緩慢的響起,朝著前方繼續緩慢的走了。
直到那腳步聲漸漸消失在耳邊,沈逸瑤這才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如虛脫一般靠在沙發上。
她心中想過會不會是誰在惡作劇,但她實在是沒有勇氣推開門看看。萬一,真的是死去的顧之銘呢?
畢竟傳說傳說,說的人多了,未必就不是真的,況且她沈逸瑤也聽說過不少鬼故事,平時拍戲時,那幫小姐妹沒事兒干了就愛說些「偶遇」,聽起來十分的嚇人。
沈逸瑤剛剛鬆了一口氣,突然,那陣腳步聲又響了起來。
沈逸瑤剛放下去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重新驚恐的瞪著大眼緊張的盯著門外,心中默念道「快過去,快過去,無論你是誰,快過去,佛祖保佑,觀世音保佑,耶穌保佑......」
這時------
咚!咚!咚!
沈逸瑤緊盯著的門,毫不預兆的被敲響了。寧靜而詭異的夜,這三下敲門聲,響的十分突兀與嚇人。
沈逸瑤「啊!」的大叫一聲,整個人使勁兒往沙發裡縮。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清亮的男聲:「沈小姐,您好,我是這裡的電工,正在門外檢修電路,請您在這期間不要開燈。」
沈逸瑤聽見活人的聲音整個人瞬間有種想哭的衝動,驚恐的心剎那間似是迎來一股溫熱的血液,恐怖感消失貽盡,整個人都像是活了過來。
「我知道了,謝謝您!」
沈逸瑤鬆了一口氣,坐在沙發上,聽著門外時不時的動靜,整個人終於可以安心。
過了一會兒,門又被敲響了,那個男人說道:「沈小姐,您這邊的線路短路了,我能進去調一下裡面的電閘嗎?」
沈逸瑤巴不得有個活人進來陪陪自己,忙說道:「行,你進來看看。」
門開了,門外站著一個年輕的小伙子,身上還背著一個灰色的包,果然進來之後在門邊的電閘箱裡搗鼓了半天,說道:「行了,已經修好。」
沈逸瑤向門外掃了一眼,見門外依舊漆黑一片,不過不遠處似是有手電筒的燈掃過,大概是顧家的維修人員出現了。
沈逸瑤:「什麼時候來電?」
那小伙子說道:「今晚恐怕暫時來不了,整個島上的供電系統剛才被雷劈壞了,我們正在搶修,請您放心,天亮之前一定會來電。」
沈逸瑤:「你辛苦了。」
小伙子邊往門外走邊說道:「不辛苦,我們還要去另外的地方維修,今晚太不正常了,您自己多小心吧。」
門「砰」的一聲關上了,沈逸瑤鎖好門,站在門邊靜靜的聽著外面的動靜,聽到小伙子腳步離開的聲音響起,又消失,直到外面徹底安靜了下來再次恢復平靜。
沈逸瑤轉過身打算回屋裡。
就在這時,腳邊突然「叮噹」響了一聲,沈逸瑤感覺腳下一硬,似乎是踩到了什麼東西。
她忙低頭看去,見是一個扳手,應該是剛才那個小伙子落下的。
窗外,雨嘩啦啦的又下了起來,辟里啪啦的打在窗戶上、門外的樹葉上、地上,沈逸瑤心想著這雨怎麼又大了起來,邊往客廳裡走。
這時,突然又有一陣敲門聲響了起來,聽上去有些急切。
沈逸瑤心想應該是那個小伙子返回來來拿落下東西來了。她重新往門口走,撿起地上的那個扳手,邊開門邊說道:「來了,你是來拿你落下的......」
轟隆!
遠處,一陣悶雷再度響起。
一道紫色的閃電緊跟而隨,將門前的一片黑暗照亮,也將門前站著的那人,照得清清楚楚。
那人身量有些高,臉色十分慘白,白得滲人,他的頭髮濕漉漉的一縷一縷的垂下來,陰森的目光從發間透過來,像是來奪你命的野鬼。他上身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下身穿著一件黑色的沙灘褲,正是那年離開時穿著的那套衣服。那衣服也是濕漉漉的,他整個人都是濕漉漉的,像是從水底爬上來的一般。
轟隆隆!雷聲再度響起!
沈逸瑤瞪著大眼終於看清了門外站著的人,心內剛剛壓下來的驚恐瞬間如澎湃的潮水洶湧的湧上她的心頭。
「是......是你......是你......」
「啊------」
沈逸瑤驚恐萬狀,整個人恐懼到了極點,她驚聲尖叫,整個人發了瘋般的往回跑,沒跑兩步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腳一軟,整個人瞬間摔在地上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黑夜,這聲尖叫聲格外的突兀。
另一邊,剛撬開一扇門的顧恆手指停頓了一下,直起身子向尖叫聲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聲音聽起來十分的恐怖,顧恆眉頭皺了皺,心響這又是沈容予在搞什麼把戲,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飛快的撬開了那扇門。
屋內漆黑一片。
顧恆飛快的閃進屋裡,等眼睛適應了黑暗才看清這間房間,這房間是一個開間,屋內設施比較簡單,最裡靠牆的位置放著一張床,床邊是一個床頭櫃,離門最近的地方放著一張雙人沙發,沙發對面是一台電視機,再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顧恆輕輕的踩在地上的絨毯上,走到沙發邊拿起一個正方形的靠墊,悄聲的走到床邊站定。
他看著床上,床上的被子裡鼓出來一個瘦弱的身影,被子口上露出花白的頭髮,被子一起一伏,床上的人睡得十分的熟。
顧恆是不允許一點點差錯出現的,當沈逸瑤告訴他八年前,這個老太婆撞見過他和沈逸瑤的jian情,他整個人便開始無法淡定。
這老太婆如今還能認出沈逸瑤,說明她還記得那件事,他和沈逸瑤當時偷偷摸摸的說過好多的話,這老太婆又是這裡的老人,對這城堡極具熟悉,當年他和沈逸瑤事後匆忙的從海上返回來兩人關在屋內商量著怎麼辦時,他隱約記得在進門時碰到過那個老太婆。
這個老太婆當年的所見所聞,若是說出去,對他是非常不利的。
沈逸瑤還是太軟弱,一個手鐲就以為能封了口?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讓活人開不了口說話,那便是讓這個人死。
顧恆拿著那個靠枕慢慢靠近那熟睡中的老太婆,猛的一下按住那老太婆的頭,狠狠的壓在上面。
就在這時,突然一陣奇怪的味道從被窩裡飄了出來。
顧恆怔了一下,然而還沒等他來得及反應過來,身體瞬間一軟,暈了過去。
第68章 雨夜(三)
滴------滴------
水滴的聲音。
水一滴滴的滴下來, 砸在顧恆的臉上,冰冰涼涼的,沒幾下,讓暈過去的顧恆清醒了過來。
眼前,朦朧朧的一片, 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頭頂一盞昏黃的100瓦燈泡亮著, 照在這偌大的房間裡,只能將燈下的一片區域照亮。
灰色的蛾子時不時的繞在那燈泡周圍飛來飛去, 遠處, 聽能到海浪的聲, 狂風的聲音, 一聲一聲, 可以想像外面是怎樣一個天氣惡劣的夜晚。
顧恆身體發軟, 臉上的水滴讓他慢慢清醒,他掙扎著坐起來,頭暈噁心的感覺讓他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 他慢慢靠在身後的牆上,腦中有一陣的失憶,不明白自己在什麼地方, 在幹什麼。
直到,前方, 一個模糊的影子站在那裡。
顧恆僵硬的抬起頭,有些困難的看著那人影,一開口說話在就是一陣大喘氣:「哥們兒, 拉,拉我一把......」
那人沒動,站在那裡眼睛陰沉沉的看著他。
「八年前,你拉過我嗎?」
「什麼?」
顧恆見那人沒動,還說出一道那麼莫名其妙的話,他扶著牆邊慢慢的站起來,腦袋還是暈糊糊的一片,隱隱約約的看向前方,見那人的影子時不時的在晃動,晃得他的頭更加暈眩了。
「你說什麼......八年前......什麼八年前......」
顧恆終於站了起來,瞪著眼朝那人看,那人上身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下身穿著一件黑色的沙灘褲,頭髮濕漉漉的垂下來,擋住陰氣森森的一雙眼。
顧恆踉踉蹌蹌的往前走了幾步,每往前走一步,他便看清楚那人一點,直到他離那人越來越近,終於看清了那張臉......
「你......你是......不......不可能......」
那張臉,白得滲人,像是在水底泡了很久一樣,可是那張臉,卻是他無比熟悉的,是他從小又羨慕又嫉妒的一張臉。那張臉一向對人都紳士有禮,如溫暖的春風,而只有他知道,這個人其實真正心狠起來毫不手軟的。
他小時候曾經仰望過的人,長大懂事之後萬分想超越過的人,成人之後便想搶走屬於他的所有的東西。
他的大哥,顧之銘。
已經死在八年前的顧之銘,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草~~莓
顧恆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個人,他的眼睛還是有些模糊,頭暈腦脹,但他可以確定面前的人和顧之銘一模一樣,只是與八年前溫和的顧之銘不一樣,現在的顧之銘週身冒著森然的鬼氣。
顧之銘八年前已經死了,那片海一望無際,他不可能再有生還的可能了。
可現在,面前這人是人是鬼?
腦中,顧恆想起沈逸瑤說的那些話......
莫非,這真的是顧之銘的亡魂?知道他顧恆來了,來找他報仇來了?
顧恆身體向一邊退了幾步,支撐不住一手扶住旁邊的一個東西。
那東西是鐵的,冰涼無比,顧恆被驚了一下這才注意到身邊有一個盤然大物。
他定睛看了一會兒,突然如燙手山芋一般飛快的離開,踉踉蹌蹌的後退兩步,整個人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
船......那是一條船......
滿身鐵銹,船上還掛著許多黑色的水草,他隱隱約約看見那船身寫著:GS---XX8。
顧恆恐懼的瞪大眼,他伸著脖子仔細的又看了好幾遍,連船頭與船尾處的那幾個處凹下去的痕跡都看清了。
怎麼可能!
這條船怎麼可能還在!
他明明已經撈走,並且銷毀得一乾二淨了,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這船你還有印象嗎?阿恆......」
這句「阿恆」一出來,顧恆瞬間腦中一炸,同樣的音調,同樣叫他名字時尾音下揚的語氣,不是顧之銘是誰?
他瘋了一樣的往後退,不管不頓的吼道:「假的,假的,你是誰......你是誰......」
那人站在那裡面無表情道:「我是誰你不記得了?」
那人聲音低低的,聽在顧恆耳朵裡似是隔斷著一層看不見摸不到的透明隔膜,遙遠無比,空靈無比。
顧恆終於掩蓋不住面上的驚恐之色,他大喊道:「你是什麼玩意!你不是顧之銘!你是沈容予故意找來玩我的吧!你TM想幹什麼!」
那人依舊面無表情,語氣冰冷道:「你左腿膝蓋有一塊疤,那是你6歲那年學騎自行車摔倒磕的,當時只有我在場,你為了不讓奶奶罵你,求我替你隱瞞。」
「你頭上有三個旋,在你的頭頂呈正三角型,你右手中指有顆黑痣。」
「你小時候最喜歡跟我玩,什麼都願意跟我說......」
「我21歲過生日的前一晚,你來找過我,問是不是我阻撓你境外的生意,你我不歡而散,第二天,你見我和沈容予單獨在這艘快艇上......」
顧恆大驚:「你是......」
顧之銘!他真的是顧之銘!
顧恆整個人往後大退一步,腦袋嗡嗡作響,眼前白色的人影時現時隱,這幽森的氛圍讓他心悸異常。
「你是人是鬼......」
顧恆幾乎是顫抖著聲音,將這句話低吼出來。
鬼?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鬼,他顧恆是不信的!
可是眼前,這個人明明已經死了,死在茫茫的大海上,屍骨無存,怎麼可能生還!
莫非,真的是顧之銘的亡靈?
顧恆踉蹌的向後退著,眼前再次變得模糊,一切泛著昏黃的光,房間內大而空冷,燈光照不進的黑暗之中,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窸窸窣窣的動著,場景突然變得那麼不真實,像是泛在一片光環之中,似夢一般。
顧恆在驚恐中突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冷靜,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這一切會不會只是幻覺。
對,幻覺,只有在幻覺中,死去的顧之銘才會以這種樣貌出現。
顧恆想起顧之銘剛死的第一年裡,有一晚他是做過類似的夢的,夢中,顧之銘也是這樣用著泡的發白的身體站在他面前,冷冷的質問他為什麼要害死自己。那時他也是從驚嚇中醒過來,只忐忑了一晚,第二天便又當成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了。
對,人死不可能生還!這一定是只是幻覺!他要鎮定,要鎮定!
顧恆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用自己的指甲使勁兒的扣著自己的手心,淡淡的疼痛感讓他清醒了一下,他突然想到自己之前明明是要去找那個老太婆想殺了她以絕後患的,結果卻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一定是那個味道讓他產生了幻覺,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要不然為什麼顧之銘的鬼魂什麼時候不來找他,偏偏現在來。
顧恆踉蹌的往後退,心想他得趕緊先離開這裡,只有離開這裡他才會清醒過來。
顧恆一點一點往後退,突然,身後好像有什麼東西將他絆了一下,顧恆一下子摔倒,跌在一具柔軟的身體上。
「唔......」
身下那人疼得喊出一聲,這聲音聽上去十分壓抑,顧恆低頭一看,身下那人竟然是沈逸瑤,她斜躺在地上,嘴被貼上一道透明膠條。
沈逸瑤竟然也在。
顧恆二話不說,伸手將沈逸瑤嘴上的膠條撕下來。
瞬間,這「撕拉」一聲像是打開了什麼封印一般,逃逸瑤尖銳刺耳的尖叫聲,刺破了整個房間。
「啊------啊------」
「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
沈逸瑤一眼看見前方站著顧之銘的「鬼魂」,大叫道:「我跟你無冤無仇,是顧恆要殺!是顧恆要殺你!是他要按了那個鍵!是他把船對準你!不是我要殺你!不是我要殺你!」
「啪!」
一個重重的巴掌打在沈逸瑤的臉上!
顧恆腥紅的雙眼瞪著無法明滅的怒火,驚恐而又憤怒,他大吼道:「沈逸瑤!閉嘴!閉嘴!你這樣大吼大叫!外面的人會聽到的!」
顧恆說著一把拉起坐在地上像瘋了一樣的沈逸瑤:「走!你跟我走!」
那一巴掌並沒有將沈逸瑤打清醒,她突然十分激烈的掙脫開顧恆的手:「我受夠了!我早就受夠了!顧恆!當年要不是你想殺了顧之銘,我何必陪你演戲!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船是你要撞的,人是你要殺的,顧之銘,你找顧恆,一切都是他做的,你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
顧恆面含驚恐的臉瞬間陰沉,他不敢置信的看著沈逸瑤,一把抓住她的衣領惡狠狠道:「沈逸瑤,你瘋了!」
沈逸瑤被抓住,更加瘋狂的掙扎,顧恆本身也正頭暈目眩,身體並沒有多少力量,沒兩下,就讓沈逸瑤掙脫了下來。
此時,這兩個人如兩隻菜鳥互啄,森幽的氛圍將他們的精神壓得崩成一條稍微一動就會崩裂的直線,什麼理智、什麼冷靜、什麼智商全都被他們拋棄到九霄雲外。
顧恆甚至覺得,他應該是中了什麼了不得的迷藥,有些話他是萬萬不能說的,可他就是忍不住的吼道:「你說什麼?沈逸瑤,果然大難臨頭各自飛,原來真鬧到這種地步,你是會把所有責任往我身上推?呵,當年你殺了沈家人不夠,難道不是想趁機連沈容予一起殺掉?你我一拍即合達成同識,現在你竟然把責任推在我身了?」
沈逸瑤瘋狂道:「我沒有,我沒有!」
顧恆氣憤至極:「你......」
就是這時,燈光照不到的一處黑暗角落裡,突然發出一聲「咚」的沉悶的聲音,像是有人從什麼地方跳了下來。
下一秒,一道沙啞中帶著哽咽的厚重男聲在陰影中響了起來。
「原來,真的是你們兩個害死了之銘和沈青夫婦!」
話音剛落,沉重的腳步聲從那處陰影中慢慢走出來,那人沉穩的雙眼如陷入了一種巨大的悲痛之中。
正是一直躲在這裡聽到一切的顧智霖。
第69章 雨夜(四)
顧恆傻眼了。
他望著漸漸走出來的顧智霖, 只感覺頭如爆裂開一樣痛,十分的迷茫與模糊,瞬間渾濁的大腦也清醒了三分。
到此時,他僅有的一絲理智衝上頭頂,但是很快, 身體裡強烈的掙扎感如海浪一樣沒過頭頂, 讓他不肯接受現實。
他想這一切一定是假的,一定是沈容予搞出來的故意迷惑他的。
他想他得趕緊逃出去才行。
於是, 當顧恆看到顧智霖從陰影裡出現, 第一反應是愣住, 第二反應便是飛快的往外跑。
可惜, 他並不知道門在哪邊, 只是下意識的往後跑, 後面是一處死角,他撞了牆折回來,又向另一邊跑去。
顧恆像一隻無頭蒼蠅一亂飛, 在這諾大的房間裡亂跑,終於,他看見前方有一扇門, 他想也不想的奔過去想要拉開門,可是不管他使出多大的力氣, 那門依舊打不開。
顧恆氣得提腳就向那門上踹去,「咚咚咚」,一下、兩下、三下......
直到身後突然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顧恆, 別掙扎了,八年了,你扣在我背上的鍋,今天我就還給你吧。」
顧恆瞬間停住了,他在這道清冷的聲音中,慢慢的清醒過來。
冷汗一層一層的爬上顧恆的背,他慢慢的跪坐在地上,慢慢的看向斜後方那道清冷的聲音,那人一臉冷傲,雙目灼灼,神情嚴肅,正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沈容予,在他的身邊,是拄著拐棍同樣不知何時出現的顧老太太與顧之玥。
他再往後看,不遠處的「顧之銘」早已將臉上的什麼東西擦乾淨,那白色的粉末卸下,露出的是顧征那張冷漠無比的臉。
顧征旁邊站著的是他的父親,顧智霖。
所有人都是一臉或是痛恨或是震驚的表情看著他,那些目光刺眼尖銳或是失望痛恨,像萬把鋒利無比的箭,狠狠的射在他的身上。
這一瞬間,他全都明白了。
從一開始顧之玥要來愛斐島過生日,他們就算計好了,這是一個巨大的專為他設計的陷阱,他千算萬算,千防萬防,還是自己鑽了進來。
「阿恆,你,你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哥哥哪裡對不起你......」
顧家人此刻要屬一直被蒙在鼓裡的顧智霖的反應最為強烈,他知道他這個二兒子不如大兒子,尤其是長大之後,手中的權利多了,更是染了許多商場上的惡習。豪門世家,越是大家族,裡面的勾心鬥角越多,豪門中的兄弟姐妹為了爭奪家產互相算計的更是常見,他一直以為,顧恆就算再怎麼不甘心,他早早的定了顧之銘為顧家的繼承人,顧恆也會認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顧恆竟然真的為了顧家的一切,手足相殘。
那是他的大兒子,董玉到鬼門關走了一遭才平安生下的大兒子,他的第一個孩子,他傾盡了所有心血培養成的溫潤有禮、博學多才的大兒子。
顧智霖的眼睛紅了,這一瞬間,他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多歲,一向嚴肅的眼,滿是傷痛與震驚。
顧恆聽到父親的問話突然哈哈的大笑起來,他跪坐在那裡,整個人已經失了一半的魂,他陰陰的盯著顧智霖,開口道:「是,他是沒有哪裡對不起我,我就是不甘心,憑什麼他從小就受到你們的眾星捧月,別人一提起顧家大少爺,都是一臉崇敬與羨慕,一提起我,就說「顧家那個私生子」,爸爸,你知道這個稱呼在我的少年時,我有多痛恨嗎?同樣是你的兒子,那些人對你的兩個兒子兩副面孔,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
顧恆慢慢的站起來:「爸爸,你難道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說我的?你知道的!可即便是這樣,你都不願意娶了我媽給我去掉私生子這個噁心人的稱呼!在你心中,你只有顧之銘一個兒子!他死了這麼多年,你記著的還是他!」
顧智霖的身體顫抖了兩下,他的背微微的勾著,似是有什麼千重萬重的東西此刻狠狠的壓在上面。
「原來你是恨我!」
顧恆:「不,我怎麼會恨你,你是我爸爸,哪怕你從來不把我當兒子,我都會把你當爸爸。我承認大哥從小是對我很好,我小時候的確一直很依賴他,可我總有一天會長大,會懂事,我想向你們證明就算我是私生子,我也同樣可以當繼承人,可是大哥處處阻撓我,破壞了我好幾單生意,他不就是怕我成了氣候威脅到他嗎?呵......那天我看見他和沈容予坐在這條快艇上......」
顧恆斜眼瞟了一臉那艘生了繡的快艇,此刻他知道事已暴露,他也全都豁出去了:「我看著他,突然覺得他好渺小,一個海浪過來就能把他給吞了。你們人人寄予厚望的顧家繼承人,也不過如此,只要我動一動,他便能死在這裡......我這麼想就這麼做了,試問如果是爸爸你,你不會這樣做嗎?只要讓他死在大海裡,一切真相都會被吞沒......顧家所有的東西便都是我的了......」
顧智霖顫抖著身子,滿臉悲痛:「你竟然這麼狠心,他是你的哥哥,你們身上流著一樣的血液......」
顧恆:「兄弟?爸爸,您可是從商場裡摸爬滾打爬到今天的,為了手中的權利兄弟算什麼?從古至今,兄弟為了王位可以互相殘殺,就連我們顧家往前幾代的祖師爺,不也曾為了得到家產將自己的弟弟弄成終身殘疾嗎?」
「你竟然敢誣蔑祖師爺!當年是他的弟弟想害祖師爺不成,自己遭到了反噬!你竟然......咳咳咳......」
顧智霖被氣得差點一口血咳出來,顧征忙過來扶他,低聲道:「爸爸,你別著急......」
顧智霖輕甩開他,他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指著顧恆,氣得發抖道:「你竟然為了這種理由就害死之銘,你知不知道之銘曾經跟我說過,他身體不好恐怕活不了多少年,他這輩子不打算娶妻生子,等他將來死去後,這顧家的一切全都會給你,你知不知道!」
顧智霖這話一出,在場除了顧老太太以外都愣住了。
沈容予抬頭驚訝的看向顧征,見他冰冷的面容沒有任何表情,沉靜的站在顧智霖的身後像一個寂靜無聲的幽靈一樣,心中卻想著顧之銘竟然曾經是這樣的打算,一輩子不娶妻不生子,等病死了就把顧家全部的財產交給顧恆,然後孜然一身的一離去嗎?
這樣的顧征,讓沈容予心中一痛。
顧恆也同樣愣住了,顧之銘要等死後把顧家所有的財產都給他?怎麼可能?顧之銘怎麼可能會這樣想過!
顧恆搖頭:「不可能!顧之銘不會這樣想!他一定是故意在你面前賣乖,不可能會把他的東西給我......他一直針對我,我做的那些事眼看著成功了,他就會跳出來阻礙我......不可能......」
這時,一直在旁邊沉默的聽著顧征突然開口道:「他怕你走上歪路,所以三番四次的阻撓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沒有他的阻撓之後,你是不是最終還是走上了不歸路?」
顧恆眼中犀利的光瞪向顧征:「你怎麼知道!你又不是顧之銘!憑什麼猜他的心思。」
顧征沉默了一下,開口:「我雖然不是顧之銘,但我曾經在他的房間看過他寫的一篇日記,你大哥一開始對你寄予厚望,可惜,你最終還是讓他失望了。」
顧之銘的房間裡從來沒有這樣一本日記,因為站在顧恆面前的顧征就是顧之銘本人,再也沒有誰比他更有發言權了。
顧恆冷冷一笑,他往後退了一步,似冷笑,又似嘲諷道:「呵,我才不信,顧之銘哪裡是為了我,他分明是為了......」
說著,他抬眼看向沈容予。
是了,當年,沈容予是顧家公認的他顧恆的人,也是顧之銘求之不得的人,要說顧之銘不打算娶妻,並且準備好自己死後把顧家給顧恆,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顧恆將來會娶沈容予吧。
要說這輩子他有什麼贏過顧之銘,大概就是他曾得到過沈容予吧。
顧恆看著沈容予,此時沈容予正專心致志的看著顧征。
顧恆突然笑了,他想顧之銘恐怕最後也不會料到,沈容予最終還是喜歡上另一個顧家人吧。
這時,顧智霖突然上前一把拉起顧恆:「我問你,你沈伯伯的事,你參與了多少?」
顧恆呵呵一笑,似是全身沒有骨頭一般軟綿綿的任顧智霖把他抓起:「我一手策劃,一手包辦,一手讓沈青的公司破產,怎麼樣?我厲害吧!」
「啪!」
顧智霖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我曾經說過,何忠那次的事是我最後一次原諒你......如果我當時知道你犯過這樣的大錯,當時我就不會輕饒了你。」
顧智霖此時彷彿終於從悲痛中站了起來,雙眼恢復了往常的冷靜與理智。
「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我顧智霖的兒子,也不再是顧家人!阿征......」
顧征:「嗯。」
顧智霖:「回國之後,把顧恆送到警察局,他的後半生就去監獄裡過吧!」
「還有你......」
顧智霖回頭看向早已傻在那裡,被人們忽略掉的沈逸瑤。
「沈青和周輕雪對你視如己如,你竟然聯合阿恆害得沈家破產,害得沈青夫婦兩人出車禍喪命,你怎麼對得起沈家!」
第70章 雨夜(五)
沈逸瑤聽到這聲音, 終於緩慢的抬起頭。她茫然的望著前面站著的那幾人,最後焦點定在開口說話的顧智霖的身上。
這一刻,她好像才從迷茫中清醒過來,她哈哈的笑了兩聲,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 邊笑邊開口道:「對得起沈家?呵呵......我沒聽錯吧?」
她慢慢站起來, 雙目狠狠的瞪向前方,剛向前走了兩步, 可惜腳一下軟又重新摔在了地上。
她便揚起頭, 目光中既是絕望, 又是痛恨, 她幾乎是歇斯底里的說道:「對得起沈家?是他們沈家對不起我!我有什麼錯?我給我媽報仇我有什麼錯?要不是沈青一家人, 我媽怎麼會死, 他們欠我媽的命我要了回來,我有什麼錯?是他們沈家欠我的!沈家的一切本該就是我的。我要回自己的東西有什麼錯?」
顧智霖這一晚已經受到太多的打擊,聽見沈逸瑤這樣一說, 內心的苦痛再次翻江倒海,壓得他整個人疲憊不堪。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真的是已經太老了,往事如斯, 過眼雲煙,到眼前便什麼也剩不下了。
這一刻, 他似乎是再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他止不住的搖頭,最終將所有濃墨重彩的情緒都化成一個深歎:「沈青說得對, 你和你那個沒良心的父親一個樣兒。不知恩圖報也就罷了,反而恩將仇報......沈青啊沈青,當年我就說讓你別再管這事,你非不聽,唉,命!全都是命!」
當年他們四個人,因為沈芬改變了命運,也最終會因為沈芬改變了運和命。
顧智霖直直的盯著沈逸瑤,面前這個年輕的女人只有那雙眼最像沈芬,其他地方全部都像另一個人,就連性格也是像了那個人八分,完全沒有遺傳到沈芬的真與善。
當年,他曾勸沈青不要去理會那個連自己妻女都不顧的人,可惜沈青夫婦最終還是不如他心狠,念著沈芬的那些好,不忍心看她唯一的女兒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尋遍了所有福利院才找到沈逸瑤。
沈青夫婦一心為了沈逸瑤,可最後得到了什麼?
顧智霖活了大半輩子,站在金字塔的頂尖,冷眼看著下面的那些人經歷著人生的風浪,品嚐著人情冷暖,看他們勾心鬥角,或被狼心狗肺之人擺一道,面對這些他可以一笑而之,也可以冷漠以對,或是理智的笑別人傻被人愚弄,可萬萬想不到,這樣的事最終會發生在自己的好友身上。
不,也不是萬萬想不到的,當年他曾經想勸過沈青不要去管那些事,可那時一旦想起沈芬那雙漂亮而懵懂的眼,便再也勸不下去了。
顧智霖重重的歎著氣,再一次感歎著命運弄人,他最後看了一眼沈逸瑤,覺得滿身的沉重壓得他似是直不起腰來,他便背著這重重的力氣,拖著疲倦不堪的身體慢慢轉過身扶著顧老太太道:「媽,太晚了,咱們先回去吧。」
這一聲「媽」,顧老太太還沒動,反而讓還處在被顧家除名的顧恆回過了神。
顧恆一個激靈,他突然想起來,當年他媽媽說過顧老太太特別重視顧家的人丁,那個時候是顧老太太主張讓許柳懷抱著顧恆回的顧家,況且,當年顧之銘離世之後,也是顧老太太嫌顧家下一輩的太少,才讓顧征這個私生子回顧家。
顧老太太撐了一輩子的顧家,老一代的人最是注重兒孫,尤其家大業大更為注重。顧恆雖然從小不如顧之銘受寵,可顧太太對他這個孫子也是非常好的。
顧恆這下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他連滾帶爬的滾到顧老太太腳邊,一雙髒手抓住老太太的褲腿邊,哭喊道:「奶奶,您救我!我是顧家的子孫,您不是說過顧家後輩稀少,剩下的子孫不能再有任何閃失了嗎,再說當年是大哥他不走運了,是大哥自己選擇的死,不是我,不是我......」|
顧老太太從進來到現在沒有說過一句話,從開始到現在,這一切的吵鬧似是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一樣,似乎她只是一個冷眼旁觀的路人看了一出別人家的好戲。
可是現在,這齣戲要演到她的頭上了。
顧老太太拄著拐棍,如一尊佛,雙目威嚴,顧家從顧智霖到顧征,全遺傳了她這種看人震懾人心的眉眼,她低頭冷冷的看著顧恆,緊抿著的雙唇一張一合,便是冷酷無情的話語。
「我忍你許久,今天,也算是為我的之銘報了仇了。」
顧恆渾身猛烈一震,他抬著頭瞪向顧老太太,似是無法想法這種話會從他的奶奶嘴裡說出來。
顧老太太拿著拐棍往顧恆胳膊上狠狠就是一棍子,顧恆疼得雙手立刻放開,顧老太太眼中再沒有任何情緒,轉過身不再看顧恆一眼,開口道:「就按智霖說的,以後顧家再也沒有顧恆這個人,以後他是死是活,都與我們顧家再沒有關係。」
說完,顧老太太蹣跚的走了兩步,被顧智霖和顧之銘一左一右的攙扶出去。
鐵門重重的開了,又重重的關上,室內便徹底的靜了。
不遠處,海浪聲一聲一聲的嘩啦啦的響著。
雨聲小了,雷聲也小了。
室內某處角落突然傳來一聲滴水的聲音,看來這夜的狂風暴雨,將這間當年臨時蓋的小屋,吹得再不堪重用了。
顧征慢慢的走過去,拿出一副手銬將顧恆的雙手牢牢的拷在生了銹跡的鐵船上。
顧智霖與顧老太太當場宣佈顧恆再不是顧家人,顯然對顧恆的打擊十分的大,顧恆這會兒仍然沒有回過神,對顧征的所做所為沒有一絲一毫的掙扎。
顧征銬好了顧恆,轉過身正想問問沈容予怎麼解決沈逸瑤,就見沈容予正站在沈逸瑤的面前,突然拿出來個什麼東西扔在沈逸瑤的臉上。
「這裡燈光有點暗,你湊活著看吧。」
沈逸瑤:「這是什麼?」
沈容予不答,卻說道:「沈逸瑤,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沈逸瑤輕蔑一笑:「呵,說得好像我期望你會原諒我一樣。」
沈容予再不理會她,站起來看向顧征。
顧征立馬會意,走過來拉著沈容予的手,兩個人走出這間房間,「砰」的一聲關緊鐵門,落下重重的鎖,兩個人手拉著手走出了大樹底下。
此時,雨已經停了。
後花園池塘邊蛙聲一片片。
一陣一陣清涼的風吹過來,吹在沈容予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腿上,讓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兩個人慢慢的往他們住的房間走。
沈容予抬頭望向黑暗的夜空,看見半片月亮正從一片烏雲中半遮半掩的飄出來,看來這一夜的大雨,是真的過去了。
雨過天晴,雖然晴的是黑色的夜空,可那片明亮而又清冷的月光照下來,將面前一片水窪照得如一面透亮的鏡子,也將沈容予的心照得透亮透亮的
沈容予望著那片水窪,心中那鬱結的八年之久的心結,終於鬆動了。
掌心中,握著顧征的手。
沈容予低頭望了望兩人十指相扣的手,突然打趣道:「你扮演你自己,還真的挺像的,我怎麼不知道原來你也是影帝?」
顧征:「嗯,是你找來的化妝師技術好。」
沈容予得意道:「那當然,那可是我的首席化妝師,只有你想不到的妝容,沒有他化不出的妝容,什麼殭屍、鬼怪、精靈、天使、惡魔......他都不在話下。」
顧征笑。這一切本就是他們計劃好的,利用顧之玥的生日派對,將當年的這些人再次聚集到愛斐島。
同樣的生日派對,同樣的地點,哪怕顧恆和沈逸瑤再無所畏懼,心中也不免忐忑。
要說服顧老太太很容易,可要說服顧智霖便不太容易了。
沈容予來島之前,找過顧智霖一次,他給了顧智霖一個錄音筆,正是於曉飛的哥哥於大飛幾年前偷偷錄下的沈逸瑤那次喝醉時說的話。
那錄音很短,只有一句話「阿恆,我夢見顧之銘來找我們報仇了。」
只這一句,便足以震撼到顧智霖。
當年,顧之銘的離開,對整個顧家來講是近乎毀滅的事,顧智霖痛心萬分,一夜間就白了半邊頭髮。顧之銘是他和董玉的孩子,董玉歷經了生死,到鬼門關走過了一遭才生下顧之銘,顧之銘是他的半生心血,是他和董玉最後一點愛情的見證,不曾想說沒就沒了。顧智霖痛心疾首,在知道顧之銘有可能是被顧恆害死的時候,只感覺心神俱碎了。
沈容予便趁機將當年的事全盤拖出,顧智霖當然不會完全信,沈容予便說服顧智霖看他們演一場戲。
這場戲是他計劃許久,等了許久總算等到了顧之玥的生日,這才總算找了一個由頭讓顧家的人一起去愛斐島。從一開始的策劃,到各方面的細節,顧之玥這邊表面看上去是在為自己的生日策劃,實際則是在忙活著給顧恆與沈逸瑤下套。
陳年往事壓在心底八年之久,終於在這一刻真相大白了。
......
愛斐島上的城堡,在這一夜,被雨水沖刷掉了沾染多年的灰跡。隨著夜色越來越深,喧鬧了一夜的城堡在這一刻也終於靜了下來。
再過幾小時,天就要亮了。
這一夜,顧家所有的人都沒有睡著。
顧老太太被顧智霖攙扶著回到房間,顧之玥留下來陪她老人家說話。
而另一邊,顧智霖一回到臥室,許柳懷便嚎啕大哭著跪了下來。
第71章 求情
今晚這動靜說大不大, 說小也不小。
許柳懷在城堡停了電之後早早的睡了,她最近頭痛,睡覺很輕,沒過多久感覺身邊的床一動,迷迷糊糊中發現身邊的顧智霖起床, 一個人悄悄的出了門。
自從來到愛斐島之後, 許柳懷便感覺顧智霖格外的沉默,對她格外的冷淡。許柳懷十分的不安, 根據她對顧智霖多年的瞭解, 自從顧之銘離世之後, 顧智霖對愛斐島這片區域是非常排斥的, 平時更是絕口不提, 不可能讓顧之玥在大兒子離世的地方舉辦什麼生日派對, 所以當顧之玥提出在愛斐島辦生日宴,許柳懷以為顧智霖會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
可沒想到,顧智霖最後竟然同意了。
許柳懷心中便開始不安, 在來愛斐島之前的這陣子更是一直在琢磨顧智霖突然改變了想法是為什麼?
她一路忐忑不安的來到愛斐島,白天眾人都去海上祭弔顧之銘,她借口身體不舒服留在城堡內, 在花園裡閒逛的時候,便聽到城堡裡的一些工作人員在悄聲的說些私話。
那些私話她聽得不是十分的清楚, 卻聽清了什麼「八年前」,「大少爺」,「亡魂不寧」等詞語, 許柳懷當下心中更加不安。
於是,當她看見半夜三更顧智霖不睡覺,自己一個跑出去不知道要幹什麼,許柳懷便起床悄悄的跟在顧智霖的身後。
許柳懷遠遠的跟著,還在路邊順手撿起一個大芭蕉葉子擋在頭頂,那會兒雨已經下得十分的小了,前面的路並不熟悉,她走了沒多久本想著打道回府,卻看見前方突然亮起一道手電筒的光,再然後就是一道熟悉而清冷的聲音。
「爸爸,您來了。」
這聲音是沈容予。
許柳懷當即打住打道回府的心,偷偷的躲在一顆大樹後面,聽見顧智霖開口道:「嗯,在哪裡,走吧。」
沈容予:「您跟我來。」
前方,那昏黃的手電筒的光只能照到腳下的路,許柳懷便跟在那道光後,一步一腳泥的往前走。走了沒多久,她看見前面顧智霖和沈容予鑽進一片黑乎乎的東西後便消失了,許柳懷想了想,便也大著膽子跟了過去這才又看見那道手電筒的光,那光走下台階,鐵門打開發出尖銳而沉重的聲音,那光進了一扇門又消失不見了,許柳懷便壯著膽子走過去,悄無聲息的躲在門後。
很快,門內傳來顧智霖一聲重喝:「這船就是,就是之銘最後乘坐的那條船?」
沈容予:「是。」
顧智霖:「就算是又怎麼樣,你怎麼能證明船是阿恆撞翻的?」
沈容予:「您看一下船兩頭的痕跡......」
「您再看一下這份專家給出的鑒定報告。」
門內傳出翻閱紙張的聲音。
接著------
顧智霖不可置信道:「......撞擊導致......怎麼可能......阿恆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門外的許柳懷聽到這裡心中一驚,頓時,她瞬間明白了怪不得顧智霖會突然同意來這座他提都不再提的小島,原來,這些人是要給顧恆下套!
不,不行!
許柳懷轉身就跑,她要去找顧恆,告訴顧恆快跑別上當。
天黑路滑,整個城堡裡沒有燈,許柳懷摸著黑,摔了好幾跤,等摸到顧恆的臥室發現裡面沒有人,許柳懷想重新返回那間神秘的小屋看看顧恆是不是已經被騙過去了,可天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又淅淅瀝瀝的下著雨,她完全不記得路了,只好回了她和顧智霖的臥室,耐著性子等顧智霖回來,好在私下裡求一求他。
許柳懷向來一哭,顧智霖十有八九是會隨了她的意的。
顧智霖會隨她的意,不是因為有多在意她,而是因為顧智霖十分不耐心聽女人哭,況且許柳懷一般也不會提太過份的要求,顧智霖沒有性子去哄她,便都答應了。
可這次,許柳懷跪下一哭,剛嚎道:「智霖我求你......」
顧智霖便二話不說立刻往外走,邊走邊說道:「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老家有一片落燕湖,落燕湖邊都住著有錢人,你曾經十分的羨慕,夢想著要是有一天自己也能住在那片別墅區就好了。現在我滿足你這個願望。」
許柳懷瞬間怔在原地:「你什麼意思?你要趕我走?」
顧智霖沒回她的話,直直的往前走。
許柳懷一顆心瞬間落入了湖底,在這一刻,她突然意識到顧智霖恐怕是真的做了這樣的決定,她想也沒想,立刻撲過去緊緊的拉住顧智霖,三分演技用了十分,拿出她的看家本領,哀痛道:「我陪了你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現在這是要趕我走?你怎麼這麼狠心?」
顧智霖:「你是有苦勞,所以,我送你去落燕湖的別墅區。」
去了那個地方她許柳懷這小半輩子的闊太太的生活也要結束了。
許柳懷好不容易從那種小地方出來,怎麼可能再回去,她當下將顧智霖的胳膊拉得又緊了一些,哀求道:「不,不,我不能去!智霖,我不能去,你說過讓我陪你到老的,你怎麼能狠心讓我一個人去那裡!我不去!就算是讓我去,也要給我一個理由!」
熱戀時期說過的話,怎麼能夠當真呢?
顧智霖甩開她的手,在黑暗中十分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好,那我問你,顧恆的事你知道多少?」
許柳懷的臉瞬間白了,只是在黑暗中,顧智霖看不清她的臉色,只感覺她拉著他的胳膊的手瞬間一僵。
許柳懷在這瞬間總算是明白了,原來顧恆的事跡敗露,顧智霖第一個懷疑的是她這個親生母親有沒有參與,畢竟,當年要不是因為她,董玉死時也不會孤苦伶仃。
任何一個小三和原配斗以小三上位而結尾的故事裡,小三都不會對原配的孩子有多喜愛,更何況她許柳懷也並沒有上位,顧智霖這麼多年一直深深懷念著董玉,她只不過是當年他氣董玉的一個砝碼而已。
所以她理所應當的恨董玉,理所應當的不喜愛顧之銘,也同樣理所應當的支持自己的兒子搶屬於顧之銘的東西。
可許柳懷是真的很冤枉,顧恆從來不會跟她說這些,就連她知道顧恆和沈逸瑤害了沈家,也是從他們的談話裡偷聽來的,怎麼可能知道是顧恆害死的顧之銘。
許柳懷瞬間全身顫抖,臉色白如一張紙,激動道:「我們在一起20多年,你竟然懷疑我!你憑什麼懷疑我,這麼多年我對你怎麼樣,你心裡不清楚嗎?我怎麼會知道阿恆害死了之銘,我要是知道......」
顧智霖沒有耐心聽下去,右手按住門把手,開口道:「等回了京城,我會讓小王親自送你過去,你放心,不會少了你的零花錢,你在那邊也算可以安享到晚年了。」
許柳懷一顆心如同掉進了冰窟窿裡,踉蹌的後退了兩步,後腰抵在玄關處的鞋櫃上。
她蒼白著一張臉,只覺得這半輩子的努力全都化為灰燼了。
突然,她腦中一閃,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她雙目急切而激烈的瞪向顧智霖,尖聲嘶吼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因為周樂梅!我知道她來找過你幾次,你一定是看她長得像董玉就想把她接回家了是不是?先是把阿恆趕出顧家,再是把我趕出去,都是顧征的詭計,他是要把他媽媽接進顧家,好取代我的位置!」
「啪嗒!」「砰!」
門開了,又狠狠的關上。
顧智霖的背影消失在這間黑暗的房間內。
房間內寂靜無聲,只有牆上的鐘錶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
屋內已經沒有顧智霖的背影,彷彿剛剛許柳懷嘶吼出來的那些話完完全全的被門隔絕了一樣。
顧智霖走在長長的走廊上,遠處黑暗的天邊,泛起一點金黃色的邊,再過幾個小時天就要亮了,他站在廊下望著那處金黃,心想怎麼可能能代替董玉的位置。
在這個世界上,誰都不可以代替董玉的位置。
他顧智霖的太太,永遠只有董玉一個人而已。
......
天邊,紅彤彤太陽終於露出小半張臉,躲在深藍色的大海一夜,終於一點一點的跳了出來。
臥室內的大床上,沈容予翻了個身離開顧征一點距離,又被顧征一個大力勾回了懷裡,他感受到熟悉的懷抱使勁兒往顧征懷裡鑽著,嘟囔著道:「阿征,親我。」
顧征閉著眼在他的嘴唇上親了一口,又順了順他的毛,安撫他繼續睡了過去。
更遠的遠處,顧家那艘載滿賓客的豪華郵輪,歷時了一天一夜,終於到達位於太平洋最西邊的一處私人小島,那處小島有著世界上最美的粉色的沙灘,被譽為世界上最浪漫的海島。
這座海島名叫月語,是顧之玥18歲生日時顧智霖送給她的私人小島,也是顧之玥20歲生日宴,真正舉辦的地點。
此時,左平江和向陽並排走下船,左平江一眼看到前面一個穿著黑色短裙的女人,激動拍著向陽道:「陽子你快看,前面是我女神,天啊!之玥妹子對我可真好!」
向陽十分無語道:「據我所知,這是之玥妹子請來演奏的吧。」
左平江當做沒聽到這聲音,雙眼放光的跟在那個穿黑色短裙的女人身後。
同一時間,那邊重新進入熟睡狀態的沈容予和顧征,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
「什麼事?」
顧征穿著睡衣,睡眼惺忪的去開門。
門外站著顧之玥,只見顧之玥臉色煞白,表情十分驚慌道:「三哥,不好了,顧恆不見了!」
還處在迷糊之中的沈容予瞬間坐了起來。
第72章 離開
聽聞顧恆不見了, 沈容予最後一點瞌睡瞬間煙消雲散,飛快的穿好衣服跳下床,踩著一雙拖鞋就跟著顧征和顧之玥急匆匆的往後花園趕去。
鐵門打開,門外的光線照進陰暗的屋內,本該用手銬銬在船邊的顧恆不見了, 船邊倒是仍然銬著一個人, 只是那人一身白色的睡裙,頭髮凌亂神情呆滯, 正是昨夜被一起關在裡面的沈逸瑤。
沈逸瑤怎麼被銬住了?昨夜他們優待女士只是把她關在屋內, 等著今天遣送回國, 這一夜之間發生了什麼?
沈容予三人跑進屋內繞著大船找了一大圈, 不見顧恆。
顧之玥指著屋內另一扇通往海邊的門, 道:「你們看!」
沈容予和顧征過去, 發現那扇門的門鎖被人暴力撬開,看樣子顧恆昨晚是掙脫掉了手銬,從這扇門逃走的。
三人推開那扇門, 海邊的沙灘十分潮濕,潮退了之後沙灘上有一片密密麻麻的小海螺,那小海螺中間有一片腳印, 看腳印的方向應該是往西去的。
三人忙順著腳印追過去,發現腳印到了海岸邊就沒有了。
顧征:「今天沒有船隻出海, 顧恆還在島上。」
三人原路返回,顧恆打電話通知島上的安保人員進行全島搜索,沈容予就站在屋內, 低著頭看靠坐在船邊的沈逸瑤。
他靜靜的看著沈逸瑤,雖然不明白只一個晚上,沈逸瑤是怎麼代替顧恆被銬在了這裡,不過想也知道,顧恆這是拋棄了她,還怕她連累自己逃跑,所以把她銬在了這裡。
就像八年前,顧恆和她在茫茫的大海上,拋棄了他一樣。
沈容予嘴角微微勾起,他往前走了幾步,直直的站到沈逸瑤面前,離得近了,他聽見沈逸瑤低著頭嘴裡一直在自言自語,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騙我」,「為什麼不帶我走」之類的。
沈容予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沈逸瑤,清冷的眼神微微勾起。這一刻,他是站在金字塔的頂端,他是勝利者,他如站在雲端高不可攀的嫡仙,但可不能再往下看,因為沈嫡仙腳上踩著一雙小黃人人字拖。
當然,人字拖並不影響沈容予高冷蔑視的發揮,他冷冷的笑了一聲,下巴輕輕向上勾了一下,開口道:「怎麼?被顧恆扔下了?這麼渣的男人就是你費勁了心思從我這裡搶過去的?」
沈逸瑤嘴裡的自言自語聲瞬間止住了,她慢慢的抬起頭,一雙眼變得清明,並且在看到面前站著的是沈容予後,那雙清明的的眼瞬間變得腥紅。
沈逸瑤臉色蒼白無比,雙手向上被銬著,手腕間因為掙扎與手銬摩擦時有了鮮紅的血跡,但她好像對這一切一無所知一樣,她的雙唇乾的爆起了皮,她輕舔了一下嘴唇,猛得往上站了一下,但很快又被固定住的手銬帶了回去。
「是真的嗎?」
她問。
沈容予:「什麼?」
沈逸瑤:「你讓我看的那些......」
沈容予冷冷一笑:「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何必再問我?」
沈逸瑤又猛得站起來,呈一個半蹲的姿勢,她的雙目更加通紅了,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吼道:「我不信,我不相信。我爸爸才不是那樣的惡人,他那麼愛我媽媽,怎麼可能賣她!」
沈容予:「顧恆不是也賣過你?」
沈逸瑤心中一驚,整個人瞬間滑坐了回去。
自她記事以來,對於父母的記憶,唯一清晰的就是她爸爸媽媽陪她去過一次遊樂園,她不記得自己那時有多大,但在記憶中,卻知道那一天她十分開心,爸媽陪她玩了許多遊樂設施,還給她買氣球,買棉花糖。
印象中,她記得自己是家庭和睦最幸福的小孩子。
這之後的記憶沈逸瑤便記不清了,只知道沒過多久父母雙雙離世,她成了沒人要的孤兒被送到福利院,再然後,就是有一天一對慈眉善目的夫婦來福利院接她,說以後他們就是她的爸爸媽媽。
她被接了回去,住在豪華的別墅裡,還有一個可愛的小弟弟。
她十分喜歡現在的家,現在的爸爸媽媽對她十分的好,弟弟也軟軟綿綿的喜歡纏著她,她每天都有漂亮的裙子穿,好吃的蛋糕與冰激淋,每一天都很開心。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總是會想起她的爸爸媽媽,想起她印象中那個幸福的家。
別人家千好萬好,那也不是她原本的那個家,更何況之前父母雙亡之後的居無定所,讓她內心極度敏感,學會了看人眼色行事,更是把自己很好的包裝了起來。
直到幾年之後,她有一次無意中和顧恆聊天,顧恆說可以幫她查父母死亡的真相,那時她才知道,原來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竟然就是一直待她如親生閨女的沈家。
她記憶中那麼幸福美好的家,竟然毀在了沈青和和周輕雪手裡,沈逸瑤無數的想著如果她的爸爸媽媽沒有死,那麼她如今也是能像現在這樣幸福的生活,只是那時陪在她身邊的便不是只有一個人人寵愛得天真無邪的弟弟,而是真正愛她寵她的爸爸和媽媽。她也可以像沈容予那樣不用演戲,每天被寵愛的無法無天。
沈逸瑤恨沈家恨得牙癢癢,但顧恆勸她暫時隱藏好自己,不要對外表露自己的情緒。要演戲誰不會,更何況她沈逸瑤最愛演戲。
可她堅持了十幾年的真相,卻在昨天晚上沈容予給她的那份資料裡,崩塌的一乾二淨。
那份資料裡清清楚楚的羅列了幾個證據,一個是當年她父親為了自己的公司把沈芬賣給一個投資商,沈青和周輕雪知道後連夜將沈芬救出來,並且把沈芬送到她父親找不到的地方。
可是不幸的是沈芬懷孕了,她不捨得自己的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父親,再加上她這個人比較傳統,自小就認為嫁給一個人這輩子就是這個人了,所以忐忑了幾個月又回去了。
沈芬是回去了,可她那人渣父親卻嫌棄沈芬之前破壞了他的生意,開始對沈芬冷暴力,最後利用沈芬坑了沈家一大筆錢。
沈芬知道後跪在沈家門口任誰拉都不起來,她一輩子沒做過任何錯事,行得正坐得端,對人真誠而善良,不曾想一朝錯認了一個人,毀了自己的人生便罷了,還要毀掉別人的家庭。
沈芬不甘心,她聯合沈青一起將人渣手裡的公司弄破產,人渣破產了,為了躲債躲到了別的城市,然而他在走時帶走了沈芬和他的女兒。沈芬心急如焚,她等不了沈青幫她找女兒,當下就背著沈情和周輕雪,獨自跑到一個特別偏遠的城市去找人渣去。
後來的事太過於血腥,沈芬善良了一輩子,被逼到無路可退便再也忍無可忍,或許她去找人渣本就是報著一死的心態與渣男同歸於盡,等沈青他們趕到時,兩個人的屍體都火化了,沈芬唯一的女兒也不見了。
沈青和顧智霖替沈芬痛惜不已,唯一能做的就是封鎖了所有有關這件事的消息,然後找到她唯一不放心的女兒。
這份資料的內容完全顛覆了沈逸瑤過去十幾年的認知,她看完之後整個人面色蒼白,內心那種顛覆的認知讓她恐懼不已。
她突然想起來年少時,她有很多次在夢中夢到一個女人拿著刀捅向一個男人,兩個人抱在一起最後鮮血流了一地。她當年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總會做這樣的惡夢,現在想來,原來這些都是她幼時親眼目睹過的事,這些事深入了她的記憶中,又因為驚恐被她自己排斥掉了。
她看完那份資料不敢置信的跑過去,一遍一遍的質問顧恆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顧恆被問煩了破罐破摔,直接答道:「我就是利用了你,你能把我怎麼樣?」
怎麼樣?不怎麼樣!
沈逸瑤是絕對不會認為是自己的錯的,哪怕顧恆已經明確的告訴她是在利用她,她也是不信的。
怎麼可能會這樣?她恨了這麼多年報復了的沈家人,怎麼可能不是她的仇人?
她沒有錯!對,她沒錯!當年要不是沈家,沈芬也不會來京城,沈芬不來京城也不會遇到她的人渣父親!歸根到底都怪沈家!
對!都怪他們!
......
沈逸瑤哈哈的笑起來,揚著頭十分猙獰的瞪著沈容予:「這些東西都是假的,是你騙我,我才不上當!」
沈逸瑤做著最後的掙扎。
「好,是假的,我騙了你。」
沈容予冷冷的笑了兩聲,轉過頭看向顧征與顧之玥:「我們走吧。」
當年沈芬為了不出賣自己的良心與你的渣父親同歸於盡,你卻要報復你的的恩人,這一切的一切,是你說一句假的就能成了假的嗎?
沈容予不想再和沈逸瑤多說些什麼,和顧征顧之玥一起往外走去。
「等等!」
這時,身後的沈逸瑤突然喊住了他們。
沈容予停下腳步,卻沒有轉身。
「別以為我會內疚,我不會的,永遠不會!」
沈逸瑤的聲音響在身後。
沈容予無所謂的笑了笑,開口道:「隨你!」
......
愛斐島因為昨夜那一場雨,空氣變得十分的清甜,此刻,顧家一行人收拾了來時帶的行李,登上了私人飛機準備飛往顧之玥辦生日宴的那個小島。
與來時沉重的氣氛相比,去時的氣氛更加沉重了。
愛斐島上的安保人員搜索了一上午,幾乎把每個角落都搜遍了都沒有找到顧恆,沈容予他們因為要趕過去參加生日宴也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便派了人留下來繼續搜索顧恆的下落。
月語島離愛斐島並不算遠,他們在下午5點左右到達月語島,沈容予一下了飛機,就看見左平江一副沙灘浪蕩公子哥的形象來接他,他不光自己來,身邊還帶著兩個身材火辣的美女。
沈容予瞅瞅他身邊這倆美女,挑眉道:「什麼情況?之玥不是幫你把你的大提琴女神叫過來了嗎?你這是......」
提起這個左平江一臉鬱悶:「唉,別提了,先說重要的事吧,怎麼樣?洗白了?」
沈容予:「嗯。」
左平江伸著脖子往後看著,直到看到最後下來一臉愁眉苦臉的許柳懷:「怎麼只見他媽不見他?」
沈容予:「別提了,人跑了。」
左平江瞬間瞪大眼:「什麼!有你和顧征在竟然讓他丫的跑了?」
沈容予:「沒辦法,誰能料到人家這幾年苦練了撬手銬的功夫。」
左平江嘖嘖兩聲:「我看啊他是知道自己遲早有這麼一天,提前給自己備下了。」
沈容予:「有道理!」
沈容予沒和左平江貧兩句,旁邊的顧征便拉著沈容予說道:「小魚,我們去看粉色的沙灘。」
左平江更鬱悶了:「唉,那麼浪漫的地方卻是我的傷心地。」
沈容予眉心一挑,這是有故事發生了?
第73章 沙灘
沈容予和顧征下了飛機稍作休息, 便去看了月語島最著名的那片粉色沙灘。
沙灘離他們住的別墅有點遠,顧征開著車載著沈容予,沈容予透過車窗向外看去,遠遠的就那見一片淺得十分乾淨的粉色沙灘,在碧海藍天與捲著白色浪花的大海的照應下, 十分的純淨美麗。
沈容予驚訝道:「哇!好美!」
此時沙灘上正好走了一批人, 沈容予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剛停了車就跳下來, 光著腳踩進沙灘裡興奮的撒野。
沙子細軟, 踩在腳下十分的舒服, 沈容予撲進沙灘裡打了好幾個滾, 驚呼道:「顧征, 我太喜歡這裡了!」
顧征站在一邊一臉寵溺的笑。
沈容予跑累了, 坐下來捧起一把沙子到臉前細看,發現這沙子只是遠遠望去一片淡粉,細看其實是有些發白的。
沈容予:「好神奇, 難道這沙子在陽光下還會變色?」
顧征蹲在他旁邊微笑的看著他瞬間變身成好奇寶寶,溫柔的摸摸他被海風吹得亂糟糟的頭髮,柔聲道:「早知道你這麼喜歡, 當初我就把這島從爸爸手裡要下來送給你。」
沈容予:「可別了,這樣顧之玥恐怕要氣死了。」
嘴上說著顧之玥恐怕要氣死, 臉上的表情卻笑得格外的狹促,就像一隻在謀劃偷吃掉主人養的魚的小貓一樣,這樣的沈容予讓顧征的心柔軟極了, 他伸手勾起沈容予的下巴一低頭,就是一個攻城掠池的吻。
沈容予的臉被太陽曬得紅紅的,鼻尖上有細細的汗,被顧征突然襲擊的吻弄得心神蕩漾。
顧征越吻越向前傾,侵略的架勢十分明顯,沈容予被他吻得有點意亂情迷,身體迫於顧征的壓迫微微往後倒,顧征便伸出大手托起他的後背,將他往自己這邊貼,一副掌控全局的架勢。
兩人很快吻得火花四濺,熱火朝天,幸好沈容予還存著一點理智突然想起這是白天隨時會有人過來,不然兩個人真的就要在這露天沙灘上進行一場以愛之名的play了。
沈容予用力的推開顧征,兩個人氣喘吁吁的看著對方,確認過彼此的眼神,是yu火焚燒。
沈容予低聲道:「今晚回去了,我們再......」
沈容予有點不好意思了。
說起來自從去了愛斐島,兩人這兩天一直忙著怎麼下套顧恆和沈逸瑤,再加上愛斐島對他倆來說實在不是什麼可以隨心所欲的進行某類運動的地方,況且兩人這兩天也都沒那方面的心情,夜晚都是互相親吻一下便擁抱著睡覺的。
如今,沈容予背上的鍋也摘了,顧恆和沈逸瑤做的那等子下三濫的事也被揭穿了,兩人身心十分的輕鬆,再加上來到顧之玥這個如此浪漫的小島上,踩著粉色的沙灘,一觸碰到對方,便誰都有點把持不住了。
顧征見沈容予低著頭,臉頰微微有點紅,他恨不得立刻將沈容予撲倒在沙灘上就地將他那啥了,他抱著沈容予輕咬他的耳朵,火熱的氣息便都撲了進去。
「這可是你說的,今天晚上回去,我要讓你明天下不了床......就用我上次說的那個姿勢......」
沈容予輕錘了他一拳:「不行,那個姿勢我不行......」
顧征:「我行就可以了。」
沈容予:......
兩人在沙灘上晃悠了半天,沈容予看見這片海灘的貝殼十分的漂亮,便蹲下來想撿幾個漂亮的拿回去,他挑了好半天才挑到幾個又白又亮的大貝殼,結果一抬頭發現顧征隨手撿就能撿到比他手裡更漂亮更大的貝殼,嫉妒的沈容予直瞪眼道:「你這到底是什麼體質,以前小時候我們一群人去沙灘玩,只有你能撿到極品貝殼海螺,現在換了個殼,這功能竟然還有效!」
不但如此,當初顧征當初還是顧家溫和紳士的大少爺顧之銘時,只要有什麼小貓小狗在的場合,那些貓狗都會湊上來圍著他轉,甚至連他們外出拿網撈魚,那魚也都往他那網裡鑽,更別提還有更多類似於別人要死要活,顧大少輕而易舉就得到的事。
沈容予小時候曾經十分羨慕,私下還和顧恆沈逸瑤分析過顧之銘到底是什麼體質,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大概老天爺也都是看顏值選人吧。
顧征聽了沈容予這話,微笑著把手裡那幾個漂亮的大貝殼遞給沈容予,開口道:「嗯,我大概是大海的寵兒吧。」
沈容予:......
不過說起來,顧征大概真的是海的寵兒吧,明明死過一次卻還能魂穿別人的身體繼續活著,這可不是隨便哪個人就可以辦到的。
沈容予:「那顧海兒,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顧征:......
兩人並沒有在沙灘停留多久,開著車趕回了島上顧家人住的別墅,別墅裡的廚師已要飯做好了,沈容予進了餐廳看見顧智霖、顧老太太、顧之玥都在,跟過來的許柳懷沒在。沈容予心想許柳懷大概已經被顧智霖送了回去了吧,很有可能他以後都再也見不到這個人了。
顧智霖正和顧老太太正在說著什麼,見沈容予和顧征回來了便停了下來。
顧智霖對顧征說道:「愛斐島那邊來了消息,沒有顧恆的消息。不過,有一個工作人員說他有一艘快艇本來停在西邊的海灘上,現在不見了。」
沈容予微微一怔,這麼說顧恆很有可能是坐著那艘快艇逃走了?
大海茫茫,那艘快艇恐怕開不了多久就會沒油了,到時候連是生是死都變成未知,顧恆還真是寧願冒被大海吞沒的風險,也不願意自己的下半生關在暗無天日的監獄裡啊。
顧征:「爸爸,島上的人有沒有去追?」
顧智霖:「已經去了。」
顧智霖微微歎了一口氣:「我看,他要是一直在海上漂著,恐怕凶多吉少。」
旁邊的顧老太太冷冷一哼:「是凶是吉,是生是死,都是他的命!就像我的之銘是生是死都是命!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顧智霖:「也罷,我顧家已經沒有叫顧恆的人了,隨他吧。」
顧之玥:「就是就是,咱們顧家沒有顧恆了,我現在只有一個三哥,好了好了,三哥和容予哥都回來了,咱們是不是可以吃飯了?我都要餓死了。」
聽到顧之玥提到沈容予,顧智霖和顧老太太同時看向沈容予。
顧老太太因為之前差不多猜出來當年發生了什麼,但真要是說起來,別管顧之銘的死因與沈容予有沒有關係,但的確一切皆是由沈容予引起的,她對沈容予一半是憐惜,一半介意,這種複雜的情緒讓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沈容予,便乾脆一直冷漠著算了。
後來她慢慢瞭解到顧恆在裡面摻和的那一腳,便想通了就算沒有八年前的那件事,顧恆也是早晚會對顧之銘下手,更何況顧之銘暗戀沈容予那麼多年,當了情聖這麼多年,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喜歡的人死去,他必定會捨棄了自己的命來保全沈容予的。
顧老太太想通了這些,便也慢慢的不再介懷了,更何況她當初沒有撮合沈容予和顧之銘在一起就已經有點後悔了,如今顧之銘變成了顧征,她便拚命的彌補以前錯的事,讓沈容予嫁給了顧征。
顧老太太:「容予,坐下來吃飯。」
老太太只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顧智霖卻十分的難受,一向冷靜嚴肅的雙眸寫滿了懊悔,開口道:「容予,當年是我錯怪了你。」
沈容予搖搖頭:「不怪您 ,您當年不瞭解真相,而且您在以為我害死了之銘以後,也沒有對我進行什麼報復,我回國後您還接納了我,我很感激您 !」
顧智霖畢竟和沈青是從穿開襠褲就在一起玩的發小,沈青和周輕雪突然的死亡讓他無比震驚和心痛,哪有時間再去計較他們的兒子。
那年,他最疼愛的大兒子死了,最好的朋友破產加意外死亡,這接踵而來的打擊對他而言又何嘗不是記憶中最痛苦的一年?
顧智霖:「當年你爸媽離開的那麼突然,我不但沒有幫助到你,還任由他們逼著你逃出國外,我......」
沈容予:「爸爸,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我們應該朝前看。」
顧智霖:「對,對,朝前看。來,你們都坐下,我們吃飯。」
這一頓飯有顧之玥這個活寶在,吃得其樂融融。
當晚,沈容予和顧征回到臥室,又滿屋激情了一番,沈容予最終還是沒有抵擋住顧征的火熱,陪他來了他一直想要的姿勢,結果竟然意外的和諧與令人興奮,沈容予被折騰到半夜才睡著,第二天又早早的起床幫助顧之玥弄她的生日宴。
顧之玥的生日宴是在晚上,生日宴結束之後,沈容予和顧征便乘坐著顧征的私人飛機返回了京城,順便還把左平江和向陽順帶也稍上了。
京城還是冬天,過年的氣氛還很濃烈。
他們一下了飛機就被凍得直哆嗦,沈容予坐在車裡看著車窗外一排排的大紅燈籠,心想離開時心情擔憂而沉重,回來時又是另一番平靜。
只是不知道顧恆到底是死是活,是否會變成一顆定時炸彈。
不過不管怎麼樣,這久違的輕鬆感讓他的心情變得很好。
第74章 入圍
沈容予一行人回到京城, 年還沒有過去。
顧家的保姆以及工作人員在顧家人回來之前,就已經把顧家佈置的張燈結綵,沈容予和顧征一進了門,馮姨就迎出來開心道:「三少爺,沈先生, 我給你們煲了蟲草排骨湯, 趁熱趕緊喝一碗。」
沈容予坐下來,笑道:「馮姨辛苦了, 過年沒有回自己的家嗎?」
馮姨:「不辛苦, 辛苦什麼!顧家一到過年是會允許我們不回家的人把自己的家人接過來的, 我家離京城太遠, 正好孩子和老伴都在京城, 他們就來陪我過年了。
沈容予:「那您可開心了。」
馮姨笑道:「可不是嘛, 好長時間沒見到我的兒子了,這次見到他,真的太開心了。」
沈容予邊喝著湯邊跟馮姨聊著天:「您兒子多大了?」
馮姨:「22了, 今年就要大學畢業了,前陣子他找到一個公司實習,聽說如果轉正的話薪資很不錯呢。」
沈容予:「我之前聽說您的兒子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學畢業的, 看樣子應該是個不錯的小伙子。」
馮姨聽了臉上的笑十分靦腆:「這還要多謝顧家的栽培。」
顧家的這些老員工,有一個非常好的福利, 那就是他們的子女從上小學到大學,所有的費用都是顧家來支付,這也是很多服務業的會羨慕他們這些能進顧家當保姆以及管理的人。
沈容予和馮姨說話間, 顧征換好衣服走了下來,他手裡拿著兩個紅包,給了馮姨。
顧征:「這是我和小魚給你的新年紅包。」
馮姨激動道:「謝謝三少爺,謝謝沈先生!顧家每年過年都會給我們包大紅包的,你們實在不必再另外給我了。」
沈容予開口道:「馮姨,給你就拿著吧!」
馮姨:「哎,好好,我給三少爺盛湯去。」
顧征坐到沈容予身邊。
沈容予伸手道:「我的呢?」
顧征抓住他晃在眼前的手,微笑道:「一會兒到樓上給你。」
沈容予:「嗯,正好,我也把我的給你。」
兩人吃了飯一起上樓休息。
沈容予轉過身從一個屬於自己的抽屜裡拿出來一個紅包,開口道:「先說好啊,不能送錢、貴重物品之類的......」
話音剛落,就看見顧征拿著一個有A4紙那麼大的紅包,沈容予的眼睛瞬間直了:「臥槽!」
顧征把手裡的巨型紅包遞給沈容予:「我可沒有跟你先說好。」
沈容予捏著那巨型紅包,感覺裡面似乎放著一個什麼硬硬的東西。
沈容予邊琢磨著這裡面裝著什麼,邊說道:「聽你這話,你這次又給了我什麼驚嚇?」
話說完,沈容予已經摸到了紅包裡的東西,將那東西拿出來一看,沈容予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只見他的手中握著一張與紅包一樣大的證件,那證件只有簡單幾頁,寫著碩大的三個字:房產證!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沈容予打開那房產證,見證上寫著他的名字,地址是某一個別墅區,沈容予知道那個地方,聽說那一片是新規劃出來的富人區,環境優美,價位當然也十分優美,只是別墅很少,剛一出來就被搶沒了。
沈容予本來計劃著買一套,知道賣光了還有點遺憾,沒想到顧征竟然買了一套送給了他。
沈容予:「您可真大方!去年黑卡,今年別墅,您是把我當小白臉養了?」
顧征從背後抱住他,柔聲道:「我的東西都是你的,你要是願意讓我養,我會更開心。」
沈容予撇撇嘴,把自己的紅包遞給他:「這麼一對比,我的可真寒磣。」
顧征打開那紅包,見裡面放著十張便簽紙,每張簽紙都寫著一排字:沈容予答應顧征______事,有效日期:明年今日。下面還簽著沈容予龍飛鳳舞的大名。
顧征看見這份奇特的紅包,黑幽的眼眸瞬間變得晶亮:「我喜歡!我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紅包!」
沈容予心中一抖,他怎麼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猶豫道:「十張我是不是給多了?我怎麼感覺你......要不然我給你五張......」
顧征立刻十分寶貝的把十張便簽字放回紅包裡,然後鎖進抽屜裡:「你答應十張就要十張,只可以多,不可以少。」
沈容予:「好吧!」
他恐怕真的給自己挖了個坑吧!
......
兩人在家裡親親密密的待了沒幾天,年過去了,顧征開始上班了。
沈容予在家閒了幾天之後也開工了。
3月,京城的天還有些冷,沈容予給他自己代言的各種高奢品拍了夏秋季節的宣傳物料。他4月初就要進《白西》劇組了,年前他們圍讀時在一起提了一些意見,編劇將修改過後的劇本拿過來,這幾天他正專心的看修改過後的那部分。
沈容予開年後基本沒什麼行程,在網絡上也沒有什麼新消息,粉絲們天天啃著他的舊視頻翻來覆去的看啊看,時不時的到他微博下面打個卡,催他發個自拍什麼的,沈容予最新那條微博下幾乎要被粉絲的淚海淹沒了。
然而很快,沉寂多時的《牧羊人》官博突然發了一條消息:恭喜《牧羊人》入圍三大電影節之一的歐洲金熊獎最佳影片獎,恭喜沈容予入圍金熊獎最佳男演員!
這消息一出來,沈容予的粉絲瞬間炸了!
「啊啊啊啊!國際三大電影獎之一的金熊獎!我沈寶寶是不是要集齊三大獎了!」
「天吶!本粉絲無法抑制激動的心情!」
「我就知道他可以入圍!」
「沈家人低調一點吧,只是入圍,又不是真的得獎了!」
「娛樂圈不是說國際上的電影節入圍即是得獎嗎?他已經拿過三大之一的影帝獎了,當時他粉絲不多,現在多了知道他入圍了同等重要的獎,我們激動一下也不過份吧!」
「希望這次能獲獎!《牧羊人》沈影帝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
......
這是沈容予繼獲得奧卡斯最佳男主角事隔一年之後,再次入圍國際三大電影節。
沈影帝的演技再次得到認可,除了粉絲瘋狂以外,田貝和左平江也興奮的不得了。
左平江:「頒獎典禮在6月舉行,太好了,到時候我們又可以歐洲七日行了!」
田貝:「什麼?七日?你想得挺美!最多給你兩天!6月小魚還在劇組,估計也只能請三天假吧。」
左平江:「唉。不七日游怎麼能體會到當地的風情,是吧小魚。」
沈容予不想加入他們的戰場,躲到一邊看劇本。
左平江踩著小碎步跑到他旁邊,見他看得認真,低聲道:「喂,你跟你家顧征什麼時候補個蜜月?我看6月份的歐洲行就可以。」
沈容予眉心一挑,放下手中的劇本:「你想幹什麼?」
左平江嘿嘿一笑:「這不是我家女神已經提前接到金熊電影節的邀請,到時候她會在現場演奏,我就想著結束了和她來場浪漫的異國之旅。」
沈容予:「喲,你前陣子不是要死要活的放棄人家了,再也不跟人家見面了嗎?這才過了多久又追過去了?」
左平江:「這不之前是誤會嗎?」
左平江在月語島上無意中看見大提琴女神和一個高富帥小青年走得十分的近,他偷偷跟蹤這兩人,結果聽到那個小青年跟別人介紹大提琴女神:「這是我女朋友!」
左平江瞬間感覺自己飛灰湮滅,又氣又恨又心痛。他萬萬沒想到,女神明明有了男朋友卻還調著他,這不是把他當猴耍嗎?
左平江從小到大雖然不如顧之銘和沈容予那樣身邊圍著各種各樣的人,但好歹也是小帥哥一枚,還從來沒有人玩弄過他的感情,人生中第一次以為找到了真愛,沒想到還被真愛擺了一道。
左平江瞬間就感覺餵了狗,也由愛轉恨了。
然而這恨還沒轉多少,女神竟然主動過來找他的。左平江當然不搭理她啊,各種高冷啊,女神一開始有點莫名其妙,後來在離開月語島時突然拉著那個小青年走過來,跟左平江說道:「來這裡兩天,還沒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在英國留學的表弟。」
左平江瞬間傻了眼,這才知道原來表弟這次來參加顧之玥的生日宴,正好偶遇前女友,表弟氣不過當年前女友出軌給他戴綠帽,於是找到自己氣質高冷又漂亮的表姐來裝女友以打擊報復前女友,然而那一幕正好被左平江看見。
這種狗血劇情讓左平江瞬間哭笑不得,對女神狗腿的不得了,這不,一聽說女神會在金熊獎現場演奏,瞬間被這奇妙的緣份感動到淚流滿面,簡直想跪下來哭著求沈容予給他多放幾天假。
沈容予:「浪漫的異國之旅?不是我說你,你和你女神進行過幾次浪漫異國之旅了?你覺得多一次,你們就會成了嗎?」
左平江:「不然呢?她一直沒開口答應做我女朋友,也許這次就答應了呢?」
沈容予:「我記得你上次表白是一年前吧?」
左平江:「對啊。她說考慮考慮,考慮了一年了。」
沈容予:「所以說,這一年裡,你再也沒有表白過了?」
左平江:「沒有啊。這不是在等她考慮嗎?」
沈容予簡直想給左平江翻個白眼。
「活該你單身!」
第75章 遇到
左平江在追求大提琴女神時犯了許多人會犯的通病, 那就是認為自己告白過一次了,對方說考慮考慮,他便退回朋友的位置 ,化身成為貼心小天使,日日夜夜各種問候, 各種談心, 各種送雞湯,小心翼翼, 生怕自己一個疏忽讓對方覺得不好了, 就會被對方扣分一樣。
可是這種人卻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那就是女生有時候是需要經常被表白的。您一年前表白一次, 過後還把自己擺在朋友的位置, 人家女孩就算對你有了感覺也蒙逼了, 心想你這態度到底是還喜歡我呢,還是以後就打算做朋友了?這麼久了難道還指望著人家主動表白嗎?
沈容予對左平江一痛耳提面命,左平江便悟了, 也不在公司晃悠了,拿上自己的外套急匆匆的就要往外走。
沈容予:「你幹什麼去?」
左平江:「再次告白啊。」
沈容予:「回來,你慌什麼。」
左平江:「不是你說要盡快嗎?」
沈容予:「你就這樣去?不得準備準備?人家好歹也是大提琴家, 性格又高冷,你現在也只有浪漫取勝了。」
左平江聽了這話又乖乖的走了回來:「那行, 咱倆合計合計。」
天黑的時候,左平江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沈容予在等顧征過來接他,接到顧征的電話才戴了墨鏡和阿輝慢慢的往樓下走。
顧征的車就停在辦公樓的後門, 沈容予一出了後門就能看見,他邊上車邊對阿輝道:「你可以下班了。」
阿輝把他送到車門邊,說道:「那沈先生,我先離開了。」
沈容予邊點頭邊上了車。
顧征的車「嗡」的一聲開走了,就在顧征那輛黑色的轎車開走之後,從後門的某個角落鑽出來兩個穿著打扮十分另類的女生。
其中黃頭髮的女生興奮的抓住棕頭髮的女生:「我沒看錯吧,剛才那車是顧征的車?」
棕頭髮的女生雙手捧在胸前,一臉癡迷的看著黑色轎車離開的方向:「沒看錯,是顧征,是他的車!」
黃頭髮女生:「天吶!沈容予竟然上了顧征的車!!」
「嗷嗷嗷!你說他們兩個一起離開是要去幹什麼!」
棕頭髮女生相對來說表面看上去鎮定一點:「還能幹什麼!小說上不都寫了嗎,身為攻,在見不到受的一天裡,通常要各種煎熬,什麼開會的時候想【嗶------】他,吃飯的時候想【嗶------】他,談生意的時候想【嗶------】他,這一下了班一定要第一時間過來等受,見了受第一句話就是『小妖精,我忍了一天,一會兒看我怎麼收拾你』,然後回到家嘖嘖嘖......不把受啪得哭著喊哥,怎麼好意思稱攻......」
黃頭髮女生:「筆給你,大膽寫!」
棕頭髮女生:「切,你不知道現在掃黃掃得很嚴重嗎?哼,自己在腦中腦補吧。」
黃頭髮女生打開自己的手機,翻到自己拍得幾張模糊的照片:「雖然很模糊,但是還是可以看出是我們蒸魚吧。」
棕頭髮女生掃了她手機一眼:「這個照片我們私下裡看,不可以發給任何人。」
黃頭髮女生:「為什麼啊,發給論壇CP粉,她們肯定要瘋了。」
棕頭髮女生:「你傻啊,這張照片現在是我們蒸魚論壇的鎮壇之寶,征予永愛個站扒到同款首飾算什麼,我們可是有石錘,我們辛苦在這裡守了一天沒白守啊。」
沒錯,這兩個粉絲正是沈容予的CP真愛粉,沈容予最近不露面,這些粉絲想見見不著,有些偏激的為了見沈容予一面,就守在沈容予的公司樓下。
一般粉絲都守前門,這兩個粉絲守了兩天沒守到,想碰碰運氣,便跑去了後門,沒想到走了狗屎運,先是看到一輛豪車開過來停在後門門口,黃頭髮女生眼尖,一眼看出豪車司機是顧征。
兩個女生當下就激動的不得了,紛紛感覺自己今天被幸運女神光顧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已經不用想了,她們知道她們今天要見證奇跡的發生了。
然後沒多久,沈容予下來了。
沈容予果然上了顧征的豪車,兩人太激動了,因此錯過了沈容予一上車抱著顧征的腦袋親了一口的畫面,當然,即便是他們去看了也是看不清的。
當晚,蒸魚CP某個只有十人的小群瞬間沸騰了。
「嗷嗷嗷!他們果然是真愛!」
「天吶!腦補霸道總裁坐在車裡等著影帝的樣子......」
「求大大讓我們看看照片!」
......
過了一會兒,一張被遮蓋了各種重要五官的照片發在了群裡。
兩秒鐘之後,這張照片迅速的被撤了。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上面發了什麼,我錯過了!!!」
棕棕:「看到照片的人禁止外傳!「
「知道了,絕對不會外傳的!我都來不及保存!」
「我現在只想跪求月神大大寫他倆的H文!!」
電腦對面,正在畫設計稿畫得十分無聊,中途休息一下上QQ的月神大大顧之玥,一臉無語的看著群裡的消息。
「我只求月神大大再更新她的新文就好!!」
「月神大大寫的日常是我見過最真實的,感覺月神大大一定住在征予家的天花板。
月神:「不,我沒有住在征予家的天花板。」
我只是住在他們隔壁罷了。
......
很快,4月初,《白雲與西風》開機了,不同於之前拍戲時在天干物燥的大西北,這次卻是溫暖的南方,據說拍攝地點是在一片白牆青瓦,小橋流水的魚米之鄉,沈容予只有在年少時去那裡遊玩過一次,之後便再也沒有去過,因此還挺期待的。
開機之後的一個星期沒有沈容予的戲份,因此沈容予會晚進劇組。
這幾天,顧征知道沈容予馬上要離開了,天天粘著他。
沈容予這一進組,少則三個月,多則多半年,完全不能像現在這樣想見顧征就能見到了,因此他也十分捨不得,索性趁著還沒進組的這段時間,把自己的辦公地點也選在了顧征的辦公室。
上午,顧征通常有各種會要開,沈容予就靠在沙發上看劇本,中午兩個人一起吃飯。
下午,顧征會在辦公室裡處理各種文件,沈容予仍然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看劇本。
兩人誰也不打擾誰,格外的安靜與和諧。
當然,這種和諧的時間往往總是很快就過去了,沒過一會兒,顧征就會忍不住的過來騷擾他,弄得沈容予有時一天連兩頁都看不完。
沈容予決定要在臨走前送給顧征一個禮物,那就是承諾了一年,昨天才剛剛兌現的信用卡副卡。
不怪沈容予現在才兌現,他這一年裡忙的時候想不起來,想起來的時候又轉臉就忘,再說這東西需要本人親自去銀行辦理,他也沒有太多的閒功夫跑到人流量大的銀行裡辦理,只好一拖再拖了。
沈容予連台詞都想好了,那就是在顧征過來騷擾他的時候,他順手甩出這張卡,然後再一本正經的說:「你男人明天就要出去掙大錢了,這卡你用著,想怎麼花就怎麼花,以後我養你!」
多霸氣的台詞啊!
可惜,沈容予到了公司才想起來自己忘記拿卡了,於是他只好帶著阿輝親自跑回顧家拿卡。
車開到別墅區,速度緩慢了下來。
在司機位開車的阿輝突然開口道:「咦,顧董在家門口。」
沈容予聽見這聲音抬起眼皮往前看了一眼,見顧智霖旁邊停著一輛白色的商務車,顧智霖正站在車頭處不知道在幹什麼。
顧智霖站在顧家門口,沈容予肯定是要停車打招呼的。
沈容予:「阿輝,在前面停下來。」
阿輝開著車慢慢避開那輛白色的商務車,停在了商務車的前方,沈容予按下車窗,一雙明亮的眼睛看向顧智霖,開口道:「爸爸,您怎麼在這裡......」
顧智霖:「哦,有點事。」
顧智霖說完這句話,這時,沈容予往旁邊一看,這才看見原來顧智霖面前站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個子不高,十分瘦小的女人,這女人有一雙冷漠疏離的眼,穿著一件深藍色的大衣,頭髮綰在後腦勺,聽見沈容予的聲音淡淡的抬頭看了過來。
沈容予與她對視,心中大驚,竟然是她!
這女人他見過兩次,一次是在某五星酒店的大門外,她穿一件玫紅色的羽絨服,雙手插兜,一臉冷漠看著他。
一次是他在回顧家的路上看見她,她仍然是那件玫紅色的羽絨服,仍然神情淡漠,目不斜視的走在別墅區的路上。
這個女人有一雙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眼。
這雙眼在剛才離開時還對他溫柔纏綿,並且除了他以外,對任務人都深幽冷淡。
這個女人,正是原顧征的母親,周樂梅!
第76章 周樂梅
周樂梅的出現, 讓沈容予十分詫異與震驚。
這個女人不是與顧家說好再也不出現了嗎?為什麼現在會出現在顧家的門前,看那樣子心乎是和顧智霖在說著什麼話。
沈容予想到上次見到周樂梅,就是在這附近,那時她就已經出現在顧家了吧,是不是那時就已經和顧智霖聯繫上了。
沈容予腦中紛亂的想著這些事, 顧智霖突然說話:「容予, 你先進去吧。」
沈容予怔了一下,頓時明白顧智霖是不準備把周樂梅介紹給他了。
按理說, 周樂梅是顧征的親生母親, 顧智霖怎麼說也要跟沈容予提一提, 或是讓沈容予下來見一見周樂梅, 可現在顧智霖提都不提, 直接讓沈容予先進去, 看樣子他並不打算讓周樂梅認兒子和兒子的另一半。
沈容予不由自主的看向周樂梅,見周樂梅臉上的表情一閃而過的難堪,但她很快調整好恢復到淡漠的表情, 沈容予看得愣了愣,心中明白周樂梅這三番幾次的出現,恐怕動機不純啊。
不過這些並不是他可以操心的事。
沈容予跟顧智霖說了句:「那我先進去了。」又吩咐阿輝繼續開車。
車緩緩的開進顧家的大門, 沈容予不自覺的回過頭,透過後車窗看向那個瘦小的女人, 發現那女人也正直直的盯著她,目光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在車開進大門的瞬間,沈容予腦海中突然有什麼浮了上來, 電光火石間,他再次猛的轉身看向周樂梅,然而車已經開進了顧宅,只能看見周樂梅一閃而逝的影子。
沈容予頓時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他就說怎麼看周樂梅那麼眼熟,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原來周樂梅長得像一個人,一個令顧智霖魂牽夢繞,這麼多年久久不能忘懷的女人,顧之銘的親生母親------董玉。
沈容予兒時是見過董玉的,那時董玉的身體就已經很不好了,他是被自己的媽媽帶到董玉的床邊:「這是你董阿姨,你之銘哥的媽媽。」
那時董玉只露出一個蒼白的笑,眼神淡漠疏離,拿出來一件衣服給沈容予:「我親手設計的,看看喜不喜歡。」
後來沒多久,董玉就離世了。
那次便成了他為數不多的近距離見過的董玉的樣子。
小孩子的感覺往往最真實,他對董玉最深的感觸就是這個阿姨好冷,哪怕她是笑著,可那眼裡,卻像藏著冰,讓人看得見,鑽不進去。
而周樂梅的那雙眼,像極了董玉。
沈容予又想到之前得到的有關周樂梅的往事資料,周樂梅18歲從鄉下來到城裡打工,碰上了去酒吧談生意的顧智霖,顧智霖當晚就跟她一夜情,周樂梅一發即中,懷了顧征。
現在想來,那時董玉病重,顧智霖和董玉的矛盾並沒有因為董玉的病重而緩和,他在異地看到周樂梅,彷彿看到年輕時的董玉,往事一幕幕,當年的心動又重新覆回,顧智霖面對長得像年輕時的董玉的周樂梅,便沒有忍住吧。
難怪後來董玉離世許柳懷上位,防周樂梅防得跟防賊似的,看來許柳懷也是知道的不能讓顧智霖見到長得像董玉的人吧。
可現在許柳懷離開了,這個周樂梅不是說好交了兒子再不出現嗎?為什麼現在又出現在了顧家,還和顧智霖看上去關係十分的和氣?
沈容予回到家拿了副卡下了樓,為了避免再次碰到顧智霖和周樂梅,沈容予吩咐阿輝從後門離開。
到了顧征的辦公室,沈容予急匆匆的就把自己的所見所聞,以及自己的猜想講給顧征。
顧征聽了之後眉心微皺,似乎是思考了一下,開口道:「周樂梅原來並不是這樣。」
沈容予:「原來?」
顧征:「你知道她在遇到我父親之前的性格是什麼樣的?」
沈容予:「這我哪兒知道。」
顧征:「我曾經專門找人調查過她,她之前性格不說十分開朗,但至少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她從小被她奶奶養大,老太太因為獨自帶一個孫女,又因為窮,是那種在村裡能佔便宜絕對會占,又處處斤斤計較的老人。所以周樂梅的性格和她奶奶很像。」
這沈容予倒是不知道。
顧征:「周樂梅來到城裡之後,也把一些陋習帶在身上,但她人其實並不壞,因為一件小事,她被和她一起工作的人孤立,正站在那裡橫眉冷對,這時候就正好被我父親看到。」
也就是說,周樂梅正和那些孤立她的人鬥著呢,一臉冰冷的要下戰書了,被顧智霖正好看見,顧智霖當下便覺得這小姑娘冰冰冷冷的太像他年輕時愛的董玉了,便拐上了床。
顧征:「我父親離開後給周樂梅留下了名片,周樂梅三個月後發現自己懷孕了,便北上來到顧家找我父親,當時這件事情鬧得還挺大。我媽因為這件事情心中鬱結,沒過多久就離世了。但你知道嗎,我爸給周樂梅留下的明明只有公司地址的名片,為什麼周樂梅還能找到顧家,並且,周樂梅當年一改以前的個性,變得一臉冷淡疏離,彷彿只是過來通知我爸她給他懷了個孩子。我爸扔給她一些錢打發她走,她一點怨言也沒有轉身就離開了。」
沈容予怔了一下,看向顧征:「有人教她這麼做?」
顧征點點頭,伸手在沈容予的腦袋上摸了一把:「沒錯。有人告訴她怎麼去顧家,該用什麼方法讓顧家的人知道,甚至告訴她你長得像顧夫人,你比顧夫人年輕,只要你的性格也學她,以後顧智霖肯定會把心往你這裡偏。」
沈容予:「這是明晃晃的用第三者的力量來打及董阿姨啊。」
顧征:「是,這人就是許柳懷。」
許柳懷當年是顧智霖的秘書,秘書當久了便不想幹秘書的活了,色you了幾次和董玉冷戰中的顧智霖,一來而去便和顧智霖好上了。
許柳懷做夢都上飛上枝頭變鳳凰,她一心攀著顧智霖,一心想解決掉顧智霖口中那個對他冷漠無情的正房太太,好讓自己上位,可是董玉太強大了,哪怕顧智霖與她鬧矛盾和許柳懷在一起,能左右顧智霖心思的仍然是董玉。
許柳懷做著這不光彩的第三者,除了時不時的露點蛛絲馬跡給董玉填點堵,最大的那個堵就是她懷了孩子並且生了出來,董玉知道了之後果然一病不起。
許柳懷盼著董玉離世,好自己上位。
誰知董玉這病一拖好幾年,有幾次眼看著快要嚥氣了,又起死回生了。
許柳懷氣的不得了,就在這個時候,她遇到了在顧氏集團樓下徘徊的周樂梅,許柳懷心思一轉,便有一計。
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利用小四和正房鬥,她這個小三坐收漁翁之利是最合適不過了,於是許柳懷便把周樂梅接到自己某處的房子裡,教周樂梅要怎麼做,怎麼學董玉。
周樂梅果然成功了,董玉這次病了之後身體徹底廢了,沒過多久就離世了。而小四也被顧家用錢打發走了,許柳懷便成了最大的贏家。
可俗話又說了,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就在許柳懷安安心心的要進顧家大門的時候,周樂梅抱著孩子出現了,好在那孩子的腿腳似乎是有什麼問題,許柳懷在顧智霖面前一哭二鬧三上吊,又在顧老太太面前各種訴苦,終於讓顧家將周樂梅和懷裡的孩子趕跑了。
顧征:「後來你也調查到周樂梅一個人是怎麼帶一個腿殘疾的孩子生活的,她早期......」
顧征微微頓了一下,並沒有將周樂梅那段不光彩的過去說出來:「後來有了一份工作,干的也十分辛苦。後來顧家把我接回去,她便辭了那份辛苦的工作。」
沈容予微微歎口氣:「在這個世界上,一個未婚媽媽帶一個腿殘疾的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顧征:「小魚,我說這麼多只是想告訴你,周樂梅的性格,以及她在外人面前展露的神態並不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
沈容予一怔:「你的意思是......」
顧征:「她從言行舉止,以及神態上,刻意在學我媽媽,並且在你我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曾三番四次的接近我爸。」
沈容予:「什麼?」
顧征:「她太能忍了,忍到許柳懷離開,她才出現。」
沈容予:「等等,你的意思是,周樂梅現在的目標是想當顧董事長的夫人?」
顧征:「嗯。」
沈容予有點驚訝,不過很快也就理解了周樂梅的想法,畢竟自己的「親兒子」是顧氏未來的繼承人,兒子總不會不搭理她這個從小辛辛苦苦把他養大的人吧。
現在只要她學董玉像一點,及時抓住顧智霖的心,那進顧家大門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只是,周樂梅恐怕不會料到,她這「親兒子」早就換了內芯,並且並不希望她進顧家。
第77章 離開
沈容予沒再理會周樂梅和顧智霖的事情, 畢竟這是上輩人之間的恩怨。但他心裡卻明白,顧征夾在這中間,恐怕內心十分的複雜。
一邊是插足了他父母的婚姻,間接導致他媽媽最後的死亡原因,一邊是借用了她兒子的身體, 自己的靈魂才可以重新回歸。
這一死, 一生,冥冥之中似乎是天意。
顧征原本做了最好的安排, 他給周樂梅找了輕鬆的工作, 還給她在她生活的那個城市買了大房子, 可以保證周樂梅晚年不會因為貧困而陷入困苦, 算是他替顧征原身償還這一世的養育之恩。
他已經做好了此生再不見周樂梅, 也不會因為他的肉身是周樂梅的兒子就會和她生活在一起, 可如果周樂梅太過貪心,不僅僅是想要過簡單舒適的生活,想藉著他的勢入住顧家, 那顧征恐怕第一個就不會同意。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取代他的母親。
誰都不行。
......
沈容予明天就要飛往南方某個小城市,進入《白雲與西風》的劇組。
晚上回到家, 兩人在浴室裡泡完了澡,一番這樣那樣之後, 顧征把沈容予從浴缸裡抱出來放在床上。
沈容予閉著眼,舒爽過後的他十分不想動,閉著眼半睡不睡, 就感覺自己的臉頰上放著一個東西。
沈容予伸手一摸,是一張卡。
再睜眼一看,似乎是一張房卡。
沈容予懶懶的抬眼看顧征:「什麼意思?」
顧征低頭親吻他:「你在的那個地方,往南開車走10公里,有我一棟別墅,你就住在那裡。」
沈容予:「大哥,您是不是不知道我拍戲劇組是管我吃住的。」
顧征:「我不放心,劇組能讓你吃什麼好東西,不是盒飯就是盒飯,我跟那邊的阿姨說了,她每天都會給你做飯讓人送過去,你一定要按時吃飯。你每天吃什麼我都會問阿姨。」
沈容予:......
顧征:「還有,我跟你們導演說過,你不可以長時間拍夜戲,每天要保證8個小時的睡眠......」
「等等......」
沈容予一臉蒙逼:「您是不知道拍戲流程吧,有時候有夜戲,不,我這戲有一半是夜戲,我看您是想讓導演拖我個一年半載回不來吧。」
顧征:......
沈容予微微笑了笑,伸手在顧征的下巴上輕撓了一下:「這麼擔心我,乾脆你和我一起去得了。」
沈容予開玩笑一般的將這句話說出來,他翻了個身趴在床上,鼻子深埋進被窩裡,心中卻想著要是顧征能和他一起去就好了,分開這麼久,他肯定每天都會想他,特別特別的想他的。
顧征伸手將他勾進自己的懷裡,低頭親吻他的頭髮,心裡也直泛酸水:「忙完這陣子,我會去探班......」
「我真是,一想到明天晚上你不在身邊......我......」
不等顧征的話說完,懷裡的沈容予猛得抬起頭,像一頭發狠的小獸一樣突然撲上來,咬住了顧征的唇。
兩人又是一陣激吻,沒一會兒又坦誠相見,一夜浪蕩。
第二天,顧征把沈容予送到飛機場,路上,顧征一遍又一遍的跟沈容予強調,什麼有事了打電話,沒事了發短信,有事沒事都要想著他,每天無論多晚都必須要視頻。
沈容予每出一次遠門,顧征就會嘮叨一遍,沈容予一邊聽著,一邊應著,一邊又在心裡想著虧他之前還以為顧征高冷,不苟言笑,這化身成粘人精可真是不輸誰。
到了機場,顧征把車停在一處隱秘的地方,與沈容予在車上溫存了半天,最後依依不捨的看著沈容予戴上帽子戴上墨鏡,一身低調的離開。
顧征目送沈容予單薄的身影消失,調整好自己心中的落差與不捨感,調轉方向盤,往顧氏集團的大樓開去。
下了高架橋,趁著堵車的時候,他伸手撥通了一個電話,然後拿起旁邊放著的藍牙耳機帶在耳朵上。
電話很快接通。
顧征冰冷著一張臉,開口說話的聲音也同樣冰冷冷的:「孫躍,你去約周樂梅,就說我同意跟她見面。」
......
下午,京城下了一場大雨。
大雨辟里啪啦的撞在玻璃窗上,又順著光滑的玻璃慢慢滑落,玻璃窗很快便變得水氣濛濛,窗外的一切都看得不大清楚了。
周樂梅坐在一家十分有調情的咖啡館二樓,她盯著咖啡目錄上最後一個昂貴的價格驚圓了眼。
服務員在站在旁邊不耐煩的看看窗外的雨,又不耐煩看看面前的中年女人,問道:「您到底選好了嗎?」
服務員邊說邊斜著眼掃視著周樂梅,下午下雨,咖啡館生意蕭條,好不容易進來一位,還是穿著這麼寒酸的。
服務員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心想現在沒有貴客,她的領班也有事出去了,這大大的二樓就她一個小服務員,面對面前這個穿著「破衣爛衫」,很明顯不是她「服務」的對象的人,她自然也沒拿出專業的服務態度,身子半斜靠在桌子邊,又不耐煩看了一眼周樂梅,翻了個白眼。
「這個咖啡怎麼會這麼貴啊,這一壺就要花掉普通人一兩月的工資,這是什麼咖啡啊?」
周樂梅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小家子氣,可一說話,就露了怯。
面前的小服務員又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道:「您就點前面最便宜的就成,打聽這個幹什麼,您又喝不起!」
周樂梅好歹也40多歲的人了,被這麼小的一小姑娘這頓刺,頓時老臉一紅,張開嘴剛想將自己的身份往外亮一下,突然,身後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
「你怎麼知道她喝不起?」
周樂梅眼神瞬間一亮,立刻站起來,激動的看著來人,但很快,她迅速的恢復成一副淡然的模樣,開口道:「阿征......」
來人正是顧征。
顧征穿著一件黑色的西裝,腳上踩著一雙黑色的皮鞋,深幽的眼眸又冷又沉,舉手投足間貴氣十足。
小服務員富人雷達發達,一眼就看出來人不一般,瞬間換了副最甜美的笑容,站得筆直筆直的,彎腰鞠躬道:「先生您好!」
顧征看也不看她,直直的走到周樂梅對面坐下來,開口道:「你們老闆沒有告訴過你,顧客就是上帝嗎?上帝就是上帝,無論貧富。上帝需要你服務,你拿出你百分之百的熱情來服務,這才是你的本職。」
「連本職工作都做不好,明戰這咖啡店也該換一批人了。」
沒想到來人竟然是他們老闆的朋友,小服務員瞬間一驚,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有眼無珠,這位阿姨,不,這位姐姐,我給您講講這咖啡為什麼這麼貴吧......」
周樂梅十分優雅的拿著目錄表,不快不慢道:「哦?那您來跟我說說為什麼這麼貴吧。」
小服務員這瞬間感覺面前這個中年女人似乎和剛才不一樣了,但她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飛快的給周樂梅講解了一番。
小服務員拿著點餐機離開了,沒一會兒端上來一壺咖啡,果然是那個菜單目錄裡最貴的那壺。
小服務員不敢再掃一眼顧征,儘管這個男人俊美無比。
小服務員倒好咖啡,匆匆留下一句「兩位慢用」離開了。
周樂梅端起小服務員給她倒的那杯咖啡淺嘗一口,心中直叫苦。可她面上不敢表露出來,只淡淡的點點頭,輕聲開口:「味道不錯。」
她這一句輕歎,似是自言自語,顧征並沒有回應。
周樂梅也不在意,她優雅的放下咖啡杯,抬頭看向顧征繼續開口道:「你剛才幫媽媽解圍,媽媽實在是很欣慰,看來這麼多年你並沒有忘記媽媽,沒有忘記媽媽以前跟你說過的話,以後我們......」
「我沒有幫你。」
顧征開口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
周樂梅瞬間一怔:「什麼?」
顧征:「無論今天你這個位置坐著的是誰,我都會出聲。」
周樂梅:「阿征,你......你怎麼......」
顧征沒說話,他在想剛才周樂梅那句「沒有忘記媽媽以前跟你說過的話」。
周樂梅以前跟原顧征說過什麼,顧征並不知道,他沒有原顧征身上的記憶。不過看周樂梅剛才一臉欣慰的樣子,周樂梅應該沒少跟原顧征灌輸某些想法,不過原顧征到底是怎麼想的,顧征並不清楚。
周樂梅:「阿征,你是不是還在怪媽媽當年離開你,不是媽媽不想跟你去,是顧家的人不讓,他們,他們一直以來都欺負我們母子倆,他們不讓你認祖歸宗,嫌棄你以前殘疾......」
周樂梅說著說著,竟然還抹了淚。
不過很快,她又笑了:「不過沒關係,現在一切都好起來了,你成了顧家未來的繼承人,以後這顧家都是我們母子的,他們再也不敢把我們怎麼樣了。」
周樂梅臉上洋溢著春風得意的笑,眼睛望著前方一個在她看來畫得亂七八遭的畫,眼神裡全是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與希望。
而就在這時,顧征突然開了口。
「我希望,你離開這裡,回到你的城市裡。」
第78章 劇組
沈容予到達南方某個小城已經下午了。
接機口擠著數百位來接機的粉絲, 沈容予一出登機口嚇了一跳,他進劇組這個行程是隱秘行程,沒向外透漏,也不知道這幫粉絲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沈容予在一群粉絲的簇擁下離開機場,上了劇組派來接機人的車。他低著頭拿出手機, 看到手機上的提示:京城大雨。然後看到手機上有顧征的一通未接電話, 大概是剛才粉絲太多,他沒聽見, 還有顧征之後發過來的一條短信:到了嗎?
沈容予被墨鏡遮了一半的臉, 微微一笑, 溫柔盡藏眼底, 飛快的打著字:我到了, 京城下雨了, 你今天穿少了吧。
消息發過去,顧征那邊沒有回信息。
沈容予把玩的著手機看著窗外,窗外一片綠意盎然, 這小城雖然不大,但綠化的十分的好,大路兩邊花團簇擁, 綠肥紅瘦,欣欣向榮。
沈容予聽著收音機裡的歌, 半瞇著眼,旁邊左平江已經打通了電話,十分肉麻的和電話對面他剛追到的大提琴女神說著情話:「潔寶貝, 我下飛機了,想我不?」
「想我了呀,我也可想你了......麼麼噠......我每天只要有空就給你打電話的......」
沈容予無語的看著窗外,心想曾經是他虐狗,但在終於輪到了左平江報復回來了。他又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顧征那邊還是沒有消息。
左平江掛了電話,臉上的甜蜜還沒有收回去,獨自一人在那兒呵呵的傻笑。
沈容予抬頭撇他一眼,左平江察覺到他的目光,十分得瑟道:「怎麼?羨慕了吧,嫉妒了吧?」
沈容予無語:「肖潔怎麼會看上你?」
左平江:「肖潔怎麼就不會看上我了,我家潔寶貝說了,她早就喜歡上我了,本來想告訴我,可見我一直沒提這事,她也不好意思。」
沈容予:「所以說,你還不感謝我,要不是我提醒你,你是不是還單著?」
左平江:「感謝感謝,當然感謝,等我結了婚,我請你當伴郎。」
沈容予:「不好意思,我結婚了,你,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肖潔拐回家呢。」
左平江:......
左平江:「行,你贏了!」
沈容予勾嘴一笑,轉過頭看著窗外的陽光,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機,手機裡還是沒有顧征的消息。
......
玻璃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稀里嘩啦的,將眼前霧濛濛的天氣,遮蓋的看不清遠方的建築物。
小服務員站在二樓的吧檯,無聊的按著吧檯上的計算機,然後再抬頭看一眼坐在那裡已經十來分鐘的那個中年女人。
十幾分鐘前,那個高冷貴氣的男人不知道跟這女人說了些什麼,這女人就呆滯在那裡十幾分鐘了,就連眼前的男人離開,她都沒有什麼反應。
周樂梅沒有想到,她養了十多年的親兒子,會對她說出這種話。
她盯著桌子上的那杯昂貴的咖啡,咖啡已經涼了,那邊那個看不起她的小服務員也不知道來給她換杯熱的,自顧自的不知道在幹什麼。
周樂梅卻已全然顧不上理會小服務員的態度,她腦中混亂成一片,隱隱約約響著顧征之前的話。
「我希望,你離開這裡,回到你的城市裡。」
只簡簡單單這一句話,將周樂梅一腔熱火的希望,潑上一盆冰冷的水。
周樂梅萬萬想不到,她想進顧家,阻擋她的人不是她一直怕的顧老太太,也不是見到她驚訝懷念的顧智霖,竟然是她的親生兒子!
顧征小時候,腿不方便,她把顧家給的那些錢全都用來給他治療腿,後來顧家不管他們,她帶著一個「殘疾」的孩子,每天辛辛苦苦的工作掙錢,用微薄的一點薪水把他養大。
她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這個兒子有一天會被顧家認回去,治好腿,然後她母憑子貴嗎?
雖然這希望在時間的長河裡,讓她一點一點心灰意冷,可沒想到峰迴路轉,顧家真的想了起這個私生子,還把他接回去,治好了腿。
周樂梅隱忍了七年,這七年裡,她雖然過上了和以前不同的生活,可人是永遠不知道滿足的,尤其是周樂梅光鮮亮麗的回了趟她從小生活的鄉里,那些曾經看不起她的人見她整個人像換了張皮一樣,彷彿那些曾經對她的嘲笑辱罵不存在一樣,甚至連鄉里有頭有臉的領導都親自出來迎接她。
周樂梅坐在主位上,看著這些人對她如眾星捧月一般,心中的膨脹感油然而生。
她在心中暗想,如果有一天,她成了顧家有頭有臉的人物,那別說這一個小小的鄉,就連整個市裡,省裡,甚至全國,都會有人對她巴結奉承。
一但起了這個心思,就如星火燎原一般,周樂梅想到十幾年前許柳懷對她的「教誨」,又想到當初她是憑著神似年輕時的董玉,才入了顧智霖的眼,那麼現在,顧智霖如果再次見到她呢?
周樂梅動了這個心思,又瞭解到如今許柳懷已經被顧家趕了出去,更何況顧征現在是顧家的繼承人,有顧征在,她這個親生母親不會被虧待的,顧樂梅這才敢開始她的入顧家計劃。
她假裝「偶遇」過幾次顧智霖,顧智霖果然喊住她,她便學起了董玉的淡漠的神情與性格,雖然她從來沒有見過董玉,可許柳懷說過,她這樣子最像董玉,她便強裝成這般模樣,果然勾得顧智霖看她的眼神一往情深。
這麼一來二去,顧智霖開始時不時的找她過來說話。其實也並沒有說什麼,一直都是顧智霖一個人在說,說他年輕時的事,周樂梅聽不太懂,不過也沒關係,她只要假裝自己懂就好。
一個星期前,顧智霖又找她過來說話,這次,他們約在顧家附近的一個公園裡,沒想到不湊巧,正碰上出來閒逛的顧老太太。
顧智霖忙拋開她扶著顧老太太逛公園,周樂梅就緊緊的跟在他們後面。
沒過多久,顧智霖公司有事提前離開了,顧老太太轉過身一雙渾濁的老眼平靜的看著周樂梅,周樂梅尷尬不已,本想開口說些什麼,沒想到顧老太太抬手止住了她,開口道:「你心裡想什麼,我知道。」
這一句話,讓周樂梅心中一驚,她腦中飛速運轉,想為自己辯駁一番,誰知老太太又開口道:「你不用來求證我,你想來顧家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兒子同意。」
周樂梅當即心中大喜,差一點就要給顧老太太跪下了,她等顧老太太離開後迫不及待的就聯繫顧征身邊的孫躍,可孫躍總說顧征忙,沒有時間出來跟她見面。
今天,她終於等到顧征來見她了,她已經幻想了一切美好的未來,她之前以為在顧家她最大的阻礙者會是顧老太太,可沒想到顧老太太竟然讓顧征做決定,顧征是她的兒子,她想進顧家還不是顧征一句話的事嗎?
可萬萬沒有想到,顧征開口一句話,將她所有的希望破滅了。
周樂梅整個人呆滯在那裡,完全想不通是怎麼一回事。
......
沈容予到了劇組先被導演拎到化妝間開了一次小會。
導演姓金,人稱金大神。金大神是最近幾年新火起來的一位新晉導演,素有鬼才之稱,長得又黑又胖,滿臉大絡腮鬍子,人一厲害起來,雙眼瞪得又圓又大,看起來十分的可怕。
不少和金大神合作過的小演員特別害怕金大神,背地裡都叫他金鑼煞,更是把他的「美名」傳播得圈內人盡皆知。
但此時,金鑼煞正一臉鬱悶,手中拿著一張演員的個人簡歷,說道:「您說說我能怎麼辦?我這關係戶,我還得讓人家進。當年一分錢難倒我英雄漢,我輸了答應人一條件,這不現在人家對方來兌現條件來了。」
金大神拍拍手中的演員簡歷:「想不到我金大神也有讓關係戶踐踏我劇組的一天。」
左平江伸手接過那演員簡歷,遞給沈容予,又對金大神說道:「喲,想不到金導您這麼高尚呢!」
金大神:「唉,也不能說高尚,只是這演員不是令我非常滿意......」
左平江剛才接過那演員簡歷時看了一眼那演員的照片,開口道:「您那角色本來也不需要美艷方物啊,這個姑娘也差不多。是吧,小魚。」
左平江邊說邊往後看沈容予。
這麼一看,左平江見沈容予正盯著那演員簡歷,眉心微微的皺了起來。
左平江:「怎麼?有什麼不對?」
沈容予將那簡歷放到一邊,不是有什麼不對,而是,這個演員,可算是他的老熟人。
不,應該不算他的老熟人,而是顧征的老熟人。
楊久依。
第79章 拍戲
楊久依那個角色, 是個非常小的角色。角色雖小,但卻是整部電影裡非常關鍵的一個角色。
金大神這裡本來有兩個後選人,剛剛敲定其中一個正準備簽合同了,沒想到這個時候,曾經有過交情的某個大富商過來, 非要把自己最近得寵的某個還沒上線的小明星給塞到這劇組來。
金大神想也不想的就拒絕, 可那大富商卻拿出來他年輕時賭贏的條件,要金大神信守諾言。金大神十分無語, 可也沒有辦法, 誰讓他欠大富商一個條件呢, 只好把楊久依弄了進來。
沈容予聽著金大神的這一通抱怨, 心想這個楊久依挺有能耐, 竟然能讓自己的金主為自己做到這份上, 看來她這大腿是抱上了。
沈容予將那演員簡歷拍到金大神旁邊,開口道:「那就進唄,一個不出名的小演員而已......多大點事兒......」
左平江也跟著附和:「就是就是, 多大點事,瞅瞅把你愁的,跟失了貞似的。」
金大神:「我這不是沒地兒說, 見你倆進組了趕緊跟你們吐槽吐槽,再說了, 咱們這電影你們不也投資了嗎?」
沈容予:「這麼不起眼的一個小角色,以後就別報給我聽了。」
沈容予說完抬著下巴盯著金大神:「沒別的事先走吧,我這兒要換衣服拍第一場戲了。」
金大神站起來, 說道:「那我可通知那小姑娘來了啊。」
沈容予呵呵一笑,意思是隨意。
金大神一走,左平江立刻湊過來:「什麼情況,那個女演員不對勁?」
沈容予點點頭:「嗯,顧征以前的老相好。」
左平江:「臥槽!」
左平江不知道顧征就是顧之銘,沈容予覺得有必要給他老公正正名,說道:「少年時曖眛過。」
左平江:「原來是這樣,我都已經腦補了一出顧征前女友嫌棄顧征分手,現在顧征發達了前女友又回來求復合的戲碼了。心想如果是這樣,那這楊久依目的可真不純了。」
沈容予呵呵笑了笑,心想您可真猜對了,這楊久依使出渾身解數也要進來這個劇組,可不就是目的不純嗎?
沈容予:「行了,別說其他的了,讓妝發師進來吧,拿我第一場戲的劇本我看看。」
沈容予說著話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見顧征已經回過來短信,沈容予心中一波蕩漾,點開查看:我不冷,就是特別想你。
接著下面又發來第二條:你才剛走我就這麼想你,以後可怎麼辦?
接著又發來第三條:好好吃飯,不准瘦,好好睡覺,不准讓我看見黑眼圈,我會定期去檢查我的寶貝有沒有被好好保養,如果讓我發現有任何不好的地方,你就脫乾淨了等著我上懲罰。
沈容予嘴角揚著笑,回復道:好啊,我等你來。
沈容予第一場戲是夜戲,西風在進京趕考的路上分裂出另一個人格,沈容予一身紅色的妖孽裝扮,看人時冷酷無情,一舉一動都邪性十足。
因為提前做好了工作,沈容予很快拍好這場戲,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9點多了,沈容予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司機說道:「去南邊的別墅吧。」
顧征在這坐城市裡有一棟別墅,臨走前他再三吩咐讓沈容予住到別墅裡。車開了大概不到半個小時的路程,停在一處環境優美的別墅門前,別墅裡亮著燈,沈容予一進去,就見裡面一個50多歲穿著灰格子開衫的阿姨迎出來,滿臉的笑意:「您就是沈先生吧,我是這裡的劉姨。」
沈容予:「劉姨好。」
劉姨:「您快歇著,我給您做了宵夜,少爺吩咐了,讓我每天都給您準備宵夜,還有樓上您的臥室我已經收拾好了,您吃完了宵夜就可以上樓休息去啦。」
沈容予:「謝謝劉姨,您辛苦了。」
劉姨:「不辛苦不辛苦,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沈容予走進餐廳,沒一會兒劉姨盛出來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碟醬菜,還有兩個肉包子,都是簡單的家常菜,沈容予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肉香肆意,瞬間將他肚子裡的饞蟲勾了出來。
沈容予隨即大口大口的將餐桌的宵夜掃得一乾二淨。
吃飽喝足,沈容予上樓睡覺,一推開臥室的門,沈容予瞬間愣了一下,隨後一臉驚訝的走進臥室裡。
這臥室跟他和顧征在顧家的臥室裝潢、傢俱一模一樣,就連陽台邊上擺放的沈容予經常坐的一張棕色的單人沙發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樣,還有沈容予之前從國外買回來的一些小擺件,如果不是因為在外地,他真的以為自己現在是在顧家。
沈容予走到陽台邊的那張小單人沙發上坐下來,白色的窗簾被風吹得掀起來,窗外,墨色的山連成一片,沒有半點星火,只有黑色的夜空上,漫天的繁星閃爍。
沈容予的心突然就變得十分柔軟,他拿出手機點開了視頻通話。
沒一會兒,顧征那邊就接通了視頻。
「寶貝!」
顧征說話有些不穩,似乎是在走路,他的鏡頭那邊有點黑,偶爾有路燈晃過。
沈容予:「你還在路上嗎?」
顧征:「已經到家了,馬上進屋子裡。」
停頓了一下,他又說道:「沒有你陪著我,真不習慣。」
沈容予:「我也是......」
顧征:「再等我幾天。」
沈容予:「嗯。」
說話間,顧征那邊開門的聲音響起,燈亮了,顧征的臉越發清晰了。
「我到家了。」
顧征邊說邊往樓上走:「你呢,你在我們的家嗎?」
沈容予:「嗯,我在。」
沈容予正要問問他這邊臥室什麼情況,就聽顧征笑道:「我把那邊的臥室弄的和咱們這邊一模一樣,這樣你就不會因為換地方睡不著了。」
原來顧征是因為是這個原因啊。
沈容予笑了笑,「可是,沒有你在,我照樣睡不著啊。」
顧征沉默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也是。」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在模樣相同的臥室裡,就好像兩人還在彼此身邊一樣。
過了一會兒,沈容予:「我要去泡澡了。」
顧征:「一起。」
於是沈容予就把手機帶到了浴室裡,幾分鐘他就後悔了,顧征那邊騷話不斷,沈容予惱羞的只想把手機扔出去。
這天晚上,兩人躺在床上,身邊各放著手機,兩個人溫柔的說著話,就像他們還躺在彼此身邊一樣,除了不能擁抱。
說著說著,沈容予困意襲來,連連打哈欠,可是誰也不捨得關視頻,最後沈容予連他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沈容予醒來,手機已經徹底沒電了。
沈容予穿好衣服下樓,就見左平江和阿輝在樓下一邊吃著劉姨做的早餐,一邊吐槽著他這個主人。
「這個沈容予,怎麼這樣能睡,電話也打不通。我喝完這碗粥他要是還不醒,我可就上樓砸門了啊。」
沈容予邊下樓邊說道:「砸!使勁兒砸!砸壞一扇門賠三扇!」
左平江翻了個白眼:「你要那麼多門幹嘛。」
沈容予:「關你啊,省得你大早上跑過來叫。」
沈容予說著指指斜方一塊表:「大哥,現在才7點,如果我沒記錯,今天9點到劇組吧。」
左平江吸溜了一大口粥:「才7點怎麼了,早睡早起,身體好。」
沈容予:「謝謝啊,我身體好的很。」
沈容予坐下來吃飯,左平江已經把一碗粥喝得底朝天,把碗往前一推,大聲道:「劉阿姨,我還要再喝一碗,您做的粥太好喝了。」
劉姨登登登的跑過來,拿著碗笑道:「這粥啊是三少爺告訴我做法讓我做的,他說沈先生最愛喝這種粥,讓我隔一天做一次。」
左平江無語的癱在坐椅上:「這一大早我就要吃你們的狗糧。」
沈容予笑而不語。
......
吃完了早飯,稍作休息,沈容予一行人去了劇組。
今天沈容予有三場戲,第一場是西風一副書生的模樣,救了逃出皇宮出來遊玩的三皇子和公主。
公主身邊有一個侍女,叫柳白,長得其貌不揚,跟在公主身後和其他侍女混在一起,毫不起眼,卻是這部電影裡十分關鍵的一個人物。
而這個人物的扮演者,就是楊久依。
楊久依的裝扮和電影裡的人物一樣,其他人不刻意看,根本看不到她。
沈容予從化妝間出來自然也不會注意到她,但在拍攝的時候,他總感覺人群中有一道視線一直緊緊的盯著他,但等他抬頭看去,卻並沒有發現那道視線。
導演喊了停之後,沈容予邊往場外走邊跟左平江說道:「是不是有人一直在看我?」
左平江無語道:「哪天沒有人看你?」
沈容予想想也是,便也沒有太在意。
直到晚上最後一場戲結束,沈容予正往外走,突然,面前竄出來一個影子,那個影子「啊」的一聲大叫,然後撲通一聲,倒在了沈容予面前。
第80章 破滅
那影子「啊」的一聲, 突然倒在沈容予面前。
一行人瞬間止住腳步,沈容予低垂著眼眸看著地上那人,見那人突然弓起身子,慢慢由趴變成跪在地上,雙手支撐著身體兩邊的地, 然後慢慢的抬起頭。
沈容予終於看清了這人的面容。
長相有七、八分, 在電影裡又被刻意化丑了,一身簡單的古代連襟裙, 正是那位其貌不揚的楊久依。此時楊久依跪在地上揚著頭, 一雙杏眼溢滿了淚水, 嬌滴滴道:「對不起, 我, 我不是故意的......」
沈容予聽了這話眉心一皺, 抬眼向四周看去,阿輝瞬間反應過來,幾步走向一邊, 突然抓起附近一個躲在樹後的男人,將他手裡的手機打在地上。
那手機正拍攝著剛才那一幕,「啪」的一聲被拍在地上, 頻幕瞬間滅了。
男人瞬間嚇得渾身一抖,似是接觸到誰的目光, 立刻一副強硬的姿態,吼道:「你,你們幹嘛......我的手機......」
男人說著就要去地上撿手機, 旁邊的左平江反應極快,搶先一步撿起了那手機。
左平江:「喲,我來看看這手機裡都拍些什麼......」
左平江邊說邊點開手機:「......嘖嘖嘖,我說這位小弟,你也太不道德了吧,這位小演員摔的地方沒拍到,只拍到她跪的地方......嘖嘖嘖......您這心思,可太不正了......」
左平江又看向地上跪著的楊久依:「我說這位妹子,您好好的摔在地上,也沒碰到我們其中的誰,您突然跪在我們面前說對不起是幹嘛,想找我們小魚要壓歲錢嗎?這年剛過去沒幾個月,您晚了......」
地上的楊久依被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還好天色已經暗了,沒人能看清她臉上的顏色。
她雙唇緊緊的咬著牙,一句話也不說,直到沈容予突然開口道:「你起來吧,這麼大的禮,我受不起。」
楊久依的臉更青了,她慢慢的站起來看向沈容予,然後,她似是才發現面前的人是誰一樣,突然瞪大了眼,驚訝道:「沈影帝,竟然是你,你,你還記得我嗎?我們上次......」
「行了,別演了。」
沈容予出聲制止她。
這種把戲在娛樂圈裡太常見了,在娛樂圈混了七八年的沈容予哪裡不知道楊久依在想什麼。
「不是,我沒有演,我真的不知道是你......」
楊久依還在為自己的進行辯解。
沈容予慢慢上前邁了一步,走到她面前,聲音又冷又輕,像一塊慢慢快要結上的冰一樣。
「你覺得就算你拍了剛才那個視頻,就能傳到網上嗎?」
楊久依瞬間一驚,她以為,就算沈容予發現了那個拍視頻的人,也只會以為是某個狗仔隊混入劇組正好拍下剛才那個畫面,到時候就算這個名為「沈容予耍大牌,逼同劇組不知名小演員下跪」的視頻在網絡上流傳,沈容予也怪不到她頭上。
可她沒想到,沈容予竟然一眼看穿了他們要幹什麼。
楊久依臉色蒼白,強撐起一個誠懇的笑:「不,您誤會了,那個男人和我沒有關係,我......」
「什麼沒有關係,這男人手機裡有一張天下傳媒的工作證照片,不是你公司的?」
左平江走過來無情的拆穿她。
楊久依被噎的一句話也反駁不了,臉色五彩斑斕,十分好看。
此時,周圍的圍觀群眾,哪怕是從楊久依由趴轉跪看起來的圍觀群眾,也都漸漸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圍觀者中有這部電影的女一林小琳和男二於揚海,兩人來之前早就被陳總耳提命面過,讓他們無論做什麼都要記住與沈容予是站在一邊的。
於揚海與電影中活波單純的三皇子不同,他在現實中的性格比較沉穩,說道:「劇組裡一再強調不可以拿手機拍攝,違反者罰款多少來著?」
林小琳撇了一眼楊久依:「100萬!」
楊久依腦袋上又冒起了煙,她出道以來,還沒有掙夠100萬呢。
沈容予衝他們兩個點點頭,又看向楊久依。
「阿輝,把他交給金大神處理。」
明明是看著楊久依,卻是對阿輝說著話。
楊久依心中一個激靈,只覺得沈容予這眼神十分毛骨悚然。
沈容予處理完了這邊的事,帶著左平江一行人走了。
他是完全沒有把楊久依放在心裡,一個連對手都夠不上格的人,他怎麼可能放在心上。
沈容予回到家之後,才晚上8點鐘,他一邊和顧征視著頻,一邊吃著劉姨做的晚飯,聽顧征說今天都幹了什麼事,也順道跟顧征說說自己今天拍戲時發生的事。
他倒是沒提楊久依的事,倒不是刻意不提,而是完全沒想起來。
「所以說,你把你媽媽的私密日記和相冊,放在了你爸的書房裡?你確定你爸看了這些就管用了嗎?」
沈容予聽顧征說他要斷絕他爸對周樂梅的「幻覺」,把他媽留下來的誰也不知道的私密日記和相冊偷偷的放在他爸的書房,今天顧征下班時刻意去了顧智霖的書房查看,發現那兩樣東西不見了,看樣子是顧智霖收藏了起來。
顧征:「我爸現在約周樂梅在一家西餐廳,管不管用就看今晚了。」
......
京城某家高級西餐廳裡。
坐在頂樓最東邊角落的座位隔間裡,周樂梅緊張的切著手中的牛排,整個人緊崩的像是讓一個膽小如鼠的人殺魚一樣,好幾次,她都把餐盤切得「吱呀」響,引得顧智霖好幾次皺起眉頭,輕輕的搖著頭。
顧智霖無奈,拿過她的那盤牛排幾下全都切好又給她推回去,他見不得磨磨唧唧的人,可這在周樂梅的眼中,卻覺得顧智霖這是在寵愛她。
周樂梅激動的心情跌蕩起來,她心中已經做好了最後從顧智霖這邊努力的打算,正要開口說些討好的話來感激一下顧智霖,卻聽見顧智霖說道:「我給你買了明天的機票。」
周樂梅一愣:「機票?什麼機票?」
顧智霖:「當然是你回家的機票。」
周樂梅手中一抖,手中的叉子瞬間砸在盤子上,叮光亂響。
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瞬間淡漠也不裝了,整個人有些激動道:「顧先生,我,我怎麼能回去,我回去了一個人孤苦伶仃,我想我家阿征,我一個人把他養大,我......」
顧智霖伸手止住她,開口道:「我聽阿征說之前他給你買了房子,還給你找了份輕鬆的工作。這樣吧,你回去後,我讓秘書打給你一部份錢,你不是說你喜歡開蛋糕店嗎?你開一間吧,算是我給你的補償。」
周樂梅激動的站起來,她怎麼能離開,她北上來到這裡,是來過她榮華富貴,令所有人羨慕的的闊太太生活的,就這麼灰溜溜的被趕回去,讓那些聽到她要成為顧智霖夫人的人會怎麼看她。
周樂梅:「顧先生,求您別趕我走,我,我會伺候你,你不是覺得我像董玉嗎?您留我在身邊把我當董玉也行,怎麼樣都行,我兒子在這裡,阿征在這裡,我不能走,不能走的啊......」
顧智霖聽了這話,面色卻是一寒,眼神升起一層冰霜:「把你當阿玉?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你除了跟她有三分像以外,其他地方可沒有半分的像。我之前是太過懷念阿玉,哪怕你有三份像,我也願意見見你,可你終究和她不一樣,誰也比不過她,誰也代替不了她。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她才配得上顧夫人的位置。」
顧智霖說著微微歎了口氣:「當年,我錯了,我太逞強好勝,要是我在和她那次的冷戰中能不聽許柳懷教唆,對她關懷一點,溫柔一點,或者我先低頭對她認錯......是啊,我一個大老爺們兒,跟自己心愛的女人較什麼勁兒......要不是我一念之差,也不會和阿玉鬧得越來越僵......也不會趁酒醉和許柳懷搞在一起......令阿玉傷心......」
起初,他也有氣董玉的意思,可董玉知道了他和許柳懷的事,一點反應也沒有,他便更加兇猛的試探,他想看出董玉臉上哪怕一絲絲的傷感,可是從來沒有。到最後他終於失望了,和許柳懷徹底搞在了一起。
他曾經一直罵董玉冷血,又聽了許柳懷的話,以為董玉根本不喜歡他,直到昨天晚上他看到董玉的那本私密日記,他這才知道,原來他一直在傷董玉的心,原來每一次他的徹夜不歸,董玉都無法安然入睡。
顧智霖當時就哭得不能自已,抱著那兩個東西捶胸頓足,只恨時光一去不復返,他失去了人世間最寶貴的愛情。
顧智霖:「你是擊垮阿玉的最後一根稻草,我要是拿你當阿玉,阿玉要是知道了,該有多傷心,她又該睡不著覺了。」
顧智霖抬頭看著遠方一個模糊的點,眼中有朦朧的水霧漸漸漫起。
周樂梅直直的著在那裡,這一刻她明白,她想進入顧家的希望,徹底破滅了。
第81章 談判
經過上次的事件, 楊久依在劇組受到強烈的鄙視。
金大神氣得一天都沒緩過氣兒,可楊久依的合同已簽,也不能毀約,金大神就把楊久依發配到城郊某個水潭邊跟著B租演落水戲去了,自己則在沈容予那邊哭天喊地, 指天發誓自己跟楊久依的行為沒有半點關係。
沈容予當然知道他跟楊久依沒有半點關係, 金大神三十多歲的絡腮鬍子大老爺們兒,差點要給沈容予跪下了, 被阿輝攔住了。
「沈哥, 這小妮子想紅想瘋了, 竟然想著碰瓷您, 不行, 這回我非得跟我那造了孽的哥們兒好好說道說道這事兒, 想紅什麼方法不行,竟然TM的偷拍!」
金大神不知道楊久依單方面把沈容予當情敵,來碰瓷他自然是想藉著沈影帝來炒紅自己。
劇組裡恐怕大多數人都是這樣認為的, 沈容予淡淡一笑,也沒說什麼。
這幾天風平浪靜,也沒再出現什麼類似的事情, 楊久依被劇組孤立,自己也低調起來, 沒戲時基本不再往沈容予這邊湊。
沈容予自然眼不見心不煩,就算見到了恐怕也不怎麼注意到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每天劇組裡泡著, 結束了就回家和顧征視頻聊天一晚上。
這天,沈容予結束了白天的拍攝,劉姨正拎著飯盒過來送飯,把飯放下後,她盯著沈容予看了兩眼,似乎有話要說又不知道要怎麼說。
沈容予:「劉姨,您有事?」
劉姨點點頭,又搖搖頭,最終牙一咬,走到沈容予身邊,悄聲道:「沈先生,外面有個人,我看著很眼熟......」
沈容予聽著劉姨的話,不明白她想說什麼。
劉姨猶猶豫豫:「當年去接顧三少爺回顧家,我也跟著去了......」
沈容予瞬間明白劉姨想說什麼了。
他抬頭看向劉姨:「你是說,你剛才過來時,看到了熟人?」qianqian
劉姨點點頭:「嗯,這些年她也沒多大變化,哦不,比那會兒看著年輕了許多......」
沈容予眉頭一皺:「等等......你看到的熟人不是年輕的姑娘?」
劉姨當年去接顧三少爺,那麼見過楊久依也不奇怪,可劉姨卻說那人看著比那時年輕了許多,那她口中的熟人恐怕是......
劉姨:「當然不是年輕的姑娘,是一個40多歲的女人。」
劉姨看了沈容予一眼:「她是,她是......」
沈容予:「我知道了。」
他知道是誰了。
想不到周樂梅竟然來這邊了,她不是被顧智霖趕回去了嗎?怎麼竟然來《白西》劇組了?
沈容予眉頭輕皺,他可以不去理會楊久依,可周樂梅畢竟是原顧征的親生母親,周樂梅如果真的找上來了,他不可能像無視楊久依那樣無視掉周樂梅。
劉姨:「沈先生,您不必理會她,當年她答應過不會去顧家認少爺的,您自然也不必認她。」
沈容予笑了笑:「多謝劉姨。」
劉姨還不知道周樂梅已經跑到顧家去攀高,結果被趕回來的事,沈容予心想,只要周樂梅不著惹他,他也不必要湊上去,他就暫時當作不知道這件事吧。
沈容予吃完了飯,劉姨拿出手機對著沈容予的空碗碟拍了幾張照片,然後給顧征發了過去。
左平江見怪不怪,決定效仿顧征的做法,也讓肖潔每天吃完飯拍照片過來給他檢查。
沈容予晚上還有場夜戲,打算去休息室裡淺睡一會兒,這時,楊久依依遠遠的走過來,在他離開前及時的喊住了他。
「沈先生......」
楊久依往前一走,阿輝立刻謹慎的攔在她面前。
楊久依也不敢繼續往沈容予那邊靠近,隔著阿輝的胳膊,又喊了一聲:「沈先生。「
沈容予沒理會她繼續往休息室裡走,就聽見楊久依突然揚聲道:「你也不想我就在站在這裡把下面要說的話喊出來吧。」
很好,這句話成功的讓沈容予站住了,沈容予轉過頭來看向她,臉上有著冷淡與疏離。
楊久依見沈容予肯聽她說話了,得意一笑:「你婆婆要見你。」
「臥槽!」
沈容予還沒什麼反應,左平江倒是反應激烈,他瞬間覺得果然沈容予停下來聽她把話說完是正確的,不然這劇組人來人往,被誰聽見這話傳出去,可是大新聞。
沈容予:「不好意思,我婆婆已經身埋黃土十多年了。」
沈容予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絲毫不把楊久依的話當回事,楊久依以為沈容予沒理解她的話,又說了一遍:「是顧征的媽媽,顧征的媽媽來了!她想見一見你!」
沈容予又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她,表情仍然是那副冷淡的神情:「哦,想見我的人太多了。」
楊久依氣憤道:「你!」
沈容予沒理她,轉身接著走回休息室。
楊久依算個什麼東西,她說周樂梅要見他,他就應該顛顛的跑著過去見面嗎?
沈容予閉著眼休息,突然又睜開眼覺得還是給顧征發個消息報告一下這邊的情況比較好。
......
晚上十點,沈容予結束了夜戲。
阿輝開著車載著他往南邊的別墅開去。
沈容予塞著耳機邊聽著歌,邊瞇著眼,這時車突然猛的一剎閘,沈容予身體向前傾,差點撞到前面的座椅背上。
沈容予忙把耳機摘下來:「怎麼了?」
阿輝:「有人攔車。」
左平江:「臥槽!誰TM活膩了!」
沈容予立刻朝前方的車窗看去,見車前幾米處正站著一個穿著灰色長裙的女人,那女人看上去40多歲,雙臂大張,一臉視死如歸,逼得沈容予的車不得不停。
這時,又有一個穿著白色襯衣,牛仔褲的年輕女人慌張的跑過來拉那女人到路邊上去,那40多歲的女人卻沒動,眼睛直直的盯著車裡。
沈容予冷冷一笑,說道:「左平江,告訴他們,前方50米處有一家餐館,我在那裡等他們。」
左平江:「喲,決定要見你婆婆了?」
沈容予寒光一射,左平江立刻開車門走下去:「開玩笑,開玩笑......」
幾分鐘後,沈容予的車停在那家餐館門前。
阿輝先進去訂了一個包間,沈容予低調武裝好跟著阿輝進了包間,沒過多久,左平江帶著周樂梅和楊久依一起進來了。
楊久依攙扶著周樂梅,輕聲道:「周阿姨,您小心,這裡有台階。」
等到了包間裡面,又說道:「周阿姨,您坐,您喝熱水嗎,我去給您倒。」
周樂梅滿意的看著楊久依,不住的點頭道:「不用,阿姨不用,還是我家依依好,這誰娶了依依可要幸福死了。」
楊久依臉一紅,坐下來:「阿姨您又打趣我。」
楊久依把菜單往楊久依那邊一放:「阿姨,您想吃什麼就點。」
周樂梅樂呵呵的道:「好好,我點個拔絲山藥,我記得你最喜歡吃。」
楊久依:「呀,我小時候最喜歡吃的,我記得阿征也特別喜歡吃,就點這個。」
這兩人一唱一喝,竟然完全無視了沈容予,尤其是在說到顧征喜歡吃什麼時,楊久依十分得意,時不時的拿眼撇沈容予,那意思就是我跟顧征可親密多了。
沈容予臉上看不出來有什麼不高興的表情,左平江反而快要氣死了,但對面是兩個女人,其中一個還是顧征的媽,沈容予的「婆婆」,他不好出言諷刺,只冷冷一笑,悶頭喝茶。
周樂梅和楊久依點完了菜,叫來服務員。
等服務員離開後,包間裡徹底安靜下來,親密二人組也不像剛才那樣嘀嘀咕咕的個沒完沒了了,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周樂梅看到楊久依衝他使眼色,心中也似乎有了點勇氣。她坐好,臉上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清了清嗓子,開口道:「你叫沈容予是吧。」
沈容予勾嘴一笑,算是回應。
左平江無語道:「全國基本上沒人不知道他叫沈容予吧。」
周樂梅臉上一尷尬,然後無視掉左平江的諷刺,繼續道:「上次在顧家門口,我們見過一面,念你上次恐怕不知道我是誰,所以我原諒你沒有下車來跟我打招呼。」
「什麼玩意兒?」
左平江又是第一個有反應的,聽了周樂梅這話,目瞪口呆,再一看沈容予,見這位仍然沒有什麼表情,好像沒有聽懂周樂梅在說什麼似的,一口一口的喝著茶水。
周樂梅見沈容予沒有回應她,她也沒太在意,只是心中更加肯定楊久依對她說的話,楊久依前幾天跟她說過,說顧征畢竟是她親兒子,不可能做出趕她回家這種事,一定是沈容予不喜歡她這個身份丟人的「婆婆」,所以慫恿了顧征。
現在看來,這沈容予果然對她不喜歡,她來劇組找他,他不見,反而要她這個長輩冒死攔車,沈容予才肯下來,這架子擺得可真夠大的。
不過既然這樣,她周樂梅也沒什麼跟他好說的了。
周樂梅決定直接了當的跟沈容予攤牌。
「我今天來這裡找你,的確是有一件事。我的要求也不過份,你和阿征結婚了,這件事情輪不到我做主。但身為阿征的母親,我卻不能看著阿征以後沒有後代。這樣吧,依依從小和阿征青梅竹馬,對阿征也是非常好的,只要你能容下她和阿征生下一個孩子,以後你把孩子抱走也行,留給我們也好,我們都不會干涉的。」
第82章 社會
周樂梅這言論一出, 左平江一口茶水正好噴出來,噴到前方的周樂梅和楊久依頭上臉上。
「哎呀!」
楊久依大叫一聲,同時也沒忘記拿手替周樂梅擋一下。
左平江立刻拿紙巾遞給她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好多年沒聽到了這麼精彩的言論了, 您瞧我激動的, 不好意思啊......」
周樂梅氣得臉色發白,接過左平江手中的紙巾將自己擦乾淨, 一雙故作威嚴的眼直直的盯向沈容予。
「你覺得我這個提議怎麼樣?」
見沈容予仍然自顧自的喝著茶水, 彷彿完全沒有被她這翻言論干擾到, 周樂梅繼續道:「你也別怪我是想安排其他人接近阿征, 就算我不安排, 顧家人難道會願意看著阿征一輩子沒有孩子嗎?到時候由著他們亂給你們安排人, 還不如就找個知根知底的。」
「依依這孩子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和阿征關係又那麼好,我老實跟你說, 要不是你中途出現,依依可就是阿征的妻子了。」
楊久依羞澀道:「阿姨......」
周樂梅伸手拉住楊久依的手,看著楊久依的眼神十分堅定, 似乎是在示意她別擔心,一切有她。
周樂梅:「我都替你們安排好了, 明年,不,最好從今年開始, 你要時不時的提攜一下依依,讓她多接近接近阿征,反正你是大明星,平時那麼忙,也照顧不到阿征,不如就讓依依......」
「咚!」
沈容予將手中的茶水杯放在桌子上,茶水杯與桌子相撞,發出巨大的聲響,一下子將周樂梅繼續要說的話打斷了。
沈容予雙眼冰冷如刀鋒,如果仔細看起來卻又感覺他眼中雖清冷,卻並沒有隱藏鋒芒,他只是淡然的,毫不在意,事不關已一般,彷彿弄出這聲響的不是他一樣。
「不好意思。」
沈容予開口。
他仍然坐在那裡,輕抬眼皮看了一眼周樂梅:「你還想吃什麼,隨便點,今天我買單......平江......」
沈容予看向左平江:「跟不認識的人廢話這麼多,可真浪費我時間,走吧,下回再安排我和不熟悉的人吃飯,你下個月季度的獎金別想要了。」
彷彿完全忘記了讓左平江帶他們過來吃飯不是他自己一樣。
左平江:......
周樂梅:......
楊久依:......
左平江:「失職失職,抱歉抱歉!」
左平江十分配合,這就站起來:「走吧,沈影帝,我送你回家。」
「等等!」
周樂梅被沈容予這番言論氣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我是阿征的親生母親,按理來說,我是你的婆婆,你竟然......」
沈容予勾嘴一笑,嘴角溢出一抹諷刺:「做第三者破壞別人家庭,害得我董阿姨孤伶伶的死去的人,也妄想當我的長輩?」
周樂梅:「你!你!......」
周樂梅氣得整個身體往後一退,一臉悲痛欲絕。
旁邊的楊久依急忙抓住她:「阿姨!阿姨!」
楊久依把周樂梅扶穩,一臉憤怒的看著沈容予:「沈容予!周阿姨可是顧征的親生母親,他要是知道你說出這種話,他要是知道你竟然這樣對待他的媽媽,你看他不......」
沈容予冷冷一哼:「好啊,你去告訴顧征,把我說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他。」
沈容予站起來再不想跟眼前這兩個女人再多什麼,轉身就要走。
「你等等!」
周樂梅再次喊住他。
沈容予已經走到了門口,一步就要邁出房間門了,但他還是站住了,轉過身看向周樂梅。
周樂梅哀嚎道:「原本依依說是你慫恿阿征不想讓我們母子團圓,現在看來,她說的果然沒有錯。」
楊久依一聽這話,臉色瞬間白了。她是說過這種話,可那也只是她自己的猜想,沒想到周樂梅竟然一下子說了出來,沈容予的手段她前幾天已經領教過了,瞬間嚇得臉色發白。
沈容予眉心一挑,也不打算離開了,他覺得他今晚要是輕易的離開,這兩個女人以後指不定還要鑽到他眼皮子底下犯什麼蠢事。
沈容予幾步走過去,一腳踩在旁邊一張椅子上,一手拿出金大神今天順手給他的煙叼在嘴上,雙目變得又冷又狠,又拽得二五八萬,清冷小帥哥瞬間變得很社會。
「本來我不想說,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今天我就把話說清楚。我姓什麼?沈!十幾年前,京城最大的黑幫姓什麼?沈!現在知道為什麼顧征要聽我的話了吧。本幫派別的正事不做,專門做一些殺人不見血的勾當,我看誰不順眼那必須要讓誰損失幾升血!你們最好給我安份一些,離我離得遠遠的,否則哪一天我看你們誰不順眼,開閘放血那可就沒人知道了。」
「顧家算什麼?顧征算什麼?我一句話,我沈家的地下黑勢力還不是想暗殺誰就暗殺誰,想綁走誰就綁走誰?所以現在知道為什麼顧家都對我那麼好了吧,至於你說的顧家後代?呵,我看誰敢提!」
沈容予不虧是影帝,演起流氓來得心應手,瞬間就唬得周樂梅和楊久依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尤其是左平江這時還湊上來跟著一起演戲,一會兒給沈容予捏捏肩膀,一會兒捶捶腿,一會兒又喊句大哥什麼的。
周樂梅完全被嚇住了,她因為年輕時的經歷最害怕黑社會,楊久依則持懷疑的態度,她倒是聽說過京城某地下黑幫的確是姓沈,可從來不知道是和沈容予有關。
這時,阿輝突然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後直直的走過來對著沈容予鞠躬道:「沈先生,您該回去了,欽市52分會的大佬求您見他一面。」
左平江立刻:「不見不見,見什麼見,區區一個分會的小囉囉也想見面我們沈老大?」
阿輝一身黑色的西裝,戴著一副黑墨鏡,像極了電視上黑幫老大哥身邊的保鏢,楊久依瞬間想到那天阿輝的身手,又想到之前她曾經買通顧家一個保姆,那保姆說顧家人對沈容予十分的好,並且向她透漏沈容予從小在顧家就耀武揚威,這幫公子哥一個也不敢惹他。
楊久依並信了七八分,心想在這個世道,惹誰也是不能惹黑社會的。
沈容予發了一痛威,最後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車上,左平江瞬間收回一臉諂媚的表情,拍著沈容予肩膀:「行啊你!你真不怕顧征衝你發火啊,那可是他親媽!」
沈容予:「這裡頭有點複雜。」
沈容予無意讓左平江知道顧征並不是顧征這件事,便沒再多說什麼,只對阿輝提了一句:「今晚還要麻煩你找幾個人對那兩人演一場戲。」
戲要做足了,別人才會相信。讓周樂梅以為是他沈容予不願意讓她來顧家,總比讓她以為是自己養大的兒子不想讓她來顧家的好。
周樂梅這40多年的人生裡,沒有愛情,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孩子,卻也在八年前徹底的失去了。沈容予終究是可憐她一個人辛辛苦苦的把顧征養大太過不易,不忍心再剝奪她做為一個母親與孩子間的最後一點感情。
當晚,周樂梅和楊久依在回酒店的路上,遭到一夥人的綁架,那夥人把他們帶到一個黑不見光的房間裡,好一頓「折磨」,最後在清晨的時候才放她們離開。周樂梅也因為綁架事件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家,發誓以後再也不敢招惹沈容予了,楊久依在劇組也更加低調起來,沒她戲的時候她就躲得遠遠的,生怕沈容予會看見她。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當晚,沈容予裝了一把社會人的癮,十分的舒坦,就連左平江說第二天要請一天假去給肖潔捧場,沈容予都痛快答應了。
到了別墅門口,沈容予跟左平江揮手告別,沿著別墅前的鵝卵石路邊走邊看顧征有沒有給他發消息或是打電話。
結果一看,什麼也沒有。
他覺得有些奇怪,平時這個時候,顧征要是知道他還沒有到家,電話短信那是不斷的,今天怎麼這麼安靜?
是他那邊臨時有急事加班了?
沈容予給顧征打了個電話,那邊沒人接。
沈容予頓時有點擔心,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再次撥通了顧征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卻被按斷了。
沈容予眉頭頓時皺起來,心想顧征那邊果然是有急事嗎?
這時沈容予已經開了別墅的門,推門走到玄關處。
他說了句:「劉姨,我回來了。」然後低下頭有些心不在焉的換鞋。
前方出現一個影子,沈容予知道是有人過來了,他以為是劉姨,便開口道:「劉姨,我今晚不太餓,就不吃夜宵了。」
說完,前面卻沒有回應。
沈容予有些奇怪劉姨的反應,抬起頭向劉姨看去。
這一看,他整個人瞬間傻在原地。
前面的人,哪裡是劉姨,正是掛了他電話,讓他心不在焉,讓他每一天都想得不行,恨不得立刻飛到他身邊,天天日日,時時刻刻,粘住了就再也不分開的。
顧征。
第83章 探班
沈容予怔在原地, 一秒,兩秒......直直的呆呆的看著面前突然出現的顧征,好半天了都沒反應過來。
顧征衝他勾嘴一笑,慢慢走過去,溫熱的大掌在他輕柔的頭髮上輕輕撫過, 柔聲道:「怎麼?傻了嗎?」
這一觸碰, 像是撩撥到沈容予哪根敏銳的神經線,他瞬間一個激靈, 心臟砰砰砰的跳著, 一個飛身躍起, 重重的撲進顧征的懷裡。
「......可想死我了......」
這一撲力量著實不小, 顧征一手緊摟著他, 一手撐住身後的鞋櫃, 整個人被沈容予壓得向後靠去。
沈容予像一頭毛呼呼的小獸一般在他的懷裡拱來拱去,拱得顧征的心又軟又麻,顧征張開雙臂環住他, 收緊懷中的人,低頭附到他耳邊,問道:「哪兒想我了?」
他的聲音又低又沉, 溫熱的氣息順著沈容予的耳邊蕩進心裡,沈容予被顧征的聲音撩撥的理智全無, 忽然感覺自己的下巴被溫熱的大手抬起,沈容予腦袋一熱,不等顧征的嘴唇貼過來, 自己已經迫不及待的抬起頭,一口咬上了上去。
這下什麼前戲也不必做的,顧征及其喜歡如此主動的沈容予,當下一個翻身讓兩人調換了位置,壓著沈容予兇猛的進攻起來。
一番激情,蕩得滿屋春色撩人。淺~~淺整理
幾個小時後,二樓臥室的大床上,沈容予窩在顧征的懷裡,兩人肌膚相貼,呼吸交纏,耳鬢廝磨的互相傾訴著這半個多月的思念。
顧征:「小魚,我特別想你。」
沈容予抬起頭,盯著顧征那張俊臉看啊看的,然後伸手摸啊摸,感歎道:「我也是......美色誤人,再這樣下去,我恐怕就沒有什麼事業心了。」
顧征笑,伸手位過他的手:「好啊,我家小魚也可以從此君王不早朝,不過,你家粉絲可該記恨我了......」
沈容予:「嗯,他們會說你是狐媚子。」
顧征一口咬上他的嘴唇:「那我可要從你這裡討回來。」
又是一番雲雨,最後沈容予實在不行了,哭著喊著要停下來,顧征念在他拍了一天戲,也不忍折磨他太狠了,沒幾次就放過了他。
兩人相擁著,儘管都困了,可誰也捨不得睡,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了天。
沈容予便把回來前周樂梅找過來的事,以及自己如何打發掉周樂梅的事跟顧征說了。
顧征聽後眉心微皺,只說道後面的事不用沈容予理會了,他自己會處理好周樂梅以及楊久依。
兩人聊著聊著相擁而眠,第二天,一起睡到中午11點才起來。幸好沈容予這天的戲是在下午,不然左平江過來接沈容予又要氣死了。
下午3點,沈容予去劇組拍戲,換了一輛超級豪華的保姆車。
保姆車到達現場,左平江從副駕駛位下來之後,一改往日一下車就喊沈容予的作風,竟然頭一次沒等沈容予,自已悶頭往前走。半路上遇到了金大神,金大神勾著他肩膀道:「怎麼你一個人,沈影帝呢?」
左平江:「哦,他想在車裡看會兒書。」
金大神:「嘖嘖嘖,果然一個人想要成功,不努力是不行的,比你有天賦的人比你更努力,這真是氣死人。」
左平江往沈容予那輛超級豪華的保姆車裡看了一眼,心中翻了個白眼:「哦。」
而此時,坐在車裡「看書」的沈容予,正窩在顧征的懷裡,白嫩的手指捏著一個又紅又圓的櫻桃放入顧征的嘴裡:「老公......」
顧征張開嘴把櫻桃含進去,順便把沈容予的手指也含進嘴裡,輕咬,舌尖輕舔。
沈容予被這股溫熱的包圍,感覺後背發麻,如過電一般,他把手縮回來,輕輕捶了顧征的胸口一下:「別勾引我,小心我獸性大發。」
顧征:「好啊,來,我看看你怎麼獸性大發。」
沈容予「啊嗚」一下撲上來,壓著顧征對著他的鎖骨就是一口。
他咬的非常輕,就跟撓癢癢一樣,顧征「噗嗤」一聲笑出來,圈著沈容予胸膛起伏:「我家的這頭小獸怎麼這麼厲害......」
沈容予氣哼哼的從顧征懷裡起來,抓抓自己被弄亂的頭髮,義正言辭道:「等晚上回家,看我怎麼收拾你。」
顧征哈哈的笑,把他拽到懷裡又使勁兒的親了幾口才放過他。
兩個人在車裡粘了好一會兒,直到車窗外有人過來敲窗戶,接著聽見左平江的聲音:「小魚,要去上妝了。」
沈容予這才依依不捨的從顧征懷裡出來,說道:「你乖乖在這裡等著我,無聊了就看看書。我休息的時候就過來找你。」
顧征笑的一臉寵溺:「好,我乖乖的。」
沈容予非常滿意,對著顧征性感的嘴唇親了一大口:「別人是金屋藏嬌,我這是豪車藏嬌。」
沈容予調戲了把顧征十分開心的下車了。
顧征無奈極了,坐在車裡看著沈容予的背影消失,這才把目光收了回來,打開電腦忙自己的事情。
......
《白西》劇組凡是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沈容予最近心情十分的好,以前拍完戲,如果中間休息的時間短,沈容予就躺在場邊的大棚子下的躺椅上休息。
而最近,沈容予基本上都是幾條就過,然後飛快的奔到他那輛十分風騷的豪華保姆車裡,一上去很久才下來。
晚上,沈容予也都是很早就拍完戲,早早的回去,第二天又是一副春風得意。
這種日子維持了很長時間,因為顧征基本上已經把辦公地點挪到了沈容予身邊。
顧征與沈容予真正在一起之後,這是兩個人第一次分開這麼久,顧征過了幾天一個人孤獨寂寞、深深思念的痛苦難捱的日子,想想這種日子還要再過半年之久,當下就安排好公司裡的重要事情,來到沈容予拍戲的地方。
顧征來陪沈容予,除了沈容予團隊的幾人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也沒有人見過。
沈容予白天晚上拍戲的時候,顧征就坐在保姆車裡辦公。因此,那些集團開視頻會議的股東及員工都十分納悶怎麼顧總總是在一個類似車裡的地方?
很快,六月到了,沈容予請了幾天假去歐洲參加金熊獎頒獎典禮。
沈容予剛一離開,楊久依這邊的戲份,終於殺青了。
楊久依匆匆忙忙的收拾好行李,甚至都沒有給金大神以及同劇組認識的幾個小演員打招呼,就坐著晚班飛機回了京城。
楊久依到達京城是半夜,她首先奔回她的某個金主給她置辦的某棟別墅,然而卻發現別墅的大門密碼已經被換了。
她在門外按了很久的門鈴,過了好大一會兒,門開了,來開門的不是金主,也不是別墅裡的保姆,而是一個穿著睡衣,打著哈欠出來,身材火辣的女人。
「誰啊!幹什麼!這麼晚!」
那女人一開門,看見站在門外風塵僕僕的楊久依。
女人冷冷一哼,雙臂抱在胸前,輕蔑道:「你誰啊?」
楊久依看到這女人,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你又是誰?為什麼在我家?」
「你家?」女人將楊久依上下打量了一下,「砰」的關上門。
楊久依大怒,上前使勁兒的按著門:「開門!你給我開門!你是誰!從我家裡滾出去!開門......」
門「吱呀」開了!
楊久依一股作氣,抬步就要進門,誰知剛邁上一步,「啪」的一下,腦門迎上來一個紅色的本子,直接落在楊久依的懷裡。
「瞪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這是誰家!」
楊久依拿起那紅色的本子一看,是一本房產證。
再一打開,裡面是這棟別墅的房產證,房產證的日期還很新鮮,但是房產證的名字卻不是楊久依。
楊久依瞬間怔在那裡。
這棟別墅,是楊久依親自陪著她金主來挑的,金主說是給她買的,以後房產證上的名字也會是她。
可是沒想到,她只是出去拍了一個小角色,別墅不但不能住了,連房產證上也是別人了。
楊久依雙手發著抖,眼睛瞪得圓圓的,獨自喃呢道:「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睡衣女人冷冷一哼,從她手裡搶過來房產證,「砰」的一聲把楊久依關在了門外。
楊久依站在別墅的院落中,久久回不過來神。
清晨,她又給金主打了一個電話,卻沒有撥通,她又打車去了金主的公司樓下,公司的前台告訴她金主出差了。
楊久依一臉蒙蔽,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裡,彷彿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了。
幾天之後,她終於明白,她被金主拋棄了,同時,她也被自己的公司拋棄了。
楊久依萬萬沒有想到《白雲與西風》是她拍的第一部 電影,也是她人生中的最後一部。
第84章 頒獎禮
楊久依在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情況下, 徹底的消失在娛樂圈中。
當然,在後來《白雲與西風》上映的時候,她還小刷了一波存在感,但由於當時她已經許久沒有工作了,又被公司雪藏, 沒有人替她買水軍與營銷號, 楊久依這個人名便也隨著《白雲與西風》的下映,徹底的消失了。
六月, 沈容予去歐洲參加第五十二屆金熊獎。
與他同去的是整個《牧羊人》劇組, 包括導演明戰, 編劇陸風, 女一號徐明珊, 以及向陽。當然, 更少不了沈容予背後的男人------顧征。
沈容予因為一直在劇組拍戲,與這些人平時都是微信上聊天,已經許久沒見過面了, 在歐洲這些人重新聚在一起,幾人寒暄片刻過後,便都匆匆的化好妝, 穿好衣服,走紅地毯了。
這次的金熊獎, 因為有沈影帝以及《牧羊人》這部電影的入圍,來了很多國內的記者。
沈容予一身某奢侈品牌獨家定制的高檔西裝穿在身,手腕間一塊價值百萬的手錶, 一身貴氣華麗的踏進紅地毯,立刻遭到現場所有媒體的長槍短炮,以及現場從各個國家趕過來只為他一面的粉絲的尖叫,連不遠處的法國某著名主持人都在驚呼萬眾期待的沈容予來了。
國內某媒體也做了直播,直播間人數在沈容予出現的瞬間就爆棚了,簡直刷新了該直播平台的新記錄。
沈容予帶著從容的笑,落落大方的接受了法國主持人的訪問,然後走到媒體區簽字、配合記者們拍照,最後進入了後場。
金熊獎是世界三大電影獎之一,沈容予的人生目標就是三大電影獎大滿貫,之前他獲得了奧卡斯最佳男主角獎,如果今天能再拿下金熊獎,那他離人生的目標就又進了一大步。
沈容予被主辦方帶到現場,安排在前排的位置,他的旁邊自然是《牧羊人》劇組的其他人。
沈容予與他們打過招呼,看見明戰雙手貼在胸前,嘴裡似乎是在念叨著什麼,他問旁邊的向陽:「明導這是怎麼了?」
向陽:「他說他十分緊張。」
沈容予:「哦。這樣啊。」
向陽看了看他:「你不緊張嗎?」
沈容予:「我還好吧,有點。」
向陽:「希望你能拿影帝。」
沈容予點點頭:「我覺得我應該會拿吧。我演得挺好。」
向陽:「明導包了個小酒館,打算頒獎完畢讓我們都去喝個通宵,所以今晚你要是拿獎了,小心他們灌你。」
沈容予抬眼看了看劇組那幾個人,悄聲道:「放心,他們今晚不敢的。」
向陽正想問問為什麼今晚不敢,這時,有幾個國外的明星過來跟沈容予拍照,其中有一個人還是沈容予曾經在國外的老相熟,沈容予十分開心的與他們握手交談,等那幾人離開,舞台上的燈光亮了,頒獎典禮正式開始。
開始是一些主持人風趣幽默的調侃,屬於歐洲人獨特的幽默,沈容予在台下聽得忍俊不禁,主持人幽默完,便請嘉賓上台頒了第一個獎項。
很快前幾個獎項陸續頒完,主持人請大提琴家肖潔上台表演。肖潔氣質高冷,往舞台中間一坐,拉了某入圍的電影的插曲,沈容予坐在台下看著台上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肖潔,只感歎到左平江真是走了狗屎運,竟然能追到這樣的女人。
沈容予正感歎著,兜裡的手裡不停的震動起來,沈容予掏出手機一看,竟然是左平江連著給他發來好幾個微信消息,什麼「啊啊啊!你看肖潔!多麼氣質脫俗,多麼與眾不同」「啊啊啊啊啊!這麼仙兒的人竟然是我女朋友!」「你看到了嗎?我家潔兒真TM好看!」......
沈容予十分無語,給他回了條:「你女朋友演奏你不好好看,騷擾我幹嘛。」
左平江:[白眼]
肖潔大提琴演奏結束之後,又過了很長時間,開始頒最佳電影的獎了。
這下不光明戰緊張,連自詡只有一點緊張的沈容予也開始緊張起來。
來頒最佳電影獎的人是前幾屆拿到金熊獎的影帝與影后,兩位英國籍的老大哥老大姐十分爽快,基本不給人任何懸念,直接念了獲獎電影的名稱。
「《牧羊人》!」
沈容予這片區域一下子沸騰了起來。
明戰已經緊張到傻在原地,還是徐明珊興奮的走過去擁抱他,他才反應過來,指著自己問道:「是我們的電影拿的獎?」
沈容予覺得這獎比他自己拿了還要高興,走過去興奮的抱了抱明戰:「明導,今晚這酒你別想賴啊。」
明戰簡直不敢相信是《牧羊人》拿了獎,連上台階都是同手同腳的,瞬間遭到台下一群興奮的同胞無情的「嘲笑」。
明戰拿了獎,在台上也雲裡霧裡的感謝了一大幫人,最後下了台好像才回過神,刻意繞道沈容予那邊,開口道:「現在就剩你了啊,我今晚能不能喝到天亮,就看你拿不拿獎了。「
沈容予瞬間一個激靈:「行啊,我等你喝到天亮!」
最佳電影頒完之後的下一個獎,就是最佳女主角,再之後就是最佳男主角了。
沈容予坐在台下看著兩位頒獎嘉賓走上台,隱約的,他突然記起一年多前,也是差不多這個季節,他坐在奧卡斯的頒獎典禮台下。
那時,他整個人是崩著的,一顆心是高高的懸掛著的,是孤注一擲的,他祈求命運對他來個大轉彎,好讓他站在最高的榮耀回到他的故土,去完成他沒有完成的事。而命運聽見了他的祈求,送他站上了最高峰。
如今,再拿一個獎,對於他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他本來不是那麼緊張,可是就在剛剛,他收到了顧征發來的微信,他又看到同行的劇組其他人一個個比他還緊張的盯著台上看,他突然也開始緊張了。
哪怕是為了不讓他們這些關心他的人為他傷心難過,他也應該要拿到這個獎吧。
沈容予想。
這時,大屏幕上開始放入圍的男演員了,沈容予演的陳陌白一出現,現場一片尖叫聲。
大屏幕播放完,頒獎嘉賓開始故作玄虛,吊足了人的胃口,最後才慢悠悠的拆了拿在手裡的信封,念出了獲獎人的名字。
「第五十二屆,最佳男主角......」
頒獎嘉賓停頓了,現場緊張的音樂響了起來。
台下的各位都捏緊著手心,直播室裡更是被刷爆了「緊張」的字樣。
終於......
「沈容予!」
這個名字一念出來,現場沸騰了,於此同時,看直播的各路粉絲也沸騰了。
沈容予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被好幾個人抱在了一起,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個時候這麼激動的來抱他的是誰。
年紀輕輕就二封影帝,還是國際三大電影獎之一,除了真的有實力,更多的恐怕還是要靠運氣。
沈容予接過那個沉甸甸的獎盃,感受著台下所有人注視的目光,開口道:「八年前,我覺得的我的運氣恐怕被年少時無憂無慮的生活用完了,但七年後,我拿了人生中第一個最佳男主角,那個獎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今天,我站在這裡,感謝我的運氣讓我遇到這麼好的劇組,工作夥伴、朋友,也謝謝一直支持著我的粉絲、家人,沒有他們,就沒有能站在這裡的我。還有......八年前,有人跟我說他希望看著我能夠實現自己的夢想,我知道他現在一定在看著我,我想跟他說,謝謝你,我愛你!」
沈容予最後這句「我愛你」,如一顆魚雷被投進深海,然後「轟隆」一下,驚起巨大的浪花。
無論是現場還是直播平台,瞬間炸開了鍋。
「臥槽!我沒聽錯吧!這是,現場表白?」
「天吶!什麼情況!」
「我擦!這算是自爆戀情嗎?啊啊啊啊啊......」
「天啊!八年,我就知道沈影帝身後有人!!!」
「啊啊啊啊心碎了,我有情敵了!!」
「他愛誰!好想知道啊啊啊啊!!」
「我知道我知道,一定是男人!」
「廢話!可是,哪個男人?從來都沒見哪個男人出現在他周圍啊,除了經紀人......」
於此同時,某匿名論壇也炸了!
「既然魚現在公開這麼說了,那我也不隱藏了,奉上5月份我去《白西》劇組的後記,亮點自己找,另外不可以外傳!!!」
「天吶!車裡的真的是三少嗎?」
「『開車門的瞬間,我看到一隻手臂在魚的腰上摟了一下,那個男人穿著黑色的襯衣,一閃而過,我卻一下子認出了他是誰』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出去跑三十圈!!!」
「嗷嗷嗷!魚的那句『我愛你』一定是跟三少說的,八年!他們相愛八年了嗎!天啊!」
......
當晚,金熊獎頒獎典禮結束後,沈容予就被各路媒體包圍了。
「請問您剛才是在對愛人告白嗎?我們能知道他是誰嗎?」
「請問您與愛人相戀八年嗎?」
「沈影帝,您愛人是您身邊的人嗎?」
沈容予勾嘴對著鏡頭笑了笑:「你們想知道他是誰啊,等我集齊三大電影獎的最後一個獎,到時候我會在現場公佈。」
第85章 慶功
《牧羊人》劇組早早的就就包下了頒獎典禮現場附近的一家小酒館, 打算無論結果如何,他們能站在三大電影頒獎典禮的現場已經是勝利了,自然要慶祝一番。
如今《牧羊人》拿了最佳電影獎,沈容予又刷到一座含金量極高的影帝獎,來頒獎典禮的劇組人員簡直要瘋了, 一出了現場就直奔酒館, 打算今夜不醉不歸。
沈容予撩下那句「下個影帝我再公佈我愛人」之類的話之後,一個轉身就讓人抓不到了。他捧著那座金色的獎盃飛快的被保鏢帶出後門, 坐上一輛豪華的保姆車裡, 一上車還沒來得及炫耀自己手中的獎盃, 就被車裡等著十分焦急的人拽了過去。
黑暗的車廂內, 早已等候多時的顧征如激烈的猛獸, 雙眼像是發出捕捉獵物時的閃耀光芒, 極具侵略的吻落下來,瞬間讓這窄小的空間裡升溫,曖眛的喘息聲, 炙熱的呼聲氣息,兩人瘋狂的擁吻,彷彿誰都無法再忍耐多一分鐘。
沈容予的嘴唇被吻痛了, 雙手被顧征牽牽的抓在頭頂,顧征另一隻手正粗暴的扯著他的褲子。
沈容予被推倒在後座椅上, 他仰面看著顧征,勾嘴笑道:「當紅影帝一下了頒獎典禮,就和男人車zhen, 你說要是哪個記者拍到這個畫面,是不是娛樂圈裡的大新聞?」
顧征卻不理會他這句話,他炙熱的吻又撲了過來,狠狠的親吻著沈容予,低啞著聲音道:「再說一遍你說的那句話?」
沈容予:「什麼?」
顧征:「你站在那裡,說得不是挺好的嗎,再說一遍。」
沈容予臉一紅,輕咬著嘴唇,開口道:「我愛你!」
話音一落,顧征的吻頓時又鋪天蓋地的下來了,沈容予早已被吻得意亂情迷,他張開上臂緊緊的抱著身上的人,任他在他身上為所欲為,任他帶著他一次一次的飛上那令人炫目的高峰。
在沖頂的時刻,耳邊傳來顧征沉沉的嗓音:「我也愛你!沈容予!」
......
沈容予到小酒館時,《牧羊人》劇組裡的人已經喝過一輪了。
沈容予一進來,徐明珊最咋呼,拿著酒杯就衝過來喊道:「沈大影帝,你可算來了!罰三杯!不!今晚你拿獎了,必須三瓶!」
沈容予眉心一跳,輕巧的接過酒杯,遞到身後,說道:「好啊,我今晚的酒這位都替我喝,你們想讓我喝酒,就找他吧。」
徐明珊瞪著大眼看向沈容予身後,正想開口說沈容予耍賴,找個什麼助理代酒就想矇混過關,這時看到沈容予身後的人,徐明珊瞬間一個腿軟:「媽呀!」
酒館裡的眾人頓時齊齊望了過來。
沈容予微笑道:「不用我介紹了吧,顧征。」
眾人當然知道這位大神是誰,只是顧征怎麼也在,竟然還是和沈容予一起進來的!
而且,剛才沈容予把酒杯順手遞給顧征,顧征自然而然的接過來,聽到沈容予說的話後,竟然嘴角勾起笑了笑,那笑怎麼看怎麼......寵溺?
剎那間,除了知道內情的明戰、左平江、向陽等人外,眾人各種奇怪的想法湧上來,加上沈容予鬧得沸沸揚揚的那番表白,眾人都在心裡琢磨:難不成,沈容予和顧征有點什麼?
眾人各有各的猜想,正想著一會兒喝灑的時候再好好觀察一下這兩人,結果還沒等怎麼樣呢,就見顧征突然上前伸手拉住沈容予的手。
沈容予沒有拒絕!不但沒有拒絕,反而十分自然的回握住顧征的手!
眾人瞬間驚呆!一個一個舉著酒杯,傻在原地!
而那對嚇呆眾人的夫夫,則十分沒有自覺。只見顧征拿起吧檯放著幾個盤中的堅果餵進沈容予的嘴裡,沈容予點著頭似乎在說好吃,自己又捏了一顆放進顧征的嘴裡。
眾人再次傻掉。
「哎哎哎,喝灑喝酒,今晚不醉不歸啊!都來喝!」
左平江終於看不下去了,出來制止這種詭異的氣氛。
眾人這才回過神,一個一個「哎呀呀」的喊起來:「喝酒喝酒!」「明導,我再敬您一杯!」
眾人刻意不去關注沈容予與顧征,但那兩個人的一舉一動卻隨時都能閃瞎眾人的雙眼。
比如,沈容予與顧征面對面站著,沈容予抬著頭不知道在跟顧征說什麼,還伸手比劃了一個「1」,顧征聽了卻搖搖頭,張著嘴又不知道說了什麼,似乎是拒絕了沈容予。
沈容予沒有氣餒,在那兒使勁兒的磨啊磨,臉上的表情由於眾人離得太遠看得不太清楚,但那樣子,怎麼看怎麼像是,撒嬌?
最後顧征還是點了點頭,把自己的酒杯遞到沈容予手裡,沈容予十分開心,捧著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後笑瞇瞇的又把酒杯還給了顧征。
眾人:......
明導:「哎哎哎,我們來喝,來喝......」
又把眾人的視線拉了回去。
沈容予這一晚過得十分開心,酒館裡來參加他們這劇組慶功宴的,都是關係十分好的一群人,大家都是圈內人,自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況且,沈容予也有意在自己的朋友圈子內慢慢讓大家知道顧征是他男人的想法,因此也沒有遮掩,和顧征就這麼相親相愛的餵了眾人一晚上狗糧。
他們這幫人很長時間沒湊在一起聊天了,這次趁著大喜事終於能在一起喝一晚上。清晨,小雨淅瀝瀝的下起來,他們這才回酒店收拾收拾,準備返程了。
......
沈容予回國之後,刻意躲了守在機場的媒體記者。
他在頒獎禮以及後台採訪環節爆的料讓全民震驚,不少記者堵在機場想從他嘴裡扒出來點什麼,但沈容予直接飛到別的城市,又從別的城市轉機到《白雲與西風》的劇組。因此躲過了各種媒體的圍追堵截。
網絡上,連續好幾個星期,沈容予的熱度都沒有下來。
趁著這股熱度,綜藝節目《我是演員》的官博上線。這官博一上線就放了沈容予之前拍的一個宣傳視頻,視頻裡是沈容予在為《我是大演員》這檔節目宣傳,並且說道自己有籌備《白雲與西風》的電視劇版,電視劇版的演員會從《我是大演員》裡選!」
七月初,天已經正式進入三伏天。
沈容予在最熱的這幾天正好請假回了趟京城,他有一個香水廣告要拍,特意從劇組請了幾天假,顧征也跟著他從劇組回到京城裡。
沈容予白天在廣告棚裡拍廣告,顧征就回集團處理公司的事物。
在回來的第二天,顧征正在看一份文件,孫躍突然敲門進來,跟他說了一個消息。
沈容予從拍攝棚裡出來,天已經黑了。
拍廣告的大棚裡有空調,因此沈容予一出來就被悶熱的氣息包圍,有點不適應,但好在顧征的車就等在旁邊,他快步的走過去拉開車門進去,一瞬間又被車裡的冷氣激得舒服的喊了出來:「真涼快。」
顧征微微笑,伸手將他勾在懷裡。
車慢慢開起來,沈容予靠在顧征懷裡,問道:「我們是要回家嗎?」
顧征點點頭:「嗯,奶奶知道我們回來了,特意囑咐要我們回家住兩天,她也想我們了。」
沈容予笑笑:「我也挺想她老人家的。」
顧征:「還想什麼?」
沈容予:「想馮姨的飯,還想我們的大床,現在真想躺上去再也不起來了......」
顧征勾嘴道:「再也不起來那還不簡單,不如今晚......」
後面那幾句話顧征是附在沈容予耳邊說的。
沈容予瞬間臉紅道:「污言穢語!」
顧征笑笑摸摸他的頭,將懷裡的他緊摟了一下。
車很快開過繁華的街道,開進別墅區。
車窗外的燈一晃一晃的閃進車內,沈容予靠在顧征懷裡十分愜意,這時就聽見顧征突然說道:「小魚,有件事,我得告訴你一聲。」
沈容予:「什麼?」
顧征:「沈逸瑤被判了終身監禁,她想在去監獄前見你一面。」
沈容予望著窗外閃過的燈光,瞬間怔了一下。
過了好一會兒,他冷哼了一聲,開口道:「我跟她之間,還有什麼好見的。」
顧征:「既然不想見她,就不要見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沈容予輕輕的閉上眼,心想是啊,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痛苦與傷痛,都已經過去了,在以後越來越長的時間長河裡,終有一天,他們或許連此刻的自己,也都不再想起了。
嘴上說著不見,沈容予最後還是去見了沈逸瑤。
那天天很陰,又陰又悶熱,像是天空在憋著一場暴雨。
沈容予和顧征來到郊外某監獄。
沈逸瑤長長的頭髮剪成了短髮,臉色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穿著一身藍色囚衣,雙手戴著手銬,被一位女警帶著走進來。
見到沈容予,她站在門口愣了半響,然後才慢慢的走過來,又站住了,隔著一塊玻璃,靜靜的看著沈容予。
第86章 逃跑
窗外, 陰沉沉的天又暗了幾分,一大片烏雲慢慢的飄過來,遮住了市郊的上空。
遠處轟隆隆的響了幾聲悶雷,沒有開空調的房間此時越發的悶熱而又昏暗,如暮色十分, 光線一點一點暗下去, 卻讓屋內的兩人都有些喘不上氣來。
沈容予低頭看了眼手腕上手錶的時間,時針正指向10, 他輕輕的把玩著手錶, 似是漫不經心的抬起頭, 透過隔斷的玻璃, 他看見沈逸瑤正蒼白著一張臉站在那裡, 蒼白的臉色襯托的她的雙眼格外的腥紅, 她狠狠的咬著自己的下嘴唇,神色十分激動。
沈容予「噗哧」一聲笑了,那笑中帶著嘲諷, 他不明白事到如今沈逸瑤非要見他最後一面是幹什麼,而現在見了面,她又站在那裡雙眼通紅的仇視著他, 卻一句話也不說。
他本來是不想再見到她的。
可想到這或許是最後一面,他總得看看她落魄的下場, 總得自己親眼看看才安心,他曾經有些不憤為什麼法院沒有判她死刑,可是一想到死亡哪裡比得上活著卻永久失去自由更折磨人, 便坦然的接受了她的結局。
現在,他看見她被折磨得不成樣子的模樣,這哪裡還是曾經養尊處優的沈家大小姐,又哪裡還是那個光鮮亮麗的小明星沈逸瑤,她的臉上再也恢復不了得意而囂張的笑容,所有美好的東西將要與她永遠的隔絕了,這樣漫長而直到死亡才結束的懲罰,對沈逸瑤來說,恐怕才是最致命的。
沈容予見到這樣的沈逸瑤還算滿意,便也不打算停留,更不打算聽沈逸瑤再說什麼,況且沈逸瑤從出現開始就傻站在那裡,直直的盯著他,那眼神竟然有點滲人。
沈容予站起來,打算離開了。
誰知才一站起來,身子剛剛轉過一半,沈逸瑤卻突然飛奔過來,「砰」的一聲,被手銬銬著的雙手使勁兒的錘在玻璃上,她雙眼瞪得又大又狠,一把抓起玻璃上掛著的話筒,又指指沈容予那邊的話筒,示意沈容予接起來。
沈容予本不想搭理她,但鬼使神差的,他又轉過身,伸手拿起了話筒放到耳邊。
「你想說什麼?」
最後一面了,就聽聽看她還想再說什麼,如果只是簡單的想辱罵他,也沒必要把他叫過來現場辱罵吧。
沈逸瑤沒說話,那雙有點滲人的雙眼竟然更加通紅了,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一般,沈容予通過她的表情,甚至能聽到「咯吱咯吱」,咬牙切齒的聲音。
沈容予冷冷一笑:「看來你把我叫過來只是想讓我看看你的下場,很好......」
「沈容予!」
沈逸瑤突然開了口。
她的聲音十分沙啞,像是幾天沒喝過水的人,又像是嗓音被什麼東西劃破一樣,與以前那個甜美而又爽朗的聲音,簡直天壤之別。
這半年的時間裡,沈逸瑤在監獄中已經被改造的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可想而知漫長的後半生,她將會變成什麼樣。
「沈容予!」
沈逸瑤又喊了一遍沈容予的名字。
沈容予沒回應,只輕抬著眼皮淡漠的看著她,等著聽她到底想說些什麼。
「我會報仇的!」
「我會報仇的!」
沈逸瑤被撕破的嗓音,發出沙啞而尖銳的咆哮聲!
「好啊,有本事你來啊!」
沈容予冷冷一笑,「啪」的一下把話筒掛回玻璃上,雙眼冰冷如鋒的看著沈逸瑤,他倒想知道如今身陷牢獄的沈逸瑤有什麼本來出來報仇。
那他可要好好的等著了!
沈容予轉身離開,再不看一眼雙手按在玻璃上撕心裂肺的吼著什麼的沈逸瑤,轉身大步的離去。
窗外,雷聲又轟隆隆的響了起來,一場大雨將要來臨,等在高門之外的顧征拉著他的手回到車裡,摸到沈容予手心發涼。
顧征:「怎麼了?她說了什麼?」
沈容予搖搖頭:「神經病,不想理她。」
顧征伸手輕輕的撥去他額前的碎發,柔聲道:「好,我們不去理她。」
車緩慢的開起來,沈容予轉過臉望向窗外。
窗外,那黑漆漆的高大的鐵門在陰暗的氣色中,更顯得莊嚴而冰冷,沈容予冷冷的看著那高大的鐵門,心道:永別了,願你後半生,嘗盡這世間的折磨,償還你的罪吧。
......
沈容予在京城待了三四天,又返回《白雲與西風》劇組拍戲。
此時,網絡上金熊獎與沈容予頒獎禮現場告白的熱度終於退下去一點,由於沈容予無論哪個記者訪問都保持緘默,因此沈容予那位傳說中的愛人被網友們公認為「娛樂圈十大未解之迷」榜首。
更有網友直呼沈容予趕緊再拍一部戲好去拿三大電影獎的最後一個獎,好讓他們趕緊知道沈容予「背後的男人」到底是誰。
沈容予回到劇組拍了幾天戲,這天中場休息的時候,沈容予正一邊喝著冷飲一邊看後面的劇本,突然見阿輝急匆匆的跑過來,似乎有話要說,但見到沈容予身邊正圍著好幾個人,又抿了抿嘴,有些著急的沖沈容予使了個眼色。
沈容予站起來借口想站起來走走,和阿輝一起走到劇組一處比較隱秘的地方。
沈容予:「怎麼了?有什麼事?」
阿輝:「沈先生,我剛接到消息,送沈逸瑤去XX女子監獄的車,半路上因為雨水太大,陷進了泥坑裡,沈逸瑤趁機逃了。」
沈容予瞬間一愣,不敢置信:「逃了?」
阿輝:「嗯,逃了。顧先生那邊應該也得到了這個消息。」
沈容予眉心微皺,腦中響起沈逸瑤的那句「我會報仇的!」
沈容予:「我知道了。」
話音剛落,他口袋裡的手機突然嗡嗡的響了起來,沈容予拿出手機一看,是顧征。
沈容予接起電話,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顧征說道:「小魚,我現在飛過去,從現在開始,你身邊不能離開人,你去哪裡必須帶著阿輝。」
沈容予那天回去之後,還是把在監獄裡跟沈逸瑤的對話跟顧征說了,但兩人當時都沒有把沈逸瑤的那句話當話,畢竟,沈逸瑤除非死才能出監獄,怎麼可能出來報仇。
可現在,沈逸瑤竟然逃了,雖說她是一個女人,可這女人陰險狡詐又躲在暗處,這沈容予就不得不當心了。
沈容予:「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沈容予帶著阿輝重新回到休息區域,沈容予躺在躺椅上,心中想道沈逸瑤這是走的什麼狗屎運,連這都能讓她鑽了空子,可真是禍害遺千年,他現在只祈禱可愛的人民警察能快點找到這禍害。
顧征當天晚上就到了,並且一直待到沈容予在劇組殺青兩人才一起離開。
沈容予在《白雲與西風》的戲份殺青時,已經是八月底了。
八月底,三伏天已經過去,早晚比較涼爽,但中午還是比較炎熱,沈容予和顧征到達京城時正好是在晚上,兩人回到顧家悶頭睡到第二天中午12點,才起來。
沈容予拍戲忙了半年,田貝答應他拍完戲給他半個月的假期,沈容予無工作一身輕,每天穿著休閒裝有時在家晃蕩,有時跟著顧征溜到顧氏集團玩,有時又跑到顧之玥的珠寶店裡騷擾顧之玥,日子過得輕鬆自在,便基本上把沈逸瑤這個隱藏的危機給遺忘到腦後了。
沈逸瑤徹底失蹤了,跟顧恆一樣徹底的失蹤了,沈容予派人去查找過沈逸瑤的蹤跡,有人說那天下的雨太大,前方出現山體滑坡,沈逸瑤有可能被埋在了下面。
但左平江說沈逸瑤能跑掉肯定要好好的躲起來隱姓埋名,哪兒還敢蹦出來,她那麼受不了一丁點苦的人,讓她進監獄那種地方,她還不如去死。甚於什麼「我會報仇」這種話,肯定是她故意說出來讓沈容予不得安寧,沈逸瑤最愛幹這種事了。
不過無論是哪種情況,沈逸瑤是徹底沒了音訊,沈容予這邊也漸漸放鬆了警惕。
很快,沈容予半個月的假期結束,新一輪的工作開始了。經過了大半年的拍戲沉寂,田貝不甘心沈容予結束工作天天這麼晃蕩,便給沈容予接了一檔益智類的綜藝節目。
這檔綜藝的拍攝地在某海邊城市,常駐MC有六個,其中有一個是向陽,沈容予也是看到有向陽在才同意去拍一期綜藝。
天氣漸漸有點涼了,海邊的氣候還比較溫潤,沈容予換上了簡單乾淨的節目組準備的衣服,以超級大咖的身份加入到他們。比起第一次上綜藝節目,沈容予這次表現的好了許多,這六個人中除了向陽以外,其他人沈容予見過但不認識,但這次卻很快便融入到他們的氛圍裡,沈容予漸入佳境,做起遊戲來十分的帶勁兒。
他們在這個地方要拍攝兩天,夜晚,節目組特意在海邊點起篝火,七個人圍在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沈容予不幸被抽到了,其中一個MC興奮的問他:「您在金熊獎頒獎禮現場告白的對象是誰?」
沈容予沈容予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冒險。
眾人頓時發出失望的吼叫聲,沈容予微笑的站起來光腳在海灘上跑了五圈,滿頭大汗的坐了回去。
「好,下一輪開始!」
第87章 出現
再後面幾輪, 沈容予十分幸運的沒有再被抽到。向陽被抽到一次,MC真心話又問了私人問題,向陽二話不說,站起來也跑圈去了。
這輪結束後,當晚的拍攝暫時結束, MC晚上需要睡在海邊的帳篷裡, 編導指著最右邊一個黃色帳篷對沈容予道:「沈影帝,黃色那個帳篷是你的。」
沈容予:「哪個?」
向陽:「最前面, 你和我的挨著。」
沈容予:「走, 過去看看。」
兩個人光著腳踩在細軟的沙灘, 往前面的帳篷走去。
此時攝像機已經不跟在他們身邊了, 沈容予低聲道:「你最近怎麼樣?」
向陽:「挺好的。」
沈容予有點擔憂的看了他一眼, 前幾天, 他聽說鍾家那邊似乎找過向陽,鍾家能找向陽幹什麼?一年之限快要到了,鍾家恐怕是要向陽對外宣佈與鍾盧解除婚約了。
因此沈容予這次過來錄節目, 便打算好了趁這個機會好好開導一下向陽。
向陽覺察到沈容予時不時的投過來的目光,他嘴角撐起一絲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的輕鬆:「小魚, 別擔心,我真沒事。」
沈容予:「嗯, 有什麼事別憋在心裡,不開心就說出來。」
向陽點點頭,過了一會兒說道:「真沒什麼開心不開心的......這麼長時間過去了, 我都習慣了。」
沈容予沉默了,心想是啊,向陽早在一年前就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可不是已經習慣了嗎?
沈容予微微歎口氣,邊走邊望著黑夜的天空,天空中有繁星閃爍,他聽著不遠處海浪的聲音心裡格外的空寂,也格上的思念顧征。
一會兒進帳篷了要給顧征打個電話。沈容予想。
沙灘周圍,工作人員來來去去還十分的熱鬧,沈容予和向陽兩人似散步般的往帳篷那邊慢慢的走著,走到半路,向陽突然伸手拉了拉沈容予,沈容予以為他有什麼事,轉過頭正要問問,這時就感覺肩膀處突然被走過來的人狠狠的撞了一下,有東西「砰」的一下掉在了沙灘裡。
沈容予一手捂著肩膀,忙低下頭看去,就見撞他的人是一個戴著鴨舌帽的人,那人飛快的蹲下來,低著頭在沙灘上抱著一個又大又重的東西。
「不好意思。」
沈容予也蹲下來伸手要幫這人,誰知手還沒碰到,卻見那人突然一把抱起地上的東西,頭也不抬的飛快的離開了。
「這人可真沒有禮貌。」
向陽見那人連招呼也不打,對不起也不說,撞了人就跑,十分不滿意。
沈容予:「這人是工作人員吧。」
向陽:「嗯,見過兩次,不愛說話也不愛跟人交流。」
沈容予點點頭,心想現在是晚上,他們這些錄節目的MC可以收工了,這些片場的工作人員卻還十分忙碌,所以才在匆忙之中撞了他吧。
沈容予沒計較剛才那人的不禮貌行為,和向陽很快走到帳篷裡。
向陽在臨進帳篷時突然說道:「對了,我可得給你提個醒,咱們這個綜藝導演愛使壞,晚上會扒到你帳篷裡叫醒你,讓你單獨出去做任務,不過你是嘉賓他應該不會鬧你,但也說不定他腦子一時犯抽了過來叫你。」
沈容予嘴角抽抽:「行,我知道了。」
夜很快深了,現場的工作人員也差不多忙碌完了,帳篷外工作人員走動的聲音漸漸少了,沈容予和顧征視頻完便也關了手機打算睡了。
海浪的聲音漸漸大了,夜寂靜了下來,沈容予躺在帳篷裡聽著外面嘩嘩的海浪的聲音,漸漸的也要睡著了。
他睡得十分的不安,似是睡著,又似是醒著。海浪的聲音在他的耳邊放得很大很大,這種感覺讓他十分沒有安全感,但明天一大早還要起來繼續拍攝,所以沈容予盡量克服這種不舒服感,逼迫自己趕緊睡著。
就在沈容予半夢似醒間,帳篷的簾子突然被人掀開,有人漸漸靠近,沈容予第一時間覺察到了,立刻睜開眼,對上一雙銅鈴般的大眼。
來人是他的編導。
「沈影帝,咦,不用我叫您就醒了啊......」
沈容予:「怎麼了?」
編導:「有新任務了。」
沈容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現在?」
編導:「是的。」
沈容予坐起來,看見編導後面還跟著攝影師,心想向陽可真沒提醒錯,這節目導演可真愛使壞。
編導帶著攝影出去了,沈容予把衣服穿好走到帳篷外面,被海風一吹,也徹底清醒了過來。他看了看四周,除了他,再沒有其他人了。
沈容予:「這任務就我一個人嗎?」
編導:「是的。」
沈容予:「好吧,是什麼任務?」
半個小時後,沈容予來到海邊一座山腳下。
沈容予望著前方昏暗的路燈照耀出來的彎曲的石階,冷漠道:「別告訴我我的任務是爬山。」
編導:「恭喜你,答對了。」
沈容予:......
沈容予:「你們導演是不是神經病?」
編導:「哎呀,沈影帝,這您可真說對的,凡是來過的嘉賓都說我們導演是神經病。」
沈容予:......
於是沈容予帶著編導、攝影、攝影助理、阿輝四個人,慢慢的往石階上爬去。
半夜爬山這種體驗有生以來還真是第一次,沈容予這次的任務是爬到山頂拍攝日出的照片分享給其他MC,算是送給他們的禮物。
沈容予越爬越帶勁兒,加上這通往山頂的石階看著恐怖,但山並不高,他們爬了十多分鐘,就已經爬到了半山腰了。
編導:「沈影帝加油!我們快到山頂了。」
沈容予:「呵呵......您哪只眼睛看到我們快到山頂了。」
編導:「哎喲,四捨五入嘛。」
沈容予只想給他翻個白眼。
就在這時,扛攝影機的攝影師突然把攝影機扛到他助理肩頭,說道:「不好意思,我拉肚子。」
說完一溜煙的往旁邊的樹林裡跑去了。
編導無語道:「小孫這混球來到海邊吃了很多海鮮,這會兒拉肚子,我們不等他,反正小秦也已經出師了,走,我們繼續爬。」
沈容予看了一眼那個叫小秦的,見他頭戴著鴨舌帽,大半張臉都藏在攝像機後,十分認真的對著他拍了起來,他看了幾眼那個小秦,覺得他有點眼熟,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人好像是之前撞到他的人。
幾人繼續往山頂爬,又爬了十多分鐘,終於爬到了山頂。
此時天還沒亮,山頂的觀景區域燈光微亮,風呼嘯著從遠處吹來,遠處黑色的大海一望無邊,像黑色的幕布一般,幾艘船閃著燈光慢慢游著,就像夜空裡流動的星星一樣。
編導指著西邊道:「看見了嗎?那邊是我們的拍攝現場。」
沈容予順著編導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能看見那片沙灘上亮著幾盞燈光。
幾人在觀景台上被風吹得瑟瑟發抖,這時,阿輝突然走過來低聲對沈容予道:「沈先生,我有些拉肚子。」
沈容予愣了一下:「你也拉肚子?」
阿輝:「和我小孫一起吃的海鮮。」
沈容予:......
沈容予:「你去吧。」
阿輝轉身飛快的往下面的樹林裡鑽去。
此時,天邊泛起了魚肚白,編導看了眼時間,開口道:「差不多還有幾分鐘,就要日出了。」
沈容予立刻往前方看去,見天越來越亮,沒多久,遠處的海與天的邊際處冒出來小半個紅日頭,紅日慢慢的上升,將周圍的雲與海染成了一片霞光,十分的壯麗。
這景色真是太美了,像一副畫一般。
沈容予急忙拿出手機瘋狂的拍著照片,等日頭漸漸升到天空,沈容予也拍完了照,低頭邊翻看著手機裡的照片,邊對編導說道:「我拍的挺多,一會兒你看看哪幾張好,挑出來算我完成了任務。」
話說完了,卻沒有得到回應。
沈容予又喊了一聲:「PD?」
一抬頭,身邊哪裡還有編導的人影。
沈容予一愣,轉身想找編導,然而一轉身,卻看見他的腳前不遠處躺著一個人,正是他這組的編導。
什麼情況!編導怎麼了?他剛才只顧著拍照了,竟然不知道編導什麼時候無聲無息的倒下了。
沈容予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抬頭望向前方,見整個山頂只剩下他和那個扛著攝影機的小秦,他定定的看著那個小秦,聲音發沉道:「他怎麼了?他暈倒了你怎麼沒出聲?」
小秦聲音沙啞道:「沒什麼......」
小秦說完這話,突然慢慢的放下肩上的攝影機,慢慢的往前走了過來。
沈容予心中一緊,瞪著雙眼想看清小秦真相的面容。
「他只是被我弄暈過去了而已。」
小秦邊說邊慢慢的摘掉頭戴的鴨舌帽。
鴨舌帽之下,是一張熟悉的臉。
一張令沈容予深痛惡絕的臉。
沈容予心中大驚,整個人瞬間緊緊的崩起來,雙目發出冰冷的光,冰冷的如鋒利的劍。
「顧恆!」
「你沒死!」
顧恆笑著,伸手了撥被帽子壓塌的頭髮,嘴角勾起一抹邪惡至極的笑,眼神戲謔。
「沈容予,好久不見。」
第88章 熟人
沈容予看清了「小秦」鴨舌帽下的那張臉。
他萬萬沒想到, 失蹤了大半年的顧恆,此時竟然出現了,還竟然埋伏在他來錄製的綜藝團隊裡。
此時已經不用去糾結他是知道沈容予要來錄製刻意埋伏在這裡還是什麼,沈容予自從半山腰上看見這個小秦就有所察覺,但他沒有想到這人竟然是顧恆, 還膽大到故意接近他。
顧恆:「是啊, 我沒死,怎麼樣?讓你失望了吧。」
顧恆一張臉發出扭曲了的惡笑, 當時他偷偷開了一艘快艇逃走, 走到一半時快艇沒油了, 他被迫在海中央停了兩天, 直到第三天一陣海浪打來, 船翻了, 他當時以為自己要死了,覺得自己兜兜轉轉了一圈,竟然要落得跟顧之銘一樣的下場了, 可沒想到正好有一艘船路過,顧恆被救了上去。
顧恆當時大喜,只想仰天長嘯自己比顧之銘太TM幸運了, 可還沒來及高興多久,船上竟然有人認出了他。
那是一個17、8歲的男孩, 男孩一眼認出了他是誰,並且對他的恨意極大,把他關在船倉下面每天折磨他, 他漸漸知道這男孩名叫於小飛,他有一個哥哥叫於大飛,似乎是因為什麼被他滅口了。
顧恆隱隱約約的記得他手下裡好像是有過一個叫於大飛的人,那個於大飛幫他去做了一件事,後來何忠建議他滅口他就滅了,他手下那麼多人,哪裡還記得這個叫於大飛的小人物,可沒想到自己如今竟被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的弟弟尋仇折磨,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顧恆後來被於小飛帶到了岸上,於小飛把他藏在地下室裡,天天冷飯吃著,鞭子抽著,讓他更加生出一股要逃出去的決心,他要搶回顧氏,讓這些在他落迫時狗眼看人低的人,全都臣服在他的腳下。
終於,機會來了,顧恆趁著於小飛某一天的鬆懈逃了出來,他去找了他曾經幫助過的一個人,那人有個朋友是攝影師,並且正跟著一個綜藝節目組拍攝,他就裝作是一個想學技術的小弟,在那個攝影師手下低調的學了一個月,終於讓他等到了沈容予。
......
山頂的風狠狠的吹著,吹得沈容予的頭髮亂糟糟的,此時天光已亮,他逆光站在那裡冷冷的看著顧恆,從一開始的震驚到現在心中漸漸冷靜。
他腦中飛速的轉著,心想阿輝就在不遠處,只要他大叫一聲阿輝一定可以聽到。就是不知道顧恆是一個人還是有幫手,如果有幫手在下面攔著阿輝那就壞了,不過他也不算弱,和顧恆還能一戰。
沈容予邊想邊做好了和顧恆打一架的準備,誰知顧恆卻哈哈一笑:「你這麼緊張幹什麼,我以前不會把你怎麼樣,現在更不會把你怎麼樣。」
顧恆邊說邊慢慢的往沈容予這邊走,沈容予心中一級警報陣陣作響,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往後卻抵在觀景台的木頭欄杆上,往後便是一片懸崖陡壁。
顧恆:「你別怕,我不會把你怎麼樣,只想讓你跟我走......」
一汪情深似海的眼看向沈容予。
顧恆:「只要你跟我走,和我在一起。」
沈容予眉心一挑,顧恆說的狗屁話他才不會信,他瞬間明白了顧恆恐怕是想抓了他威脅顧征,要顧征交出顧氏集團吧。
沈容予在心底冷冷一笑,面上卻不動聲色。
顧恆見他不為所動,似乎是打算說服他,繼續開口道:「沈容予,我不信你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你這麼恨我,不就是因為我當初欺騙了你?我承認我當初是想得到顧氏,可我那時也的確是喜歡過你的。」
只不過相對於沈容予,他更愛自己而已。
顧恆:「我們重新開始,怎麼樣?顧征那種陰險狡詐的小人,你和他才相處了幾年,你根本不瞭解他。你被他的外表騙了。」
沈容予冷冷一笑:「我和你從小一起長大,不也沒有瞭解到你?」
顧恆:「我發誓,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們搶回顧氏,我把顧氏一半,不,三分之二全都給你!我保證以後對你一心一意,只對你一個人好,我們還像以前那樣,我們以前在一起多開心......」
沈容予眉心一挑,沒想到顧恆竟然就這麼直白的跟他說搶回顧氏,瞬間心中泛起的一陣陣噁心的感覺。
沈容予一邊盤算著怎麼脫困,一邊裝作被吸引的樣子開口道:「真的?可你八年前已經欺騙過我一次了,我怎麼信你?」
顧恆本來只是報著一線希望,但現在看見沈容予的表情竟然鬆動了一下,心道看來沈容予對顧征的感覺也並不深嘛,想想也是,開始的感情總是難捨難分,顧征那麼忙,沈容予也總往外地跑,兩人聚少離多,沈容予對顧征的感情恐怕也沒剛開始那麼好了。不會據他得到的消息來看,顧征那邊卻是對沈容予愛得要死要活的。
顧恆:「我可以現在就跟你簽一個協議,只要拿回顧氏,我下半輩子絕對對你一心一意。」
沈容予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可是,你剛才又說顧征陰險狡詐,他怎麼可能會為了我把顧氏讓給你?」
顧恆:「你在顧征身邊這麼久,應該知道他不少料吧,只要你把這些料拿出來交給爸爸,再告訴他我是被顧征陷害的,這樣爸爸自然就會相信我了。」
沈容予裝作在思考的樣子,輕輕的點點頭。
就在這時,他突然看見山頂最右邊的草叢中似乎有個人影動了一下,沈容予心中一緊,心想那裡怎麼還有一個人?是阿輝嗎?還是顧恆這邊的幫手?
就在沈容予猶豫的這一瞬間,顧恆突然往前大走了幾步,沈容予急忙往旁邊跑去,然而卻還是晚了一步,顧恆突然一把抓住他,幾下掙扎之後,瘦弱的沈容予哪裡打得過顧恆,一下子被他困在了欄杆的角落裡。
沈容予用力掙扎,然而這時,顧恆突然拿出一塊白色的毛巾狠狠的捂在他的口鼻之上,沈容予瞬間感覺頭暈目眩,全身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沈容予瞬間明白了,在他故意用言語讓顧恆放鬆警惕的同時,顧恆也在故意用言語讓他放鬆警惕,顧恆這次恐怕有備而來,無論他的回答是「是」還是「否」,他恐怕都會採取綁架的措施。
好在,沈容予人並沒有暈過去,只是全身使不上任何力氣。
顧恆哈哈的笑起來,從沈容予手中奪下來手機,說道:「你放心,你的好助理一時半會兒不會出現了,沒人來救你。」
沈容予心中一涼,阿輝果然是被顧恆的人攔在了下面。沈容予狠狠的捏著自己的手心,想從顧恆手中奪下來手機,可惜無論他怎麼用力,都使不出一點力氣來。
顧恆邊翻著手機邊說道:「你猜顧征要是知道你在我手裡,會不會著急?」
顧恆嘴裡哼起了歌,一手插兜,一手悠閒的翻著沈容予手機說道:「你這手機裡的聯繫人可真多......咦,來電話了......」
沈容予心中一緊,暗叫一聲糟糕,他昨天跟顧征說過今天早上6點要錄節目,顧征說明天他要打電話叫他起床。
沈容予掙扎著剛想喊出一句「不要接」,然而顧恆已經接起了電話。
「喂......哈哈哈哈,我的好三弟......當然是我......沒想到我沒有死吧......哦沈容予啊,他沒空......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讓出位置出來他會安然無恙......否則,我面前可是懸崖,萬一我一個心情不好,沈容予會為你殉情的......你知道就好......很簡單,一個小時內,只要你對媒體發部退位讓賢的消息,我自然會保他平安......」
顧恆「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沈容予狠狠的瞪著他,他用力想站起來,可是混身沒有一點力氣,只能乾瞪著顧恆,恨不得現在撲上去與他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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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恆心情十分的好,晃到沈容予面前輕抬起他的下巴,邪笑道:「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等拿到顧家,我會帶你走......」
說著,他眼睛瞇了瞇,手在沈容予漂亮的臉上繞了一圈,低聲道:「早就想知道你在床上是什麼騷樣了......到時候,我會讓所有人知道,你沈容予是我的人......怎麼樣,我比顧征那個不敢對外界承認你的人有擔當吧。」
沈容予雙目瞪得通紅,狠狠的咬著牙,使勁兒一甩頭,從顧恆的手裡掙脫出來。
顧恆笑了笑,也沒繼續騷擾他,站起來對著沈容予拍了張照片,低頭髮給了顧征。
沈容予恨得咬牙切齒,那種迷藥讓他頭暈腦脹,但好在他神智還是比較清醒,腦中飛快的運轉著怎樣才可以逃脫。
就在這時,山頂最右側那叢草叢中突然嘩嘩的響了起來,一個人影突然站了起來。
沈容予和顧恆同時嚇一跳,緊張的朝那人看去。
一個瞬間心沉到海底。
一個興奮到整張臉都扭曲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這兩位的老熟人,從押運車中逃下來的沈逸瑤。
顧恆哈哈大笑起來,沈容予卻只覺得流年不利,今天恐怕在劫難逃了。
第89章 完結
除去已經「死去」的顧之銘, 沈容予童年與少年時的玩伴便是顧恆與沈逸瑤了。
那時,他們幾人幾乎是拉幫結派自成一圈的,不說天天日日,至少每星期都會有那麼三五天聚在一起玩。後來迫於顧之銘的魅力,以及顧家的地位, 加入他們這個圈子的小夥伴們漸漸多了起來, 但這四個人的關係使終是最好的。
尤其是顧之銘有時身體不太好,平時一起玩鬧的都是沈容予、顧恆、沈逸瑤三個人。那時年少無知, 趣味相投, 以為這種無憂無慮的日子, 能夠永遠這麼長久。
卻不曾想一朝人心變, 美好的一切, 千瘡百孔, 滴拉出鮮血,面目全非。
如今,這童年的三個玩伴終於湊集在了一起, 卻隔著血海深仇,滄海桑田,早已物事人非。
山頂的風呼啦啦的吹, 沈逸瑤就在這風中一步一步的向他們這邊走過來,她的頭髮稍微長長了一些, 整個人瘦的如行走骷髏,更襯得她的雙眼又大又紅。
她的臉色蒼白無比,裹著一件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寬大的黑色風衣, 整上人陰冷的可怕。走過來時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沈容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沈容予緊緊的盯著她,腦中想著沈逸瑤之前說的那句「我會報仇」,心想他今天落在這兩個人的手裡,恐怕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顧恆看到來人是沈逸瑤,眼中掩飾不了興奮的光:「逸瑤,原來是你。我聽說你逃了,本來想去找你。」
在顧恆心裡,無論之前發生了什麼,沈逸瑤使終都是站在他這裡的,他對沈逸瑤並沒有多少深仇大恨,何況此時面對的是沈容予與顧征,而且沈逸瑤曾經那麼愛他,他自然覺得沈逸瑤也是站在他這裡的。
沈逸瑤衝他點點頭,一步一步踩著台階走了上來,顧恆這才發現她的手裡握著一把匕首。
顧恆眉毛挑了一下,問道:「你是怎麼過來的,你來這裡幹什麼?」
沈逸瑤冷冷的看了一眼沈容予,一開口沙啞的聲音捲進了風裡:「我來報仇!」
顧恆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突然往沈容予面前站了站,半擋住了沈逸瑤的目光沉聲道:「他我還有用,你要報仇等我用完了隨便給你報仇。」
沈逸瑤冷冷一笑:「我要報仇還要挑什麼時間嗎?」
說著拔了匕首套大步走了過去。
顧恆知道沈逸瑤之前就恨急了沈容予,曾經更是三番四次想沈容予死,更何況現在沈容予又把她弄進了監獄裡,沈逸瑤必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弄死沈容予。
但一個小時的時間沒到,顧征那邊還沒有傳來消息,這個時候沈容予要是出了什麼事,他這次恐怕再也沒有什麼機會能威脅住顧征了,更何況他也並不想要沈容予死。
顧恆當即決定制止住沈逸瑤:「逸瑤,你冷靜點,再給我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之後,無論怎麼樣,我都會給你一個交待,你......」
顧恆的話戛然而止。
沈逸瑤雙眼冷冷的瞪著前方,手中的匕首一閃一亮,狠狠的刺出去,對準的不是坐在地點的沈容予,而是毫無防備的顧恆。
顧恆瞬間瞪大眼,整個身體僵在原地,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瞪著一雙眼不敢置信的看向沈逸瑤。
「你......你......」
這一刀用了沈逸瑤十成的力氣,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沈逸瑤雙眼通紅髮出凶狠的光,對著顧恆的腹部又是一刀進去。
「你去死!你去死!你毀了我一生,你毀了我一生!」
顧恆這才彷彿有所察覺,一雙手狠狠的握住刺在腹部刀,對著沈逸瑤上前就是一腳。
沈逸瑤被踹的翻倒在地,她卻沒有死心,爬起來又衝向顧恆。
顧恆此時已經把匕首從腹部拔了出來,沈逸瑤卻好像完全沒有任何察覺,猛得撲了上去跟顧恆糾纏了起來。
沈容予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這突然發生的一切,他的腦中嗡嗡直響,腦中不停的回放著之前在監獄時,沈逸瑤的那句「我會報仇!我會報仇!」
他突然意識到,沈逸瑤的這句報仇難道不是對著他,而是顧恆嗎?
前方,顧恆已經一刀捅進了沈逸瑤的腹部,一地的鮮血直流,沈容予望著這驚心動魄互相殘殺的這一幕,被山頂的風一吹,血腥味瞬間飄進鼻間讓他一下子清醒了幾分,他扶著欄杆慢慢的著起來,這一用力讓他累得靠在欄杆上氣喘吁吁。
這時,顧恆突然朝他這邊撲過來,似乎以為他要逃跑要過來抓他。
沈容予心中大驚,正使出力氣要往旁邊躲,誰知沈逸瑤卻突然猛的撲過來雙手緊緊的抱住顧恆,她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突然抱著顧恆往欄杆邊上使勁兒一衝,一個巧勁兒,突然把顧恆從欄杆的空隙中推了出去。
顧恆眼看著就要飛落懸崖了,關鍵時刻他突然伸出一隻手一把緊緊的抓住最下面的欄杆,身體沒掉下去,但卻懸在了半空之外。
沈逸瑤滿身是血,有她自己的也有顧恆的。她低著頭看著懸在半空中的顧恆冷冷一笑,撿起地上的匕首蹲下來,用匕首尖對著顧恆扒在欄杆上的那隻手,輕輕的裝佯劃了一道。
「別別別......逸瑤,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沈逸瑤:「有話好好說?那晚在愛斐島,你自己跑了之後可曾聽我好好說話?」
顧恆:「我那天如果不逃,必死無疑,而且我如果帶著你,咱們兩個都會死,逸瑤,你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麼,我不帶你是對的,逸瑤,救我上去。」
沈逸瑤卻搖搖頭:「顧恆,你當年騙我,害得我對我的養父母痛下殺手,要不是你,我現在也不會成這個樣子,我的一生全被你毀了,全被你毀了,我本來有家的,我本來有家的......」
沈逸瑤說著說著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她曾經不止一次的羨慕顧之玥,覺得顧之玥無憂無慮生活富足而幸福,卻忘記了自己曾經也是能過上這樣的日子的,沈父沈母對她有時候甚至比親生的兒子還要好,如果不是顧恆歪曲事實編造了一個謊言來欺騙她,顧之玥現在的生活何嘗不是她的寫照。
沈逸瑤一開始知道真相時是抗拒的,後來有一天,顧智霖突然來監獄裡看她,跟她說了好多話,講了很多她不曾知道的上一輩人的事,那時她才算真正的相信了。
她不敢承認她堅持了快二十年的真相竟然只是被別人利用了,尤其夜深人靜她一個人窩在監獄的角落裡,一個人脆弱的時候往往是心思最良善的時候,這個時候,童年往事,沈家父母對她的寵愛,年少時沈容予對她的依賴與信任,夾雜著巨大的悔恨便都湧了上來。
沈逸瑤痛哭流涕,她恨自己愛錯了人,恨錯了人,殺錯了人,那心底僅剩下的最後一點良知,最終全副翻了身,擾得她內心終日無法平靜。
她知道自己被判了無期徒刑後便要求見沈容予一面,那次見面她本來有很多話想說,可真正見了沈容予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甚至那句她琢磨了許久的「對不起」。
最終她只有衝動的告訴他「我會報仇的」,可沈容予卻似乎誤會了她的意思不等她說完就掛了聽筒。
她拍著玻璃沖沈容予吼道:「我會找顧恆報仇,我會找顧恆!」
但沈容予卻一個字也聽不見了。
此時,沈逸瑤看著奮力想往上爬的顧恆,她心中突然平靜了很多。顧恆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求饒的話,他這人似乎有著源源不斷的力氣,哪怕此時他全身是血。
沈逸瑤突然害怕他這種力氣,她提起匕首狠狠的咬著牙,猛著朝顧恆的手腕上刺下最後一刀。
「啊------」
顧恆的尖叫聲震響整個山頂,他緊握著欄杆的手終於鬆開,整個人掉下了懸崖深處,永遠的消失不見了。
沈容予整個人都驚呆了,他有些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成現在這個局面的,這時蹲在地上的沈逸瑤突然抬起頭看了過來。
沈容予心中一緊,身體緊緊的靠在欄杆上,心想沈逸瑤對付完顧恆了,是不是輪到他了。
卻見沈逸瑤突然笑了。
山頂的風漸漸的又大了起來,不遠處,終於擺脫掉糾纏的阿輝終於跑了上來,看到沈逸瑤在場,大喊道:「沈先生------」
頭頂的太陽發出萬丈的金色光芒,將山頂裹上一層金燦燦的邊。
沈逸瑤突然笑了,像小時候無數次她衝他招手道「小魚,來姐姐這裡」時的那種笑容。
她突然站了起來,直直的看著沈容予,張了張嘴說了什麼。
下一秒,她在沈容予怔住的表情中,突然猛得往前衝,翻過欄杆,毫不猶豫的跳了出去。
山頂的風刮得更猛烈了,遠處海浪捲著白色的浪花撲在岩石上,嘩嘩作響。
沈容予腦中嗡嗡的響,響著沈逸瑤開口說的那句話。
那句話很短,只有三個字,三個沈容予從來不需要也不接受的字。
「對不起!」
沈容予身體漸漸滑落在地上,他怔怔的望著前方,只覺得頭頂的陽光太強烈,照得他的眼睛閃出了淚花。
......
沈容予被送到醫院時,顧征早已趕過來陪在他的身邊。
沈容予一睜眼就看著顧征,立刻委屈的小聲道:「老公......」
這一聲「老公」叫得顧征心軟極了,他將沈容予狠狠的摟在懷裡,聲音沙啞道:「小魚,我一點也承受不起失去你......」
沈容予反摟住顧征,只覺得心裡又麻又痛,又甜蜜的不像話,開口道:「我以後再也不離開你了,一點也不......」
顧征將他摟得更緊了一些,心中卻十分內疚自己只一次的沒有提醒沈容予多帶人出去,沈容予就出了事。
事實上昨晚通完電話之後,顧征特別想沈容予,當下就讓助理買了一早飛過來的機票,想給沈容予一個驚喜。他給沈容予打電話那會兒剛下了飛機,看了眼時間發現該叫沈容予起床了,便打了那通電話。
掛了電話後,顧征週身瞬間瀰漫上修羅場的氣息,嚇得旁邊的孫躍一動也不敢動,聽著顧征安排他迅速聯繫當地的警方以及黑社會,全程自己開車,漂移一般的開到了山腳下。
他們幾乎是一路跑到了山頂,到了山頂正好看見阿輝把沈容予扶起來,顧征沉著一張臉幾步上前抱著沈容予飛快的下山,然後迅速的封鎖消息,因此到目前為止,節目錄製現場的很多工作人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以為沈容予是低血糖暈倒了。
顧征後來讓孫躍調來了山頂觀景台的監控知道了整個事件發生的全過程,又讓孫躍把監控交給了警方,警方經過一天的尋找終於找到了顧恆與沈逸瑤的屍體,後續手續顧征便沒有再關心了。
沈容予聽顧征說完他昏睡之後的事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屍體找到了?」
顧征:「嗯,找到了。」
沈容予點點頭,最終歎息道:「老公,我想回家了。」
顧征:「好,我們回家。」
顧徵調來了私人飛機帶著沈容予離開了,而當天,沈容予暈倒被顧征抱下山的各種路透被網友們曝光在網上。
由於顧征抱著沈容予從山上下來時,山腳來了很多晨練的人,顧征太著急哪裡顧得上理會路人對著他拍照片拍視頻,那些照片和視頻被人同步傳到了網絡上,瞬間掀起了驚天巨浪。
「啊啊啊啊啊!!娛樂圈十大未解之謎之首,是不是要解開謎底了!!!」
「啊啊啊啊啊啊!!!沈容予的男人竟然是顧氏集團的繼承人!!!」
「兩個人好配!!!天吶!!你們看顧征的表情!!!又著急又心痛!!!天吶!!!本CP飯一本滿足!!」
「所以沈容予金熊獎告白的那個人是,顧三少??」
「先別這麼激動,萬一顧三少只是好心的見沈容予暈倒了抱他去醫院呢?」
「就是就是,CP粉能不能控制一下啊。」
然而大部分人都認為沈容予拿金熊獎告白的那個人是顧征,蒸魚CP粉一夜暴富,小小的某匿名論壇瞬間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一般的擠進來很多人。
沈容予此時已經顧不上理會網絡上的風向了,他在家裡休息了幾天,這幾天他總是想起沈逸瑤說的那三個字,每想一次他便冷冷一笑,他跟顧征道:「我可以不接受的對吧,憑什麼她死了我就可以不計較?」
可是他再計較,仇人已死,有一個死前還覺悟了。他的生活裡終於不用再擔心顧恆和沈逸瑤哪一天再會衝上來對他甩刀子了,圍繞在他身邊八年的仇恨,終於因為那兩個人的死,而徹底告終了。
只是,他有時候會想起小時候的事來,想到小時候第一次見到沈逸瑤,沈逸瑤怯聲聲的喊了他一句:「弟弟,以後我就是你的姐姐了,我會保護你。」
他想沈逸瑤最終也算是履行了一次承諾了吧,他記得在山頂時,顧恆衝過來時,是沈逸瑤攔住了他。
沈容予想到這裡,便覺得心中複雜,想來想去便也不想再想了。
這次的事情之後,沈容予除了幾個重要的行程之後便徹底休息了,天天陪著顧征這兒轉轉,那兒跑跑,兩人時不時的和朋友聚聚會,再曬一把狗糧。
很快,春節到了,《白雲與西風》上映了。
《白雲與西風》前半部分幽默風趣,後半部分又來了個飛流直下的大反轉,悲情的不得了,這種題材瞬間在春節檔一下子爆棚,票房又番了一番。花容傳媒趁機宣傳《我是大演員》,並開始海選《白雲與西風》的劇版演員。
沈容予也在這時終於在媒體上露了臉,此時網絡上傳他和顧征的緋聞傳的仍然沸沸揚揚,有記者再次問道金熊獎告白的對象是不是顧征。
沈容予微微一笑,開口道:「我不是說了嗎,等我下次再拿三大電影節影帝,我再告訴你們。」
這話是變相的承認了,其實沈容予和顧征是一對早已不是圈內的什麼秘密了,只不過沒有對外界宣傳。這些記者中某位叫藍煙的記者有幸在某次採訪沈容予時見識到了顧征是怎麼寵沈容予的,聽見其他人還在追問沈容予和顧征的關係,瞬間得意極了。
《白雲與西風》最後叫好又叫座,拿了春節檔的票房冠軍,《我是大演員》從3月份開始在某上星台一週一播,創下了該上星台綜藝當年的收視冠軍。而沈容予除了前幾期為《我是大演員》站了幾次台,那之後便一直沉寂了下來。
沈容予這一沉寂,一整年沒拍戲。
這一年裡,沈容予不在江湖,江湖卻到處是他的傳說,時不時的有人拍到他和顧征出去遊玩的照片。其實這些照片能出現在網上,也是顧征變相的默許的,不然沒經過顧征的允許,誰敢放顧家三少爺和他愛人的照片。
第二年,顧智霖終於退休,把顧家全交給了顧征,網絡頭條新聞報道了這條消息後,不少人都說沈容予要嫁進豪門了。
沈容予十分無語的看著網友們的評論,跟左平江道:「我早就是豪門本門了好嗎?」
左平江哈哈一笑,把一張請帖給他:「我和肖潔的婚禮,不見不散啊。」
沈容予斜眼看他:「想不到肖潔還真答應跟你結婚了。」
左平江不樂意了:「嘿,你還看不起人了!」
沈容予:「呵呵。」
左平江不跟他計較,說道:「你什麼時候休息夠?田姐可是天天問我呢,我結婚你見著她,小心她扒了你的皮。」
沈容予懶洋洋道:「再看吧,也不是我不想工作,你也知道我家顧征,天天看我看得緊。」
自從山頂的那次事件之後,顧征就把沈容予看得緊緊的,走哪兒跟哪兒,沈容予知道那次他是真的嚇壞了,便也由著他隨時綁著自己了。
況且他和顧征天天粘在一起一點也不覺得膩,甚至他還十分享受和愛人天天在一起怎麼愛也愛不完的感覺。
便越來越,覺得自己沒啥沒上進心了。
沈容予歎氣道:「美色誤人。」
沈容予沉寂後的第五年,終於以一部中英合拍的《我笑白馬》入圍了三大電影節的海威尼電影節的最佳男主角,粉絲們這才知道沈容予空寂的這五年,不光顧著談戀愛了,還和自己男人出了趟國拍了部電影回來。
沈容予最終以《我笑白馬》贏得了最佳男主角的桂冠,自此,便成了亞洲唯一一位拿下三大電影節的明星。
沈容予站在頒獎典禮的舞台上,顧征就在下面。
他捧著獎盃笑著,開口道:「感謝粉絲們支持我五年,這五年我沒有任何作品,甚至有意的隱藏起來,他們也都耐心的等我,感謝我的經濟團隊,我的公司。以及......」
沈容予笑著望著台下的顧征:「......我的愛人......他今天也來到現場......」
大屏幕立刻給了顧征一個鏡頭,全場立刻尖叫了起來。
沈容予:「五年前我說過等到下一次,等我集齊了三大電影節的影帝獎,我會公佈我愛人的名字,這幾年,相信不用我公佈,大家也差不多知道他是誰。我很幸福,謝謝他從始至終對我的愛護,陪伴與支持,我很慶幸能夠及時的發現他,愛上他,他是我人生中的太陽!我會用我剩下所有的時間愛他寵他,像他愛我寵我那樣!謝謝!「
#沈容予顧征#
這話題當天便爆了各大媒體!
沈容予這番深情告白更是對所有人會心一擊!眾人排著隊刷著#羨慕顧征#。
顧征十分開心,特意開通了微博,曬了一雙相交而握的手,並附文字:兩生有你,三世不離!
沈容予傍晚刷微博看到了,走到正在廚房給他煮麵的顧征身後,張開雙臂從背後抱住他,把臉貼在他的後背上蹭了蹭,說道:「這話應該我來說,顧征,感謝兩生有你,三世我必不離!」
顧征心中大動,一個轉身將沈容予壓在廚房的桌子上,一個極具侵略的吻落了下來,手也不老實起來。
沈容予大叫道:「別別別,還煮著面......」
顧征一個轉身關了火,又侵身壓過來,伸手扯下沈容予的睡衣。
沈容予拉著自己快要離體的睡衣,輕氣道:「別在這裡。」
顧征嘴角勾起,黑幽的眼眸裡□□翻滾,他聲音暗啞道:「上次在廚房,你不是說感覺很好嗎?」
沈容予臉一紅:「混蛋,我的面,我還餓著!」
顧征微微一笑:「那我先餵飽你!」
......
這一晚,沈容予沒吃成飯。
【正文完】
第90章 番外
番外
十月末, 文華五星酒店裡,大廳搭建的舞台上是《我是大演員》的發佈會。
後台,阿輝邁著沉穩的步子繞場一圈,走到一個穿著白色西裝,身材消瘦的男人面前。這男人清秀的面容略帶一絲憂鬱的神色, 正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裡, 盯著眼前的某一個點出神,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事情。
阿輝鞠躬:「向先生, 沈先生讓我來接您。」
阿輝聲音低沉, 並刻意放輕, 似乎是生怕自己大太聲了嚇到面前的人。
向陽聽見這聲音, 瞬間收起一臉郁色, 見眼前來人是阿輝, 他抬頭往阿輝的身後看了一眼,開口道:「容予呢?不來了嗎?」
阿輝點點頭:「沈先生說他不來也沒關係,有您坐鎮。」
向陽站起來往外走, 笑道:「他可真看得起我。」
阿輝也笑了笑,跟在向陽身後。
很快,兩人出了酒店坐進車裡。
向陽坐在副駕駛位, 轉過頭看著車窗外的文華酒店與自己越來越遠,有一搭沒一搭的與阿輝聊著天:「你老闆可真行, 自己的發佈會都能逃了。」
阿輝:「是我的大老闆不讓他來。」
向陽:「顧征?他還不放心啊。」
阿輝點點頭:「顧總這段時間天天和沈先生在一起。」
向陽嘖嘖了兩聲,心想這還沒見面就被虐了狗,要是見了面止不定要被虐成什麼樣呢。
車開到芍葯街五號, 停在一個別有情調的四合院門口,阿輝開了車門帶著向陽往裡走,兩人穿過一個長廊,阿輝推開一扇門,繞過最前面的一副牡丹屏障,再推開另一扇門,裡面燈光昏暗,人聲鼎沸。
這是一家別具一格的私人會所的大包間,裡面正開著派對。能來這地兒的通常都不是一般人物,向陽一腳踏進去,看見角落有一隻手朝他揮揮,喊他:「陽子,這裡。」
向陽看過去,是沈容予和左平江。
包間裡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向陽不認識的。他這人一向不愛和人太過密切的交往,朋友也只有那麼幾個就好,這會兒看見有幾個眼熟的,朝著那幾人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便繞到包間的角落,見沈容予和左平江正坐在一起不知道聊著什麼,看上去心情十分的好。
那兩人見向陽過來,給他讓出來一個位置,向陽衝他倆微微笑,打過招呼後坐了下來。
手裡被左平江塞進來一杯淺藍色的雞尾酒。
左平江的聲音響在耳邊:「放開了喝,今兒晚上哥們兒陪你!」
向陽笑了笑,舉杯一飲而盡。
頭頂昏暗的燈光照在臉上,冰涼而清甜的液體順著嗓子裡,劃進胃裡。周圍吵雜,像是隔著一層透明的玻璃罩,進入腦中嗡嗡直響。
向陽一杯喝完又伸手拿了一杯,在沈容予和左平江的注視下再一次一飲而盡。
這一杯是威士忌,他喝得有些急,有些快,一下子嗆到了嗓子,捂著嘴猛咳了起來。
沈容予伸手拍著他的背,問道:「你沒事吧?」
向陽揮揮手,飛速的眨著眼睛,將眼中咳出的淚花眨了回去,他喘了一大口氣說道:「沒事,沒事,我有點渴,喝得有點急。」
沈容予點點頭,沒說話,伸手遞給他一張紙巾。
向陽緩過了勁兒,再抬頭,發現身邊就只剩下沈容予了。
向陽又拿起一杯酒,這回看清了是淺藍色的液體,靠在柔軟的皮椅上,低聲道:「左平江呢?」
沈容予:「去接他女朋友了。」
向陽:「你家顧征呢?」
沈容予:「在隔壁和人談事,一會兒就過來。」
向陽並不是愛說話的人,也就在朋友面前才多說幾句話,這會兒卻突然話多起來,有一句沒一句的開始和沈容予聊著天。
沈容予仔細的看了他兩眼,覺察到他今天的不同,想到今天來之前左平江告訴他的消息,正想著開口勸慰他兩句,這時,突然一陣嗆人的香氣飄了過來。
向陽也聞到了那股刺鼻的味道,抬頭看去,就見一個穿著紅色裙子的女人站在他旁邊,正瞪著一雙十分無辜的大眼,直直朝他看過來。
那女人的眼光讓向陽十分不舒服,他開口道:「有事嗎?」
那女人笑了笑,一笑嘴角兩邊有兩個小酒窩,問道:「你是向陽吧。」
向陽點點頭:「你是?」
紅裙女人伸出手:「我叫晚小柔,是鍾阿姨朋友的女兒。」
向陽伸向晚小柔的手瞬間僵了一下。
晚小柔:「不借意我在這兒坐一下吧。」
向陽:「如果我介意呢?」
晚小柔哈哈笑了兩聲,似乎沒聽見向陽這句話,一屁股就坐在了他的旁邊,她伸長了脖子往向陽右邊看了一眼,突然眼神一亮:「你旁邊的是沈容予嗎?」
沈容予垂著眼看她:「你有什麼事?」
晚小柔嘻嘻一笑:「你別緊張呀,我也沒別的事,就是想問問你,你和鍾盧的婚約是不是解除了?」
晚小柔說這句話時,包間裡播放著的輕緩的某流行音樂正好唱完,也不知道是不是音樂停止的原因,包間裡說話的人突然跟著音樂停止而停止了,一瞬間周圍特別安靜,晚小柔的這句話就顯得格外的突兀,引得所有的人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向陽臉色白了一下,緊抿著雙唇沒有說話。
晚小柔看了他一眼,有點得意道:「怎麼?鍾阿姨沒跟你說嗎?不應該吧,你不是答應鍾阿姨後天要開發佈會宣佈你和鍾盧解除婚約的消息嗎?」
晚小柔這句話說完,包間裡瞬間傳來一陣竊竊私語的聲音,包間裡的音樂又響了起來,將那陣竊竊私語遮蓋了下去,但即便是這樣,向陽還是聽見離他最近的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說道:「天吶,向陽要和鍾盧分手?鍾盧當時為了他被判了□□,現在人要回來了,向陽竟然......」
晚小柔更加得意了,她往向陽這邊靠近了一點,放低了聲音,說道:「鍾阿姨說了,等你這邊開完發佈會,她也要開發佈會,你猜她要宣佈什麼?」
向陽的雙手緊緊的握在身側,雙唇緊抿成一條線,眼神使勁兒的盯著地上燈光打出來的一塊光暈,只覺得包間裡的涼氣開得實在是太足了,凍得他渾身發冷。
他想,他並不想知道,一點也不想知道,非常不想知道。
然而晚小柔偏要他知道:「鍾家要宣佈我鍾盧哥哥要和其他人訂婚了......」
轟隆!
有什麼東西在心中炸裂開來!
晚小柔柔媚的音調響在耳邊:「......你知道是誰和他訂婚了嗎......是我......」
有什麼東西狠狠的刺過來,那東西又冰冷又堅硬,像是在凌遲一樣,將向陽的心切得一片一片的,血肉模糊,撕心裂肺般的疼。
雙手狠狠的握著,幾乎要白骨外露了。
可即便是這樣,向陽也仍然一動也不動。
他盯著地上的那團光暈,突然開口道:「說完了嗎?說完就滾吧。」
晚小柔大吃一驚,沒想到一向溫潤的向陽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向陽:「我和鍾盧分手也好,解除婚約也好,是我和他的事,跟你有什麼有關係?」
晚小柔:「你......你......」
她伸手指著向陽,正想破口大罵,突然眼神往旁邊一斜,看見向陽旁邊的沈容予突然冷冷的看著她,開口道:「他不是讓你滾嗎?還不滾?是想讓我找人把你趕出去嗎?」
晚小柔敢惹向陽卻不敢惹沈容予這尊大神,氣哼哼的跺了兩下腳,甩著頭髮離開了。
晚小柔離開之後,向陽身體一鬆,徹底癱在沙發上,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此時臉上戴著的那層面具也徹底破碎,露出原本的不堪一擊。
手中,又被塞進來一杯冰涼的酒杯,向陽看也不看一口喝下去,聽見沈容予說道:「你真的決定了?」
向陽點點頭:「嗯,當初答應過鍾家,我不能反悔......」
沈容予:「其實只要你不想,也沒有人逼你,況且鍾盧也回來了,你要是真的特別愛他,你們還是可以再試一下,或許......」
向陽搖搖頭:「我住的地方一直沒變,鎖沒換,密碼沒換,電話沒話,微信沒換......可是......鍾盧回來一個月了,從來沒有找過我......我想......」
這一年,可能對一個人的改變是巨大的。
尤其是鍾盧。
他或許經過這一劫徹底想清楚了,又或許是他的本性讓他天生對一個人長情不了,這一年的時間裡,終究是徹底的放下那段不堪的情愛,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了。
可是哪怕是這樣,向陽也是不怪他的。
他為他做了這麼多,他得到了他這麼長時間、這麼深刻的愛,他應該知足了。
他一向是一個知足的人,什麼時候該愛,什麼時候該停止了,他能把控好自己,哪怕他心裡是非常不捨的。
可他既然答應了鍾家一年,那就是一年,鍾盧為他做到了那份上,他不應該再為難他的家人,他們應該彼此放過,如果一開始他們就能彼此放過,也就沒有後來的那些事了。
向陽:「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小魚,我和鍾盧,不可能了。」
沈容予微微歎了口氣,拿著酒杯與他碰了一下:「陽子,我希望你能幸福。」
向陽彎嘴苦笑:「幸福......我也想......」
也許有一天,也會吧。
又或許不會。
他愛這一次已經用盡了全部力氣,大概再也不會這麼愛了吧。
至少再不會向愛鍾盧那樣的,愛上別人了。
......
向陽一口一口的喝著酒,他酒量並沒有多好,沒一會兒就喝得有些暈頭轉向。
包間裡,此時人聲鼎沸,門開門關,有人出去又有人進來。
身邊,有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走過來,他聽見了一個低沉中又帶著一絲寵溺的聲音說道:「你怎麼又喝酒了?」
向陽頓了頓抬頭看去,原來是顧征過來找沈容予來了。
顧征:「我就耽擱一會兒功夫,你又喝多了?」
沈容予嘿嘿的笑道:「沒有沒有,我沒有喝多,我沒醉。」
顧征一把拉起沈容予:「走,我帶你出去在這院子裡轉一轉,醒醒酒,一會兒我們還有別的事。」
沈容予十分聽話的站起來,走之前還拍拍向陽的肩膀,說道:「你別亂跑啊,一會兒左平江就回來了,你等我們送你回去。」
向陽點點頭:「你們去吧,不用擔心我。」
沈容予和顧征離開了,向陽這邊就剩下一個人了。
沒一會兒,向陽突然感覺有幾個人向他這邊走來,向陽並不關心有誰過來,但那幾個人中有一個人突然朝他直直的走來,一屁股坐在了他旁邊的沙發上。
向陽抬眼看去,見是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年輕男人。
那男人衝向陽挑眉一笑,開口道:「您是向陽吧,久仰大名,我非常喜歡你的電影。」
原來是個影迷啊。
向陽:「你好。」
男人:「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酒啊,我陪你吧。」
向陽:「不用。」
男人嘿嘿一笑,拿起一杯酒硬是要和向陽碰杯:「你看你一個人喝也挺無聊的,不如跟我說說話?」
向陽有些反感:「不用了。」
「別啊,你看我倆既然能在這裡見面,還坐到一起,那就是緣份,來,向先生,乾了這一杯。」
那男人不依不饒,似乎完全沒看懂向陽臉上的反感之色,突然往向陽這邊貼了貼,拿起酒杯就要往向陽嘴裡灌。
今天能來這個地方的,除了生意場上的大佬,就是某些紈褲,看眼前這個男人眉眼全是放蕩的笑,行為如此不檢點,向陽頓時明白這個年輕的男人恐怕正是無所事事的某些二代,當下臉色一僵,一手甩開男人手中的酒杯,「砰」的摔碎在地上。
這一甩,某二代男人頓時怒了,噌的一下站起來,當下面容猙獰,目露凶光,大吼道:「媽的!老子想玩你是看得起你!你TM以為你是誰!被鍾家退貨的貨色!」
包間裡吵雜的聲音瞬間停止,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望了過來,那一道道或是審視,或是幸災樂禍,或是同情的目光射過來,讓向陽頓時無處遁藏。
他就在這樣的目光裡,感覺自己彷彿被人扒光的衣服,拿著粘了鹽水的鞭子,狠狠的鞭笞,遍體鱗傷。
他僵硬的坐在那裡,臉色蒼白,感覺自己如墜入了十八層地獄,再無往生的可能。
就在這時,突然一道慵懶的聲音伴隨著包間裡輕柔的音樂響了起來。
「宋星,你TM是活膩了吧,老子的男人也敢動。」
這聲音一出來,向陽渾身一震,他猛得抬起頭朝那道聲音望去,見離他極遠的另一個角落裡,突然站起來一個人,那人逆著光,一步一步走過來,儘管完全看不清面容,向陽卻感覺整顆心全都飛了出去,飛到九霄雲外,再也回不來了。
這聲音,這身影,向陽這輩子也不會忘記。
是鍾盧!
一年零一個月零三天,他數著天數過日子,清楚的記得他們有多久沒有見了。
鍾盧一步一步走過來,嘴裡叼著根雪茄,頭髮留得極短,一根一根豎在頭頂,他走過來卻沒有看向陽一眼,而是走到那個叫宋星的紈褲面前,突然伸出一拳頭狠狠的打在宋星的肚子上。
宋星被這一拳打得摔倒在地,他瞬間爬起來撲過來,吼道:「我尼瑪鍾盧!你TM敢打老子!」
宋星這小身板哪裡打得過鍾盧,沒幾下就又被鍾盧打得趴在地上,宋星還被沒揍得這麼狠過,又爬起來發誓今天要找回場子,這時一看,發現自己周圍圍著好幾個鐵壯大漢,瞬間明白鍾盧這尼瑪是帶著人來的。
宋星瞬間就蔫了!
但他也不能讓人看出來他蔫了,叫叫罵罵的作勢往外邊跑邊吼道:「你TM給老子等著,老子喊人去!」
鍾盧飛快的竄過去一把抓住他,一個過肩摔,又把這孫子給摔到地上。
「哎呦!」宋星淒慘的吼著。
鍾盧一腳踩在宋星的手上,他慢慢蹲下來,拿著沒有點的雪茄往他臉上一按,低聲道:「上一個敢調戲我男人的人,你知道現在在哪兒嗎?」
宋星瞬間不出聲了,他怎麼會不知道,那兩個人被鍾盧這個瘋子廢了,還關進了監獄。他本來以為像鍾盧這種人對向陽也只是玩玩,這麼久了他鍾大少爺應該換個口味了吧,所以才敢過來招惹向陽,可沒想到他鍾大爺還沒玩膩呢。
宋星瞬間哭爹喊媽求饒起來。
鍾盧冷冷一哼,見宋星孬了也沒啥折磨人的興趣了,更何況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便揮揮手讓旁邊一個大壯漢把人帶走了。
宋星一走,包間裡又開始像原來那樣熱鬧起來,人們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開心的不亦樂乎。
在這片吵雜聲中,鍾盧轉過身看向向陽。
向陽仍然坐在沙發裡,也直直的望著他。
包間裡燈光昏暗,他們並不能看清彼此的神情,但向陽卻能聽清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跳得格外的快。
突然,鍾盧邁開大步向向陽這裡走過來,向陽頓時緊張極了,慌亂極了,他想他要跟他說什麼?說謝謝他?說好久不見?還是說些什麼其他的話?
這時,卻見鍾盧突然停在他面前,伸出手有些凶的抬起他的下巴,他週身似是帶著沒有壓下去的怒火,低聲道:「你夠了吧,以為我不在就和別的男人喝酒?」
向陽瞬間一怔,擺手道:「我不......」
鍾盧卻一點也不聽他解釋,猛得拉起他:「你給我出來!」
向陽被鍾盧一路拖著,在眾人目瞪口呆下走出包間,走出四合院,走到街轉角一個安靜的牆角里。
向陽覺得自己還是解釋一下比較好,剛要開口,鍾盧卻一把把他推在牆上,整個人氣勢洶湧的壓了過來。
他一手捏著向陽的下巴,一手將向陽的兩隻手固定在頭頂,火熱的氣息撲過來,帶著男人壓抑著滿身的怒氣,突然質問道:「你想解除婚約?」
向陽神色有些暗淡:「嗯,我之前答應過......」
「我告訴你,別想!門都沒有!窗戶也沒有!」
向陽瞬間一怔。
鍾盧:「我不會放過你!你別想逃走!你逃不走的!從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放在一起的那一天,就不可能再分開!婚約豈是你想解除就解除的?你別想了!這輩子都別想了!」
向陽:「可是你......」
他想說並不是我想解除的,可還沒來得及開口,他突然感覺自己下巴上的那隻手猛得一抬,一個吻兇猛的侵略了過來。
向陽頓時完全忘記了自己想說什麼,只感覺心中一股溫熱的激流如洩洪般湧了上來,他的身與心全是沸騰的,如過電一般的辟里啪啦,酥酥麻麻,整個人都飄了起來。
這天晚上,鍾盧以「自己這一個月一直在與母親爭取,而向陽竟然這麼輕易的就答應解除婚約,他之前的所作所為豈不是白費了?」,以及「向陽竟然真的要開發佈會解除婚約」,以及「向陽『背』著他跟別的男人喝酒」,這幾大「罪狀」壓了向陽一夜。
這一夜過後,鍾盧就恬不知恥的般進了向陽的家裡,並且在隨後向陽進劇組拍電影的時期,又恬不知恥的擅自以自己的財力逼著導演編劇把劇中的各種吻戲、船戲,統統刪掉!
幾個月後,鍾盧帶著向陽回了趟鍾家。
一年後,鍾盧和向陽在某海島舉辦了婚禮。
人人都說鍾大少爺是妻管嚴,走哪兒都要跟家裡那位報備,雖然向陽從來不需要他報備這些。
但鍾盧說了,他要報備,不但他要報備,向陽也必須跟他報備,不然鍾少爺就要找過去親眼看看他家向陽有沒有被哪個不長眼的男人女人勾搭過去。
雖然,他們每次分離的時間並不長久。
和好的那晚,向陽本來報著愛一場算一場,或許等哪天鐘盧真的膩了他,又或許有哪天,他們折騰夠了就能夠放過彼此。
可萬萬沒想到,這一折騰,便用盡了他們一生的時間。
有些愛情永遠都沒有膩的時候。
鍾盧也是在八十大壽的時候,握著身邊已經白髮蒼蒼的向陽的手時,才明白這個道理。